━━━━━━━━━━━━━━━━━━━━━━━━━━━━━━━━━ 本文内容由【歌烬桃花散。】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蛇蝎庶女 作者:顾南烟   正文第一章宿命之死   寂晴静静的站在一颗树丫旁,一手拿着剑,一手攀扶着身旁的枝丫,看着不远处置身百花从中的年轻男女,神情专注。   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去,是一处修建的极尽奢华的花园,亭台楼阁三三两两的伫立,细致的雕刻宛若天成,姹紫嫣红的花儿开的正艳,芍药,牡丹,杜鹃,波斯菊,一朵朵开的硕大,当然,还有豆大的小花连成成片的花海,美丽的香气扑鼻。   百花之中有一处精致的秋千,上面藤蔓缠绕,开出无数朵乳白色的花朵,温和典雅,秋千之上坐着一名身着白裙的女子,雪白雪白的纱裙将女子的皮肤映衬的晶莹剔透,带着丝丝红润,宛若朝霞。   寂晴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迈不出步子,眼中有羡慕,也有悲凉。   一男子悄悄走近那仿佛画里的女子,温柔的蒙上女子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女子白皙的手抚上男子的双手,缓缓拿下,神情言语之中自带着一股娇俏“月恒,你来了,快坐。”   那男子身着一件葱绿色的华服,上面绣着几只高飞的白鹤,若不是那一双凌厉的眼睛,这绝对是一个温润绝美的男子,那双犀利反倒是为男子增添了几分久居高位的凌厉之气。   不错,此人正是安月恒,罗国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即便是皇帝也在艰难的维持着与他的抗衡,权势之大,很难让人想象。   男子戏法般的从身后拿出一簇精心编制的花环,戴在了女子的头上。   男子搂着女子的腰身,两人微微的漾起了秋千,“青青,我要娶你做我的王妃!”   “啪!”的一声,寂晴手边的枝丫被折断了,寂晴却依旧是面无表情。   被唤作青青的女子面容有些惊恐,一双眼睛更像是小鹿受到了惊吓“可是寂晴怎么办呢?我跟寂晴情同姐妹,你要我怎么跟她说。”   安月恒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不过一个下贱的婢女罢了,怎么能做我的王妃?”   “可是之前你明明说…”伍青青继续试探着开口。   “我说爱她娶她,不过是希望她继续为我所用罢了,这些年寂晴在我手下实在是掌握了太多的…。”安月恒似乎对于寂晴十余年的不离不弃无动于衷。   寂晴不想再听,转身离去,眼中滑落一颗滚烫的泪珠。   安月恒,这么多年来不过是一场惊梦,我早该醒悟,若是你真的爱我,怎么会让那年年少的我手执利刃,在无限的惊恐中成为你的刽子手,若是你真的爱我,怎么会不管不顾的,让你后院中那些女人对我一次次痛下毒手,若是你真的爱我,怎么会让我不惜以命换命救出伍青青,若是你真的爱我,怎么会忍心将不再年轻的我搁置一旁,从不论嫁。   原来我只是个卑贱的婢子,不过是你顺手救下的,最卑贱的工具,我该是有多傻,才会信你说了十年却不见踪影的爱,我该是有多天真,才会信你生生世世非卿不娶的誓言。   寂晴的泪水一滴滴的顺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滑下,那颗坚韧的心此刻却充满了绝望,一步一步,渐行渐远,双腿仿佛灌了铅般的沉重。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说话的是寂晴的大丫鬟银屏。   寂晴这些年为安月恒不知做了多少事,出生入死,风风雨雨,可以说是安月恒不可或缺的助手,想来正是因为寂晴能力出众,安月恒才不惜自降身价,对她说爱。   也因此,寂晴的地位是极高的,这银屏就是一个陪着寂晴出生入死,经历过无数磨难的丫头。   “没事,你先出去吧。”寂晴的声音冷冷淡淡,忙着打包自己的行囊。   是,她要离开,就算安月恒曾经救过她的命,她也足以还清了,动作麻利的收拾着行囊,她已经二十三岁了,不再年轻,她不想再守着这份虚妄的感情过一辈子。   银屏悄悄打量了下寂晴的神情,看了看她手中的包袱,若有所思的关上了门,而后提着裙子快速向花园处跑去。   奔跑时过于焦急,还撞上了另一个丫头“呀,青瓷姐姐,真是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被唤作青瓷的丫头只是皱了皱眉“怎么跑这么急!”   这青瓷和银屏是寂晴的两个心腹,只是银屏却一直有些惧怕同样身份的青瓷,遂即更是有些惊慌“啊,王爷有事找我过去。”   青瓷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没有多问,看着离开的银屏,却觉得有些不安。   寂晴背起包袱,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目光绝决的起身,无意间看见自己拿着剑的手指,却有些嘲讽的笑了。   只见那不算白嫩的左手上,无名指和小指竟然只有半截,刀口已经圆润,看得出有些年头。   那是七年前,她为了得到卢家的踏歌宝剑,不惜自断两指换来的,只因为他喜欢。   如今,却不过是见证她可悲的笑话,她知道,伍青青那样的女子没有人会不爱,无忧无虑,快乐的像是个公主,而当她被保护的密不透风的时候,她却在刀光剑影下厮杀,却只能手染鲜血,活在黑暗之中。   她对伍青青是羡慕的,那样美好的女子,似乎拥有了一切,甚至是她的爱人。   寂晴不再留恋,走出门外,四处打量了一下,并没有瞧见那只喜爱的黑猫,不由得更加沮丧。翻身上马,裙袂飞扬,并没有和多年相伴的两个心腹告别,沧桑的女子只是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高大的门庭,不再留恋。   “驾!”策马扬鞭,骑着马直奔帝都的东城门,那里通向广袤的天地,她放手了,就此离去,只愿后悔无期,十四年无怨无悔的等待,十四年的生死相依,真的足够了。   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一股莫名的慌乱席卷了寂晴的四肢百骸,看着那处处的繁华喧闹,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个过客,寂晴笑着笑着,却滑落了一滴泪水,咸涩袭击着味蕾,诉说着无法言喻的伤悲。   是的,今年她二十三岁,从九岁起被安月恒救下,便不离左右,只是这十四年的相守和等待,始终感化不了那个男人的心,无论多少出生入死,还是生死相依,他都不曾属于过她。   寂晴从来不怨他不爱她,只是她却怨他的哄骗,她是那么的爱他,愿意为他抢夺一切,可是呢,原来她不过是个卖命的卑贱婢子,手染鲜血,肮脏下贱!   “呵!”寂晴仰起下巴,将头侧向一侧,轻轻的笑出了声,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无知,没人知道这个女子的心是多么的疼痛,窒息,落寞。   擦干泪水,寂晴再次策马疾驰,终于对这座城市也不再留恋。   一个时辰后,东城门近在眼前,那双黑亮的眸子里闪着慑人的光亮,像两柄刀子直插向你的心脏。   寂晴没有停留,直接驶出城门,却不料,在她驶出的一瞬,身后的大门迅速关上,寂晴敏锐的回头,却发现城墙之上无数士兵,拉弓搭箭,根根闪耀着银光的利箭直对着自己。   寂晴使劲的抽打了身下的马,弯低了身子,心却沉了下去,这些人?到底是谁的人?为什么要杀她?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无数无辜的百姓倒在了血泊之中,寂晴的眉头越皱越深,这么大的手笔来杀她,甚至不惜牺牲那些无辜的人,有这个能力担下此事的,怕是只有安月恒了。   可是寂晴的心还是不愿意相信,安月恒竟然要杀自己,回头看去,却见城墙之上,一身青衣的安月恒,正亲自拉开了一把弓箭,对准寂晴,嘴角依旧残留着温柔的笑意。   寂晴只觉得从脚底凉上心头,双手不住的发颤,真的是安月恒,竟然真的是安月恒!   一时失神,安月恒的利箭正中寂晴的心口,随后无数只箭羽从四面八方射向寂晴,哀嚎声遍野,鲜血染红了这片宁静的土地。   寂晴重重的从马上摔了下来,吊着一口气,目光死死的盯着城墙之上的男人,却见安月恒正浅笑着同齐家的大公子在握手。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却还是不肯死去,只是眼角却流出了一滴鲜红的泪水。   原来,寂晴曾经为安月恒做事,期间不少次坏了齐家的计划,因此齐家便同安月恒交恶,自己更是被齐家视为头号眼中钉,只是想不到,安月恒竟然会推出自己,杀掉自己,来换得和齐家的握手言和,这要她怎么瞑目?   寂晴苦苦支撑,身上的痛苦已经比不上那颗被掏空的心,终于,片刻后,安月恒穿着一双白色的云纹鞋,走到了寂晴的身边,蹲在了寂晴的面前。   寂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安月恒,口中翻涌着鲜血,断断续续的开口道“为。什。什。么?”   安月恒有些躲避寂晴的双眼,却是不屑一顾的回答道“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和青青的事情,我便不好留你,毕竟这么多年来,你知道的实在太多,更何况,当年救你,就是因为察觉到你心计深沉,若能为我所用,必然成为我得力的臂膀,只是想不到,你却自以为是的以为我喜欢了你,我便只好将计就计!”   寂晴的睫毛上沾染着晶莹剔透的泪水,却是发疯般的大笑起来,却见那安月恒继续开口“可是如今你要离我而去,我已经养虎为患,怎么还会放虎归山,所以你只能死。”   “你的死能平息齐家的怒气,让他和我握手言和,我又何乐而不为?”安月恒字字诛心,对待寂晴尚不过是一件有用的物品!   一把匕首亮出,安月恒扫过寂晴的双眼,只觉得刺目,在寂晴仇恨的目光中狠狠剜下,噗!鲜血喷出,一颗眼珠子直接滚落了出来,溅的安月恒的袖子上尽是血迹。   “寂晴,青青说想要你的眼睛留作珍藏,所以既然你都要死了,何不再为我做一件事?”安月恒下手精准,很快,第二颗眼珠子也被剜了出来。   随着寂晴的一声尖叫,呼吸渐渐减弱,寂晴的双唇轻颤着,安月恒,伍青青,我愿意生生世世孤身一人,不得所爱,我愿意生生世世遭人唾弃,病苦缠身,我愿意永世不再超生,哪怕沦为畜生,只要能让你们生不如死,我也在所不惜!   寂晴死了,安月恒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留恋,那曾经呢喃在耳畔的温柔都随风飘散,不曾留下一丝痕迹,吩咐了人处理这一地的尸体,心情却没有想象中轻快,可是不得不说,就连他,也是有些畏惧寂晴的那双眼睛的,宛若两把淬了毒的刀子,直插你的心脏,清楚的倒映着这世间的一切,却让你难辨分毫。   ------题外话------   新文开坑,宝贝们多多支持哈~喜欢滴孩纸们揣入兜兜O(n_n)O哈!   正文第二章相府重生   寂晴在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脑子很沉,忽的一下涌入了一团纷乱的记忆,自己拼命的想要醒来,却仿佛是陷入了一团迷雾,迷雾中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她看见了,那是自己,还有安月恒。   第一世,她为公主,他为武将,金戈铁马,驰骋疆场,他和她两情相悦,海誓山盟,可他却杀了她的父皇,设计让她成为了马下尘泥,死相凄惨。   第二世,她为名伶,他为权贵,一掷千金,花前月下,他许她地老天荒,至死不渝,可他却把她推入敌人怀抱,让她不堪受辱,含恨自杀。   第三世,她为婢女,他为摄政王,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他骗她情深似海,深情无悔,可他却剜去她的双眼,让她万箭穿心!   寂晴看着那根根利箭,惊呼出声“不!”   猛然坐起,额头上阵阵冷汗,眼角似乎还挂着一丝清泪,想起刚刚的梦,脑海中又涌进了一片纷乱的记忆。   目光凝视在那葱白的玉指之上,十指完好,没有缺损,她知道,这不是她,这是另一个女子。   带着这个女子的记忆,想着那三世的噩梦,寂晴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她还是寂晴,她便永远要遭受安月恒的背叛,仿佛那是冥冥之中的宿命,不可逃脱,可是如今,她不再是寂晴,她是另一个女子,所以,是不是她终于可以重新来过!   颤抖着双手,右手轻轻抚上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指,真实的触感,她知道,这里还是罗国,现在,她是丞相沐正德的女儿,她叫沐寂北!   一瞬间,那双眼睛璀璨的发亮,带着凛冽的刀芒,为这具瘦弱的身躯注入了无尽的力量!   打量了四周,房间不算简陋,但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一张桃木的桌子摆在正中,上面放着一套青花烟雨的茶具,除此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   想来这是卧房,寂晴还没有动作,屋子外便传来了吵声“松手,这是我的,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你才松手,我告诉你,我是大夫人的人,你若执意要和我争,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呦,浣纱姐姐,你是大夫人的人,你娘又在大夫人面前当差,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何必这种货色也看得上眼。”说话的是浣纱,俨然正在和叫做织锦的女子争抢着什么。   寂晴走到门前,透过门纸隐约的看了一下外面的两人,这两个人怕是又在争抢这具身体的首饰!   只是,从今日起,她便是沐寂北,若是再有人敢欺她,她定然不会轻饶。   沐寂北温温和和的推开了门,两个丫鬟却是一愣,转头看了看沐寂北,却是没有理会,若无其事的继续着。   寂北的眼睛轻轻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个丫鬟,身着橘色绣着红菊的是浣纱,眉眼中尽是盛气凌人,怕正是因为有她那娘撑腰,才敢这般嚣张!   转过目光,另一个女子长的十分娇媚,唇红齿白,却有些闪烁其词,一身桃红,衬得她肤色明亮,好不娇艳,明显是个会看人脸色,溜须拍马的。   寂北迈开步子,走到两人面前,两人再次发愣,她们实在不明白平日里坐视不管的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   织锦赶忙松开手,笑脸相迎“小姐这是有什么吩咐?”   浣纱则是死死攥住手中的耳坠子,鼻孔朝天,不甘愿的问了声“小姐。”   沐寂北只是温温和和的笑了,却没由来的让两人脊背发凉。   “我当是什么好物件,不过是个耳坠子,既然喜欢,便拿了去吧。”寂北的话是浅笑着说的,那双眼睛里也都是真切的关心,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是亮的出奇。   浣纱一听,不禁有些志得意满,这才转过身行了个礼“多谢小姐厚爱。”同时不忘示威般的向织锦看了一眼。   织锦则是谨慎的低着头,却有些嫉妒的搅动着手中的帕子。   寂北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继而对浣纱和言细语道“来,我帮你带上,这玛瑙的耳坠子正适合你,你生的干净,红色衬你。”   浣纱一听,果然高兴,外面的人总是爱将她和织锦做对比,那织锦也不知怎么生的,竟然唇红齿白,娇媚的狠,生生将她比的没了颜色,她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寂北温柔的拿起那玛瑙的耳坠子,抬手为浣纱带上,浣纱只觉得一阵冰凉袭来,那双纤细的手,仿佛是死人一般,拔凉的没有热度。   沐寂北始终笑的温柔,浣纱却渐渐有些僵硬,不知为什么,她开始觉得心下不安,却怕在织锦面前没了面子,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当一只耳坠子戴在浣纱的耳上,寂北便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浣纱,而后满意的点点头“织锦,去,拿个镜子过来,给你浣纱姐姐照照。”   织锦咬咬嘴唇,不满的道“小姐。”   沐寂北打断她的话“去!”   不容置疑,织锦吓的一哆嗦,不情愿的取来了一面镜子,沐寂北将镜子拿在手中,举到了浣纱的面前“来,浣纱,看看可还喜欢。”   浣纱只觉得周身都不舒畅,仿佛每一个毛孔在沐寂北面前都无所遁形,不由得生出了退意,纵然她确实一向有些目中无人,可到底还不是傻子,今天这小姐怎么说都怪怪的。   “小姐。我看。我还是不要了,这还是取下来吧。”浣纱的话有些没有底气。   沐寂北一脸的疑惑“怎么着,这是不喜欢了?”   说着上前扶正了有些歪的耳坠子,浣纱正要说话,却发出一阵尖叫“啊!”   织锦吓的后退了一大步,再瞧去,那地上躺着的郝然是刚刚那只耳坠子,上面沾了不少的鲜血,让那红玛瑙更是透着一股子的诡异。   再抬头看去,只见浣纱的耳朵正涓涓不断的往外冒血,织锦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着沐寂北。   原来沐寂北竟然直接将那只带好的耳坠子扯了下来,耳垂处的肉生生撕扯开来,鲜血滴滴答答的滴落,皮开肉绽。   浣纱一手捂住冒血的耳朵,一面忘记了反应,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子,随后疼痛袭来“你…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沐寂北却变了脸,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那血肉模糊,没有分毫动容,浣纱只觉得仿佛被恶魔盯上,转头就跑“我要去告诉大夫人,我要去告诉大夫人!”   沐寂北转身走进了卧室,轻轻的扫了一眼僵直的织锦,不屑的笑了笑,走进了内室,织锦的脊背僵硬的仿佛不能舒展,她从来没有这么怕过,就算这深宅大院之中,肮脏龌蹉之事从来不少,害人的手段更是花样繁多,却从没有人让她这样恐惧过,那是从灵魂深处的恐惧。   织锦回过神来,却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目光顺着半开的门缝看向里面女子的衣角。   “还不收拾等什么呢?”沐寂北淡淡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丝力度,甚至带着点温柔和纵容,可是却偏生让她毛骨悚然。   “是是。是。”织锦赶忙爬起来,将地上的血迹收拾干净,随后主动伺候起沐寂北更衣。   沐寂北没有多说什么,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甚至是比不上两个丫鬟,气氛有些让人窒息,织锦谨慎的帮沐寂北打点着一切,却是连一句拍马的话都不敢说,当真是怕到了极点。   不一会,便见一个身材略微臃肿的妇人带着两个体态同样臃肿的妇人找上门来,言语中带着怒气“五小姐,大夫人传您去茶厅问话。”   ------题外话------   啊~嗯~哦,多谢宝贝们支持~没揣兜兜的宝贝们速度哈~╭(╯3╰)╮   正文第三章初见主母   沐寂北换了一身青蓝色长裙,十分简单。   沐寂北知道,她不得父亲喜爱,因为在她的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听院子里的老人说,当时产婆明明说的是两个都活不成了,可偏生她的母亲去了,她却好好的活着。   是以,丞相沐正德总是对她不闻不问,不苛责,却也不爱护,有些放任自流的意味。   沐寂北抬眸看向来人,立即招呼道“这不是周嬷嬷吗?您且先坐着,我这再有一会就好。”   这话让人觉得倒像是一个不得志的小姐说的话,可是织锦却瑟缩着站在远处。   沐寂北冷声道“织锦,你还等什么呢?怎么也不知道给周嬷嬷上茶。”   周嬷嬷冷笑一声“哼,还是不用了,老奴就在这里等就是!”   织锦却不敢不听,连忙颤颤巍巍的跑去沏茶。   刚刚沐寂北翻了翻自己的首饰盒子,也就知道为何那俩个丫鬟争着抢那副耳坠子,这盒子里,大多是些质地不太好的首饰,两个丫鬟基本没什么油水可捞,自己平日也不曾有闲钱打赏她们,好不容易瞧见个质地不错的,自然是想争抢一番了。   沐寂北在镜子中看了看在等候的几人,唇角勾起一丝弧度,随后转身站起,率先走了出去,经过为首的嬷嬷时却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那为首的嬷嬷正是浣纱的母亲周嬷嬷,周嬷嬷在沐寂北的眼神下一个机灵,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觉这五小姐的一双笑成月牙的眼竟向两把冰凉的刀子,看的自己浑身不自在。   周嬷嬷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个嬷嬷,那嬷嬷点点头,周嬷嬷也才安心,跟了出去。   经过回廊,辗转几条小道,沐寂北到了前厅。   抬头望去,最先瞧见的是一个姿容皆属上乘的女子,一身开着大朵牡丹的耦合色长裙,滚烫着金边,三只金钗,斜插入发髻,温雅端庄,看起来和善又高贵。   “参见母亲。”沐寂北低垂着双眸,让人看不出究竟,这高坐主位的女子正是这丞相沐正德的妻子,这丞相府的当家主母柳芝兰。   柳芝兰眉眼和善的开口,没有直接刁难“起来吧。”   沐寂北便也起身坐在了左侧的位置上,抬眸望去,对面正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子,温婉柔顺,一双眼睛却透漏着坚毅。   这是沐寂晗,在记忆中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似乎对她极好,无依无靠的周旋在众多主母姨娘之中,还不忘常常照看着她。于是沐寂北冲着所谓的姐姐点了点头。   坐在主位上的柳氏见着这一幕,便也笑着开口了“真是一对灵巧的姐妹花,我瞧着寂北这孩子出落的越发漂亮了,比起寂晗来也是分毫不差的。”   沐寂北垂着眼眸,不动声色,心想这柳氏果然是个心思狡诈的妇人,看着温婉,一张嘴就是挑拨离间,若是两人年纪小,少不得是要被她挑拨的。   年轻的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加上从小的生活并不富裕,少不得会生出攀比之心的,果然,沐寂北刚一抬眸,就看见沐寂晗向她投来担忧的目光。再看去,原来沐寂晗是因着身上的那件崭新缎子裙,那是柳芝兰刚裳她的,说什么也要她换上。   这目的自然可想而知,同是亲姐妹,姐姐穿的如此之好,妹妹却这般寒酸,少不得会认为这姐姐平日里尽是虚情假意。   沐寂北没有理会,而是转头向柳芝兰开口道“母亲生的这样美,就是那仙子也比不上的,我和姐姐自然是继承了母亲的优点。”   柳芝兰一愣,看向沐寂北的眼中有着探究,却是瞬间化为大笑“哈哈,你这小嘴倒是越发的甜了。”   沐寂晗看向沐寂北的眼中也有着不敢置信,自己的妹妹怎么会这样,刚刚那一番话的意思岂不是将自己的亲生母亲丢到了九霄云外,却承认眼前这个女子为自己的母亲吗?   沐寂北却不做解释,是,只要需要,认贼作父又能怎样?   周嬷嬷站在柳芝兰身后皱了皱眉头,她怎么总觉得这五小姐有些渗人,那勾起的唇,笑着的眼,配着那仿佛刀子的目光,诡异逼人。   “寂北,我听人说浣纱那丫头一时鬼迷心窍,竟然偷了你的耳坠子。”柳芝兰终于入了正题,向沐寂北投去问询的眼神。   “想来浣纱也是有苦衷的,母亲不必在为我做主了。”沐寂北温柔回话。   柳芝兰见此,不由得一笑,这五小姐还真是不一样了“母亲向来知道你大度,可那丫头竟然还反咬你一口,说是你拽坏了她的耳朵。”   “哦?”沐寂北挑了挑眉梢。   柳芝兰看了看沐寂北的反应,继续开口道“我就跟那丫头说,偷了东西本就是她的错,我们北北向来仁善大度的,才不会做那凶残之事,可你说怎么着?”   沐寂北也陪着柳芝兰演戏“哦?难道她死咬着女儿不放?”   “可那丫头却偏生不依不饶,说什么也要讨个说法,母亲念在周嬷嬷伺候我多年的份上,自然也不能不管,不若你就打赏那丫头些银钱,让她消停了去,你看如何?”柳芝兰却有其事的说道。   寂晴听完笑了笑,这柳芝兰可是话中有话,先是给自己扣了一顶仁善的帽子,却是让自己打赏银钱,可那哪里是打赏,分明是赔偿,只要她应下了,那么便也相当是承认了这事确实是自己所为,传了出去,谁都是明白的。   况且这年月,丫头还不是任主子打骂的,若是自己今日赔了浣纱银钱,那以后这府中的丫鬟奴才还不都得骑到自己的脖子上去?   甚至会觉得反正欺负五小姐不要紧,若是挨了几下打,就得了银子,那可是赚了呢,而另一方面,柳芝兰也是向府中的人宣告,只要是自己的人,都有她护着,只要老老实实给自己做事,便有自己顶着。   所以,这柳芝兰简简单单几句话,却是设足了陷阱的。   再者,这凶残狠毒的名声若是传了出去,自己的名声坏了,婚事便也要降上几等,更是任柳芝兰拿捏。   另一方面,看看自己浑身叮当响的样子,哪里拿的出钱来,而只要自己表现出为难的样子,柳芝兰再大度的替自己赔偿,就又赢得了奴才的拥护,自己更是会无端的被人轻贱耻笑一番,沐寂北笑的越发开怀,仿佛听见了柳芝兰拨打算盘哒哒的声响。   “母亲,寂北一直觉得就是因为您治家严谨,才会使得丞相府里一片和睦,可是今日浣纱偷了东西,若是还要得到补偿的话,怕是不少人要不服的,在罗国的律法里。这偷东西。”沐寂北有些为难的看了柳芝兰一眼。   柳芝兰却是少不得又震惊一回,这沐寂北竟然不顺着她给的路走,毕竟她给出的路看起来可是完全向着她的,再者,一顶治家严谨的帽子扣了下来,她却是进退两难了,这五小姐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周嬷嬷眼睛一紧,适时的嚎叫了起来“我那可怜的孩子啊,好端端的一只耳朵就那样被扯坏了,老奴我不怨,都是她活该,谁让她伺候小姐这么多年却没把小姐伺候好,惹得小姐生气。”   周嬷嬷一下子把话题从偷东西转到了沐寂北恶毒凶残上来,不强调浣纱偷东西的罪过,却是说她不顾念主仆恩情,小小年纪却是这般残忍。   沐寂北一双清亮的眸子看向在地上演戏的周嬷嬷,询问着开口道“嬷嬷的意思难道是我拽坏了浣纱的那只耳朵?”   谁也没想到沐寂北会这样反问一句,沐寂北却起了身跪在地上,有着委屈之意“母亲一定要给我做主啊,女儿没做过的事,断然被人冤枉不得。”   柳芝兰瞪了周嬷嬷一眼,显然这周嬷嬷比起柳芝兰要差远了,毕竟人家柳芝兰从始至终可从来没说过浣纱的耳朵是沐寂北拽坏的。   “母亲自是信你的,可这凡事也都讲个证据,母亲听说当时织锦那丫头也在场,不若问问她便知…”柳芝兰为难的开口。   ------题外话------   新坑求支持~O(n_n)O哈哈~   正文第四章浣纱反口   沐寂北点头称是,织锦本就是一直站在椅子旁伺候,柳芝兰一开口,织锦便慌忙跪在地上,神情之中尽是慌乱。   柳芝兰端起茶盏,轻抿了几口,没有马上就去询问织锦,织锦则是一直低着头有些瑟缩,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沐寂晗有些担忧的看着地上的两人,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的妹妹这是怎么了,以前不管怎样说她,让她不要总是和主母顶撞她也不去听,可如今这样子,却不是她认识的了。   沉默了好半响,只听见柳芝兰手中的茶盏,不轻不重的落在了手旁的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让人的心随之一沉。   “织锦,我来问你,浣纱那耳朵是如何弄的?”柳芝兰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端起了主母的架子和威严。   织锦轻轻抬了抬眼皮,快速的看了一眼主母,不敢开口。   此时的沐寂北正跪在织锦的身后,一双黑眸有意无意的落在织锦的身上。   “织锦,你实话实说便可,切忌不可说谎,否则若是让我知道了,你少不了是要掉成皮的。”柳芝兰看似相劝,实则是暗中威胁。   沐寂北始终没有言语,可织锦头上的冷汗却是渐渐流淌了下来,弄花了脸上的妆容,带着几分狼狈。   织锦的心中不由得犯难,她怎么这么倒霉,这关她什么事啊?若是在以往,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就会站出来指证是五小姐,可是如今,这五小姐却是跟变了个人一样,她笑着扯坏了浣纱耳朵的那一幕反复出现在脑海,不由得让她浑身又是一个冷颤。   可是抬头看看这当家主母,那眼中威胁的意味毫不掩饰,若是自己今日不说出点什么来,怕是这主母就不会放过自己。   织锦狠了狠心,她相信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的,不管这五小姐怎么变,终究是斗不过柳芝兰的,于是,织锦不顾身后那凛冽的目光,咬牙道“是。是五小姐扯的。”   屋子里传来一阵小小的抽气声,原来真是五小姐做的啊?这五小姐真的如此狠毒?   沐寂北浅笑着抬起头,瞳孔中倒映出柳芝兰和周嬷嬷等人的身影,清楚的看到柳芝兰那轻挑起的嘴角和满意的目光。   “母亲,北北有办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只要您给北北一个机会。”沐寂北笃定的道。   柳芝兰和周嬷嬷对视一眼,一时没想到都到了这种地步,沐寂北竟然还不肯承认。   柳芝兰点点头,开口道“你说便是,若是此事真不是你所为,母亲一定为你做主,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瞧瞧瞧瞧,这柳芝兰的话说的是多么好听,若是亲生母亲说出这话,到是会让人觉得情真意切,可这话放在柳芝兰嘴里,就有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若是此事真是你所为,就是母亲也帮不了你。   不过一个丫鬟,柳芝兰却如此大动干戈,这心思可想而知了。   沐寂北依旧淡然,小巧的红唇微微勾起“母亲,北北需要查看一下浣纱的伤口,只要查看了浣纱的伤口,北北就能证明此事并非女儿所为。”   柳芝兰微微回头看了看由于惊恐而摇头的浣纱,又将目光放在了沐寂北身上,眼中带着探究。   沐寂北耐心的等待,柳芝兰终于开口“既然如此,那浣纱你便过去让五小姐看看伤口吧。”   浣纱还是犹豫不定,却是被周嬷嬷狠狠的瞪了一眼,只好不情愿的来到了寂北面前,只见周嬷嬷开口道“五小姐,您给瞧瞧吧,我这好端端的闺女,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孽了,这往后许了人家,若是遭人嫌弃可就坏了。”   沐寂北站起了身来,对着周嬷嬷道“嬷嬷安心,不必焦急。”   而后,沐寂北靠近了浣纱的耳旁,轻声道“你看我手上这是什么?”   浣纱浑身一个机灵,朝着沐寂北的手上瞧去,只见手指处有一处紫红,微微有些肿胀,却并不严重,浣纱满眼惊恐的看向面前瘦小的女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周嬷嬷似乎察觉出了异样,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沐寂北再次开口“这是马钱子,有剧毒,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脖子发硬,肩膀和腿有些痉挛。”   浣纱的双腿开始渐渐的颤抖,动也动不了一下,只是僵硬的听着沐寂北在耳边的话,无边的恐惧蔓延开来,浣纱开始有些后悔了。   “对,这是马钱子的毒,慢慢的,慢慢的,你的耳朵将会萎缩,然后蔓延开来…若是没有解药,你这张娇嫩的脸蛋就会…。”沐寂北循循善诱,仿佛是恶魔的召唤。   此时的浣纱想要报复的心思已经被无限惊恐所替代,她真的感觉到脖子开始僵硬,双腿也不听使唤,耳朵火辣辣的疼,难道她真的是中毒了吗?不,她不要变成丑八怪,她不要脸都萎缩,不她不要!   浣纱捂着耳朵猛烈的摇头,已经叫喊出声“不!我不要,我不要!”   沐寂北浅笑着后退一步,直面柳芝兰的目光,让人看不出端倪。   柳芝兰将视线转移到了浣纱身上,只见她正无限惊恐的跌坐在地上,样子十分狼狈,遂即轻声道“浣纱,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我自会为你做主!”说着,目光还似有似无的飘向她身后的沐寂北。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浣纱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回过神来,柳芝兰皱了皱眉毛,周嬷嬷赶忙想要上前看看自己的女儿是中了什么邪,柳芝兰却是没了那个耐心,不由得加大了声音“浣纱!”   浣纱一个机灵,警觉的看着当家主母,刚一放松,便感觉到后背传来的那毒蛇般死寂的目光,慌忙开口道“奴婢有罪,奴婢有罪,是奴婢自己一不小心拽坏了自己的耳朵,还要诬陷五小姐,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柳芝兰气愤的一拍桌子“你说什么!”这个贱婢,竟然在这种时候反口,到底那个丫头跟她说了什么?   周嬷嬷也是吓的不轻,连忙开解道“夫人,想来浣纱是有什么委屈的,不然这孩子怎么会自己拽坏自己耳朵的,老奴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是要多不小心才会拽坏自己的耳朵。”   沐寂北适时的开口“是啊,浣纱,你快给周嬷嬷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浣纱稳了稳慌乱的心,却是怕极了沐寂北,更怕那要命的毒,只好开口道“是我存了贪念,看中了小姐的耳坠子,正在往耳朵上带的时候,却被小姐发现,因为心下不安,一时重了手,这才扯坏了自己的耳朵。”   柳芝兰和周嬷嬷这次是没了话说,毕竟这浣纱亲口承认的事,她们怎么反驳,唯有周嬷嬷却不甘心,继而道“你这个臭丫头,可要给我说实话,夫人是会为你做主的,若是事情真如你所说,那织锦怎么会指证这事是五小姐所为。”   此刻跪在一旁的织锦,却是忐忑极了,这浣纱怎么会突然改口,这不是害惨她吗?还有那五小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这。这让她回去哪里还有好日子可过?   浣纱不情愿的反驳自己的母亲道“这我也不知道了,当时织锦妹妹并不在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织锦妹妹会为我指证五小姐。”   沐寂北站在身后,笑意更深,她倒是要看看,这织锦怎么摆脱捏造事实,污蔑主子的罪名!   ------题外话------   为什么没有收藏啊~好桑心~求抱~,>_<,   正文第五章两枚铜钱   织锦说到底是个势力的,一见情况不好,立即改了口,以为这样沐寂北就会饶她一次。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都是奴婢胡说,小姐当时背对着奴婢,奴婢想,浣纱姐姐总不会自己扯坏耳朵的,这才以为是五小姐所为,没想到竟然冤枉了五小姐,真是天大的过错,夫人饶命,请夫人念在奴婢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了奴婢。”织锦慌忙给柳芝兰磕起头来。   浣纱则是在一边悄悄打量着沐寂北的神情,看她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这才稍稍安心,她是真的怕自己这张脸就这么完了,也不知那毒是不是真的有五小姐说的那样厉害,可是不管怎样,她不能冒这个险。   沐寂北勾起嘴角,一片忠心?是啊,真是难为了织锦的这一片‘忠心’!遂即开口道“母亲,织锦毕竟年纪还小,就不要按照府中的规矩打了五十大板了,依北北看,打个三十大板,以儆效尤也就足够了。”   柳芝兰的脸色不是很好,这沐寂北今日是怎么了,她怎么感觉自己今日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可是如今话到这个份上,她想为织锦推脱都是不能的。   织锦头上流下滴滴冷汗,吃惊的望着沐寂北,而后在柳芝兰的吩咐下,织锦被人拖了出去。   “夫人,饶命啊,夫人,奴婢对您可是忠心耿耿的,夫人您就饶了我吧。”织锦这是真的怕了,今天这事本就同她没有多大关系,可是为什么挨打的却是她?对,五小姐,五小姐可以帮她。   “五小姐,五小姐,您帮帮我吧,求求您帮帮我吧,奴婢以后一定对您忠心不二,求求您…。”织锦是十分的惧怕。   想来也是,到底都是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见着那十足粗的棍子打在自己身上,怎么也是会怕的。   “织锦,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丞相府里自有她的规矩,母亲总不能因为你破了例,不过你放心,我会跟母亲求情让她为你找个好的大夫。”沐寂北缓缓开口道,似乎十分的为难。   沐寂晗始终以探寻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妹妹,仿佛不认识一般,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   织锦的求饶声在屋外此起彼伏,屋内一时寂静的有些诡异,沐寂北旁若无人的笑了笑,而后开口道“母亲,今日的事情既然已经查清,北北就不叨扰母亲休息了。”   柳芝兰面色不好的点了点头“那你便先回去吧。”   沐寂北刚刚走出几步,就被浣纱拽住了裙角,哀求的看着沐寂北“五小姐…。”   沐寂北看了看浣纱,极有深意的笑了笑,拿回自己的衣角,转身离去。   浣纱愣愣的看着那勾起的红唇,像是失了魂一般。   随后,沐寂晗也告辞了,主母的院子中剩下的便都是自己的心腹了,不等柳芝兰开口,周嬷嬷上去一个巴掌“你怎么临阵反口,你知不知道这让夫人多难做,你知不知道你给夫人惹了多大的麻烦。”   周嬷嬷一面叫嚣着扇了浣纱一个巴掌,一面微微抬眼看了看柳芝兰的脸色,见着柳芝兰面无表情的,只好再次轮出一巴掌“问你话呢,说话啊!”   柳芝兰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周嬷嬷只好再次动作,又一巴掌下去,柳芝兰也终于开口了“周嬷嬷,你这是做什么,浣纱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这么做必然是有自己的苦衷的,只是不知道沐寂北那个丫头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一下子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都是老奴管教不周,才会丢了夫人的脸面。”周嬷嬷继续低垂着眼,十分恭顺。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跟在柳芝兰身边,可谓是最清楚自家夫人的性子了,所以今日若是不给上浣纱几个嘴巴,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浣纱捂着火辣辣的脸,满脸泪水,好不委屈“是五小姐那个贱人,她说在我的耳朵上下了马钱子的毒,若是没有解药,我的耳朵就会萎缩,最后整张脸也都会如此,我是真的害怕…呜呜…”   柳芝兰听后盯着浣纱的耳朵看了一会,随后向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跑了出去,不多时带着个大夫回来。   屋内一时十分静谧,等待着大夫的检查结果,半响,大夫终于捋了捋白色的胡子,背着个药箱开口道“回夫人,依老夫多年行医的经验来看,这位小姐的耳上并没有中毒,所以也就更没有中了马钱子一说。”   大夫的话落,柳芝兰一把将手中的茶盏摔了出去,杯子的碎片溅的到处都是,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敢开口。   浣纱更是一屁股坐了下来,一面庆幸自己没有中毒,一面却又担忧自己坏了主母的事,不知会不会受到惩罚。   周嬷嬷似乎也真的开始为自己的女儿担心了,瞅准时机开口道“夫人,为这种货色您可别气坏了身子,您吩咐给老奴的事都已经妥当了,这次就算是那五小姐厉害,下次定不会让她这么好过。”   柳芝兰却是面无表情的质问着周嬷嬷“谁说我生气了?一个小小的庶女也值得我生气?”   周嬷嬷低头称是,不敢再多嘴。   而走出芝兰院的沐寂北却是收起了那张笑脸,这柳芝兰当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她的推测没有错,真正的沐寂北应该就是因为冲撞了柳芝兰被害死的。   至于浣纱和织锦两个丫头,实在是还嫩了些,她当然没有给浣纱下毒,不过所说的浣纱之所以会相信,大概是因为自己所说的脖子僵硬,肩膀和腿部痉挛的症状。   其实这很简单,浣纱的一只耳朵受伤,因此一定习惯性的捂着或者抬高受伤的一端,因此时间久了脖子想不僵硬都难,而看她连伤口都没有处理,便一直都站在周嬷嬷身后,明显是长时间站在那里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所以双腿一定站的有些僵硬,在加上自己一吓,难免不会颤抖,认为自己真的中了毒的。   没走几步,沐寂北便瞧见了织锦受刑的地方,好好一个姑娘,愣是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沐寂北一脸忧心的神情,走到了织锦的面前“织锦,你怎么样?”   织锦费力的抬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担忧,心中生出几分感动“五小姐,你救救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要你能救我,奴婢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   “你快别说话了,我刚刚同母亲求过情了,可是母亲却…。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沐寂北一脸无奈的开口。   伴随着织锦的哀嚎声,沐寂北缓缓起身,从腰带里掏出了四枚铜钱,走到了执行的人身旁。   执刑的人是两个有力的汉子,只可惜面带凶煞,并不友善,沐寂北走到了两个汉子的身前,开口道“两位小哥,这是一点意思,我知道不多,可是织锦这丫头身子骨弱,经不起这个,还请你们手下留情。”   两人一听,历时放下手中的木杖,凑了过来“五小姐,您真是折煞奴才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   织锦则是在迷迷糊糊之中听见了这一幕,十分感激沐寂北,甚至在这一刻决定以后愿意为她鞍前马后。   可是那两个汉子的声音却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两个铜板,脸色十分难看,两个铜板?够买个馒头的!   沐寂北依然笑的坦然,甚至是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两个汉子碍于她是主子,只能忍着听着,当然,每人的那两个铜板还得揣着,只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承蒙两位小哥照顾,我便先告辞了。”沐寂北终于舍得离开。   “是是是,多谢五小姐教诲!”两个汉子还不忘道谢。   直到看不见沐寂北的身影,两人狠狠的呸了一声,随即就甩开膀子一下子一下子的招呼到织锦的身上,声响明显比之前不知大了多少。   相信织锦若是知道了,沐寂北打赏了每个汉子两枚铜钱,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   ------题外话------   额,才看到亲爱的们送给了偶好多花花钻钻~谢谢亲爱的们~最近年根底下,偶也比较忙,大家的留言偶会回的~表急…   还有年根底下比较乱,大家要注意安全哈~   正文第六章太妃驾到   沐寂北回到房间不多时,浣纱也回了来,只是脸肿的老高,虽然被上过药,却还是十分明显。   沐寂北不动声色,浣纱却是畏畏缩缩,甚至带着一丝恨意,尽量的保持着与沐寂北的距离,本本分分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只可惜,那眼中极力掩饰的期待却还是没有逃脱沐寂北的双眼。   沐寂北没有理会,只是坐在桌前,不知想些什么,半响之后,却听见门外的声响,原来,被打的不轻的织锦被人给扔了回来。   沐寂北假装不知道,门外的浣纱也没有趁机落井下石,一时间这小小的院子里倒是十分安静。   当日傍晚,沐寂北来到了织锦的房间,看着已经转醒的织锦替她倒上了一碗温水。   织锦泪眼婆娑的看着沐寂北开口道“小姐,我对不起您,您还对我这么好,这辈子织锦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沐寂北将织锦搂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垂下的眼帘里却是无人看透的黑暗。   织锦擦了一把鼻涕,开口道“对了,小姐,奴婢听说明日下午老太妃会回来,明日您一定要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奴婢说句不好听的,您在这府中不受老爷喜爱,所以若是想以后的日子好过一定要讨的太妃的喜欢。”   这一点,沐寂北已经打探到了,这沐太妃是先帝的妃子,也是这丞相沐正德的亲姐姐,只不过两人都是庶出,当年在府中是吃了不少苦的,而沐正德入了仕途,沐太妃便想法入了宫,也使得沐正德的仕途一路亨通,而后沐正德做了丞相,便自立门户,与原来的沐家分隔了开来。   所以在罗国,有一个丞相府,还有一个沐府,当然,两家依旧有所来往,毕竟都是官场上混的,沐正德最不缺的就是上下打点,四处逢迎,是以同沐家面子上还是不错的。   先帝临终前,沐太妃要求陪葬,先帝却是拒绝了,要其为自己守灵三年,便准其自由,保留封号和权利。   沐太妃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只是这孩子没的突然,至于其中的具体缘由,沐寂北就不得而知了,是以,沐寂北也知道,这太妃的归来,是一个极好的契机,她要抓住这个机会努力翻身。   “难为你了,织锦,我会的,你且好好养伤,这是我求来的一点伤药,你先留着吧。”沐寂北回过神来,温柔的对织锦开口道。   “小姐…。”   沐寂北听见门外有些动静,轻轻勾起嘴角,从怀中拿出了一只金钗,是一朵开的极好的牡丹花,旁边还有一只花骨朵,上面用琉璃珠子点缀着,仿佛是清晨的露珠,雕工精湛,十分绝美。   “这是…”   “这钗是我在这门前捡来的,也不知是你的还是浣纱那丫头的,我瞧着你伤的厉害,本想先问问她的,可是那丫头似乎有意躲着我一般,我便只好来问问你,这钗可是你的?”沐寂北眼睛发亮,让人看不出心思。   织锦两眼发直的看着眼前的金钗,在烛光之下折射着耀眼的金光,她看了看沐寂北,吞了吞口水,心思在几个来回之间却是开口道“这确实是我的,这是我娘留给我,是我们家祖传的宝贝。”   沐寂北勾了勾唇角“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这东西贵重,你好好收着。”   沐寂北不在理会惊喜之中的织锦,转身离开,门外的人则也很快的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沐寂北还没有睁眼,天边似乎才刚刚出现一丝红霞,柳芝兰便再次派人来传沐寂北,沐寂北心情不佳,却撑起笑容,再次前往了柳芝兰的院子。   等沐寂北到的时候,太阳才渐渐升起,柳芝兰则是穿着一身上好的真丝亵衣,坐在铜镜前,由丫鬟打理着头发。   “给母亲问安。”   “啊,北北来了,怎么来的这么早,快进来,早晚天凉,别再冻着。”柳芝兰满面担忧。   “多谢母亲挂碍。”沐寂北走到了柳芝兰近前,细看发现这女子长的确实有几分姿色,摆出温柔和善的面孔时当真会让人觉得是个极好的人。   “母亲今日叫你来也没别的什么事,倒是周嬷嬷说昨日的事是她太过激动,才误会了你,我就跟她说我们北北是个大度的孩子,可周嬷嬷心中过意不去,非要亲自跟你赔罪,这才央求着我把你找来。”柳芝兰解释道。   “周嬷嬷确实多虑了,北北自然没有放在心上。”沐寂北垂着眼眸,十分恭顺。   “我就知会如此,母亲这里还有些事要忙,周嬷嬷在外面等你,你同她说说便是。”柳芝兰再次开口。   沐寂北点头称是之后转身离开,却在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听见柳芝兰传来一句“对了,北北,母亲险些忘了,今日下午你太妃姑母会搬进来,你可一定不要惹出什么岔子来。”   “是,母亲。”沐寂北冷笑着转身离开,这柳芝兰明明就是故意拖到现在才告诉她,若是真的想她博得个好印象,怎么会这么迟告诉她,不过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会惹出岔子来。   出了门,却见到周嬷嬷正一脸忐忑的站在门外,一看见沐寂北便走了上来“哎呦,我的五小姐,老奴可把您好等啊,快快,屋里坐。”   沐寂北跟随着周嬷嬷走进了主屋的一间耳房,坐了下来,周嬷嬷端茶倒水一番折腾,好不热情。   “五小姐,昨天的事实在是误会您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和小人计较,浣纱那孩子也是,年龄太小,不懂事,尽是给五小姐惹些麻烦。”周嬷嬷的态度十分诚恳,似乎真的怕沐寂北借此对浣纱怀恨在心。   沐寂北则也耐心的应和着,丝毫不显慌乱,两人相谈极为欢快,仿佛是一直以来关系极好,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周嬷嬷,您把夫人的那件玫红色绣金水仙的长裙放在哪了。”   “哦~在第二个箱子的第三层里。”周嬷嬷不经意的扫了扫沐寂北的神情,对着外面喊道。   “找过了,不在那里。”外面的人再次喊道。   “就在那里,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周嬷嬷再次开口。   沐寂北挑了挑眉“嬷嬷不若帮着去找找吧,不然母亲生气了就不好了。”   “多谢五小姐体谅,老奴去去就回,小姐您先喝茶。”说着周嬷嬷便小跑着出了门外。   沐寂北冷笑着,动作一番后,起身离开。   接近午时,突然有小厮禀报,太妃马上驾临,比预计的早了一个多时辰,这府中的众人便立刻被招呼到了院子里,迎接太妃。   沐寂北也第一次亲眼瞧见了这府中的各色人马,还有她的父亲沐正德!   沐寂北站在人群中的末尾,安安静静的隐没在人群中,而丞相沐正德则是站在众人之首,微微有些肚子,看着倒还和善,只是那双眼睛里的精光,足以证明,这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   “不好了不好了,为太妃洗尘的十二支金钗不见了!”周嬷嬷慌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沐正德一听,皱起了眉头,正要发怒,却被一声“太妃娘娘驾到!”所打断了。   ------题外话------   明个就是三十啦~大家有木有猪爪吃~哈哈   正文第七章金钗失踪   所有人都跪下了,给这位即将入住丞相府的太妃,也就是沐寂北的姑母。   “给老太妃请安。”众人的声音十分整齐,带着丝恭敬和好奇。   沐寂北也微微抬眸,打量起这个凭借庶出身份做到贵妃位置上的女子,来人是一身青灰色的妇人,虽然被称为老太妃,可是实际上却并不老,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   根据沐寂北的了解,这老太妃的实际年龄应该在四十岁左右。   “都起来吧。”不温不火的声音,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沐寂北再次打量起眼前的妇人,梳理的十分整齐的黑发,上面素净的只有几只木簪,脸上未着妆容,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即便没有珠光慑人,却绝对称不上和善二字。   太妃的身后站着一队护卫,身旁还有几个侍女嬷嬷,阵势却是不小的。   柳芝兰连忙上前“太妃这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了。”   太妃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而是身后的一名嬷嬷站了出来“衣物首饰等洗尘的东西不知是否准备好了。”   按照罗国的传统,守灵的人是要穿素服的,而归家之后,为了避免把阴气晦气带入家中,便需要净身沐浴,着华服,梳浓妆,配金银首饰,有着重新入主家中的意味,是以人们十分重视。   相反,若是不细心准备,只是粗粗带过,便代表着对来人的不重视,或者不希望她归入本家,而是一直守灵。   所以,在罗国不仅仅是皇族和达官贵人,就连普通百姓也是如此,守孝足年之后归家,通常都会好好梳洗一番,换上一身崭新的衣服,带上一些值钱的首饰,毕竟守灵是要沾染死人的阴气的,没人希望会把这些带入家中。   太妃更是如此,她本不该回到这里住的,可是既然决定回来,那么她自然是不希望将晦气带给自己这唯一的亲弟弟的,是以也格外重视。   柳芝兰使了一个眼色,周嬷嬷便慌忙跪在地上“太妃息怒,夫人今早本将十二支特地打造的金钗交给老奴保管,可。可。可转眼那钗就不见了。”   老太妃皱了皱眉头,身旁的嬷嬷却语气不善,毕竟这显然有些轻视自己主子的意味“你倒是说说怎么不见的?我看莫不是你这老奴见着动心,偷偷占为己有了吧。”   柳芝兰连忙打起圆场“太妃息怒,这周嬷嬷跟随我多年,办事一直稳妥,更没有出现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来,我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是是是,太妃您就是给老奴一万个胆子,老奴也是万万不敢的,这事实在蹊跷的很,今早老奴检查的时候那钗还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呢,也不知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周嬷嬷应和道。   “哦,老奴想起来了,今早五…。”周嬷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是似乎又畏惧什么,又住了嘴。   “再不说就拖下去杖毙。”老太妃终于开口,却是让人周身一颤。   “是是是,太妃饶命,今日清晨,五小姐曾在老奴的房间呆过,可是老奴又不敢怀疑五小姐,所以所以…”周嬷嬷终于在太妃的威严下开口道。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沐寂北的身上,有的带着探究有的则是幸灾乐祸,沐寂晗则是强忍着怒气开口道“周嬷嬷,凡是讲究一个证据,我们北北向来乖巧,你怎么能血口喷人!”   丞相沐正德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女儿,神情中带着丝悲痛,却似乎不愿理睬她,不过当看见那瘦瘦小小的孩子时,心中还是不由得痛了一下。   周嬷嬷随即反驳道“夫人将盒子交给老奴后,老奴就将那盒子放在了屋子里,不曾有错,后来除了五小姐便没有人再进出过老奴的房间,所以老奴斗胆请求搜一搜五小姐的房间,以示公正。”   老太妃将目光落在了一身湖蓝的沐寂北身上,在这一群人之中,唯有她的这一身衣裙被洗的有些发白,头上也不见有什么饰物,小小的身体在这一群人之中,似乎是在面对着一群豺狼,唯有那一双眼睛,晶亮的发光,像天上的宝石。   老太妃静静的看着那双眼睛,心中一痛,她的孩子也有着那样一双眼睛,容不得世界上一点的杂质,想着想着老太妃的神情不由得柔和了许多。   沐寂北也始终和老太妃对视着,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浅笑,不见一丝慌乱。   “孩子,你可同意周嬷嬷的意思?”老太妃询问道。   沐寂北点点头“一切但凭姑母做主。”   就这样,一群人向沐寂北的小院子进发,老太妃亲自指派了身边的人进去搜查,其余的人则是站在门外等着,顺着门可以看见里面的情景。   众人不由得觉得这屋子实在是有些寒酸,虽然远远称不上落魄,可是对于在这相府中日日穿金戴银的人来说,实在是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周嬷嬷的眼中暗含着期待,等待着从屋子里搜出那一盒子的金钗,是以,当嬷嬷的手伸到桌子下的时候周嬷嬷的眼睛一亮。   可那伸手的嬷嬷却是一愣,随即目光探寻的看向太妃。   老太妃的目光在沐寂北的脸上扫了一圈,还未开口,便听见柳芝兰开口道“嬷嬷,怎么样?桌子下面可是有东西?”   那嬷嬷将拿到手中的东西拿了出来,郝然是一只木盒,只可惜做工粗糙,边角处甚至还有着木刺。   周嬷嬷原本兴奋的那张脸此刻却变得青红一片,她放进去的明明是一只檀木着金丝的精致盒子,怎么会变成这个粗糙的木盒。   “打开!”丞相沐正德开了口,那嬷嬷便将盒子拿到了众人面前,轻轻打开。   盒子上面还有不少的灰尘,众人小小的后退一步,却都好奇这盒子中到底装的是什么,一个个张着大眼睛看着。   当嬷嬷把盒子打开后,众人皆是一愣,只见那盒子中装的竟然是些零散的铜板和碎银,最大的银块也不足一两,熙熙攘攘的装在盒子中,好不可怜。   ------题外话------   今天是不是没有宝贝会看文了~宝贝们新年快乐╭(╯3╰)╮   正文第八章损失臂膀   沐正德也是一愣,他也没想到这里竟然装着的是些银钱,既然这孩子能把它藏到那地方,便说明这对这孩子来说一定是十分重要,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孩子的日子竟然过的如此艰苦,他也曾是庶子,知道庶子的不容易,所以一直对府中的孩子多有照拂,不曾想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的孩子竟然过着这种日子。   沐正德的心中十分纠结,在他的心中,是这个孩子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所以他始终无法接受她,同样,爱屋及乌,内心的最深处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在意着她。   老太妃见此便发话了“孩子,来,到这来,告诉我这些是什么。”   沐寂北走到老太妃的身边,很是乖巧“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银钱。”   “那你每个月没有月银吗?”太妃再次开口道。   “月银是什么?这些是北北以前绣手帕卖给院子里的嬷嬷们得来的,后来母亲说这不是丞相的女儿该做的事,便再也没人敢买北北的帕子了。”沐寂北一脸无辜,这些银子确实是真的沐寂北多年所得,她昨日翻腾了半天,不过才这些而已,怪不得连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   “柳芝兰!你是怎么管家的!”沐正德一声呵斥。   柳芝兰慌忙跪下“老爷,北北这孩子的月银我都攒着呢,妾身是想这孩子母亲走的早,将来嫁了夫家,除了府中给了嫁妆,连点体己钱也没有,可若是臣妾名目张胆的给了北北,又怕旁的升起不满,才出此下策。”   沐寂北低下头,没有开口,这柳芝兰还真是厉害,这眨眼的功夫就想到了一个这么好的托词。   这时,门外忽的传来了喧闹声“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我知道那金钗在哪,我知道那金钗在哪!”   众人回头,才发现是扶着墙拖着受伤身体的织锦,不由得有些不明所以,这府中似乎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一个个不由得有些躁动。   “何事喧哗?”沐正德严肃道。   织锦挣扎着跪在地上,脸肿的老高“老爷,女婢今早亲眼看见周嬷嬷给了浣纱姐姐一只金钗,却被发现,而后浣纱姐姐威胁我说若是敢说出去,定要扒了我的皮。”   “你!你!你血口喷人。”随后追来的浣纱开口道。   “给我搜!”老太妃终于发怒了,一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这府中简直乱了套,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影响自己弟弟的前程。   不多时,那嬷嬷双手捧着一只精美的金钗,走到老太妃面前“主子,在枕头下面找到的。”   “来人!给我搜周嬷嬷得房间!”众人随着老太妃的话转移到了芝兰院。   周嬷嬷此时完全是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芝兰也有些不安,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自觉的看了眼一直安静的沐寂北,可当看见那勾起的红唇时,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到了周嬷嬷的屋子,众人少不了又是抽了一口气,不因为别的,就仅仅因为这间小小的耳房里面堆满了各种值钱的物件,虽然说不是件件稀有,却绝对比得小门小户的小姐夫人了。   周嬷嬷惊恐的跪在地上,额头上的冷汗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上,后背也晕湿了一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搜查的嬷嬷可就没有之前那么温柔了,屋子里很快乱作一团,最后在桌子下的一角找到了一只檀木着金丝的盒子。   周嬷嬷一见,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老太妃接过盒子,轻轻翻开,里面只有三支金钗,一下子将盒子拍在桌子上“其余的都哪去了?”   昏迷的周嬷嬷可不会回答,柳芝兰只好上前道“太妃息怒,原是我记错了,准备的金钗总共是四只,配有两只金步摇。”说着,柳芝兰从身旁丫鬟的手中接过另一只盒子,轻轻打开递给了老太妃。   沐寂北低头冷笑,这是刚刚柳芝兰见势不妙,忙派了丫鬟去取的,这两只金步摇是柳芝兰陪嫁里的重头,一向她自己都不舍得戴,可是事出从急,她为了不惹得老太妃的厌恶,只好忍痛割爱了。   老太妃看着那偌大的盒子只装着四只金钗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柳芝兰毕竟拿出了这么精致的步摇充数,老太妃自然不能一来就为难这相府的主母。   柳芝兰还是有两下刷子的,没有执意要找那其余的八只金钗,要知道,今日这事已经处处都不是按照计划来的,若是她不松口,少不得是要询问周嬷嬷的,那老家伙若是扛不住,把她给扯了出来,这后果可想而知了。   众人都好奇这新来的太妃会怎样处置周嬷嬷,是向这当家主母示好,还是一来就要给个下马威?   果然,只见老太妃脸色不愉,缓缓开口道“将这手脚不干净的嬷嬷拖出去仗毙!本宫眼中最见不得这样的脏东西!”   柳芝兰脸色不是很好,这周嬷嬷一直是她的臂膀,陪伴了她多年,如今竟然因为这样一桩小事折损,心情可想而知。   原来,当日沐寂北扯坏了浣纱的耳朵,从周嬷嬷带着两个嬷嬷来的时候,沐寂北便察觉到了她们的不对。   按照道理来说,若是主母召见,只需要派一个人通传便可,可那日偏生却来了三个膘肥体壮的嬷嬷,当然,若说周嬷嬷爱子心切,带着两个嬷嬷想要找自己的麻烦,到也情有可原。   可是,周嬷嬷不守着受了伤的女儿,气势汹汹的杀到了她的院子,却什么都没做,甚至当沐寂北让织锦奉茶的时候,周嬷嬷还有心思喝,这明显意味着周嬷嬷准备了后手,想要报复她!才会让一向嚣张惯了的她忍着一时的怒气。   后来,沐寂北在桌子下面找到了那盒子金钗,也就明白了周嬷嬷的用意,心思一转,拿了一只去看织锦。   织锦是个不可信的丫头,生性贪婪,所以当沐寂北拿出那只金钗的时候,她会冒认下是自己的,而周嬷嬷为了防止万一,一直让浣纱当晚仔细监视沐寂北,并确定桌子下是否有木盒,以确保计划无虞。   所以,织锦得到了金钗的这一幕被门外的浣纱所见,同样心生贪婪。   当沐寂北离开后,浣纱十分强硬的抢了重伤在身的织锦手中的金钗,甚至甩了织锦几个巴掌,织锦当时心中不甘,甚至是愤怒,却一时无法,只好忍下。   而今日传出金钗之事,织锦自然乐的拍手称快,不惜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告上一告浣纱,而因着浣纱一向仗着周嬷嬷才有恃无恐,织锦便又将这盆水泼到了周嬷嬷的身上,才有了搜查周嬷嬷一说。   而周嬷嬷自以为聪明,故意让人瞧见当日只有沐寂北自己待在过周嬷嬷的房间,却不知正是这个机会,让沐寂北把几只金钗用同样的方法藏在了桌子下面,相信周嬷嬷到死也不会想到,看似严密的布置,不仅没有成功,还搭进了自己的老命!   柳芝兰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今天真是好险,可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了,带我去入住的院子吧。”老太妃似乎有些疲惫。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好戏还没有结束!   ------题外话------   呜呜~哪个孩子大年三十给偶投了张三星的票票,我受挫了,我受打击了~我不活了~呜呜   正文第九章罚跪祠堂   众人在柳芝兰的带领下,一路走向了东面的落霞苑,落霞苑是一处闲置了许久的院子,不过地处东面,能够沐得太阳升起的光辉,毗邻一条府中的溪水,由宁静舒适,是一个上风上水的好住处。   在太妃驾临之前,柳芝兰便已经着人将这落霞苑重新修葺了一番,更是添置了不少珍稀物件,想来应该是一切打点妥当。   众人跟随着太妃一路走近院子,入目所见,倒是一片辉煌,宽敞明亮的院子中,种着不少名贵的花朵,被修剪的最是好看。   走进主厅,众人便纷纷寻了位置自己坐下,老太妃则是带着身边的丫鬟嬷嬷走进了内室,准备梳洗换装。   可是就在众人的屁股还没有坐热,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怒不可遏的声音“岂有此理!”   丞相沐正德连忙小跑着过去,在门外敲了敲门“姐,怎么了,可是发生何事了?”   太妃身旁的嬷嬷打开了房门,入门所见更是让丞相大怒。   沐寂北依旧隐没在人堆中,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   柳芝兰则是不敢置信的闯进了屋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原来这屋子里到处都被蒙上了一层不算薄的沙尘,椅子也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屋外的风吹进来,里面的帷幔漫天飞,感觉不仅脏兮兮的,更是十分的荒凉落魄。   众人各怀心思,一阵沉默。   太妃起身,锐利的双眼上下打量着柳芝兰,一点也不友善“丞相夫人,你是不是对本宫的到来十分不悦,才会这般刁难于本宫?”   太妃的语气一下子就变了,带着一种久居高位的威压,柳芝兰和众人都赶忙跪在了地上“太妃娘娘息怒,妾身本是将一切打点妥当,实在是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一定是有人加害于妾身,还请太妃娘娘再给妾身一个机会!”   太妃见此更是一怒,一把将手中的衣服甩到了柳芝兰的脸上,丝毫没有给这个当家主母一点面子“这就是你所说的打点妥当?这就是你精心准备的衣裳?”   屋子里一片静默,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发现太妃甩出的那件衣裳正是柳芝兰精心准备的,一身华丽的耦合色,上面点缀着大片的烟霞祥云,勾勒着金边,十分华美,只不过,那衣服上面却是染了不少尘埃,更为过分的是,衣服的胸口处还有着几个老鼠磕出的洞!   柳芝兰实在是委屈,她真的有精心准备过的,到底是谁要害她?她知道这太妃日后在丞相府中的地位,是以存心讨好,更是花了大手笔的,只是想不到竟然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要害她?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看见自己的姐姐有些疲惫,丞相沐正德赶紧扶着老太妃坐下休息,厉声呵斥道“柳芝兰,你这个家是怎么当的!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稍一停顿,沐正德继而开口道“来人,将夫人拖下去,在祠堂罚跪三日,不得有误!”   柳芝兰一下子有些懵了,她是柳家的女儿,柳家是一大家,她的哥哥又娶了伍家的女子,所以就算是丞相也一直都是对她十分客气,只是今日怎么会这般严厉?   “好了,都散了吧。”老太妃再次开口,没有为柳芝兰求情。   沐寂北也随着众人缓缓退了出去,只是走到门口,一只脚却伸了出来,挡住了沐寂北的去路。   沐寂北佯装不知,却是在对方笑的得意的时候,狠狠在上面踩了一脚,径而走过。   “哎呦!沐寂北你个小贱…”那脚的主人直呼痛,却不忘了骂上一骂沐寂北,只是后来被人捂住了嘴。   沐寂北看着那艳粉色荷花边的裙摆,便已经知道了那人是谁,那人是这府中的三小姐沐建宁,沐建宁是崔姨娘之子。   这崔姨娘在府中可以算是与柳芝兰一处的,因为崔姨娘的父亲需要依仗着柳家,是以崔姨娘便要讨好柳芝兰,而崔姨娘育有一子一女,只不过这儿子却是被柳芝兰抱养了过去,所以崔姨娘不管愿不愿意,都是要看着柳芝兰的脸色过日子的。   沐寂北还没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却再次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沐寂晗摔倒了,当然也是沐建宁干的好事。   沐寂北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而身后沐寂晗跌坐在地上,沐建宁却得意的站在她的身旁“哎呦,我的好妹妹,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没人注意的是,沐建宁靠近跌倒在地的沐寂晗耳旁道“沐寂晗啊沐寂晗,你真是悲哀,你看你跌倒了,你妹妹连看都不看一眼。”   沐寂北趁着这段时间府中纷乱,戴上了斗笠匆匆出了丞相府,今日太妃归来,晚上必然是要设宴的,所以她要赶在设宴之前回来才是。   那些手脚也确实是她所为,目的自然不是为了让沐正德罚着柳芝兰跪上三天祠堂,而是让柳芝兰再也得不到太妃的喜爱,这样一来,自己才有可乘之机,柳芝兰也能少些机会找自己麻烦。   那落霞苑确实是个好地方,只要窗子开了,便十分通风,她买通了崔姨娘身边的小丫头,将一袋子的沙土平铺在了内室的窗子外,而柳芝兰为了希望通风,散去长久无人住的潮湿,必然会开窗。   那些细小的沙尘自然会随着风刮进了屋子里,椅子则是她跳了进去放倒的,衣服不用说也是她给弄坏的,而那太妃果然没让她失望,是个脾气不好的,甚至有些古怪,所以柳芝兰以后头上有太妃压着,日子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出了丞相府,眼前帝都依旧,繁华纷乱,让人迷醉。   沐寂北深吸了一口气,是啊,她没有死,她又回来了,安月恒,伍青青,你们可知,我是来向你们索命的。   匆匆穿过几条街,走进了一间看着并不很大的铁器铺子,院子里是不少光着上身的男子,正在火红之上烧打着铁器,院子里乒乒乓乓作响,汉子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看起来十分燥热。   沐寂北推门而入,马上便有店家迎了上来,先是打量了沐寂北一番,随后开口道“这位客官想看点什么?”   沐寂北身形不动,安静的站在那里“我找金师傅。”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的更是站直了腰身,眼中带着丝凶狠,看向沐寂北。   那店家先是一愣,遂即笑着开口道“这位客官可是弄错了,我们这里可从来没有什么金师傅啊?”   沐寂北浅笑道“我这有几件不满意的金器,金师傅一双巧手,一定可以打造出我想要的东西。”   那店家和周围的伙计对视了一眼,遂即开口道“客官请屋内详谈。”   周围的人这才再次开始干活,只不过一个个眼中都带着审视。   ------题外话------   偶发现了一件十分纠结滴事,那就是亲们滴会员名字为啥总是一堆数字和字母哦,好难记的哦~O(n_n)O哈哈哈~   正文第十章故人相见   沐寂北被请进了内室,里面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手中正在打磨着一件金器,看见有人进来,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店家站在一旁看着,生怕沐寂北有什么意图。   沐寂北倒是也不怕,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缎子打成的小包,放在了桌子上,掀开一角,里面正是那八只金钗。   那姓金的师傅抬了抬眼,打量了一下包裹中的东西,一边继续手中的活,一边开口问道“怎么改?”   沐寂北也不含糊,直接回道“四分可见,折合银票。”   带着沐寂北进来的店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本以为可能是个官府之类派来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老手。   这铁器铺子确实是个铁器铺子,可是这里面却也接着另一桩买卖,可大可小,只是要看看来头。   这另一桩买卖就是熔金,都知道金子银子是不好熔的,可是在这里却是一个秘密的桩子,通常来路不正的金银都是可以在这里兑换成银票,也可以熔铸成其他形状的金银。   比如官银上都会刻着官府的标志,若是没有发放的官银流通起来,容易被查出来并且追究责任,可是若是有人能把官银上的那些标志去掉,岂不是万事大吉!   前世在为安月恒做事的时候,自己便常常找到这家的金师傅,经受的金银可以说如流水,所以这很对时候,很多就算是知道被安月恒贪污霸占的金银,却也找不到证据。   而所谓的四分可见,就是简单的透露一下这东西的来路,如果拿十分的东西来比喻,宫里头出来的便是不可见,或者最多两分可见,这也就需要将那东西全熔了重新铸型才能拿的出手,比如贪污来的金银,官银,宫中主子的金银器件,这些都是危险的东西,若是追究起来是则是杀头的大罪。   是以需要格外小心,而三分四分的则要相对好处理一些,比如王公将相之家的东西,这样的来路,大多是偷来的,其实可以低价直接卖出,不过这个偷东西的人往往怕有朝一日查到自己身上来,所以谨慎起见,还是喜欢拿来改动一番,才会安心。   金师傅的手艺了得,只要不是前两等那般的东西,一般只需要局部重炼,再多勾勒上几笔,那么东西便不再是原来的东西了,而是换了一个面目。   金师傅点了点头,店家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些金钗,成色确实不错,上面还镶嵌着各色珠宝,倒是不错的物件。   店家领着沐寂北走到了柜台前,数了一下银票,六千两,沐寂北没有异议,在这里,店家是要收很高的一部分手工费,还要承担风险,所以给出的价格虽然少了一些,不过倒是也合理,不然谁会凭白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除非是有着巨额利润。   沐寂北将银票收在怀中,转身离开,没有多说一句话,店家在身后看了看沐寂北的背影,有些捉摸不透,不过来这里的有不少是亡命之徒,只要守着他们的规矩,他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   沐寂北出了铁器铺子,转过两个街角,却停住了脚步,那里聚集了不少人,似乎是卖身葬父之类的戏码,沐寂北挑了挑了眉,却是没有多想什么,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冷酷无情,可是并不能抹杀这样一群人的存在。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她也就淡了,倒是不会想着去救人,只不过前方的路上却突然传来了吆喝声“闪开,都闪开!”   放眼望去,一辆四轮的硕大马车,正呼啸而过,棕金色的鎏金盖子,上面垂下四处纷飞的金色流苏,随着风张扬飞起,昭示着这个主人不一般的身份!   安月恒!沐寂北在斗篷之下的双眼一下子变的锐利起来,而后迅速转过身,背对着疾驰而过的马车,她知道,安月恒的马车上刺绣着大大的月亮,通体发光,几乎要把太阳的光辉比了下去。   她记得,那时安月恒曾经张扬的说过,人人都说太阳往往象征至高无上的掌权者,可是他就是要告诉天下人,他这月亮,却偏偏能遮天蔽日!   风吹起车窗的帷幔,安月恒敏锐的看了一眼那个转瞬背对着的身影,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心思。   安月恒走了,沐寂北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只是那一双眼睛,却宛若毒蛇,犀利的仿佛淬着毒液的两把利刃,生生要把人的心给挖出来!   “这是哪家的姑娘啊,简直是异想天开,竟然要独立的墓园,还要纯金打造的棺材,我看这是疯子吧。”旁人的话唤回了沐寂北的神智,顺着众人的目光看了一眼跪在路边的女子。   这一看,却是让沐寂北一愣,那跪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青瓷!只是半张脸似乎被烧伤,十分狰狞。若不是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沐寂北真的不敢相信,这人竟然会是青瓷。   跪着的女子神色坦然,十分在意身前的那一具尸体,尸体被白布蒙着,可是因为天气炎热,多多少少还是散发出一些不太好的气味。   只是青瓷却是没有一丝嫌弃,在青瓷的身边,有一只黑猫,乌黑的皮毛却有些脏,不再发亮,旁边写着几行字,大致意思是说如果有人愿意给这尸体一座墓园,一口黄金打造的金棺,她愿意做牛做马,为奴为婢!   沐寂北那颗冷硬的心被撞击着,手指不自觉的弯曲颤抖着,她清楚的看见,那白布没有遮盖住的左手,少着两根手指,轻轻搭在地上。   沐寂北的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抽了抽红红的鼻子,看了眼毁了容颜的青瓷,心揪的生疼,她知道,所有人都认为,谁若是愿意出那天大的价钱为青瓷安置那具尸体,一定是个傻子,那样的价钱,够多少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   可是沐寂北知道,若是谁真的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从此青瓷会拿他当自己的命,对不缺钱的人来说,这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因为他们缺少的不是钱,而是有能力有肯为他们卖命的人!   众人看了会热闹,也就渐渐散去,根本不认为会有谁能够答应这样的条件,沐寂北走近青瓷,蹲下了身子,仔细的查看着青瓷脸上的烧伤。   青瓷也抬起头来,隔着斗笠,看不见来人的目光,可是却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样,带着丝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瘦小的身影!   ------题外话------   阿门,今天查一根金钗能换多少银子好生纠结,哈哈哈,也不知道准不准~   正文第十一章回府之后   “青瓷。”带着丝沙哑,似乎隐忍了些什么,声音很平静,轻的可以被风吹散。   青瓷就那样呆愣愣的看着眼前带着斗笠的女子,瘦弱的身影,完好的手指,说什么都不会是自己的主子,可是,她的心为什么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   “青瓷,跟我走。”冷冷清清的声音,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却不容抗拒。   一向精明的青瓷此刻却是真的不受控制的站起了身来,双眼聚光的看着那笔直的背景,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稍有迟疑,不过还是很快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墙角,青瓷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带着斗笠的神秘女子,心中已经从最初莫名的牵引之下苏醒过来,小姐已经死了,这个人怎么会是小姐呢,会不会又是安月恒派来的人想要从自己手中拿到一些消息?   只一瞬,青瓷的目光突然锋利起来,带着刻骨的仇恨冰冷的打量着沐寂北。   沐寂北则是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塞进了青瓷手中,冷声道“把尸体安置好,留意丞相府的动静,过些日子会招婢女,你要提前疏通好关系。”   青瓷整个人还在震惊中没有回神,沐寂北却已经压下心头的躁动,转身离开。   青瓷,我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脸会变成这个样子,再忍忍,你会名正言顺的走到我身边来。   看了看即将落下的夕阳,沐寂北快速进了珍宝店,为老太妃选了一份绿色的翡翠耳坠,包裹起来,转身回了丞相府。   “呦,姐姐你可让我好找,你这大白天的是跑哪去了,还带着个斗笠,到底是干了什么见不人的事情,才要这样遮掩。”这是三小姐崔建宁的声音。   从沐寂北刚刚踏入丞相府的大门,便听见,沐建宁远远的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充满了不符合年龄的恶毒之色。   其实沐寂北可以明白,为什么明明没有招惹到沐建宁这样的人,她却偏生这样厌恶自己,毕竟像她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是很难找到一个平衡点的。   崔姨娘要依靠柳芝兰,那么沐建宁便要处处讨好柳芝兰的女儿,顺着她,附和着她,哪怕自己有了委屈也要往肚子里咽,对于那样的生活,她是羡慕的,可是却得不到,是以便将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这个没有爹娘护着的人身上。   来彰显自己的得意与成功,证明一样是有人需要讨好着自己,像自己一般卑微的,只有这样,沐建宁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沐寂北掀开斗笠,冷冷的看了远处冷嘲热讽的人一眼,嘴角却笑的欢快“这不是三姐姐吗?怎么都站出来接我了,真是太让小妹感动了。”   周门的几个侍卫对视几眼后,却是统一的憋回了肚子里,不为别的,就刚才这句话,站出来接人,那不是形容青楼戏院里的女子的吗?虽然今日那三小姐没有真的出了这府中的大门,站到外面去,可是一个闺阁女子,却是这样守着大门,怎么也是有些不合礼数的。   “你!”沐建宁没想到以前总被自己欺负的沐寂北竟然突然变得伶牙俐齿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子怒火,可是当看见沐寂北手中拿着的东西时,却是改了脸色“呦,五妹妹这是拿的什么?还裹的这样严实,这是怕姐姐看了不是。”   沐寂北挑挑眉梢,将东西微微藏到身后,这一幕却被沐建宁瞧见,是以小小的人便带着阴狠的表情一步一步走近沐寂北,不少人瞧见这一幕,只觉得三小姐实在是太过分了。   面对着高了自己一头的沐建宁,沐寂北还是做出了恐惧的眼神,沐建宁却是被好奇心抢了先,毫不犹豫的抢下沐寂北手中包裹起来的盒子。   “你还给我,那是我给太妃姑母买的礼物。”沐寂北的一张笑脸上满是不安,紧张纠结的都快要团成了团。   “呵,太妃姑母是宫中出来的人,就你这货色,太妃姑母是瞧都不会瞧一眼的。”沐建宁一语双关,一方面只沐寂北买的这副耳坠子成色不好,太妃根本不会理会,二来是警告沐寂北,一个没有娘的庶女,最好还是安安分分,太妃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讨好的。   “你们在做什么?两位小姐怎么还不进去,马上就要用膳了。”走出来的人是太妃身边的晴姑姑,身上带着那股子宫中的凌厉劲,一张口,便让两人有些瑟缩。   “哦,晴姑姑,您怎么还亲自来了,我本是想着给姑母准备一份礼物的,是以这才有些迟了。”说着,沐建宁还将手中的翡翠耳坠子亮了出来。   这翡翠的耳坠子,虽然里面含了些杂质,可是胜在绿的纯正,有一股子浓厚的感觉,让人怪喜欢的。   晴姑姑不动声色的将在场的两人打量了一番,有些惊愕于沐寂北只是低着头不做声的行为,一言不发,沐建宁见着晴姑姑转身带路,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耳坠子。   沐寂北低着头,脸上划过一丝嘲讽,就算是一会儿沐建宁将那耳坠子拿出给了老太妃,相信老太妃也不会喜欢上沐建宁。   想从自己手上抢东西自然是没有那么简单的,她肯放手不过是因为敏锐的感官察觉到了有人存在,而那淡淡的香气,正是太妃身上常有的,所以沐寂北便明白了必然是有太妃身边的人来了。   如今自己在这府中依旧是没有地位的,想要翻身,便要好好利用自己的弱点,博取同情,而这些,不过是准备,如果一切按照她设想的进行,用不了多久,她就不会再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女,而是一个丞相十分愧疚和疼爱的女儿。   被称作晴姑姑的宫人轻轻扫了一眼身后的两人,那叫做沐建宁的三小姐不过是个多见的庶女,可是这五小姐却有些让有些捉摸不透。   在晴姑姑的认识里,沐建宁这样的人根本不用放在眼里,而沐寂北准备了礼物送给太妃,可是礼物被人抢走,为何却不见她有一丝气愤,这是最不合常理的地方。   她能想到沐寂北的目的,无非是表达一下自己对太妃的真心,从此再府中找一个靠山,让日子好过些,这是一个正常的孩子的心理,可是为什么她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丝怒气?甚至是不满,这让一向敏锐的晴姑姑有些看不透。   一般来讲,这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沐寂北是个极能隐忍的,小小年纪便已经喜怒不行于色,另一种是沐寂北在耳坠子上动了什么手脚,想要陷害沐建宁,可是晴姑姑直觉又不是,摇了摇头,似乎自己将事情给复杂化了。   ------题外话------   额~偶昨天一宿没睡,今天码着码着睡着了好几回。   正文第十二章要办寿宴   沐寂北跟随着晴姑姑一路走到落霞苑,这里已经被收拾的妥当,从衣食到吃穿都被换上了太妃喜欢的东西,今日之事,沐寂北也算是明白,这个太妃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过到也不会凭白刁难人。   进屋的时候,太妃坐在首位上,丞相坐在身侧,柳芝兰被罚跪祠堂所以没有来,是以丞相另一边的第一位便是崔姨娘。   瞧见自己的女儿和沐寂北一同进来,崔姨娘调笑着开口道“五小姐这是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大家都等着你吃饭呢。”   崔姨娘看似关心,实际却是指责,太妃今日刚刚驾临,你却让这么一大家子等着你吃饭,一个名门的小姐,却不知礼数的往外面跑,实在是不像样子。   沐寂北抬头,老太妃却没什么表情,丞相沐正德则是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沐寂晗赶忙起身拉着自己坐了过去,解围道“北北年纪还小,第一次见着太妃姑母,想着要送姑母些什么,是以跑了出去,不曾想外面的东西实在是价格高昂,便宜些的又觉得不配姑母,这才又空手而归。”   沐寂北轻轻抬眸,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姐姐,她是聪明的,只是看了一眼沐建宁手中的礼盒,便想到了这一说,虽然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出去挑选礼物了,可是这份心还是不会让人责怪。   再加上之前自己那点子银钱大家也都瞧见了,所以只会感念自己的孝心,不会过多苛责。   崔姨娘却是咬着不放“北北能有这份心实在是好的,我这也是怕北北出去贪玩,遇上坏人,寂晗呢,我们建宁也为太妃准备了礼物,不知你是否也准备了东西。”   沐寂晗点点头,随后身后的丫鬟便将一只盒子送到了太妃面前,太妃素白的手轻轻翻开,是一只绣着金凤的手帕,针脚细密,是双面绣,色彩艳丽,看得出是用了一份心的。   太妃点了点头,让人收了起来,沐建宁则是献宝一样将自己刚刚抢来的翡翠耳坠子送了上去“姑母,这是宁儿为您准备的礼物,是宁儿自己悄悄攒下的钱。”   沐建宁还不算是太笨,知道那东西的成色算不上顶好,不过要是这银钱是沐建宁自己攒下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崔姨娘赶紧帮腔“是啊,前些日子我发现这孩子竟然背着我偷偷攒钱,为此还打了她一顿呢,现在想想,真是冤枉了这孩子。”   太妃只是点点头,说了句“有心了。”便没了下文。   其余的几位小姐少爷倒是也都献上了些礼物,不过有了前面这两位,后面的倒是也不好拿出手了,毕竟前面这两位可是用了自己的心思的,可是他们的却是花了流水的银子,直接买的。   崔姨娘看起来很高兴,嘴角一直带着笑意,这柳芝兰被关了起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她了。   太妃依次给了众人赏赐,给的沐建宁的是一对羊脂玉镯,很是好看,惹来了一众嫉妒。   沐寂北抬头轻轻扫了眼老太妃,面上不动声色,看来这老太妃并没有被今天沐建宁所蛊惑,明着打赏和众人差了那么多的礼物,岂不是凭白让她招人嫉恨吗?   一顿饭吃的各有心思,沐寂北回了自己的院子,拿出了沐寂晗送给她的枕头,是一只软枕,上面绣着吉祥的圆纹,是十分柔软的上好缎子面。   这枕头本是柳芝兰送给沐寂晗的,可是沐寂晗不舍得用,送给了自己。   可是沐寂北醒后,仔细的检查过这间屋子,发现真正的沐寂北似乎就是死于这枕头,为了安神,枕头中放有一些决明子一类的安神药物,可是沐寂北还是敏锐的在其中发现了黄素馨根。   黄素馨根可以说是剧毒,如果吸入的剂量大的话,会导致晕眩,使人丧失活动能力致死。   所以如果原来的沐寂北日日枕着这个枕头入睡,那么不死也快了。   沐寂北现在不能确定,究竟是柳芝兰要害沐寂晗,还是沐寂晗这个好姐姐表里不一,想要害了自己。   重生一世,她不想再轻信任何人,前世的一幕幕时刻敲击着她的心,不过从分析来看,沐寂晗若是杀了自己,得不到任何的好处,最多能够讨好一下柳芝兰,却也不会长久。   所以还是柳芝兰想要杀沐寂晗的可能性大一些,不过歪打正着这枕头却到了沐寂北的手中。   拿过剪子,轻轻剪开了一道小口,将裹在中间的黄素馨根往外挪了挪,使气味加重,让人容易察觉。   眼睑微合,老太妃,对不起了,在宫中这么多年,小小的黄素馨根应该骗不了你吧。   将枕头再次缝合好后,沐寂北抱着个枕头来到了落霞苑。   “五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晴姑姑看着抱着个枕头的沐寂北开口询问道。   沐寂北瞪大了双眼“太妃姑母睡了吗?”   “还没有,奴婢这就为您通传。”晴姑姑想要去通传,却被沐寂北拉住了袖子。   “晴姑姑,您还是别通传了,我就不进去了,就是要麻烦您把这枕头送给姑母,这是母亲赏的,我一直没舍得用,可是今日大家都送了礼物给姑母,只有我没有,所以我想把这个枕头送给姑母。”沐寂北的一双黑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纯净的倒映着月光。   晴姑姑一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五小姐看起来真是让人喜欢呢,若不是母亲死了,必然是个受宠的。   接过枕头,晴姑姑对着沐寂北笑了笑“五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将这枕头送到太妃手中。”   “姑姑真好,多谢姑姑。”沐寂北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   过后不久,太妃悄悄派人送来了不少的赏赐,还有一些银锭子。   可是沐寂北却坐在窗前一夜没睡,直到天明,没有任何异常,她才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仿佛没事人一般。   直到三天后,柳芝兰终于被放了出来,众人才再次聚到了老太妃那里。   沐寂北换上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裙,因为上面勾勒了不少的茉莉花,也就不显得太素了。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坐在一侧,却见柳芝兰的脸色不是很好,毕竟跪了三天三夜,这腿不折却也是够受的。   这老太妃一进门便给了柳芝兰这么大的一个下马威,柳芝兰自然要想方设法的讨好了老太妃才是。   “太妃,过些日子,晚晴就要十六了,太妃以为这寿宴是该?”柳芝兰询问着。   “昨晚我倒是翻了翻,离晚晴丫头的生辰还有三个多月,可是离五小姐的却是只有一个多月了。”老太妃陈述着一个事实。   沐寂北面上没有一丝变化,静静的看着,看来昨夜那个枕头已经起到了效果,老太妃知道了柳芝兰要杀自己和沐寂晗,是以才会维护。   柳芝兰的脸色有些难看,刚要说些什么,老太妃却是一点面子不给的摆了摆手“好了,北北那孩子的寿宴就由我来操办吧。”   “是。”柳芝兰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心中恨极了沐正德的这个姐姐,不过看了看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办就办,就用这次寿宴,她要让那个那个小贱种永远翻不了身。   “你这主母做的也着实辛苦,这么些年来倒是也不容易,晴儿,把东西拿上来。”老太妃吩咐道。   众人以为老太妃这是对柳芝兰的握手言和,毕竟给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这是一贯的手段,不由得都有些好奇老太妃送出手的会是什么礼物。   ------题外话------   额~求收呀孩纸们   正文第十三章青瓷归来   柳芝兰似乎也认为老太妃不想把关系弄的太僵,毕竟老太妃只是丞相的姐姐而不是丞相的母亲。   晴姑姑将一只包装的十分精致的盒子送到了柳芝兰的面前,柳芝兰的面色微微好看了一些,让身旁的嬷嬷接过,而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打开。   这一看,却是把柳芝兰吓了一跳,脸色不由得有些青白交错。   沐寂北也抬眼看去,却也是一愣,随后眼中露出了笑意,这老太妃真是个性子古怪的人。   原来老太妃送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尊白玉雕的送子观音,本这寓意也是好的,毕竟柳芝兰身为主母,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儿,竟然没能生下个儿子,而现在柳芝兰名义上的儿子却是从崔姨娘那里抱过去的。   可是这老太妃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送子观音竟然被摔的裂开了,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柳芝兰的脸色才会这么难看,毕竟抱养过来的不是亲生的,她怎么也是想要生下一个自己的儿子的。   沐寂北不知道的是,老太妃痛失自己的孩子,所以对于别人毒害沐寂北这样无依无靠的孩子,自然是痛恨至极,少不得要给些脸色。   柳芝兰回到芝兰院后,气的一下子掀翻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她的亲生女儿沐晚晴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那个老不死的,不去给先帝陪葬在皇宫中好好呆着也就算了,竟然跑到丞相府里来和我作对!真是岂有此理!”柳芝兰再会伪装此刻也气的快要吐血,这么多年来,没能有个儿子一直是她心里的痛!   沐晚晴那张娇俏的脸上也隐隐有些恶毒之色,不过似乎要比柳芝兰更能隐忍一些“娘,难道真的要给沐寂北那个小贱人办寿宴吗?若是真让太妃给操持,那排场一定极大,岂不是要将我比了下去,让我的面子往哪放!”   “哼,想办寿宴,那就好好办,我倒是要看看这次寿宴出了岔子,往后那个老不死的还有什么脸面插手丞相府的事!原倒是我小看了沐寂北那个小贱人,竟然妄想翻身,这一次,我就让她永远翻不了身!”柳芝兰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明显是气的不轻。   这么多年在丞相府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这一老一小,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合起火来欺负她。   “来人,把沐寂晗给我叫过来!”柳芝兰看着满地的碎瓷片,脸色好了不少。   这边沐寂北回了自己的院子,把玩着手中的瓷瓶,想着什么时候能把青瓷给弄进府里来。   这老太妃长住丞相府,自然要多加不少的人手,毕竟她自己带过来的那些丫鬟嬷嬷甚至是侍卫,可不是给人洗衣做饭的,再加上这些人的衣裳饭食反倒是要多些人手。   而且老太妃说要给自己办寿宴,这丞相府将会更忙,招人该也就在这两天了。   果不其然,隔了两日,老太妃就把人都叫了过去,说是要增添侍女,规整一下府中的奴婢。   沐寂北到的时候,不少人都到了,她便也坐在了沐寂晗的旁边。   沐寂晗的脸色不是很好,一直垂着头,双手缩在了袖子里,露出的部分也拿着帕子挡上了。   沐寂北轻轻一扫,便看出了端倪,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丞相府中还真是不好呆呢。   人都到全了,丞相沐正德闲着没事竟然也来凑个热闹,只是目光偶尔落在沐寂北的身上,微微带些厌恶,不过到底没有说些什么。   “我瞧着这府里的丫鬟有些不够,便让晴儿去外面物色了一些,嫡出的小姐四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粗使丫鬟,庶出的小姐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六个粗使丫鬟。少爷那里我会另行安排。”老太妃缓缓开口。   虽然说老太妃依旧是注重嫡庶,不过这显然是对庶出的有好处的,毕竟庶出的一般都达不到这个标准,所以说够的就不用选了,不够的选几个补齐就是了。   沐寂北轻轻扫了一眼被选来的众人,没有意外的瞧见了半张脸都毁了的青瓷,这才安心下来。   沐晚晴是最名正言顺的嫡出小姐,所以也是由着她先来的,可是柳芝兰生性多疑,怕这些丫鬟是老太妃放在身边的眼线,所以不敢收下,直接以沐晚晴的丫鬟够数了为由,推脱掉了。   老太妃冷笑一声,倒是也不勉强。   下一个应该是六小姐,沐海蓉,这个女孩和沐寂北同岁,是丞相沐正德平妻的女儿,这个平妻,是青国的长公主,当年来到罗国和亲,本该嫁给皇亲贵蒉,却不知怎么就嫁给了沐正德。   为沐正德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已经出嫁,儿子似乎也准备成亲娶妻,这六小姐则是青国公主的小女儿,而青国公主的母亲病重,是以青国公主前些日子回了青国。   沐海蓉只是象征性的补了两个二等丫鬟,倒也没什么岔子,只不过接下来就是崔姨娘生的三小姐,也就是沐建宁。   沐建宁似乎很开心,毕竟她总是跟在沐晚晴的身边,处处都低她一头,实在是心里难过,如今虽然还是比不上,可怎么的也可以名正言顺的选自己喜欢的,而不是总是捡沐晚晴剩下的。   “啊!”一声尖叫从沐建宁那里传来,沐寂北冷着双眼看去,果不其然,沐建宁一不小心看见了青瓷那被烧的没了模样的脸,吓的一声尖叫。   众人都向着青瓷看去,周遭的丫鬟也都慌忙错开,徒留着青瓷一人站在院子中间,孤零零的让沐寂北有些心酸。   沐建宁一巴掌呼了上去“你是哪里来的丑八怪!长成这个样子,怎么能进我丞相府的门!”   所有人都向老太妃看去,老太妃皱了皱眉,晴姑姑站了出来解释道“主子,这丫鬟的脸是为了救自己的主子而烧伤的,奴婢以为她忠心护主,值得赞赏,而她只是坏了脸,其他的活都是不耽误的,便自作主张带了回来。”   老太妃的脸色舒缓了一些,没有多说什么,可是众人依旧是一脸的鄙夷,这副模样,跟在身边,岂不是要把别人都吓走了吗?还不受尽耻笑。   青瓷被沐建宁给了一巴掌,却依旧紧抿着双唇,不曾躲闪,只是一双眼睛夹着寒气在沐建宁的身上那么一扫,沐建宁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沐寂北起了身,走到了青瓷面前,青瓷的双眼才终于有了焦距,落在了眼前的人身上,而后渐渐变成狂喜,最后又归于平淡。   “姑母,三姐姐一定是被这个丫鬟的脸吓怕了,不若将她留下做些粗活,免得惹三姐姐生气。”沐寂北背对着屋子里的一甘人等。   “还是五妹妹贴心,三姐姐胆子小,和五妹妹相比自愧不如,我听晴姑姑说这丫鬟忠心护主,妹妹又一向慈悲心肠,不若妹妹把人带回去吧,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沐建宁假笑着想要把青瓷推脱给沐寂北。   沐建宁自然也是怀了坏心思的,想着沐寂北长的漂亮,可以说是这些个人中最有资本的,虽然现在年纪小,可是不出几年,一定会把她比下去,不若先让这个丑八怪跟着她,免得日后跟她争强。   老太妃想的要深远一些,觉得能找一个忠心的丫鬟不容易,留在身边,才是好的,于是便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这个丫鬟便归了五小姐吧。”   随后,几人又纷纷选了几个中意的,这才各自散了,沐寂北却是开心的,有了青瓷,许多事做起来不知有多么容易。   今夜,就先向沐建宁讨回那一巴掌之仇!   ------题外话------   呜呜,首推求收丫(⊙o⊙)!   正文第十四章巴掌之仇   青瓷跟着沐寂北回到了房间,沐寂北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青瓷,静静的站在窗旁,看着有些朦胧的月色,不做声响。   青瓷则是盯着沐寂北的背影一动不动,青瓷真的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不过她就是相信,这个人就是小姐。   “青瓷。”淡淡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和苦涩。   青瓷一愣,而后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激动,却带着一丝不确定“小姐”   沐寂北常常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走到了青瓷的面前,羊脂般白嫩的手轻轻抚上青瓷那张被大火烧的狰狞的脸,眼中带着伤痛。   青瓷也不知是有些自卑,还是觉得这样会污了沐寂北的手,微微后退躲闪了开来。   沐寂北放下手,没有多说什么,从床沿出拿出了一套非常细的钢针,递到了青瓷面前,淡漠的开口道“今晚沐晚晴应该会去三小姐那里,今日打了你的那巴掌讨回来去吧。”   青瓷一愣,心中却是十分动容,她是明白小姐的,若是这一巴掌小姐都不会忽视,那么这毁了容颜的仇恨,更是会被放在心中。   青瓷将那一套钢针放在了自己的怀中,而后趁着有些朦胧的月色偷偷潜了出去。   今日老太妃也算是给一甘庶出的做主,所以身为嫡出的沐晚晴必然心中不痛快,认为只配做自己跟班的沐建宁竟然敢同自己抢风头,自然少不了是要去耍一顿威风的。   青瓷一路来到了沐建宁的院子,只见沐建宁正在院子里趾高气昂得意洋洋的训着几个新来的丫鬟,想来是终于感受了一把做小姐的滋味,所以自然乐的开怀。   几个翻身,而后快速的跳进了沐建宁的内室,四处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布局,而后拿出了钢针,在茶水桌配着的几个椅子上分别牢牢的插上了几根。   再之后又翻身到床边,将几根钢针插进了枕头旁,而后则是将最后几根剩余的丢进了床边的鞋子里。   这些事,以前同沐寂北也会总做,只不过以为总是要在针上淬了毒的,可是以往是有目的的杀人,如今却不是,虽然说沐建宁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废品,可是小姐说过要物尽其用。   所以,沐建宁的命还是要留着的,等着有一天成为沐寂北的垫脚石。   “三小姐,二小姐来了。”一个丫鬟匆匆来报,沐建宁的脸色不由得难看了些。   青瓷悄悄跳上了屋顶,拿开一片瓷砖,看着下面的情形。   只见一向温婉的沐晚晴此刻带了两个柳芝兰身旁粗壮的嬷嬷,言语间尽是温和“三妹妹,我来看看你,今日你刚招了丫鬟,都是些没规矩的,姐姐担心你管教不了,日后难免会骑到你头上来。”   沐建宁也知道自己这个姐姐不好惹,即使心中不悦,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二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快,里边坐,外面风大,到里面喝些茶水。”   两人刚一脚踏进屋子里,却听见了啪的一声,惊呆了所有人。   沐晚晴没有回头,可是沐建宁却有些愤怒的转身看着院子里动手的嬷嬷,原来沐晚晴带来的嬷嬷直接给了今日新招进府的人一个大嘴巴,下手之狠,前所未见。   那丫鬟是个清秀的,只可惜半张脸立刻就肿了起来,嘴角甚至带着丝丝血迹,其余众人也是惊恐的不敢开口,一个个畏畏缩缩。   沐建宁的脸色难看了不少,这沐晚晴此刻就是仗着个嫡出的小姐来立威来了,今日教训了这些个丫头,日后这些人怕是不会把自己当做主子了,更何况,传了出去,别人只会觉得自己这个三小姐当的窝囊。   “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沐晚晴满脸关切的开口。   “没事,姐姐…”沐建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是啪啪的几个巴掌声,让沐建宁的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   沐晚晴错过沐建宁,率先走到了桌子旁,轻轻的捋顺了裙子,才缓缓落座。   青瓷在房顶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期待着等着沐晚晴发毛,果然,刚坐下的沐晚晴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所有人都一愣,两个嬷嬷赶紧跟了过来“小姐,你怎么样?”   那一针可着实不轻,半寸左右的长度生生扎进了沐晚晴的腿里,嬷嬷检查了一下椅子,立刻发现了凶器。   顿时眼露凶光,沐晚晴的脸上尽是虚汗,满眼的狰狞,她实在想不到一向以她马首是瞻的沐建宁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缓过神来,两步走到沐建宁面前“啪!”的一巴掌毫不留情的甩了下去。   “你!你竟然敢打我?”沐建宁虽然一直委屈着自己,却也没有这般被沐晚晴打过。   可是沐建宁似乎始终是玩不过沐晚晴,还不等反击,就听见沐晚晴悠悠的开口“怎么,你陷害嫡姐竟然还有理了?用不用将这些证物证人都交给母亲,公开审理?”   沐建宁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也不知道这些是从哪冒出来的针,难道是今天新来的丫鬟里面有叛徒?   可是沐晚晴似乎今日火气很大,甩手又是一个巴掌打了下去,让沐建宁只能捂着脸,带着怨毒的目光看着沐晚晴,不知该说些什么。   青瓷勾了勾红唇,眼中迸发出一丝杀意,之前虽然说她一直在服侍着寂晴,可是她却可以算的上是个杀手,这些年刀光剑影里更是血雨腥风。   见着沐建宁没有得好,青瓷终于可以安心的回去睡觉了。   沐寂北走了出来,看着平静的湖面,这次老太妃要给她办寿宴,绝对是个翻身的好机会,可是势必也会有人阻挠,所以此刻的她只是凝眸沉思。   重来一世,她不想再将自己弄的伤痕累累,她要好好的爱护自己,要给自己最好的生活,不会向上一世一样最后只落得个惨死。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沐寂北的神色带着一抹温柔,转身回到房间,同时开口道“青瓷,进来。”   青瓷无声的跟了进去,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只要她知道那是小姐就够了。   沐寂北再次专注的打量起青瓷的脸,在青瓷想要退缩的同时开口道“这段时间好好监视柳芝兰,看看她有什么动作,和哪些人走的近。”   青瓷一愣,却是沉浸在沐寂北的温柔中,久久不曾开口。   青瓷啊,我会找到世间最好的药,治好你的伤,如果实在不行,我就把银屏的脸剥下来,送给你。   ------题外话------   额,抱歉哈,今天家里有事更晚了~   正文第十五章书稿笔迹   自从周嬷嬷死后,浣纱一下子失去了靠山,在这府中同其他的丫鬟也没什么不同,在悲痛了几日后,倒是也恢复了精神,只是似乎将周嬷嬷的死归结于了织锦和沐寂北身上,平日里看人也总流露着一股子恨意。   青瓷则是一同成了大丫鬟,只不过沐寂北懒得理会这些事,直接给了青瓷最大的权利,这样一来,这院子里的人倒是也都明白了青瓷才是最得五小姐喜爱的。   沐寂北躺在床上还没有起来,虽然夏天的清晨带着一股子凉爽,可是也许上辈子劳碌惯了,这一世倒是知道了要好好享受。   睁开惺忪的睡眼,小鼻子皱了皱,到底是睡的不安稳,披了件外衣,沐寂北靠着床头坐了起来,似乎还是有些疲惫。   青瓷守在了门外,双眼宛若鹰眸,周身夹杂着一股子凌厉,静静的站在那里。   浣纱和织锦端着脸盆布巾走了过来,虽然这些日子两人一直互掐,但是却也没掐出什么结果来,只是今日浣纱的心情似乎要好上不少,嘴角隐隐带着笑意。   就在两人要推门而入的时候,青瓷却挡住了两人的身影,一张脸有些狰狞恐怖。   浣纱和织锦不由得后退一步,织锦讪讪的想要说些什么,可碍于那凌厉的气势,嗫嚅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浣纱心里更是不平,这是从哪里找来的鬼东西,像是门神一样守着,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青瓷似乎也不在乎两人是怎样想的,静静的打量了一下两人手中的东西,而在看到浣纱捧着的那盆滚烫的水时,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青瓷姐姐,我们知道你护着小姐,可是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小姐还是需要洗漱的,往日我们都直接将盆端了进去,可是今日…。”浣纱带着几分不屑,开口道。   只是没想到浣纱的话还没有说完,青瓷的一把打翻了浣纱手中那盆滚烫的水,浣纱大惊,娇嫩的皮肤一下子被烫的红肿了起来,滚烫的热水还飞溅到了脸上,那身葱绿色的纱裙一下子沾湿在了身上。   “啊!”铜盆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浣纱也尖叫起来!周身瑟瑟发抖着,仿佛见鬼一样的看着青瓷。   织锦也很快的躲开了,不少水也飞溅到了她的身上,弄湿了裙摆。   “愣着干什么,还不收拾了干净去重新打水,若是水温不合适,下一盆,我全都倒进你嘴里!”青瓷看着瑟缩的浣纱,冷声开口。   浣纱和织锦一个机灵,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一个机灵转身跑开了。   青瓷眉眼中带着一丝不屑,冷冷的看着两人跑开的背影。   青瓷原本在摄政王府中也是极为厉害的,那股子里带着一股子泼皮般的狠辣,不然也不至于让同等身份的银屏那么惧怕。   有了青瓷这个恐怖的存在,往后的几个日子里,院子里的众人都是小心翼翼,一下子服服帖帖,对待沐寂北殷勤的态度比那嫡出的小姐还要厉害。   沐寂北也没有闲着,开始着手打听自己母亲楚凉的事情来。   斜躺在一张软榻上,织锦和浣纱却在旁边恭敬的扇着扇子,大气也不敢出。   “好了,出去吧。”沐寂北柔和的开口,看起来有些柔弱可欺的感觉。   织锦和浣纱离开后,沐寂北开始查看手中青瓷调查回来的资料,不由得对自己的这个母亲有些好奇。   楚凉的身份是个迷,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只是丞相沐正德突然把她带回府,极尽宠爱。   听人说楚凉也是一个温婉和善的女子,更可以说是个才情横溢的女子,当初丞相沐正德爱她极深,两人没有嫁娶,直接就在一起了,日子过的舒心。   只是后来,在安月恒的施压下,沐正德只能娶了柳家的女儿,打破了那宁静的日子,再后来,又传闻沐正德和前来和亲的青国公主两情相悦,本该嫁给皇室的青国公主,却点名要嫁给沐正德。   再之后,又有了别的女人,尽管如此,沐正德和楚凉依然恩爱,只是在沐寂北出生的时候,楚凉难产,大人孩子都没救了。   可是明明也该死去的自己却突然活了下来,可也因此让沐正德耿耿于怀。   “青瓷,把当年伺候楚凉的嬷嬷给我找来。”沐寂北柔和的开口,带着淡淡的温柔。   青瓷宛若影子般飞快的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穿着朴素的嬷嬷便被带了进来。   “给五小姐请安。”那嬷嬷似乎有些瑟缩,楚凉死后,便在丞相府做些粗活。   “嬷嬷请起,今日我找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想念母亲,想听您讲讲她的事情。”沐寂北像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一双黑眸带着渴求注视着嬷嬷。   嬷嬷一愣,倒是也没拒绝,聊了一个多时辰后,那嬷嬷倒是也喜欢上了这个小姐,只觉得随和温软,却自发的带着一股子高贵疏离。   “嬷嬷,我生来母亲便已离我而去,未曾相见,是以十分想念,不知嬷嬷可否有母亲当年的笔迹书稿,以解我心结?”沐寂北学着书呆子小姐该有的样子说话,自己却是都快忍不住了。   那嬷嬷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沐寂北会问她要这些东西,随后摇了摇头,“我是个粗人,所以也就没有楚凉姑娘的书稿,倒是老爷一直珍藏了不少,应该都是在老爷的书房中收着。”   沐寂北点了点头,又闲聊了几句,便让嬷嬷回去了,随后吩咐青瓷到沐正德的书房偷两张楚凉当年的书稿。   青瓷实在是想不明白沐寂北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多年来的信任却是让她什么也没有问。   另一边,那嬷嬷绕了几个圈子,却是悄悄进了柳芝兰的院子,将刚才同沐寂北的对话都告诉给了柳芝兰。   柳芝兰给了嬷嬷不少银钱之后,端着茶盏半响没有动作,沐寂北到底为什么会要柳芝兰的书稿笔记呢?这到底有什么用呢?   柳芝兰百思不得其解,心情却是阴霾了不少,她怎么觉得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呢?沐寂北到底要做什么?   青瓷武功高强,几个辗转之间便潜入了书房,找到了被沐正德精心保存的一些书稿,叠了整齐,放在怀中,随后再次潜了出去。   ------题外话------   额…更的我自己都好着急丫…(⊙o⊙)!求收呀孩纸们~   正文第十六章鱼咋死了   日子过的倒也是飞快,在老太妃的精心安排下,沐寂北的寿宴马上就要到了。   不少人则是都抱着观望的态度早早来到了丞相府,想要探探风声,毕竟丞相府这么些年来还未曾给庶出的孩子办过寿宴,这一次是不是表示那个庶女备受宠爱。   很多人都知道这丞相和老太妃当初都是庶出,所以在这里也不敢表现出轻视之意,若是两人执意要捧着一个庶出,那么这价值其实足以同嫡出的相媲美。   沐正德因为当初自己是庶子,所以一直以来到也是照顾府中的庶出,不想她们受了当年自己受的那些苦,但是因为沐寂北一事,这份心思到也是淡了,毕竟自己真正想要好好照顾的人却不能照顾,旁的到也没那么重要了。   因着有些嘈杂,沐寂北到是也早早的醒来梳妆,青瓷在一旁安静的守着,浣纱和织锦两个丫头倒也是乖巧伶俐了起来。   忙活了半个时辰,终于收拾妥当,沐寂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失神,一头乌黑如瀑的黑发被挽成了精致的翩跹流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共插二只支透亮的白玉响铃簪,发生有一只白玉雕成的芙蓉花的小步摇,额前垂下着一滴白色小水滴。   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身姿摇曳,娇艳欲滴,色泽如花般艳丽,并且散发出微微的花草气息。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点点颗真珠。   红唇微微勾起,沐寂北笑了,一瞬间满堂明亮的色彩,似乎世界一瞬间随着女子的笑容绽放了开来。   织锦和浣纱微微有些失神,她们从来不知道,这个艳丽无双的女子是自己服侍了几年的五小姐,那满身的高贵芳华,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   “五小姐,客人到了不少,太妃请您到前厅去。”门外传来了晴姑姑的声音。   “知道了。”沐寂北缓缓起身走了出去,推开门的一瞬,仿佛世间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了这个女子身上。   晴姑姑一时失神,好半天才有所动作。   穿过回廊,又辗转了几处,终于来到了前厅。   这时的前厅中已经落座了不少的宾客,除了身份格外贵重的几人会稍迟些来以显示身份贵重,其余的倒也都坐满了。   柳芝兰满脸的笑意,似乎开心的不得了,仿佛这是她的女儿一般,打心眼里高兴。   沐晚晴和沐建宁则是同一些适龄的官家小姐聚在一起,说些什么。   “我说建宁妹妹,你这个五妹妹什么来头,竟然让老太妃操持亲自给办了场寿宴?”一个一身烟紫色绫罗的女子打探着。   “是啊,素来听闻建宁妹妹是最受宠爱的庶出,怎么今日反倒是给了那个五小姐办寿宴?”另一个女子不知是讥讽还是真心询问再次开口。   不管是沐晚晴还是沐建宁,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沐建宁堪堪开口道“我那个妹妹,别的本事没有,到是最会勾人,一张小嘴还甜,便讨得了老太妃的喜欢。”   “不会吧?难道老太妃那样贵重的人会喜欢一个大字不识的丫头?妹妹莫不是戏弄我们几个姐姐。”   “我怎么会戏弄几个姐姐,不信待会你们一试便知。”沐建宁给沐寂北下着圈套,在府中的这么些年,沐寂北确实没有学过什么,只有沐寂晗偶尔会交给她一些东西,只是她自己会的也不过尔尔,所以沐建宁便想着借别人的手让沐寂北出丑。   虽然计谋不算高明,不过若是沐寂北真的因此出丑,那么也是狠狠的打了老太妃的脸,一个大字不识的庶女,就算是有老太妃撑腰,想要嫁进太高的门户也是不可能的。   “五小姐到!”门口的侍卫到不是太监,只是这一嗓子也是昭示着在场的众人谁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众人齐刷刷的投过目光,想要看看这个庶女到底是何方神圣,短短时间内,便能讨得性情古怪的老太妃的欢心。   一名少女站在门口,肤如白玉,折射出淡淡珠光,双目似一泓清水,却暗藏刀锋,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便勾起唇角,浅笑嫣然,似乎是一个温婉柔顺的少女。   众人暗暗失神,这份气度风华最是折煞了双眼,众人皆是忘记了动作。   “姑母。”沐寂北缓缓开口,似乎在众人的目光中有些害羞,脸颊微微泛出红润,便开始像座位上的太妃求救。   老太妃满意的点点头,心头一软,招了招手“快过来。”   众人这才回神,不得不佩服老起老太妃的目光,同时将目光放在了丞相府起她的女子身上,不由得暗暗做起了比较。   沐正德更是晃了神,今天也是楚凉的忌日,而他仿佛从沐寂北身上看到了几分楚凉当年的影子,只是他依旧无法原谅这个害死了楚凉的孩子,若不是因为难产,那个女子大概也不会死吧。   “老太妃,这五小姐当真是绝色倾城啊,简直跟您当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个妇人为了讨好老太妃一句话称赞了两个人。   毕竟侄女像姑母也是无可厚非的,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因着时间还早,众人便也都是磕着瓜子吃着糕点闲谈,要知道丞相沐正德是个老奸巨猾的人,这些年游走在摄政王和皇帝之间,并没有确定的位置,可以说是中立一派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巨大力量。   所以不管是谁,自然都是希望能把丞相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中去,所以才会如此注重一个庶女的宴会,更有世子和皇子,想要看看这个庶女在丞相心中的地位,若是分量很重,便会动了要把她娶回去的心思。   “六皇子到!”调侃的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门口,随后起身“参加六皇子。”   沐寂北也将目光投了过去,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不算白皙的面庞上是一双温润疏离的双眼,周身带着一股子收敛的凌厉。   沐寂北垂眸,这六皇子是倒是个正派的人物,这些年来同摄政王争斗不断,可以算是权势最大的一个皇子,只是处处受擎制,依旧是比不了摄政王。   这边六皇子刚刚落座,门外便有人尖叫起来“啊!快来人呐!”   同时,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老爷,不好了,池塘里的鱼都死了,全都漂在池塘上面,刚刚吴家小姐路过,险些吓的晕了过去。”   在场的人面色一变,沐建宁兀自得意,开口道“我这五妹妹真是命苦,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而去,这么些年也不曾办过寿宴,这一办了寿宴,到出了这种岔子,我这个姐姐真是替她心疼。”   在寂静的客厅中,这不算大的声音清晰的落在了每个人的耳中,一时间众人心中都各怀心思。   这沐建宁的话岂不是昭示着这个五小姐是个煞星,一出生母亲便害死了母亲,这多年来不声不响倒也是没出什么岔子,可这一办了宴会,竟然遭了天谴,不然那好端端的鱼怎么会都死了,一定是老天都看不惯这个害死母亲的孩子。   沐正德更是愤怒,目光中夹杂着怨恨,一定是楚凉觉得这个孩子害死了她,却还为她办寿宴,这才生气了,以此昭示着她的不满。   老太妃也是皱了皱眉头,却冷静的开口道“前面带路,我倒是要看看,这鱼怎么死的这么巧。”   ------题外话------   编推没有强推给力呀~都没涨几个~之前答应了宝贝首推之后会加一更的~所以今晚还有一更,只是可能会晚点哈O(n_n)O哈哈~   正文第十七章找到死因   众人随着老太妃的话倒是也清醒了不少,只是依旧是心思各异,有的认为也许这真的是有些人的手段,也有的人认为,老太妃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回场子,以免失了面子。   沐正德看也不看沐寂北,直接跟随着老太妃离开。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沐建宁和沐晚晴,当然还有几个丫鬟婆子。   沐寂北正要随着众人离开,沐建宁却是拦在了眼前“我的好妹妹,你这寿宴怕是办不成了,你说说你,今日是你母亲的忌日,你却偏偏恬不知耻的要办寿宴,你以为有老太妃护着你,你就能变成凤凰了,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做梦!”   沐建宁嫉妒的看着沐寂北的这一身漂亮的衣服,虽然这样漂亮的衣服自己也有很多,只是她实在是嫉妒这个以前只能穿着和下人一样衣服的妹妹,一朝变的这样美丽,那份风华和气度生生将自己比了下去。   “我说为什么我一直变不成凤凰呢,原来是有姐姐这只鸡在,看来以后我要离姐姐远些才是。”沐寂北笑的温柔,一双眸子却折射着寒光,今日这事,一定就是这几人搞的鬼了!   “沐寂北!你”沐建宁气的发抖,不受控制的甩下一巴掌,以前这个妹妹什么时候敢这样和自己说话,如今仗着有人撑腰竟然敢这么嚣张!   沐寂北看着始终以探寻的目光站在旁边的沐晚晴,一把将其拽了过来,沐建宁那力道不轻的巴掌直接甩在了沐晚晴的脸上,而后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沐寂北竟然敢这么做,看着那结结实实的一巴掌,众人在风中凌乱了。   “二姐姐,三姐她打你。”沐寂北可怜巴巴的开口,有意躲到了沐晚晴的身后,仿佛是寻求庇护。   沐晚晴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沐建宁,一贯的伪装终于被撕破了,从小到大,她是这个府中最名正言顺的嫡出小姐,就算是自己的母亲也从来没有碰自己一下,可是如今竟然被个庶出的妹妹给打了,这火自然就蹭的上来了。   她不是不知道这事怪不得沐建宁,更知道这中间都是沐寂北这个丫头在中间捣乱,可是这一巴掌确实是沐建宁打的,所以无论如何这巴掌也是要讨回来!   甩手一巴掌同样落在了沐建宁的脸上,沐晚晴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恼怒过,一手捂着发烫的脸颊,狠狠的瞪了一眼沐建宁,甩袖离开!   沐寂北依旧站在那里,浅笑着无辜的看着眼前的沐建宁。   “沐寂北!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沐建宁也放下狠话,转身离开。   沐寂北在两人走后,收敛了笑容,眼中仿佛有两条毒蛇追随者两人的身影而去。   沐寂北赶到池塘边的时候,众人已经都在那里了,冷冷的扫了眼池塘,发现上面果真漂浮了无数条鱼的尸体,那本是顶好的锦鲤,花斑鲤,竟然都是一个个挺着雪白的肚子漂在水面,十分诡异。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这样奇怪的征兆虽然也都没有见过,但是倒也曾听闻这似乎是不详的征兆。   老太妃正厉声询问着这日都有什么人来过池塘边,可是因为宾客众多,所以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为了调查因果得罪了众人。   柳芝兰打着圆场道“许是赶得巧了,这池子里的水许久没放了,都是我的疏忽。”   柳芝兰这话给了丞相府一个台阶,老太妃如今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查,一种是认同柳芝兰的话。   如果认同了柳芝兰的话便意味着这鱼是因为池子的水太久没换而死的,这多少有些牵强,却免了落人口舌,可是若是查了,而查不出来,那么这事便会被落实在沐寂北的身上。   众人都等着看老太妃怎样处理,沐寂北穿过人群,走到了太妃身边“姑母,麻烦请人抓两条鱼上来。”   老太妃点了点头,丞相沐正德看着沐寂北的眼神依然带着愤怒。   很快,便有两个会武功的侍卫抓了两条鱼上来,众人让出了一个圈子,看着放在地上的两条鱼,也明白这个女子的决心。   柳芝兰的脸色是变了变,她真没想到以前那个只会和她冲撞却有些胆小怯懦的人会有这个勇气来查,要知道若是查不出来,那么她自己便会成为罪魁祸首。   “那就请吴太医帮忙看看,这鱼的死因到底是什么?”老太妃再次开口,安抚的拍了拍沐寂北的肩头。   吴太医仔细剖开了鱼的尸体检查起来,众人也都没有出声打扰。   片刻之后,吴太医净了手,拿着布巾擦了擦,而后开口道“这鱼是中毒而死,你看这胃部呈现了淡紫色,就是中毒的征兆。”   众人这也松了口气,以为该是家庭内部的争斗。   柳芝兰再次开口“可是这池塘极大,毒药若是下到水中,岂不是被水稀释,如何能毒死这么多鱼?”   她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有今日坏了沐寂北的声名,让老太妃失了面子,日后沐寂北才会没了靠山,任她收拾。   吴太医这时也有些为难,这鱼确实是中了毒的,可是柳芝兰说的也有道理,他还没见过谁能下毒毒死一池塘的鱼的。   沐建宁和沐晚晴站在远处心中不免得意,今日只要坐实了沐寂北是个祸害的名声,那仇自然来日再报。   六皇子殷玖笙看了看那个娇小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刚刚在前厅那一幕他可是瞧见了,这女子虽然看着温婉,实则是一把未出鞘的宝剑,锋芒尽敛,倒也有趣。   沐寂北无视众人的目光,在池塘的边缘寻找起什么,半响一小堆鱼食落在了女子的手中。   沐寂北走到吴太医面前,有礼的开口道“吴伯伯,请您帮忙看看这鱼食有没有问题。”   吴太医点了点头,柳芝兰和崔姨娘则是倒吸了一口气,看来今天这事是不成了,不仅如此,反倒是成就了沐寂北聪慧的名声。   半响,吴太医再次开口“原来如此,不错,正是这鱼食有了问题,这鱼食虽然细小,但是这毒明显是在鱼食制成之前,就已经添加到了原料里面。”   沐寂北接着开口“所以,只要在这之前将这些鱼饿上个几天,再将这鱼食都撒入,鱼自然都会中毒而死。”   众人这次倒是也都明白了,看向沐寂北的眼中不由得再次和善起来,最起码这样说明这个女子不是个煞星祸害。   “既然如此,那就烦请各位再次回到前厅吧。”老太妃赞赏的看了眼沐寂北,缓缓开口道。   可就在众人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沐寂北再次开口“等一下。”   遂即对老太妃开口道“姑母,难道就这样放过陷害我的人吗?”   沐寂北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以为这样害了她就算了吗?   ------题外话------   额~呼呼,累了。孩纸们~瓦叫求收   正文第十八章是谁所为   众人一时都没有回过神来,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丞相府的庶女竟然如此大言不惭,甚至本来有些看好沐寂北的人此刻都是摇了摇头,毕竟古语有一个词叫做见好就收。   若是今日沐寂北没有找出这下毒之人,只会凭白遭人笑柄,说她自不量力。   “你有何办法?”老太妃沉声询问道。   可就在沐寂北刚要开口的时候,再次传来了侍卫的声音“老爷,太妃,府里祠堂祭祀的牌位都倒了,更有不少被摔碎了,这可是大凶之兆啊。”   沐正德皱了皱眉头,这侍卫未免有些太不懂事,这么多人在场竟然就这样大声嚷嚷出来,还说什么大凶之兆!但是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过多苛责。   “真是放肆,我倒是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谁在捣乱!”老太妃似乎也气恼了,自己不过是为个庶出的孩子办了场寿宴,不曾想这府中竟然有这么多人看不过眼。   那侍卫悄悄淹没在人群中,不知去向,崔姨娘却在柳芝兰的眼色下再次开口“今日这事真是太诡异了,也不知是得罪了谁?”   一旁不服气的沐建宁逮住这个机会更是不肯松口“要我说我这五妹妹实在是个苦命的,就不该办这些个什么寿宴,鱼都死了不说,竟然连祖宗的牌位都倒了,也不知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   老太妃的眉头皱了一座小山,十分不满沐建宁这个时候说的这些话,可就在这时,再次有侍卫匆匆跑上前来“老爷,刚刚在祠堂附近抓住了一个丫鬟,她已经承认那些牌位都是她给放倒摔碎的。”   柳芝兰等人的脸色有些难看,那丫鬟怎么会被抓住呢?明明嘱咐过要格外小心才是。   “将那丫鬟给我带上来!”老太妃听后直接开口,丞相也是点点头。   被带上来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正是沐建宁身边的人,耷拉着个脑袋,有些狼狈和恐惧。   老太妃直接呵斥“说!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可知道这是大不敬之罪!是要沉塘的!”   那丫鬟明显瑟缩了一下,没怎么抬起过的头终于再次抬起,带着恳求看向沐建宁,嘴唇轻颤却不敢开口。   “你别怕,可是有什么人指使你这样做?只要你肯说出实话,没有人会怪罪你的。”沐寂晗规劝着开口。   那丫鬟仿佛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猛的在地上磕起头来“是三小姐啊,是三小姐让我这样做的。”   “你这个贱婢,你胡说些什么!”沐建宁一个激动,上前给了那丫鬟一脚,显得十分没有教养,这样一来,丞相沐正德和老太妃的脸色都难看了不少。   让人拉开了沐建宁,老太妃凌厉的目光落在了那丫鬟的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若有半句虚言,小心你的脑袋!”   “是这样的,昨夜三小姐将我找到房间,说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我做,就是让我在今日悄悄跑到祠堂,砸了那些牌位,然后会给我二十两银子。”那丫鬟颤颤巍巍的说出了这件事的缘由。   “可是我胆子小,实在是不敢,便摇头拒绝,可是三小姐却把二十两银子直接塞进我手里说,若是我不肯去做,她便喊人,说我偷了她二十两银子,要把我卖给牙婆子。”   “你这个死丫头,你竟然敢污蔑我,说,是谁指使你的,是谁让i这样做的!”沐建宁的脸色有些发白,崔姨娘的脸色也很难看,她们没想到这个丫鬟竟然会出卖她们。   “姑母,正巧我有办法证明在池塘里下毒的是什么人,不若我再试试,也好证明三姐姐的清白。”沐寂北适时开口。   得了老太妃的恩准,沐寂北让几个下人端了几盆水来,在沐寂北的示意下,其中一盆直接端到了沐建宁的面前“三姐姐,我相信这事不是你做的,你且用这水净手,我一定为你洗刷冤屈。”   沐建宁有些惊恐的后退了一步,有些怨毒的看着沐寂北,却没有把手放到水里,另一面,以老太妃和沐正德为首,不少人已经把手放在水中尝试过。   “还在磨蹭什么!”沐正德似乎终于觉得自己的武断有些对不住沐寂北,便主动开口呵斥起沐建宁来。   “我。我…”沐建宁有些心虚,可是转念一想,她还真就不信这一盆水能证明出什么,也许只是沐寂北吓唬人而已。   终于,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沐建宁将双手放在了水盆中,不多时便拿了出来。   众人也都在等着沐寂北解释,这丞相府的三小姐到底是不是今日这些事的主谋。   沐寂北看着沐建宁的双手,眼中一闪而过心痛“三姐姐,这事竟然真的是你所为,若是知道是你,我就不该非要查什么下毒之人。”   “北北,这话怎么说?你是如何知道建宁就是凶手的。”老太妃也带着一丝好奇,开口询问道。   “姑母您看,三姐姐的手心是不是呈现出紫色,可是您看刚刚洗过手的这些人是不是手心的颜色都很正常。您再看那鱼的腹胃之中,是不是也曾现出淡紫色。”沐寂北乖巧的解释道,只是似乎依旧不敢相信这些事是沐建宁所为的事实。   六皇子殷玖笙不由得再次开口“可是为何独独三小姐的手会呈现紫色?”   沐寂北微微扫了一眼殷玖笙,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毒在鱼的胃腔中曾现紫色,是因为胃液中呈酸性,那毒遇到了酸便变成了紫色,而今,我在这些水盆中都加入醋,谁的手碰过那带毒的鱼食,自然也会变成紫色,而由于这醋要比胃液更浓上一些,所以手的颜色就会更深。”   “原来如此。”殷玖笙的眼中带着赞赏,有些恍然大悟,看着沐寂北的眼神带了些估量的意味。   老太妃和沐正德这一下也都明白了,再一想,沐建宁一定是嫉妒老太妃为沐寂北操办寿宴,心中不快,才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法来,毕竟若是今日将这两件事都扣在了沐寂北的头上,以后这孩子的前途就毁了,再也得不到宠爱不说,更不会嫁入好人家。   沐寂北退回到了老太妃身后,这些日子她一直让青瓷监视着柳芝兰,结果发现柳芝兰确实是个有心计的,这些事本都是她的主意,可是偏生她仗着手中有崔姨娘的孩子,都交给了崔姨娘去做。   若是崔姨娘不去,那么崔姨娘的儿子少不了要遭殃,所以崔姨娘自然别无选择,当然,如今事发,更是找不到柳芝兰一点影子,就算沐建宁把这些归咎于崔姨娘的指使,崔姨娘也不敢咬出柳芝兰来。   其实,这鱼食本也是崔姨娘想让丫鬟去做的,可是谁料知道了计划的沐建宁是恨毒了自己这个五妹妹,巴不得看着她再也不能翻身,这才非要亲自撒下那些鱼食,看着一条条的鱼挺尸在水面上。   而现在沐建宁被抓,也知道只能自己扛着,毕竟就算她不聪明,但是也不是个傻子,只有崔姨娘被撇清,才能救她,否则两人若是都倒了,那才是真的完了。   当然,其实崔姨娘倒不倒对柳芝兰来说真的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若是崔姨娘活着,她便多了一道屏障,什么事自有崔姨娘去替她做,替她挡着,若是崔姨娘死了,那么她的儿子就名正言顺的变成了自己的,再也不用怕有朝一日会想起生母来。   那丫鬟自然是沐建宁安排好的,只是任谁也没想到,那丫鬟竟然会临阵倒戈,还没等上刑便什么都招了。   其实那丫鬟在府外有了情郎,可是哀求了几次却没人给她做主,如今竟然有了孩子,若是传了出去,便只有沉塘填井的下场。   所以沐寂北便许诺给她,只要她肯被抓住指认沐建宁,便还了她卖身契,并做主嫁给那男人。   正文第十九章墓前异象   众多宾客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些事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所为,即便是心中想要赞上沐寂北两句,在这种时候也是不适合开口的。   老太妃打着圆场“今日真是让各位贵客看笑话了,不过虽然经此波折,倒是也证明了我们北北是个好孩子,只不过命苦了些罢了,所以这寿宴咱们还是照常办。”   老太妃的这句话也算是力挺沐寂北到底了,这话虽然说的委婉,可是这好孩子三个字却是值得寻味的,不是福星,也不是什么克星,本就不该有什么鬼神之论,不过是出生的时候母亲死了,命运多舛罢了。   众人自然接着话茬,三五成群的回到了前厅。   这顿饭,除了沐寂北一人吃的开怀,这丞相府的众人都心思重重,崔姨娘始终担心着自己的女儿,也不知会被怎样发落,柳芝兰更是没想到这场专门为沐寂北所设的寿宴,竟然倒真的成就了她的美名。   一场寿宴,虽然都吃的热闹,可终究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众人也算是明白了这个庶出的五小姐在丞相府中的地位,日后若是选亲,可要在那嫡出的和庶出的之间衡量一二,毕竟若是嫡出的实在不讨喜,不仅不能带来好处,还会遭受无妄之灾。   沐正德的心思则要复杂许多,送走了宾客,他独自出了丞相府,沐寂北的聪慧可爱是他实在没有想到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笑的时候狭长而带着丝疏离和冷意,笑起来便像是月牙,一瞬间春暖花开。   走着走着,沐正德走到了郊外的一处住宅,轻轻推开厚重的木门,在夕阳西下的余晖中身子撒出一道长长的身影,柔和而宁静。   这处宅院里,埋葬着楚凉的尸体,他把她葬在能够看到夕阳的地方,就好像曾经他们一起经历过的美好,墓碑埋葬在开的绚烂的百花之中,这些都是他亲手栽种的。   到了冬天,他怕她寒冷,便在周围栽种上了红梅,到了白雪皑皑,便也不会觉得孤单。   沐正德站在墓碑前,神情温柔“楚凉,你已经离开我多少年了,我们的孩子也一点点长大了,你知道吗,她并不完全像你,看着我的时候虽然带着欣喜和笑容,可是我却也看到了她眼中的疏离和冷漠。”   顿了顿,沐正德再次开口“我是喜爱她的,那是我们的孩子,可是我也怨恨她,是她夺走了你的生命,可是越是排斥才越发现,她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无论怎样她始终是我们的孩子,楚凉,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根本忘不掉她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   沐正德纠结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个相爱却无法爱的孩子。   突然,墓碑前出现异动,沐正德敏锐的发觉,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楚凉的墓碑前,又一块薄碑破土而出,从土下缓缓出现在沐正德眼前,沐正德则是呆愣着不知作何反应。   直到夕阳的余光正好撒在那突然多出来的墓碑上,上面的字迹被照的格外清晰。   沐正德不敢置信的上前一步,看着碑上的字缓缓开口“吾女承吾之骨血,续吾之性命,忘夫善待之,吾心方可安。”   碑上字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大抵是说我的女儿传承了我的骨血,是我性命的延续,希望夫君你能好好保护她,爱护她,不要再迁怒于她,这样我在地下才能安心。   沐正德双手颤颤巍巍的攀扶上那碑上的字,轻轻抚摸着,喃喃道“这是楚凉的字,这是楚凉的字啊!只有楚凉你才称我为夫君,只有你!”   这一刻的沐正德似乎有些疯癫,没有人知道那个在外老奸巨猾的丞相竟然有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楚凉,你一定是怪我没有照顾好北北是不是,你一定是在责怪我了,若是你还在,一定会把那孩子放在心尖上吧,是我不好,才让你下面也不能安心。”沐正德一个人喃喃自语,看起来很是自责。   “小姐,早点歇着吧。”青瓷开口劝道。   “嗯,你也早些睡吧,不用总守着,等有机会,为你寻一把好剑。”沐寂北的眼中流露出温柔,看着眼前的青瓷却是用世间少有的温柔。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你活着的时候能够不背叛你的人很少,能够再你死了之后还固执的守着你的人更少,而她,虽然遭遇了不多不少的背叛,却遇到了一个这样的人。   青瓷点了点头,她是打杀的高手,只是在这相府中却是没有一把好剑,多少有些遗憾。   沐寂北浅浅的睡了,她睡觉一向不安稳,总是喜欢紧抓着些什么东西,甚至是床上的被子也常常被抓烂,即便是这样,却也依然不肯放手。   第二日清晨,丞相便把众人都传了过去,不用多想,便能知道,是为了三小姐沐建宁的事。   沐寂北穿了一套樱色的坠地曳仙裙,洗的微微有些发白,不过倒是素净。   虽然老太妃之前送来了几套衣服,可是都太过华贵厚重,都需要配上繁复的配饰,实在啰嗦,她才选了以前的衣服来穿。   沐寂北走到花园处的时候,却是遇见了沐正德,沐正德似乎有些不知该怎样和沐寂北想处,只是有些尴尬的喊了声“北北…”   沐寂北浅浅的笑了笑“父亲。”   沐正德欣喜,上前几步想要把这瘦瘦小小的孩子拥进怀中,可是沐寂北却只是微微疏离的后退了一小步,这不由得让沐正德有些尴尬受伤,不过到底还是把沐寂北拥入了怀中。   沐寂北低垂着头,没有人能看见她脸上的神色,更没有人瞧得见那双眼中的冷漠   她真的不需要一个父亲,但是她需要一个能够在这相府之中给她撑腰的男人,重来一世,她却是明白了,自己一个庶女的身份和安月恒差的太远,若是没有一个有力的后盾,她根本无法和安月恒有所交集。   那碑上的字迹,是按照青瓷从书房偷回来的楚凉的笔迹,所模仿出来的,而后因为知道在她生日那天沐正德一定是会去楚凉的墓碑前,所以提前找人雕刻好埋在地下。   而墓碑的底下,放了大量的豆子,她让青瓷始终注意沐正德的行踪,赶在沐正德到达之前给豆子注水,这样一来,大量的豆子在地下深处吸水膨胀,便将石碑顶了出来。   而一模一样的字迹更是让沐正德相信这是楚凉在责怪自己,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一幕。   “爹,你这是怎么了。”在沐正德的怀抱中,沐寂北缓缓开口。   沐正德的眼圈微微发红,这么些年,他对这个孩子从来都是望而止步,可是如今将她抱在怀中,才感觉到她是那么瘦小,这样真实的触感一瞬间让他的心溢满了温暖。   沐寂北的眉眼俱弯,似乎格外开心,心却是异常冷漠,沐正德,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一个好父亲,我也不介意扮演一个好女儿。   ------题外话------   北北是个木有心滴孩纸~谁对她好她也可能对谁好,只是这个人却依旧不会被放在北北的心里,可以随时舍弃~多么桑人的假象,以后的男猪脚是不是会很惨~   正文第二十章发配庄子   回过神来,沐正德拉着沐寂北的小手一路走向了前厅,惊诧了一路的丫鬟,毕竟这么些年来老爷从没有这样亲近过哪一位小姐。   走到前厅,在众人的目光中,沐寂北便自觉的松开了沐正德的手,走向沐寂晗的身边,而沐正德则是皱了皱眉,看了看坐在首位上的姐姐,坐在了另一侧,而后对身后的人开口道“在这添把椅子。”   下人很快搬上来一把椅子,只是谁也没有明白沐正德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北北,来,坐爹身边。”沐寂北指了指身边不到半米的椅子。   沐寂北也是一惊,虽然他知道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后,沐正德会记起这个被排斥的女儿,可是却也没想到堂堂丞相竟然这么幼稚,竟然连个坐位也是这样斤斤计较。   沐寂晗也是看向自己的妹妹,明显感觉到了父亲和她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沐寂北起身走了过去,毕竟这种情景,再推搡便有些做作了。   待到一切安定下来,沐正德便开口道“将沐建宁带上来,这个不肖子!”   沐建宁被关了一个晚上,大清早便被带了上来,神情十分憔悴,一身娇艳的广袖百褶仙裙却是已经有些脏乱。   “你这个孽障,心思竟然如此歹毒,竟然用如此毒辣的手段陷害自己的妹妹,居心何在!”沐正德上来便是一通指责,不似以往询问缘由,这多少让人察觉出些苗头,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沐正德身旁的沐寂北。   “爹,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嫉妒妹妹了而已,真的不是想要害五妹妹…”沐建宁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想丞相的性子,索性先服起软来。   “是啊,老爷,建宁这孩子从小是个庶出,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才让猪油蒙了心,可是她心底却是个良善的孩子。”崔姨娘也开口求情道。   现在沐正德没有说具体到底会怎样处罚沐建宁,是以旁人也不好开口,不知该说些什么,生怕火上浇油。   “庶出怎么了,这丞相府是少了她吃啊,还是少了她穿!”沐正德呵斥道,余光落在沐寂北那平和的面容上,心头一软,那孩子的衣服竟然都洗的发白了,这些年自己到底是有多混账啊!   “好了,不用说了,杖责二十,直接将三小姐发配到庄子上去!”沐正德似乎有些不耐烦,更是觉得若不是这些个人百般阻挠,也许他就察觉了北北是个多么可爱的孩子。   众人一愣,发配到庄子上去?这是不是有些太重了,若是一个小姐真的被发配到庄子上去,那基本就相当于从小姐变成了下等丫鬟,到了那可没人管你是丫鬟还是小姐,只能干活!   “老爷,不能啊老爷,建宁她还那么小,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崔姨娘跪在地上借用着两膝前行,直接到了沐正德的脚下,双眼通红,泪水刷刷的往下掉。   沐建宁似乎也懵了,不敢相信会是这样,若是真的到了庄子上去,八成是回不来了,于是连忙也哀嚎起来“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崔姨娘见着沐正德紧皱的眉头,心中一动,直接转向沐寂北“五小姐啊,求求您大人大谅,不要跟建宁一般见识,你让姨娘做什么姨娘都愿意,求求您跟老爷求求情。”   崔姨娘的泪水打湿了沐寂北的衣襟,双手紧紧的攥住沐寂北的裙角,沐寂北则是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呆呆的看着眼前花了妆容的崔姨娘。   那呆傻的模样看的沐正德一阵心疼,使了个眼色,便让人将崔姨娘拉了下去,不让她再靠近沐寂北,随后转头像是哄着孩子一样“北北啊,不怕啊,爹会保护你的。”   沐寂北低垂着眼,点了点头,沐正德锲而不舍再次开口“北北,你回去收拾收拾,爹带你上街去,你一定许久没出去玩过了,爹今天带你出去玩。”   众人看着有些反常的丞相,没人敢说什么,崔姨娘和沐建宁的哭嚎声就在不远处,沐正德却仿佛没有听闻一样。   “还不行刑等什么呢!”沐正德有些不耐烦!   随着沐建宁被打板子的声音响起,众人也都散了开来,各自回去。   走到花园处,崔姨娘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下子跪在自己的脚边,青瓷挡在身前,保持着距离。   “五小姐,求求您,求求您跟老爷求求情,我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崔姨娘泪眼模糊。   许是沐建宁只是听过庄子上辛苦,却不知是要多辛苦,当年她曾经偶然路过,见过那里的人都是些什么模样,尽是些粗壮凶悍的女人。   “崔姨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个克死了生母的庶女,说话哪里有分量,这天也渐凉了,您还是别在地上跪着了,早些回去吧。”沐寂北的声音格外好听。   她前世便以经是那心慈手软的农夫,救了条蛇却被啃的连骨头渣也不剩,这辈子,还是算了吧!   更何况崔姨娘有孩子在柳芝兰的手中拿捏着,是以就算是沐建宁留了下来,依旧只会是她的仇人。   “五小姐,您醒醒好…。”崔姨娘依旧磕着头,似乎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沐寂北的身上。   “崔姨娘,这是青石散,人服下之后会上吐下泻,十分虚弱,若是你舍得便知道该怎样做。”沐寂北突然变了脸,说出来的话让崔姨娘的双眼充满了血。   沐寂北没了耐性,越过崔姨娘直接离开,那些企图伤害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崔姨娘一下子被沐寂北周身那凌厉的气势愣住了神,她明白沐寂北的意思,如果让沐建宁身体虚弱,看起来脆弱不堪,也许老爷就会心生不舍,让她养好了病再去。   只是,这青石散毕竟药效也极强,端看她赌不赌了,如是老爷真的心生怜悯,最起码沐建宁还能在府中好好养着,可若是…不会的,老爷是不会那么绝情的,崔姨娘颤抖着捡起地上的那个药包。   想起沐寂北那双黑白分明的宛若刀子的眼睛,这让她莫名的生出一股子颤抖,心中却是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北北,好了没有,爹都准备好了。”沐正德在沐寂北院子的门口高声喊到,像是个孩子,看了看这简陋的院子,心中再次生出一股子酸楚。   “嗯,好了。”沐寂北推开门,还是之前那一身衣裳,其实沐正德说是让她准备,只是沐正德自己需要准备准备罢了。   沐正德眼睛一亮,再次拿起沐寂北的手拉在自己手中,满满都是开怀。   沐寂北有些排斥沐正德总是这般靠近,微微收了收,却挣脱不了,只觉得那双手宽厚有力。   青瓷和管家跟在两人身后,沐正德时不时的讨好沐寂北说些什么,沐寂北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映着。   沐寂晗的身影从假山后出来,看着那和谐的身影,愣愣的不知想些什么。   ------题外话------   额…看来沐正德是想要做个好爹,嗯,这是一个拼爹的时代~O(n_n)O哈哈~   正文第二十一章被绑架了   沐正德十分开心的拉着沐寂北在繁华的街道上闲逛着,后面跟着青瓷和管家,再后面是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只是换上了便装。   沐寂北也没有不耐烦,一路任由沐正德拉着她到处挑挑拣拣。   “北北,你看这个是泥人,有孙悟空的还有猪八戒的,这师傅可厉害了,还能捏出北北的模样来。”说着沐正德便付了钱,让那捏泥人的师傅照着沐寂北捏个出来。   沐寂北倒是也没拒绝,嘴角始终挂着浅笑,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看着彩色的面泥在那师傅的手下渐渐出了模样,娴熟的很。   沐正德则是时不时的看着沐寂北的脸色,眼神之中带着丝宠溺。   不过片刻,那人便递过来了一个捏好的粉色裙子的女孩,有些偏瘦,这不由得让沐正德不太满意,不过气色倒是好的。   几个铜板落在那人手里,发出碰撞的清脆声,沐正德像是个没上过街的孩子,比起沐寂北更要积极,“前面有家卖料子的,爹带你去选几件衣裳。”   沐正德的这声爹说的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似乎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对于沐寂北来说,不过一个称呼罢了,没有那么重要。   果然,没出几步便到了一家门脸很大的店,墙上挂着的料子一匹压着一匹,十分整齐,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柜台上摆着的更是些时下流行的料子,摸起来都是滑顺的不行,基本上没有寻常百姓穿的那种,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这位老爷想要选些什么料子,是给自己选还是给…”店家十分有眼色,先是不动声色的将两人打量了一番。   “是给我女儿选些料子做衣裳。”沐正德看了看身边乖巧的沐寂北。   “这位小姐长的真是漂亮,我瞧了这么多的人,小姐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标志呀。”店家边说边将两人领向一个柜台,沐正德微微看了一眼,不满的皱起眉头。   沐寂北也是扫了一眼,那柜子上的料子其实已经不错了,只是颜色和款式似乎要差上一些,配着他和沐正德这身装扮倒是也算是相配的,这店家没有狗眼看人低已经很不错了,甚至还恭维了两句。   沐正德没有理会那店家的介绍,兀自走向旁边,手中摸了摸上面的料子,拿起一匹海蓝色的料子,上面似乎还荡漾着水波,在沐寂北身上比了比,“北北,你喜欢这个颜色吗?”   沐寂北点了点头,店家见此小心的开口道“这料子是今年最新的样子,十两银子一匹,不知是需要店里的裁缝直接给做好还是要买了料子回去。”   沐正德想了想“直接做好吧,再让最好的绣娘做些样子出来。”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沐正德,没有多说什么。   沐正德则是继续挑着料子,北北这孩子的衣裳大多都寒酸,这让他十分愧疚,这么些年若不是他钻了牛角尖,也不会委屈了这孩子。   “北北,你看看还喜欢哪种颜色哪种款式。”沐正德开口询问道。   沐寂北走上前,打量起来,也不客气,又选了一匹天青色的,一匹淡淡紫色的,还有一匹清茶色的,而后又挑了几匹不同的蓝色,她偏爱蓝色,可惜以前在安月恒身边总是穿黑色,也不知青瓷喜欢什么颜色。   沐正德看了看沐寂北挑选的颜色,没有反驳,只是觉得有些素了,自己又顺手捡了几匹好的,又让店家选了一些编制好样子的料子,是不需要绣娘可以直接做成的。   店家看着被扔的有些乱七八糟的布料,心中微微有些诧异,多少有些怀疑这两人能付的起这银子吗。   “布料直接也买回去吧。”沐寂北对着沐正德开口。   沐正德一喜,这一路上沐寂北几乎什么都是说好,直接点头,从没主动开口要些什么。于是沐正德直接对着店家开口道“这些料子全送去丞相府,再添些时下的新样子。”   店家一愣,全要了?丞相府?也是,来这里的哪有几个不是达官显贵…   沐正德招了招手,管家赶紧跟上来付钱,那店家在看见手中上万两的银票时终于信了。   沐寂北则是皱了皱眉,这料子真是贵极了,要知道一两银子的布料都够寻常百姓家做不少件衣裳了,难怪这家店的人少的可怜。   而后沐正德带着沐寂北离开,继续四处闲逛着,看到卖面具的不由得买了两个,一个被沐寂北拿在手中,一个则被沐正德带在脸上,   “吼!大老虎来了!小白兔要是不听话,就要被打老虎吃掉的!”沐正德张牙舞爪的对着面前娇艳如花的女儿,完全没有一丝久居高位的威严。   沐寂北抿了抿嘴,浅笑起来,直到很多年后沐寂北都不会忘记,这一日的阳光是多么的晴朗。   沐正德见着女儿笑了,不由得一愣,随后又换了张牛魔王的面具,捏起鼻子闷声道“我是牛魔王,你怕不怕!”   长街长,一对父女肆意张狂着,男子牵着女孩细白的小手,带着开怀的大笑,女孩则是抿嘴微笑,却足以让一切都成为背景,真的是笑颜如花。   沐正德又带着沐寂北买了不少珍贵的首饰,银子如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丝毫不见男人心疼,青瓷同情的看了看身后几只手都满满的侍卫,甚至还有同样空着手的管家,并没有打算帮忙的意思,不过饶是沐寂北也有些累了,太阳已经缓缓落下,天色渐渐变暗。   “北北,饿了吗?爹先给你买点酸梅糕,你先垫垫肚子,回家后再好好吃。”沐正德走到一个摊子前,开始挑选。   沐寂北看着沐正德的背影没有动作,青瓷却是敏锐的发觉从拐过上一条街,身后似乎便有了人,于是借机上前几步,走到沐寂北跟前轻声道“小姐,后面有狗。”   沐寂北点了点头,却在想着,是谁的人,不动声色的远离了沐正德一些。   似乎终于有了可乘之机,突然不知从哪冲出来了一些人,生生将沐寂北和沐正德给隔了开来,一块棉布突然堵住了沐寂北的嘴,沐寂北屏住呼吸像青瓷使了个眼色,便装作昏了过去。   脖子上的面具掉在地上,沐寂北被人扛在了背上,快速的移动着。   半柱香的时间后,扛着她的人直接从一个侧门进了一座府宅,因为没看见正门,便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普通百姓家,多多少少是个富商或者官宦人家。   沐正德则是在人群突然变多的时候反应了过来,转身看去,便已经被众多的人挡住了视线,立即扔下手中的东西挤进人群,可是那些人却发了疯一样的堵着他的去路。   直到人渐渐散去,沐正德才发现哪里还有沐寂北的影子,只在地上找到了一只被踩的变了形的面具,正是他给沐寂北买的那只。   沐正德的脸色立即阴了下去,哪里还有之前那副开怀的样子,他不傻,知道那样的人群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将可能的人想了一遍,也不知带走北北的人是自己的政敌,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北北去的。   “管家!刚才怎么回事!”沐正德眯起了一双眼睛,老奸巨猾的模样一下子便露了出来,可是心中却不是那般模样,毕竟一个女孩子被带走真的是很危险的。   “刚刚人群突然就多了起来,把我挤到了一边,本想着拉青瓷姑娘一把,可是青瓷姑娘却兀自钻进了人群,三两下便没了身影。”管家有些惊恐,看老爷今天的气势,这五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回府!”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另一边沐寂北被人扛进府里后,便出来了一个有些年纪的女人“怎么样?带回来了,好好好,快放屋里面吧。”   沐寂北被放到了一张大床上,被女人打量了一番后,女人便出去了,还不忘将门锁上,等人都走了之后,沐寂北缓缓睁开了眼睛。   呆呆的坐在床边,可是闪过却闪过一丝精光,她想她知道是谁绑的她了!   青瓷突然从房顶落了下来“小姐!”   ------题外话------   今天…竟然…有人说。偶的简介看起来好虐…这让我情何以堪…偶写的是宠文!是宠文!   正文第二十二章崔侍郎府   沐寂北点点头,反问道“是崔侍郎府吧。”   青瓷点头道“是崔家。”   “崔姨娘果真不安分,早知道就不该给她青石散,而是该给砒霜!”沐寂北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像一只收敛了爪子的猫。   “就算是青石散,也足够要她半条命!”青瓷目光中闪过一丝狠辣。   此刻的丞相府早已乱作一团,柳芝兰本来心情不大爽利,结果看见衣料铺子送回来的那些上好丝绸缎子,尽是些时下新款,价格昂贵的很,就算是她贵为丞相府夫人,也少不了要迷了眼。   涂着丹寇的手指轻轻抚上那一匹匹如丝般顺滑的料子,有些爱不释手,一旁的几位小姐姨娘,也都目不转睛的欢喜着。   “老爷也是,买了这么些的料子给夫人也不先打声招乎,想来是要给夫人一个惊喜的。”崔姨娘讨好柳芝兰道。   柳芝兰满意的点点头,嘴角不住的往上扬,不过心中却有一丝犹疑,她素来喜爱穿红色,可是这料子里怎么这么多的蓝色,适合年轻的孩子多一些,倒不显得那么庄重。   柳芝兰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东西是为沐寂北买的,不然也不会欣然接受崔姨娘的恭维。   崔姨娘则是心中有些忐忑,沐寂北给她的青石散她已经找大夫问过了,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以让人虚若无力,面色憔悴,看起来仿佛生了大病一般,不过若是能够好好调养,便没有什么大碍。   这一日,崔姨娘是最为不安的,沐寂北那嘴边的浅笑一下子让她极度不安,仿佛预见了未知的可怕,是以等沐寂北走后,她便匆匆让丫鬟送了封书信给崔侍郎府上,她无端的不想让沐寂北再回到这个家中,更是给自己的女儿出上一口恶气。   原本崔侍郎一家也不需要在今日动手,不过沐寂北出府的机会实在是太少,若是在丞相府中动手,那是万万不能的,是以刚接到书信的崔侍郎一家马上便有了对策,当日便派遣了人手将沐寂北掳了回去。   沐正德回到府中的时候,正巧看见以柳芝兰为首的几人爱不释手的摸着那些个绸缎料子,往自己身上比划着,神情欢喜得意。   “你们在做什么?”沐正德沉了脸色道。   “老爷,你怎么买了这么多料子回来,府里的人都不缺衣裳,何必如此破费?”柳芝兰带着丝撒娇的意味。   “谁允许你碰这些东西的!来人,将这些料子都送去五小姐那里!”沐正德一把将柳芝兰手中的料子夺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几变,难不成这些东西全是给沐寂北的?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三小姐有没有送去庄子上?”沐正德平息着心中的怒火。   “啊,老爷,明日就启程了,建宁刚挨了板子,今日实在是动弹不得、”崔姨娘有些惊慌连忙开口。   心中却是百般纠结,看着沐正德是自己回来的,想来沐寂北该是被带走了,只是难道真的要服食那青石散才能将沐建宁留下吗?   沐正德没有时间理会后院这些事,当即到了书房,派人调查沐寂北的行踪。   而沐寂北则是一直在这房间中休息着,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门外再次有了动静。   “也是时候该醒了吧。”说着便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之前所瞧见的那有些年岁的妇人走了进来。   沐寂北配合的张开了双眼,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还真是醒了呢,孩子,来,你快起来,一定是饿了吧?”那妇人故作和蔼的样子,扶起沐寂北。   “你是谁?”沐寂北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丝警惕看着眼前的人。   “啊,我是你崔姨娘的母亲,你可以叫我声外祖母。”那老妇人眼中一片坦然。   “我为什么在这?”沐寂北佯装什么也不知。   “今日街上人突然多了起来,说是有乱民发生暴乱,你险些被人给踩到,亏了遇上了我们,你父亲正巧有政务要处理,急着进宫去了,便委托我们照看你两天。”那妇人似乎早就找好了借口。   沐寂北心中嗤笑,这么烂的借口真是拿她当孩子了哄,如果真的如此,为什么沐正德不直接让人送她回丞相府,岂不是更方便,她倒是要看看,崔姨娘一家打的什么主意?   “这样啊,那我就先住这好了,等着父亲来接我回去。”沐寂北像是个单纯的孩子,对着那妇人友好的笑了笑。   崔姨娘的母亲见此嘴角露出了笑意,安抚了几句让人上了些饭菜便转身离去了。   门依旧是被锁上了,沐寂北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安心的躺在大床上睡了,青瓷出去打探消息,应该不久就会回来了。   第二日清晨,崔姨娘的母亲又来了,身边还带着个比沐寂北大几岁的女孩,一见到沐寂北便热情的不得了“这是寂北妹妹吗?真是漂亮。”   沐寂北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两人,而后露出了个笑容。   崔姨娘的母亲见此开口道“她的父亲是你崔姨娘的弟弟,正巧她同你年纪相仿,外祖母怕你无聊,所以把她带来陪你玩耍。”   沐寂北乖巧的点了点头,那女子叫崔丹,比沐寂北大三岁,倒也算是个标志的美人,沐寂北很快便同她熟络了起来,两人相处的十分开心。   而崔姨娘的母亲这次也没有再将门上锁,只是一直有两个粗壮的嬷嬷跟着。   沐寂北对崔丹格外热情,让崔丹有些盛情难却的感觉,本是想离开却也摆脱不了,更怕一个惹的沐寂北不高兴她想要回家。   “崔姐姐,你看那里有蝴蝶,咱们去扑蝶吧。”沐寂北敏锐的发觉刚刚在花苑右侧走过几人,其中一人有些像是那日在自己寿宴上见到的六皇子殷玖笙,所以不动声色的将崔丹引过去。   “哎,寂北妹妹,别走远了,那边不能过去。”崔丹看着追着一只蝴蝶跑向外面的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沐寂北瞧见不远处有一口枯井,是以改了方向,跟过来的崔丹见着沐寂北兜了回来,这才安心,两个嬷嬷则在跟随的过程中不声不响的被青瓷给解决了。   沐寂北在身后对青瓷做了个手势,而后青瓷便照着崔丹的后颈一砍,崔丹直接晕了过去。   “扔井里!”沐寂北对着青瓷说了一声后,便折了回去,她想知道殷玖笙堂堂皇子为什么会来到崔侍郎家。   跑进一处小竹林,里面有一处石桌,上面摆满了美酒佳肴,六皇子殷玖笙正同崔侍郎相向而坐。   沐寂北悄悄靠近,殷玖笙却似发觉了一般将目光投了过来,沐寂北坦然的笑笑,却没有离开。   “我听人说崔大人酷爱兵器,自己家里的兵器不说万千,也有个几百。”殷玖笙缓缓开口。   沐寂北皱了皱眉,兵器?难道崔侍郎私囤兵器?崔侍郎依附于柳家,而柳家又是伍家的左膀右臂,而今安月恒娶了伍家的小姐,难道这兵器是为了给安月恒的军队配备的?   “六皇子说笑了,我一介匹夫,比不得你们年轻能舞刀弄棍的,只能过过眼瘾罢了。”崔侍郎谨慎的答道,没有流露出半分有用的信息。   “哦?崔大人实在是太谦虚了,看崔大人的府上,热闹的很,似乎有喜事…。”殷玖笙的声音渐渐变小。   沐寂北简单的听了两句后,心思便留在了兵器二字上,悄悄折回,她记得前世的时候,曾问过安月恒军队的那些兵器都是哪里来的。   安月恒只是笼统的告诉她有人手下有锻造厂,能给他提供大量的精良武器,难道就是崔家?   可是就算是崔姨娘对自己心生怨恨,那么崔侍郎一家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呢?   ------题外话------   肚子疼了一天…我似乎遇见了文文加v之后木有票票的将来~   正文第二十三章要嫁人了   找人把崔丹救了上来后,沐寂北便一直陪在身边,十分担忧“外祖母,你不要再说了,若不是因为我贪玩,姐姐也不会跌到井里,我一定要一直陪在姐姐身边。”   “不怪你,是丹丹她自己不小心,我还是先带着丹丹回去吧。”那妇人的脸色不是很好,却强颜欢笑安抚着沐寂北。   崔丹也是咬了咬嘴唇,强忍着疼痛,对沐寂北道“寂北妹妹,我真的没事,你看这天色已晚,我还是先回去吧。”   沐寂北一脸为难,一双眼睛仿佛夜空上明亮的星星,泛出水雾,而后低下头道“我还是回丞相府去吧,在这里害的姐姐受伤,真的都是我不好。”   这话一出,那妇人和崔丹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而为了打消沐寂北离开的心思,那妇人只好退让“好吧好吧,我这不是怕丹丹在这影响了你休息,反倒是做了坏事,那今晚就让丹丹在你这休息吧。”   沐寂北用力的点头“好!我一定会照顾好崔姐姐的!”   那妇人打了个眼色,看向桌子的茶壶,崔丹点了点头,而后那妇人才不情愿的离开,还不忘将门在外锁上。   “青瓷。”在门锁上的那一刹那,沐寂北脸上的笑容敛去,清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崔丹更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沐寂北,那满身的杀气让崔丹吓破了胆子,而随着青瓷从屋顶落下来的一刹那,崔丹更是险些尖叫出声。   可是冰凉的触感却让她没有那样做,一根尖细的朱钗顶着她那脆弱的脖颈,“寂北。寂北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不要玩这种危险的游戏。”   “嘘!不要出声,不然我手一抖,也许就刺穿了你的喉咙。”沐寂北温柔的看着崔丹,而双眼却宛若两条毒蛇,几欲将崔丹勒死在那里。   “小姐,是软骨散,还有哑药,如果服用后,二十四个时辰内无法发声,周身无力!”青瓷脆生生的答道,眼中还带着一丝兴奋。   “伺候崔小姐服下。”沐寂北放下手中的朱钗冷笑道。   青瓷直接将壶拿了来,一手狠狠的捏开了崔丹的嘴,任由滚烫的茶水直接灌进那纤细的喉咙。   沐寂北起身走向桌边,背对着两人,而身后的崔丹则是拼了命的挣扎,飞溅出来的茶水甚至烫红了那娇嫩的皮肤,而一脸烧伤的青瓷更成了恐怖的存在。   “啊!不要。我不喝。不。”声音越发沙哑,渐渐淹没在沉沉的月色中,此刻的崔丹已经老老实实的躺在了床上,眼中溢满了泪水和不敢置信。   青瓷每每靠近,她甚至忍不住瑟缩,满眼尽是惊恐,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妖魔。   青瓷从怀中拿出一把小刀,轻轻的凑近了崔丹细嫩的脸颊,那冰凉的触感让崔丹瞪大了双眼,泪水一点点溢了出来,好不可怜。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青瓷缓缓开口,那调笑的语气让沐寂北心中一疼,却终究没有开口。   崔丹猛的摇头,青瓷不屑的冷笑,收起了手中的刀没有再理会那深闺中不谙尘世的女子。   沐寂北的双眼透着凛冽的寒芒,宛若出鞘的宝剑,对青瓷吩咐了几句,青瓷便点头离开,沐寂北则是坐到了床边,看着那娇艳如花的崔丹,目不转睛。   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那张漂亮的脸庞,你看,你还正值豆蔻,娇艳如花,可是我却已经开始枯萎,你还对未来怀有期待,对夫君心存幻想,可是我却已经心衰力竭,日日饮鸠止渴。   第二日清晨,先是喜婆嬷嬷进来给沐寂北梳妆打扮,沐寂北则是安安静静不吵不闹,不多时崔姨娘的母亲推门而入,沐寂北一下子激动起来。   费力的抬起胳膊指着自己的喉咙示意说不出话来,崔姨娘的母亲一见事成,乐的开怀,四处打量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崔丹,不过想来是怕给人撞见所以藏了起来,倒是也没多想。   “你们几个给小姐好好打扮,到时候都有重赏!”崔姨娘的母亲趾高气昂的转身离开,放心的看了一眼开始涂起红色口脂的沐寂北,甚是得意的看着那积蓄了泪水的眼睛。   等到崔姨娘的母亲走出门后,屋内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恭敬的低着头默不作声,沐寂北则是站起身来,摘下了头上火红的步摇花枝,而青瓷则是从内室扔出一个身影。   屋内的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是太恐怖了!那张脸上纵横着大大小小的刀疤,皮肉向外翻飞着,血迹干涸在脸上,整个人面容憔悴,狰狞着可怕。   “五小姐,后门处有人接应,您可以从那里离开。”不过到底是六皇子派来的人,一个喜婆打扮的人此刻沉声道。   沐寂北点点头,随后开口道“务必要把崔姐姐送上花轿!”   那喜婆只觉得头皮发麻,却是爽快的答道“五小姐放心,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沐寂北带着青瓷从后门潜了出去,上了接人的马车,一路驶回了丞相府。   此刻的丞相府中也没有多少人,因为崔家依附于柳家,所以柳芝兰崔姨娘等人也都赶去参加婚礼。   不错,确实是参加婚礼,崔侍郎一家手下有兵器锻造厂,只是大量的兵器若想要秘密隐藏,实在是个问题,所以在伍家的授意下,需要和这帝都的富豪孙家联姻。   孙家是一户大家,世代经商,而孙家又以养粮为首,数万家粮仓,囤粮千千万,可以为伍家养活军队,是以伍家才会看中孙家,而粮仓众多的另一个好处便是可以藏匿兵器,所以在伍家看来崔家和孙家的合作便是势在必得。   巧的是,孙家几代代传承了下来,到了现在竟然只有一个傻儿子,孙家的条件自然就是为傻儿子娶了崔家小姐,这一方面是真的为了儿子考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孙家再有钱毕竟也是商贾世家,若是搭上了崔家这条船,就等于间接受了伍家的庇佑,何乐而不为?   可是崔侍郎只有一个儿子,偏生这儿子也只有一个女儿,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崔丹心高气傲,自然不肯嫁给一个傻子,成为政治斗争中的筹码。   正巧这时,崔姨娘的一封书信,让人诛杀了沐寂北,解了燃眉之急,让崔侍郎一家生出了李代桃僵的念想,让沐寂北替崔丹嫁给孙家的傻儿子。   而这场婚礼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在众多宾客被宴请的同时,崔侍郎的儿子则是暗中带人秘密转移大量兵器到孙家粮仓,也就是所谓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沐寂北身为丞相府的庶女,配起孙家的傻儿子还是绰绰有余,孙家就算知道了不是崔侍郎的女儿,却因为攀上丞相这颗大树也不会有什么不满,而木已成舟,沐正德介时为了不让沐寂北受苦,必然会大举抬捧孙家。   这样一来,无端的将始终保持中立的沐正德给绑到了伍家这条船上,也可以说是同安月恒绑在了一起。与此同时,崔姨娘则是除了眼中钉,崔丹则依旧待嫁闺中,崔家则会因为此次事情的圆满解决得到升迁。   整场布局不过微微变动,可是若是成功,带来的好处却是要翻上几倍,而这巧妙的政治手段,会让所有人得到满意的结果,牺牲的不过是她一个丞相府庶女罢了,每个人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沐寂北换好了衣服,坐上前往孙家的马车,冷笑着,多么好的算计,不过牺牲了她一人,却成全了多少人的美梦,只可惜,她一定要亲眼看看这些人的美梦是如何碎成一地的!“我一定要看看崔侍郎夫妇,瞧见崔丹的花容月貌时是何反应!”   青瓷一愣,嘴角却也露出了笑意!   ------题外话------   额…明天我就滚回学校了,真是太忧桑了…呜呜   正文第二十四章新娘是谁   沐正德早早的便在孙家外的一条小巷子处等着沐寂北,心中还带着几分不安。   昨夜突然收到青瓷的消息时,他也是惊了一惊,一是惊沐寂北确实是被崔家带走,一是惊沐寂北让他做的那些事。   听了青瓷的一番话,久居官场的沐正德很快便明白了崔家的用意,自己的女儿有意无意间卷进了一个政治阴谋,成为了棋子。   沐正德按照沐寂北的话暗中联系了六皇子殷玖笙,给殷玖笙提供了押运兵器的信息,同时也是为了向外界表明,他依旧是中立一派。   而殷玖笙在捣毁崔家之后一定会顺势拿下孙家这个大粮仓,要知道孙家的粮食可要比国库多上许多,在西罗国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粮食大户。   而殷玖笙承了这个人情,沐正德自然也会少不了要得些好处,暗中充实自己。   车轮声缓缓响起,带着古朴的韵味,在这有些幽深的巷子里格外明显,沐正德掀开自己的马车帘,瞧见了迎面而来的正是自家府邸的车马,欣喜的翻身而下,几步走到了车帘门前,伸手扶着沐寂北下来。   “北北,崔家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沐寂北还没站稳,沐正德便开始上下打量着,神色中有着焦急。   “我很好。”沐寂北浅笑着回道,原本在车中的青瓷却没了身影。   沐正德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去,轻轻的摸了摸沐寂北的头,没有问关于之前沐寂北的安排,便大手拉着沐寂北踏进了孙家的大门。   孙家此时已经门庭若市,大红绸缎绑成的红色花朵格外奢华,丫鬟仆人则是健步如飞,端着酒菜,纷纷攘攘的人则都包着礼包说着吉祥的话。   沐寂北和沐正德两人走到前厅时,正巧赶上新人跪拜,崔侍郎一家坐在酒桌前得意不已,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而崔姨娘则始终跟随在柳芝兰身后,想着此次事成,崔家许是不需要再依附于柳家了,到时她便可以把儿子要了回来。   “恭喜恭喜啊崔大人!崔大人的宝贝孙女可是寻了个好郎君啊!”沐正德突如其来的声音格外洪亮,让大厅中的众人回眸望去。   沐寂北嘴角微微勾起,来这的人都看的出这孙家的儿子是个傻子,只是没人敢指出来,可是沐正德却明褒暗贬说是好夫君,这可不是埋汰人呢吗!   “嘿嘿。嘿嘿…”那孙家的儿子胸前戴着朵大红花,嘴角还留着口水,兀自傻笑着。   崔侍郎本是想着任沐正德怎么得意,等到最后知道了是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这个好夫君的时候还怎么嚣张。   可是当崔侍郎的夫人转头瞧见站在沐正德身边的沐寂北时,却满眼惊骇,仿佛见了鬼一般,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沐寂北。“你…你…。!”   崔侍郎察觉出不对,同样转过脸来“你!”几多欢喜的崔侍郎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这一刻,所有的美梦都化成了泡沫!   众人顺着崔侍郎夫人的指向看了过去,一身天蓝色点着白色茉莉花的抹胸曳地裙,衬托的那纤细的女子肤白胜雪,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仿若天地初开,照耀着世间的一切,粉嫩的嘴唇因为没有上口脂,带着丝晶莹,微微嘟起,让男人不由自主的动了动喉结。   崔侍郎的脸几乎要成了调色盘,一会黑一会白,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好,若是那新娘子不是沐寂北,那又会是谁!   众人呆愣了片刻后,皆是默不作声,不知今日这事的背后有什么玄机,不敢贸然偏帮。   突然,一女子发出一声尖叫,众人顺着目光看去,新娘子的盖头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下来,不是想象的貌美倾城,而是刀疤纵横,皮肉翻飞溃烂的一张脸。   女眷一下子都躲了远去,甚至有的发出了干呕的声音,总之皆是满面惊恐,避之不及。   沐正德显然也是一愣,眼神有些晦暗莫测,崔侍郎的夫人尖叫着一声扑了过去“丹丹!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祖母啊丹丹!”   崔丹被崔侍郎的夫人抱在怀中,泪水顺着眼眶一滴滴的滑落,咸涩的泪水蛰的皮肤生疼,却是连想碰一下也是不能。   崔侍郎的心中满是怒火,一双眼睛怨毒的看着浅笑着的沐寂北,却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爹!你没事吧,爹!”崔姨娘连忙扑了过来,一边扶着崔侍郎坐下,一边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沐寂北。   而这时,一个身穿暗黄色绣着圆纹的公子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直奔沐寂北,一副深情似海的样子,伸展着双臂,几度想要将沐寂北搂在怀中,却是被沐正德拦下。   不过嘴中却依然喊着“北北,北北,你为什么不辞而别,我说过不会负你的,你为什么不肯信我!”   沐正德皱起了眉头,柳芝兰则是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若是今日崔侍郎一家能解决了沐寂北,自然是好的,可是若不能,她也不会贸然动手,介时得了沐正德的怨恨,又要牵扯上柳家。   不过柳芝兰本以为事情败北,可是看来,眼前的情况却是有些转机的,于是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了崔姨娘的身上,心道“难道这个蠢女人真的能歪打正着的解决了沐寂北?那可真是一件好事。”   “丞相大人,我同北北早已珠胎暗结,可是中间却生了误会,北北离我而去,我悔恨万分,今日我愿在这起誓,愿意娶北北回家,还望丞相成全。”那一身华服的公子突然跪在了地上,涕泪横流,对着沐正德言辞恳切,唯有一双眼睛带着些躲闪。   崔侍郎坐在椅子上,身旁是崔姨娘在搀扶着,阴狠的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心止不住在沸腾,沐寂北,你害的我孙女容颜尽毁落得如此下场,更是打乱了我崔家的一番部署,就算是鱼死网破,我断然也不要你一个小小的庶女好过!   沐正德的脸色黑了下来,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有些像只奸诈的狐狸,似乎正在考虑那男子说话的真实性,而沐寂北则是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笑的有些诡异。   众人多少有些哗然,心中皆是犹疑不已,难道这丞相府的小姐已经与人珠胎暗结?一时间窃窃私语声多了起来,众人皆是一副打探的目光看向沐寂北,甚是有的已经带了鄙夷,不过倒是都希望她能给出一个解释。   ------题外话------   今天我在翻看潇湘评论区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令我深感悲催的事情,人家建个读者群都是要粉丝等级和ID的,而且还要上传订阅截图,即便如此,也是人满为患,可是偶滴。基本是没条件就给放了进来,可是人却那么丁点,真心受伤了…呜呜,神马时候偶也可以像大神那个样子…   正文第二十五章满门抄斩   “是吗?孙公子,那我请出一人您给看看,不知公子是否认得?”沐寂北目光流转,顾盼生辉,不见一丝慌乱。   青瓷从门外走进,带上来了一个一身素衣的女子,女子容颜憔悴,已经有些老态,那华服男子则是满面惊愕“红妹…你怎么…”   那被唤作红妹的女子哭的伤心欲绝,一张略显疲惫的脸上是浓浓的失望,“志远,刚刚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也不用再骗我了,我本就是个嫁过人的女子,自然配不上你,只是你何苦骗我,让我心生期待!”   “红妹,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被唤做志远的男子神情焦急,十分激动,生怕女子误会。   “不必再说了,我已经听见你刚刚的话了,你同这位小姐才是真的般配,从今日起,你我便恩断义绝!”红妹转身便像一根顶梁柱上撞了去。   青瓷眼疾手快,一把将红妹给拉了回来,红妹跌坐在地,那被唤作志远的男子连忙将红妹揽在怀里道“我根本不认识这位小姐,都是大伯,大伯答应我说只要我肯装作与这位小姐熟识,坏了这位小姐的清白,便同意我们的婚事,不再阻挠!”   众人再次哗然,有认识的人的已经看向了孙家的当家人,知道这男子口中的大伯就是孙家的当家人,也就是那傻儿子的父亲!   “孙志远!你这个白眼狼,我供你吃穿用度,你竟然这样对我!我有什么理由让你污蔑堂堂丞相府的千金,你休要血口喷人!”孙家的当家人见此立即否认。   孙志远斜着眼睛看了看他大伯,不屑于多说什么,毕竟他是真的不在意那些荣华富贵,他本就与红妹相爱,奈何孙家皆是一身铜臭,知道了这件事后,竟然背着他逼迫红妹嫁给一个瘸子。   不过两三年的时间,那瘸子也不幸去世,而他一直暗中与红妹来往,想要挣脱孙家的桎梏。   “将这里给我围起来!”孙家的大门突然涌入了许多官兵,而外围则是将孙家围堵的水泄不通。   众人一时间慌乱了起来,不知发生了何事,一个个有些惊慌失措,甚至有人妄想奔逃。   沐正德拉着沐寂北退到了一旁,冷眼旁观,众多官兵让出了一条路来,身后走出的人正是当今六皇子殷玖笙,一身暗金色的官服上刺绣着巨蟒,浅棕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出点点光芒,嘴角抿起一个微薄的弧度。   目光如炬,带着坚毅,深处隐藏着一丝柔和,让人知道这不是个冷血无情的机器。   不得不说,虽然殷玖笙现在依然无法与安月恒抗衡,可是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安月恒一个强劲的对手,不过在沐寂北看来,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是斗不过安月恒的,因为他没有安月恒成功的那些东西,比如卑劣,比如无耻。   虽然说在西罗皇权多少有些被架空的意味,不过从小聪慧擅谋略的殷玖笙并未真正的接触过阴暗的生活,始终不曾走投无路,这个没有经历过历练的权臣,注定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本皇子奉命捉拿叛党,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格杀勿论!”利剑出鞘,被高高举起,大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崔侍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目光涣散,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众多官兵。   殷玖笙拿出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崔侍郎勾结乱党,私藏兵器,意图造反,勒令六皇子殷玖笙监管,崔侍郎一家满门抄斩。孙家为虎作伥,参与押运兵器,知情不报,与崔同罪!三日后,满门抄斩!钦此!”   除了崔家和孙家,其余的人皆是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一脚已经迈进升迁大门的崔孙两家,如今竟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一个个心中不由得从脚底心开始拔凉。   官场如战场,一步错,便步步输,若没有那翻云覆雨的本事,便要学会安分守己,谨言慎行。   这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崔家竟然企图不付出任何代价便得到权力,简直是痴人说梦,若是崔家懂得取舍,愿意舍弃崔丹换取自己家族的荣誉,便也不会设计到沐寂北头上,反倒是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崔姨娘扶着崔侍郎的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松开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浅笑着的沐寂北,心中是五味陈杂,痛不欲生!   的确,虽然崔家满门抄斩,不过崔姨娘到底是嫁入了丞相府的人,算作是沐家的人,所以崔姨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兄被杀,自己依然苟且偷生的活着。   孙家的人依旧是负隅顽抗,可是殷玖笙带来的都是精锐,对付那些膘肥体壮的人倒是也不再话下。   这时,一个官兵拉着那满脸刀疤的新娘向殷玖笙询问“六皇子,这人是?”   殷玖笙顺着看了女子一眼,那满是疤痕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嘴唇发白肿起的像两根香肠,殷玖笙下意识的看向沐寂北。   沐寂北依旧笑的甜美“那是崔丹,没错的。”   殷玖笙诧异的看着沐寂北,不由得惊诧于沐寂北的毒辣,那肯定轻松的语气分明像是在说一件多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更让殷玖笙肯定的是,这满脸的刀疤脓疮分明是那个看起来极为纯净的女子的杰作。   沐寂北毫不在意的与殷玖笙对视着,似乎就是在告诉他,不错,就是我做的。   突然,电光火石之间,崔侍郎强称起微胖的身体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向着沐寂北刺来。   “你这个小贱人,我要杀了你!”崔侍郎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嘶吼。   殷玖笙瞳孔一缩,快速飞身而起,一脚踢向崔侍郎,而崔侍郎则是迂回的转了个方向。   殷玖笙再度转换角度却是来不及了,只好飞身而上一把将沐寂北抱起,同时一脚踢在了崔侍郎的胸前。   怀抱着胸前的女子,殷玖笙有些发愣,沐寂北却是笑了,这个看似冷漠无情的男子其实倒是个纯情的人,有趣。   “多谢六皇子相救,不胜感激。”沐寂北抖了抖裙子,转身离开。   殷玖笙倒也是好心情的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沐正德因为参与到了其中,所以在崔家和孙家落网后,依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于是沐寂北便带着青瓷坐上了来时的马车。   “小姐,你怎么知道那孙家肯定会出幺蛾子,而且这个人偏偏是孙志远?”青瓷实在是想不懂,为何事情还没有发生,小姐便让她去了柳巷街的末尾,将红妹带了来。   沐寂北柔和的看着青瓷“当崔家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孙家已经和崔家绑在一起了,虽然崔丹容颜尽毁,不过两家的兵器交易却是真的已经在进行中,如果崔家出了事,孙家那庞大的家产自然也会遭人惦记,也就是说,如果崔家真的出事了,那么孙家就算是没事也会被强安上罪名。”   “当然还有一点,可能孙家家主已经察觉出有些不对,想要借着污蔑我和孙志远的事情搭上沐正德这条大船,有了他的保驾护航,不是安心的更多?”沐寂北不屑的开口道。   青瓷安静的听着,那张被烧的狰狞的脸此刻却有些柔美,没有想象中那么丑陋。   “情急之下,为了维护崔家,孙家必然想要把小姐拖下水,恼小姐坏了他们的黄粱美梦,自然是要对付小姐一番,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却是行不通的,能毁了一个女子的也只有水性杨花,不知检点的名声。”青瓷敏锐的分析出了事情的关键。   “这孙家能做到这个位置看来也不是个傻子,算计起来都是当仁不让!”青瓷的话戴着些冷意。   孙志远是孙家的旁支,因为嫡系只有一个傻儿子,所以他从小便被悉心教导,指望着继承家业,偏生爱上了出身卑微的红妹,而崔家自然是不会允许他同出身卑贱,带不来任何好处的红妹在一起,便强行拆散。   所以这孙志远因为有把柄捏在孙家人手中,自然是污蔑沐寂北的最佳人选。   沐寂北掀起了车帘,阳光洒在女子的身上,晶莹剔透,女子神情柔和,带着温暖,蓝色的长裙紧贴着女子嫩滑的肌肤,微微漾起水光,美丽的不可方物,只是没人知道,沐寂北的心早已经腐烂。   她该回去看看沐建宁了不是吗?   ------题外话------   额,虽然偶没有加更。不过偶每章的字数都多点哈…。开学了,以后偶尽量每天八点更新,尽量啊。   正文第二十七章解决后患   沐寂北回到丞相府的时候柳芝兰等人还没有回来,而折腾了几天,她也有些倦了,便早早回房休息。   然而当看到堆满了整间房子的布料首饰,还是微微诧异,这么多东西想要不被柳芝兰察觉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就是说这些东西之所以还安然无恙的呆在这里一定有了沐正德在其中的作用。   突然,沐寂北只觉得胃部一阵绞痛,额上渐渐渗出虚汗,青瓷瞧出了异样,连忙上前扶住沐寂北,可是豆大的汗珠渐渐从头上滚了下来,沐寂北前世的时候胃便不好,没想到换了个身体竟然还是这个毛病。   青瓷也算是看出了沐寂北的不适,想着赶紧出去找个大夫,以前在摄政王府的时候有大夫专门配过一种药丸,只要胃疼的时候咽了便会好转,可是青瓷也知道这里是丞相府,不会有那专门为沐寂北量身定做的药物。   青瓷想去摄政王府偷药,可是安月恒手下高手众多,即便是青瓷武功高强,却也是寡不敌众,而且很容易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给小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青瓷,你先去休息吧。估计是这两日在崔家没有固定饮食,下次多注意就是了、”似乎看穿了青瓷的想法,沐寂北将人打发了出去。   沐寂北躺在床上,一手搭在自己的胃上,一手紧紧攥着被子,弓起小小的身子,紧咬着唇瓣,不肯吭出一声,让人忍不住心疼。   渐渐的沐寂北终于沉睡了过去,只是极度不安,始终紧皱着眉头,青瓷进来了两次,关上了窗子,替沐寂北整理好被子,即便动作很轻,沐寄北还是睁开了双眼,锐利的扫视着来人,直到发现是青瓷才闭上眼沉沉的睡去。   临近傍晚,她才才醒来,青瓷端上来了一些清淡的粥食,沐寂北草草用了几口便不肯再动。   借着月色,主仆二人便坐在桌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沐寄北手中拿着挑选出来的料子,开始自顾自的缝了起来。   “这次崔家满门倾覆,崔姨娘是再掀不起什么波浪了。”青瓷看着烛光氤氲了沐寄北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缓缓开口。   “嗯,崔姨娘本就不足为惧,没了娘家的靠山更是没有了依仗,不过斩草除根,这次的事还没完,否则若是哪日崔姨娘再次被柳芝兰利用,我们倒是得不偿失。”沐寄北仔细的穿针引线,细密的针脚很是整齐,让人看不出这是一个曾经手执利刃的女子。   “小姐打算怎么做?”   “明日看看情况再说,待会你将这里的料子送一半给沐寂晗,再挑些颜色庄重的给老太妃送去。”沐寄北淡淡开口,这料子都是成匹的,一匹便能做上好几件衣裳,这么多实在是浪费。   “好,今日我远远瞧见了沐建宁,几日不见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身姿单薄的仿佛风一吹就倒,脸颊也凹陷了下去,更是蜡黄色的,看来那青石散已经起作用了。”青瓷想起今日瞧见被人扶着出来探寻发生何事的沐建宁,随口道。   沐建宁穿针引线做的认真,前世她倒是经常帮安月恒做衣服,她一次也没见他穿过,他总说舍不得她的手艺,要好好珍藏,后来沐寂北才明白,他是不屑。   “明天沐正德就会送她走。”沐寂北从往事中回过神来。   “难道沐正德不会见着沐建宁可怜便心软吗?”青瓷有些不解。   沐寂北浅笑着“明日瞧着便是了。”   第二日清晨,沐寂北早早起来继续手中的针线活,不多时便听见丫鬟说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放下针线,走了出去,到了沐正德的院子里才发现,是崔姨娘跪在地上死死的拉扯着沐正德,“老爷,求求你不要送建宁走,你看她都病成那个样子了,我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老爷…”   崔姨娘跪在地上,一夜之间憔悴不堪,仿佛老上了十岁,崔家一夕之间满门覆灭,归根到底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今日就是崔家满门抄斩的日子,她不能出门不说,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病恹恹的被带走,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在这丢人现眼,还不赶紧回去!”沐正德的脸上显然有着不耐烦。   沐寂北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微微垂眸,沐正德果真也是个狠辣的人,不然也不会选择在崔姨娘的伤口上撒盐,对沐建宁不闻不问。   可是直到很久以后,沐寂北才知道,这个男人所做的竟然都是因为她!   “立即将三小姐送到庄子去!”沐正德不悦的开口,而后甩开崔姨娘便走了出去。   瞧见门口的沐寂北,沐正德一愣,而后换上一副笑脸“北北,你怎么来了,那日订做的衣裳已经送到了,爹带你去试试看。”   沐寂北只是浅笑着点头,两人刚刚转身,崔姨娘却是扑了上来,拽住了沐寂北的裙角,沐寂北转身看过去,沐正德却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皱了皱眉头。   “五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建宁,她还小,不懂事,只要您肯帮我,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崔姨娘的眼中十分复杂,带着深沉的恨意,却也明白,依着沐正德的态度来看,只有沐寂北才能帮得了她,如今她满门抄斩,若是再离了沐建宁自然会心如死灰。   沐寂北挑了挑眉毛,冷眼看着眼前疯癫的女人,粉嫩的小嘴微微动了动“崔姨娘,我不缺牛也不缺马,这事也不是我能改变的,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你一定要挺住。”   崔姨娘双眼通红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子,心中惊颤于她的狠毒,“建宁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就是因为你,是你给了我青石散,是你让我用此博取老爷的同情心,是你害了我一家!我不会放过你的!”   沐寂北也不在乎沐正德在场,冰冷的吐出几个字“是我你又能如何?不仅如此,你就不怕得罪了我,你的女儿也会死在庄子上!”   崔姨娘一个冷颤,满眼的不敢置信,青瓷只是在身后不屑的笑了笑,似乎有些嘲笑她少见多怪,沐寂北有多狠,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年安月恒不过对踏歌宝剑流露出了一个倾慕的眼神,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自断两指同卢家相换。   一个对自己都残忍至此的人,崔姨娘所受的不过尔尔,青瓷想,以前的沐寂北便已经狠辣到了极致,那么现在心中怀揣着对安月恒的恨,她是不是会鱼死网破,致死方休!   “老爷,你看哪,你看见她的真面目了吗?老爷,你可不能被她制造的乖巧的表象所迷惑,她才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崔姨娘怕极了沐寂北,转而再次向沐正德开口。   沐正德只是嫌恶的看着她,没有开口,而沐寂北则是再次开口“崔姨娘,你还在期盼着什么,你害死了你的父亲,你的哥哥,你的母亲,你的侄女,也将要害死你的女儿,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他们还在享受着旁人的恭维,还在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不是沦为阶下囚!你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沐寂北渐渐靠近崔姨娘,带给了崔姨娘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崔姨娘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沐寂北刚才的话,而后突然捂着自己的脑袋拼命的叫了起来“不!不!不是我,不是我的错!”随后跑了出去。   崔姨娘的心中其实一直因此自责,却又自我安慰着,而今沐寂北做的就是击溃她的心理防线,让她彻底再也不能翻身,一个人即使卑贱到了尘泥,他也会发出万丈光芒,可是如果一个人始终活在自我折磨的痛苦里,没有人救的了她。   沐正德的脸色有些复杂,不过再看向沐寂北的时候依旧是十分和善,同之前没有什么太大区别,沐寂北则是浅浅的笑着,仿佛之前那恶毒的人不曾是她一般。   随着沐正德试了试送来的衣服,沐寂北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沐建宁被送走了,崔姨娘一下子病了,终日躺在床上,每日有丫鬟喂着她汤药,可是那药却早已经被沐寂北换掉,所以这辈子,崔姨娘的病不会再好了。   正文第二十八章主母心思   丞相府中的日子一时间安生了下来,却有着一股子暗流在隐隐涌动。   沐寂晗缓缓穿过花园,不知要去哪,却被人生生打断“站住!”   沐晚晴一身鹅黄色的对襟小坎,配着红色的曳地长裙,站在了沐寂晗的身后。   “二姐。”沐寂晗回头看去,而后微微垂眸,恭敬的行了个礼,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沐晚晴扯了扯嘴角,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浅粉色的抹胸长裙,配着高高束起的腰带,上面开满粉白色绚烂的桃花,腰带上是金线绣出的树枝,格外美丽。   沐晚晴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在这个家中,她才是嫡出的大小姐,可是看看沐寂晗的这身行头,江南手织的流光缎,万花绣坊的静香绣,飞枝摇曳的小步摇,竟然样样都要比她要好。   这让她怎能不气,以往因着柳芝兰是主母,样样都是可自己先,可是如今看着这一身浅粉,将沐寂晗衬托的娇媚不已,着实让她火冒三丈!   “四妹这身衣裳好是漂亮,这料子也不知是从哪里买的。”沐晚晴有些压不住气,失了以往的冷静,这些日子她可没少被下人悄悄议论。   “这料子是五妹妹给的,我那里还有,若是姐姐喜欢,一会我便差人给姐姐送去!”沐寂晗不急不缓的开口。   沐晚晴却是冷笑一声“原来是五妹妹剩下的,那四妹妹还是自己留着吧。”   沐寂晗微微皱起了眉头,沐晚晴却是话中有话,你和沐寂北是一个母亲生的,可是看看人家现在多风光,你当做的好东西不过是人家不要的罢了,所有还是你自己留着穿吧。   “晚晴,在这做什么呢!”柳芝兰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过来。   “哦,没事,我同四妹妹说会话,母亲怎么过来了。”沐晚晴忙上前挽着柳芝兰的胳膊。   柳芝兰先是轻轻扫了一眼沐寂晗,而后开口道“寂晗,你先回去吧,我同你二姐姐说会话。”   “是,母亲。”沐寂晗点头告退,她知道那是沐晚晴在挑拨离间,不过她不在意,以往自己和北北总是受人欺凌,北北还需要自己保护,可是如今北北受宠,自己的日子也好过起来了,还能侍弄些花草,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虽然说她的心理也有点失落,可是得宠的人是自己的妹妹,她又有什么可嫉妒的?   沐寂晗走远后,柳芝兰不满的看着沐晚晴,冷声开口道“跟我回房去!”   似乎察觉到了母亲的怒气,沐晚晴微微撅起了嘴,却不敢再开口。   回到芝兰院,柳芝兰屏退了众人,关上了房门,对着沐晚晴教训道“你看看你现在像是个什么样子,平日里我教你的都忘了吗,你是怕别人看不出你嫉妒了,心存不满吗!”   “可是娘,你看看,现在所有人都骑到我头上去了,我怎么能平衡的了!”沐晚晴委屈的辩解道。   柳芝兰这次放缓了语气“任何时候也不能轻易把你的情绪暴露给你的敌人,若是你平日里跟下人耍耍威风,发发脾气,那是你作为主子的权利,表示你高人一等,可你若是对着敌人把你那点小心思都表现了出来,就离死不远了!”   沐晚晴垂下了头,柳芝兰确实教导过她很多次了,她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的最好了,可是如今不过几日,却成了这个样子,果然是比起母亲要差的远了。   “好了,坐下吧。”柳芝兰看着沐晚晴似乎意识到自己错了,便让她坐了下来。   “现在沐寂北风头正盛,不要轻易动她,否则容易被人抓到把柄。”柳芝兰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却不急于这一刻,沐寂北能把崔家一网打尽,怎么会是简单的角色,看来果真是以前伪装的太好了。   “嗯,我知道了娘,我们安心等着。”沐晚晴还是不太情愿,却答应不再没事挑事。   可柳芝兰却摇了摇头“错,沐寂北是不能动,可有人还是能动的。”   沐晚晴眼中露出疑惑,想了一会却突然惊讶起来“娘,你是说沐寂晗。”   “不错。”柳芝兰点点头,双眼中满是算计,就让沐寂北再嚣张些日子。   此刻,沐寂北终于在几日的奋战下完成了手中的活,浅浅的喘了口气,便有些兴奋的像门外喊道“青瓷。”   青瓷推门而入,询问着开口“小姐?”   沐寂北坐在床边,招了招手“来。”   青瓷应声走了过去,却是不知道沐寂北要做什么,沐寂北站起了身,将几日的成果在青瓷身上比了比,而后开口道“换上试试。”   青瓷愣了一下,而后紧抿着双唇不再开口,安静的换上了沐寂北拿过来的衣裳。   沐寂北点点头“还不错。”   此刻的青瓷一身浅茶色的长裙,上面绣着乳白色的山茶花,点点银丝泛出晶莹的光芒,收腰的设计,方便了女子的动作,下摆也并不长,给人一种简单干练的感觉,配上青瓷那冷冷肃杀的气势,倒是异常高贵起来。   沐寂北看了看,随后开口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再改改。”   青瓷也不说话,只是摇头,沐寂北随后拿起另一套衣服“再试试这个。”   青瓷十分安静的照着沐寂北的话去做,动作利落的换上了另一套深紫色的长裙,只是每当触及衣服的时候,总是很小心很温柔。   另一套是深紫色的对襟长裙,胸前是雪白色的树枝,上面缀着几点猩红,裙摆处是大朵大朵的茉莉,仿佛还能闻见香气。   沐寂北见着两套都还算合适,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笑意“你衣服少,整日又是在外面,不好的料子伤皮肤,所以就先穿这个凑合,以后我再给你做几件。”   青瓷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沐寂北叹了口气,便让她去歇着了。   青瓷捧着两套衣服不言不语的出了门,在几个丫鬟诧异的目光下回到了房间,关上房门,抬头的那一刹那,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脸上滑落下来。   青瓷一动不动的捧着衣服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当一滴泪珠落在衣服上,连忙慌张的擦拭了起来。   直到傍晚,青瓷才再次出现在沐寂北面前,已经换上了那套浅茶色的长裙。   而此刻柳芝兰却是已经开始了动作,叫人把沐寂晗叫了过来,沐晚晴在一边安静的坐着。   “母亲。”沐寂晗有些警惕,柳芝兰一向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这点她一直都深有体会。   “寂晗来了,快坐吧。今个母亲找你来也没别的事,只是听说你种了不少的盆栽,想向你取取经。”柳芝兰十分和善,一点也没有为难沐寂晗。   “不知母亲想问什么?”沐寂晗的心还是悬着。   柳芝兰端起茶盏,开口道“我喜欢杜鹃,不知养活杜鹃需要注意些什么?”   “杜鹃花根茎比较细,既怕涝又怕旱,所以需勤浇水,却又不能浇灌过多,把土壤湿透即可,忌农肥,大肥,这些都会让根部枯萎。”沐寂晗开口回道。   前些日子,沐正德大手一挥,为素来喜爱花草的沐寂晗买了不少花卉,专门让沐寂晗侍弄着,所以颇有心得。   柳芝兰一副了然的神色“原来这样,看来以后我得好好嘱咐那些奴才,那养茉莉又要注意些什么?晚晴喜爱茉莉花,可是不及你心灵手巧,所以都是下人打理的。”   沐寂晗渐渐有了些兴致,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拘谨“茉莉喜温暖,要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畏寒,不怕高温,也不同于牡丹,需要大量浇水,才会成活。”   柳芝兰一副听得十分认真的样子“哎,要是早些问你就好了,也不至于屋子里的几盆花都给养死了。”   “若是母亲喜欢,我那里正有几盆,母亲和二姐可以试试,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再叫我过来。”沐寂晗回道。   柳芝兰欣喜的点点头,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随后开口问道“寂晗,你喜欢些什么花?”   “我比较喜欢金盏花。”沐寂晗开口道,心中稍稍放下戒备,以为今日柳芝兰真的是来询问花卉的。   沐晚晴有些诧异“你喜欢金盏花啊?我以为你同五妹一样呢,都会喜欢牡丹。”   沐寂晗一愣,随后道“喜好总是会有不同的。”   “也是,毕竟你们姊妹二人性格也不同,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柳芝兰下了逐客令。   沐寂晗便起身告退了,心中却想着既然都送了柳芝兰和沐晚晴,回头拿几盆牡丹给沐寂北送去。   “娘,她真的会送牡丹过去给沐寂北吗?”沐晚晴开口问道,今晚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沐寂晗能把花送去给沐寂北。   “自然会的。”柳芝兰眼色深沉,不知到底算计了些什么。   ------题外话------   看看,偶最近几天是不是都有很乖滴多更了几百字…嗯,为啥木有偶的推荐了…纠结   崔姨娘倒了,柳芝兰迎头赶上。   正文第二十九章花中布偶   沐寂晗回去后饲弄了半天的花草,左挑右选,终于选出了两盆开的硕大的红色牡丹,便着了人送去给沐寂北。   “小姐,四小姐来了。”青瓷冷冷的开口。   沐寂北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看门口“让她进来吧。”   沐寂晗浅笑着走了进来,细细打量了一番沐寂北,没见着什么不妥似乎稍稍安心。   沐寂北起身相迎“姐姐这是怎么来了?”   “我给你做了两件衣裳,知道你现在不缺,但还是放心不下。”沐寂晗缓缓开口,可是她始终觉得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有些不一样了,即便是眉眼含笑,没有一点架子,可是还是隐隐让她感到惊心的气势。   “多谢姐姐一份心意,不知姐姐近来过的怎样?”沐寂北浅酌了一口青瓷送来的百花茶,一双眼睛微微带着审视。   “过的很好,你能得到父亲的喜爱姐姐的日子也好过起来了,可是北北,树大招风,在这后宅,你越是得了宠便越要小心,也不要去得罪母亲。”沐寂晗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沐寂北收回了审视的目光,这个沐寂晗似乎是真的关心自己的,若是不然,那就是她的伪装太好,不过根据过往的记忆,她不认为沐寂晗能瞒得过自己,只是人心啊,实在是难测的东西,这世界上又有什么会是永恒的?   “姐姐尝尝这百花茶,以后不要再那么劳累了,若是有什么需要,便找人来告诉我。”沐寂北轻轻扫过沐寂晗给自己做的两件衣服,没有过多的表示,在她的心中,只装下了青瓷一人。   “你说到花我才想到,我给你拿了两盆开的极好的牡丹,可以放在门外的地上。”沐寂晗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沐寂北点点头,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喜欢的花,只要是好看的她便都觉得不错,毕竟再好看的花也总会凋零。   “呵呵,我怕没个几日就让我给养死了,到时凭白的惹姐姐伤心。”沐寂北换上了笑脸。   沐寂晗似乎有些惊讶于她的亲昵,却不知开始时沐寂北是在打量她,不是确定沐寂晗是不是真的对自己好,而是确定是不是一个敌人。   沐寂北的那颗心,早已从内里腐烂,不是说谁用所谓的真心,无怨无悔的待她她就会回以真心,经历了世间这么多浮华,她便是最无情的女子。   “不怕,若是你没有时间,我没事便过来看看,若有什么问题你差人叫我一声,我便过来。”沐寂晗似乎被沐寂北的笑容感染,那一瞬间只觉得满室明亮。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沐寂晗便告辞回去了。沐寂北蹲在房门口,看了看那开的极其艳丽的牡丹,纤细的手指轻轻摸了摸红色的花瓣,轻笑了一声,便转身进去了。   准备休息时,又是隐隐的胃痛,不过不算明显,沐寂北便也没有放在心上,早早歇了。   可是半夜,胃却传来阵阵绞痛,像是要要了她的命一般,小小的身体裹在被子里,一手紧紧的攥着被子,头上的汗几乎要沾湿了枕头。   沐寂北死死撑着,没有叫任何人,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痛让的这个身体僵硬的女子,生生摔到了地下。   咕咚一声,青瓷一息之间便出现了,漆黑的夜色中却能精确的找到沐寂北的位置,迅速点了烛灯,将沐寂北扶到床上。   青瓷看着仿佛水中捞出来的沐寂北,转身便跑了出去。   “对不起,青瓷姑娘,老爷真的已经休息了!”守夜的小厮有些不满的看着来人,他刚刚打盹,却被人给惊醒了。   “让开!”青瓷一把拔出随身带着的宝剑,将剑悬在了小厮的脖子上,那双眼却露着惊人的杀气。   小厮双腿不停的颤抖着“青…青…青瓷姑娘,有话好好说。”   满眼寒光,青瓷只是道“把沐正德喊出来!”   “可可可…可是…”小厮颤颤巍巍的开口,屋内却发出了厚重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沐正德推开门,看着青瓷,他对这个毁了容的侍女印象深刻,当初沐寂北绑架时,青瓷那一身极高的功夫让沐正德都眯起了眼睛,甚至怀疑她到沐寂北身边是否有什么目的,只是却一直查不出这个女子的身份。   “去请太医!小姐病了。”青瓷收了剑,冷眼看着沐正德。   沐正德一愣,随后慌慌张张的便派人去请太医,同时又让人先把府中的大夫找来去给沐寂北看病。   “北北哪里不舒服!”沐正德匆匆披了件衣服,便健步如飞的像沐寂北哪里跑去。   青瓷看了沐正德一眼,吝啬的开口吐出了两个字“胃痛!”   而另一边,柳芝兰却在青瓷找到沐正德的时候,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不由得也是匆匆起身,打算去看一出好戏。   沐晚晴也被惊了起来,心中却是按捺不住的激动,她本是以为怎么也要等上些日子,不曾想老天帮忙,这就出事了。   两人到的时候,沐正德正来回踱着步子,府中的大夫正在为沐寂北把脉,沐海蓉和沐寂晗都站在一旁,似乎有些忧心。   “老爷,北北那孩子怎么样了!”柳芝兰人还没进门便先传来了忧心的声音,进门的时候给了沐晚晴一个眼色。   沐晚晴点点头,将那花盆稍稍往门中间踢了踢,若是一不小心,便会被踢倒。   沐正德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回答,柳芝兰也没有追问,只是向着床上看去。   沐寂北紧皱着眉头躺在那里,头上不时流下豆大的汗珠,双唇似乎因为缺水微微发白,不过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柳芝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面上却是十分担忧。   这时,端着水匆匆进来的织锦,因为步履仓促,一下子踢倒了门前的那盆牡丹。   哗啦一声,精美的花盆一瞬间碎了开来,沐正德不满的看了过去,恼怒着这丫头是怎么做事的,织锦慌忙跪下一边收拾着碎片,一边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沐正德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织锦发出一声尖叫“啊!”织锦吓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打翻了铜盆中的水,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花盆中的泥土。   柳芝兰见机呵斥道“你这丫头是怎么做事的,五小姐还病着,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沐正德看着织锦的样子却是走了过去,看着那花盆散落的泥土中郝然躺着一个娃娃,拨开泥土,将那娃娃拣了起来,眼中却瞬间染上了怒火!   众人顺着沐正德的手中看过去,一个浅蓝色裙子的娃娃上面贴了张字条,似乎写着生辰年月还有一个人的名字,而娃娃的身上插着无数根银针。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一下子五小姐病的这么厉害,一个个不敢出声!   沐寂晗的脸色更是白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沐正德手中的娃娃,沐正德看了眼青瓷,强忍着怒气道“这花是哪来的!”   沐寂晗的心凉了半截,紧张的拽着衣裙,却是不知该怎样开口,她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送给北北的花中会有这样恶毒的诅咒!   青瓷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沐寂晗,如实开口道“是四小姐今晚送来的!”   柳芝兰和沐晚晴从事发都没有再开口,沾染不上一丝嫌疑,此刻柳芝兰却是开口维护“老爷,四小姐和五小姐一奶同胞,就算是这花是四小姐送来的也是有什么误会!”   青瓷懒得和柳芝兰对话,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的看着床上忍受着疼痛折磨的沐寂北,眼中闪现出杀意!   沐正德双眼凌厉的看了一眼沐寂晗,那一眼看的沐寂晗的心生疼,有怀疑也有审视,让她的心不由得颤了几颤!   “先把四小姐带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房间半步!”沐寂晗一个趔趄,带着受伤!   ,   ------题外话------   嗯嗯,看看人家柳芝兰…   正文第三十章各退一步   不得不说,柳芝兰要比崔姨娘有心计多了,这件事从头到尾基本是找不到什么关于她的线索,成功的把自己藏到了幕后。   同时间接的挑拨了这对姐妹之间的感情,现在沐正德把沐寂北放在心尖上,若是沐寂北信了此事是沐寂晗下的毒手,那么沐寂晗从此在府中便再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甚至会因此记恨上她。   另一面,就算是沐寂北没信,今日也因为那布偶惹来了病痛,也算是折磨了沐寂北,沐寂晗更是会因为沐正德那偏颇的态度怀疑的眼神而受伤,柳芝兰就不信,这两人之间不会生出隔阂。   折腾了半宿,宫中的徐御医更是被请来了。   “徐大人,不知北北的病怎么样?”沐正德有些焦急的看着眼前的御医。   徐御医微微蹙眉,想了想而后开口道“令媛的胃十分不好,可能是长时间饮食不规律造成的,也可能是早年吃的东西不大好,伤了脾胃,要注意调养,否则是要遭罪的。”   沐正德心中生起一丝愧疚,若不是他的疏忽,也不会让她的北北凭白遭受这么多的罪。   “请徐大人给开个方子好好调养调养吧,还有些什么要注意的事项。”柳芝兰宛若一个慈善的主母,事事忧心。   沐正德则是皱着眉头,坐到了床边,想让那小小的身子舒展开来,不要那么僵硬,可是谁知沐寂北只是紧紧攥着床上的被子,僵硬的宛若雕塑。   心疼的将那娇小的人抱在怀中,大手轻拍着沐寂北的背,目光悠远,沐正德长长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瓷本想阻拦,可看着那样落寞的沐正德,便没有开口。   “老爷,天色已经很晚了,还是先回去吧。”柳芝兰开口劝道,看着沐寂北的眸色带着几分深意,她一直都觉得老爷格外在意这个孩子,所以当初才会想着杀了她,只是没想到,老爷竟然这般宠着她,甚至是沐寂北也在一夕之间变得不似以往。   “你们先都回去吧,我再在这里待会。”沐正德浅淡的开口,透着一丝疲惫。   柳芝兰微微颔首,便带着众人撤出了沐寂北的小院子。   青瓷轻轻关上了门,守在了门口,沐寂北则是在服下太医开的药后略微好转,只是依然紧皱着眉头,十分不安。   “睡吧睡吧,我的北北啊。”沐正德始终温柔的拍打着沐寂北,想缓解一些她的痛楚。   本来还有些警惕的沐寂北,似乎因为病痛的折磨,竟然也渐渐在那宽厚的怀抱中熟睡。   第二日醒来,沐寂北发现沐正德还是守在自己的床边,不由得微微诧异,也不知沐正德是守了一夜,还是起早又赶来了。   沐寂北看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还是有些想不懂,为什么他独独对自己这么好,若是真的这般疼爱自己,为何当初又能弃自己于不顾。   “醒了?”沐寂北缓缓开口,沐正德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北北怎么样,胃还疼吗?”沐正德再次开口。   “不了,昨夜那个布偶呢?”沐寂北话音刚落,柳芝兰等一行人便再次来了。   沐寂北昨夜虽然疼痛,但还是清醒的,直觉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花是沐寂晗送的,若是出了事自然会怀疑到她头上,谁是会有那么蠢呢!   “北北醒了,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些温补的食物,你快用些吧。”柳芝兰温柔开口。   “多谢母亲挂念。”沐寂北不冷不热的接到,继而开始查看手中的布偶。   将布偶身上的一根根针都拔掉,看着上面的生辰八字,又看了看布料,眼中闪过一丝沉色。   柳芝兰则是开口道“老爷,将寂晗那丫头带来好好问问吧,许是有什么误会?”   沐正德点了点头,不一会,神色有些憔悴的沐寂晗便再次出现在屋子里,看见沐寂北坐起来的身影,还是忍不住上前询问“北北,你身子怎么样了,可还有不适?”   沐寂北轻轻拿住她的手“姐姐放心,我相信此事不是姐姐所为。”沐寂北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让沐寂晗的心暖了起来,这是自己从小保护的妹妹啊。   沐寂北的心理并不是真的相信了沐寂晗这个人,而是推断出她不会这样做。   沐寂晗的眼眶挤满了泪水,紧紧的回握着沐寂北的手,似乎有些激动。   “爹,你看看这料子是哪里的?”沐寂北先是询问。   沐正德看了看,没有做声,沐晚晴却突然开了口“这料子不是和前两日四妹妹的那条水袖长裙一样吗?”   沐寂北皱了皱眉,沐寂晗那里怕是有了叛徒。   沐寂晗昨个几乎是想了一夜,也想明白了很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询问她如何养花的柳芝兰,柳芝兰似乎拿捏住了她心中有沐寂北的这一心思,把她对沐寂北的挂念加以利用。   可是如今,自己根本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神色不由得有些失落。不过想到沐寂北相信她,便又觉得没有那么难过了   沐寂北再次将目光移到了字迹上面,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写的潦草,似乎是怕人认出笔迹,因着沐寂北的沉默,沐正德也没有妄动。   半响,沐寂北的眼睛一亮,转向沐正德询问道“昨夜那盆花的土壤可是潮湿的?”   沐寂北记得自己晚上蹲下查看的时候,那土壤似乎还是湿润的,沐正德仔细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织锦,拿盆水来。”青瓷很快端了盆水过来,沐寂北直接将那布偶扔了进去。   片刻后,又伸手将其拿了出来,眼睛一亮“爹,看看这是什么墨写出的字迹?”   沐晚晴面色一慌,柳芝兰的表情只有轻微的浮动。   “是苏墨?”沐正德似乎也明白了沐寂北的用意,普通的墨遇到水则很容易变模糊,而苏墨则不同,即便被水浸泡许久,字迹依然清晰,甚至上好的苏墨不会有一点晕影,常常富贵人家才会使用,而眼前的这字迹,乌黑且清晰,明显是苏墨中鼎好的。   “正是苏墨,四姐平日即便是简单的学过写诗作画,却因着是个庶女,不会有贵重的苏墨使用的,所以这件事不是四姐姐所为。”沐寂北缓缓口,一双晶亮的眼睛笑盈盈的看向柳芝兰。   在这府中,有这般好的苏墨可用的似乎只有柳芝兰和沐正德,只是如今即便是知道也扳不倒柳芝兰,柳芝兰身后的是柳家,除非有足够的理由,否则柳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再有一点就是,若是真的细究起来,对于沐寂晗情况也不利,毕竟那布料是她的,所以双方心知肚明,却只能各退一步,若是沐寂北死咬着苏墨的事,柳芝兰便会咬着料子的事不放。   如果必要,沐寂北可以不顾及沐寂晗而和柳芝兰一较高下,只是这件事却根本不能将她置于死地,只能就此作罢,不过这笔账,她是好好记着了。   沐正德似乎也分析清楚了其中的利弊,只是对于柳芝兰这般手段伤害沐寂北,却是痛恨的,于是沉吟着开口“既然如此,此事便就此作罢,北北身体不好,芝兰,你和晚晴身为嫡母嫡姐,便为北北尽尽心吧,每人抄佛经百遍,为北北祈福。”   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沐正德确实是不能拿她们怎么样,毕竟决计是无法因为一个布偶废了当家主母的,不过若是让她们抄写个佛经,却不是两人能推辞的。   柳芝兰强撑起笑脸“是,老爷,回去我和晚晴便开始抄。”   沐寂北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沐正德,却见他再次开口“我会让太妃亲自监督你们的。”   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其实她真的觉得她的胃疼和那布偶没什么关系,不过沐正德让老太妃监督两人,却是想找人代写也是不行的。   一转脸,便对上沐正德那讨好的双眼,其中还包含着浓浓的宠溺。   其实柳芝兰的计划已经很周全了,早早便买通了沐寂晗的丫鬟,只是那丫鬟纵然偷得沐寂晗的衣料,却是不会写字的,所以柳芝兰只能自己写好沐寂北的生辰八字和名字,却不想让沐寂北在这点小事上抓住了尾巴!   柳芝兰轻声告退,一双手却是攥成了拳头,她的目的没达成,却是给自己找了罪受,事情不会这样就完了的!   ------题外话------   我不想活了,我四级差三分…呜呜,没过,我郁闷…   我发现有背景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柳芝兰身后有个柳家,没有足够的理由,这个身份也够她在相府猖獗下去了,即便是沐正德,也不能轻易动她   正文第三十一章主母送礼   嘱咐了沐寂北几句要按时吃药,沐正德和沐海蓉便也离开了,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沐寂北和沐寂晗姐妹二人。   “北北,都是姐姐对不起你,是我太大意了。”沐寂晗眼中含着泪花,她一向寡言低调,可今日却是把沐寂北胃痛的事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姐,你只是被人利用了,以后要小心一些。”沐寂北搂过沐寂晗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沐寂晗也回抱住沐寂北的腰,这一刻,她才觉得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今日若是沐寂北也不相信她,她实在是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嗯,我知道了。”沐寂晗似乎因为这件事也长了不少教训。   在沐寂北的再三劝说下,沐寂晗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沐寂北相信,沐正德会把沐寂晗院子里的叛徒处理掉,只是柳芝兰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而沐正德则是找了极好的夫子给她的四姐姐,似乎还说了些什么,怕她同沐寂北生出隔阂。   “小姐,好好梳洗一下吧。”青瓷指挥着织锦和浣纱两个丫头,端了干净的水来。   沐寂北点了点头,看着水盆里自己清澈的倒影,不由得有些自嘲,自己现在还真是虚伪,只是安月恒,你可知我的恨有多深?女子伸手,一把打碎了水中的影子,水花四溅,却没有人敢言语!   此刻的柳芝兰和沐晚晴正站着身子在抄写佛经,柳芝兰面色柔和,只是紧握着笔的手却有些轻微的颤抖,沐晚晴则是学着她的母亲,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真心实意。   老太妃躺在不远处的软榻上,脚上盖着个锦绣芙蓉的小被,手里端着碗热茶,不时的看看两人。   两人这佛经足有半月才抄完,心中对沐寂北的恨更是到了想要亲手掐死她的地步,这种磨人耐心的事,远比一巴掌还要痛苦,更何况老太妃眼里容不得沙子,母女二人就是想偷懒也没有机会。   这日,柳芝兰带着抄好的佛经和一串手珠,率先找上了沐正德“老爷,佛经已经抄好了,我们送去给北北吧,哥哥曾经给我求过一串佛珠,可以消灾免病,我想一同给了北北那孩子。”   “辛苦你了。”沐正德双眼带着一丝审视,看了看柳芝兰说的手珠,有些不放心,想了想这确实是柳芝兰多年一直带在身上的,若是真想害沐寂北,自然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拿出来。   否则,将来若是因着这串佛珠沐寂北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落实了她的罪名。   沐正德换上一副笑脸,点头道“难为你如此有心,既然如此,便同我一起前去,你亲自把东西交给北北吧。”   其实沐正德还存了个心思,他是没看出这佛珠有什么异样,但是沐寂北兴许能看出来,他怕沐寂北当做东西是自己送的,反而没有戒心,所以才让柳芝兰亲自送过去。   沐正德却不知道,沐寂北的戒心一直都在的,不管对谁。   柳芝兰的眼中带着一闪而过的恨意,上次的事沐寂北那般机敏的化解了沐寂晗的冤情,甚至是抓住了自己的把柄,这让柳芝兰十分不安,无论如何也要将她除去!   沐正德和柳芝兰两人一路经过回廊,走到了沐寂北的屋子。   沐寂北今日一身海水蓝的抹胸长裙,刚刚开始发育的胸部有几分玲珑的美感,胸前大片的牡丹花,惊艳异常,腰带上则是镶嵌着昂贵的水晶点缀。   “北北啊,你看看谁来了。”沐正德吆喝着。   沐寂北放下书中的书缓缓抬眸,目光直接略过沐正德,落在了柳芝兰身上“母亲。”   柳芝兰看着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心中一凛,再看看出落的越发耀眼的沐寂北,心中更是升起几分不安,若是沐寂北的这般容貌,再得了沐正德的宠爱,那岂不是要将自己的女儿沐晚晴比了下去。   想到此处,柳芝兰更是确定了自己的计划“北北,你的病怎么样了?最近可有按时吃药?娘给你抄了不少的佛经,只要你平安,娘便也安心了。”   柳芝兰上前关切的看着沐寂北,沐寂北也亲切的扶着柳芝兰在走向内室“多谢母亲挂碍,北北真是受之有愧。”   浣纱端上了一壶清茶,沐寂北亲自为沐正德和柳芝兰斟了两杯,随后也缓缓落座。   “北北,这是我的哥哥在佛寺求来的佛珠,可以让人心神安宁,消灾免病,这些年我一直戴在身上,可是如今你身体不好,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便想着将这佛珠给了你,你可不能拒绝。”柳芝兰一手搭在沐寂北的小手上,一手拿出了那佛珠的手链。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这柳芝兰终究是又按捺不住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只是不知这次又想出了什么好办法。   若说会演戏,沐寂北绝对是不差的,双手紧紧握住柳芝兰的手,通红着双眼“娘,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跟四姐姐,可是如今我总算是知道了,你才是真正对我们好的人,你竟然亲自为我抄佛经祈福,甚至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沐寂北有些泫然欲泣,那海蓝的锦缎料子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的白透,宛若上好的白玉,更是细腻的泛着晶莹的光芒,微红的眼像是小鹿一般,好不惹人怜爱。   沐正德的眼角抽了抽,虽然他不得不承认,他跟楚凉的孩子当真是称得上绝色倾城,只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说你丫的就装吧,死劲装吧!   柳芝兰的心很沉,她实在想不明白当初那个莽撞的五小姐为何如今如此会演戏,连她都要自叹不如。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娘也就安心了。”柳芝兰也不落下风。   几人虚伪的寒暄了几句,沐寂北便送沐正德和柳芝兰离开了,离开后,便摘下手上的佛珠仔细打量了片刻,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拿出了针线的小簸箕,沐寂北拿起剪子将那佛珠剪断,取下一颗佛珠,又将原来的手链串好。   “青瓷,拿去到外面找人看看。”沐寂北将那颗佛珠给了青瓷,又将剩下的戴在了手上。   ------题外话------   话说偶肿么发线有亲给偶投了章月票?难道没上架的文文也能投?   正文第三十二章落魄画师   柳芝兰没有什么异动,对沐寂北做足了主母的样子,沐寂北也是不动声色,唯一不同的事,沐寂晗似乎更喜欢往自己这个妹妹这里跑了。   不过这并不是沐寂北想要的,便打发着她有空多陪陪老太妃,这样将来也多少有个靠山。   这日,出门礼佛回来的老太妃,却见相府门前聚集了不少人,老太妃穿过人群,瞧见那正躺着一个落魄的年轻人,双唇发白,似乎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看着打扮,家境似乎也还殷实,老太妃皱了皱眉头,叫府中的下人将这年轻人带了进去。   虽然不知道这年轻人是什么来历,但是若是为了自己弟弟的官声,自然还是要做做表面功夫的,门外围着那么些的百姓,若公然把人拖走,只会让人指责议论。不过不管怎样,回去都要彻查这男子的来历。   那男子得了救济,感恩不已,只道自己是名画师,老家则是林阳的,一路到了帝都,却被人抢了行囊,又做不出那偷鸡摸狗之事,这才晕倒在门外。   “看公子气度不凡,想来在林阳城也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老太妃抿了抿双唇,一双眼睛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修养了两日的男子。   那男子只当这老太妃是丞相府夫人,毕竟这么年轻实在不可能是丞相的母亲。   “家中不过一介商贾,而我自幼喜爱写诗作画,这才想着进京赶考画师,只是不想途中遇到匪徒,竟然将我洗劫一空。”那男子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老太妃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也算勉强能入了眼,毕竟不是普通的市井小民,这点子气度应该还是真的,不过在见惯了王孙贵族的老太妃眼里,依旧是不过尔尔罢了。   “既然如此,那公子在府中休息两日便回林阳去吧,到时会为公子备好车马。”老太妃周身气度非凡,除了不太好相处的性子,绝对是一个端庄优雅的妇人。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小人无以为报。”那年轻男子满眼感激。   老太妃挥了挥手,让男子退下,不过还是不忘嘱咐一句“这府中女眷众多,你不要四处乱走,免得惊扰了她们。”   男子点头应道,随后便退了出去。   “晴儿,去查查这个男人的来历,看看说的是否属实。”老太妃依然谨慎,可别让什么有目的的人混进这府中来了。   晴姑姑点头称是,便退了下去。   隔了半天,晴姑姑便来回话,那男子所说确实都是属实,老太妃这才放下心来。   “主子,那画师求见。”晴姑姑对老太妃开口道,沐寂晗坐在老太妃身边帮着垂腿,不由得微微有些好奇。   “让他进来吧。”老太妃点点头。   “夫人,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所以小人想为夫人作画一副,聊表心意。”那画师言辞恳切。   老太妃一愣,目光悠远,想起了当年在沐府中,因为是庶出,所以只能羡慕的看着当家主母请来画师,给自己的女儿作画,而她们一众庶女只能躲起来偷看,羡慕的不得了。   后来入了宫中,权势渐盛,便想着找上画师给自己画上一副,后来被先皇要了去,挂了起来。老太妃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那年年少,怀揣了太多的梦想,只是当她有了无人能及的地位,权势,金钱,却没了期望,一切都物是人非,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想到此处,老太妃不由得点点头,也好,就再画上一副吧,也不知是否还能找回当年的光景。   那画师见此,忙拿出画具,眼中一下子变得炽热,开始仔细描摹这个眼中带着悲戚的美丽妇人。   相府中的不少人听说老太妃在请人作画,不由得都过来凑热闹,一时间老太妃的院子里叽叽喳喳的。   沐寂北自然也闻声而来,这画师当真是这么巧的晕倒在这丞相府门前?   “小姐,这画师是老太妃在门口救下的,你说会不会有什么蹊跷。”青瓷之前调查了那画师的身份,确实没有什么不对,也没有他同柳芝兰来往的证据,可是多年的经验却让她觉得这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这事不用想,柳芝兰肯定插上了一手,上次让她抄佛经,心里记恨着呢。”沐寂北眉头微微蹙起。   两人也缓缓走到了老太妃的院子,不远不近的看着那画师聚精会神的作画。   看了看老太妃,几乎是很久没有变过动作,因为为了求被画之人更加神似,所以一般来说被画之人是需要长时间不能动作的,多少有些劳累。   老太妃不发一言的坐在那里,端的尽是雍容华贵,而柳芝兰站在画师身后,看了看那画师的工笔,不由得开口道“果然有神韵,不知画师得了闲可否也为我画上一副。”   柳芝兰的话还没落,沐晚晴也赶紧插嘴道“娘,我也想麻烦画师。”   画师连忙起身作揖“只要夫人小姐不嫌弃在下自当尽力。”   沐海蓉和康姨娘也开始插嘴道“那就劳烦画师了。”   沐寂北轻轻扫了一眼画师做的画,还算是不错,不过也算不上鼎好的,只是画师一般都是画人物的,要求极高,只有皇宫中一般才有,所以就算外面有价格也不会便宜。   老太妃倒是也没拒绝,她还能想到当初第一次她被人作画时的那份心动,就怕一个姿势摆的丑了,脸动了,画也就毁了,心情激动的很。毕竟她曾是庶出的女子,入得宫中才有了这般待遇,所以倒也是理解这些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女子们。   因着作画世间极长,渐渐的大家都有些厌倦了,在柳芝兰的开口下,众人也帮着腔,老太妃终究是点头同意了为这府上的所有姨娘小姐都画上一副,得了允诺的众人一个个便都兴高采烈的回去了。   沐寂北看着柳芝兰的侧脸,她可不会认为她是真的想要画师为她作画,可这画师确实又没有什么问题,柳芝兰在想什么?   “北北在想什么呢?”柳芝兰笑着开口。   “在想母亲当年一定是个绝色的美人,才会引的父亲这般疼爱。”沐寂北也不含糊,直接开口就应了回去。   一夜无事,第二日画师最先给的便是柳芝兰作画,只是因为除了被画之人,对其他人来说,那长久的等待绝对是场煎熬,所以除了一开始还兴致勃勃,最后几乎就剩下柳芝兰和她的丫鬟了。   沐寂北依旧没有动作,柔弱无骨的小手把玩着手中微烫的茶杯,手腕上的佛珠渐渐散发出一股子淡淡的香气,沐寂北一愣,双眼微微眯起。   这佛珠青瓷找过万佛寺的主持询问,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如今怎么会散发出这浅淡的香气?   第三日午时,用过午膳,浣纱上了一杯香茶,却是沐寂北基本没喝过的。   沐寂北浅笑着看着浣纱,没有开口,这不由得让浣纱想起了当初她扯坏了自己耳朵的那一幕,不由得有些惧意。   “这是什么茶?”沐寂北缓缓倒出一杯,顿时便香气四溢。   “回小姐,这是白子茶,比较温和,可以舒缓肠胃。”浣纱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沐寂北看着手指紧紧捏住托盘的浣纱,不由得笑了“你出去吧。”   ------题外话------   额…我个人觉得,古代给女子画肖像,有些像我们现代的艺术照,按照女子的神韵,又会把女子的缺点剪掉,尽量画美美滴~   正文第三十三章计谋未成   看着浣纱出去,沐寂北端起茶杯不知想起了什么,看看茶,再看看手上的佛珠,似乎两者凑到一起便有了反应,渐渐散发出旖旎暧昧的气息。   沐寂北笑了,嘱咐了青瓷两句,便低头玩弄起手中的茶水,不言不语。   没过多久,画师便央人来请五小姐到凉亭中,前去作画。沐寂北也不推辞,在丫鬟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宛若蓝霞的长裙,踩着堪比日月的光辉,带着青瓷和浣纱前往凉亭。   这一路,因着渐渐寒凉,百花已经枯了不少,尽管有下人的精心呵护,还是不及炎炎夏日时的艳冠满园。   那画师一袭青衫,有些白净,没什么气势,看上去似乎也是极好相处,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便起了身,转身想要像沐寂北问好。   一抬眼,那画师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有些羞涩,简单的行了个礼,便伸手让沐寂北继续走到前面,因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怕唐突了,所以是需要保持着很远的距离的。   沐寂北点点头,缓缓落座在凉亭里,大片的裙尾像朵盛开的蓝色牡丹,女子黑白分明的眸子堪比星辰,吹弹可破的肌肤更甚羊脂,那唇边的一缕浅笑,明媚生辉。   一缕阳光斜斜的笼罩在女子身上,平添出几分柔和,美丽的不可方物。   浣纱被沐寂北打发了去帮着画师研墨,沐寂北也没有像其他人一动不动,兀自和青瓷聊着些什么,只是动作不大。   青瓷皱了皱眉头,警惕的四处打量了一圈,轻声开口道“小姐,有狗监视。”   “似乎还不只一条?”沐寂北挑了挑眉,目光直射向远处楼阁,她能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人总是再看着她,只是依着两人的角度那里似乎是个盲点,又因为距离太远,所以青瓷难以察觉,可是多年的经验让沐寂北肯定,那里肯定有人。   只是藏在假山后面等着向柳芝兰通风报信的人沐寂北可以理解,可是那阁楼之上的到底是谁?   不一会,沐寂北渐有些潮红,有些踉跄的下了台阶,一路奔到了画师面前,推开浣纱,撕扯起画师的衣裳。   浣纱眼中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不过是个庶出的小姐,到底是斗不过夫人的!   那通风报信的人见事成,连忙跑走去报告消息。   等那人走远之后,沐寂北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一双美目带着丝狠毒,笑意妍妍的看着浣纱。   浣纱不由自主的一个战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满眼惊恐的看着沐寂北。   沐寂北看了看画师画了大半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轻轻捏起浣纱的下巴,尖锐的指甲让浣纱觉得生疼,却是不敢动作,那粉嫩的唇瓣终于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慢慢享用。”   沐寂北和青瓷转身离开,徒留浣纱和那画师两人。   渐渐的,浣纱感到自己有些不对,开始脸色潮红,那画师之前一直被青瓷压制,如今得了自由,欲望更加一发不可收拾,闻见女子的浅香,直接向着浣纱扑了上去。   “小姐,真是太便宜了浣纱?”青瓷有些抱怨,毕竟那公子的样貌还算是不错的。   “只是格外的勇猛一定会给她留下极其美好的记忆”沐寂北冷笑着开口,柳芝兰在那画师的颜料中下了极强的媚药,那画师必然控制不得。   沐寂北也终于想明白了,从让柳芝兰抄佛经开始,她就在不急不缓的谋划着这个阴谋。   柳芝兰送的那串佛珠,确实是柳芝兰常戴在身上的,只是并不是安神的功效,那应该不是一串简单的佛珠,而是一种媚药,配已浣纱所说的白子茶便会发挥药效,她自己也常常备着两者,自然是希望借此长留沐正德了。   不同的是,柳芝兰自己用这种方法时,白子茶会放的极少,所以也不会让人生疑。   所以就算有人追究,也不会查到什么,柳芝兰更可以推脱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不一会,柳芝兰沐寂晗等人随着老太妃来到了凉亭,却是直接见到了画师和人苟且的一幕,两具白花花的身子交缠在一起,男人的嘶吼,女子却似乎没了声音,香汗淋漓,让在场的女子不由得都红了脸。   沐寂晗却有些担忧,这会不该是正在为北北作画吗?那人是谁?不会是…   老太妃也是气红了脸,“还不快把他们分开!像什么样子!”   很快,有人将两具纠缠的身体分了开来,慌忙罩上了两件衣裳,而两人因为发泄过欲望,又被老太妃命人泼下一盆冷水,也给浇醒了大半。   浣纱费力的睁了睁眼睛,似乎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她本是始终记恨着沐寂北的,自己母亲周嬷嬷的死同她脱不了关系,所以她一直想要报仇。   柳芝兰找上了她,告诉她只要换一壶茶水给沐寂北,便放她出府,给她母亲找个好地方入土为安,而不是在荒郊野外草草的供着。   她问了问,这茶水是否有问题,柳芝兰肯定的告诉她,这茶没有问题,即便是找大夫来检查,也是这个结果,更告诉她,沐寂北是不会起疑的。   浣纱想不过是换壶茶水,简单的很,很快便应下了,只是她不知道,何时那个懦弱的沐寂北变得这般可怕,只是随口一问,便让她心虚的不行。   柳芝兰精心安排了一切,确实是打算让沐寂北和那画师苟合在一起,坐实了水性杨花的名声,那画师也是她派了人抢了他的东西,让他很巧的倒在相府门前。之后更是在画师的颜料里混合了媚药,甚至不惜把自己挽留沐正德的手段也拿了出来。   柳芝兰神色中尽是失望,本想着能够事成,只是没想到,沐寂北实在是厉害,这样小心细致的安排都让她看出了破绽。   “将这个丫头拉出去陈塘!”老太妃直接怒斥,而后看了看那画师,继而再次开口道“张画师,您还是早日回去吧,相府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那画师自知理亏,脚步虚浮,匆忙的跑开了,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那个婢女纠缠在一起,做出那样的事。   “夫人…您救救…”浣纱费力的开口哀求,雪白的肌肤上尽是青紫的掐痕,似乎这半个时辰受了不少的折磨。   沐寂北站在假山之后,看着这场闹剧,如今事发,浣纱被当场抓住,可是却依旧无法指证柳芝兰,毕竟柳芝兰只是让她换了一壶茶,谁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这就是柳芝兰的高明之处,利用了一个从未谋面的画师,甚至仅仅让浣纱换了壶茶,不管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也决计抓不到她的任何把柄。   柳芝兰的面色很差,虽然之前眼线说事成的时候她也很是不信,她总觉得沐寂北没有这么容易中计,可是真当自己精心布置的一局棋,被沐寂北打翻后,她的心情格外的不明朗。   沐晚晴垂了垂眼眸,紧紧握住了拳头,这些日子她也长进了不少,只是她的心中却在疯狂的呐喊,难道还是扳不倒沐寂北?   “这是怎么了?”沐寂北浅笑着从假山后走出,一身海蓝色的长裙随风起舞,头上的钗头凤金步摇随风摇曳,美丽的仿佛画中走出的仙子。   柳芝兰的眼神十分阴毒,只是却换上了一副笑脸“不是什么大事,你小孩子就不要参与了。”   沐晚晴则是不甘愿的开口“娘,明明是五妹妹教导不善,让自己的丫鬟做出这么丢人的事,害的我们相府颜面尽失,我看娘你还是替五妹妹把身边的人都好好调教调教,免得五妹妹操劳过多,难以省心。”   沐晚晴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青瓷,不过却是打着为沐寂北着想的好名声,如今她也算是知道了沐寂北的厉害,柳芝兰向来谨慎,今日这事苦心谋划了半个月,竟然替沐寂北除去了一个叛徒,真是气的牙痒痒。   其实沐寂北也很想为柳芝兰拍手,柳芝兰考虑的真的是极其细致了,为了防止旁人生疑,刻意找了个容貌才情皆属不错的画师,而不是随意找个府中的下人就来污蔑她,这样一来,如果事发,那么在旁人眼中,一定是她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姐,常年养在深闺,耐不住寂寞,所以同才情俱佳的画师两情相悦。   而且,如果柳芝兰的这个计划成了,沐正德则是很有可能会为了保住沐寂北的名声将她许给这个家境还不错的商贾之家,而后靠着自己的关系多多提携。   这一切都在沐正德能够忍受的范围内,就好像柳芝兰找来的若是个其貌不扬的下人,沐正德是不可能把沐寂北嫁给他的,甚至会因为愧疚更加疼爱沐寂北。   所以沐寂北真的觉得,柳芝兰绝对可以算是女人中心计极深的了。   而此时的沐晚晴却怨毒的看着青瓷,你们姐妹二人我都动不得,一个丑八怪丫鬟我还动不得吗!不死我也要让她脱层皮!   ------题外话------   额,其实柳芝兰利用画师这只是一手,乃们能猜到她其实是想干啥子不~今天头疼,呜呜   正文第三十四章大砸一番   沐寂北微微嘟起的小嘴勾起一丝弧度,笑意盈盈的看着柳芝兰,“青瓷,既然二姐这般瞧得上你,你便去母亲那里学学规矩吧。”   沐晚晴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沐寂北这么轻易就同意了,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柳芝兰。   柳芝兰也不拒绝“既然北北也这么说,那这个忙母亲自然是要帮的了,只是若这丫头不听话,少不了是要教训教训的,到时北北可不要心疼啊。”   沐寂北一双黑眸仿佛浸了水一般的晶亮,不笑的时候有些狭长,看上去有些冷意,笑起来则是仿若月牙,春暖花开。   微风吹皱了一池的湖水,柳枝随着风摇曳起来,夕阳之下,一个娇小的身影背对着湖面,直面那一身华服气势非凡的妇人,不言语,却不给自己留下一丝退路。   老太妃看了这一场闹剧,心下也算是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对于柳芝兰利用画师一事算计到自己身上十分不满,对这个丞相府的主母也更是嫌恶,但是另一方面,她听沐寂晗说是沐寂北让她经常来陪陪她的,对她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喜爱。   “姑母,你身子不好,现在天气渐凉,就劳烦晴姑姑记得帮您多添些衣裳。”沐寂北走到老太妃身前缓缓开口。   “好孩子,你身子也不好,穿的又这样单薄,也回去吧。”老太妃多了几分慈爱。   姑侄两人相携而走,谁也没有理会柳芝兰,只剩下青瓷像是标杆一样站在原地,等着柳芝兰发落。   “你叫青瓷?”柳芝兰将青瓷打量了一遍,气度不凡,奈何容颜尽毁,柳芝兰很难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不过这几个月来,她也算是知道,这青瓷是沐寂北的心腹。   “是叫青瓷。”青瓷冷冷的目光把柳芝兰看的一愣,似乎从没见过这样敢挑衅的丫鬟。   “呵呵,我还真是老了,有时间同你这丫头片子一般计较。”柳芝兰大笑,随后转身离开。   沐晚晴恨恨的看了看青瓷,继而开口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们小姐让你跟着我们学规矩!”   青瓷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跟上柳芝兰的脚步。   到了芝兰院,柳芝兰很快便坐在了主位上,端起茶看着站在下面的青瓷,冷笑起来,“将端嬷嬷和王嬷嬷请上来,好好教教这个丫头做下人的规矩。”   沐晚晴也坐在旁侧,看着青瓷站的笔直,满脸不满,不由得开口道“你们小姐难道没教过你见到主子要下跪吗?”   “我的主子只有一个,你还不配!”青瓷除了在沐寂北面前,从来都是嚣张的,冷漠的,这样一个在风刀霜剑中折损了无数年华的女子,又怎么会看得上面前这个养在闺阁的不入流的货色。   沐晚晴愤怒的站起身,走到青瓷面前,压抑着怒火,没有激动的甩给她一个巴掌,气到最后,反倒是笑了,“你等着,你总会跪在我面前!”   不一会,柳芝兰找来的两个嬷嬷已经到了,“给夫人请安。”两人恭恭敬敬的给柳芝兰行了个礼。   “免礼吧。”柳芝兰神情自然,似乎习惯了下人这样的跪拜。   两人恭顺的站到了两侧,柳芝兰再次开口“你们俩也是这府里的老人了,五小姐信的过你们,你们便替五小姐好好教教这丫头规矩吧。”   “是,夫人。”两人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柳芝兰觉得,青瓷不过是个心高气傲的下人,只要让她吃点苦头便也就老实了,所以看着已晚的天色,直接带着沐晚晴去用晚膳了。   “你先做一遍请安的动作。”两个嬷嬷先是要给青瓷一个下马威,直接让青瓷给两人行礼问安。   青瓷却是呶呶嘴“我怕你们受不起!”   “哟,你这个贱蹄子好大的胆子,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端嬷嬷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青瓷。   话落,端嬷嬷便上前甩出一个大巴掌,“今天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学学什么事规矩!”   青瓷扯出一丝冷笑,一手捏住了端嬷嬷的手腕,眼中闪现出杀意!   “哎呦,我的骨头!”端嬷嬷因为疼痛弯了腰,额头渐渐流出几滴汗珠。   那王嬷嬷一看立即上前帮忙,一只猪手伸向青瓷的腰际,想要狠狠的拧上几下,谁料青瓷却一脚直接将王嬷嬷踢飞了出去!   咚的一声,王嬷嬷撞倒了摆桌上的花瓶,珍贵的汝窑瓷瓶直接摔了下来,砸在王嬷嬷的身上,溅出不少的血丝。   青瓷一把将端嬷嬷猛的松开,端嬷嬷摔倒在地,看着青瓷那杀气升腾的眼,不由得生出一股子惧意,再加上那张狰狞的脸,端嬷嬷被吓的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晕了过去。   青瓷嫌恶的退后了两步,冷声道“将这屋子里的东西都给我砸了!”   “你。你说什么…”端嬷嬷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远处的王嬷嬷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   两人谁也没动,只是愣愣的看着,根本就不敢再提什么学规矩的事!   青瓷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一脚狠狠的踢在了端嬷嬷的肚子上,端嬷嬷立时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青瓷冷酷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嬷嬷。   两人似乎真的怕了,她们在府里也算是老人了,这么些年,在大夫人的照顾下,怎么也算是吃香的喝辣的,就算是同等位分的奴才,也是要敬上她们一敬。   是以两人心中皆是记恨上了青瓷,可是碍于眼下无法,只能按着青瓷的话来做,不过再看看那些名贵的宝贝,这要是都砸了得多可惜啊!   端嬷嬷捂着自己的肚子,王嬷嬷则是捂着脖子上瓷片溅出的几道口子,两人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随即真的动手开始砸了起来。   她们已经想好了,这个丫头似乎是有武功底子的,好汉不知眼前亏,若是到时候夫人真的追究起来,她们只管说这些尽是这个丫头砸的就好了,这样一来,大夫人动怒出手,她们今日的仇便也就报了。   说干就干,两人拖着受伤的身体,卖力的砸起了她们这条贱命无论如何也赔不起的东西。   不出片刻,整个屋子里便瓷片遍地,珍贵的珊瑚珠,白玉冠,白鹤香炉被砸的满地尽是,桌椅板凳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墙上的名画在青瓷的指挥下也纷纷被扯下,纱幔则是被搅乱的一塌糊涂!   总之,片刻的功夫,芝兰院的前厅便被招呼的一片狼藉,青瓷满意的勾起嘴角,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题外话------   嗯,宝贝们,求收呀~偶是个勤奋滴好孩纸,最近都是在每天八点更滴~偶以后也会尽量保持住滴,   正文第三十五章晴天霹雳   不久,柳芝兰和沐晚晴一起回来,只见青瓷正稳坐在一张方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起走进来的母女二人!   柳芝兰的眼睛微微眯起,隐藏了其中蕴含的杀意,沐晚晴则是终于按捺不住,匆匆跑上前来,一会捧起那上好的白玉汝窑瓶,一会又跑到那已经摔坏的红色珊瑚株面前,最终,在看见自己最喜欢的平遥山水画化成碎片的时候终于嘶吼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沐晚晴冲到了青瓷面前,指着手中的残画大声质问。   青瓷则是不见一丝慌乱,扬扬下巴,指向站的很远的两个嬷嬷“她们俩砸的!”   “你胡说!她们怎么敢?”沐晚晴红着眼睛看了一眼两个嬷嬷。   “那我又怎么敢?若是我敢动手,那两个嬷嬷还不把我的皮扒了,她们说是要嫁祸给我,到时让主母好好教训教训我,我瞧着这些东西砸的可惜,奈何我势单力薄,怎么也阻止不了她们!”青瓷似乎并不介意说的话并不十分严密。   沐晚晴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手指着青瓷说不出话来。   那两个嬷嬷听了青瓷的话,则是连忙跪在地上,开口辩解道“夫人,小姐,这可真是冤枉啊,老奴两个跟随夫人这么多年,哪里有胆子做出这些事来!请夫人明察啊!”   青瓷则是漫不经心的站起身来,神情倨傲的撞开了面前的沐晚晴,对着柳芝兰缓缓开口道“夫人,五小姐还在等我,我便先告辞了。”   柳芝兰的脸色从始至终就没让人看出什么变化,只是如果细心的话会发现脸颊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青瓷错开了柳芝兰向门外走去,沐晚晴双目欲裂,大声开口道“你给我站住!今天你休想离开这里半步!”   青瓷勾起嘴角,余光却是注视着柳芝兰的一举一动,就在沐晚晴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柳芝兰终于开口“晚晴,住口!让她走!”   “娘!”沐晚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青瓷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只是刚一出芝兰院的门,就变了脸色,严肃异常,她今日这般嚣张的砸了芝兰院就是为了试探柳芝兰,小姐说,若是柳芝兰想尽办法惩治自己一番,到也正常。   若是柳芝兰什么也不说,甚至不去追究,便说明她在谋划着什么!而且一定非同一般,自己今天激怒柳芝兰,就是为了让她再次有所动作,只有这样小姐才能发现柳芝兰的目的!   沐寂北听了青瓷的话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查查这两日,柳芝兰可否有带什么人来,还有柳尚书府的两个公子都有什么动作。”   柳芝兰的父亲是西罗的吏部尚书,相当于正二品,而吏部又可以称为六部之首,是以柳家的权利滔天。   柳尚书有两子两女,柳芝兰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是个妹妹,再下面是个弟弟,柳家的本家人口并不多,只是再加上一些旁支错节,便阵容庞大,不过说到底,权利的中心还是集中在柳家的本家之上。   沐寂北拿出一千两的银票,交给青瓷“人太多,你应该忙不过来,找人来帮忙。”   青瓷也不客气,点点头,以前在安月恒手下的时候,很多高手都是钱砸出来的,一千两确实不多,不过对于简单的监视几个人,调查两件事,还是足够了。   青瓷离开后,沐寂北也没有休息,坐在桌前不断磨砂着手中的白玉茶杯,双眼微微眯起,仔细回想着柳芝兰这几日来的目的。   “画师?偷情?”沐寂北喃喃自语着。   “画师作画?可偷情为什么非要是个画师呢?”如果是帝都中的小户人家岂不是更好,把自己放在她的眼皮底下,岂不是更安心,可若是为了把自己赶出帝都为什么非要是个画师?是想让沐正德鞭长莫及?   沐寂北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一阵秋风吹来,沾染了满身湿凉的气息,抱起胳膊,看着短短几日就凋谢枯萎的景色,不由得慨叹时间过的真是很快。   前几日作画时还称得上姹紫嫣红,不过数日,竟然尽数枯萎。   看着摇曳的枝桠,沐寂北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笑道,“冬去春来,才是百花盛开的好日子呢!”   两日后,青瓷终于回来。   沐寂北安静的听着青瓷的汇报,而后露出笑意,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呢!   青瓷有些焦急,可是看着自家平静的主子,便也隐去了心头的那份躁动不安。   丞相府书房。   “主子,宫中有人传来消息,圣上选妃在即,送去的画卷之中有五小姐的图像,似乎已经被圈中!”一身黑衣的人跪在地上,看不清容貌。   沐正德一听一掌拍下来,将砚台里的墨汁都震了出来,“送去的不是沐晚晴的画卷吗?怎么会变成北北的!”   黑衣人据实回道“据说是柳家大公子在其中动了手脚,沐晚晴的画卷还在,但是五小姐的也加了进去!”   沐正德背起手,站起了身来,“你先退下吧。”   黑衣人退下后,沐正德在桌前来来回回走了半个时辰,选秀的年龄规定在十三到十九之间,现在北北正巧十三,近了宫后,明年初会面见圣上进行殿选,到时也就是十四,无论怎样,也是推脱不得。   若是当今皇帝大权在握,或者年纪小些,沐正德到也能接受,只是现今皇帝已经年近四十,进了宫后,沐寂北无外乎会成为皇帝与安月恒争权夺势的棋子,届时皇帝会用北北的性命要挟自己站到他的一端,而后宫中自有伍家的贵妃压制北北,强迫自己站到安月恒一边。   无论站到哪一边,沐寂北都是在命悬一线!   沐正德的心烦乱的很,柳家这一步棋走的好啊,定然是北北在丞相府的所为惹怒了柳芝兰,柳芝兰连同柳家想要用沐寂北逼着自己做出个选择,既除去了眼中钉,又讨好了伍家。   而不管他是站在皇帝一边,还是站在安月恒一边,沐寂北都必死无疑!若是站在皇帝一边,皇帝甚至不会保护沐寂北,而是任由伍贵妃杀了沐寂北,这样一来,自己因为仇恨伍家,更会死命的效忠于皇帝。   同样的,若是自己站在了安月恒一边,皇帝也很有可能会杀了沐寂北,自己则牢牢的同安月恒绑在了一起。   而这一切,都取决于一个基础,就是他格外在乎这个女儿!   沐正德不由得有些懊恼,定然是自己对沐寂北的宠爱过早暴露,才会遭来这样的晴天霹雳!   ------题外话------   我要吐血了,我这边后台抽风,传不上去,让我妈帮我传,指挥了俩点我妈终于传明白了,我再一看,我把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我妈竟然把我给她发的邮件全部粘贴上了,上面全文不分段,还有着什么背景音乐…什么什么邮件发送…寄信人…果真是天雷滚滚,而更悲催的是,在我妈历尽艰辛帮我传上去后,我用了个新的浏览器,结果我也能传了,但是问题是我妈传的那个暂时删不掉!明天还要起大早给删掉。苦逼啊,看看我多敬业,都要凌晨三点了,呜呜,求安慰   正文第三十六章圣旨驾到   沐寂北斜靠在躺椅上,上面铺着厚实的白色虎皮,十分柔软,微蜷着腿,带着丝娇憨,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子舒适的暖意,想要将女子揽在怀中。   经过青瓷的汇报,沐寂北便也明白了柳芝兰的目的,柳芝兰根本就没有指望能够通过画师来扳倒自己,尽管她煞费苦心的安排了一场偷情的戏码,可是真正的目的却是将自己送进宫中。   想来那日,在张画师给自己作画的同时,远处的阁楼上必然也是一位画师,不同的他是是柳家重金请来的,手艺要比张画师不知高上多少。而柳芝兰对于丞相府中的布局甚为熟悉,利用了她和青瓷视线的盲点,堂而皇之的让画师把自己画了下来。   为了使偷情的戏码演绎的逼真,防止自己产生怀疑,柳芝兰单独把重金请来的画师搁置在了阁楼,自己则是追随着老太妃一起前来捉奸,目的则是让沐寂北相信,是柳芝兰教唆老太妃来抓个偷情现场,人赃并获!   沐寂北浅浅勾起唇角,因着茶水的热气,双眼也微微氤氲,暗涌着一股水波,更加惑人。   “小姐,真的要进宫吗?”青瓷有些不安。   “是啊,必须要进宫呢,看来无论是什么身份,只要活着,总是摆脱不了为人棋子的命运。”沐寂北有些嘲讽的开口,前世的时候她无权无势,成为了安月恒的踏脚石,今时今日,她看似有丞相府作为强大的后盾,依然要被卷入权利的漩涡,成就那些争权夺势的人的筹码。   只是,她想问一句,凭什么!   “小姐,老爷来看您了。”门外的织锦打断了沐寂北的思绪。   “爹,你来了。”沐寂北也没有起身,只是扯了个笑容看向了来人。   “北北啊,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吗?”看着那美貌的女儿,沐正德的眼睛有些酸涩,也不知是屋子里的香炉熏的,还是怎么了。   “爹这么劳累都还没有休息,我整天闲着自然也不会休息的那么早了。”沐寂北温润的开口,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沐正德,她想,沐正德该是已经得到了消息的,这些权臣世家,哪个在宫中没有些眼线。   沐正德一时没有开口,起身拿了个被子盖在了沐寂北的身上,大手紧紧握住了沐寂北的那双柔胰,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北北啊,爹不会让你嫁给皇帝的,我的北北应该配天下最好的儿郎,而不是拘泥在后宫,同一群女子争夺一个男人,更不该成为棋盘上的棋子。   沐正德的心思飞快的转着,现如今,唯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在沐寂北没进宫前,自己在皇帝和安月恒之间做出选择,选好了队,便会有人答应自己的要求,阻止北北进宫,可是事情却又不会这样简单,因为新的问题又随之产生。   为了瓦解自己和一方达成的同盟,另一方必然会毁掉这个促使同盟形成的人,也就是说,沐寂北还是将受到另一方的追杀!即便有人保护着,却也终日要活在提心吊胆之中!   看着沐正德眉间的疲惫,尽管沐寂北不想承认,她的心中还是划过一丝暖流,她真的没有想到,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刻,沐正德还是在考虑着自己,其实在这种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弃掉自己这颗棋,只有这样,丞相府在各方面都不会有折损,甚至可以利用自己的死,索取更多的筹码。   相反,无论沐正德选择站在哪一队,都是在拿整个丞相府所有人的命在赌。   沐寂北伸出雪白的胳膊,轻轻搂住沐正德的脖子,将头放在了沐正德的肩上,尽管这个男人一开始对沐寂北并不好,可是却没由来的让她感到安心,那是一种来自父亲所能给予的能量。   感受到沐寂北的动作,沐正德一愣,随即有些哽咽着开口“北北…”   沐寂北也终于开口,声音平缓,少了往日里的巧笑嫣然,却额外的真实,“你只需静观其变,把我作为弃子。”   沐正德再次一僵,他不过刚得到不久的消息,难道说北北已经知道了?   沐寂北放下胳膊,靠回了躺椅中,迎上沐正德的目光点了点头,沐正德更是惊愕,虽说不敢置信,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可有把握?”   沐寂北只是笑,并不说话,再沐正德关切的目光中,只是道“时辰不早了,爹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人生从来都是赌博,你若不舍得下注,又怎么会赢?   沐寂北依旧悠哉悠哉的过着自己的舒坦日子,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般,柳芝兰如想象般的没有再找自己的麻烦,偷得几日安宁。   沐正德因着沐寂北的话似乎也不再那般焦躁,而是开始暗中招募高手,为沐寂北进宫做准备。   进宫是不会允许带太多的人的,宫中戒备森严,若是人多了反倒容易惹出祸端,所以沐正德只选了两个。   一个同青瓷一样,作为沐寂北的丫鬟,一个则是隐匿在暗中。   在柳芝兰殷切的期待下,这一日终于来临。   “圣旨到!沐正德接旨!”一个一身太监服的公公带着几人,双手捧着圣旨从大门进入,好不威武。   很快,丞相府的所有人便都匆匆出来接旨,整齐的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相府有女沐寂北,温婉柔顺,端方有礼,特封秀女,于十日后进宫!钦此~”那公公扯着嗓子念完后,双手将圣旨递到了沐正德面前。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沐正德叩头之后,双手接过圣旨,站起身来。   “恭喜丞相大人啊!”那公公开口祝贺着,沐正德则是让人递过两张银票,两人寒暄起来。   柳芝兰满意的勾起嘴角,哥哥办事果然放心,不仅想办法把晚晴拿了下来,还成功让沐寂北选上了,这次她倒是要看看,她要有多大的命才能活下来!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柳芝兰,心头却开始盘算起日子。   在西罗选秀,往往是这一年的夏天递交画卷,而后由皇帝圈选,圈选的结果在秋中公布,直接下达圣旨,宣布入宫,之后在宫中学习规矩,适应宫中生活,直到第二年春天才开始正式殿选,面见皇帝。   这是西罗多年传承下来的规矩,对于秀女是要拖后一年宠幸的,因为老祖宗曾说过,人要学会控制欲望,所以便有了这一年来消磨皇帝的欲望,也为了让那些秀女静下心来,不至于新秀女一进宫皇帝就大加封赏,再者,便是让帝王在这一年内感念旧人,不至于在以后有了新人后就忘记了曾经宠爱过的女人。   话说的虽然好听,不过在沐寂北看来,这样只会得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一年的过度压抑,只会让这些人都像是疯了一般。   “恭喜北北了,我们丞相府终于也要出个帝妃了!”柳芝兰终究是有些得意,她想,沐寂北再怎样也只能落得个一死的下场。   沐寂北却是笑着开口道“不知母亲这话将姑母至于何处?”   ------题外话------   昨天有个亲亲说文文中有个人物的名字在她们方言来说,是那个啥的意思…我顿时感到天雷滚滚,好生郁闷,为了不影响那个人物滴形象,偶把那条评论删掉鸟,希望留言的亲亲表介意…都怪偶们这里木有方言,好打击人…不过不是男主女主,大家安心哈   正文第三十七章赵家来访   柳芝兰一愣,沐寂北却不与她计较,柳芝兰再怎么厉害终究也是个人,是个女人,恰巧还不是能做到只手遮天的女人,所以一朝成功,难免有些得意忘形。   “姑母自然不用说了,以后二姐姐我可要仰仗五妹妹了,五妹妹生的漂亮,必然会得到皇帝的宠爱,以后我们丞相府可要靠五妹妹光耀门楣了!”沐晚晴也少见的开心。   本来她是不能理解为何母亲要这样做的,可是昨夜母亲详细跟她讲了局势,这让她豁然开朗,只觉得沐寂北是走进了死局,真是大快人心!   “二姐姐放心,若是我进了宫,得了皇宠,第一件事就是让陛下给二姐姐指个好婚事。”沐寂北只是笑着开口。   沐晚晴一愣,却只是当沐寂北根本不清楚局势,只是以为自己一朝飞上枝头才敢这般嚣张,是以也不多做计较,只是高傲的扬起头,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妹妹了。”   老太妃似乎也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有些担忧的看着沐寂北,沐寂北只是笑笑,没有回应她担忧的目光。   沐正德的脸色更好不到哪去,只是局势就是这么个局势,根本无法选择。   沐寂北回去之后,青瓷便开始帮着收拾行李,也不多问,不过在青瓷看来,不管怎样,自己都会跟着小姐的,只要这样,她也就安心了。   不多时,沐正德再次登门造访,身后带着一个干净利落的女子。   “北北,这是白鹭,以后她就跟着你。”沐正德让了让身子,让身后的女子出现在沐寂北面前。   “见过五小姐。”白鹭穿了一身麻黄色的对襟小袄,配着干净利落的百褶裙,浅淡的妆容,并不起眼,神情不卑不亢,走路无声,行礼之时下盘稳健,倒是个好手。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示意了青瓷,青瓷便带着她离开了。   “北北,在暗处还有个暗卫叫白寒,是名男子,因为宫中戒备森严,禁卫军副统领又是柳芝兰哥哥的儿子,所以若是带多了人,反倒是容易惹祸上身!这两人都可以信任,宫中也有爹的一些线人,白鹭便能直接联系上她们,届时你问她便是。”沐正德皱着眉头十分严肃。   沐寂北看着他这副样子,倒是笑了起来,前世的时候她见过沐正德,那真真是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谁能想到他现在竟然这般严肃。   沐正德也不管沐寂北是什么反应,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摞子的银票,“这是二十万两的银票,到了宫中记得千万要小心,四处打点是必不可少的,切记不可与人交心,还有些银锭子我都交给了白鹭,你问她拿便是。若是银子不够,让人传信出来,我再给你送去。”   沐寂北笑着笑着突然笑的有些牵强,这个唠唠叨叨的男人竟然把她看的如此重要,本不过就是一场戏,为何他要如此逼真,沐寂北的心在一瞬间有些压抑的难受。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与沐正德对视着,似乎有问责,有不解,最终却在那温暖的目光中垂下双眸,有些像犯了错的孩子。   沐正德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身,再次对上沐寂北那一双黑眸,“等你回来的时候也给为父做身衣裳吧。”   沐寂北呆呆的看着沐正德,沐正德再次开口:“我瞅着你给青瓷那丫头做的挺好的。”   沐寂北再次垂眸,半响吐出了一个字“好。”   沐正德转身离开,沐寂北却在原地站了好久,她知道,沐正德是怕她在宫中回不来,所以才会这样央求。   两日后   “小姐,老爷派人请您到竹林中的东风楼去。”白鹭在门外传着消息。   沐寂北微微蹙眉,却还是很快便有了动作,简单的梳整了一番便在小厮的带路下,前往竹林。   秋风微微带些寒意,竹子上蒙着一层水雾,渗着点点水珠,似乎因着秋雨的缘故,地面也有些微湿。   竹林里极静,能听到水珠落地的声音,甚至还有蝉鸣,微风轻轻扫过,便带出了泥土的芬芳和竹子的清爽,让人不由的感到周身舒畅。   片刻后,沐寂北终于到了东风楼,踩着吱呦吱呦的木板梯,上的二楼。   “老爷,五小姐到了。”小厮在门前通报了一声。   “进来吧。”   小厮将门推开,自己和青瓷守在了外面,沐寂北走进小楼,便见着屋内还有两人。   一位是同沐正德年纪相仿的男子,不同于沐正德的精明之感,那男子给人感觉十分儒雅,体型微胖,脸上的肉也不少,温文尔雅。   根据沐寂北前世的记忆,这人应该是户部尚书赵于江,那么他旁边那位年纪和自己相仿的便该是赵家小姐了。   赵家一直跟随于沐正德,可以说是沐正德的左膀右臂,赵家的女儿似乎也被选入宫中。   “北北,这是你赵伯伯,这是你赵伯伯的女儿,赵鸾镜,比你虚长三岁,要叫姐姐。”沐正德为沐寂北引见着两人。   沐寂北分别向两人做了个礼,露出笑容“赵伯伯,鸾镜姐姐。”   赵于江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沐寂北,随后点点头“正德兄啊,你这个女儿可不错啊。”   沐正德略带得意的点点头,随后再次对沐寂北开口道“你赵伯伯家一直与我们交好,这次你鸾镜姐姐也进宫,届时你们两个一定要相互照应。”   赵鸾镜适时开口道“沐伯伯放心,我今个一见寂北妹妹便觉得额外投缘,我们以后一定会互相扶持的。”   “那我便放心了,你们姐妹俩就出去聊聊,让北北带你看看这竹林的景色。”沐正德再次开口。   沐寂北跟赵鸾镜一并走着,谁也没有先开口,从客观角度上来说,沐寂北还是很喜欢这个赵鸾镜的,安安静静,不张扬也不刻意低调,自有一番风华,虽不是绝色,却别有一番韵味。   “梅儿,将衣服拿给寂北妹妹。”赵鸾镜对着身后的丫鬟开口道。   丫鬟很快便捧上一件衣服递了过来,青瓷替沐寂北接下了,赵鸾镜再次开口解释道“寂北妹妹,这件衣服与我的一件可以算是同款式,只是并不完全相同。”   沐寂北点点头“入宫那日我会穿着的。”   赵鸾镜有些惊异于沐寂北的聪明,不错,这两件同款式的衣服表明赵家和丞相府结成同盟,也就是在告诉众人丞相府已经表明了态度,将会是沐寂北坚强的后盾,这是家族之间的争斗,不管是谁若是敢动沐寂北,则表明着要与丞相府和赵家为敌。   沐寂北感动于沐正德为她做的一切,回过神来却瞧见赵鸾镜望着远处的长琴,眼露悲戚之色。   正文第三十八章初到宫门   “鸾镜姐姐?你可是不愿进宫?”沐寂北试探着开口。   赵鸾镜回过神来,温柔的看着沐寂北,缓缓开口道“确实不愿呢,我心中早已有个他,青梅竹马,倒也般配,只不过毕竟我不能只为了自己活着,我是赵家的女儿,自然要为赵家牺牲一切。”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插嘴,赵鸾镜再次开口“只是情爱两字,实在难懂,许是你还小,理解不了,这真是最难耐的滋味。”   沐寂北没有言语,她又怎么会不懂,她想,这辈子她再也不能去爱人了,她所有的爱早已经随着那具身体,深埋于泥土,随风飘散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赵于江便出来寻赵鸾镜了,沐寂北和沐正德一起送别了两人。   沐寂北明白,赵家将会是丞相府最坚实的同盟,因为赵家舍掉了一个女儿,而他们,本不必如此。   日子总是过的飞快,进宫的日子终于到了。   沐正德早早便起来了,亲自检查了车马以及需要带的物品,再三嘱咐却依然不放心。   沐寂北换上了赵鸾镜送来的那套衣服,是一件水袖的抹胸长裙,整体都是乳白色,所有的轮廓都用天蓝色的双线条纹勾勒着,胸前处是一朵蓝色的牡丹,裙摆上则是大片的牡丹,上面勾勒了不少的珍珠钻石。   “北北,记得你答应我的。”沐正德看着亭亭玉立的沐寂北,心中十分不舍。   “放心吧,不会食言的。”沐寂北只是浅笑。   “北北啊,到了宫中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麻烦跟家里说,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柳芝兰也做足了慈母的样子。   沐寂北也不戳破,只是道:“母亲放心吧,我还等着母亲给我添个弟弟呢。”   柳芝兰面色难看,刚要再说些什么,沐寂北已经转到了老太妃面前。   “四姐,好好照顾姑母,有空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沐寂晗只是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却有些红了眼圈。   沐寂北也不再耽搁时间,直接上了马车,像皇宫进发。   身后一行人站在丞相府门前,或真心或假意,目光都在追随着那渐渐驶出视线的马车。   北北,爹相信你会活着回来。   马车的车厢里很舒适,被沐正德打点的很是妥当,白鹭和青瓷都不是话多的人,是以马车上一时十分安静。   沐浴着太阳柔和的光辉,仿佛能听见窗外孩子的追逐嬉戏声,还有悬挂着的风铃也发出玲玲的声响,车轮的印迹划过古巷,通往那最繁华的宫殿。   半个时辰后,沐寂北到达了皇宫的北门。   掀开车帘,在青瓷的搀扶下下了车,放眼望去,北门的门前尽是高大华丽的马车,或罩着轻纱,或镶嵌着珠宝,都是精致异常。   各色女子或妖娆,或清纯,或素雅,皆是美人,那华丽丽的长裙,艳丽的色彩,远远望去,真是容易当做是个百花园,女子们的香气渐渐涌动到了一起,空气都散发着腻人的味道。   沐寂北刚一马车,不少人便望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女子。   赵鸾镜早早便到了,沐寂北刚一马车便远远瞅见了,微微点点头向着沐寂北走来。   沐寂北也打量了一番今日的赵鸾镜,与她同款式的抹胸长裙,只是用浅粉色的双线勾勒的裙边,胸前是一枝桃花,裙摆上则是大片的桃树,只是所镶嵌的珍珠钻石要比沐寂北的少上一些。   两人还没聚到一起,便有人从中打断了“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赵家小姐吗?怎的与丞相府的小姐撞衫了?”   沐寂北不再向前走,站在原地,看向说话的女子,一身鹅黄色的纱裙,竟然也不嫌冷,身材凹凸有致,倒是十分丰满,容貌属上乘,看起来十分高调张扬。   众人也都顺着这女子的话看了过来,赵鸾镜只是笑着开口“孙妹妹怎的不知是我与五小姐交好,一同定制的衣裳。”   孙露,这是柳芝兰妹妹家的女儿,沐寂北微微有些诧异,因为知道柳家已经把柳芝兰大哥的嫡出女儿送进了宫来,只是想不到孙家竟然还会再送一个进来。   看来柳家果然不安于室,想要加紧扩大自己的权势,否则也不会把自己卷到这风口浪尖里来。   “你到是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别以为这样就能骗的了相府的小姐,虽然五小姐年纪小,但也不是能就这样让你糊弄过去的,要我说,你还是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免得惹了五小姐不高兴。”孙露字字刻薄,十分张扬,隐隐还有着挑拨离间的意思。   沐寂北也不开口,只是看着,因着孙露清亮的嗓门,围观的人倒也不少,果真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好了,露儿,不要一来就惹事。”人群中一女子走了出来,莲步微移,满身仙气,仿佛不可亵渎的白莲。   沐寂北挑了挑眉,柳梦,这个帝都绝对排的上号的美人,在帝都,若是说起美人,大多还是伍家的,伍家同别的家族不同,重女轻男,格外在意对女子的教导,伍家把辛苦培养出的女子纷纷散落到各派势力中,少了男子的争权夺势,便也让上位者少了份忌惮。   而伍家女子又是魅力非凡,常常迷的男人神魂颠倒,很多男人费劲心力做到的事,她们只需吹吹枕边风便也就成了。所以伍家才会成为如此大族,多年来屹立不倒!   而这柳梦,在伍家的巨大光环之下,却依然能被帝都众人熟知,是以绝对是个出挑的美人。   “梦姐姐,我只是为五小姐打抱不平吗?那赵鸾镜分明是欺负五小姐年纪小。”孙露走到沐寂北身边,拉起沐寂北的手对着柳梦道。   柳梦抱歉的对着赵鸾镜开口道“表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赵小姐不要计较。”   赵鸾镜无碍的笑笑,孙露则是一直拉着沐寂北的胳膊“五小姐,你长得真漂亮啊,肯定一举就能得到皇帝的宠爱。”   沐寂北勾起嘴角,众人的目光都向沐寂北投了过来,憎恶的,嫉妒的,甚至凶狠的,沐寂北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   “孙姐姐,你这裙子是在哪做的?”沐寂北很是认真的开口,仿佛很喜欢孙露一样,众人也都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孙露这裙子确实很漂亮,裙尾处层层叠叠的像是一朵鹅黄色的牡丹,上面还嵌着许多的珍贵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当真是娇艳动人。   孙露一听,得意的不得了,“五小姐,你真是有眼光,这裙子可是在如意坊做的,怎么样,漂亮吧?”   沐寂北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如意坊?那我以后一定不能去那做衣服!”   孙露一愣,有些不懂沐寂北为何这样说“为什么啊?莫不是五小姐觉得我这裙子不够漂亮?”   沐寂北退后一步,拿开了孙露的胳膊,指着孙露的腰身“孙姐姐,你瞧,肉肉都出来了。”   众人顺着沐寂北的目光看去,孙露那裙子的腰际不知怎么竟然撕裂了开来,似乎是接线的位置没有做好,或者是下摆太沉,承受不住,才把腰线处的线给扯了开。   ------题外话------   额,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慢热,明天开始进宫和柳家的几位较量~男主也快粗来了…亲们淡定。   谢谢宝贝们的花花,钻钻,评价票票,灰常感谢!另,文文中的人物大家也可以领养的哈~   正文第三十九章兄妹共谋   众人哄笑起来,纷纷捂着嘴对着孙露指指点点,再一看,孙露那腰际竟然露出了雪白的一段腰身,倒是十分诱人。   “呀,孙小姐,你这裙子真是绝无仅有,世间难寻啊!”一位女子将刚刚孙露自夸的话还了回去。   “谁说绝无仅有,我听哥哥说,秦淮楚馆里的姑娘都这样穿。”另一个女子也捂着嘴笑了起来。   一时间,孙露成了众人的焦点,沐寂北只是无辜的看着,看了眼自己身旁的白鹭,挑了挑眉,不由得觉得这丫头也是个宝呢。自己不过一个眼神过去,她一刀就精准的将那一排腰际线给切了开,不错不错。   孙露的脸色一时涨成了猪肝色,大声叫嚷着“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随后便跑了开去,沐寂北估摸着是换裙子去了。   柳梦的神情则是寡淡无波,对待那精心缝制的裙子竟然会坏掉,似乎略有怀疑,只是依旧那副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女神模样。   尽管如此,柳梦还是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沐寂北,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女子,有什么值得柳家如此大动干戈来对付她,甚至是自己的父亲亲自制定的计划!不过,不管怎样,这个女子注定只能成为柳家的垫脚石。   柳梦微微颔首,转身离去,沐寂北脸上的笑容便也就收敛了,之前笑的几乎要眯成缝的眼睛,黑的发亮,宛若两把刀子追着柳梦而去,似乎要将柳梦剖开来看看。   不一会,宫中的嬷嬷便鱼贯而出,带着众多香艳的女子走进那朱红色的大门。   长长的宫墙,似乎漫无尽头,威武的侍卫还有偶尔经过的宫妃太监们都昭示着这将是一个新的世界,那些曼妙的女子们一个个或是兴冲冲的看着远处华丽的宫殿,或是自以为深沉,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旁人。   沐寂北只是浅笑,抬眸看向远处巍峨耸立的片片宫殿,当真是奢华无比,也不知要多少工匠才能修葺处这般的巧夺天工,这里处处镶嵌着的金银珠宝,亭台楼阁里的雕廊玉砌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奇花异草也并不因为这微寒的时节而凋谢,依旧开的姹紫嫣红。   收回目光,沐寂北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众人的步子,直到走了多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片错落开来的的宫殿。   “好了,各位秀女,这就是你们在殿选之前要住的地方了,三日后,便会有人开始教导你们宫中的规矩,你们也将生活在这里。”为首的嬷嬷带着几分自有的傲气,开口道。   “小林子,这分配院子的事便交给你了。”那嬷嬷对着身旁一个太监再次开口。   “安嬷嬷放心,奴才一定把这事办的妥妥当当的!”叫小林子的太监一脸谄媚。   安嬷嬷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扫了眼众多女子,将容貌出色的暗暗记在心间,便转身离开了。   沐寂北被带到了一处叫做琳琅院的地方,里面有两座楼,她是北面的一处,上面的牌匾上写着宝琅阁几个大字。   沐寂北站在门前看了许久,而后转身看向对面,几乎一样的小楼上写着的是尚琳阁,门前站着的正是一身水蓝色长裙的柳梦,长长的裙摆托在了石阶上,远远望去,有些看不真切容貌,却当真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   沐寂北转过身,勾起唇角,走进了自己的住处,真是很巧呢!   房内   一张红木长桌,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几只官窑烧出的瓷瓶玉器林立,便再没有其余的东西了,往里间便是卧房。   沐寂北也没有急着看里间,而是坐在书桌前,一手扶着袖子,另一只手轻轻磨起了磨,不知在沉思什么,青瓷和白鹭两人也都没有打扰,兀自收拾起房间来。   沐寂北可不会认为今日宫门前孙露那般作态没有目的,那同款式的衣服明明是结盟的表现,可是孙露却非要说成撞衫,目的何在?   沐寂北勾起唇角,那涂了口脂的唇鲜红如血,随着这笑,竟带出了丝丝妩媚的风情。   这孙露怕是为了挑拨离间,只是挑拨自己和孙露并无大用,怕是要挑唆丞相府和赵家的关系,那么孙露宫门前的那一出戏不过便是一个噱头,根本达不到这个目的,沐寂北双眸微眯,提笔写下了几个字。   行云流水,落笔之后沐寂北将纸条交给了白鹭,“白鹭,送去给赵鸾镜,然后你就留在她身边,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是,小姐。”白鹭一阵风一样拿过沐寂北手中的纸,眨眼便不见了。   “青瓷,你说你和白鹭谁的武功更高一些?”沐寂北随意的开口。   青瓷皱着眉认真的想了想,而后十分纠结的开口,“如果单纯是论武功,应该白鹭更高一些,可是我跟小姐经历了太多的生死,所以杀人的功夫该是更胜一筹,若真是奴婢跟她打起来,应该是奴婢重伤,她死!”   沐寂北看向青瓷,只是温柔的笑笑。   此刻,尚琳阁   “怎么样,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柳梦看着面前一身黑衣,只露出一张脸的人开口问道。   那黑衣人是名男子,身形偏瘦,肤色微黑,却是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一双眼睛总是流露出猥琐下流的目光。   “我的好妹妹,哥哥办事你还不放心,只是怕是要委屈妹妹些时日了。”这黑衣男子正是柳梦的亲哥哥,柳旺。   柳旺是宫中禁卫军的副总管,依靠着柳家的势力,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是个十足下流的色胚,干过不少强抢民女的事情。不过,武功却是极高的,一般也不会坏事,所以柳家对于这个极爱女色的第三代,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只要此事能成,便是委屈几日又何妨?”柳梦不甚在意的开口。   柳旺露出一抹邪笑,眼中尽是淫秽的目光,揉了揉胡子拉碴的下巴“今个我远远瞧了眼那丞相府的五小姐,出落的到真是个美人,让人一看只觉得柔柔软软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放在怀里好好蹂躏一番。”   柳梦讽刺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若是她真那般容易对付,会逼的姑母请父亲动手。”   柳旺却不甚在意的开口道“那是因为她身后有沐正德撑腰,姑母才会不好动手。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你就等着她在哥哥身下求饶吧!”柳旺一脸沉醉,似乎想到了那雪白的肌体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   柳梦没有再开口,只是隔着窗子看向对面的宝琅阁。   柳旺没那么多心思,只是想着,自己刚刚在书上瞧见的七十二式可以在沐寂北身上试试,年纪小些才合适,若是年纪大了,腰不够软,不够细,玩起来不够味!   殊不知此刻,沐寂北也在同她们隔窗相望,笑的诡异。   正文第四十章不安好心   “你该离开了,这里不宜久留。”柳梦皱着眉开始赶人,似乎并不很喜欢自己这个色胚哥哥。   柳旺不在意的笑笑,起身蒙上脸就出去了,还不忘看了一眼对面的院子,似乎十分期待那别有一番滋味的温香软玉!   沐寂北在窗前足足站了一个时辰,才转过身来。   “小姐,这件怎么样?”青瓷见着自家小姐终于动了,赶紧拿来早早准备好的裙子递了过来。   小姐素来喜欢蓝色,可是今日因为要穿赵家小姐送来的衣服,所以没有穿自己喜欢的长裙,不曾想对面那个柳梦竟然抢了自家小姐所好,真真是让青瓷十分不爽。   沐寂北看着青瓷不由得笑笑,“怎么?想让我和柳梦一较高下?”   青瓷被猜中了心思不由得面色微囧,她确实是看不惯柳梦穿着水蓝色长裙的那副样子,在她心中,小姐喜欢的东西旁人是不该喜欢的,一切想要和小姐抢东西的人都是讨要的。   沐寂北看着青瓷在自己面前像个孩子的样子,满眼无奈,还真是霸道,不过她喜欢呢。   依着青瓷的性子,沐寂北换上了一件宝石蓝的长裙,挽起长发,露出修长洁白的玉颈,好不惑人。   由着青瓷折腾了一番,沐寂北也有些累了,两人用了些晚膳,沐寂北嘱咐了青瓷些事,青瓷便无声的出去了。   轻轻推开房门,看着渐暗的天色,沐寂北浅浅的笑了,双眸仿佛月牙,让对面出来的柳梦不由得也是一愣。   柳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沐寂北,当真是个美人胚子,比起丞相府的嫡出小姐不知还要漂亮多少倍,一身宝石蓝的长裙趁的皮肤宛若白玉,胸前那绽放开的金色牡丹一下子就吸引了人的眼球,腰间亦是软金雕制的牡丹花金腰带,精致异常。   一头黑发挽成了朝云髻,斜插着三只金钗,便再无多余的装饰,宛若花中的妖精,天生富贵,柳梦的心缓缓沉了下去,这副容貌已然生生将自己比了下去,更别说那柔柔软软的感觉,让人一看,直想搂在怀中好好疼惜。   在柳梦看来,这样的女子该是被人藏在怀中好好疼爱的,甚至让人忍不住把全世界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只为她一笑。所以沐寂北是非除不可的,连她一个女子都忍不住这般做想,倒也不怪自己那哥哥会生出非分之想。   “五小姐,这是要去哪?”柳梦收敛了思绪,带着温婉的笑意,向着沐寂北走来。   沐寂北浅笑着点头“闲来无事,想着出去逛逛,却不知该去往何处。”   沐寂北心中冷笑,真是巧呢,她一出门,柳梦便也出来了,难不成这柳府的人都把她当成了傻子,要知道,她可是从不相信巧合的呢。   柳梦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亲和,依旧带着股高贵和疏离,“我也是闲来无事,正想去落花园逛逛,不如一同前去?”   沐寂北点点头,“这样最好了,不然我也不知该去何处,这皇宫中规矩多,我若是冲撞了可是担当不起。”   两人伴着月色,缓缓前行,倒是都没有带丫鬟,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听闻五小姐格外受丞相大人的宠爱?”柳梦随意开口。   沐寂北打着太极,“父亲待我们都是极好的,哪有什么厚此薄彼?”   柳梦也不再深问,似乎知晓也问不出什么,两人便也只是偶尔的搭上两句,各怀心思。   晚间的秋风微凉,天上的星星也渐渐蹦出来了许多,皇宫之中的许多地方却是灯火通明,繁华的不似人间。   渐渐的,终于到达了落花园,那一朵朵娇艳的花,在明亮的灯火下,开的绚烂非凡,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即便是这般萧瑟的秋风,却依旧让她们傲然挺立着。   柳梦不动声色的在前面带着路,沐寂北也佯装什么都不知晓,只是仔细的看着身旁的百花。   “啊!”在这静谧之中,柳梦突然惊呼一声,随后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几步,素手则是紧紧的捏住了沐寂北,长长的指甲嵌入了沐寂北素白的手腕。   沐寂北皱了皱眉,看向柳梦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戾,自己这副身子绝对称得上是艺术品,自己都舍不得添个疤,这柳梦到好,仗着演戏却要给她留下印迹。   “五小姐,你看!”柳梦似乎失了平日的冷静,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不远处。   顺着柳梦所指的地方看去,沐寂北也是配合的一个趔趄,却一甩手直接把柳梦给摔倒在地。   柳梦被摔在地上,磕碰到手腕,蹭出了丝丝血迹,反射般的看向沐寂北,眼中一闪而过杀意。   沐寂北只做不知,惊恐的开口“那。那。是什么?”   柳梦的胸脯也剧烈的起伏着,却循循诱导着“别怕,我们走近了去看看。”   “我们还是快离开吧,太。太可怕了。”沐寂北扮演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柳梦却执着的要带着沐寂北去一探究竟,沐寂北自然是跟着柳梦的步子。   两人拨开了杂草,放轻了脚步,仔细的看了看躺在其中的人,一身藕荷色的对襟小袄,下面是百褶流仙裙,再一看样貌,不是别人,正是赵鸾镜!   沐寂北再次尖叫了一声,一下子被吓的坐在了地上,心中却是无奈的翻翻白眼,自己何时这般大惊小怪过。   柳梦更是夸张,一下子跑出去老远,指着赵鸾镜的胸口满眼惊恐,“五小姐,你快看,那里是不是有把刀?”   沐寂北缓缓起身,再次看了过去,赵鸾镜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在胸口绽出了一朵硕大的花来,把层层叠叠的衣服都晕染的血红。   “快看看,还有没有气?”柳梦忐忑的对沐寂北开口,自己却不肯移过来分毫。   沐寂北伸出那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放在了赵鸾镜的鼻息之间,搁置了片刻后,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对着柳梦惊恐的摇了摇头,颤抖着开口道“死…死…死了。”   柳梦心中愤恨,本是想看看沐寂北被吓破了胆子的丑态,不曾想即便是这种时刻她依旧是美的惊人,那忐忑不安的样子更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搂在怀中好好呵护,这不由得让柳梦生出几分恶毒的怨念,等到事成,她一定要毁了这张惑人的脸。   “把这里给我通通围住,一个也不许放出来!”粗壮有力的声音响起,一瞬间整个落花园灯火通明。   ------题外话------   嗯,啊,哦,文文估计再有个两三天就会上架了,让我倍感压力呀!   正文第四十一章双双入狱   整齐的禁卫军将落花园围的密不透风,一双双黑色的短靴踩在泥土之上,无端的生出一些威严之感,随着火把越来越亮,可以看见为首的男子正是柳旺。   柳旺四周巡视了一圈,确定一切和计划的相同,敛了心神,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向沐寂北和柳梦走来。   本是要开口询问些什么,却瞧见沐寂北身旁的地上,躺着胸口上插着把刀的赵鸾镜,皱起眉头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柳梦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沐寂北,见着她似乎也惊惶无措,心中不由得有些兴奋,任凭你是什么人间绝色,也要有命才行。   见着两人都不开口,柳旺立即朗声吩咐道“快去禀报圣上,赵家小姐遇刺,立即请太医!”   侍卫快步跑开,柳旺一改白日的淫邪形象,颇有几分凌厉的气势,只可惜因着终日沉迷于女色,那双眸子却满是浑浊,颇有些外强中干的感觉。   “你们俩为什么在这?赵小姐为何遇刺!”柳旺再次开口,却是十分激动计划进行的如此顺利。   落花园中的人越来越多,远处围着看热闹的都是来选秀的秀女们,听见这边出了事,都迫不及待的跑了来,瞧瞧热闹,落花园中一时间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怎么回事,听说是死人了?”一粉衣女子同周围的人小声道。   “你知道死的是谁吗?我怎么瞅着是丞相府的小姐和柳家的小姐在那呢?”另一女子反问道。   旁边一人赶忙来插嘴“听说死的是赵家小姐,也不知是谁下的手,说是满身是血,也不知做了什么孽,第一天来就遇上这种事。”   ……   孙露听着耳边议论不已的声音,眼中一闪而过得意,随后抬高了声音道“要我看,就是那相府的五小姐动的手,今早五小姐和那赵鸾镜在宫门口起了争执,所以那五小姐心生记恨,才会动了杀人的念头。”   早间宫门口的事情虽然有不少人瞧见了,可是谣言这种东西传到最后便就成了面目全非,所以如今孙露说沐寂北和赵鸾镜起了争执却也没有人有什么异议,只是心中不由得慨叹这五小姐看着纯良无害,没想到心思竟然这般恶毒!   柳旺听着孙露的说辞,心中不由得点头,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和计划吻合,没有什么差错,是以放松了心神,再次将目光放在了沐寂北身上,尽是淫秽之色。   这容貌比起自己的妹妹真是更胜一筹,自己那妹妹虽然是帝都有名的美女,可是在他看来,总归是太过冷清高傲,一副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少了女子该有的温软,不像这五小姐,一看便让人的骨子都酥麻了。   为了尽快实现自己的愿望,柳旺迫不及待的再次开口“你们二人可知是谁行凶?”   沐寂北满眼惊恐只知道摇头,柳梦却是已经冷静下来,伸出修长的手指,苗头一变,指着沐寂北道“是她!是她杀了赵鸾镜!说是赵家小姐抢了她的风头,不能让她活过今日。”   柳梦心中却在冷笑,这相府的五小姐明明如此蠢钝,真不知姑母怎么会连一个这样的庶女都拿捏不了。   沐寂北满眼的不敢置信“柳姐姐,你在胡说什么,这人怎么会是我杀的?明明是我们一起到这时她便已经在这里了,我同她无冤无仇,何故杀她?”   围观的众多女子才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只管八卦着一切可能,毕竟不管这两人是谁,对她们而言,都是少了个强劲的对手,当然最好是两个都参与到其中。   “看,我就说是如此吧,那五小姐看着纯良,不曾想心思如此狠毒。”孙露继续煽风点火。   柳旺却厉声制止“住口,事情还需圣上定夺,不要妄加议论!先将这两人收押天牢!严加看管!”   柳旺没有偏袒自己的妹妹柳梦,看着禁卫军将两人一前一后的押了下去,有些按捺不住。   沐寂北也不反抗,只是愤恨的看着柳梦,仿佛对她的污蔑十分不解,甚至是多了几分怨恨。   两人被带到阴森森的天牢,柳梦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看着那一个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犯人,打心眼里厌恶,不过看了看身后的沐寂北,那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还是让她高傲的抬起了自己头颅。   两人被关在了同一监牢,沐寂北只是安静的坐着,也不开口,也不看柳梦,让柳梦一时间感到了有些受辱。   这种时候,她不是该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污蔑她吗?或者不是该央求她,请她给她作证人不是她杀的吗?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这个女子还是无动于衷,即使这样阴暗的地方却也没有折损她一点的风华,这让柳梦的心狠狠的扭曲起来。   柳梦一直自诩美貌,可是因着西罗出了个伍家,美人多的生生将她比了下去,这可让柳梦对于美貌的女子一直十分介怀,尤其是沐寂北这种看起来柔柔弱弱,惹人怜爱的女子。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会污蔑于你?”柳梦终于忍不住开口,想要撕开沐寂北脸上的平静。   沐寂北吝啬的撇了柳梦一眼,本来她以为这柳梦多少也会有些能耐,却原来不过是一只骄傲自大的花孔雀,看来柳家的悉心栽培,交给这个女子最多的便是高傲和虚伪。   “哼,沐寂北,我告诉你,你不用在那里装作你是多么善良无害的,这里没有人会吃你那套,今日过后,不仅是你,你们整个丞相府都会自身难保,你也不用做梦指望着沐正德还能来救你出去。”柳梦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在旁人面前总是能控制的很好的情绪,在沐寂北面前却是怎么也收敛不住。   也许正是沐寂北的这种漫不经心,让她觉得自己被人轻视,不放在眼里,却更想将她踩到地上,看看她的丑态。   沐寂北实在是厌烦柳梦的喋喋不休,转过脸,对上柳梦漂亮的凤眼,满脸认真,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知道。”   柳梦一愣,随后却是不屑的笑了,根本没理会沐寂北这句话的深意,依旧在那里冷嘲热讽的妄图激怒沐寂北。   沐寂北垂下双眸,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眼下的光晕,勾起唇角,心道,我是真的知道。   ------题外话------   嗯,明天是不是14号?后台提醒的是十四号上架,那貌似是吧…明天有空会发个上架公告滴,   正文第四十二章父辈交锋   此刻,御书房   赵于江,沐正德,还有柳梦和柳旺的父亲柳知园分成两列站立,皆是一身风尘,看得出来的很急。   西罗的皇帝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身形瘦弱,甚至脊背微微有些弯曲,即便是量身定做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也是有些空荡荡的,更不要说什么帝王之气了。   即便在如今的罗国,皇权几乎被分割的四分五裂,但是在这位帝王的眼中,还是能看见隐藏在那温和之后的算计和不甘,那不是一种俯瞰天下,手握乾坤的智慧,相反是一股以小心之心夺君子之腹的小家子气。   相信沐正德迟迟不肯归顺于这位帝王正是看穿了他温和之后的背信弃义。   皇帝稳稳的坐在上首,没有刻意摆出什么帝王威仪,只是有些沉痛的开口道“赵爱卿,想必你也听闻了令媛遇刺的消息,朕实在感到很悲痛,凶手正在调查中,你不要焦急,朕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赵于江的脸色惨白,似乎很是疲惫,他没想到不过一日不见,自己的女儿就会这等遭遇,明明早上还同他话别,还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多谢陛下,只是不知…不知臣的女儿。如今。如今。?”   赵于江无论如何也问不出赵鸾镜是否安好,生怕从这位九五至尊的口中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皇帝仔细打量了赵于江的神情,而后开口道“一刀似乎插在了赵家小姐的胸口,不过朕已经派御医前往,希望没有性命之忧,赵爱卿稍安勿躁。”   赵于江闻言更是悲痛,随后转化为愤怒“陛下,臣的女儿一向乖巧,到底是何人所为,竟然下的了这等毒手!还请陛下为臣做主!”   柳知园始终弓着腰,不动声色的听着这大殿上的一切动静,他是柳芝兰的大哥,也是吏部尚书府的长子,这一切正是他亲手安排的,而且,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他就不信,如此还是拿不下沐正德。   “程卫,你给几位大人说一说当时的情况!”皇帝对着身旁的男子开口。   程卫是皇宫之中禁卫军的统领,忠于皇帝,手下两位副统领,其一便是柳旺。   “今日柳副统领负责巡视新来的秀女一带,在巡视落花园时听见女子尖叫,随即带人前往,到达时发现柳家小姐柳梦同丞相府小姐沐寂北正在落花园中,似乎十分惊恐,而沐小姐身旁正是赵家小姐赵鸾镜,当时赵小姐胸口正插着一把刀。”   停歇片刻,程卫继续开口“继而柳副统领询问了情况,柳家小姐指证沐府小姐谋害了赵家小姐、”   赵于江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和沐正德对视了一眼后,沐正德便开口道“程统领,我家北北与鸾镜侄女素来交好,怎么会行刺于她,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要知道当时可不止北北一人在场,可不能仅仅听信一面之词!”   程卫点头道“确实如此,此刻并没有证据证明此事是何人所为,所以柳副统领已经将两位小姐全部收入天牢,不过听闻其他秀女指出,今日入宫前,沐寂北同赵鸾镜在宫门口发生口角。”   程卫的一番话让沐正德的脸色沉了下去,这分明就是计划好的,可是依着她对北北的了解,是不该这么轻易中招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于江的心中也有疑惑,前两日自己带着鸾镜去丞相府拜访时,两个孩子的感情还算不错,可是凭借他识人的经验来说,那沐寂北确实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若是真想对付鸾镜,鸾镜应该不是对手,可是赵于江却不相信此事会是沐寂北所为。   毕竟,若是他和丞相府决裂了谁受益最多,他还是看得出来的,只是可惜了自己的女儿。   这时,在皇帝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随后皇帝对着太监吩咐起来,想必是后宫中的事。   柳知园则是借机靠近了沐正德,依然垂着头,却侧过脑袋,轻声道:“怎么样?丞相大人,你的宝贝女儿怕是性命不保了。”   沐正德的眼睛几乎被挤成了一条缝,看着柳知园的目光带着丝探寻,继而开口道:“柳大人你未免高兴的太早了,柳梦现如今也是被关在牢中呢!”   柳知园轻蔑的笑笑:“丞相大人不必挂怀,相信梦儿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至于你的宝贝女儿,怕是就不同了,草芥终究只能是草芥,你还指望着她能冲天不成?”   沐正德心中极为不快,可是看着柳知园得意的样子心头却没由来的不安,“柳大人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若是北北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一定第一时间投靠摄政王大人,至于条件,就是你们你们柳家这些人的狗命!”   柳知园的脸颊僵硬了一下,心中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做法,果真是不能把沐正德引到安月恒手下,沐正德手中的权势比自己大,若是真的效忠于摄政王,那么自己一族怕是要被排挤,而沐正德则要成为新贵,这是同沐正德斗了半辈子的柳知园绝对不能容忍的。   “丞相大人同样不要得意的太早,相信若是丞相大人你倒了,摄政王大人一定会乐见其成。到时候,我多少会念着我们同朝为官的情分,为大人求情。”柳知园的心中却在盘算着,自己这次要捏住沐寂北,势必要给沐正德一个重创!   此时的柳知园还不知道,自己苦心安排的计划正在另一端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题外话------   额,孩纸们,编辑大大给了偶一次大封推,所以原定在今日上架改为的明天,明天两点之后才能发布v章,所以明天的更新时间会在晚上,后天开始,偶会继续努力保持在八点更新。   这章内容是在本打算上架的章节前面截取的一段,可能有些不连贯,亲们多多包容。   偶瞧见有好多妹纸暗恋我,给我送花花送钻钻,乃们表总潜着呀,出来让偶调戏一下么~   正文第四十三章死而后生   皇帝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对着一直低着头不肯开口的柳知园问道,“柳爱卿,你怎么看?”   柳知园却也不辩解“臣无话可说,陛下圣明,臣相信陛下自有决断!”   沐正德的心思却在飞速的转着,这柳知园到底在卖弄什么把戏,若是真的想挑拨自己与赵家的关系,陷害北北,那为何还要让自己的女儿柳梦作陪?直接拉上个旁的小姐岂不是更好,何苦连累自己的女儿也要遭受牢狱之灾。   还有此刻柳知园这个大牲口竟然也不辩解,似乎对于指认杀害赵鸾镜的凶手就是沐寂北已经胸有成竹。   也不知赵鸾镜那个丫头是不是真的出事了,若是真的就此香消玉殒,那可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沐正德的眼睛突然一眯,少见的锐利的目光看向柳知园,突然似乎想到了柳知园要做什么…   赵于江也明白,看着目前柳家的态度,自己的女儿怕是已经死了。   此刻御书房一片沉寂,皇帝也不知在盘算着什么,每个人都在心中估量着自己的筹码,只是不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西罗皇宫,天牢   在天牢中呆的久了,柳梦便渐渐失了耐心,起初她将注意力放在了沐寂北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天牢极其的阴暗,潮湿,处处散发着浓重的霉味,令人作呕。   皆是一身华服的两人分席而坐,似乎因为柳梦的安静,让气氛一时间诡异起来,沐寂北抱着双膝,静静的等待着,眼神明亮,如乌黑的宝石。   柳梦似乎也感到无趣,不再开口,只是高傲的坐在墙角,对于陷入牢狱之中丝毫也不表示担心,只是双眼偶尔落在同样平静的沐寂北身上,带着几丝怨毒和探究。   因着寂静,便总是能听见牢房中响起铁链蹭着地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声音重重的击打在人的心上,偶尔响起几声尖锐的撕心裂肺的叫声,划破夜空,带来丝丝惊悚的寒意。   沐寂北岿然不动,柳梦却有些坐不住了,虽然父亲告诉她,少则要委屈几个时辰,多则要委屈几日,可是一向娇惯的她实在没有想到牢房竟然会是这个样子,又臭又硬,所以即便是故作淡然,却依旧免不了脸色苍白。   “吱。吱…吱吱!”老鼠的叫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柳梦突然站起身来,惊恐的打量着四周,甚至被自己长长的裙子险些绊倒,可能由于惊恐,她终于放下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带着丝不确定对沐寂北开口道“你听没听见…什么声音?”   沐寂北睁着一双黝黑的眼睛,宛若黑色的宝石,其中藏着笑意“是老鼠的声音,估计是饿了,出来找吃的了!”   “什么。什什么…你说老鼠?”柳梦不敢置信的开口道,对于她这种的千金大小姐来说,老鼠是一种绝对稀奇的物种,最多也只是听说,从不曾见过。   “你该庆幸,这里还有老鼠,这证明也许你的饭食里会有些荤菜。”沐寂北一副你很幸运的样子。   “你。你骗谁啊?”柳梦带着丝不确定冲着沐寂北嚷了回去。   沐寂北只是挑了挑眉,继续开口:“嗯,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你这种身份的人,狱卒一定不敢亏待你的,素菜里多少也是会有些荤腥的,像是蟑螂蚂蚁都可以做佐料,你倒也不用担心。”   柳梦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满眼的嫌恶和恶心,不再和沐寂北说话,心中却在不断的祈祷着柳旺的计划快点进行,她堂堂尚书府的千金可不想继续呆在这种地方!   沐寂北一动不动,柳梦却不断的向她靠过来。   “吱吱…”老鼠的声音再次响起,柳梦再也难以装作淡定,颐指气使的对沐寂北开口道“你!你去把它赶出去!”   沐寂北抬眸看着柳家大小姐,不由得觉得好笑,心道,好,我去把它赶出去!   不急不缓的站起了身,沐寂北扒开地上的草垫子,果然一只硕大的老鼠正藏在那里,察觉到动静,便开始四处奔逃,沐寂北从草垫子上抽下两根草,驱赶着老鼠。   “啊!啊!你往哪里赶呢!快点弄走,快弄走!”沐寂北拿着两根草在柳梦的脚边驱赶着,柳梦紧闭着眼睛,放肆的尖叫着,再也没有一点名门贵族该有的气势。   沐寂北有些乏了,懒得同这个所谓的大小姐继续玩闹,走到柳梦身边,拉开柳梦的后衣领,直接将那两根草插进了进去,滑稽可笑。   随后,便自己坐在地上盘算着时间,柳梦则是站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动作,始终紧闭着双眼,僵硬着身体,样子十分搞笑。   渐渐的,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柳梦悄悄睁开了眼睛,察觉出纷争的结束,手一摸,却在自己身后摸出两根草来,一想起是沐寂北驱赶老鼠所用,立刻嫌恶的撇了开去,仿佛碰到了什么无比肮脏的东西,继而愤怒的对沐寂北叫喊道“沐寂北!你竟然敢。!”   沐寂北回过头来不耐烦的看了柳梦一眼,柳梦却突然愣住了,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无底的深渊,带着残忍的杀意和露骨的威胁,仿佛只要她再敢多说一句,自己那纤细的脖子便要被她生生拧断,那一眼,直入灵魂深处,让她遍体生寒!   柳梦在那一眼的威势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突然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看着女子纤细的身影,却没由来的不安,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关于眼前这个看似无害温和的女子的预感,她甚至感到,柳家最终也会葬送在这个女子的手中。   沐寂北确实很不耐,这阴暗漆黑的环境,还有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意让她仿佛回到了上一世,仿佛自己只能是活在黑暗之中的蛀虫,苟延残喘,永远只能背弃光明。   渐渐的,沐寂北察觉到天牢外面似乎有些动静,习惯性的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来了吗?   牢房的回廊里传出了些厮杀的声音,柳梦的眼睛也是一亮,看向沐寂北的目光带了丝笃定,她不该如此不安不是吗?到现在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不是吗?柳梦不断反问着自己,希望借此来减轻对沐寂北那莫名的惧怕。   此刻的天牢门外涌进了一批黑衣人,手执利刃,刀刀精准,对于天牢狱卒的部署和格局似乎的格外熟悉,在巍峨的皇宫一隅展开了一场厮杀。   这一刻,沐寂北和柳梦都没有开口,静谧的诡异,时间分分秒秒的在流逝,每一秒,都昭示着事情的变化。   半盏茶的功夫,三名黑衣人已经找到了沐寂北所在的监牢,大刀对着门锁费力的斩了几下,只听铁链‘啪’的一声,门锁断开,一黑衣人快速拉着沐寂北往外走,朗声道“小姐,丞相派我们来救你,快跟我走!”   黑衣人不经意的看了柳梦一眼,却不做停留,继而引着沐寂北向前走。   沐寂北先是微微惊愕,随后也不做犹豫,对着黑衣人点了点头,“快走吧,出去再说。”便紧跟着黑衣人走了出去。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旁的牢房里的犯人看见这一幕便开始死命的摇晃着牢门,将自己的胳膊尽可能的伸过铁栏,五指努力的张开,企图抓住些什么,更是希望这些敢来劫狱的黑衣人能做一下举手之劳,帮着他们将牢门破开!   可是那几个黑衣人却是根本没有理会,对那些疯子视若无睹,为首的黑衣人更是时刻注视着沐寂北的步子,带着她向外走!   此刻柳梦看着被砍碎的琐,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沐寂北此去怕是不会完好无损的回来了,父亲的计划已经成功在望了!   黑衣人一路时刻控制着沐寂北在自己的范围内,可是刚走到门前却发现自己留在门前的属下已经或者被斩杀,或者被抓捕住,只剩下寥寥几人,这不禁让黑衣人的头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沐寂北垂下黑眸,浅浅勾起唇角,不错,这为首的黑衣人正是柳旺,看来落网的可不是她沐寂北呢!   “不好了,外面被禁卫军包围了!”一黑衣人神色匆匆的对着头领开口道。   “妈的,是谁走露了风声,坏了老子的事,给我冲!杀出去!”柳旺一把将沐寂北扛在肩头,指挥着所剩不多的五六名手下,嘴里却忍不住暗骂一声“白竹那个王八蛋,老子今日出去了一定要他好看!”   这白竹正是禁卫军的另一名副统领,沐寂北调查过此人,却始终不知他到底效命于谁。   沐寂北轻轻扫了一眼白竹,一身禁卫军的服饰却让他穿出了几分浪荡公子哥的意味,嘴角噙着的那丝坏笑更是不知会迷晕了多少女子,不过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白竹的目光里那少有的坚毅,便知道这也绝对不是个等闲之辈。   此刻白竹带着比柳旺多了足足数倍的人将天牢围的密不透风,任凭你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柳旺迎上众多禁卫军,却不肯放下肩上扛着的沐寂北,一只手却漂亮的耍出了刀光剑影,好看的不得了。   刀剑纷飞,沐寂北几乎快成了柳旺的挡箭牌,柳旺身上也多多少少的挂了彩,内心焦急不堪,他也想过拿沐寂北做人质,可是现在围攻的人却是他的死对头白竹,依着他对白竹的了解,白竹才不会管沐寂北的死活,只要抓住了自己,再把沐寂北的死推到自己身上也就是了。   柳旺越发的焦躁,他实在不知道父亲的计划哪里出错了,难道是说柳家的人中出现了叛徒?   就在柳旺略微失神的片刻,一黑衣人找准了角度,在柳旺的身后送出一刀,直刺进柳旺的腰身,沐寂北则是一把扯下柳旺脸上的面巾,转身退到禁卫军的范围。   笑看着柳旺,将手中的面巾扔到地上。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柳副统领,只是不知道柳副统领深夜劫持相府小姐到底是为何呢?”白竹调笑着开口,一副欠扁的表情。   柳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下黑手的黑衣人,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单膝跪地,满头大汗,不过却是先对着白竹喊了回去“白竹你个娘们,有本事同老子单打独斗,带这么多人来,是欺负老子没人吗?”   白竹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赞同柳旺的话,开口道“你想单挑还是想群挑?”   柳旺放肆的笑道:“现在我身中一刀,无论单挑群挑岂不是都不公平,不如。?”   柳旺用了小小的激将法,企图给自己找出一条活路,不料柳旺的话还没说完,便响起了一道柔柔软软的声音:“柳大公子,你一定是误会的,白副统领所说的单挑,是你一个挑他们一群,群挑则是他们一群挑你一个。”   柳旺看向开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月光下美的惊人的沐寂北,眼中露出凶残之色,忍不住骂道:“你这个臭婊子!别以为老子今天栽了就会放过你…”   身后的黑衣人听见柳旺的话很不客气的再柳旺的肩头又补上一刀,柳旺吃痛,转身看向身后下黑手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出卖我?”柳旺不甘心的问道,今日他所带来的都是多年的弟兄,忠心耿耿,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出卖于他!   沐寂北替他解了惑,依旧是温软的开口“因为她不是柳大公子你的人呢!”   柳旺不是很相信的看着沐寂北,反问道“你说什么?”   “小姐!”见着这种情景,黑衣人扯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巾,不是别人,正是青瓷,青瓷利落的走到沐寂北身后。   很快便有两名禁卫军上前,将刀横亘在柳旺的脖子上,柳旺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烧伤的青瓷,这个人…这个人怎么会混在他的人里…   “柳大公子,真是抱歉,看来你父亲的计划不能实现了。”沐寂北只是笑,对着柳旺缓缓开口。   “你知道父亲的计划?你怎么会知道?你不可能知道的!”柳旺有些心急的嘶吼出来,伤口因为他的剧烈颤抖血流不止。   “不得不说,你们柳家这一出戏真是精彩,从到宫门开始,你们便已经计划好了一步又一步,先是在宫门口孙露的挑拨离间,为之后陷害我杀害赵鸾镜找了一个噱头,而为了之后的这出戏码,更是不惜让柳梦一同成为嫌疑犯,陪着我忍受这牢狱之苦。”   柳旺不敢置信的看着沐寂北,那明媚的女子依旧是那个看起来瘦弱无害的,同他以往品尝过的女子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更加香软,只是他实在是没想到,就是这个女子,竟然让他和父亲的计划毁于一旦!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拆穿这一切?难道你就不怕洗脱不掉嫌疑,惹祸上身!”柳旺眼中还有着不甘,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输的一塌糊涂。   沐寂北耐着性子冷声道:“柳大公子不觉得这话问的实在无聊吗?若是我不如此,柳大公子你又怎么会在这?难不成只许你们柳家作威作福?莫不是真把我们丞相府当做了软柿子来捏!”   柳旺看着那晶亮的眸子一瞬间就布满寒芒,那凛冽之下的狠毒却是让柳旺就此愣住,生生没有说出话来。   白竹在一旁揉了揉下巴,双眼不动声色的落在沐寂北身上,将她打量了一番。   沐寂北继续开口:“柳知园自诩聪明,算无遗策,所以才肯让柳梦陪着我饱受嫌疑,为的不过就是派你以沐正德的名义来劫狱,他以为只是杀了赵鸾镜挑拨了相府与赵家的关系还不够,想让相府再背上一个劫持天牢,大逆不道的罪名!”   柳旺此刻只能愣愣的看着沐寂北,她所说的竟然同父亲一样,而且只要沐寂北被劫持了,便相当于坐实了她杀害赵鸾镜的事实,自己的妹妹柳梦自然也就洗脱了嫌疑,更不需要再受这牢狱之苦,而皇帝也因此不得不给柳梦一些补偿,柳梦便先于旁人在这后宫中有了一席之地。   “罪上加罪,丞相府便会因此受到极大的打压,即便是皇帝也无法阻止,而我落入你的手中,自然也不会什么好下场,若是沐正德在意我,你们柳家便能以此要挟答到更多的目的,若是沐正德不在意我,那么便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终究逃不过一个悲惨的下场。这样一看,你们柳家可真是大获全胜!”沐寂北笑颜如花,看向柳旺的眸子却空洞的不带一丝感情。   当然,沐寂北没有说的这,这局棋,注定是要牺牲掉两个棋子的,一是赵鸾镜,只有赵鸾镜死,计划才能顺利进行,其二便是沐寂北,沐寂北虽然不一定走入死局,但是落入了柳旺的手中便也不会安好无虞。   “这些人是你叫来的?”柳旺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看着在一旁看热闹点点白竹,不甘心的开口,白竹向来同他不对付,自然不会畏于柳家的权势放他一码。   “是啊,我想白副统领一定很乐意看见柳大公子你带人深夜劫狱,便提前请白副统领前来帮忙。”沐寂北好心的为柳旺解释道。   “哦,为了我的安全,我还让我的婢女早早扮作黑衣人蹲在天牢门前,等着柳大公子上门,你看,如今柳大公子带来的人都已经身首异处,柳大公子你也因为负隅顽抗,身受重伤,这结果岂不是皆大欢喜?”沐寂北的眼中闪烁着寒芒。   这一刻,柳旺终于不再觉得那看似温软的女子是那般容易对付的了,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父亲会亲自出手,只可惜,这计划不仅失败,甚至还要连累了柳家!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还不加阻拦,让赵鸾镜死掉?老子我一辈子玩了无数的女人,没想到竟然折在了你手里,你这个女人还真是狠毒,竟然为了逼出我们柳家不惜让她死掉,你以为赵家会这么放过你们吗!”柳旺抹了一口嘴角的血,挑衅的看着沐寂北。   “是呢,我早就知道,只是赵家是否会和丞相府反目,这就不劳柳大公子操心了,只是如今你冒充丞相府前来劫狱,便间接洗去了我的嫌疑,而你夜闯皇宫,劫持天牢,一来犯了大逆不道之罪,二来竟然冒充旁人,陷害忠良,你的妹妹更是涉嫌杀害赵家女儿,你以为你们柳家此次能够全身而退?”沐寂北声声质问!   白竹有些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那姣好的面容仿佛月光下的仙子,整齐的发髻微微散乱,却平添了几分惑人的风情,明明那般温软柔弱,可那双眸子却敢与日月争辉,藐视天下!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柳旺风流一世,竟然会败在一个女子手上!真是笑话!笑话啊!”柳旺仰天大笑,可却不认为自己就会这样完了,他始终相信,凭借柳家的势力一定可以保证自己和柳梦无碍。   “来人,将他收押监牢!严格监视。”白竹瞧着没有热闹可看后,微微回神吩咐道。   两名禁卫军上前将受伤不浅的柳旺拖了起来,沐寂北却开口阻止道“等等。”   白竹抬手示意禁卫军按照沐寂北的话做,毕竟今日沐寂北可以算是帮着他除去了一大劲敌,而且他对这个相府的五小姐可是极有好感,喜欢的紧,如今柳旺倒了,他便可以趁机在柳旺带领的禁卫军中安插自己的人马,这让他的心情没由来的好了起来。   沐寂北缓缓上前,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缓缓滑进了柳旺的衣襟,在场的男人不由得喉结一动,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生怕错过了什么镜头。   白竹的眸子也是讳莫如深,看着沐寂北的动作,似乎想到了什么。   沐寂北也不在乎,在柳旺的怀中摸索了两下,拿出了一根信号烟花。   柳旺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拼命的想要挣开禁卫军的禁锢,“你这个婊子,你不得好死!老子不会放过你的,等你落入老子手里…”   青瓷眼色很冷,听不下去柳旺的污言秽语,不小心的踩了踩地上的黑布,又仔细点点捡起,直接塞进了柳旺的嘴里。   沐寂北在柳旺眼前,更是在众多人不解的目光中,轻轻拔开了盖子,一道粉红色的烟花冲天而上!   “柳大公子,我相信,此刻柳知园一定在等着你的消息呢,你这样不声不响就被带走了,柳知园怎么会放心呢?”沐寂北笑的温柔,却让柳旺周身一,只感到毛骨悚然。   柳旺呜呜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叫着,沐寂北背对着柳旺,看着天上已经散去的信号,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丝叹息“如今,柳知园又要加上一条罪名呢,欺君罔上,真是罪无可恕。”   白竹打量沐寂北的目光更深了一些,这丞相府的小姐可真不简单呢,也不知她在丞相心中到底是何地位,不过这胆识气度当真是无二的,难怪丞相要把她送进宫来!   此刻,皇宫御书房。   柳知园侧目微微看了眼门外的烟花信号,眼中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看来旺儿已经得手了,这次丞相府怕是要受到重挫了!   柳知园依旧不动,也不主动开口,只是脊背不由得挺得更直了些。   沐正德和赵于江也注意到了外面发来的信号,可是却也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人手,再看柳知园略显得意的神色,沐正德便知道怕是那只牲口又得逞了。   几人都耐心极好,静静的等待消息传到皇帝的耳中。   “启禀陛下,刚刚有人劫天牢!”禁卫军统领程卫得了消息便禀报了当今皇帝。   “哦?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简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皇帝一双浑浊的眼睛不住的扫视着自己下首的三位大臣,语气微微严厉。   “被劫者何人?”皇帝对着程卫开口问道。   “被劫者是相府的五小姐,沐寂北!”程卫如实答道。   沐正德的心一下子就抽紧了,和赵于江对视了一眼,却是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柳知园果真是以自己的名义去劫持天牢了!   好个柳知园,这一切算计的当真是鼎好,一场谋杀,一场劫狱,却是把丞相府和赵家都卷了进来。   “不知诸位爱卿怎么看?”皇帝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依旧是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尽管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皇帝不一定真的能看出什么端倪,但是作为一个上位者,有时却偏偏需要这种心理上的操纵。   沐正德和赵于江都没有开口,柳知园终于不再沉默“回禀陛下,微臣认为,必然是有人心虚,是以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微臣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陛下圣明,臣肯请陛下还小女一个公道,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柳知园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沐正德,沐正德只是微眯了眼,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而赵于江听闻涉及自己女儿身死,不由得也有些沉默。   虽然赵府从送赵鸾镜进宫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有了让她为家族牺牲的准备,可是牺牲是一回事,直接被柳家当做了对付相府的棋子又是另一回事,赵于江的心情也很是沉重,更重要的是,眼前的情形实在是不妙。   西罗皇帝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考虑柳知园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停顿片刻后,开口道“丞相怎么看?”   “微臣认为柳大人所说有理,确实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也肯请陛下还小女一个清白!”沐正德打着太极,若是沐寂北真的被人劫持走了,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是没用的,多说多错,反倒是还容易被柳知园抓了把柄。   “那依着柳爱卿看,这幕后主使该如何判决,这劫持天牢的大逆不道之人又该如何?”皇帝继续对着柳知园开口。   柳知园眼中露出一丝狂喜,纵然他一直老谋深算,可是沐正德却是一颗扳不倒的大树,今日看着沐正德终于要栽在自己的手里,怎么还能平静的下来,“依微臣看,应当按照西罗律法判决,西罗律法中劫持天牢者当属大逆不道,视情节轻重,轻者当斩,重者当诛三族!”   皇帝一把将桌上的皱折甩到了柳知园的脑袋上,气势逼人,厉声道“那么若是再加上一条陷害忠良,私用卫队,甚至是欺君罔上,又该如何?柳知园,你是把朕当成傻子么!”   沐正德和赵于江一时间心思都在飞速的转着,这事情似乎有了逆转的意向,齐齐跪在地上,柳知园反应了一会,而后也瞬间惊慌的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程卫,你给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皇帝看着柳知园的眼中露出一丝阴狠,对着身旁的侍卫开口道。   程卫点头上前一步“禁卫军副统领得到消息,声称今夜会有人劫狱,遂即带着人马到了天牢一处坚守。”   “果不其然,不出一个时辰,就有了动静,一群黑衣人斩杀了狱卒侍卫,以丞相的名义营救相府小姐,白副统领带人将其围住,黑衣人负隅顽抗,在争斗中面巾掉落,为首之人正是柳大人的长子,柳旺!”   沐正德心中狂喜,柳知园,让你嚣张,看我的北北多厉害,早就识穿了你的阴谋,一出手便把你祖宗八代都打回原形!   沐正德当然知道,这个时候皇帝不说话,就是在等待着他的落井下石,他自然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启禀陛下,微臣认为,柳大人多年政绩卓越,为官耿直,断然是不会做出这等事情的,必然是那柳旺和柳梦年纪尚小,才会如此任性妄为!微臣恳请陛下从宽处理!”   皇帝陛下似乎是被气乐了,“小?小就有理由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黄口小儿通敌叛国,是不是就要因为他们小饶恕他们!是不是就能挽回那些无辜将士的生命!你说他小,那多大算大,朕的皇子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带兵打仗了!”   “可是陛下,柳大人这些年来确实勤勤恳恳…”沐正德似乎还嫌不够,继续开口。   “你给朕闭嘴!你是不是还想说他勤勤恳恳,贡献良多,那朕是不是要把这个皇帝的位置让给柳知园做啊!”   “微臣不敢。”几人齐声道,不同的是沐正德和赵于江的声音里带着些幸灾乐祸,狠狠出了口恶气,而柳知园则是颤抖不已。   柳知园的额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他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旺儿怎么会被抓住,被抓住又怎么会继续放信号烟花,也不知现在的局势到底如何。   沐正德的心则是从刚才的紧缩状态骤然放开,看来北北是早有察觉,反而利用柳知园布的局将了柳家一军,现如今,虽然柳家的柳老爷子一直官居吏部尚书,但是因为年纪渐长,而且有意栽培自己的长子柳知园,所以已经渐渐放权,吏部尚书府的大部分工作都是由柳知园掌控的。   如今北北这一局棋走的好啊,可是却把自己置于了险地之中,沐正德仔细分析了沐寂北现在所处的局势,柳家因为一子一女陷入险境,又怕自己与皇帝结成同盟,所以应该会想要劫持走沐寂北,以此要挟自己,帮着柳家摆脱这场危难,而皇帝同样怕自己受到威胁,怕是要隐蔽的除掉沐寂北,嫁祸给柳家,让沐正德没有后顾之忧!   “好了,你们都先回去吧,这件事朕需要考虑一二,再做定夺!”皇帝的口气不善,似乎要仔细分析下如今的局势,从中捞取最大的利益。   沐正德和赵于江两人并排而出,看着满头大汗的柳知园,开口调侃道:“柳大人,怎么样?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   柳知园心中气恼,却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府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沐正德,你别得意!小心了你那宝贝女儿的命!”   沐正德笑的奸诈:“柳大人,啊不,柳尚书?你还是先忧心忧心自己吧,我听说尚书大人正准备退下,请皇帝把这吏部尚书的位置转交给你呢!”   原来柳家的老爷子一直官居吏部尚书,可是近年来身体并不如意,打算将这个位置给自己的儿子,并且向皇帝递交了归隐的奏折,只是皇帝哪里肯让这等重要的职位一直把持在敌人的手中,迟迟不肯批准,反而一直在物色人选,打算找机会让自己的人替下吏部尚书一职。   不过柳知园有柳老爷子的保驾护航,这吏部尚书一职就快成了囊中之物,不过照着今日这件事的情形来看,怕是正好给了皇帝一个好借口,名正言顺的撤掉他,换上自己的人,任是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另一边,天牢门前。   “多谢沐小姐帮了在下一个大忙,来日若有需要沐小姐尽管开口。”白竹遣退了众人,独自对着这个惹人怜爱的女子开口,眼中的精光时不时的闪烁。   “白大哥实在是太客气了,今日若不是白大哥帮忙,事情哪里会这么顺利,倒是我要多谢白大哥信任才是!”沐寂北一双黑眸中满满都是感激,可往深处看却似乎又什么也没有。   “如此,在下便先告退了,此地不宜久留,沐小姐也还是早些离开的好。”白竹再次开口。   “多谢白大哥担心,就在此别过。”沐寂北也不愿意再多客套,本来就是互惠互利的事,说的多了,反倒是显得矫情。   “小姐,赵鸾镜真的死了吗?”青瓷已经换回了一身宫装,亦步亦趋的跟在沐寂北身旁。   沐寂北极有深意的看了眼青瓷,粉嫩的唇畔微张“你说呢?”   “小姐给赵鸾镜的字条上写了什么?”青瓷忍不住开口。   “置之死地而后生!”沐寂北目光坚毅,看向前方。   置之死地而后生,因着宫门前的口角,便让沐寂北察觉到赵鸾镜有性命之忧,柳家必然会派人暗杀赵鸾镜,继而嫁祸给自己。   所以沐寂北便派去了白鹭,只是白鹭一己之力是根本无法保证赵鸾镜的安全,就算是防的了一时,也防不了一世,总会有松懈的时候,让柳家的人得手。   所以不如反其道而行,沐寂北让白鹭也做暗杀者的打扮,在察觉到真正的杀手动手之前,先暗中解决掉一个杀手,混入其中,而后抢先一步,将匕首插入赵鸾镜的胸前,找准胸腔处的空隙,避开心脏,又提前安排好与赵家交好的御医接应。   旁的杀手见此也只会以为白鹭不过是想抢着立功罢了,即便有人一时迷惑,却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想到什么,而这就造成了足够的契机。   而因着这次重伤,许是能将赵鸾镜送出宫去,逃过宫妃一劫,成全了她和那青梅竹马,所以,这一刀却是赵鸾镜必须要受的!   至于柳梦,那真的是很抱歉了,估计柳知园此刻正忙着解救自己的儿子,为柳家开罪,根本就忘记了那个还在牢中享受着美好生活的柳家大小姐,而皇帝必然不会希望柳梦真的成为自己的后妃,等到赵鸾镜醒来,一定会坐实了柳梦谋杀的罪名,也难逃一死。   沐寂北带着青瓷回到宝琅阁,青瓷也没有再开口询问,沐寂北则是借着这沉静的氛围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现如今,沐正德需要站到皇帝一队,不管是暂时的还是长久的,至少目前是需要如此,否则她所做的这些便成了无用功,不过柳家树大根深,这次柳旺和柳梦应该都难逃一死,而柳知园应该无法继续吏部尚书一职,若不被斩首,也应该会被发配流放。   到时皇帝再准了柳老爷子的归隐申请,柳家的势力一下子就卸下了一大半。   思绪清晰,沐寂北立即提笔,纤秀的字体却处处蕴含着不可抨击的劲道,寥寥数语,便交代好了要沐正德接下来所做的事。   “白寒,将这个给沐正德送去。”沐寂北将笔迹微干的信纸再次递给了被自己喊出来的男子,而后继续坐在椅子上不知想些什么。   白寒轻轻扫过这个娇小的女子,经过今日的一系列事,让她对这个柔软温润的女子多了几分认识,他才懂得,那份柔软才是世界上最刚强的外衣,比起钢筋铁骨,才更加是刀枪不入,那份温润,不过是最好的面具,比起尖锐的锋芒毕露,才更加慑人无形。   沐寂北似乎也不惧白寒的打量,白鹭还在赵鸾镜那里,只能让白寒送消息出去了,微微将目光略过在白寒的身上,不作停留,白寒得到命令后则是一闪而逝,快的没有踪影。   沐寂北的眉头皱的很沉,却是在思量帝王的心思,这是一场赌局,帝王做事向来很绝,怕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杀掉自己,嫁祸给柳家,积深相府和柳家的仇恨,让沐正德彻底的忠于自己。   不出半柱香的时间,门外便传来了丫鬟的声音“沐小姐,伍贵妃娘娘要见你。”   “知道了。”沐寂北微微蹙眉,能动手这么快的,便只有皇帝了,不过柳老爷子应该不会任由皇帝将这屎盆子扣在柳家头上,必然会出手阻拦,自己只要挺过这个时间差就好。   沐寂北推开房门,袭来丝丝冷意,门外一身大紫色袄袍的太监正弓着身子等着,丝毫没有因为沐寂北的身份有所怠慢。   “沐小姐,这边请。”那太监捏着兰花指,说话的声音有些尖细,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沐寂北一番后,便在前面引路。   青瓷跟在沐寂北身后,冷眼谨慎的打量着四周,仿佛这皇宫之中尽是些豺狼虎豹。   “不知贵妃娘娘深夜传召所为何事?”沐寂北明知这是皇帝派来的人,还是试探着开口。   “这主子的事,奴才哪敢妄加揣测,沐小姐去了便知道了。”那太监的嘴倒是也严实,不肯多说。   沐寂北索性不再开口,心中却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估计着在这条去的路上就会有人动手,可偏生即便是知道还不能不去,否则便是抗旨不尊,虽然不是圣旨,但也够着自己喝上一壶,所以这是一场豪赌。   走了小半柱香的时间,穿过了无数的门庭回廊,那公公把两人领到了极为偏僻的一角,道路的左侧假山嶙峋,又侧则是一座极其惊悚的院子。   沐寂北抬头打量了一眼那座院子,院子上的牌匾破破烂烂,斜斜的挂着,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已经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字迹。   因着极静,偶尔还能听见院子里发出渗人的尖叫,女子的哀嚎,啼哭,在夜空中声声回荡,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   ------题外话------   那个啥,终于历尽艰辛的上架了,这么晚才更,很抱歉哈~   男猪脚貌似明天就粗来了~也不晓得乃们是否稀饭,鸭梨山大~暗恋偶的娃子们都粗来呀,让偶调戏调戏,报个三围果照啥滴咩~   正文第四十四章幽冥院主   院子里面似乎有着几处的灯光,或明或暗,闪烁不断,更加让人觉得这是个诡异的地方。   前面带路的公公见着沐寂北打量着身侧的院子,开口道了句“那是幽冥院。”便也不再多话,只管带路。   沐寂北再次扫了眼那阴森森的院子,也不多问。   突然,众多黑衣人从天而降,个个手持明晃晃的大刀,青瓷一下子挡在了沐寂北面前。   很快,便有人冲了上来,意图杀了沐寂北,刀刀狠辣,毫不留情。   沐寂北双眸微眯,是皇帝的人!随即便同青瓷背对背应付起这些杀手,小小的身子一瞬间积蓄满力量,周身萦绕着一股戾气。   黑衣人呈圆圈型,将两人包围在中心,不断缩小,靠近,沐寂北同青瓷迅速分开,主动出击,沐寂北拔下头上的一根金钗,一手拿住黑衣人的一只手腕,趁着这一息之间,另一只手将那金钗生生插入黑衣人的咽喉。   鲜血溅了沐寂北满脸,诡异狰狞,不过她到底是用这种危险的方式夺了一把刀。   没有内力,应付起这些一流高手着实费力,心中不由得自嘲道,皇帝真是太看得起她了,竟然出动这么精锐。   另一方面,沐寂北却在盘算着,柳家的人怎么差这么多,这么久还没到,只有救下自己,卖给沐正德一个人情,沐正德才有可能不再趁着柳家势落予以打击,甚至不会同皇帝结成同盟,柳家的损失才会减少。   沐寂北依靠着刁钻狠毒的角度,以及剑走偏锋的决绝,竟然也以这具没有内力的破身子,杀了三个高手。   回头看看,青瓷为了保护沐寂北,将众多高手招揽了过去,成了众多黑衣人包围的对象,沐寂北避开身侧的黑衣人,转战到青瓷身边,看着青瓷的身上添了不少的伤,沐寂北眸色很沉,她没有觉得愧疚,她就是个疯子,她一直都知道这是一场生死的较量,却依旧不惜拉着青瓷来陪,她真的不想一个人活着,活着死。   “青瓷,走!”沐寂北身上也受了些轻伤,不过她明白,若是再拖下去,根本没有活路,她到底是小看了帝王,柳家的人竟然甚至没有机会出现,她可没有忽略,为了将嫁祸的戏码做足,着她们来的那个太监已经身首异处了。   青瓷手中的剑舞的虎虎生风,将沐寂北护的牢牢的,两人寻着突破口,却发现只有挨着那诡异院子的一端最为薄弱,对视一眼,便打算从那里退去,只是不知那院子到底是何处。   青瓷负责打开缺口,沐寂北则是因着身子较弱,负责掩护。   可就在缺口打开的一瞬间,沐寂北本能的察觉到危险,抬眼看去,假山之上竟然有一名太监,手上正拉开着一把弯弓,上面搭着两柄利箭,箭头上闪烁着蓝光,似乎是淬了毒,分指向她和青瓷。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势如破竹,直冲着沐寂北和青瓷射来,沐寂北挥刀打飞了射向青瓷的箭,另一只箭却‘噗嗤’一声没入了沐寂北的前胸。   “小姐!”青瓷一把将刀飞出,直接刺穿了那放箭的太监,寂北却拖着她快速闪进了那落魄的院子。   而那些杀手也不知是在忌惮甚么,面面相觑后,然而没有一个人追进去,为首的人缓缓开口“撤!”   然而就在黑衣人转身的时候,院子的围墙上却站满了一排鬼魅般的人物,人人都带着张鬼脸面具,居高临下。   “快撤!”那些杀手不由得有些大惊失色,纷纷想要跑开。   而那群鬼魅却是一瞬间纷纷飞下墙头,将这群在幽冥院门口打杀的人一瞬间屠戮殆尽!对,力量悬殊,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那箭上的毒,沐寂北只觉得周遭的一切似乎渐渐被放慢,感官也都不再灵敏,拉着青瓷摸索着前行。   折断箭杆,随手扔在了地上,沐寂北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这院子越往里走竟然越是繁华,灯火阑珊都隐匿在了那破败的外表之下,只不过依旧阴森的吓人。   从开着的窗子看过去,似乎许多屋子里都关了不少人,似乎是些疯了的女子,颇有些像冷宫,只是不同的是,这里的疯子却都很乖,没人在这沉寂的月色中发出声响。即便是偶尔出声,也立即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躲在墙角,转过看向另一面,却是一些血肉模糊的男人,几乎都被高高吊起,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断臂残肢,十分血腥。   “小姐,你的伤…”青瓷虽然也很惊悚这里的场景,却依旧放心不下沐寂北的伤,伤口处已经渐渐乌黑,看得出中毒匪浅。   沐寂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座院子必然有它的恐怖之处,否则那些杀人如麻的杀手怎么没有追进来,看来是才出虎穴又如狼窝。   突然,极静的院子中响起了脚步声,沐寂北带着青瓷迅速躲进了正前方的房间。   这房间极尽奢华,可时间紧迫,只好拉着青瓷快速的躲到一只一人多高的青花汝窑瓷瓶之后。   借着明暗的灯火,沐寂北打量起这奢华的房间,白玉铺成的地面带来丝丝寒意,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卧龙盘旋,青瓦打磨而成的墙板上刻着一片片精致的浮雕,每隔上几步便有一盏嵌入墙壁的水晶灯,实在是极尽奢华。   一根根笔直的红色柱子上缠绕着栩栩如生的金龙,与墙壁上冲天的凤凰遥相呼应。水晶玉璧为灯,云母珍珠为帘,六尺宽的沉香木软榻斜斜的放在正中,上面铺叠着的是雪白的狐皮貂裘,榻上设着一方长枕,长枕上是无数织成网状的方型冰玉。   沐寂北再抬头看看房顶,心更是沉了下来。   大殿顶上悬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沐寂北皱了皱眉头,金银在这里已经成了最廉价之物,看看这白玉面铺成的地上竟然内嵌着各种宝石,沐寂北便知道,自己似乎无意间窥探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从门前匆匆而进的人正是殷玖笙,沐寂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屏住呼吸,忍着胸口的疼痛,看着身着银灰色绣着巨蟒华服的殷玖笙,转过头来,带着丝疑惑。   青瓷一面忧心着沐寂北的伤势,一面却也知道现在处境不妙。遂即也是默不作声,生怕给自家小姐带来一丝麻烦。   “哥,为什么你不肯答应,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殷玖笙满脸严肃,对着背对着自己的男子开口。   从背影看,那男子身形修长,宽肩窄臀,整个脊背挺拔有力,周身气息沉稳,带着莫名的凌厉和残忍。   “你是想要教我怎样做?”男子嗓音低沉,如千年雪山上的寒潭,没由来的让人心一沉。   沐寂北没有再回头去看着殷玖笙和那个男子,只是背靠着汝窑瓷瓶听着两人的对话,藏身于此,她甚至都能感受到那黑色华袍男子的满身戾气,仿佛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而比起戾气更多的是一种死寂,仿佛即便是泰山压顶也很难让他有所动容,同他相比,本是优秀的殷玖笙却俨然成了温室的花朵,再没有什么可比性,殷玖笙管他叫哥,那么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沐寂北皱了皱眉,因着疼痛,额头上的冷汗渐渐流了下来,西罗的前几位皇子中似乎没有人的气场能与他相配,而这个男子又居住在这里,那便表明他的身份无法公开。   沐寂北的喘息渐渐加重,为了克制这强烈的晕眩感,咬破了自己的双唇。   殷玖笙看着那挺拔的背影,落寞而桀骜,不由得一阵心酸,这个男人撑起了他的天空,自己却只能深藏于此,殷玖笙想了想,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可那男子却不领情,薄唇微启,只吐出了一个字“滚。”   没有怒气,没有感情,什么也没有,只是阐述着一个不容抗拒的事实,那天生的威严让人不得不低头臣服!   “哥!”殷玖笙有些急了,却不敢上前触碰那男子,男子似乎失了耐心,言语狠戾,“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殷玖笙有些执拗的站在那里,依旧不肯离开,那男子却转过身来,一双狭长的眼带着杀意,审视的看着面前的殷玖笙,一把利剑随之架在了殷玖笙的脖子上,带着丝嘲讽“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沐寂北正巧回头,瞧见男子的样貌,瞳孔却骤然放大,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和殷玖笙竟然是双生子!那就难怪有人要呆在这种地方了!   在这片大陆上,周昊大帝曾经一统了天下,百姓们安居乐业,即将开始一个繁华盛世,可是周昊帝的妻子,也就是当时的皇后,怀胎十月,却产下了一对双生子,本也没什么,可是等到皇帝传位时却出现了问题,皇帝将皇位传给了性子较为温善的长子,可没想到次子却不甘于此,暗中设计谋杀长子,取而代之。   而当时的长子得人相助,避之一隅,拉拢朝臣,积聚力量,势必要夺回皇位,这样一来,刚刚统一的大陆便再次陷入了纷争,而次子残忍,生性多疑,屠杀了无数的朝臣,一时间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也因此,诸侯四起,百姓们揭竿而起,本该太平盛世的天下却进入了战争最多的血腥时代,那时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每当百姓们提起那对双生子,都咒骂不止,而那次子更是让人闻之变色,连孩童听之都会放声啼哭。   也因此,双生子一直被视为不详的征兆,认为只有犯了错的人受到神的惩罚,才会降临到她的孩子身上,而两个孩子中,却是有一个是妖魔所化,意图祸乱人间,这在普通人家都无法容忍的事情,在皇室,那更是大逆不道,是永远见不得光的存在!   自古以来,真命天子只能有一个,怎么会允许有另一个自己存在,况且其一还是魔鬼化身,这是皇族之中万万不能接受的!若是哪个女子产下了双生子,那么便是犯了滔天的罪过,甚至要被处以严厉的刑罚。   其实沐寂北远远望去的那一眼,只觉得这两人在容貌上六七分相像,许是多年的境遇不同,也有了些许差别,两人身上的气场相差最是明显,殷玖笙虽然天赋绝佳,可是同那男子相比,却生生被比的没有一点气势,也不知是怎样的境遇,才能让男子如此死寂和残忍。   沐寂北实在太了解萦绕在男子周身的那些气息是什么,那些正是无数人命和鲜血堆积出来的戾气,她不由得扭过头,再不肯看那个男子一眼,就怕因此招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架在殷玖笙脖子上的刀渐渐收拢,殷玖笙的脖子上已经血流如注,男子的神情却是没有一点变化,殷玖笙深深凝视了男子一眼,毫不怀疑他会就此杀了自己。   殷玖笙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够改变,他在外面做了十八年的六皇子,他却在这周遭尽是疯子的地方活了十八年。   是,他是他的双生哥哥,他们是这个世界不能容忍的存在,只是殷玖夜用自己的不幸成就了他的人生。   殷玖笙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这里,那些金碧辉煌,巧夺天工的珍宝,却仿佛成了对那个始终呆在这里的男人的讽刺,十八年来,他离开这里的次数屈指可属,外面的大千世界却独独把他排斥在外,即便在这小小的一隅,却也承受无尽的刺杀和逃亡。殷玖笙痛恨自己,他无力改变这一切,或者,有一天,他可以。   沐寂北对着青瓷始了个眼色,想从另一端绕出去,不用想也知道,若是被这个男人发现,怕是没有好下场了。   刚抬脚,软榻上的男子便缓缓开口:“看够了热闹就想走?”   沐寂北的心一沉,却是没有动作,那个男子也不急着再开口,青瓷看了眼沐寂北,想要出去,让沐寂北趁机离开,可是沐寂北却牢牢的拉着青瓷的手,不许她那样做。   青瓷被沐寂北的那双黑眸盯着,忍不住别过了脸,不敢直视,小姐的目光太锐利,仿佛能洞穿她的所有想法。   沐寂北对着青瓷轻声道:“我现在周身无力,根本逃不掉,你去了也是白费力气,索性不如你试着出去,也好带人来救我。”   青瓷红着眼圈点头,那个男子的气息她也感受的到,这辈子,她所遇到的所有高手中,从没有一个那般凌厉,她知道,她不是对手。   沐寂北松开青瓷的手,缓缓走了出去。   抬眼看向榻上的男子,正面仔细打量了起来,一拢黑衣,玄纹云袖,墨色的缎子衣袍内露银白色的荆棘花纹,上怀微敞,露出健硕的胸膛,腰系一根镶着白玉雕龙的金腰带,脚蹬一双白色金纹鹿皮靴,华丽放肆的挑不出一点瑕疵。   男子低垂着脸,轮廓刚毅,眼睑微合,随意的躺在之前所见的那方软榻上,带着无边的死寂,灯火之下,依旧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少了殷玖笙那种被日光照射出的健康之感,眼下一片青灰,似乎很久不曾睡过安稳觉,薄唇冷硬,微微抿起,让沐寂北根本无法同刚刚离去的殷玖笙联系在一起。   男子缓缓抬了眼,打量了一眼沐寂北,一条深蓝色的长裙让他也生出两分惊艳,满脸血污,不出本来样貌,胸口也受了伤,满身狼狈,只是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当是人间极致。   沐寂北只觉得手脚发凉,那男子睁开的瞳孔之下暗藏着一片幽暗的血红,看他的目光死寂而没有温度,仿佛比黑夜更寂寥,沐寂北抬眼迎上男子的目光,清楚的看见了里面鲜红的血丝,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   男子似乎觉得有趣,愣了一下,缓缓扯动嘴角,却僵硬的让人觉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笑过了,他实在是太寂寞了,寂寞到这十八年来所说的话也不过寥寥数语,有时,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男子坐直了身子,仔细的看着对面看似温软的女子,他知道,这和他以往遇到的女子都不同,他似乎可以有了一个新的玩具。   男子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不急不缓的拿起软榻旁,红木雕刻的镂空龙纹圆桌上的两颗棋子,放在手中把玩起来。   沐寂北看了看男子手中的棋子,碧玉而成,圆润异常,大手手伸到沐寂北面前,缓缓吐出两个字:“生,死。”   沐寂北明白了他的意思,两只棋子,一只上面是生,一只上面是死,若是选中了生便可以活着,若是选中了死,自然也只有死路一条,微微眯起双眼,沐寂北忍着胸口的疼痛,走上前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气氛却陡然紧张起来,女子浅笑嫣然,却笑不及眼底,男子死寂无言,却深不可测,倒也融洽。   看着那只修长的大手,沐寂北迟迟没有动作,两只棋子乖巧的躺在男子的手心,似乎知道她的犹豫,也不催促,耐心十足的等待着,凛冽的目光却不动声色的打量起沐寂北来,看着她额头上细密的冷汗,不经意的扫了眼她胸口的箭头,似乎觉得十分有趣。   沐寂北深吸口气,缓缓拿起了其中一只棋子,紧紧握在拳头里,而后抬起双眸直视对面的男子。   男子看着那双宛若星辰的眸子,露出了残忍的笑意,心中一闪而过觉得可惜,随后示意她打开手中的棋子。   沐寂北没有按照男子的意思,打开手心,而是让那棋子顺着自己的袖子滑落到了里衣的腰间,卡在了腰带之上,之后张开了空空如野的手心,对着男子道“既然这棋子一生一死,不如看看你手中剩下的是什么?”   沐寂北的心彭彭跳个不停,她知道她这样做怕是更加危险,可是如果这男子手中的两颗棋子真的是一生一死,为何这么多年来进入这院子中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去,如果她猜的不错,这两颗棋子都是一个死字!既然如此,何不赌上一局,最起码多少有些胜算。   男子一手拄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沐寂北的腰间,认真的想了片刻,摇了摇头:“看你的。”   沐寂北略显虚弱的开口:“我的棋子不见了。”   男子勾起了唇畔,尽管冷硬,却要命的好看,仔细看来,甚至和沐寂北的浅笑有些相似,只是多了份外露的血腥和残忍,手掌轻拍,两名带着鬼脸面具的黑衣人从门前进来,手中押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青瓷!   沐寂北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满身伤口的青瓷,便知晓她已经尽力。   “小姐!”青瓷从来没有感到过这般无力,从上一世的小姐被害开始,到现在无力逃脱,一次次的无能为力深深的打击着她,虽然她从来不说,可是却愈发的痛恨起自己!   沐寂北深深的看面前的男子一眼,一瞬间全身紧绷,脊背挺的笔直,嘴唇轻抿:“你想怎样?”   “看你的。”男子依旧是之前那句话,固执的要看沐寂北选中的棋子。   “放她走。”沐寂北也不犹豫,虽然她很想青瓷能够陪着她一起死,一起活,可是原来,真到了这一刻,她却如此不舍。   “好。”那低沉的嗓音微微沙哑,要命的好听,可惜却是催命的魔咒。   两个带着鬼面面具的黑衣人听了男子的话,松开了押着青瓷的手,青瓷的右手被扭断了,无法动作,可是看着自己竟然成为要挟小姐的筹码,转身就毫不犹豫的抽出鬼脸面具者身上的刀,横在脖子上,想要自尽。   沐寂北站的笔直,静静的看着青瓷,满目荒凉,缓缓开口喊出了青瓷的名字,带着丝疲惫和忧伤:“青瓷。”   最是平凡无常的两个字,却让在场的人心中都一紧,男子的眼微微眯起,不知为何,没由来的不悦,青瓷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手中的剑也随之落下,心阵阵抽痛。   这一刻,她感觉到小姐离她竟然那么遥远,仿佛随时都会飘散而去,孤寂绝望的让她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发疼,明明满目的荒凉,看着她却依旧温暖如初,青瓷恍然明白,自己对小姐而言有多么的重要!不管多么痛苦,她都要活着,因为有人在等她。   于是,她也开始安静起来,跌坐在地上,双眼只是盯着地面,不抬头,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周身萦绕着一股子冷气。   男子打开交叠的双腿,站起了身子,巨大的身影笼罩在了沐寂北身上,带着强悍的压迫感,渐渐靠近。   男子嫌恶的打量了沐寂北一眼,冷声道“脱掉!”   沐寂北也不迟疑,柔弱无骨的小手开始解起自己的腰带,抽离的腰带被扔在地上,继而开始脱去青瓷为自己选的蓝色长裙。   青瓷的拳头渐渐握起,却没有抬头看沐寂北一眼,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男子扫了一眼门口的几人,没由来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两个带着鬼脸面具的黑衣人立即拖着青瓷退了出去,从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一眼,而青瓷则是双目欲裂,死死的将殷玖夜的容貌刻在脑子里。   房门被缓缓关上,地上光洁依旧,青瓷和黑衣人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更惊人的是甚至没有带进来一丝尘埃。   因着胸口中箭,蓝色的长裙和里衣同开始溃烂的肌肤粘连在一起,很难分开,稍稍一碰,便带下一片皮肉,血肉模糊,沐寂北苍白着脸色,却笑的惊心动魄,对待自己残忍而狠毒。   那双柔弱无骨的手,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道,生生将长裙扯了下去,粘连下的皮肉,让胸口血流不止,沐寂北却是木然的继续着之前的动作,嘴角习惯性的勾起,仿佛浑不在意,虽然越发无力的手微微颤抖,却依旧不影响她的决绝!   这些粗鲁的动作看的男子拧起了好看的眉毛,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在看到她近乎自虐的举动后没由来的蹙眉,甚至有些暴躁,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自己最先爱上的便是她的狠毒。   终于,天蚕丝的里衣渐渐滑落,好看的锁骨一览无余,抹胸之上被鲜血浸染的成了血色,那上好的软缎竟然不及那雪白的肌肤来的晶莹,男子看着尚且嵌在肌肤里的箭头,眸色有些晦暗不明。   随着衣衫的滑落,沐寂北腰间的棋子砰然掉落在了地上,像是玩笑般的弹起了两次,最后在地上旋转个不停,沐寂北的目光落在棋子之上,殷玖夜的目光却未曾离开面前的女子,待到棋子平稳下来,在灯火通明的照耀下,上面郝然写着一个大字,死!   转过脸来,沐寂北只是那样站着,双眼含笑,语气温柔,直视男子,开口道“还要继续吗?”   男子一脚踢开了地上的衣衫,大手狠狠捏起了沐寂北的下巴,直视那双乌黑的眼睛,他倒是要看看,她凭什么能牵动他的心绪。   沐寂北只觉得下巴上的手仿佛是钳子一般,几欲将她捏碎,可是她只是笑,笑的越发灿烂,眼眸的最深处却是麻木的杀意。   若是这个男人真的想要她,她倒无所谓,不过一具皮相罢了,原本她也想过,如果有朝一日这副皮囊能够成为她复仇的捷径,那么也没什么不可舍弃的,虽然如今情况有些不同,不过却也是大同小异罢了!   更何况若是这副皮囊能够换得两人的平安,当真还是赚了,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同的是除了安月恒之外,她又要多了一个敌人!   男子狠狠的甩开了沐寂北,不再去看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明明所有的温柔都是假象,竟然令他生出丝丝向往,那双堪比日月的眸子下,却是数九寒冬,隐藏着旁人瞧不见的冷血,以及丝毫不逊于他的残忍,可即便如此,她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殷玖夜更加暴躁起来!   那一甩,让沐寂北本就虚弱的身子,越发的无力,终究是没能站稳,踉跄了两步,晕眩感袭来,便要跌倒在地上。   殷玖夜余光一瞥,行动便抢先了大脑一步,一把将沐寂北拦腰抱起,看着在自己怀中的人,殷玖夜再次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懊恼自己的动作,顿了顿,终究没有将她放下,而是抱着沐寂北大步向旁边连通的房间走去。   沐寂北虚弱的睁开眼眸,无力的笑笑,是不是现在就是所说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跳出一个死局,却落入另一场死局,可是同安月恒和伍青青的仇还没有报呢,就算是筋骨断裂,她也要活着。   房门打开后,便涌出了无数蒸腾的热气,散发着浓厚的硫磺药香,这里是一处修建的极为华丽的浴汤,白玉为池,镶嵌着金边,四角是喷着水的金龙,池子的四面林立着数面百花争艳的屏风,正宗的阮绣栩栩如生,颇有些腾云驾雾,人间仙境之感。   殷玖夜抱着沐寂北站在浴汤边上,眼露残忍,毫不犹豫的将沐寂北砸了下去,站在池边静静的看着女子在水中挣扎,仿佛是什么精彩的节目。   我倒是要看看你知道不知道疼!   沐寂北落入池中的瞬间,就溅起了一池的水花,巨大的冲力让她险些触及池底,这突然的一掷,让她的耳朵鼻子在一瞬间涌入了无数的水,无法呼吸,佛马上便要溺水而亡。   而汤池中的药物似乎和伤口有了反应,痛的她在水里几度痉挛。   长发也已经散乱,在水中飘起,忍着疼痛,吞了几口水后,快速掉转脑袋,破水而出,小手抹了把脸上的水,重重的喘息起来。   殷玖夜则是始终站在浴汤边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水中的女子,直到看见她破水而出,才松开不知何时紧握的拳头,别过脸去,动手解去自己的衣裳,踩着玉梯,下到深处。   蒸腾的雾气减缓了殷玖夜身上的戾气,让他看上去竟然也莫名的温暖起来,男子双臂搭在玉台之上,闭起了双眸,水汽沾染在长长的睫毛上,竟有一瞬是那般纯真无害,让沐寂北不由得片刻失神。   沐寂北见着男人下来后,没了动作,便也悄悄后退,缓缓靠在了池子的一隅,眸色很深的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而后垂下双眸,不再做声。   浴汤之中混有硫磺,还有数百味名贵药材,处处都有蒸腾的药香,沐寂北知道,自己胸口的箭头上有毒,而折腾了这么久,却早已错过了解毒的最佳时间,所以对于已经扩散到自己四肢百骸的毒,最好的驱除方式不是服药,而是用这种药汤逼出来。   沐寂北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于她而言,这并没有什么差别。   渐渐的,沐寂北只感觉四肢通畅,胸口的血也已经止住,浑身的毛孔仿佛都已经打开,渗出了不少汗,整个人仿佛通透了不少,小脸也开始发红。   对面的男子睁开眼睛,看了眼闭着双眸却散发着诱惑的沐寂北,沉声开口道:“过来!”   沐寂北的双眸一瞬间睁开,凛冽的寒光乍然裂出,划破了这汤池中的阵阵暖气,直视着对面的男子,没有动作,男子不悦的皱起眉头,他讨厌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于是,他的眸色也更加死寂,隐隐带着丝暴虐,沐寂北周身一冷,只感觉这滚烫的水都没了热度。   男子没有再开口,却已经在给沐寂北下了最后的通牒,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最终还是很慢很慢的走了过去,却不知每一步,都踏在了男子的心上。   直到站在了男子的面前,她才再次惊觉这张脸是多么的惑人,殷玖夜长臂一捞,将保持着距离的沐寂北一把拽到了自己胸前,没有一丝温柔可言。   沐寂北嘭的一声撞在了男子的胸膛,溅起的水花迷晕了两人的眼,她只觉得那胸膛硬邦邦的,带着一股安心的力量。   因为厌恶这种似乎让自己感到可以依靠的假象,所以沐寂北很快便离开了男子的胸膛。   殷玖夜的一双眸子宛若寒潭,却泛起些血光,一只手擎制住女子的动作,另一只大手却攀上了女子的胸脯,沐寂北的小手抓住了那只在自己胸前的带着厚茧的大手,乌黑的眸子,带着水汽直视男子:“我要离开。”   男子的眸子微微眯起,她以为他要做什么?男子手上的动作一顿,却是没有停,沐寂北直视着眼前的男人,只当是用这副皮相换一条活路。   “嗯!”一声闷哼,沐寂北大汗淋漓,银牙险些咬碎,只觉得胸口似乎要被掏空了一样,男子的手上染满了鲜血,两指上夹着的正是沐寂北没入胸口的那只箭头。   原来殷玖夜两指生生撕开了沐寂北的伤口,将那只箭头取了出来,那箭头勾破皮肉,手指没入伤口,让沐寂北险些痛的晕了过去。   殷玖夜甩手将那箭头扔到了岸上,沾满血的手再次捏住沐寂北的下巴,看着那张无害的小脸,低沉着声音质问道:“你不是不知道痛吗!”   想起之前沐寂北撕扯那些粘连连皮肉的衣服,是那般残忍,殷玖夜莫名的暴躁起来,可是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女子,心情却没有一丝好转:“既然你不知道痛,那我就帮你好好养着,每当它长好,我就帮你撕开,你看怎么样!”   沐寂北的双唇发白,看着面前眼底幽红的男子,缓缓张嘴吐出两个字:“疯子!”   殷玖夜松开钳制着沐寂北的手,看着被自己捏的通红的下巴,别开了视线,严肃的道“我叫殷玖夜!”   沐寂北一愣,知道眼前的就是个疯子,聪明的不再开口。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看着女子的虚弱,殷玖夜的心却有些发闷,莫名的暴躁。   沐寂北躲了开去,殷玖夜也不再阻拦,背对着殷玖夜,因着疼痛,沐寂北微微弯起脊背,靠在汤池边缘,重重的喘息着,看着胸口上的血窟窿,剧烈的痛感让她几度昏厥过去,拿出去了倒也好,再拖下去只怕更疼,况且这浴汤之中的药立即涌入伤口,虽然痛,却应该能清出上面的毒。   殷玖夜看着这一幕,更是烦躁,懊恼的起身,迈着修长的腿走到屏风之后,换上了新的衣衫,踏步离去,随手将之前那件溅了水的衣裳扔进了火盆。沐寂北重重的喘了口气,靠在白玉的石阶上,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却不想,殷玖夜又折了回来,看了汤池中的人一眼,沉声道“半盏茶的时间出来!”   心一瞬间又被吊起,直到殷玖夜再次离开,她才彻底瘫软了下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带给她这么大的压力,是死是残,所有的结局她都能欣然接受,所以她无畏,可是面对这个男人,就算是她明知道最后是死,也不会选择死在他的手上。   爬出浴汤,看了看胸口处,即便撕扯掉了那么多的皮肉,却依旧呈现紫黑色,不过周身倒是有力了不少,似乎只剩下这处积聚的较多,不是那么容易清除。   看了看四周,沐寂北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衣服,再看上身上湿漉漉的抹胸和里裤,纠结的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算算时间,似乎马上就要到半盏茶了,沐寂北拿起屏风上殷玖夜的一套黑衣穿了起来,因着抹胸上沾染了不少的鲜血,又已经被箭头勾破,沐寂北索性将它也脱了下来,直接套上了殷玖夜的黑色外袍。   宽大的外袍连沐寂北的肩头都遮不住,大的直往下滑,对于殷玖夜来说都极大的领子,对她而言,更是宽大的不行,犹豫再三,一并将湿漉漉的里裤也脱了下来,周身只着了殷玖夜的一件外袍,露出了一截玉藕般的小腿,好不惑人。   湿漉着头发,沐寂北走了出去,水滴滴滴答答的低落在白玉地面上,殷玖夜回头看去,失神片刻,那黑色的华服和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殷玖夜将沐寂北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看到那双精致的玉足踩在冰凉的玉面上,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迈着极大的步子,殷玖夜走到了沐寂北的面前,居高临下,因为身高的差距,沐寂北则是要仰视他,因着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皱着眉后退了一步,企图达到视线的水平,没想到却惹来了殷玖夜的不满。   一手死死的钳住沐寂北的手腕,声音冰冷的问道“怎么,怕我?”   沐寂北皱起好看的黛眉,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最终却笑了起来,回握着“怎么会?”   殷玖夜本是一瞬间惊喜于她的温柔,舍不得放手,可当瞧见沐寂北那一双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时,心凉了半截,才知道做戏对她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他没有错过自己那一瞬间的惊喜,却是十分不耐烦的甩开了大手上的小手。   沐寂北也不在意,只是忍着胸口的剧痛,笑着看着眼前的男子,她可不会忘了他生生把箭头从她身上取出有多痛。   殷玖夜扔过来一双短靴,转身就走,沐寂北看了看面前躺在地上崭新的靴子,神色并未有丝毫动容,试探的将那玲珑的小脚踩进去,却发现实在是大了太多,抬脚鞋子便会掉落下去,根本无法走路,索性也不再穿,依旧光着脚跟着。   殷玖夜回头瞧见了沐寂北并未穿上自己递过去的鞋子,便停了步子,站在原地,看着沐寂北不说话,沐寂北笑着开口:“这是又怎么了?”   殷玖夜冷冷的开口“为什么不穿?”   “这是我自己的身子,你又何苦操心。”沐寂北依旧只是笑,看的殷玖夜几乎想要撕了这张脸。   也不知这句话刺激了殷玖夜的哪根神经,狠狠的捏着沐寂北的手腕,掉转了方向,拖着她走到了另一间门前。   ------题外话------   男猪脚终于粗来了,就是玖夜~我知道一定会有妹子不喜欢他,但是我想说,现在的北北也不喜欢他,我只是希望,当北北爱上他时,你也会爱上他…(如果有亲实在接受不了,请不要告诉偶,偶会很伤心滴~)   相比细水长流或者轰轰烈烈爱情,南烟更喜欢极致的爱情,或者偏执,或者疯狂,即便是扬灰挫骨,也要执迷不悟,入髓透骨,却依旧顽固,我始终认为,不想得到的爱不算爱,不想占有的爱也不是爱,若真是爱了,即便是心死也只想留住他在身旁,而这些,正是我想给北北和玖夜的爱情,   我一直企图用自己的方式诠释那近乎病态的极端爱情,虽然很多亲喜欢上一本中男主女主的爱情,但是我依然觉得不够,希望这次能更好的诠释出我要的爱。   正文第四十五章莫名情愫   大手扭动墙上的机关,石门缓缓启动,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处冰雪的世界,冰寒交错,地面仿佛是一面被打磨的极为光亮的镜子,可是细看去,却发现上面布满细密的冰碴,泛着晶亮,透着凉气。   房顶上则是悬着很多的冰柱子,大的足有两米来长,小的则是只露出个锥尖,让人不由得担忧若是掉下来,少不得要给人扎出个血窟窿,地面上堆积起来的冰块高达数米,俨然座座小山,沐寂北心中不由得微微震撼,这个殷玖夜还真是不简单,是谁能给的他这么大的财力?   还没来得及多想,沐寂北便被那有力的大手粗鲁的推进了冰室,惊愕的看着男人发黑的脸色,男人也只是死寂的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还夹杂着没有平息的怒火,这让沐寂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石门就在这片刻的功夫里紧紧闭合。   凉意一下子从脚底传来,直上心头,看看自己光着的小脚,只能说人倒霉果真是喝凉水都会塞牙缝,这个殷玖夜真是太恶劣了!滴着水珠的发丝瞬间凝结,沐寂北只觉得这里寒冷异常。   曾经,她也在这种地方呆过八个时辰,不同的是那次她状态良好,准备充足,没有受伤,并穿了厚厚的鞋子和衣服,记得那次是为安月恒击杀一名官员的贴身高手,那高手每三日必然要到冰室里呆上两个时辰,所以她只能早早的埋伏在这里,记得最后那暗卫死了,她活着,只是肌肉组织受损,再也经不起一点冰寒。   寒冰散发着丝丝冷气,那双玉足片刻就变得通红,甚至肿了起来,沐寂北紧紧抱起双臂,乌黑的眼睛四处打量着,一边努力寻找着机关,一边咒骂殷玖夜就是个疯子,不然怎么会想到这么变态的方法来折磨她。   两只玉足交替的站在地上,希望能够让另一只得以缓和,可是不遂人愿,小半个时辰过去,机关没找到不说,她却几乎已经站不稳了,索性便坐在了地上,将整个身子都缩进了殷玖夜的那件衣服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沐寂北渐渐觉得意识模糊,血液似乎将要凝结起来,她知道,她不能就这样睡过去,缓缓抬起僵硬的手,拔下头上的第二根金钗,顺着自己的小腿划了下去。   鲜血滴滴答答的开始流淌,她这才感受到生命似乎还没有冻僵,周身的血液仿佛开始流动,那鲜红的血,妖艳异常,在这素白的世界里格外显眼,沐寂北咬了咬薄唇,将膝盖处的衣服撕扯了下来,包在了脚上,再次踉跄着起身,四处寻找着是否有什么机关。   每当感觉到手脚僵硬,或者血液凝结的时候,沐寂北便用金钗再在腿上划上一条,以此保证血液的流动和热度,更是保证自己的清醒,可在僵持了许久之后,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再也抵不住这些严寒,终究是连手也太不起来,昏死了过去。   离开冰室的殷玖夜便心烦意乱的靠在软榻上,怎样也找不回最初舒适的感,他也不知道自己向来沉寂的心为何突然变得有些躁动不安,半个时辰后,有人将沐寂北的资料送到了殷玖夜的手上,殷玖夜皱着眉一行行扫下去看得极为认真,每当有什么趣事,还不经意的勾起嘴角,神情也渐渐变得温暖。   在他看来,小时候的沐寂北绝对是个可爱还有些笨拙的孩子,只是看到后来,却渐渐变得有些孤僻,直到最近这一年,却渐渐开始变得不同,骨子里都带着疏离和残忍,可偏生最是会做戏。   翻到最后一页,殷玖夜将手中厚厚的资料放下,刚一靠到软榻上,猛然意识到已经过了将近三个时辰,“该死!”殷玖夜第一次慌张的跑下软榻,直奔冰室。   扭动机关,未等石门完全打开,他便已经侧身进去,那一幕,刺痛了他的眼,让他的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怎样也迈不出去,那一幕足以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成为他永世的梦魇。   一片雪白之中,一身黑袍的女子正安静的躺在中间,身下是大片的血海,鲜红的,流淌在冰面之上,美丽妖娆的散发着致命的诱惑。那本如白玉般玲珑的一条小腿,上面却布满了无数疤痕,上面的血液已经凝结,呈现出紫红色,和周遭的一切形成鲜明的对比,触目惊心!   再看去,偌大的冰室里,一滴滴鲜血组成的线条迂回曲折的交错在每一个角落,可以想象到女子拖着那条腿走过的每一处足迹。是要有多决绝,才会有这样不肯屈服于命运的勇气。   殷玖夜愣愣的看着那满室的朱红,将这片雪白的装点的格外美丽,痛苦的嘶吼一声,快步跑过去,将已经昏厥过去的沐寂北抱在怀中,慌乱的握住她的手脚,反复的哈着热气,反复的揉搓着,那双杀人无数的手此刻却止不住颤抖,紧紧将她搂在自己怀中,快步冲了出去,嘴里喃喃道“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初一,大夫!”殷玖夜有些惊慌的嘶吼道,那一刻仿佛像是苏醒的野兽,随着殷玖夜的话音落下,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将沐寂北快速抱回自己的房间,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此刻根本不记得自己很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哪怕是将衣服上碰出一道褶子,按照以往的性子,他也能将人甩出老远,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他瞧见沐寂北那一身满是尘土血迹的蓝色长裙时,才会嫌恶的皱眉,让她脱掉。   殷玖夜手忙脚乱的将沐寂北塞进被子里,紧紧的将那瘦弱的女子裹成了一个蚕宝宝,似乎还嫌不够,又拿来了几件貂裘全都披在了沐寂北身上。   而后连人带被的将女子紧紧抱在了怀里,心头都在轻颤,那双屠戮苍生的大手却难以自控,一切由心而生。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许是疯了,此刻他恨不得甩给自己几个巴掌,竟然会那般入神,他明明只是气她对自己的虚伪做戏,恼她不肯好好照顾自己,一时气急暴躁,才会将她丢进冰室,却不想,竟然…   他真的没想要伤害她,殷玖夜的眼中很寂寥,是比悲伤更悲伤的空洞和自责。那冰室里根本没有机关,在里面,只要略微用力推下石门,石门便会自动打开,他以为,只要她觉得实在冷了,怎么也会在里面拍打石门,或者喊叫出声,无论哪样,他都会知道的。   可是这些,终究只是他以为,都是他自以为是的以为!这不禁让他红了眼,痛的几度要窒息。   事实上,沐寂北确实有研究过那石门,只是她认定了殷玖夜不会轻易放过她,查看的时候也不过是用手指轻轻叩叩石门,看是否有什么机关,哪里会想到,那门不过同普通的门一样,一推便开。   时间一滴滴的流逝,怀里的人依然没有一丝热气,这不禁让他慌了神,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漫长,直到想起用内力驱散寒气,这才有了动作,大掌覆上女子肿的跟馒头一样的小脚,缓缓度入真气,细心的调理着体内的寒气,直到感觉到女子平稳的呼吸,才罢了手,把她紧紧的抵在自己的胸膛。   这一刻的他,是慌乱的,饶是平日里冷静自持,此刻却也寻不见半分踪迹,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几欲抓狂,更是暴躁起来。   “主子,大夫来了!”初一同样是一脸鬼面,不同的是面具的眉心处多了两个字,初一!   初一从未见过自己的主子这般模样,这么多年来,幽冥院之中是从没有过大夫的,殷玖夜若是受了伤,生了病,只是关上门硬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若是他们这般杀手或者下人受了伤,能出去的便会自己找大夫,主子不允许出去的,便只能在这里等死,所以这里的人不需要大夫。   可是今天,那个突然闯进了幽冥院的女子,却让一向死寂的主子有了波动,初一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将会不一样了。   大夫是皇宫中御医院的一名守夜御医,名气不算很大,但是因着年岁大了,基本功倒是扎实,只要不是一些疑难病症,反倒是要比那些浮夸的名医来的稳重踏实。   大夫挎着药箱,双腿止不住的颤抖,看着面前和六皇子七分相像的男子,手指微微伸出,指着对面的殷玖夜却是说不出话来。“你…。”声音极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肯定他不是六皇子殷玖笙,因为六皇子一向温和,可是这个男人,却让他从心底畏惧,那不经意的一眼,几乎要把他的魂吓了出来,难道…难道。难道是双生子?   老御医被自己的想法吓的踉跄着后退,惊觉自己发现了惊天的大秘密,转念一想,这里可是鬼魅都要绕行的幽冥院,还没听过进到这里的人有活着出去的,想到自己即将命丧于此,两眼一翻,险些就要晕了过去!   殷玖夜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初一见此,立即提起老御医的衣领,一把将人甩到了自家主子脚下。   依旧怀抱着被裹的严严实实的沐寂北,看了眼剧烈的颤抖着的老御医,吐出了两个字“看病!”   老御医看看被裹成蚕宝宝的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看病总是要把脉的,可是…这手呢…   殷玖夜哪里知道老御医所想,只是眉头皱的更深了,初一见着老御医迟迟不动,又感受到自家主子的怒气,一脚踢上了老御医的屁股,冷声道“等什么呢!”   老御医一个趔趄,顿时怒了,回头吼道:“看病总得把脉吧!手呢!”   初一一愣,倒是没想到这温吞的御医也有脾气,抱着怀中的剑,别过头。   殷玖夜想了想,又看了看怀中脸色惨白的女子,不情愿的拿出她的一只胳膊,将手递到老御医面前,还不忘将那雪白的藕臂裹的严严实实的,也不知是怕冻着还是怕什么旁的。   老御医那枯树皮般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出,想要帮那看不见样貌的蚕蛹把脉,却不料殷玖夜一把剑横在了老御医脖子上,吓的他又是一个得瑟。   初一看了看自家主子,这次他也不明白主子是什么意思了。   殷玖夜皱着眉纠结了好久,最后别开脸,酷酷的扔出几个字:“悬丝!”   老御医一脸黑线,初一也险些内伤,眼前的这个主子是被人掉包了吧,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怕是到时候少不了要脱层皮!   小心的推开一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开始翻腾起自己的药箱,找出天蚕丝,让殷玖夜绕在女子手腕。   闭上眼睛,感受脉象,可是却因为脖子上的那那柄剑,气息不稳,手也在抖个不停,见此,殷玖夜的眼睛眯了起来,危险的目光投射到老御医身上,其中的暗红越发明显。   老御医因为知道自己只能最后只能一死,所以怎样也静不下心来,总是想着自己家里还有几房妻儿,有几亩田地,欠了人多少钱,诸如此类。   殷玖夜手上的刀紧了一分,老御医的脖子被割破了层皮,“治好了活,治不好,他死!”   老御医顺着殷玖夜的目光看去,只见又一个鬼面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而怀中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八岁的儿子,他老来得子,这儿子可是他的命根子啊!   那鬼面也不知做了什么,似乎知道自己的主子怕吵,愣是没让那孩子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小脸上却满是泪水,好不可怜,让老御医的心都揪了起来。   老御医这次可是难得的严肃了起来,带着丝哀求“我治,我治。不要伤害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内心,凝神静气,开始看诊脉象。   半响,殷玖夜再次吐出了一句,语气弱了许多:“治好了,放你们出去…”   初一和初二都有些惊讶,毕竟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进了这个院子的就别想再出去,若想活着,除非你变成疯子,可是今日,主子却为了那个女子许下这样的承诺,将自己置于危险而不顾,看来这个女子对主子而言当真是不一样。整个房间内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八宝香炉散发着浅浅的木香,殷玖夜无声的盯着老御医,那沉寂的目光让老御医整个人都僵直了。   分析着脉象,老御医的眉头渐渐蹙起,殷玖夜的心越发的沉了。   片刻后,老御医睁开了双眼,微微犹豫的对着殷玖夜开口:“这位小姐似乎受了外伤,且伤的不轻,不过并不致命,但是失血过多,体内还有藏花之毒没有清净,似乎积聚在伤口处居多,若是不处理好,将会危及性命。”   殷玖夜的脸色越来越黑,那老御医却没有瞧见,只是继续道:“更为奇怪的是,这位小姐也不知跑哪去呆着了,竟然置身严寒之中,险些冻坏了身体,再加上之前的伤口,怕是有性命之忧!”   “治不好,你们父子给她陪葬!”殷玖夜的大手紧紧握住沐寂北的小手,忍不住的颤抖,那拔凉的触感却刺激着他的神经。   “老夫会开一些清毒暖身的汤药,需要按时服下,不过伤口处的余毒却是不易清掉,最好吸食出来,另外如果能用内力帮助身体回暖,驱散寒气,再好不过,不过要记得不可一下子过多,也不可将人放在过热的水中,需要先用略带温度的水来尝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御医一个得瑟,赶忙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殷玖夜安静极了,只是听着,老御医见此继续开口“我还会开些益气补血的药,一定要及时服用,另外这位小姐今夜怕是会发起高烧,若是超过一日不能退去,怕是有性命之忧。”   初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已经基本亮了。   “另外这位小姐以后也切记不可受寒凉,需要长久调养,饮食上也要注意选择温暖脾胃之物。”老御医再次嘱咐道。   殷玖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怀中的人默不作声,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初一见此,开口对着老御医道“开药吧!”   老御医点头,随着两人退了出去,忧心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儿子,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了殷玖夜和沐寂北。   殷玖夜静静的描摹着女子的轮廓,微微粗糙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女子略微发白的唇上,不知想些什么。   似乎实在过于寒冷,沐寂北不由自主的向着殷玖夜的怀里靠了靠,这一个动作,却取悦了男子,让他情不自禁的温柔起来。   放下女子,殷玖夜轻轻打开裹在女子身上的被子,女子立刻缩成小小的一团,看的他好不揪心。   大手强压着女子的手臂,不让她压住自己受伤的胸口,另一只攀上自己熟悉的那件衣服,眼中带着丝犹豫,最终,却是微微撕扯开来,直到瞧见女子胸口的那处伤疤,才停下了动作。   伤口处呈现紫黑色,因为之前的箭头是被殷玖夜,用手指生生取出来的,再加上沐寂北自己撕扯衣服时粘连下来的皮肉,触目惊心,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化脓,狰狞的可怕。   殷玖夜愣愣的看着,心堵的难受,好半天没有动作,最终闭上了眼睛,将头埋了上去,薄唇轻轻覆上了女子的胸口,吮吸起来,女子轻轻的颤抖,殷玖夜生涩的亲了亲女子的伤口,仿佛在安抚着身下的女子,继而再次将伤口处积聚的呈现暗红色的血吸了出来,转头“噗!”的吐在地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痛,沐寂北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习惯性的想缩成一团,可是两只手却被人死死的压着,不由得无意识的嘤咛起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殷玖夜抬起头来,嘴唇鲜红,看了眼身旁的女子,眸色暗沉,起身打开抽屉,找出了一只青釉瓷瓶,拔出盖子,将药粉洒在沐寂北的胸口,又用细白的棉布仔细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因为要包扎,他便将她扶了起来,长长的棉布绕过伤口,却瞧见了那半露的雪白,似乎因为年纪还小,算不得丰盈,可即便如此,还是让殷玖夜的耳根微微发红,不自然的别过了眼。   再之后,殷玖夜盖好被子,将那只本是细白如今却刀疤凛凛的小腿拿了出去,搭在自己的大腿上。   殷玖夜冷冷的看了许久,只觉得这若不是她自己所为,必然会活剥了那人!本是觉得她对待自己过于残忍,想让她长长记性,好好爱惜自己,可这个平日可以对着仇人喊娘的女子,在命运面前,对待自己却是如此毒辣。更没有想到,他不仅没有让她学会爱惜自己,却逼的她更加决绝!   想到此处,不由得轻声开口:“我该拿你怎么办呦”   小心的上好伤药,用绷带缠了起来,直到整条小腿都被严严实实的裹好,他才起身。   在屋子里添了几个暖炉,他又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那高贵的男子却挽起了袖子,端了盆煮温了的白酒进来,修长有力的大手并不熟练的拧起棉布,水珠似乎还溅到了男子的身上,男子不为所动,轻轻帮沐寂北擦拭着露在外面的肌肤。   而刚刚出去的两个鬼面,初一对着初二调侃道:“你说说,主子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啊,天天那张面瘫脸,十天半月的没有一句话,今个竟然这么反常,是不是情窦初开?”   初二冷冷的看了初一一眼,开口道“你今天很走运。”   初一一愣,调笑道:“我一直都很走运?难道你才知道吗?”   初二木然的将目光移向初一的鞋子,初一也低头看去,立刻双手抱着脚道“哇咔咔,真是走运,鞋子上竟然沾了这么多土,要是平日,估计这双蹄子不保啊,主子要是知道我把他的卧房给踩脏了,非清蒸了我不可。”   初二没有理他,初一放下脚后,却继续开口“你说主子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哎,那小姑娘真是倒霉…。”初一幽幽的叹了口气。   初二白了他一眼,他却道“本来就是么,主子又不温柔,又是个面瘫脸,脾气暴躁,性子又恶劣,除了就长的好那么一丁点,武功厉害那么一丁点,哪里及得上我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又温柔,又多情…。”   初二一句话便住了初一的嘴“这面具还没我的俊!”   初一的嘴角顿时抽了抽,也是,他再怎么英俊潇洒,别人也看不见,顿时跪在了地上“啊!苍天无眼啊!”   此刻,内室,散发着幽幽的木香,让人不由得心神安宁下来   偌大的床上躺着一名脸色惨白的女子,床边坐着一名黑夜般死寂的男子,强大的气压直接笼罩了整间屋子,只是令人惊讶的是,男子的大手正将女子的一双玉足握在手里,反复用内力温暖着。   半个时辰后,男子犹豫的看了眼缩成团的沐寂北,还不忘一手死死的攥着被角,似乎用足了力气。   翻身上床,动作僵硬的将沐寂北搂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胸膛,察觉到温暖,沐寂北却反射般的躲了开去,逃离的远远的,倔强的只是攥着被子,自己缩着。   那样的温暖,让她莫名的不安,仿佛只要她靠在其中,便会溃不成军,再也不能自己承受风雨,她不要那些温暖,通通都是假的,假的!她只能依靠着自己,这样才不会再落得个万箭穿心,双目被剜的下场。   看着女子固执的紧咬着自己的双唇,微微嘟起的模样,倔强又委屈,殷玖夜不满的皱起眉头,对着昏睡的人冷硬的吐出两个字:“过来。”   沐寂北哪里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依旧一动不动,男子长臂一捞,固执的将沐寂北带到了自己怀里,语气变得温柔,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过来,乖。”同时小心的掰开那双攥着被子的小手,让她搭在自己的腰上。   没想到的是,习惯攥着东西睡觉的沐寂北,一双小手却是狠命的揪起了男子精瘦的腰身。   殷玖夜吃痛,看了看靠得自己这么近的女子,没有动作,感受着她喷洒在胸前的气息,闭上双眼,竟也渐渐入睡,一室温暖。   白寒将沐寂北的信札送到沐正德手中后,便开始折返,只是到了宫中却找不到沐寂北,四处查看是否留下什么痕迹,却没有头绪,不得不再次回到沐正德身边,报告情况。   “老爷,小姐不见了。”白寒跪在地上,对着桌案前一夜没睡的沐正德冷声道。   沐正德放下手中的书信,没有出声,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不知想些什么,北北,你在哪呢?   “是属下失职,擅自离开小姐,属下愿以死谢罪。”白寒冷声道。   沐正德摆摆手,却是开口道“你做的很好,现在你的主子是她,你要做的便是听从命令。”   白寒似乎明白了沐正德的意思,也不再自责,起身立在了一旁。   尽管沐正德忧心着沐寂北的安危,甚至猜测沐寂北的失踪同皇帝有关,天一亮,就早早进宫去面见了皇帝,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的北北已经死了,皇帝一定会让他知晓,若是北北被柳家带走,那么柳家也会以此相要挟。   不管怎样,总会有北北的消息的,还有北北交代的事,他还没有做完。   沐寂北的信笺上指出,让沐正德归顺到皇家一脉,继而趁机要求把柳旺从天牢转移到刑部大牢,按照程序审判,同时以重伤为由,把赵鸾镜接回赵府,从选秀的名单中将之剔除。   刑部尚书可以说是沐正德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柳旺自然就不会有好果子吃,因着沐正德归顺于皇帝,柳旺和柳梦都是必死无疑,但为了消化掉柳家折损的势力,以及平息事态的严重,皇帝应该对两人问斩的时间稍有延迟,不会立即下令,而安月恒必然也因为柳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对柳家的折损袖手旁观。   沐正德同皇帝达成了共识,互相几番试探之下,沐正德才发觉沐寂北是真的消失了,就连皇帝和柳知园也没有半分消息,这不禁让沐正德的心惴惴不安起来。   殷玖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看着怀中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竟然睡了一整日,从天微亮开始,竟然睡到了月亮高悬,一觉无梦,一觉好眠。   从第一次杀人开始,他便再也无法安枕,没有人知道,每一次闭上双眼,出现在脑海中的尽是无边的血红色,满山满地的断臂残肢,尸体堆积如山,就算是偶尔浅眠,也常常会被噩梦惊醒,再也难以入睡,所以常年下来,他的眸子里血丝不断,甚至带着些暗红。   十八年来,他第一次觉得那些厮杀,寒冷,血腥可以离他那么遥远,让他不用再面对那漫无边际的血色,男子双眼带着迷茫,呆呆的看着怀里的女子,紧紧了搭在女子腰间的大手。   似乎是因为殷玖夜的悉心照顾,沐寂北并没有发烧,而且浑身已经渐渐有了热气,这不由得让他很愉悦。   长臂自然的搂着柔软的娇躯,他却生出了一种错觉,她要是一辈子都能呆在他怀里便好了,他愿意陪着她一辈子呆在这里,不踏出一步,也愿意陪着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哪怕要面对无止尽的追杀,只要她想要的,他都愿意捧到她的面前。   “主子,药已经煎好了。”门外传来了初一的声音。   殷玖夜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却不料沐寂北的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不忍心再将那小手掰开,蹙了蹙眉,便将外袍一脱,裸露着精壮的上身去开门。   无声接过药碗,初一见着自家主子的这副样子,很是好奇的想要往里探探,门却‘啪!’的一下关上了,险些挤了他带着面具的鼻尖。   摸摸鼻头,初一几个闪身便跑了出去,对着初二勾肩搭背道“你说主子是不是已经把那姑娘拿下了?”   初二将放在肩头的手拿了下去,初一再次搭上,初二也不生气,耐心极好的再次拿下,如此反复,最终以初一的失败而告终…   殷玖夜看看自己,随手从屏风上拿了一件藏蓝色的长袍,三两下便套了上去。   让沐寂北靠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将勺子里的汤药送到沐寂北的嘴边,可是沐寂北却只是吐,殷玖夜脸色黑了,开口道“不许吐!”   再次喂到嘴边,沐寂北却正巧别过了脸,殷玖夜不厌其烦,再次将汤药送到嘴边,沐寂北依然吐了出来。   “不许吐!”殷玖夜固执的开口,完全不在意床上的人是不是能听得到。   一直到汤药见底,每当沐寂北吐出一口,殷玖夜就会固执的重复一遍不许吐,一模一样的语气,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守了一夜,本以为沐寂北该会好转,可没想到第二日的清晨,到底还是发起高烧,殷玖夜不放心的在床边守了两天,那苦命的老御医也被折腾的只剩下半条命,脆弱的心灵被摧残的残缺不堪,直到第三日的晚上,沐寂北那烧的通红的脸蛋终于不在滚烫,人也渐渐转醒。   殷玖夜这才有了些气息。   沐寂北只觉得睡了好长时间,不过醒来却觉得周身舒畅,虽然有些虚弱感,但许是大病初愈,倒是有股子畅快。   睫毛微微颤动,沐寂北睁开了那双澄澈的黑眸,一瞬间,满室华光,仿佛春暖花开。   殷玖夜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女子,目光沉寂,却多了丝说不清道明白的东西,感受到那目光的注视,沐寂北转过脸来,再看到那熬的通红的眼睛时,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扫了眼床上的女子,殷玖夜转身离开,沐寂北靠着床头坐起,回想着事情的经过,自己似乎在那满是冰块的屋子里冻的昏了过去,那应该就是殷玖夜大发慈悲救了她。   低头看看自己被扯坏的衣服,黛眉轻蹙,胸口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了,小腿上也被包扎的整整齐齐,沐寂北的眸色深了下来。   转眼工夫,殷玖夜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一碗药。   一勺子递到沐寂北面前,沐寂北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这是做什么?”   “喝药。”男人解释道。   沐寂北别勺子,浅笑着开口“还是不必了,若是我这病好了,岂不给你添堵?”   殷玖夜一听,忍住心头的怒气,嘴唇抿的更紧,目光阴森的看着沐寂北,缓缓吐出两个字“喝药。”   “你还想怎样,我都能受着,就算是身子没好,也架得住你折腾,就不用你屈尊降贵在这难为自己了。”沐寂北略带嘲讽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依然没忘他让她在冰室里呆了那么久。   殷玖夜的眼色更加暗了,强大的气场一瞬间让人难以喘息,他压着心头莫名的怒火,没有发作,因为知道,就算把她丢火炉里炼个七七四十九天,她也半点学不会爱惜自己,依旧这副德行,将勺子递到沐寂北面前:“那个婢女还没有离开。”   沐寂北眯起双眼,看着威胁自己的男人,顶着那强大的气场,一把打翻男人手中的药碗,汤药洒了两人一身,沐寂北却是笑道“你看,药没了,也不用喝了。”   殷玖夜的脸颊紧绷着,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要掐死面前这个笑的正欢的女子:“初一,再熬一碗。”   沐寂北看着面前的男子,别过头,心头莫名的有些难受,她都打翻了药碗,他不是该甩袖离去或者暴怒么?   片刻后,殷玖夜再次端回了一碗药,依旧是拿着勺子送到了沐寂北面前。   “喝药。”   “不喝。”   “喝药。”   “不喝。”   ……。   殷玖夜并没有真的用青瓷来要挟沐寂北,这不禁让她的态度微微软了下来,僵持了许久,沐寂北总算知道这个男人是有多固执了,随即也不再同他争辩,只是别过脸,不再开口。   殷玖夜看了许久,张了张嘴,半响吐出了一个字“乖。”   沐寂北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话语里的疲惫。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沐寂北却没有再推开,而是把药喝了下去,她素来不喜吃药,青瓷最是知道,就连上次胃痛,到后来也是青瓷帮着她把药偷偷倒掉,而后格外注意她的饮食,每天跟个老妈子一样。   一碗药见底,沐寂北险些呕了出来,一只蜜饯却塞进了沐寂北的嘴里,动作轻柔。   这不禁让沐寂北的眼圈微红,只是低着头男人没有瞧见,沐寂北袖口中握着金钗的手紧了紧,这是她最后一根金钗,她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她必须要离开!   殷玖夜垂眸的瞬间,沐寂北迅速起身,手上的一把金钗抵到了殷玖夜的脖子之上,许是动作太大,身上有伤,那张小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可是拿着金钗的小手却是稳稳的。   男人不闪不躲,瞳孔漆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凤尾钗渐渐没入了男子的脖颈,带出丝丝血迹,鲜红的血液同精致的软金混在一起,格外好看,男子依然不动,只是双眸渐渐眯起,危险的看着沐寂北。   “你想杀我?”男人的话冰凉如水,握着药瓶的手渐渐收紧,带着丝隐忍问道。   沐寂北一瞬间只觉得心堵的难受,可那只手却没有丝毫的颤抖,不顾那种渗入四肢百骸的莫名痛感,对待自己残忍一如从前,不再与男子对视,微微错开。   沐寂北正要开口,殷玖夜却豁然起身,眼中是漫天的怒火,也不在意那金钗在脖子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一把将沐寂北抵在床边的墙上,大手掐住了女子白玉般的脖子,满眼通红,嘶吼道“就那么想我死?嗯?”   ------题外话------   额,男主的性子是不是有些恶劣~好吧,女主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都瞧见了那些送花送钻的孩纸,为神马我千呼万唤乃们也不屎粗来!毛主席教导我们,做好事是要留名的知道不~   推荐好友小火的文文《重生之特工嫡女》,是精彩的宅斗文哦~   正文第四十六章跋扈孙露   沐寂北的脸色渐渐涨红,她只是想他让她离开,不管眼前这个男子有什么不同,她都是决定执意忽视到底,她知道,感情最容易像脱缰的野马,而她要做的便是守好自己的心,懂得什么叫做悬崖勒马。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渐渐涨红的脸色,松开了手,不再去看她,他只觉得从没这般绝望过,一想到她竟然要自己去死,竟然要杀了自己,便觉得这十八年来每一次在刀光剑影,阴谋不断中苦苦求生都失去了意义,生命再也没有希望。   这些乱起暴躁的情愫让他懊恼不已,从没这么心烦过,可是他却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愫。   沐寂北剧烈的咳嗽起来,看了眼男子那落寞孤寂的背影,心竟也微微泛疼,只是狠心的人依旧狠心,骨子里的残忍并没有因为男子的转变而不再张扬,平静的开口“我要离开这。”   殷玖夜浑身的肌肉瞬间僵硬起来,不由得有些自嘲,自己到底在奢望什么呢,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呢,从来不都是一个人么?如今这是怎么了?沉默了半响,背对着女子,闭上了双眼,也不再回头看向床上的女子,吝啬的给出了一个字“滚!”   沐寂北的心缓缓落下,心口上的那些疼痛仿佛对她而言微不足道,毫不犹豫的站起向外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之上。   殷玖夜看着脚步依然有些虚浮的女子,光着的小脚不及盈盈一握,仿佛上一刻还乖巧的被自己握在手心,一拳打在了厚重的红木床头之上,“啊!”恼怒的一声嘶吼,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   红木床头瞬间坍塌,木屑横飞,溅落的满屋皆是,男子似乎也没有运起内力护体,生生用的蛮力将其打飞,一时间那拳头血肉模糊,尖利的刺扎进那修长的大手。   沐寂北听见那痛苦的嘶吼,身形一顿,却不敢回头,依旧每一步都走的坚定。   走了出去,找到了那夜和青瓷藏身的房间,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衣服,一时间有些纠结,她不仅不迟钝,还极其敏感,她察觉到这个男子似乎在自己身上寻求着什么,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却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无论是什么,自己并不能给他想要的东西,那样的人,比起自己,固执起来更加可怕。   她感受的到,他并不想伤害自己,甚至隐隐对自己关心,可是这些不能成为她留下来的理由,所以,当断则断,她向来如此,就如同当初发现安月恒和伍青青一般。   回过神来,随意的打量着一下四周,本是想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能勉强穿到身上的衣服,却发现,长桌上摆放着十来套精致的女装,被叠的十分整齐,每一套上面都摆放着一双精致的鞋子,漂亮的让她几乎不敢去触碰,拿起一只天蓝色的绣鞋,鞋尖上缀着的是一朵水晶细珠编制成的牡丹,花蕊处则是金线连接的颗颗圆润的白色珍珠,脚跟处嵌着嵌着一块精雕细琢的白玉,好看的不得了。   手指轻轻触及那柔软的雪锻,沐寂北的眼睛微微发涩。   这些衣服本是殷玖夜让人按照沐寂北的身型连夜赶制的,他生生将她的箭头取出,是为了惩罚她对自己的心狠手辣,想让她长些教训。之后他误以为沐寂北为了同自己作对,宁愿伤着自己的身子,也不肯穿他递过来的鞋子,这才起了怒意,恼怒她竟然这般不知爱惜自己,才会将她丢进冰室中去。   可是直到将那双小脚握在自己的手中,他才知道,自己错怪了她,那不堪一握的玉足怎么穿的下那么大的鞋子,自是懊恼不已。   沐寂北不再犹豫,快速的换上一套长裙,踩上那对精美的鞋子,简单整理了发髻,便向着门外走去。   青瓷被安排在一间装点的不错的房间内,被扭断的手也已经接了回去,初一给她送了些伤药,药效极好,身上的伤也没有大碍了。   本来殷玖夜同意了青瓷离开,只是青瓷无论怎样也不肯走,甚至只要初一一来赶她,两人便是大打出手,初一无奈,知道主子对沐寂北有所不同,也不敢真的杀了青瓷,便只好将人留在了这里。   “叩叩”青瓷正坐在房间里擦拭着自己手中的剑,听见敲门声,并没有一点想要理会的意识。   门外的初一似乎也知道了这姑娘是个什么性子,推门而入,“青瓷姑娘…”   不想,初一的话音未落,当头便劈下一把长剑,初一快速闪身,躲闪起来,青瓷却是不依不饶,满眼寒气,招招直逼初一命脉,皆是想要了他的命!   “你来真的啊!”初一一个躲闪不及,胳膊被青瓷刺破,随即也抽出自己的刀,挡下那从头顶落下的长剑,掉下两缕发丝,有些狼狈。   青瓷满眼寒气,双手握剑,看着初一的目光满是杀意,用尽了十层内力。   初一见着青瓷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心中一凛,快速躲闪开去,心中暗骂,自家主子惹的祸,却要他来背着!真是晦气。   青瓷两眼发直,随着初一的移动,展开了一场你追我逃的游戏,初一坐着的长椅,瞬间化为碎片,心知这个时候不能同青瓷动手,否则必有死伤。   不一会,屋子里的东西便东倒西歪,瓷片木屑碎了满地,初一一边上蹿下跳一边哇哇的叫着“这是闹哪样?这外面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房里做什么龌蹉事呢!你让我这脸往哪里放呦!”   青瓷也不理,这两天她在这也算是明白了,守护这院子的人都带着鬼脸面具,只有一部分的面具上会有称号,如果按照初一初二往下排开,初一很有可能是那个男人身边最厉害的一个,自己若是想要杀了他,那么一定要打得过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两人都是一愣,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青瓷。”   淡淡的声音,带着女子特有的娇柔,却让青瓷一愣,扔下剑,迫不及待的跑去开门。   随着‘嘎吱’一声,门被打开,面前站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主子,泪水一下子就滚了下来,紧紧搂住沐寂北“小姐…”   初一在身后摸了摸鼻头,嘟囔道“还真是差别对待。”   沐寂北安抚的拍着青瓷的后背,虽然青瓷这一撞,让她胸口有些发痛,不过没什么能比这更令她安心。   “我们回去吧。”沐寂北看着青瓷的情绪渐渐平和,不经意的扫了眼满室凌乱,深深的看了眼带着面具的初一,初一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而青瓷所想的可不一样,听着突然可以离开的消息自然是万分欣喜,可是转念想到那个男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她们离开,不由得想到他让自家小姐脱衣服的场面,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只是佯装无事的开口道“怎么会放我们离开?”   沐寂北并没有注意到青瓷心中所想,只是浅笑着开口道“不离开难道还要一直住在这里?”   青瓷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沐寂北一身华美的长裙,更加认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定然是小姐把身子给了那个男人,两人才会平安离开,青瓷也不再问,只是心中发酸,握紧了拳头不再说话。   初一也是极为惊愕,自己的主子竟然就这样放沐寂北离开,他隐隐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的,两人一定会再有交集。   因着幽冥院这处人烟稀少,倒也不怕有人撞见两人从这出来,两人并排走在蜿蜒的宫路上,沐寂北不想青瓷发现自己的腿伤,便刻意放缓了步子。   直到一个时辰后,才绕回了秀女居住的那片宫殿。   两人刚一出现,众人便都有了反应,不少人瞧见沐寂北多少都有些惊愕,有的立即快步跑去,和旁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说些什么,有的则是微微惊异,不过还是同沐寂北点了点头。   沐寂北也大致知道这些人在议论些什么,当初她和柳梦涉嫌谋杀赵鸾镜,而后皇帝下旨定了柳梦的罪,便也洗脱了她的嫌疑,只是事后众多秀女一直不见沐寂北人影,不由得纷纷猜测,今日突然见到她出现,自然少不了要一番惊疑。   两人刚走进琳琅院,孙露便带着两个丫鬟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一袭鹅黄色长裙,目光阴狠,少了平日嚣张跋扈,喜好张扬的样子,“沐寂北,你竟然活着回来了,我的表哥表姐现如今都在饱受牢狱之灾,我的舅舅也仕途尽毁,即将被发配边疆,你却平安无事的回来?这样岂不是太没了天理!”   身后的粉衣丫鬟不由得溜须着开口道“小姐不必担心,只要这次事成,必定要她去了半条命,敢同小姐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孙露撇了眼身后的粉衣丫鬟,却没有因着她的话而展露笑脸:“怎么?你的意思是说你家小姐我心狠手辣,心肠歹毒?”   那丫鬟周身一颤,立即低头认错道:“小姐恕罪,是奴婢多嘴。”   孙露讽刺的一笑,继续开口道:“一会知道该做什么吧?若是坏了我的事,仔细了你的皮!”   “奴婢一定不辱使命,小姐放心。”那粉衣丫鬟似乎在孙露手下的时间久了,应付起来倒也柔韧有余。   “管好你张嘴,若是传出去了一个字,你知道我的手段。”孙露再次威胁着。   话落也不再听那丫鬟回话,直接带着两个丫鬟走进沐寂北的琳琅院,恢复了嚣张跋扈的样子。   门前的一个丫鬟连忙阻拦道“孙小姐,您稍等,奴婢这就为您通报。”   孙露不屑的笑了笑,甩手给了要去通传的那丫鬟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嚣张至极。“滚开!本小姐也是你能拦的,我同寂北妹妹向来交好,你竟然敢拦着我,当真是给你两分颜色,你就要开染房!”   “这是怎么了?”沐寂北还未坐稳,便听见门外叫嚣的声音,推门看去,竟是孙露呆在琳琅院的门口,带着两个丫鬟,态度趾高气扬。   周遭渐渐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秀女,一个个或者幸灾乐祸,或者冷眼旁观,总之,是没有人会为这个丫鬟出头。   孙露一见沐寂北,立即摆出笑脸,不经意的推开被打的丫鬟,极有气势的走了进来,其他看热闹的人则是靠近了一些,免得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戏码。   “寂北妹妹,你是不知道,你这个丫鬟真是太没规矩了,仗着你的宠爱竟敢目中无人,我说我多日没见到寂北妹妹,想要同她好好叙叙旧,麻烦她通传一下,可这丫头打着你的名声,像我讨要银钱,若是不给,便不许我进,真是胆大包天。”孙露大着嗓门一通喊,生怕旁的人不知道。   沐寂北只是浅笑,微微扫了下门口的那个丫鬟,挑了挑眉,不动声色。   孙露瞧着沐寂北并未开口,继续道“我一想啊,这可不行,一个小小的下人也敢这般嚣张,这以后谁要是来拜会妹妹,岂不都被这丫头拦在了门外,这打的可是妹妹的脸,所以我就好生劝说,却不想这贱婢竟然盛气凌人,还教训起我来,我便情不自禁的替妹妹出手教训了一二,妹妹不会怪我吧。”   沐寂北深深的看了一眼孙露,她倒是没有想到,这厉害的不是看似冷淡高贵的柳梦,而是如泼妇一般的孙露。   今个这事,明眼人都知道是孙露找碴,想要给沐寂北一个下马威,可是孙露会说啊,一下子将错全推到了那丫头身上,又颠倒黑白,打着为沐寂北考虑的名声,又与沐寂北姐妹相称,沐寂北更是不好再与孙露对付。   毕竟有句古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孙露不禁笑脸相迎,还处处为你着想,你怎么能反倒是指责人家的不是。   可沐寂北却是也不能吃下这个暗亏,受了这个下马威,否则往后在这宫中少不得谁都要踩上两下,凭白多招惹上许多麻烦,就好比今日,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你却只能受着,这宫中的奴才们都势力着呢,若是你连自己的丫鬟都护不住,以后你还指望谁能给你好好办事,奴才都会踩上你两脚。   可沐寂北却是没有什么理由指责孙露的,毕竟她没有亲眼瞧见事情的经过,事情到底怎么样,全凭孙露一张嘴,在场的人更不会有谁闲着帮一个丫鬟作证,就算是询问那小宫女事情的经过,可在宫中混的哪个不是人精,那小宫女说不定一股脑的把错全揽在自己身上,以图息事宁人,免得事后招到报复,这样一来,沐寂北倒是凭白让人看了笑话。   虽然沐寂北觉得自己不会在宫中呆上太久,但是却也从来不是个任人揉搓的,既然今日孙露都已经找上了门,她也不能怕了不是。   房门大敞着,俩人就这样站在门口,外面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挤了进来,琳琅院也乱了起来,仗着人多,却也不怕沐寂北挑谁的礼数。   “孙姐姐说了这么久,一定是口渴了把吧,快请屋里坐。”沐寂北浅笑着请孙露走进自己的房间,也并没有忽视那个刚刚离开了片刻转眼又回来的粉衣丫鬟。   同时回头对青瓷道“怎么做事的,还不快去沏茶。”   “是,小姐。”青瓷转身离去。   可这一幕让孙露看见了,又拿出来做了文章,“我说寂北妹妹,你这是从哪找了个这么丑的丫鬟,我可是记得这入宫的要求是极其严格的,莫不是什么时候改了,这样丑的到底是怎么放进来的,若是相府实在是挑不出中看的,回头我让母亲在侯府中挑上几个,给妹妹送来。”   孙露大摇大摆的坐在主位上,毫不客气,俨然一副放荡的泼妇模样,说出的话,更是毫不客气,先是骂了青瓷相貌丑,接着又说相府无人,竟然两个像样的丫头都找不出来,还要靠她孙露一家来施舍。   沐寂北笑着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她最受不得的便是有人这般侮辱青瓷,青瓷确实是沐正德找了关系进来的,因为就算是宫婢也是要求相貌端庄的。   不过凭心而论,青瓷脸上的烧伤已经好了很多,沐寂北找了许多名医来看,也用药养着,渐渐不如之前那般狰狞了。   “小姐,茶来了。”青瓷端着茶壶进来。   “沏个茶也要这么久,长的不行也就算了,手脚也不麻利,真是不知你有哪点好,我看就是寂北妹妹大度,才会收着你这样的丑八怪,还不快点把水满上。”孙露依然叫嚣着,似乎一点也不怕得罪人,看起来似乎是个没有脑子的。   青瓷低着头不动声色,这种人不人狗不狗的东西也配使唤她,看看穿的那叫什么衣服,胸前像是塞了两个石榴,生怕挤不出来。   “我说你呢,难不成你耳朵也有问题!”孙露尖细的声音,让沐寂北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门外的人依旧在这看着好戏,似乎津津有味,一个个心中暗道,这相府小姐也没什么能耐么,凭白有那么大的靠山。   “孙姐姐,这丫鬟不中用,你便也别生气了,气恼了身子,吃亏的还不是姐姐,姐姐这娇嫩的皮肤仿佛能掐出水一般,这茶水又是滚烫,我哪里还敢让这毛手毛脚的丫鬟来,还是姐姐自己的丫鬟放心些。”沐寂北满眼的认真,煞有介事的说道。   这让孙露差点真的以为自己的皮肤是多么的顺滑,不由得伸出了带着宝石戒指的双手,仔细瞧了瞧,发觉似乎确实不错,不由得有些喜笑颜开,可转脸看向沐寂北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时,立刻就,狰狞了起来。   孙露的皮肤其实也就是一般,毕竟是官家小姐,整日鼓捣的不过也就是这些美容养颜的方子,说到底也不会差到哪去,可孙露属于丰满型,骨架偏大,那双手更是不算小,再加上较宽,任是怎么的白皙也比不上沐寂北的那双小手,攥起拳头,便像两只可爱的小包子。   “姐姐到底是美人,身边跟着的丫鬟也都毫不逊色,这以后谁要是跟着姐姐可真是有福了。”沐寂北的目光放在了孙露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身上,把火烧到两人身上。   这两个丫鬟都是孙露从本家带来的,自然是孙露的心腹,分别是一身对襟小袄,配着罗裙,一粉一绿,倒也是娇俏可人。   孙露的目光在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丫头身上打量了一番,尤其瞧见那粉衣丫鬟的手竟然比自己的白嫩时,心中暴怒,再看看外面围观的人,顿时觉得十分没面子。   “你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去将茶水接过来,是要渴死你家小姐我吗!”孙露的声音隐忍着自己的怒气,却也记得沐寂北说那茶水滚烫,更没忘了自己之前可是狠骂了青瓷一番,怕她心生怨恨,将茶水洒在了自己身上,那样就算是打死青瓷这个贱婢也是没用的!   其实这真的怨不得那粉衣的丫鬟,她自小便跟着孙露,是一等一的大丫鬟,什么粗活累活都是用不着她的,再加上自来骨架娇小,皮肤白嫩,所以那双小手却也好看。   粉衣的丫鬟咬了咬嘴唇,却不敢耽搁一分,心中却将沐寂北咒骂了数遍,自家小姐的性子她最是知道,怕是今日这事回去就要被小姐记上了,自己这双手怕是要完了。   粉衣丫鬟接过青瓷手中的茶壶,转身向孙露走去,青瓷则是暗中伸出脚。   那粉衣丫鬟防备不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茶水却是洒在了自己的手上,通红一片。   沐寂北眯了眯眼睛,这丫鬟倒是个聪明的呢,知道自己这双手早晚不保,索性让这水洒在自己手上,反倒是让孙露念着她忠心,宁愿这水烫着自己,也不要泼向孙露,回去不好再罚她。   孙露皱了皱眉,审视的看着那丫鬟,因着丫鬟和青瓷的裙子都不短,青瓷又在丫鬟的身后,孙露并不太肯定是否真的有人动了手脚。   事情似乎没有就此结束,青瓷微微上前一步,再次踩住了那丫鬟的裙摆,那丫鬟没想到这么多人的注视下,青瓷竟然敢这样名目张胆的这样做,她哪里知道,青瓷就是要这么些人看着,自家小姐可不是谁能捏的软柿子。   这次力道过大,粉衣丫鬟来不及收回,一壶茶水终于是如愿以偿的泼向了孙露。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壶茶尽数泼到了孙露身上。   孙露当时反射般的别过了头,是以只是泼到了侧脸,可是茶水却顺着她的脖子流下,再之后则是顺着两团之间的狭缝流了进去。   因着也过了些时间,茶水并没有一开始那么烫,可孙露的侧脸和脖子还是红了一大片,起了不少细细密密的小点。   那丫鬟惊慌的跪在地上:“小姐饶命,小姐饶命!是她,是她踩了奴婢的裙子!”   孙露两步冲上前来,甩手‘啪!啪!’的给了跪在地上的丫鬟两个巴掌,一手捂着自己的脸气的满眼通红。   青瓷低垂着脑袋,却是皱了皱眉头,心中正在十分纠结为什么这个丫鬟不一起将茶壶扔了出去,直接砸在孙露的脑袋上才更好!   沐寂北也站起身来,对着孙露道“姐姐,你没事吧,这烫伤最好马上敷药,若是耽误了时间,可是会留下疤痕的。”   孙露一听,立即起身就要回去,好,这笔账,她是算在了沐寂北头上!   可沐寂北却拦下她“姐姐别急,小时候我也不小心烫伤过,可是父亲给我寻了寒香露,到现在倒是一点疤也不见了,你瞧,是不是瞧不出来有一点痕迹。”   沐寂北亮出了自己纤细的手腕,让孙露瞧瞧。   青瓷不由得暗暗佩服,自家小姐真是厉害,这编起瞎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自己真是差远了!   孙露一听,信以为真,再加上她也对寒香露有所耳闻,又觉得沐寂北是不敢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谋害她的,按捺下来。她最是忧心自己这副容貌,若是毁了,在这宫中便再难得到皇帝的宠幸,任是父亲舅舅等人想劝谏皇帝常到自己这里,都是找不到理由的。   再想想从这回去自己的院子怎么也要一盏茶的时间,不若先用着沐寂北说的那个寒香露,解了燃眉之急!   孙露刚要对沐寂北开口,沐寂北却已经走到了那粉衣丫鬟的面前,甩手给了一那丫鬟一巴掌。算是替门口那宫女报了仇。   那粉衣丫鬟低垂着头不敢说话,沐寂北却是将之前孙露的话都还了回去,语气不冲,甚至还有点温柔,却是险些把孙露气的背了气,“长的这么漂亮有什么用,难不成是想同自己主子争宠?本以为是个伶俐的,却是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你以为自己是官家小姐呢?孙姐姐好吃好喝养着你,你就是这么做事的?今个就是孙姐姐不罚你,我也不会放过你,我同孙姐姐晴同姐妹,想必孙姐姐也不会怪罪于我。”   “青瓷,你说,在我身边若是犯了这等错,是要怎么罚的?”沐寂北向青瓷开口。   “记得以前奴婢不过打碎了个杯子,小姐就罚了奴婢二十大板,可她却毁了孙小姐的相貌,怎么也该是仗毙!”青瓷开口道。   孙露强忍着内心的焦急,知道这是沐寂北为了找回之前那口气,随即都忍着,想着沐寂北心里痛快了,就快些把那寒香露拿给自己,免得毁了容貌可真是得不偿失!于是听见青瓷的话后,不耐烦的开口道“都没听见吗!还不拉下去仗毙!”   沐寂北却不肯善罢甘休,全然没有忘记之前孙露叫嚣的是有多么酣畅淋漓,继续开口:“你这丫鬟,是不是以为宫中随随便便就能呆!你知不知道这宫中对秀女的容貌要求极其严格,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你毁了孙姐姐的容貌,你是要置她于何地!”   孙露越发的心急,尽管知道沐寂北是在这指桑骂槐,却也只能忍了,心中却是暗道,好你个沐寂北,原来都在这等着我呢!   “都等什么呢,还不快动手,拉下去仗毙!”孙露嘶吼着。   “小姐,你不能这么对我啊小姐,小姐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是无辜的啊小姐!”那粉衣丫鬟不敢置信的叫喊着。   沐寂北不为所动,只是目光温柔的看着那粉衣奴婢,刻意让那丫鬟生出一种她是救命稻草的错觉。   那粉衣丫鬟果然调转桥头,对着沐寂北开口道“沐小姐,求求您,求求您为我求求情,求求您!”那丫鬟砰砰的磕起头来。   可不知孙露从哪叫来的俩个嬷嬷却是上来,一人架住那丫鬟的一只胳膊,就往下拖,毕竟这是孙露从本家带来的丫鬟,就是真的打死了,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小姐,你不能杀了奴婢啊,奴婢才刚刚为您办完事,你不能就这样抛弃奴婢啊!”那粉衣丫鬟见着哀求无用,不由得隐隐有些威胁的意味。   沐寂北眯起眼睛,这丫鬟果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从她消失了那片刻之后,沐寂北就盯上了她,先是故意把话题引道她身上,而后让青瓷简单的试探一下,发现这丫鬟宁愿舍了一双手,来平息孙露的怒气,便知是个有心计的,想着若是逼急了她,必然会道出一些沐寂北想知道的事情来。   孙露的眼中一闪而过狠厉,甩手就是一个巴掌,长长的指甲,在丫鬟的脸上划出了几道长长的血痕:“给我把她的嘴堵上!快给我堵上!”   沐寂北双眼一眯,只要那丫鬟的一句话便已经足够了,更是确定了这嚣张跋扈不过都是假象,孙露决不是个泛泛之辈,再加上心狠手辣,可是要比柳梦更难厉害。   孙露只觉得脸颊和身上都是火辣辣的,越发的慌张,迫不及待的要对沐寂北开口,“寂北妹妹,你说的寒香露呢?姐姐这是烫伤,耽误不得!”   沐寂北满眼不解,柔声道“寒香露自然是在丞相府啊!难不成我说过我这里有?”   围观的众人顿时只觉得这相府的五小姐心真黑,刚刚她们还在想,这五小姐怎么这么好心,会不计前嫌帮着孙露?   “你…你说什么!”孙露险些被气的吐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耽误了这么久,几乎就要错过治疗的最佳时间,结果沐寂北这个贱人却告诉她,她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寒香露!   看着沐寂北那张浅笑的脸,她恨不得上去抓烂了它,沐寂北却是很自然的解释道“我都说了是我小的时候有过烫伤!既然现在已经好了,自然不会把她时常备在身上!”   沐寂北乐的看孙露张牙舞爪的样子,心道,既然你瞧不上青瓷的那张脸,那么若是你的脸也变成如此了呢?正巧我瞧着只有青瓷一人受苦,心理难受,如今有你陪着,相比于议论一个婢女大家更乐于议论曾经名噪一时的孙大小姐!   围观的众人一听,若有所悟,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为了表示自己早就发觉沐寂北说的是小时候这个漏洞,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拿着丝帕捂着嘴角偷笑,拿出一副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孙露。   虽然她们很喜欢看两人对掐,可是这孙露平日里嚣张跋扈不说,更是仗着自家权势作威作福,没少欺压她们,如今见着她是容貌也毁了,气也受了,当真是打心底开心。   孙露满眼阴狠的看着沐寂北,放下狠话道“沐寂北,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沐寂北着看着气急败坏的孙露,眉眼含笑,意有所指的柔声道“我等得,可姐姐却是要等不得了。”   青瓷看着孙露落败而逃的凄惨模样,恨不得抱着自家主子亲上两口,心道,小姐真是太帅了,安月恒那是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珍珠当鱼目,如今小姐不再爱他,他还算是个什么!还有银屏这个好姐妹,她相信,小姐总有一天会带着她杀的她们片甲不留!   随着孙露急匆匆的跑开,院子里众人一时间也都散了,扫了眼那被打的丫鬟,沐寂北只是淡淡道“回头找青瓷拿些银子,自己找个懂的拿些药吧。”   宫中不比外面,小宫女哪里够资格找御医看病,最好的不过就是找替御医打下手的给瞧瞧罢了。   那小宫女磕头叩谢了沐寂北后,便退了下去。   沐寂北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付孙露不像是柳梦,柳梦是那种打小就觉得高人一等的官家小姐,有很多手段不屑于用,可孙露却有些像是市井里的泼妇,怕是什么腌臜龌蹉的法子都使得。   孙露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便惊慌的找来了御医。   “我这脸怎么样?好不好的了?难不成一直就这样了?”孙露有些气急败坏,回来之后她便仔细照了照镜子,结果发现脸颊脖子和锁骨都红了一大片,在白皙的皮白上异常显眼,上面还有着几个被烫出来的小泡。连成一片。   这可把她给急坏了,本来没照镜子的时候,还没觉得太严重,可是一看镜子,却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这个。估计很难恢复如初,不过孙秀女请放心,只要配合着治疗,长此以往,疤痕一定会淡下去的。”御医有些忧心的开口道,没敢说那烫出来的一个个泡破掉之后,就会留下深浅不一的疤痕,虽然现在只是通红一片,上面的泡也不算明显,可若过个一两日,一定比现在还可怕,这个孙秀女怕是完了。   “滚!你这个庸医,废物!你给我滚出去!若是我的脸毁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孙露气急败坏的嘶吼着,一手颤颤巍巍的摸着自己的脸,满眼的愤怒和惊恐。   御医被骂了出去,孙露则是满目狰狞的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喘着粗气。   白日那着绿色对襟小袄的丫鬟见着自家主子心情不好,不由得更加小心翼翼,粉儿已经被仗毙了,她可要小心着些。   “沐寂北那个贱人!我是不会放过她的!”孙露豁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对身后的绿衣丫鬟道“去,给我把张福寿找来。”   绿衣丫鬟立即一路小跑出去,让人把这位分不低的张公公找来。   半盏茶的功夫,一个身着暗紫色太监官服的人便低着腰走了进来,神色之间尽是恭敬,看见孙露的瞬间便跪了下去,“给主子请安。”   这人便是张福寿,张福寿是这后宫的内监副总管,更是孙家的心腹,孙露的父亲早年曾经救过他一命,为他解决了不少麻烦,恰逢孙家要在宫中安排人手,这个人又是个感恩的,所以主动进了宫来,从此便为孙家鞍前马后,   孙露的父亲更是在进宫前便告诉过孙露,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只管找这个张福寿来帮忙。   ------题外话------   额,我被人嫌弃了~偶的感情戏是不是写的太烂了~都是偶太着急,总是想着男主和女主滴以后,哎~额,不要怪玖夜哦,你说一个人自己呆了将近十八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守着一堆珠宝,被一堆疯子环绕,能正常就很不错了~   我想说,有的送花送钻撒了一把票票也不肯跟偶说一句话滴亲,乃们已经被偶盯上了,乃们不理偶,偶就天天喊你们~快点屎粗来~   正文第四十七章风平浪静   “公公在宫中数年,如今也是位高权重,今日我找公公来,却是有件事情需要公公帮忙,不知公公是否愿意帮这个忙?”孙露少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说起话来更是头头是道,只是那尖锐的指甲死死的扣着自己的手心,无不昭示着她的愤怒。   “张福寿的命是侯爷救的,自当为小姐和侯爷办事,小姐只管吩咐,张福寿在所不惜。”那公公一双精明的眼,在宫中混的久了自然贯会看人脸色。   “上次我问你拿的东西,你也知道是什么,我自是用不到的,相信你也明白我是要做什么。”孙露满眼毒辣。   “主子的意思是?”张福寿虽然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可却也怕揣错了意,坏了事。   孙露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你只管记得,若是事发,被人揪出来后死咬着不放,想必你在宫中这么久了,这种事也见得多了,自然不会不懂。”   张福寿点了点头,再次开口“那人是?”   孙露性感的双唇微启,“相府千金,沐寂北!”   张福寿看着孙露的模样便知是恨极了她,更是料想到孙露的脸会变成这副样子也与那相府小姐脱不了干系,这后宫的争斗从来不简单。   孙露怕张福寿不敢去做这种事,毕竟是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里了,于是再次开口道“你放心,我已经找父亲疏通了关节,许是要受些皮肉之苦,却也保你性命无碍。”   宝琅阁   “小姐,你想什么呢?”青瓷不由得开口问道,那些围观的人走了之后,小姐便一直坐在椅子上,四处打量着这间房,半盏茶的功夫过去,青瓷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说片刻的功夫能干什么呢?”沐寂北若有所思的开口道,那粉衣丫鬟消失的时间很短,可是不管去了哪,从宝琅阁的门前离开,再折回来,这都需要时间,而她在那么短的时间一去一回,还要成事,只能说她去的地方离着这个门极近。   而要做的自然是见不得人的事,她必然是要拐到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四处打量起这屋子,再想想这宝琅阁的四周,沐寂北便将目光放在了窗边。   从门到这窗子需要拐上两个弯,距离却极尽,而当时的人都堆在门前,自然不会有人注意。   沐寂北浅笑着勾起唇:“我考考你,你说这屋子里都有哪能藏的住东西?”   青瓷随着沐寂北的话四处打量了一圈这屋子,开口道:“这要看藏什么了。”   “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沐寂北冷笑一声,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枝丫都已经枯落,满满都是萧瑟之感。   而沐寂北目光却落在了窗前的桃木长桌上,长桌上摆着一只绣着簪花仕女的粉彩瓷瓶,旁边还有一盆长青树,开的极好。   青瓷顺着沐寂北的目光看去,便也知道了,这屋子算不得大,偏生这些瓷瓶最多,若是想藏些什么,八成会扔在这些瓷瓶里。   青瓷将瓷瓶倒叩过来,里面掉出一根一尺长的玉棒,在长桌上还滚动了几下。   沐寂北的双眼眯了起来,这孙露好龌蹉的心思,竟然把这种东西丢到她这里来,青瓷的脸色也黑了,拿了块布绕在手上,才拿起那玉棒,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沐寂北想要接过,青瓷却没让,“主子你还是别碰这腌臜的东西。”   青瓷将那玉棒拿到烛火之下,再次仔细端详起来,这玉的质地虽然不算上好,但是也已经不错了,反复看了几圈,最后在那玉棒的一端看见一处极小的雕刻,似乎是个字!   “小姐,这似乎是个字。”   沐寂北也仔细的看了看,“是个寿字!”   “去查一下,孙露那里这两天和哪些太监有过联系,然后让白寒把这几人的资料送出去,让沐正德查一下那几人的底细。”沐寂北对着青瓷开口道。   青瓷点了点头离开,还不忘把那根玉棒拿走,免得污了沐寂北的眼。   沐寂北看着青瓷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孙露今日来并没有开口询问自己这两日的行踪,这明显是不符合逻辑的,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没有那么好奇,多多少少也是要试探一二的。   孙露当时用自己的大嗓门和泼妇状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就算是丫鬟宫婢那时怕是也凑着看热闹,所以就会让粉衣丫鬟有机可乘,而沐寂北和孙露都堵在门前,自然也就推测出那丫鬟是在窗子一处动的手脚。   一手抚着那粉彩瓷瓶上的图案,双眼寒芒乍现,想害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那根玉棒,不是别的,正是这宫中极为腌臜的一种,更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宫中的太监和宫女若是看对了眼,便可以结成对食夫妻,而太监行房事,便需要借助外物,这玉棒便是作用于此。   普通的小太监,不过是用一些圆润的木头罢了,能弄到这青玉质地的,沐寂北料想怎么也是个有身份的的太监。   双眼微微眯起,这孙露是要她身败名裂!女子闺房若是被搜出藏着哪个太监的这种东西,不管是你同这太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传出去都少不得是淫荡的名声,而皇室通常是为了防止丑闻外传,哪里敢深究,往往不问缘由,一丈白绫直接赐死。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宫中死人往往比外面容易,因为皇族要对百姓维持自己高贵端庄的形象,若是传出了这档子事,岂不是在打皇帝的脸。   当然,若你想验明正身,倒是能还你一个清白,不过这验身本身对女儿家就是一种侮辱,都是清清白白进来的,你却要再验一次,光是那吐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   况且,就算证明了你的清白,不用遭受处置,可结果往往却更难堪,人家不说你和太监偷情,只说你不知羞耻,竟然开口向太监讨要那种物件,摆明了是耐不住寂寞,生性淫荡,更会被说成欲求不满。   那些真真才是女子的致命伤,于是,皇帝不会再来宠幸你,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也只会让皇帝厌恶你,于是在这宫中,你便只能是自生自灭了!连带着令你的家族都是蒙羞,毕竟这种是传了出去,是要有多丢脸,不难想象!   沐寂北的身子还虚着,收拾一番,早早上了床,因为只是秀女,床并不很大,但是青瓷给铺的软软的,屋子里还有着淡淡的幽香,不由得让沐寂北的心宁静了下来。   熄了烛火,安静的躺在床上,感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另一边,殷玖夜却不如她这般自在,自沐寂北走后,他的脸色就没好过,谁要是敢多说一个字,直接就会从幽冥院里飞出去,那些被关着的疯子,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多恐怖,才能让疯子都有所畏惧,一个个乖巧的像是孩子。   殷玖夜看着长桌上连夜为她赶制的衣服,除了她穿走的那一件,旁的都整齐的摆放在那里,一动没有动过,修长的手指渐渐抚上一件蓝色的长裙,有些流连忘返,可不过转瞬间,却一把将它撕成了满天的碎片。   暗处的初一不禁皱眉,完了完了,主子这是要发疯啊,他可得小心着点,那长裙上的珍珠,可都是主子亲自选的,每一颗都质地圆润,这么扯开来,真是有点暴遣天物。   将衣服的碎片向地上一扔,殷玖夜便踩着一地的碎片离去,初一刚要向往常一样,招呼人把这给收拾了,却不想殷玖夜暴怒的声音传来:“给我滚出去!”   初一一个寒颤,识相的闭了嘴,在殷玖夜面前,这个碎嘴的男人却是从来不敢多言,直接滚了出去。   回到卧房,捡起了地上的那根凤钗,一手摸了摸自己流血的脖子,双眼微微眯起,流露的尽是危险,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失控,为什么会一次次被那个女子逼的不得不低头认输。   没去管那伤口,独自一人在了偌大的床上,第一次放纵着整个房间的凌乱,却没有允许旁人进来收拾,他想自己是鬼迷心窍了吧?   闭上双眼,床上似乎还留有她的气息,他始终想不懂,怎么会有那样一个女子,明明心计深沉,却有一双世界上最纯净的眼睛,明明残忍狠毒至极,却只需一抹笑意,便让人感到春暖花开。   想想沐寂北那笑里藏刀的模样,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言语中带着尚显冷硬的温柔:“真会做戏。”   心烦意乱的他根本无法入睡,那种莫名的情愫始终萦绕在心头,他不由得想到,那胸口上的伤也不知道有没有重新撒上药粉,还有那条小腿,也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   越想越暴躁,索性直接从床上下了地,拉开抽屉拿出了两个琉璃瓷瓶,一瓶是粉末,一瓶是液状,披上外衣,鬼魅般的出去了。   “看看看看,魂都被人勾走了,还不知道咋回事呢?”初一看着一闪而逝的主子,开始说着风凉话。   初二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有本事去对主子说。”   初一很没胆的蹭蹭鼻子,那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死。   过了片刻,初二却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认同的点了点头。   殷玖夜一阵风般的来到了琳琅院,而后才意识到这里是给皇帝选秀的秀女居住的地方,蓦然想起沐寂北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皇帝的女人,这种认知,让他很是不爽。   眉头拧的成了一个疙瘩,握着瓷瓶的手不断收紧,翻身潜入了沐寂北的房间。   沐寂北也睡不着,便琢磨着孙露的伎俩,瞪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房顶在看得认真。   殷玖夜夜视能力极好,进来瞧见的便是这一幕,可是沐寂北换了这具身子后,夜视能力却并不很强,只是模糊之中感到房间里多了一丝陌生的气息,尽管很难让人察觉,但是沐寂北还是敏感的察觉到这是不属于自己的气味。   一把抽出枕下的匕首,翻身下地,奈何那条腿却是成为了她的负累,让她的动作有所迟缓。   殷玖夜一个侧身,轻易的躲闪开来,一把擎制住她的手腕,却不自觉的卸了几分力道。   两双眸子在这漆黑的夜里对视,一双宛若星光,在这漆黑中却是亮的慑人,一双死寂沉沉,即便是这黑夜也比不及他所带来的窒息和沉重。   沐寂北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便也收了手,可是殷玖夜却捏着她的手腕没放,不由得开口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六皇子,不知六皇子深夜造访又有何吩咐?”   确实,这西罗的六皇子应该是殷玖夜,而现在的殷玖笙应该是七皇子才对。   殷玖夜转身点亮了屋子里的灯盏,再回头却是愣了一下,耳朵根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原来沐寂北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亵衣,宽松肥大,天蚕丝制的料子多少有些透,让不谙情事的殷玖夜自然觉得两颊发烫。   静默了半响之后,殷玖夜走到沐寂北面前,居高临下的对着她开口道“上床。”   沐寂北心头一跳,看着面前神色坦然的男子,有些摸不清他的来意。   殷玖夜可没耐心给沐寂北那么多时间来考虑,长臂一捞,便将人抱了起来,那触及的柔软,让他舍不得将她放下,那种想要占有的欲望在内心迅速膨胀,疯长般蔓延开来。   很多年后,殷玖夜才知道,命运的齿轮,也许从两人相见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缓缓转动,注定了这一辈子的纠缠。   没有从相识到相知,再从相知到相恋的美好,也没有那温柔了的时光,惊艳了的岁月,有的只是在无边的血色和黑暗中的那一抹悸动,在满心的冷酷和残忍之后的那一抹柔情。   沐寂北眸色很深,却是用笑成了两条缝隙,遮挡了眼中的深意,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而手中的匕首微微动了动。   看着怀中的女子,殷玖夜有些不悦,暗沉沙哑着嗓音“怎么?还想杀我?”   沐寂北立即收了动作,心中一紧,笑道“怎么会?”   殷玖夜也不再理会,将沐寂北放到床上,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让沐寂北的心一跳。   半响,却发现殷玖夜停在离自己一尺远的地方,认真的查看着胸口处的伤,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身上,让沐寂北不由得皱了皱眉,脸颊微红。   刚要躲开些距离,男子却拿出一只琉璃瓷瓶,小心的洒在伤口上,仿佛对待稀世珍宝,而后兀自转身翻起包扎用的棉布来。   沐寂北突然没了反应,只是脸朝着床里面的墙,也不看他。   这样的呵护,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安月恒。   安月恒曾经也是这样细心的为她包扎伤口,只是一边为她包扎却还要一边回答她各种缠人的问题,她也问过他会不会不耐烦,他只是笑着告诉她,对她是不会的!   他也曾那样小心翼翼,甚至满目柔情,让她几度以为自己是他的珍宝。   直到后来,她过惯了在刀口舔血的日子,早已习惯了自己去包扎伤口,而安月恒早已经将心思用到了旁的女子身上。   男子似乎察觉到了沐寂北在想着什么,大手不由得在胸口处微微用力。   沐寂北吃痛,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殷玖夜因着沐寂北的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也不再摁着伤口,只是低着头认真包扎起来,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许多,他小心翼翼,没有向上次一样,顺着身子缠绕,只是包扎成了一小个方块,看着到也可爱。   当拿着剪子剪好最后一处的之后,殷玖夜颇为满意沐寂北这次的配合,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   看了看床上的女子,殷玖夜又将手伸向女子的小腿,可沐寂北却直接抽了回去。   她不允许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情愫里,她会溺死在这里,而溺死这种事只需要一次就够了!安月恒为了榨干自己每一滴血,不惜耐心的陪着自己演了十四年的戏,那么这个男人呢,这个男人又想得到什么?   沐寂北一瞬间像是炸了毛的刺猬。   “别闹,会留疤。”殷玖夜蹙了蹙眉,语气带着生硬的温柔。   “六皇子,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传出去可不好,毕竟我现在还是秀女的身份。”沐寂北带上了自己的面具,浅笑着语气温柔。   殷玖夜一见她这副模样,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直盯着她看了许久后,才将目光放在她缩回的那条腿上。   见着殷玖夜如此,她的心更沉了,不管自己是这位皇子一时兴起的玩物,还是他想要真心相待的人,她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莫不是六皇子喜欢上我了?”沐寂北开口反问道,一双黑眸盯着殷玖夜,却带着淡淡的嘲讽。   殷玖夜看着那双嘲讽的眼,紧抿着双唇,心中却在反复重复着一个词喜欢?喜欢?他喜欢她么?   对于十八年来与人交流少之又少的殷玖夜来说,喜欢更是一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词汇,他也曾听过不少情情爱爱,但是始终只是冷眼旁观,觉得蠢钝异常,可是今日这个女子却在问自己,是不是喜欢,殷玖夜一时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沐寂北只是看着他,瞧着他默不作声,只是挑了挑眉,他固执的拿起沐寂北的小腿,放在自己的大腿之上,双手宛若钳子,任沐寂北挣脱不开,却动作轻柔的敷上另一瓶液状的药露。   做完之后,也不看床上的女子,起身翻开衣柜,找出几件衣服,放在了桌子上,而后回头对沐寂北开口道“以后穿这几件。”   沐寂北微微蹙眉,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要选出衣服给自己,只是笑着开口“好。”   可心中想的却是,等他走了,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穿的是什么。   似乎看出了沐寂北的想法,殷玖夜冷冷的开口“若是我发现了旁的,见一次撕一次。”   瞧着沐寂北默不作声,忍不住缓缓道“睡吧。”   在女子的目光下,殷玖夜艰难的迈开了步子,他知道,若是他在这她许是该睡不着,这里不属于他,她该离开了,转身开门的一刹那,沐寂北突然开口,声音带了份冷清,没了平日的温软,让他察觉到她的认真“以后不要再来了。”   殷玖夜的身子一钝,没有开口,沐寂北却是再次开口:“不管六皇子是喜欢我,或者是把我当玩物,对我来说都是负累,所以,希望我们不会再见。”   殷玖夜紧抿着双唇,拳头攥的很紧,是啊,他与她本就不该有什么交集不是么,自己这几日的反常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殷玖夜回身将两瓶药放在桌子上,没有再看沐寂北一眼,便出了房门。   初一见着自家主子回来的时候,隐隐发觉有什么不一样了,确切的说是变得和从前一样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死寂的没有一丝起伏,比起从前更甚。   人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再暴躁,不再焦躁,也没有发脾气。一如之前眼中有的只是残忍和死寂,无边无际,让人窒息,却只是对着他平静道“收拾干净。”   初一的眼色暗沉了下来,看来是那个女子说了些什么,主子这么多年来有多苦只有他们这些人才知道,好不容易以为苦尽甘来,结果却是…。   沐寂北说出那番话后,辗转反侧却是也再难入睡,披了件衣服坐在了门前的石阶上,看着天上的高悬的明月,手中不断磨砂着那两只琉璃瓷瓶,目光幽深…。   第二日清晨   青瓷带着一身寒露回来,轻推开门,见着沐寂北已经靠在床头,不由得开口道“小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沐寂北柔声道“有人时时刻刻想着害我,我哪里还能睡的着。”   青瓷点点头,“是内监副总管张福寿!”   “张福寿?”沐寂北挑挑眉,眼眯成了一条缝隙。   “沐正德派人查的资料要下午才能送来。”青瓷再次开口。   “你先去睡会吧。”沐寂北心里已经有了数,便嘱咐着青瓷。   而另一边,孙露却是起了个大早,带着面纱请见了伍贵妃。   “娘娘,孙家的秀女在外求见。”一嬷嬷对着正在让人打理发髻的美丽女子开口道。   “哦?孙家的秀女?”美人微微回眸,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子神韵,难怪这世间的男儿都以娶了伍家的女子为荣。   “是孙秀女。”那嬷嬷点头道。   伍贵妃没有开口,依旧任丫鬟为自己整理妆容,伍家的女儿都起的及早,绝不会让身旁的男子瞧见一点自己邋遢的模样,所以就算是皇帝没有在她这里留宿,她也是务必要打理好妆容才肯见外人的。   伍家最初的老祖宗是个商人,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本是一心攀附权势,奈何士农工商,总是热脸贴着人家的冷屁股,再好的性子也总是有脾气的,于是伍家的老祖宗便想出了一条绝妙的计策。   不断的收罗美妾,许之以珠宝金银,让她们给自己生下孩子,与别家不同的是,这伍家的老祖宗不重男丁重女娃,凡是能剩下女儿的姬妾,都会得到重赏,相反生下儿子的便只是待遇平平。   而伍家那位老祖宗更是不惜重金,请专人培养所有的女儿,不管是整理仪容,还是谈吐气度,再或者是闺中秘术,比比皆是。十多年后,那些女子便出落的各有所长,妖媚的,清纯的,高贵的,泼辣的,每一种无不令男人趋之若鹜。   越是多的人捧着,那些个达官贵族便也起了兴趣,再加上伍家的造势,便也纷纷以纳了伍家女子为荣,等待真正娶回家后,更是妙趣横生,那满身的手段和花样,让男子一下子就失了心神。   这样,伍家便凭借着女子打入了权利的中心,那些达官贵人为了取悦美妾,自然会对着伍家男儿多家照顾,处处提携,伍家便也踏入了官场,时间久后,伍家却是成了大族,树大根深,在朝为官者众多,同时又把持着商业命脉,真真的是名满天下的大族。   这时,伍伊人正在心中盘算着,这孙露是孙家的小姐,同柳家都是与安月恒绑在一起的,只不过上一次柳家行事犯了大错,坏了安月恒的大事,才会对柳家袖手旁观,这次孙露来也该是有事所求,安月恒已经有一次没有出手帮过柳家,这次若是自己再对孙露所求无动于衷,怕是要激起柳家和孙家的不满,会对安月恒不利。   对伍家未来的大计更是不利。   “让她进来吧。”伍贵妃的声音自有一股端庄,神态柔和,宛若落入尘世的女神。   门外的孙露也不急,伍家的那些个规矩她也是知道的,她这么早来确实有些不合礼数,不过看着那日益狰狞的脸,她实在是等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就见到沐寂北碎尸万段!   “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孙露第一次踏入伍贵妃的住处,虽然恪守着礼数,却免不得暗中打量一番。   这大殿宽敞明亮,整个地面上铺造的是一层薄金,让整间屋子一下子就辉煌了起来,四面的墙壁皆是红色为底,上面铺陈着黄金雕刻的金凤凰,辅以牡丹花开。   明黄色的帷幔高高挂起,水晶珠帘随风摇荡,足以昭示着这里的女子是多么尊贵不凡,孙露的心猛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欲望,这里的一切才是她所想要的!总有一天她也要成为这里的主人!   孙露面上不显,越发恭敬,只低垂着头。   伍贵妃也不动声色的将孙露打量了一遍,开口道“别那么拘谨,起来吧。”   孙露站起身来,依然恭敬,“春花,赐座!”   马上便有宫女上了一方圆凳,孙露谢恩后谨慎的坐了上去。   “你们孙家与伍家自来交好,本宫还念叨呢,你这丫头也不与本宫亲近,你若是再不来瞧瞧本宫,本宫可是要亲自去看你了。”伍伊人一张口便给孙露铺陈了台阶,让之后孙露所求之事不必难于开口。   “娘娘这是折煞臣女了,臣女本是想着早些日子来拜会娘娘,可不曾想,臣女实在是没脸见人了,哪里还敢来给娘娘添堵!”孙露唱念俱做,泪水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谁欺负你了,快说出来,本宫一定给你做主!”伍贵妃自然配合着,等着后话。   孙露看了看四周的奴才,再次道“臣女实在是开不了口,说出去真是都没脸见人,娘娘的好意臣女都晓得,只是这世上哪能人人都向娘娘您这么仁善大度。”   伍贵妃一个眼色下去,屋子里的奴才便都退了出去,这孙露摆明了是有话要说,她倒是要看看,这孙露想要干什么。   孙露见此,立刻跪在了伍贵妃面前,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巾,带着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娘娘,您瞧我这张脸,如今是不是真的没脸见人了,这样的样貌真是让臣女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臣女不甘心啊,臣女不甘心看着那祸害了臣女的人逍遥法外,更是担心娘娘日后也被这人所累啊!”   伍贵妃也立即做出心痛状:“你这可怜的,这好端端的脸这是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臣女今日全拜一人所赐,此仇不报,我实在无颜再活在这世上!还请娘娘助我一臂之力,臣女必然感念娘娘大恩大德!”   伍贵妃打量了一眼孙露那狰狞的侧脸,端起手边的茶盏,漫不经心的道“你想怎样做?”   “我要那个贱人生不如死!”孙露满眼阴狠。   伍伊人没有开口,而是在心中盘算着孙露这张脸痊愈的可能性有多大。   “听闻娘娘得了一西洋瓶,臣妾只需娘娘设宴邀众多秀女共赏这西洋瓶便可。”孙露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   伍伊人不为所动,孙露再次开口“此事绝不会损害娘娘的利益,而那人若是不除,将来必然是娘娘的一大敌手。”   “哦?”伍伊人有了些许兴致,她是伍家精心调教出来的女子,在这宫中鲜少有能与她匹敌的人,可孙露却说那人会是她的一大敌手。   “我那仇人正是丞相府庶出的五小姐!如今他父亲归顺于皇帝,日后必然与您分庭抗礼!想必娘娘也知道,我那表姐表哥都是折在她的手里。”孙露满面阴狠。   伍伊人点了点头,这孙露说的确实是实话,如今丞相府归顺了皇帝,日后皇帝为了打压伍家,必然会抬高沐寂北,既然伍家选择了安月恒,必然是不能任由皇帝继续做大。   “你瞧你,尽是说这些生分的话,与本宫还这么客套,不过是借着本宫的名头设场宴会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伍伊人落落开口。   孙露心中咒骂着伍伊人的虚伪,脸色却微微好转,想到计划又成功了一步,心中隐隐兴奋,只等着要把沐寂北碎尸万段!   春花在伍伊人身后垂首,伍伊人却是开口吩咐道,“把这届秀女的花名册拿过来。”   很快便有人将之奉上,伍伊人提起笔,圈中了几人,而后继续道:“这些人每人赏一套头面,沐寂北赏那只凤穿牡丹的金镶玉步摇那一套。”   “娘娘,那凤穿牡丹就给了这一个小小的秀女?”春花有些不解,那凤穿牡丹的步摇可是十分难得,齐妃看着眼红了好久,几次讨要,伍伊人都死死护着。   “给,为什么不给?既然孙露要除去沐寂北,我自然要再加把柴。”伍伊人对着春花笑道,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美人风气。   伍伊人轻轻扫了眼下人端上来的一排宝贝,手指轻轻划过一遍,便摆了摆手,“送去吧,再发个帖子,说是三日后我要在八仙阁请众秀女赏宝。”   伍伊人这样做自然是极有目的的,一来笼络了人心,传出去才能彰显她的仁善大度,二来,那套凤穿牡丹可不是谁都能戴的!沐寂北和齐妃交手,一则她能试试沐寂北的深浅,二则无论谁落败对她都是有利无弊。   宝琅阁   这日,沐寂北早早起身,看了眼桌子上殷玖夜挑选出来的衣服,犹豫片刻,还是穿起了衣衫。   等到穿好,沐寂北却是站在那里,没了动作,小手轻轻抚上胸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来殷玖夜拿出的这些衣服,都是胸口宽松的,没有类似抹胸裙或者襦裙一类的,胸口处也都是不带装饰的,生怕勒到沐寂北的伤口。   青瓷推门进来,不由得再次惊异“小姐,你最近怎么总是起这么早。”   “孙露在那眼巴巴的等着我呢,我自然要早些起来。”   心理却道,若是起来晚了,那条跟渔网一样的腿岂不是要让你瞧见了。   青瓷只是觉得奇怪,因为以往有什么事,小姐可不会起这么早,莫不是这宫中住的不习惯,倒是也没多想。   青瓷道“小姐,昨日伍贵妃派人送了帖子,还有只一套头面,说是后日在八仙阁举办宴会,请所有秀女前去赏宝。”   “赏宝?”沐寂北的眉头微挑。   青瓷点头“听说是西洋来的宝贝,前所未见,所以也算是请众人去开开眼,不过奴婢觉得,伍贵妃是借着这个机会收买人心,不然哪里舍得送这么贵重的宝贝。”   青瓷端出来一个托盘,上面摆着的正是那套极为昂贵的凤穿牡丹金镶玉头面,雕工精湛,极为细致,堪称绝品。   沐寂北伸手拿出其中一只金步摇,看似漫不经心的端详起来,她可不认为伍伊人只是简单的为了拉拢人心,被伍家送进宫来的女子怎么会是那么简单。   “去打听打听送给旁人的都是些什么?”沐寂北抬眸对着青瓷开口。   青瓷点点头,让人端上早膳,不忘嘱咐着“小姐你别忘了吃早膳。”   沐寂北温柔的一笑,“得,你也先别去了,也吃过一起去吧。”   青瓷也不扭捏,可两人还没用上几口,门外便传来了一道不讨喜的声音:“寂北妹妹,姐姐来看你了~”   沐寂北听见声音,不由得勾起嘴角,这孙露就是个阴魂不散的,饭也不让人吃消停。   孙露不请自来,也没有提前打个招呼,还直接就闯了进来,实在是没有礼数,不过想来有了上次的事也没人再敢拦着。   这种无礼的行为,若是旁人所为,少不得要被人说道一番,坏了名声,可是这人却是孙露,早就有着嚣张跋扈的名声在外,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只是,孙露这次来又是所为何事?   ------题外话------   亲们,乃们一定不知道我是怎么拼死拼活的保持了这几日滴万更滴,也不知道还还撑得了几日…   额,有哒亲觉哒男女猪脚的感情进展太快啦~貌似是有点快,偶那是怕乃们说我是后妈,不过男女猪脚也没确立啥关系哒,偶向乃们诠释的就是玖夜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北北牵动情绪~活了过来,嗯,就酱紫。后面偶会放慢一些,省着乃们拍偶~   正文第四十八章阴谋四起   孙露推门而入,一点也不显着见外,“呦,寂北妹妹你这是在用早膳,真是巧了,姐姐我也没用呢,不如一起吧。”   沐寂北温柔抬眸,看了看带着面纱的孙露,也没有站起身来,只是道“若是姐姐不嫌弃,便一起吧。”   得了话,守在门外的小宫女便添了副碗筷,孙露自顾自的坐在了桌前。   看了看青瓷,孙露本想出言辱骂一番,却陡然想起自己的脸也好不到哪去,不由得愤恨的住了口。   孙露仿佛不在意的样子,一把扯下面纱,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妹妹瞧瞧,姐姐这脸如何?”   沐寂北不由得暗自称赞,这孙露也是个狠的,女子最在意的便是容貌,可在孙露竟然当着敌人的面,毫不在意的扯下面纱,就算心里恨的要死,光是这份忍劲就不是谁都能有的!   “姐姐的样貌自然是天下无双。”沐寂北脸不红气不喘,仿佛说着一件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青瓷心中暗笑,真是天下无双呢!   孙露却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既然如此,不若妹妹成全了姐姐,别让姐姐孤身一人!”说着,便端起桌子上的汤水向沐寂北的脸上泼去!   青瓷瞬间动作,一脚踹在了孙露的腰间,孙露整个人侧着身子一翻,不少的汤水便洒在了自己身上,狼狈不堪,不过因着汤水并不是很烫,孙露的皮肤不过微微发红罢了。   孙露还不等动作,身后的丫鬟立即扯着嗓子开始喊道“打人啦,打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青瓷气恼的想要上前给那丫鬟一个巴掌,却是怕给小姐添了麻烦,终究是忍下了。   孙露向沐寂北投去一抹挑衅的笑意,一面跌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沐寂北只是轻撇了一眼,便继续吃饭。   孙露不由得面目狰狞起来,有着青瓷这个丫鬟在,自己就算是打也打不过,不过不挠花了她这张脸,自己怎么都不解气。   不多时,不少的秀女带着训诫嬷嬷一起出现了琳琅院。   “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不知道今日太后礼佛,受不得吵闹吗!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粗壮的宫装嬷嬷态度不善的进来,看了看跌倒在地的椅子,还有碎成碎片的汤碗,眉头拧的像麻花一样。   再看看孙露那狼狈凄惨的小模样,以及烫红一片的胳膊,不由得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就是你打人?”   沐寂北抬眼看了眼那管事训诫嬷嬷,若无其事的开口:“不是”   那嬷嬷皱了皱眉,她在宫中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见着自己不给自己请安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若无其事!   孙露适时的两眼滑下两串晶莹的露珠,委屈的不敢开口,身后的丫鬟却是尽职,对着这嬷嬷娓娓道来“嬷嬷,你可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啊!小姐前日本是伤了脸,心中有气,对着沐小姐的态度便有些差,思前想后,觉得心中不安,今个一大早,连饭也没吃,非要给沐小姐来赔罪。”   那嬷嬷呵斥道“赔罪怎么赔成这个样子了!”   “绿儿,快别说了,别没的给嬷嬷添堵,都是我不好。”孙露一副都是我的错的模样,配着好的那半面脸,到真是我见犹怜,不过一双眼却是透过重重叠叠的围观秀女,不知看像了何处。   “小姐,你让奴婢说把。”那丫鬟跪在地上,转头对着嬷嬷开口道“沐小姐开始也是好言相待,还邀请主子一起用早膳,主子欣然答应,可谁知沐小姐竟然一把将汤水倒在了主子身上,想要毁了小姐的容貌,主子站起身想要询问,谁知那丫鬟却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把将小姐踢翻在地上!主子身上现在都还有鞋印呢!”   那嬷嬷看去,果真如此,不由得再次将目光落在那个浅笑着的女子身上“你可有什么话说?”   “我倒是想问问,我是哪点不如你们主子,用得着将一碗汤水泼到一个已经毁了脸的秀女身上!”沐寂北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面上的丫鬟。   那嬷嬷的心思也飞速的转着,随即便明白自己这是让人利用了,看着孙露的目光不由得有些阴狠,这沐寂北的容貌明显属绝色,承蒙盛宠也是必然,可是孙露却想借着自己的手对付沐寂北,当她嬷嬷这么多年在宫中是白混的吗!   “好了!这件事就到这为止,竟敢在太后礼佛的日子吵闹,每人给我抄二十遍宫规!”那嬷嬷明显是谁也不想得罪,撂下话就离开了。   围观的人也都被那训诫嬷嬷好一通教训,赶了回去。   孙露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对着沐寂北开口道“你没发觉那日拦着我那小宫女不见了,在自己眼皮下人却丢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孙露其实也可以暗中将那小宫女掳走,可是她就是要在沐寂北的眼皮下这样做,让她知道,她是斗不过自己的,自己可以让她有一千种死法!   沐寂北笑意更甚,眼中藏着利刃,没有说话,孙露却笑得好不得意,俨然是个疯婆子,全然没有一点官家小姐的做派。   “哈哈,你一定好奇她在哪吧?你去附近的荷花塘瞧瞧,估计现在已经都成了荷花塘的肥料了,那一截截的胳膊小腿远远看去,让人还以为是白藕呢!”孙露笑得猖狂,沐寂北只是平静的看着。   “沐寂北,我告诉你,所有敢阻挡我路的人,我都会一一除去,让她不得好死!”孙露见着沐寂北不为所动,终于放了狠话,这几日她拿脸上的水泡已经破开,化成了一个个带着脓的圆疤,她日日都要发上好一番疯,无时无刻想的不是怎样杀了沐寂北这个贱人,甚至觉得之前的计划实在不够看,等到皇帝把她赐死,自己一定要把她要挠花她的脸,把她做成人彘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沐寂北依旧很平静,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未曾变过,只是点着头对孙露开口道:“你做到了。”   孙露先是一愣,随即目光凶狠的对着沐寂北开口道:“不!我没做到!还有你,你还在活着!不过你不用急,很快就轮到你了!你敢拦着我路,毁了我的脸,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我要把你做成人彘!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要让你们全家都给着你陪葬!”   “好,把你做成人彘,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你们全家陪葬。”沐寂北一双眼睛透着阴寒,看着孙露的目光带着一丝猩红,却是温柔的笑了起来。   青瓷看着孙露,也怒了,嚣张的人她看过不少,可却从未见过孙露这般,一时的嚣张确实会让人很痛快,可是瞧,孙露的那张脸不正是代价?   同样,她也相信,孙露一定会为今天的嚣张付出更惨痛的代价,她一定会后悔招惹了小姐的!   青瓷甩手就给了孙露一个巴掌“滚!别在这碍了我们小姐的眼!”,拿起桌上的一只瓷碗冲着孙露的脸就砸了过去!   这次孙露却机敏的躲开了,对着青瓷反笑“对,还有你这个丑八怪,我差点把你忘了,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去给那小宫女陪葬!”   孙露叫嚣着离开,宝琅阁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沐寂北知道,孙露这次上门,引起混乱,还是为了趁乱办事,不过比起上次却要狠毒了许多,上次不过是放了一根玉棒,这次却是趁机掳走了那个宫女,甚至把她切成了一截截的扔进荷花池。   不用想,她也能知道那场面是有多血腥,其实她也能想到那宫女会出事,只不过自己却是没想过要为她打算,所以才任由了孙露的狠毒行径。   “小姐,这事怪不得你,咱们只有两人,哪能护得住那些旁人。”青瓷上前宽慰道,在她心里谁也没有小姐重要,不过孙露的手段确实残忍,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却是能想象得到,那丫鬟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倒真是可怜了。   “我知道,倒不是难过,只是终究是因为孙露恨我入骨才连累了她,你且给她烧些纸钱吧。”沐寂北没有太多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唯独一双薄目,透着刺骨的寒意!   青瓷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两日后,青瓷推门而入,沐寂北却还没来及换衣服,不由得语气有些严厉“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青瓷一愣,自家小姐从来没在意过这个,再瞧沐寂北迅速转身的样子,青瓷便觉得有诡异,青瓷上前几步,走到沐寂北面前,却是愣在了那。   “小姐,你腿怎么了?”青瓷的眼圈一下就红了,蹲下就作势要查看沐寂北的腿。   沐寂北一把将她拽起,不让她瞧“没事,前两天刮树枝上了,过两天就好了,你快些来给我梳妆、今个还有场硬仗要打。”   “是不是幽冥院那个男人!是不是他干的!”青瓷倔强的咬着双唇,带着哭腔,直视着沐寂北,非要问出个究竟!   “不是,是我自己弄的,快别问了,还想揭我伤疤不成?”沐寂北语气温柔。   “让我看看,就让我看看好不好?”青瓷的语气带着丝恳求,作势便要低下身子。   沐寂北没再阻拦,只是开口道“真的是我自己弄的,我保证。”   青瓷却是紧紧握起了拳头,一定是那个男人干的,就算是小姐自己所为,也是那个男人逼得,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青瓷不再说话,开始帮沐寂北换好衣服,整理发髻,佩戴上伍贵妃送来的头面,不管沐寂北喜不喜欢,若是不戴上,便是打了伍贵妃的脸,得不了好。   沐寂北见此,也不再开口,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青瓷仔细的给自家小姐打理着那乌黑的发丝,却又忍不住想起沐寂北腿上的伤,想起沐寂北竟然为了救自己出来,不惜被那个男人给糟蹋,眼泪便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小姐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上辈子的时候是,这辈子还是,她要怎么来还?   一滴晶莹,正巧落在了那套头面里的一根金簪上,泪水随着金簪滑落到地上,却发出‘刺啦’的声音。   沐寂北和青瓷对视一眼,同时看去,只见那滚落的泪珠正巧滴在地上,虽然只一点点小,却让人瞧出了端倪,沐寂北一把抓过青瓷的手,发现手心已经呈现暗紫色,眸色变深“快去洗净。”   青瓷转身便向外走,沐寂北的脸色却再次沉了下去,想要她死的人还真多呢!伍贵妃也要来凑个热闹!   不多时,青瓷回来了,因为只是外部触摸,而且没有伤口,所以这毒还不重,可尽管如此,青瓷的手还是微微肿了起来。   沐寂北的心思飞速的转着,对着青瓷吩咐了一番,青瓷便转身离去,沐寂北则是坐在梳妆台前,手指微微蜷起。   双眼微眯,寒光乍现,孙露,伍伊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半个时辰后,青瓷回来,对着沐寂北点了点头,沐寂北也收拾妥当,两人便向八仙阁出发。   “呦,这不是寂北妹妹吗?”孙露带着张面纱从后面一步三扭的追了上来,仿佛那日的人不是她一般。   沐寂北停下看了看来人,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孙姐姐好兴致?”   孙露笑得更是灿烂,今日她就要见着沐寂北是多惨了,怎么会不高兴,这绝对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两人走的极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是有多好。沐寂北倒是也不排斥,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两人偶尔搭上几句,也不过分,各自安好。   到达八仙阁的时候,不少秀女已经到了,因着不知皇帝会不会突然到此,一个个都精心打扮了一番,期待着也许会同一国之君来场偶遇,或者惊艳全场让皇帝印象印刻,以至于不会在最后殿选的时候被退了回去。   更何况,在这后宫之中,你若是太过寒酸,被人比了下去,连下人都会给你脸色看。   伍伊人没有向旁的妃子一样,非要等到最后一刻才来,而是早早的便坐在了上首,同左手侧的秀女们闲谈着,一身正红色的宫装端的是雍容华贵,裙摆上的金凤凰栩栩如生,简直是要冲天而上。   伍伊人的两侧都摆着排排小桌,桌子上摆着的是合着时令的各种糕点,飘香怡人。不同的是左手侧都是些秀女妃嫔,右手侧则是一些丰神俊朗的男子,更有世子皇子位列其中,沐寂北浅浅的扫了一眼,安月恒并没有出席,殷玖笙倒是在。   “参见贵妃娘娘,给贵妃娘娘请安。”孙露和沐寂北两人给伍伊人见了礼。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孙露一身藕荷色的长裙,点缀了片片水晶珍珠串成的莲藕,外罩薄纱,隐隐可见曼妙的肌体,脸上同样覆着薄纱,反倒是多了份欲说还羞的神秘感。   再看沐寂北,一身芙蓉色长裙,外罩一无袖深蓝色印花小袄,一头流云髻,上戴金镶玉的凤穿牡丹金步摇,发尾是两对八宝玲珑钗。一双黑眸熠熠生辉,不染尘埃,让人一见,便恨不得放在怀里好好呵护。   伍伊人轻轻打量了一眼沐寂北,到真是个尤物,看来孙露也不是故意哄骗她,这沐寂北确实是有让男人死心塌地的本事,再加上沐正德这个靠山,一定会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瞧着沐寂北的发尾带着那根八宝玲珑钗,伍伊人笑的更甚。   “快都起来吧,早就听人说丞相大人格外疼爱五小姐,今个一看,却是才明白了缘由。”伍贵妃笑着对沐寂北开口道。   沐寂北起了身,温软的声音让人心都酥了“听说孙姐姐未入宫前上门求亲的人都要踏破了门槛,臣女哪里及得上孙姐姐一星半点的,更别说这上面还有贵妃娘娘您,承德皇恩数载,却荣宠不衰,真是让臣女无地自容了。”   “倒是好一张伶俐的嘴啊,听的本宫都只恨爹娘不会生养,把自己生的这么蠢笨。”一道张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沐寂北和孙露回身看向来人,是齐妃,两人一同见礼道“参见齐妃娘娘,给齐妃娘娘请安。”   “呦,这是谁家的姑娘,一个两个真俊俏呢!再瞧瞧这首饰,真是连本宫都比不上。”齐妃的目光落在了沐寂北头上的那套头面上,这可是她在伍伊人那巴巴嫉妒了好久的东西,无论她怎样旁侧敲击,表示自己有意,伍伊人都是装聋作哑,如今到好,却是给了一个新来的秀女,怎能让她不生气!   伍贵妃只是浅浅的笑着,看着齐妃将矛头对准了沐寂北,面上不动声色。   “娘娘您的姿容早已冠压群芳,哪里还用得着什么首饰来点缀,首饰戴在您身上,都被您给比下去了,显不出一点光芒,它又何必自讨没趣,您又何苦埋汰我们这些姿色平庸的。”沐寂北款款开口,抢在了孙露前面。   孙露面色不悦,恨不得上前撕烂了那张粉嫩的小嘴,沐寂北是一定要坐在自己身旁才行。   “哼,嘴儿倒是真甜,今日你便坐在本宫身边伺候吧。”齐妃冷眼看了沐寂北一眼,脸上的神色略微缓和。   “娘娘,寂北妹妹今日已经答应同我坐在一旁…”孙露并不知齐妃让沐寂北坐在她身旁,是因为那套头面心有不甘,想要整治她,只想着决不能让一个齐妃毁了她的计划。   齐妃立即面露不悦,开口道“怎么,难道你比本宫的面子还大?”   伍贵妃也知道孙露的想法,随即开口道:“齐妃姐姐这是怎么了,还同新来的妹妹们较上劲了,孙秀女,你便一同在齐妃跟前伺候吧。”   齐妃想着,看着这个孙露也不顺眼,正好一同整治一番“既然贵妃妹妹开口了,便如此吧。”说着,便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落座,沐寂北和孙露两人却是只能站在一旁。   “好了,快落座吧,这站着久了,本宫瞧着都心疼。”伍伊人端足了仁善的架子,让人添了两张小凳给两人,齐妃也没多说什么。落座不沐寂北便感受到对面投来殷玖笙的目光。   转脸看去,殷玖笙对着沐寂北微微点点头,这一幕,却是落在了伍贵妃眼里,立时心中不由得多想了一些,这沐正德扶持皇帝莫不是主要,主要的是想要扶持一位新帝?看着殷玖笙和沐寂北似乎熟稔,那么一定是因为殷玖笙同沐正德来往密切了!   沐寂北也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的瞧见了殷玖笙脖子上的那道血痕,便想到了此刻那个男子也许正独自一人在那富丽堂皇,奢华无比的牢笼里,终日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不由得慨叹,本是一样的出身,可惜命运偏生捉弄。   想着想着,不由得想到他脖子上的伤,当时那金钗可是划出了一条口子,也不知有没有上过伤药。   见着人都差不多了,伍贵妃便缓缓开口:“前两日有西洋使者为我西罗尊贵的帝王带来了不少稀世珍品,承蒙圣恩眷顾,皇上赏赐了一只西洋瓶给本宫,所以今个便邀请大家一起欣赏欣赏,另外听闻六皇子和太子殿下也分别得了宝贝,所以本宫特意将二人请来,咱们今个就一起在这瞧瞧这西洋来的玩意。”   话落,便有奴才在众人中间摆上了三座小桌,上面分别是用天鹅绒铺盖着的托盘,每个托盘上都放着一样西洋来的宝贝,上面也纷纷覆辙红色绒布,似乎生怕磕着碰着。   第一个掀开的是太子送来的东西,是一个鼻烟壶,这鼻烟壶不知采用什么质地,里面竟然是一副山水画,不同于以往的是,这幅画却像及了真的,那水在不断流淌,水中的小舟也在不断向前划行,随着小舟的驶进,两岸的山竟然渐渐大了起来,就好似那小舟真的离这山近了一般。   众人不由得暗暗称奇,可是那么点小的东西,众人哪里瞧得见,虽然一个个脖子都抻的老长,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伍贵妃见此开口道“太子殿下,本宫瞧着大家兴致都是挺好的,可这玩意实在精致,大家又都瞧不细致,难免心生遗憾,不知太子殿下是否介意将这鼻烟壶给大家传着看看”   太子略微思忖,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传来看看吧,左右也只是个玩意。”   得了恩准,这鼻烟壶便先在众多男子的手中传看起来,女子则是吃着糕点,讨论着一些旁的话题。   齐妃则是悠闲的靠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孙露和沐寂北,瞧着孙露始终带着个面纱,开口道“这是想夺人眼球吗?旁的都是直接露脸,你还要带个面纱,是想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吗?”   齐妃可是不会给孙露面子,她齐家并不与伍家交好,只是偶尔有些合作往来,而在这宫中,自己更是被伍贵妃压上一头,自然也不会给和伍家交好的孙家面子。   “臣女不敢,只是前些日子臣女的脸受了伤,怕扰了娘娘的眼,才会一直带着面纱。”孙露也开始摆着低姿态,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哦?这本宫倒是有兴致了,不妨让本宫瞧瞧,你的脸到底是真的受伤了,还是要故意哄骗本宫!”齐妃的话说到后面便有些严厉了,不过沐寂北觉得齐妃还是想看着孙露出丑。   孙露的脸色也很难看,她倒是算漏了这个齐妃,不过脸挡在面纱之下却是瞧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众人齐齐起身跪拜“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是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西罗皇帝,身后还跟着不少的大臣。   “都起来吧,朕听伊人说,今个在这赏宝,便也来瞧瞧热闹,这不,一听有宝贝,他们也非要跟着朕一同过来。”皇帝对着众人随意开口,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文武大臣。   众人平身后,太监很快给皇帝和大臣摆好了座椅,又在附近添了不少暖炉,八仙阁这一处,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众多妃嫔秀女一下子就激动的不行,孙露的双眸中掩饰不住兴奋点点光芒。   她之前给自己的父亲传了信,告诉他今日贵妃在此设宴,请他设法让皇帝驾临,看来父亲果然是事成了。   孙露的父亲料想皇帝也是想着早早见见秀女,毕竟美人在侧,不能碰,见见也是好的,可皇帝又不好违背了祖宗的礼制,孙露的父亲便拉着众大臣一同前来,皇帝自然乐得高兴。   沐寂北轻轻扫了一眼对面的人,安月恒果然也是位列其中,年纪轻轻便坐落于百官之首,身后不少人以他马首是瞻,权势之大不难想象,俊朗的容貌一眼便让人瞧见,目光再难移开。   隔开几位便是沐正德,将近一月未见,整个人并没有太大变化,不过在众多人中他依然显得很年轻,左右的人都乐于与他攀谈,他也全都笑着回应,异常圆滑。   沐正德目光投向沐寂北,瞧了瞧她坐在齐妃身后,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带着担忧,再一看沐寂北身旁的孙露,直觉与今日孙露的父亲将众人拉倒这里来有所关联,再想想沐寂北让自己查的那个太监,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这场赏宝宴不知又会弄出什么风波来!   沐寂北也是微微抬眸,与沐正德的视线一对而过,父女两人便都别开了眼。   “斟茶吧。”齐妃似乎是张扬惯了,到也不在意皇帝在此,对着身后坐的安稳的两人开口。   沐寂北和孙露连忙起身,开始为齐妃斟茶,布上糕点。   另一边,因着皇帝等人来了,便将赏赐给六皇子的东西也一并亮了出来,传到大家手中轮番相看。而皇帝又带了一件宝贝,说是等到下午的时候同伍贵妃的那件一同观赏。   “皇上,臣妾瞧着今个大家兴致都不错,不若让众多秀女展示展示,也请皇上点评一二。”伍贵妃对着皇帝开口,这就是伍伊人和齐妃的不同。   伍伊人毫不吝啬的将美人推到皇帝面前,得了皇帝的心意让皇帝念着她的好,而齐妃无论如何却也是不会这样做的。   皇帝见此笑道“如此甚好,正巧诸位爱卿今日繁忙,放松放松也好。”   伍贵妃一听,立即着手开始安排,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工具一应俱全,场地也准备的十分得当,颇有些出游的意味,让人心情十分放松。而得到消息的秀女们则是迫不及待的让丫环准备自己的东西。   伍伊人还将旁边的望月楼临时作为女子提前准备的场所,点化妆容或者是更换服饰,一番忙活下来,让众人对此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   沐寂北低垂着脑袋,并不打算参加,总归来说不会少了人上台,微微抬眸,却觉得对面假山旁仿佛见了一个人影,再一看,没有一丝踪迹,不由得蹙起眉头,不该是错觉的。   很快,一切都准备妥当,皇帝御口一开,便有人登场。   “第一名,黄秀女,婉容,两江巡抚——黄晚渤之女,所献才艺,书法。”太监拿着单子开始宣话。   黄婉蓉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自有着一股灵气,脚步轻盈,两只纤细的小手,抓住两杆不小的毛笔,在铺陈开的大纸上,双手纷飞,落笔有神,竟然左右手同时开工,写下了不同的字迹。   以皇帝为首,众人都站了起来,仔细看着女子的手法,只是心思各有不同。   沐寂北也随着众人一同观望,面上不显,却在想,这孙露为了置她于死地,竟然把皇帝和这么多大臣都搬了过来,看来是想一下子把自己踩到尘泥里去呢!   上面的秀女接连不断的表演,下面的两件宝贝也在众人手中传看,桌子上摆着糕点美食,琼浆玉露,好不惬意。   不多时,便是孙露上台献艺,是一只舞蹈,叫做追梦,大概意思是说一位美人入了帝王的梦,跳出了一场绝世的舞蹈,让帝王久久不能相忘,可惜美人却不肯再入梦,帝王只好大肆收罗美人,看着她们跳舞,企图能找到那入梦的美人。   孙露换上了一袭粉裙,艳若桃花,脸上依旧带着面纱,却有几分神秘莫测之感,让人更是想要掀开来一看究竟,心痒难耐。   宽敞的地面上铺着红毯,旁边也摆出了不少开的正盛的花卉,若不是因着这微凉的秋风,人们一定会错以为这是春日。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齐妃,果然见齐妃面色不愉,显然是已经把孙露当做了一个潜在的威胁。   齐妃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沐寂北的眸色更深,她在为齐妃斟茶之前,仔细注意了那只杯子,发现当时杯子的内壁上隐约折射蓝光,许是平常不在意,但是因着知道伍伊人也想要害自己,便仔细了心思。   而当茶水注入杯中片刻,便把杯壁上的东西带了下去,融入了茶水中。   嘴角微微勾起,看向台上的孙露,这秀女的表演都是自愿的,可几乎是人人都想着在皇帝面前露脸,或者是因为自己的父亲的眼色,一个个都争前恐后的上台,孙露自然也不例外。   沐寂北想,孙露是个有野心的,此番上台必然是为了引起皇帝的注意,不过既然她敢这样做,必然是说明那张脸已经无碍。   果然,一舞终了,满堂喝彩,以皇帝为首,鼓着掌“好!好!好!”   “多谢皇上夸奖。”孙露微微屈身,见了个礼。   皇帝满眼喜欢,不由得再次开口道“孙大人教女有方啊!当真是一舞倾城啊!只是孙秀女可否把面纱摘下,让朕一睹真容啊?”   在沐寂北看来,皇帝笑的着实有些猥琐,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番,也不知他怎么会生出殷玖夜和殷玖笙那样两个妖孽般的男子。   不过不管怎样,皇帝的这一番话算是奠定了孙露当前第一人的地位,不管是帝王因着对孙露的真容好奇,还是因着孙露的舞艺当真一绝,最起码皇帝亲自开口询问,这便表明了她是最成功的。   孙露款款点头,眼中含羞带怯,素手轻轻扯下面纱,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伍伊人的眸色变得有些晦暗不明,而齐妃则是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糕点,化成一地粉末。   皇帝的眼中一闪而过惊艳,更是连道三个好:“好!好!好!”不由得拍起大掌!   沐寂北也笑了,这孙露倒也真是聪明,为了夺得皇帝的青睐真是不计后果,她怎么就看不出嫁给皇帝这个老男人好?说到底,还是权势使然,权势就如同一个魔鬼,撒下一张滔天大网,亲情,友情,爱情,真诚,正义,良知在这张大网下却都无所遁形。   原来,孙露找了御医,用极细的在火上烧过的细针将之前化脓的地方都挑开,处理干净,而后未等伤口全部愈合,就在那烫伤的半面脸上画上了桃花装,深粉色的桃花,片片妖娆,金色的花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再加上那丰满性感的身材,便好似那桃花精一般。   艳粉的衣裙没有穿出一丝俗气,那凹凸不平的皮肉反倒是把那些桃花衬得立体起来,仿佛是用刀在脸上刻出的桃花一般,简单装饰了一下,竟然人觉得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回禀陛下,臣女实在当不得这三个好字,还请陛下将这三个字另赐她人。”孙露缓缓抬眸,一双眼睛尽是媚丝。   “孙秀女这话实在是太过谦了,若是你当不得,这还有何人当得?”皇帝摇摇头,表示不赞同。   “臣女与寂北妹妹素来交好,曾听人说寂北妹妹的琴声堪称一绝,便依仗着交情请寂北妹妹奏上一曲,可是寂北妹妹却说,这琴只弹给最尊贵的人听,臣女便再开不得口。”孙露若有似无的看了眼齐妃身侧的人。“对臣女想,这最尊贵的人自然是陛下,所以想借着陛下的面子,也听一听这天籁之音,也让皇上来评判评判,到底是露儿的舞姿美,还是寂北妹妹的琴声妙!”孙露妩媚的对皇帝开口,一双美目顾盼生俏。   皇帝一愣:“哦?竟有这等事?那快宣相府的小姐上来吧,朕也要一饱耳福了。”   孙露低垂着头,旁人瞧不见她的算计,她可是派人详细调查过这沐寂北,她早年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根本不曾得人悉心教导,她猜测,沐寂北应该是连字都不识几个,不过今年却是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将沐正德忽悠的晕头转向,对她宠爱万分。   当然,孙露知道沐寂北向来狡猾,所以即便是细致调查过仍旧不放心,所以询问了她的姨母柳芝兰,柳芝兰则是告诉她,早年沐寂北连吃穿用度都是差的,哪里还能学到什么。   两日前,她上门大闹的时候也仔细观察过沐寂北的手指,细嫩的没有一点痕迹,若是长久联系琴艺的人,手指上必然会磨出茧子,可是看着沐寂北的手指,她却肯定了,她一定不会弹琴。   沐正德的心中一冷,今日果然就是针对北北的!他从未为北北请过什么先生,北北怎么可能会弹琴,可是刚刚孙露那一番话,却是把北北推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中,若是北北弹不出来,或者声称自己不会,哪怕是用旁的来代替,都会十足的惹怒皇帝,因为沐寂北只要不弹琴,或者弹的不好,都只能代表她不承认皇帝是这西罗最尊贵的人!   而在这么多人面前,若是触怒了龙威,让皇帝没有面子,皇帝必然不会简单的几句话了事,皇帝本就是个气量狭小的人,若是北北真的弹奏不出,即便是看在如今相府的面子上,皇帝也不会善罢甘休,这孙露的一番话只要说出来,根本就没有给沐寂北任何退路!   这时,澄江候也就是孙露的父亲将目光投向沐正德,眼中带着得意,露儿这一步棋走的不错,更何况听闻还有后手,皇帝向来气量小,这次应该会看在沐正德面子上饶她一次,可却十足的会把这件事记在心理,等到露儿的后招一出,皇帝必然是新仇旧恨要一起算算!   伍伊人依旧端庄的坐在皇帝身侧,姿态很高,却目光柔和,一如完美无瑕的女神模样,虽是面上不显,可是伍伊人的心中却满满都是期待,这场宴会为沐寂北准备的礼物实在是太多了,她就不相信,沐寂北要有几条命,还能全身而退!   “这要说琴艺,我们齐妃娘娘曾经可是师从卢家,不若让两人比试一番,也算是助助兴!”伍伊人仿佛生怕场面不够热闹,一开口,便又为沐寂北树立了两个庞大的敌人!   ------题外话------   谢谢宝贝们滴钻钻,花花和票票~么么哒   偶觉哒乃们其实一点也不希望偶干掉孙露~囧   正文第四十九章下毒者谁   卢家不是别人,正是这西罗的一大氏族,有大家之称,这主要源于两点,一是卢家的琴艺敢称天下一绝,二是卢家的剑术同样问鼎天下。   卢家的众人,无论男女,皆是会抚琴舞剑,这一琴一剑,皆是君子所好,美人坐琴,英雄舞剑,这一说起来,便让人觉得卢家是君子之家,端的自然也是君子行径,为天下所赞誉。   卢家所收弟子不多,但却也都是高手,至少拿出来,鲜有敌手,而伍伊人的这一句话却是真真的让沐寂北与齐家和卢家两家对上。   沐寂北笑的更深了,别人不知,这卢家她还是知道的,当初卢家藏有踏歌宝剑,当时只道是谁若能赢了卢家家主,便可拿走踏歌。   当时的寂晴素手惊鸿,一举在众人面前赢得了卢家家主,不由得令卢家有些颜面扫地,君子端方,当时卢家也是认的,只不过寂晴当时因着是要给安月恒一个惊喜,并没有表明身份。   只是没想到众人散去,卢家却翻脸无情,不肯认账,只道寂晴琴艺过高,实在是有损卢家威名,只有她再也不碰琴弦,以保障卢家的威望,才会把宝剑给她。   沐寂北当时承诺此生再不抚琴,但是卢家家主却是不依不饶,只道若是沐寂北肯就此离开,倒也不会为难于她,可若是想拿走那宝剑,必须要自断两指,以此证明此后再也不碰琴弦,不会威胁到卢家的地位。   寂晴的两指当时就是那么断的,足以可见这卢家根本不是什么君子之家,而是十足的小人行径,端的尽是道貌岸然,实在是可耻。更何况,旁人不知,沐寂北却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每每传出谁的琴艺过高,可以与卢家相较一二,卢家便会派人下请帖,说是切磋,可是不久之后,那些人便总是因为各种原因伤了手,再也碰不了琴,无法同卢家切磋。   不用说,这些都是卢家所为,只不过外人看来,却只会说那些人沽名钓誉,根本就是徒有虚名,害怕卢家的挑战,才会故意借口双手受伤,其实哪里如此,分明都是卢家刻意为之,害人在前。   而伍伊人今日这话一出,沐寂北是无论如何都会得罪人的,若是赢了齐妃,那么务必会被嫉妒心极强的齐妃所记恨,而齐妃的琴艺是卢家所教,代表的也是卢家的脸面,自然也会一同被卢家视为眼中钉。   当然,沐寂北若是输了,那也是不行的,毕竟孙露给她扣了一顶大帽子,多多少少代表着帝王的颜面,可若偏生输给了一个皇帝的妃子,这让皇帝的心理肯定不快,不由得会觉得少了面子。   所以这局面就诡异起来,沐寂北是弹也不行,不弹也不行,弹的好不行,弹不好还不行!   沐正德鲜少把眉头皱成这副样子,到不全然是因为如今的局面,而是这么多的人竟然都在针对沐寂北,这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的宝贝却被人这么设计,他倒是真不知道,何时丞相府也是这么好捏的了!   沐正德站起身来,刚要开口,沐寂北却抢先一步,巧笑着对皇帝开口道:“齐妃娘娘的琴艺乃是出自卢家,自是无人能及,臣女之所以只肯为这最尊贵的人而奏,不过是因为一切皆出自臣女本心,心乃无价,才弥足珍贵。”   沐寂北站了出来,这两家本就是她的仇人,她自然不怕她们再多记恨一分,就算是她刻意忍让,只会让她们更加盛气凌人,反倒是让孙露得逞,觉得自己软弱可欺。不过如今就算是在口头上占了便宜,别人也只会觉得她小小年纪,却如此张狂,只有等到实力展现出来,别人才会信服!   沐正德见着沐寂北开口,便又坐了回去,沐寂北的一翻话说的也模糊不清,先是称赞齐妃的琴艺出自卢家无人能及,这样一来就算自己输了也是正常,而后为了挽回皇帝的面子,又说自己的琴艺之所以如此珍贵,从不轻易弹奏,并不因为技术上的高超,而是因为琴由心生,方显珍贵。   孙露看着面容恬静没有丝毫变化的沐寂北,不由得愤恨着,凭什么到了这种地步她还能这样坦然,这种时候她不该苦苦求饶,声称自己不会吗!不应该惊慌失措,恐惧万分吗!她真是恨不得看着沐寂北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齐妃则是轻蔑的一笑,她自诩琴艺在天下鲜有敌手,想来沐寂北这番话不过是因为怕输的太过难看,给自己找回面子罢了。   伍伊人安静的看着场中的一切,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她的谋划中,孙露的心思她是明白的,无非是想让沐寂北出丑,得罪皇帝罢了,可是如今看着沐寂北那笑成狭长缝隙的双眸,伍伊人隐隐觉得孙露怕是要失策了。   安月恒微微抬起目光,看向那站在站在众人面前的瘦弱女子,一身芙蓉色长裙,深蓝色无袖小袄,双眸含笑,嘴角微勾,就那么落落的站在那里,柔软温和,仿佛只要谁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便能将她吓的惊慌失措。   安月恒继续垂了眸子,他素来喜欢温软柔顺的女子,家中也有不少这般的,可是时间久了,却总觉得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不够资格与他一同俯瞰天下,沐寂北在他眼中也是一样,同那些女子没什么不同,提不起什么兴趣。   不经意间,他想到了那个死去的女子,心中升起一丝不快,其实内心深处,他对那个女子是有着一丝恐惧的,那双明亮的眸子实在是太过透彻,让他不由得心虚,她的能力更是让他惊心,她也知晓了太多的秘密,这让他不得不杀之而后!   安月恒垂眸的瞬间,沐寂北的视线一扫而过,微微勾起嘴角,第一次笑的如此开心,安月恒,好久不见。   “沐秀女这番话说的好!不仅人长的漂亮,还有一颗玲珑心啊!着实不错!”皇帝满眼赞赏,可谁也摸不清这帝王的心思。   沐寂北低垂着头不作言语,这皇帝的年龄都快赶上沐正德了,却连她这么小的年纪都不放过,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权谋啊,向来不问因果,只问结局。   “陛下,还是快些开始吧,臣女都迫不及待了!”孙露没有让沐寂北一直成为众人的焦点,更是不满皇帝的称赞,一脸娇俏的开口道   “既然如此,便齐妃先来吧!齐妃的琴艺当年可是帝都一绝啊!”皇帝点点头,开口道。   孙露心中狠狠的拧着,她明明查过沐寂北连琴弦都没有摸过,她就不信她能凭空演奏出一曲来,就算她巧言令色,不需要奏的太好,可若是太差了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吧!   齐妃演奏的是一曲凤求凰,配上清亮的嗓音,确实是让人心神潦倒,远远望去,明艳端庄,面赛芙蓉,美得不似凡人。   歌声婉转,琴声悠扬,众人一时都沉浸在那动人的情爱之中,仿佛瞧见了那火热的求爱场面,从少男初见少女的怦然心动,满腔爱意,到少女的脸红羞涩,大胆追随,以至到后来双双私奔,少女当泸沽酒的那份坦然,人们似乎见证了这一场爱情的始末。   凤抬首,凰嘶鸣,一凤一凰在空中嬉戏着,交颈缠绵,让人艳羡。众人心中一阵长叹,现今还有几分这样简单纯真的爱情,还有几个这样宁愿抛弃荣华富贵誓死追随的女子,齐妃借此表示对皇帝的一片真心,不管这份情是真是假,最起码在这么多人面前,强烈的满足了皇帝的虚荣心,这便是成功。   一曲终了,韵味悠长,众人不由得感到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少女则是含羞带怯的望着皇帝,男子则是想起自己这一生爱过的,错过的,为之惊艳过的女子。   半响过后,伍贵妃率先鼓掌“齐妃姐姐的琴艺果然一如当年,妹妹这辈子怕都是望尘莫及了!”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仅是妹妹这副容貌,任是姐姐把琴弦弹出花来,也是比不得的。”齐妃走了下来,回着伍伊人的话。   这宫中,她们两个的争斗从来就没断过,齐妃这话自然也是暗讽伍伊人空有美貌,是个摆设。   “哦?姐姐这是觉得自己的已经年老色衰?只能靠着这一手琴艺才能过活?”伍伊人不冷不热的回道。   众多大臣见着两人之间硝烟弥漫,不由得转移话题道“齐妃娘娘到底是卢家教导出来的,这琴艺果真是令人如痴如醉啊!”   “是啊是啊,我看那相府的小姐就算琴艺再高,也是无法同娘娘做比的。”“这琴由心生,娘娘是历练多年才会有这等成就,那相府小姐实在是年龄太小,肯定是弹不出这等底蕴。”   众人一时间似乎都认准了沐寂北不会赢,毕竟齐妃的琴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人,众人实在是不相信一个十三岁的女子能够与功力深厚的齐妃相比。   孙露听着这些话更是满眼得意,期待着沐寂北出丑,等到沐寂北弹的不好,她再去落井下石,她定要好好问问她,到底为什么拿出这种曲子来糊弄人,莫不是在她心中,皇帝根本配不上这最尊贵的人?只要这话一出,怕是到时就算是皇帝要护着她,可是因为面子,多少也不会轻易了事。   伍伊人和齐妃见此都不再开口,也歇了战,反正她们之间的战争也没少过,更不急于这一时,倒不如看看沐寂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皇帝也适时开口“沐秀女,你也弹奏一曲吧,齐妃她自幼弹琴,年纪又长你许多,即便是你输了也无伤大雅。”   沐寂北走上前去,微微行礼,一双眸子亮的惊人。   “臣女遵旨。”礼罢便转身坐在了刚刚的齐妃的位置上,看了看那镶着白玉的古琴,满意的挑挑眉。   皇帝向前探了探身子,再次开口询问:“你这是要奏何曲啊?”   沐寂北浅笑:“臣女所奏之曲为广陵散。”   “哦?这广陵散可不是你这个年纪能驾驭的了的,你可是要想好了?”皇帝的目光深了一些。   齐妃不屑的开口道“就她也想奏广陵散,不要奏成了靡靡之音。”   伍伊人却不这样认为,这沐寂北要么就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要么便是心计深沉,胜券在握,可是她看来,这沐寂北明显不是第一种。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落在了那浅笑着的女子身上,想着这女子竟然要弹广陵散,一个个满眼的不敢置信,这实在是太狂妄了,广陵散的前部分哀怨惆怅,可是后半部分纷争四起,杀气很重,那闺阁中的小小女子如何驾驭的了,实在是太张狂了些。   “臣女说过,曲由心生,是否可以驾驭,陛下一听便知。”沐寂北不卑不亢,却已经开始拨动琴弦。   再看去,众人只觉得沐寂北真真是个温软无害的女子,那般模样,让人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一时间又开始在心里为沐寂北开脱着,那么惹人疼爱的女子不能赢就不能赢吗,明明年纪才那么小,赢了才不正常。   素手翻飞,头上的步摇微微晃动,被阳光照射在地上的影子也随之晃动,远远看去折射出耀眼的金光,广陵散的前调哀婉凄凉,带着隐隐的恨意。让人只觉听之心痛难忍,满目凄凉。   渐渐的,女子周身的气势陡然肃杀起来,先前的哀婉惆怅渐渐消散于无形,扑面而来的却是浓浓的杀气,让人压抑,看向女子,女子周身仿佛飞起无数柄利箭,散发着寒芒,蓄势待发。   安月恒这才微微抬眸,向台中央的女子看去,女子皮肤白皙,在阳光之下极为清透,泛着晶莹,微垂着双眸,神情专注,却依然让人感受到杀气凛然。   安月恒不知道的是,那双低垂的眸子里,散发的是如银屏炸裂般的寒光!   沐正德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北北给她的惊喜真是不少,不由得又摆出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她的北北还真是不简单,看来自己所了解的实在是不够。   孙露从沐寂北的双手架在琴上的一刹那,脸色便起了变化,那娴熟的样子怎么可能没碰过琴!眼中闪过一丝狰狞,沐寂北到底是怎么骗过所有人的,看沐正德之前的模样,明显也是知道沐寂北不善弹琴,姨母的保证言犹在耳,可是所有人都错了,沐寂北这个贱人到底是怎样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她不甘心,不甘心!不过她忍,她就不信今天扳不倒沐寂北这个杂碎!   随着那杀气蒸腾的曲子逐渐纷乱,众人的心也被重重一撞,无数双看向沐寂北的眼中带着探索,这样柔软的女子竟然能够弹奏出这样杀伐肆意的曲子,着实可以称得上惊艳两字,安月恒的心也微微发沉,那扑面而来的杀意和压抑的气息竟然让他都微微变色。   广陵散讲述的是韩国时期,聂政立志报仇,入山学琴十年,身成绝技,名扬韩国,而后被韩王召入宫中演奏,最终刺杀成功,自己也毁容而死的故事。   慷慨激昂,气势磅礴,表达的是忍辱负重十年只为复仇的坚韧,以及为了复仇不惜毁容而死的决绝,广陵散可以说是古琴曲中唯一的具有戈矛杀伐战斗气氛的乐曲,从起先的惆怅哀怨,到最后的激昂四起,再到最后的决绝复仇,一步步激烈的演变着。   众人听得专注,却也惊心,本以为这曲子定是要呕尽那女子的心血,否则这浓烈的杀气与决绝要如何来演绎,可是看向那瘦弱的女子,却只是紧闭双眼,十指翻飞,指指都化为利刃,以音为杀,连琴弦都放着寒光,见之心惊,唯独没有半分不适。   最后,终于随着这乱声主调收住结尾,一曲终了,众人紧绷着的心渐渐放松,一个个不由得重重喘息。   沐寂北并没有立即起身,只是低垂着眸,收敛了身上的气势,这广陵散最是她的心声,此生,愿化为恶鬼,愿不得所爱,愿容颜尽毁,愿疾病缠身,她只要,他们饱受折磨而死!   全场静默了许久,沐正德看向沐寂北的眸子微微眯起,十足的惊喜,却也带着探究,这首曲子,他可是听懂了,只是不知道北北是恨极了谁,竟然这般决绝!   孙露看着震惊的众人,脸色越发难看,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绿,指甲死死的扣着自己身边的丫鬟,丫鬟却不敢躲开,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低头强忍着疼痛。   孙露的喘息越来越重,足以可见气的确实不轻,‘啪’一声,不想用力过猛,长长的指甲折断了,疼的她险些尖叫出来,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一心想要她得罪皇帝,却不想反倒是让她技惊四座!怕是从今日起,沐寂北大概就要冠满京华了吧!   众人终于回神,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愣愣的看着中间依旧温软的女子,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些之前开口贬低沐寂北和取笑沐正德的人,更是觉得一个大巴掌重重的打在了他们脸上。   最后,还是皇帝率先开口,不过眸色中却带着一丝深意,也不知沐寂北的这首曲子让他生出了怎样的感想:“丞相的女儿果真是名不虚传啊,曲由心生,当真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皇帝的一句话,便奠定了这场比试的输赢,旁人也都没有别的意见,齐妃银牙咬碎,双目发圆,她师从卢家,自幼天赋异禀,却输给了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简直是奇耻大辱!   众人这时附和了起来“是啊是啊,真是前途不可限量,丞相大人有福了。”   “确实如此啊,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诣,当真是不同凡响啊!”   “这五小姐,假以时日,必有所成啊!”   众人一改之前的口风,纷纷赞扬开来,皇帝和安月恒却也都在想着同一件事,这个女子既然说曲由心生,那么到底是在恨着谁?这么小的年纪便有如此的决绝,一到底仇人是谁?而这仇人到底是她的仇人,还是丞相府的仇人?   皇帝更是忧心,这沐寂北进宫的目的到底又是为何,听说沐正德之前早已让人将其替换掉,可是为何这少女又要进宫?难道说这仇人是自己这个皇帝?丞相府到底是谁的盟友,一脸串的问题不禁让皇帝生出一抹担忧!   此时,假山之后的石洞里,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脸上带了张狰狞的面具,背对着众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鬼魅,没有一星半点的声音。   殷玖夜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来,他只是想见见她,控制不住的想要见见她,听完琴音,他的心不由得再起波澜,同样是在想,到底是谁可以让她恨之入骨,转过身,再次深深的看了眼那个女子。   沐寂北走后,她过的还好,即便处处阴谋,她却依然游刃有余。   沐寂北走后,他过的好也不好,一如以往的没有情绪,每日不断的尝试着,却更加让他感觉到如同行尸走肉,不知自己是死着还是活着。   眷恋的看了一眼那个眉眼含笑带杀的女子,静静的回了幽冥院。   看着众人一个个为沐寂北喝彩,齐妃满心嫉妒,手中的帕子被拧的紧紧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沐寂北,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那首曲子即便是她来奏,怕是也要心力交瘁,可是看看那温软的女子,依旧笑的柔和,眯起的眼遮住了其中的寒芒。   齐妃刚要开口,却发觉眼前一黑,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众人面色大惊,实在是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一个个都站起身来张望,皇帝立即开口:“快,御医!快看看齐妃是怎么了!”   跟随而来的人里有御医,一听被点名,匆匆上前开始帮齐妃把脉。   众人也都跟着皇帝身后,走到了近处,自觉的围成一圈,大气也不敢出,以皇帝为首,皆是等着御医给出一个答复。   半响过后,御医快速抽出几根银针,分别扎了齐妃几个穴位,而后让徒弟拿出笔墨,迅速的开起药方:“去按着这个方子抓药,然后小火慢熬。”   孙露也是面带不解的看着突然口吐鲜血的齐妃,和自己的父亲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疑。   御医做好这一切后,便转身跪在皇帝面前:“回禀陛下,齐妃娘娘口吐鲜血是中毒所致,不过好在中毒不深,而且救治及时,这才没有大碍,只是仍需调养一段时间。”   “中毒!”皇帝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却带着质问,目光有些深沉,齐妃可以算是皇帝一直护着的人了,因为毕竟齐家还没有同安月恒联手,他也需要用此来牵制伍家,自然是想要多加拉拢了。   要说皇帝恨不恨安月恒,那是毋庸置疑的,毕竟皇帝本身已经年近四十,可是安月恒不过才二十七八,一个四十岁的皇帝还不能把皇权握在手中,反倒很多事要看安月恒的脸色,又怎么可能会不恨!   按说只有新帝登基,年纪小,才会有摄政王一职,可是却不知安月恒是怎样笼络了先帝的心,竟然给他这个皇帝弄了个毛头小子当摄政王,这叫帝王怎能不气,更气的是,这摄政王还心机深沉,极有手腕,让皇帝倍感束缚,十足的不爽!   “不知齐妃娘娘今日都曾用过什么?”御医开口询问道齐妃身旁的宫女。   那宫女略微思忖,便回话道“娘娘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因为赶着梳妆,便未曾食用过什么东西,只有到了八仙阁后,才用了些糕点茶水。”   众人闻言,目光都放到了齐妃面前的桌子上,孙露也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这齐妃到底怎么好好的就中毒了呢。   伍伊人面色不显,心中却不由得道,齐妃还真是好运气,竟然只是轻抿了一口茶水,哪怕只要再多一点,她也能一命呜呼!不过,毕竟在杯壁上的毒不好下,她也没指望着这次真的能毒死齐妃。   御医仔细的检查着桌上的糕点,用银针试验,又捏起一点粉末闻了闻气味,而后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人人面上严肃,只是看着,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全都等着御医的查看结果。   御医撸起袖子,又拿银针试了试杯中的茶水,银针没入水中,却迅速变黑,御医脸色一变,有些忧心的对着皇帝开口道“启禀陛下,正是这杯茶有毒!”   皇帝皱起眉头,继续开口“再看看茶壶里的有没有毒?”   太医依命而为,检测一番后对着皇帝开口道“这茶壶里的茶并没有毒,想必是有人在这杯子里下的药。”   伍伊人见此立即走上前来,主动开口,先发制人,承担起罪责“一切都是臣妾的疏忽,是臣妾管理不当,才会害了齐妃姐姐,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过也知道,这事还真就怪不得伍伊人,总不能让堂堂贵妃,亲自准备茶水,端上来吧,所以这茶只要经了别人的手那么便有可能被人下毒。   “爱妃快快起来,这事也怪不得你,你操持后宫本就不易,哪里能事事都处理妥当呢!”虽然皇帝整治不了伍贵妃,但不妨碍要警告她一番,这么点小事都管理不好,偌大的后宫又如何放心交给你呢?   伍伊人的心暗沉下来,知道一定是最近伍家的人催着皇帝立后逼的紧了,皇帝才会这样来警告自己。   “等到此事查明真相,臣妾自愿请罚,愿意亲自照顾齐妃姐姐,以示诚意。”伍贵妃并没有因为皇帝的话有一丝不悦,可见心计之深。   “此事容后再说,今日都有谁接触过这杯茶水!”皇帝对着那几名宫女开口道。   几名粉衣宫女对视一眼,而后低下头去,一名为首的宫女上前道“回禀陛下,这茶水是从御膳房出来的,路上是由御膳房派出的宫女翠儿端上来的,而后到了桌上便是孙秀女和沐秀女两人为娘娘斟的茶,奴婢们离的远,也并不知晓到底是谁伺候的。”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孙露和沐寂北身上,这茶壶里的茶没有毒,便证明那上茶的宫女并没有下毒,因为上来时茶杯可是空的,那么唯一能接触到这茶水的便只有沐寂北和孙露两人。   沐正德双眼习惯性的眯起,不动声色,而孙露的父亲澄江候则是皱起了眉头,明显是不悦自己的女儿会卷到这件事里来,更是有些担忧这件事会不会是谁设计自己女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一瞬间便向伍伊人看去。   这不能不怪澄江候怀疑,这伍伊人同齐妃向来交恶,很有可能想要借别人之手除掉齐妃,不过再想想,孙家同伍家的关系还算是不错,若是伍伊人要陷害,也必然不会是自己的女儿,反倒是那丞相府的庶女更有可能成为伍伊人构陷的对象。   这样一想通,澄江候不由得喘了口气,如果没有猜错,这件事自己的女儿不过是个陪衬罢了,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皇帝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沉默片刻后开口道:“那便请几个嬷嬷来搜一下两位秀女,以示清白。”   众人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毕竟被下毒的人可是齐妃,总是要给齐家一个说法的,今日这里没有什么齐家的大人物,不过倒是也有旁支,皇帝的做法一定会回去禀报给齐家家主的,若是皇帝稍有偏颇凶手的意思,齐家一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皇帝身后的王公公一招手,便有太监找来了四个嬷嬷,一看便知份位不低。   “两位秀女,请。”一暗红色夹袄的嬷嬷率先开口,做出手势,请孙露和沐寂北进入附近的飞仙阁,两人分别被带入正对着的两个门,沐寂北淡然进入其中,孙露却站在门口,看着沐寂北的背影,眸色中带着丝不安。   “孙秀女,请。”一位嬷嬷催促着。   孙露的心是忐忑的,因为她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针对她来的,还是针对沐寂北来的,如今敌人在暗处,她却是连谁也不知道,如何能安心。   沐寂北勾起唇角,她感受的孙露之前投过来的目光,那里带着探究,带着不安。   伍伊人伫立在皇帝身后,静静的看着,不错,她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沐寂北头上的那只淬了毒的八宝玲珑钗一定会被查出来的,那些嬷嬷可都是在宫中混迹多年,自然不会疏漏。   今日沐寂北刚来的时候她便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那钗沐寂北确实带着呢,除非她能够未卜先知,否则今日是栽定了!   众人都在门外各怀心思的等待,因着关系重大,没有人敢妄加言论,这涉及的三大家都不是普通家族,没有一个是好得罪的。   安月恒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心中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大概是在考虑这齐妃一事谁会最为得利,被查出的凶手又会是谁?是谁又要如何解决,片刻的光景,已经想出了很远。   而此刻,沐寂北的房间内,两位嬷嬷正从头到脚的检查着沐寂北身上的一切物品,自然也没错过那两只八宝玲珑钗,只可惜,要让伍伊人失望了,沐寂北早已将其换掉,那钗根本不是伍伊人送来的那只,是让青瓷找人迅速仿制的,质地极差,做工也粗糙,不过就是图个外表极其相似罢了,只要不靠近了细看,自然是瞧不出来的。   这宫中的能人巧匠最多,只要你出的起银子,便会有人许你所求。   “沐秀女,请将衣服脱掉交给交给奴婢检查。”   沐寂北也不拒绝,直接将身上的衣服脱掉,交到嬷嬷手中,那嬷嬷道了一声“得罪了。”便开始仔细翻看衣物,看看是否有什么端倪。   另一名嬷嬷则是检查沐寂北的鞋子,瞧见那条伤疤交错的小腿时,心中一跳,却聪明的选择没有开口,只是小心了许多。   两个嬷嬷检查了半响,对视了一眼,而后点点头,服侍沐寂北将衣服穿好,而后退到一旁,低垂着头道了一声:“沐秀女,可以了。”   而另一间房里,两位嬷嬷也是从头开始检查孙露的一切,自然也没有放过那些华美的珠宝盒首饰。   孙露不耐烦的坐在椅子上,由着两位嬷嬷检查头上的东西,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没由来的烦躁,一位嬷嬷仔细查看一根凤尾金钗的时候,却发现了端倪,那根钗的钗身呈现出两种颜色,一部分的金色要暗下许多,虽然不明显,不过对她这种老嬷嬷来说,还是很容易察觉的,那嬷嬷状似不经意的用手蹭了蹭,却发现手指立刻肿了起来,两个嬷嬷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继续着。   “孙秀女,请将衣服脱了,交给老奴检查。”一位嬷嬷开口,为了不让孙露生出疑心,依旧要完成所有检查的步骤。   “你们!你们别太过分,不要以为陛下派你们检查,你们就怎样不得了,今日我算是给你们记下了,等到将来我得宠的那日必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孙露十分不悦,竟然还要自己脱了衣服检查,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在羞辱她!   “我们只是奉命办事,还请孙秀女恕罪。”两位嬷嬷心中狠狠的啐了一口,只怕这孙秀女嚣张不了多久了,证据确凿,谋害齐妃,就算是家势庞大,可是难道齐家就是吃素的?   孙露不情愿的将衣服甩给了两个嬷嬷,甚至狠狠的记住了这两人的样貌,似乎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讨回来,其实孙露的嚣张跋扈不过是假象,可是人就是这样,装的时间久了,很多时候便是自己也控制不住了,真假难分。   两位嬷嬷仔细检查了一番,将衣服还给孙露“孙秀女,可以了。”   见着两个嬷嬷面色没有什么异常,孙露心头的烦躁才渐渐散去,开口道“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孙秀女,一切正常。”一位嬷嬷站出来回道。   “哼…”孙露冷哼一声没有再次开口。   孙露的心,算是在听了两位嬷嬷的话后才彻底放了下来,自己被洗清嫌疑后,反而开始有心情期待着沐寂北身上是否会查出什么,既然不是自己,那么便应该是针对沐寂北那个小贱人来的,若是真的查出来是沐寂北所为,哼,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终!   两人同时走出飞仙阁,孙露满脸得意,直直的走向沐寂北,对着沐寂北身后的嬷嬷开口道“怎么样?是不是证实了就是她要谋害齐妃娘娘!”   周遭的大臣和皇帝都将目光投向了两人,澄江候见着自己的女儿如此,松了一口气,认为这件事确实没有牵扯上自己的女儿。   伍伊人却没有那么乐观,这宫中的事她可是知道的,即便是两位嬷嬷真的查出了什么,也不会让当事人知道的,这关键还是要看几个嬷嬷怎么说。   沐正德终究是看不过去那跋扈的孙露竟然欺负自己的女儿,开口道:“澄江候,你就是如此教导女儿的?空口无凭,便胡乱指认,这同诬陷有何差别!”   沐正德语气严厉,暗指孙露小小年纪便能如此,那么一定是澄江候多年诬陷旁人,才会这样教导女儿的!   “即便是露儿心直口快,却也总比得有些人嘴上不说,却心思毒辣来的要好!”澄江候也毫不客气的反驳着。   皇帝阻止了两人的对话,开口问向嬷嬷:“怎么样?查出什么来了?”   众人一瞬间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看看这澄江侯府和丞相府的交锋到底是谁会落败。   沐寂北身后的嬷嬷率先上前道:“回禀陛下,沐秀女身上的东西一切正常。”   孙露不敢置信的尖叫道:“怎么可能?”   这时,孙露身后的嬷嬷却一把拔下孙露头上的凤尾钗,双手呈到皇帝面前,声音十分洪亮“回禀陛下,孙秀女的凤尾钗上淬了剧毒!”   ------题外话------   呜呜,今天又收到个三星评价票,我郁闷~哇哇哇,>_<,   daisy520dj亲,乃竟然一口气投了偶十一张月票,偶震撼了,本来以为之前uu様亲和~cg13081939亲投的票票就够多了,木想到你们都是如此强悍~   哈哈,感谢送花花,送钻钻,送票票的亲们,(三星的票票偶也不嫌弃,一样感谢啦~)亲们没事粗来冒个泡被,譬如那个隔三差五扔朵花,砸颗钻却从不冒泡的若灣亲~偶盯你好久了   正文第五十章孙露受过   “你这贱婢!你在胡说什么!”孙露尖锐的嗓音格外刺耳,对着那抽走自己金钗的嬷嬷怒目而视。   “放肆!”皇帝瞧见孙露这般形态,不等那嬷嬷开口,便怒声呵斥!   澄江候满眼大惊,反射般的看向伍伊人,仿佛在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牵扯到我孙家!你们伍家与齐家的事不要扯上我们孙家!   却只见此刻伍伊人也是轻蹙起眉头,审视的看着从头到尾只是浅笑的沐寂北。   沐寂北似乎有所感应,抬眸与伍伊人对视,露出一抹笑意,伍伊人的心却突的一跳,看来自己不仅没有算计成沐寂北,反倒是被沐寂北给算计了,如今澄江候要么以为自己就是在算计孙露,要么是以为自己陷害沐寂北不成反倒是连累了孙露。   无论哪种,若是今日孙露出了事,就算是澄江候勉强不与自己为敌,可是伍家怕是也会追究自己的过失。   沐正德看着眼前这幅场景,险些拍手称快,出言讽刺道“澄江候,你看,我就说这没有证据,这空口无凭的可不能随意栽赃,如今你瞧,这可真是贼喊抓贼,你的女儿要毒害齐妃娘娘,到头来却污蔑的女儿,莫不是真当我丞相府软弱可欺!”   澄江候一甩袖子,脸色铁青,没有理会沐正德的出言讽刺,而是跪在皇帝面前,开口道“陛下,微臣认为此事多有蹊跷,还请陛下明察。”   此刻那凤尾钗已经落入了那御医的手中,正在仔细查看。   皇帝听了澄江候的话没有做声,不知在思忖着什么,其实从心底而言,皇帝自然希望孙家落马,可是仅仅一个孙露下毒毒害妃嫔,却不足以扳倒孙家,皇帝的脑筋快速的转着,目光再次落在了沐寂北身上,瞧着那副温软的模样,不由得认为此事怕是沐正德在后暗中操纵。   否则沐寂北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会有这有这般头脑?皇帝只当是这是沐正德归顺自己之后,小试牛刀,为自己出力,同时解决了孙家的那个女儿,也是为了给捧高自己的女儿铺路。   “回禀陛下,这金钗上的毒正是齐妃娘娘所中的毒,与那茶杯中的毒相吻合。”御医聪明的将话说到此处,不再继续,若是再继续,则是要得罪人了。   “微臣料想,定然是有人事先用毒淬好了金钗,继而借机靠近齐妃娘娘身侧,趁着娘娘一心注意台上的情况,将金钗在茶水中搅上两圈,这毒便下成了。”沐正德身后的赵于江开口道。   赵于江本是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却不想没出几日,自己的女儿竟然被送回了赵家,虽然受伤不浅,但是对于失而复得的赵于江来说,那伤势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赵鸾镜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对外始终声称昏迷不醒,而赵鸾镜醒后,就将沐寂北的计划告诉给了自己的父亲,赵于江不禁拍手叫绝,才知道那日柳知园的脸色那般难看竟然皆是出自那个孩子之手。   而后,赵鸾镜解释了沐寂北重伤自己,以此让自己出宫,得以嫁给心中之人的深意,更是令赵于江心生动容,虽然说赵于江可以算是为了丞相府才把赵鸾镜送进宫的,可是没有人希望自己的付出被人当做理所当然,而沐寂北的做法正是表明了只要你肯为我丞相府筹谋,我自然也会尽力护你周全。   此事之后,赵于江算是对沐寂北的认识更深一层,不敢再以长辈的眼光看待沐寂北,对待沐正德,更是坚决拥护,也因此,才会打头阵,也不怕得罪孙家。   孙家一脉的人也有人站出来说话:“赵大人,你还是休要血口喷人!许是有人刻意陷害?”   “哦?依着王大人的意思,这样都算不得证据确凿?那到底怎样才算是人赃并获!本官还是第一次听闻,这女子的金钗能够随意落入她人之手?”赵于江再次开口。   引了个头,沐正德便不再开口,只是笑看这出好戏。   众人心中都明白,此事孙家怕是根本说不清了,这女子的饰物历来最为讲究,应是都有专门的丫鬟保管,往往代表着定情信物,所以才会格外小心,生怕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有损闺誉,所以开脱成刻意陷害,实在是有些牵强。   孙家人一时无言以对,却转了话题,再次开口道“露儿与齐妃娘娘无冤无仇,何故害她?”   沐正德满眼精光,不动生色的抬了下眼皮,扫了齐妃娘娘身旁的一个份位不低的宫女一眼,那宫女便站了出来,开口道:“启禀陛下,今日娘娘初到八仙阁时,只是邀请了沐秀女一同作陪,而孙秀女见此则是主动要坐在娘娘身旁的,如今想到,倒是事有蹊跷。”   “你!你这个贱婢也敢污蔑我!”孙露气的险些喘不上气来,艳若桃花的面庞此刻却是尽显狰狞,一把冲上前去,甩手就给了那个宫女一个巴掌。   那宫女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跪在地上,不敢做声。   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伍伊人,澄江候和皇帝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这孙露这般放肆,实在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皇帝面前,却如此肆无忌惮,当真是在打皇帝的脸!   孙露看着突然静谧下来的场面,心中一时间忐忑不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口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女实在是冤枉的,一时失手,才会这般放肆,陛下恕罪…”   皇帝的脸色这才微微好转,沉吟着开口“澄江候,你就是这么管教女儿的吗?就这种资质你也敢把她送进宫来,你是要乱了朕的后宫!”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澄江候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你说旁人污蔑你,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沐正德先是请示了皇帝一番,继而走上前来。   “这是不是你的钗?”   “这是我的…”   “这钗上有没有毒?”   “虽然有毒,但是这毒不是我…”   “这钗是不是带在你头上?”   “这钗是带…”   “你是不是坐在齐妃身旁?”   孙露恼怒,可是刚刚触怒龙威,此刻却是不敢再次耍脾气,只得想着解释,可沐正德咄咄逼人,哪里给她辩驳的机会。   不知何时青瓷出现在沐寂北身后,瞧见这一幕,面上毫不掩饰的写着,我很开心几个大字,心中却是闪过一丝冷意,这个孙露当真是心思龌蹉,只不过如今伍伊人设计小姐的圈套却套在了她身上,真是不知道伍家该如何同孙家交代!这种窝里斗,她最喜欢了!   其实伍伊人算计的也很是精明,她了解齐妃的性子,又知道齐妃一直喜爱那套凤穿牡丹的头面,却故意把她赐给了沐寂北。   这样一来,依着她对齐妃的了解,便会猜到,齐妃见此必然心生怒意,会刻意刁难沐寂北,可是碍于众多秀女在场,又不好过于明目张胆,以免落人口实,所以这宫中最惯用的法子,便是把沐寂北叫到面前来伺候。也算是给了一个下马威。   于是,沐寂北便靠近了齐妃,有了下手的机会,只要齐妃毒发,那靠近斟茶的人便是最有嫌疑的人,只要一搜查,那只淬了毒的八宝玲珑钗便会大白于天下,到时,证据确凿,沐寂北怎样也开脱不了!   若是齐妃死了,齐家少不得要针对丞相府,说什么也是要弄死沐寂北,若是齐妃没死,做出这种下毒谋害妃嫔之事的沐寂北也会受到重罚或者被处死!   所以无论怎样,伍伊人都是看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没想到的是,如今事情却并没有向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也不知孙露自诩聪明,竟然会连金钗被人动了手脚都没有发现,实在是没用!   安月恒的目光扫向伍伊人,只是轻轻的一扫,却没由来的让伍伊人一阵不安。   皇帝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终于下了决断:“孙秀女下毒谋害妃嫔,杖责五十,待进一步调查清楚之后,再行处置!”   “什么?不是我。不是我干的!爹,不是我下的毒!”两名侍卫上前来拖走孙露,孙露却剧烈的挣扎起来,双目欲裂,对着澄江候嘶吼着。   澄江候面色不忍,这孙露从小被他放在手心里护着,从不舍得碰一下,虽然说女儿家的没有什么大用,但是毕竟是嫡出,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可今日却是要受五十大板,这让他于心何忍,可是对于孙露而言,皇帝这惩罚算轻的,按理说,这谋害妃嫔的罪可不是能如此轻易了事的。   其实皇帝心中另有盘算,一个孙露死不死,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若是直接处死了孙露,那么便相当于为齐家出了一口恶气,齐家多少也就心理舒坦了,可若是孙露活着,齐家才会更加恼怒,心中郁结,甚至不断找孙露或者孙家的麻烦,以此来讨回颜面,同时孙露受伤,孙家人自然是心疼护着,可越是如此,齐家便越会愤怒,更是会拼命的打压孙家。   对于皇帝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有人为她卸去安月恒的爪牙,他何乐而不为?当然,还有一点,若是他处置的过重,澄江候说动了安月恒开口,这已经证据确凿的事情却是极有可能被推翻,形成僵持的局面,反倒是不如在这样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范围内,让他们就是想要开口求情,都无从开口。   孙露剧烈的挣扎着,通红着眼睛,撕扯之间,发丝凌乱,满头的珠宝也掉了不少,被踩的变了形状,衣衫不整,长长的指甲挠的两名侍卫满脸血痕“我不走,我不走!沐寂北,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害我,一定是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孙露实在是心有不甘,自己为沐寂北精心谋划的圈套,还没有实现,她还没有瞧见沐寂北声名狼藉的样子,还没有看见她身败名裂的样子!可自己却要出这么大的丑,先被人打个五十大板,实在是让她觉得屈辱难忍!   “放肆!还不快将人拖下去!给朕重重的打,如此没有教养,澄江候,倒是你教的好女儿啊!”皇帝开口斥责着,全然忘记了之前是怎样夸赞孙露的,当真是翻脸无情。   不过,其实皇帝此刻的心情还是愉悦的,至少此番孙家要受重挫了,这得利的人还是他罢了。   安月恒将目光放在沐寂北身上,参与这场波澜的,似乎只有丞相一脉没有收到波及,安然无恙,而主导这一切的,究竟是沐正德,还是眼前这个女子?   沐寂北似乎有所感受,同样抬头看他,继而对着他点头一笑,意味深长,这不由得让安月恒心中生出一丝警惕,这个沐寂北,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的只是丞相府的庶女?而更重要的是,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孙露最终是不敌两个男子,生生被人拖了下去,皇帝则是对着众人开口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诸位爱卿和秀女暂且先回去,还有两件宝贝没赏,下午在此处继续,众爱卿不要因此失了兴致。”   “恭送陛下。”众人纷纷跪拜,皇帝率先离开。   沐正德两步走到沐寂北面前,开口道“北北,一切可好?”   沐寂北点头,柔柔的笑着“如你所见,自然安好。”沐正德点点头,叮嘱了几句,便毅然转身离开了。   伍伊人的目光一直落在沐寂北身上,心中却一直在担忧着自己这次坏了事,也不知伍家那边是否会打压自己,伍家最不缺的便是美艳女子,想捧哪个自然就捧哪个。   而众多秀女不由得兴致盎然的围观起来,一个藕荷色襦裙的秀女开口道“没想到这孙秀女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连齐妃娘娘都敢毒害。”   “她平日里就是嚣张跋扈,在皇上面前都敢大呼小叫,又有什么不敢的?”另一名秀女接腔道。   众人还未散去,另一面的空地上便传来了孙露夹着闷哼的叫骂声,“沐寂北,你不得好死!你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啪!啪!”一下一下重重的击打在孙露的身上,很不巧的是,给孙露执行的正是之前那两个被抓花了脸的侍卫,这下寻到了机会报仇,自然是把十二分力气都使了出来。   这宫廷中的刑杖,同衙门里的还不一样,衙门里的多是扁的,可宫中的确是圆的,打在身上,绝对够你脱个几层皮!   “啊!爹,爹!啊!”孙露的惨叫连连传来,沐寂北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好戏才刚开始,不是吗?   沐寂北没有急着落井下石,同青瓷一同动身回到宝琅阁,而澄江候则是走到了伍伊人对面,语气不善:“贵妃娘娘,此事实在是还请娘娘给我孙家一个说法。”   就算是孙露不一定能瞧的出来,澄江候却绝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自然看得出这事就是出自伍伊人的手笔。   “此事是本宫的疏忽,虽然孙露会受皮肉之苦,但是本宫保她性命无碍,此事是本宫着了道,便算是本宫欠你们孙家一次。”伍伊人的脸色不善,她只敢说是自己欠他们,却是不敢说是伍家欠孙家一次。   澄江候看着伍伊人身旁的嬷嬷已经跑过去将银票塞给了两位侍卫,脸色微微好转,却是对着伍伊人再次开口:“本官听说露儿之前似乎有事请娘娘帮忙,只是如今这局面…”   伍伊人见此,便主动接到:“侯爷放心,既然答应了孙小姐,本宫自然会办到,更何况,如今她也是本宫的仇人,本宫又怎么会不全力协助孙小姐呢?”   澄江候这才满意,只是开口道:“既然娘娘的计划未能成功,如今便看露儿的了。”   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不再多做言语,分道扬镳。   沐寂北同青瓷经过湖边小榭的时候,却见到了殷玖笙,似乎是在这里等她。   “沐小姐,好久不见。”殷玖笙见着沐寂北停下脚步,便迎面走了上去。   “给六皇子请安,六皇子万福金安。”沐寂北对着殷玖笙见了礼,依然称呼他为六皇子。   “起来吧,和我也不用这么多礼。”殷玖笙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的女子开口道,反正依着他对她这两次的了解,知道即便是行着这礼,心中也必然无半点恭敬之意。   沐寂北挑挑眉,她什么时候和殷玖笙这般熟识了,“若是六皇子无事,臣女便告退了。”   殷玖笙再次开口,双目带着丝探索盯着面前的女子:“你真的想嫁给父皇吗?”   沐寂北抬眸浅笑看着面前的男子,带着丝怀疑,不知他如此发问是为了什么?   “自然,若非如此,我又何以进宫?”沐寂北向来是说一套做一套,自然没有必要告诉殷玖笙实话。   殷玖笙微微蹙眉:“你为什么想要嫁给父皇?你想要什么?”   “六皇子如此关心臣女,又是为了什么?”沐寂北反问道,一双眸子紧盯着殷玖笙,难道也是为了丞相府的权势?   殷玖笙看了看沐寂北,随后笑道:“本皇子并未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只是觉得你应该并不想入宫,想不通你到底想要什么,竟然要这般委屈自己。”   “多谢六皇子挂碍,这宫中又有什么不好?人人趋之若鹜的东西,这里比比皆是,只要你有本事,这些便是属于你的,难道六皇子不这样认为?”沐寂北回道。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也不再多言,只要是你自己的决定就好。”殷玖笙其实并不相信沐寂北真的是为了那些,不过他也并不是真的想要探听什么秘密,只是觉得这个女子不同以往,许是不该就这样嫁给自己年老的父亲,这样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沐寂北没有再开口,殷玖笙也转身离去了,沐寂北看着殷玖笙的背影目光幽深,并没有注意到远处在树干之后站的笔直的男人。   青瓷带着犹疑开口道:“小姐,六皇子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所图。”   沐寂北点点头,“殷玖笙其实从心底讲应该是个良善的人,若不是身处权力漩涡,许是该是一个温润的公子,而不必像现在这样步步为营,举步维艰。”   “其实我觉得这样的男人倒也不错,比起安月恒那种狼子野心,忘恩负义的人,这种温润却不失心计的男子倒是更般配小姐。”青瓷皱着眉认真的开口道。   “你尽是会碎嘴的胡说,这殷玖笙虽然天赋卓绝,可是却终究少了一份帝王的血腥,怕是斗不过安月恒的,从古至今,哪一位帝王不是踏着堆成山的尸骨登上的宝座,殷玖笙怕是还需要历练。”沐寂北向青瓷分析起局势。   其实,安月恒不显山不露水,藏得极深,很多时候,就是都打到了家门口,你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两人并排离开,青瓷时不时的问些什么,沐寂北也都是目光柔和的笑着回答。   直到再也见不到两人的背影,殷玖夜才从树后走了出来,面色无波,满眼死寂,却让初一清楚的感受到了其中的阴鸷,殷玖夜本是来找殷玖笙的,他得到消息说,最近安月恒要对殷玖笙动手,对手强悍,要格外小心。   可当他折了回去的时候,正看见她眉眼含笑的站在飞仙阁门前,看着丞相的人和孙家的人争论不休,那温软的模样,明媚的脸庞,在人群中一眼就让殷玖夜找了出来。   而后他暗中追随殷玖笙,却发现他是在等着谁,本不想参与,可偏生就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让他屡次失控的女子,心陡然就悬了起来。   初一始终在暗处,看着殷玖夜那突然暗沉下来的眸子,初一便知这个男人已经十分不悦了。   可是初一却不敢上前,他知道,这个女子俨然成了殷玖夜的执念,初一不知,这会是爱,是恨,是两个人的生死相依,还是她们的彼此折磨,可是他知道,当有一天,主子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那么这些所有的压抑都将喷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要么放下,要么疯癫!初一知道,殷玖夜早晚会做出一个选择。   自从上一次夜晚,殷玖夜面色平静的从琳琅院回来后,幽冥院中每日都会有一场屠杀。初一不由得回忆起前几日惊悚的场面。   “放箭!”初一冷峻着容颜喊着口令,不发一言,身旁站着的是三个鬼面,每人手上的弓都搭着五根利箭,随着初一的一声令下,齐齐飞出,而对面的不是旁的。   正是一排娇弱的女子,一个个泪流满面,憔悴不堪,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女子皆是深蓝色的抹胸长裙,女子们瞧着利箭飞来,一个个都颤抖不已,紧闭着双眼,却没有一个敢乱动,不是没有人想跑,只是她们亲眼见过,那些鬼面人是有多凶残,那些死去的人又是多凄惨。   随着利箭遁入皮肉的声音,一群女子不由得哭声连连,一个个跌倒在地,痛的忘乎所以,偶尔有两个能忍的,咬着牙硬挺,仇恨的看着这些坐在旁边的殷玖夜。   “呜呜…呜呜…”哭声在这间鬼魅的院子中响起,更显得渗人。   再看去,异常精准的是那些飞出的利箭都没入了女子的胸口处,几乎如出一辙,在胸口绽出一道血红。   得到示意,几个鬼面齐齐上前将箭羽折断,只留了个箭头在身体里,殷玖夜带着张面具靠在一旁,麻木的看着这一切,仿佛不是他的世界。   等到都完成,殷玖夜起身走进大厅,第一个女子则是被初二粗鲁的拖着进去。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呜呜…”女子哀嚎着,却没有人理会。   “脱掉。”殷玖夜黝黑的眸子认真的注视着面前的女子,说出的话却是让女子一愣。   “什么?”女子发出尖锐的声响,看了看两张狰狞可怕的脸谱,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犹豫。   初二的刀横在了那女子的脖子上,轻轻带出一道血痕,却没有开口。   “我脱,我脱,不要杀我。”女子带着哭腔…   女子颤颤巍巍的脱掉蓝色长裙,露出雪白的肌肤,胸口的箭头没入皮肤,伤势很重,殷玖夜的心头却是生出一阵恶心,只是微微闭眼,初二便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立刻拖着受伤的女子,走进里室,粗鲁的将其扔进了浴汤,发出噗通一声!   殷玖夜终究是睁开了双眼,站起了身,跟了过去,站在池边静静的看着,眸子乌黑,没有一丝光亮,女子挣扎了许后没了动静,直到好久,都没有浮出来,漠然转身,沉寂的声音响起“下一个。”   很快,又一个女子被初二抓了进来,仿佛在等待着死神的宣判,第二个女子被丢进浴汤后还活着,却是在殷玖夜的授意下,初二又将人丢进了冰室,他自己则是什么也没有干,只是安静的坐在软榻上,什么也没干,生怕自己错过了时间,可是一如既往,即便他在目不转睛的盯着的香炉里的香,计算着时间,却不觉得里面女子的生死同他有什么关系。   两个时辰过去,里面的女子已经昏厥,殷玖夜面无表情的起身,推开石门,冷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子,收回目光“继续。”   他不相信,不相信没有人能再让他心生波澜,让他失控,让他暴怒,他始终相信,既然这样的人会有第一个,便一定会有第二个。   于是第三个女子被带了进来,他不厌其烦的用极为认真的语气对每一个女子说着同样的话,没有丝毫的不同,也会让初二带着每一个女子去浴汤,自己站在旁边看着她们垂死挣扎。   而在这些女子历经生死之后,他则会耐心的给每一个女子一双明显不合脚的鞋子,看着她们穿与不穿,也不发表言论,最后再把每一个活着的人丢进冰室,让人划破她们的小腿,血流满地。   初一望着这样的殷玖夜,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男人独自太久,没有人告诉过他什么是是非曲直,什么是善恶美丑,在他的小小世界里,早已有了自己的审判标准。   而当他终于丰满了羽翼,可以走出那狭小的一隅,看看外面的世界时,他却不再需要,别人进不去,他也不肯出来。初一知道,这是这个男人的固执,他始终不肯相信,自己那颗冷寂了十八年的心为了一个女子分寸大乱,他固执的认为,那只是偶然,不肯承认。   终于,十个女子过去,殷玖夜依然无动于衷,平静的起身,没有一丝留恋,不喜不悲,安静的走开,吐出一句“明天继续。”   对于殷玖夜而言,他始终理解不了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沐寂北一次次失控,为什么那个人可以轻易撩拨他死寂的心弦,当沐寂北那句不想再见漠然开口,他才惊觉,自己到底做出了多少荒谬的事情。于是,他开始疯狂的压抑,他要证明,他还是那个他,可以终日不发一言,不做一语。   可是,连续五六天,他一无所获,他成了收割人命的刽子手,成了那些女子眼中的魔鬼,可是,他依然只是冷眼旁观。   时间久了,他开始觉得自己像是行尸走肉,开始觉得自己只有一具空壳子,已经开始分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更是不敢相信,这十八年来的漫长孤寂,自己是怎样忍受过来,仿佛从遇见那个女子开始,自己便开始溃不成军。   初一见着殷玖夜如此,心头隐隐发酸,悄悄转身离去,他想,他想到一个办法,只是不知结果会是如何。   第二日,几乎一夜未眠的殷玖夜早早起来,穿上初见沐寂北的那套衣服,开始日复一日的执着,他固执的想,也许今天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而事实上,今日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被初二第一个带上来的女子,便让殷玖夜坐直了身子,推开了脸上的面具。   他呆愣愣的看着眼前那个女子,一身蓝色长裙,皮肤白皙,眼角带着泪珠,有些楚楚可怜,除却表情和气质,单论容貌竟与沐寂北有着七分相似。   初二看着主子迟迟没有动作,也没有擅自动手,那女子本是恨极了,也怕极了,可当瞧见殷玖夜那冷毅俊美的绝色容颜时,不由得微微失神,心猛的一颤,脸颊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那双乌黑的眸子,仿佛要把她溺死在其中。   半响之后,殷玖夜的眼中带着血丝,语气轻柔“衣服脱掉。”   那女子一愣,随即脸颊红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一双媚眼含着秋波,带着爱慕的看着殷玖夜,仿佛是死也甘愿。   她知道,能够住在这样繁华地方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仅是自己身上的这一件衣服,就是她半辈子也消受不起的,再看看眼前的男子竟然这般温柔,呼吸一窒。不由得迷了心神,想着想着,便动了让她会后悔一辈子的心思,缓缓动手解开自己的衣衫。   开口道“奴家愿意伺候公子一辈子。”   殷玖夜看着女子的动作,却是突然起身,高大的身影,让那女子踉跄了两步,脸色更是红润的向极了苹果。   可突然,女子发出一声疼痛的尖叫,眼泪也流了下来:“啊!”   殷玖夜直接抓着女子的头发,将其拖拽了起来,丝毫不顾女子的疼痛,而后走到白玉铺成的地面上,一把松开女子。   女子被拖拽的生疼,眼睛红的像是小鹿乱撞,满心惊恐和惧意,瑟缩的看着蹲下身来的殷玖夜。   殷玖夜看着女子那受惊的眼神,双眼中的血色一下子就涨了起来,残忍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伸出大手抓着女子的脑袋,竟然‘嘭,嘭,嘭!’的往那白玉地面上磕了起来。   女子被脸朝下的用力,瞬间满面鲜血,看得初二都毛骨悚然。   可是殷玖夜却没有停下,像是睡醒了的野兽,没有丝毫怜惜的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女子起先还有力气哀嚎,可是后来却没了声音,渐渐的,女子的额头露出了森然的白骨,脸颊,鼻子,嘴里都流出了不少鲜血,门牙也被磕的七零八落,狰狞的可怕,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却转瞬成了这副样子。   守在门外的初一一阵冷颤,他本是看着主子念着那个女子,这才费力的找了个如此相似的,本以为主子会高兴,却不想竟然会是这样,想想真是后怕。   殷玖夜松开了手,站起身来,沉沉的闭上了双眼,他终于明白,哪怕只是一个相似的面庞,都能让他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他厌恶那个女子竟然同她长得有几分想象,他不允许有那样的存在,殷玖夜自嘲,事到如今,自己到底还想证明什么?   女子的尸体在白玉的地面上蹭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殷玖夜却是懂得,不管自己对沐寂北是什么感情,他都想要把她一辈子绑在自己身边。   初一回过神来,不由得一个冷颤,这几日他们光是处理的尸体,便已经堆积如山了,更何况,因着某位大人的洁癖,那浴汤被拆了重建,冰室也因着尽是血水不能再用。   看着远走的两人,站在树后的殷玖夜缓缓转身,眸色很深,却没了缠绕了许久的暴躁,沐寂北,这是我最后一次远离你,我会按照你说的,不再相见,只是,若是你再次出现在我身边,我便不会放你离开!   而另一边回到宝琅阁的沐寂北正坐在桌旁,坐的笔直,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青瓷上来布菜,才换了姿势。   “小姐,我们就应该看着那五十大板打完再走,否则澄江候或者伍伊人肯定会买通那两个行刑的侍卫,给孙露放水,不打死她真是可惜了!”青瓷有些愤愤不平,这孙露实在是太过于嚣张,她不死,青瓷的心便堵的难受!若不是小姐拦着,她真想一剑下去,将她剁碎了喂狗!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直接离开,若是孙露就这么死了,后面的戏还怎么唱下去?”沐寂北浅笑着反问青瓷。   “小姐是故意的?”青瓷一双眼睛晶亮,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沐寂北。   沐寂北浅浅笑笑,对着青瓷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青瓷猛的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走“我这就去!”   沐寂北却一把把她拽了回来,柔声道“坐下吃饭!”   一顿饭,青瓷吃的有些心不在焉,沐寂北见状无奈,只好由着她去,自己简单的用了些饭食,便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孙露,伍伊人,澄江候,这些人,今天一个也别想安然无恙!   ------题外话------   苦逼啊,我现在眼皮子都抬不起了,今天不多说了…啊对,男主渣子,拒绝探讨三观,不接受者不必告诉我。妹的,老子已经一个礼拜都只睡三四个点了,亲亲,我现在脑子不好使,不知道说的啥   正文第五十一章好戏开锣   微微休息了半个时辰,便听见外面传来了纷杂的吵闹声,沐寂北起身在宝琅阁的小窗上向外看了看,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转身走进内室,给自己披了件锦缎的天蓝色斗篷,上面印着白色的蒲公英,领口处事一条精心制作过的白狐尾,格外漂亮。   这些日子天渐凉,她这身子又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再加上上次在殷玖夜那着实折腾的够呛,自然是要多加注意。   重生之后,她向来不会委屈了自己,上一辈子的委屈真是够多了,满心算计,只为了一个男人,最后到底得了什么,还不是凄惨而死,所以今生今世,她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纷纷杂杂的议论声渐渐扩散了开,人人嘴里都在议论着些什么,每座院子中的秀女都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一个个堵在各自院子的门口,四处张望,看看外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沐寂北不急不缓的走出,同旁的秀女一样,也站在了琳琅院的门口,静待好戏开锣。   制造出这纷扰嘈杂的不是旁人,正是伍贵妃伍伊人。   伍伊人一身正红色极地长裙,上面是两只刺眼的金凤,一只软金雕琢的精致凤冠,高悬在头顶,垂下的流苏坠在了额前,远远看去四处都泛着金光,只觉得高不可攀,气势逼人,当真不愧为贵妃二字。   相比之下,沐寂北的气势就要弱多了,瘦弱的身体,温软的样子,还有柔软的嗓音,似乎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沐寂北只是浅笑着看着盛装而来的女人,不由得问自己,伍伊人这是要先在气势上压倒自己吗?   伍伊人身后跟着几个壮实的嬷嬷和太监,阵容庞大,一看便知早上在八仙阁的时候已经很收敛了,嬷嬷和太监再往后,则是两队宫中的禁卫军,整齐的着装,规整的步子,神情严肃,极有气势。   那头领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帮着沐寂北抓捕柳旺的另一位禁卫军副统领——白竹,在沐寂北瞧见他的同时,他似乎也看见了站在门前孤身一人的沐寂北,眼中闪过一抹浓厚的趣味。   四目相对,沐寂北没有忽视他眼中的兴趣,却也不避讳,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这不由得让白竹嘴角的弧度加深。   太监在伍伊人身后撑着明黄色的步撵,为这位尊贵的娘娘遮挡着阳光,伍伊人面色略显凝重,站在了这条路的首位。   这条路所在的一片,皆是秀女居住的地方,大概是有三四条纵横交错的整条宫路,外面则是围墙,普通时候,男子是进不来的。   每两个秀女一个院子,院子都差不多,现在伍伊人站在这条路的首位上,便说明,只要院子在这条路上到秀女,聚道门口,便都能瞧见伍伊人今天这阵势,而伍伊人更是能将众人的反应都瞧在眼里。   看着人都差不多了,伍伊人便开了口:“在这种时候带人来打扰,本宫真是心中有愧,但事出紧急,本宫也别无他法,所以只有委屈众位秀女仔细配合了。”   这话一出底下的众人便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贵妃娘娘怎么带着这么多禁卫军过来,是出了什么事了吗?”一位秀女碰了碰旁边秀女的胳膊,一脸的好戏。   “我也不太知道,不过听那条街上的一个姐妹说,似乎是下午要欣赏的宝贝丢了。”   “怪不得这么焦急,不过那宝贝上的红布也没有拿下来,这咱们哪里知道那是什么啊?”又一个秀女悄声道,带着几分小心。   “好像是一个西洋瓶,不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知道了。”   渐渐的,众多秀女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声音也大了起来,不由得猜想,这谁的胆子这么大,连御赐的宝贝都敢偷?   伍伊人皱了皱眉头,一个太监见此立刻从伍伊人的身后走了出来,年岁不算大,脸色白净,却惯会溜须拍马,不过想来也该是有几分手段:“肃静!都肃静!”   太监咳了两声,用尖细的嗓音开口道“今日上午,在把八仙阁赏宝时,因着齐妃娘娘突然中毒,场面一时混乱,可却不曾想,有人趁机将陛下赐给娘娘的西洋瓶都给偷了,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连陛下御赐给娘娘的宝贝都敢偷!”那公公掐着兰花指,越说越气愤,似乎要是知道了是谁偷的,一定要扒了她一层皮!   “咳~你们都给杂家听好了,若是谁拿了那宝贝东西,趁着现在赶紧拿出来,娘娘说了,只要你肯将东西交出来,可以既往不咎,所以杂家劝你们还是不要为了一点小利,连命都不要,要知道,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那太监倒是也挺会拿腔作势,一番话下来,众人心中都忐忑不已。   可是那宝贝她们连面都还没见到,谁会拿啊?   伍贵妃的脸色很沉,冷冷的看了眼众人,而后一挥手,便见白竹对着自己的手下开口道:“给我搜!”   伍伊人的脸色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不过沐寂北却是感觉到她冷冷的扫了一眼自己,沐寂北只是对着伍伊人笑笑,却不想伍伊人竟也勾起了嘴角,格外好看。   转过头,沐寂北却瞧见孙露不知何时也被人扶了出来,站在自己院子的门口,狰狞的看着被一身天蓝色斗篷衬的格外干净的沐寂北。   “孙姐姐的伤好的真快,这便出来了,也不知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做事的,姐姐自己逞强,你们也不知轻重。”沐寂北说着关心的话,甚至关切的上下打量了两眼孙露,仿佛真的是与她交情极好。孙露受了刑后便急着赶回来,让丫鬟草草帮自己上了伤药换了身衣裳,便不顾阻拦,让人搀扶着迫不及待的走到院门口,伍伊人答应她一定会按照她的计划来办,即使她受了罚,她答应的事也不会不作数。   眼看着自己苦心筹谋的计划就要进行,沐寂北落败,她怎么能不出来看看,她受了这么多的苦,这样大快人心,人人谩骂的场面,怎么可以少得了她?她势必要亲眼见着沐寂北跪在地上求饶才能解气。   孙露瞧见沐寂北的嘴脸便面目狰狞:“沐寂北,你别得意的太早,谁胜谁败还尚未分晓,你以为你现在就赢了,不要做你的青天白日梦了!”   “我不喜欢青天白日梦,我只是晚上偶尔做梦。”沐寂北认真的回到,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看着孙露。   孙露一时气节,却是笑了:“管你是做什么梦?都道阴曹地府去做吧。”   青瓷不知何时回来,站在了沐寂北身后,沐寂北见此,便对青瓷开口道:“青瓷,你去给孙姐姐取件斗篷,我瞧着孙姐姐的身子不适。”   “免了,我澄江侯府还不至于一件斗篷也买不起。”孙露不屑的开口。   “姐姐真的不用?”沐寂北再次诚恳的问道。   “沐寂北,不用你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孙露已经染上了几分怒火,这沐寂北是来看她笑话的吗,是要嘲笑她被打那五十大板吗?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沐寂北无奈的挑挑眉,青瓷顺着沐寂北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孙露屁股上的血迹已经渗了出来,不知情的一看去,还真是羞人的很。   沐寂北带着青瓷缓缓回到自己的院子门前,却在转身时,还不忘了对孙露说一句:“如果我是猫,你是耗子,我才不会假慈悲,我会吃了你。”   孙露重重的喘着粗气,看着沐寂北那仿佛是在看白痴的眼神不由得流下了不少汗珠。   白竹带着的禁卫军分成了几队,很快分散开来,横冲直撞的闯进每一间屋子,大肆收罗,一点也不客气,倒是很像白竹的性子。   “沐小姐,好久不见。”白竹走上前来,身后跟着几个禁卫军。   “白副统领一切安好。”沐寂北倒也不是询问,看着眼前红光满面的男子,肯定开口。   “去,你们几个进屋子里去瞧瞧,别没的弄坏了什么东西。”白竹吊儿郎当的挥挥手,身后的几人点头应道“是!”侧身从沐寂北和白竹的身旁进了去。   白竹倒是也不进去查看,只是和沐寂北在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听说沐小姐今日奏了一曲广陵散,胜了当今的齐妃娘娘。”   “不过有感而发罢了,怎么,难道白副统领也对琴感兴趣?”沐寂北反问。   “只是想着沐小姐好气魄,竟然不怕得罪齐卢两家,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白竹的话很直白,带着丝试探的意味。   其实这样问倒是也很好理解,毕竟若是能够赢得了齐妃,那么就证明琴艺已经十足的高超,打成个平手岂不是更好?白竹不知道那日的情形,便只是以为沐寂北没有这么做,摆明了是不把齐卢两家放在眼里。   孙露见着这请来的副统领竟然与沐寂北熟识,心中一恼,微微有些不悦,拖着个身子硬是凑到了两人面前:“我倒是不知道白副统领何时与寂北妹妹如此熟识了?”   白竹嘴角噙着一抹坏笑,狭长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芒,上下打量了一番孙露,瞧见裙子上那一片血红时,脸色有些诡异,却还是开口道:“这不是澄江候家的小姐么?”   “白副统领认识就好。”孙露带着丝高傲,在他看来,这个白竹许是哪个小门小户按插进来的。   “孙小姐这张面容,白某就是没见过,多少也是听说过的。”白竹意有所指的看着孙露洗净的脸上,那凹凸不平的疤痕。   这边正聊的热火朝天,伍伊人却耐心十足的等待着,不过心思却不如之前那般轻松,上午的事,让她惊觉,自己果然小看了沐寂北,让她空以为自己马上得逞,结果她却是毫发无损,早有察觉。   “报告白副统领,沐秀女的院子干净的很,没有什么问题。”一名侍卫走了出来,朗声跟白竹汇报着。   沐寂北眉眼含笑,白竹眼带深意,可孙露却是不敢置信的发问道:“你说什么?”   那侍卫并没有理会孙露,可孙露却不肯善罢甘休,而是一把抓着那侍卫的衣领,有些激动的开口道:“你说什么也没有?这怎么可能?”   “搜查的怎么样了!”略带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原来是皇帝和早前来的那些个大臣。   众大臣早早到达八仙阁,却发现哪里还有什么人,又不敢擅自离席,只能空等,不多时,皇帝便也来了,因着之前伍贵妃邀人向他禀报,说是西洋进贡的宝贝被偷,请自己下令,让禁卫军搜查秀女宫。   一皇帝听着面上说是西洋宝贝被偷了,却觉得这是孙沐两家的争斗,所以派遣了白竹前来协助伍伊人,只不过为了知晓结果,自己也带着众大臣匆匆赶来。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一见,赶紧跪下给皇帝见礼。   “都起来吧”皇帝的声音微微放缓。   “事情查的如何了?可有什么进展?”皇帝对着白竹开口。   白竹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低垂着头回到:“回禀陛下,目前为止,还没有搜到那只西洋瓶。”   “嗯。”皇帝听了没有再开口,可是伍伊人的心却是紧紧拧了起来,刚才她可是瞧见几个侍卫进了琳琅院了,结果却两手空空的出来了,明显是孙露藏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伍伊人微微郁结,看来这次还是扳不倒沐寂北了,不过不急,只要她还在这皇宫中,总是会有机会的,况且这次也只是为了帮孙露罢了,她倒是没有什么损失,只是空欢喜了一场。   “启禀陛下,臣女刚刚瞧见这白副统领同寂北妹妹极为熟识,本倒是也没什么,只是让这么多人瞧见,怕是会以为白副统领徇私,多多少少会在心里议论,所以臣女认为,为了证明寂北妹妹的清白,应该派旁人再去搜查一次,以免日后给寂北妹妹造成困扰。”孙露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可那背对着众多秀女和大臣的裙子,却是惹来了一片哄笑。   澄江候尴尬极了,脸色难看的像是充了血。   皇帝微微思忖,看了眼白竹,又看了眼沐寂北,便同意让自己身后的太监再次去搜罗一下沐寂北的房间。   沐寂北倒是也没有意见,只是浅笑的看着额头上冒出虚汗的孙露,看来还真是不置自己于死地就不死心呢?不过也无妨,等她折腾够了,就该轮到她来了!   青瓷站在沐寂北身后,似笑非笑,带着嘲讽的目光看着依然在垂死挣扎的孙露,这不知道这孙露到底想搜什么呢,那根玉棒已经换了地方了,那只西洋瓶也不在小姐的院子里,就算是搜个底朝天,也是什么都没有,这是脑子有病吧。   沐正德和澄江候为首的两派人都没有先开口,而是静静的看着,似乎知道这次的事情不会如上次那般简单,只是不知上一局输了的孙家,这次是否会扳回一局呢?   孙露给自己身旁的绿衣丫鬟使了个眼色,那绿衣丫鬟便一同跟着皇帝派的太监进了去,众人也没有阻拦,一行人都在门外静静的等待着搜查的结果。   伍伊人看着孙露仍旧在垂死挣扎,不由得有些不赞同,在心里摇了摇头,在伍伊人看来,根本不是那两个侍卫没有搜到,而是沐寂北早有所察觉,那东西已经被移走了。   想到这之后,伍伊人猛然抬头,看向浅笑着的沐寂北,她已经想到,如果沐寂北发现了那东西,那么按照她的性子,怕是不仅不在她的院子里,反而会被藏在孙露的院子里,而若是继续这样搜下去,只怕孙露的性命就真的有了危险!   “回禀陛下,沐秀女的房间很干净,什么也没有。”一为首的太监对着皇帝开口。   孙露的瞳孔骤然放大,看向走在老太监身后的绿衣丫鬟,那丫鬟可是知道当初那东西被藏在了哪的,怎么会还是没有呢?   那绿衣丫鬟也是不解的冲着孙露摇了摇头,所有的瓷瓶里她都看过了,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孙露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心头的恨意陡然,却是反应极快,朗声道:“我就说寂北妹妹的为人自然是不用怀疑的,这样一来,也免得落人口实,我便也安心了。”   澄江候的脸色微微有些发黑,今日的事竟然一件没成,这多少让澄江候有些没有面子。   沐正德只是低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禀陛下,刚刚在孙秀女的院子里搜到了贵妃娘娘的西洋瓶。”白竹听完侍卫的回报后开口道。   皇帝的眉头拧成了一股绳,今天的事情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看出来,这是澄江侯府和丞相府不合闹出的时,虽是两家女儿的争斗,却屡屡牵扯复杂。   安月恒这时出现在众大臣之后,远远的看着眼前的情况,他因着有些事情耽搁,来的有些晚,料想到孙沐两家的事不会结束,所以才再次来看看,想瞧瞧到底谁输谁赢。   伍伊人的心中则是一叹,果然如此,看来今日孙露是要背上个偷窃御赐之物的罪名了,若是皇帝再想着替她开脱,留她一条命,丞相府一脉的人怕是会不干了。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你不要在这血口喷人!”孙露气急,指着白竹痛骂,明明按照计划,这个西洋瓶会出现在沐寂北那里才对。   白竹没有理会孙露,对着皇帝继续开口:“而且,微臣在这瓷瓶里还发现了一样东西。”   见着白竹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皇帝的眉头拧的更紧:“什么东西?”   孙露和伍伊人的心均是一紧,不敢开口。   “微臣不敢说。”白竹把头低的更低。   “说!”皇帝怒极呵斥,众大臣也不由得纷纷猜测,这澄江侯府的小姐那里莫不是还有什么脏东西?又或者,这东西是伍贵妃的?   “你说这贵妃娘娘会在瓷瓶里放什么东西啊,要我说都藏到那去了,一定是个宝贝。”一个秀女好奇的开口。   另一个小声回应;“说不准是孙秀女的呢,不过也有可能是伍贵妃的,不过孙秀女的胆子可真大啊,竟然敢偷这御赐之物,我听说,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众多秀女议论纷纷,自然都传进了皇帝和大臣们的耳朵里。   “到底是什么东西!给朕拿出来!”皇帝呵斥着吞吞吐吐的白竹。   白竹状似为难的牙一咬,将瓷瓶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实则心里却是幸灾乐祸。   将西洋瓶稳稳的交给自己的手下,白竹开口道:“陛下,这就是瓷瓶里搜出来的东西。”   众人顺着白竹的手看去,只见是一根玉棒,白里透青,算是块不错的玉。   不懂的人,只道不过是块玉罢了,可懂的人却是齐齐变了脸色,倒吸一口凉气。   伍伊人脸色苍白的往后退了一步,条件反射般的看向站在一旁许久没有开口的沐寂北,沐寂北对她挑挑眉,露出一抹笑意,仿佛在对她说,是不是很惊喜呢?沐寂北没有告诉她,其实还有更惊喜的在后面呢!   伍伊人强迫着自己冷静,冷静,不要因为这就开始慌张,事情还没有到不可解决的地步,还有孙露,只要牺牲孙露,自己应该会安然无恙!   其实这玉棒若只是在孙露的房间里搜出来的,那么事情倒还简单,只要判处一个孙露也就罢了,可是偏生这东西又是在伍伊人的西洋瓶里发现的。   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毕竟这腌臜龌蹉的东西到底是孙露自己放进去的呢,还是伍伊人之前自己将东西藏在里面的呢。   澄江候的脸色难看的不能在难看,这种时候他不能为孙露开脱,若是为孙露开脱了去,便相当于这腌臜的东西是伍伊人的,而折了伍家辛苦捧到今天的一个贵妃,这孙家怕是要遭受无妄之灾!   太监给皇帝搬出了椅子,皇帝怒气冲冲的坐了上去,看样子似乎极为暴怒,似乎打算好好训问一番,“朕倒是想知道知道,这好东西,到底是孙秀女的,还是咱们的贵妃娘娘的!”   孙露惊的不行,加上之前受刑的剧痛,满脸苍白,大汗淋漓,双唇也失了血色,可是还是惊恐的跪了下来,伍伊人稍微好一些,至少看起来面不改色,只是脸颊同样有些僵硬。   “回禀陛下,这东西真的不是臣女的,臣女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做出这等事啊,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臣女。”孙露急急的辩解,急于撇清关系。   她之所以敢用这件事来陷害沐寂北,自然是知道这件事在宫中来说是多么严重的,发现了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说好听了,可以被人称作寂寞难耐,说不好听了,那是和太监偷情。   你说你偷情也就算了,这已经给皇帝带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了,可是你却偏要和太监偷情,这不是在打皇帝的脸吗?   虽然说,现在这里的都是秀女,直到明年初,被皇帝正式选中的人才会成为皇帝的女人,没有选中的则是会被遣送回家,但是,皇帝可以挑选是不是要你,可是你却不能挑选要不要皇帝,这一下,无疑是给了皇帝一个大嘴巴,难看的紧。   若这玉棒是伍伊人的,那么便更是罪无可恕了,因为大家可以说孙露是自己放浪,寂寞难耐,年纪小,经不住诱惑,可若是到了伍伊人这,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那就是皇帝能力不行!   毕竟皇帝最为宠爱的女子,贵为贵妃的女子,却是背着皇帝与太监偷情,这不是在昭告全天下的人皇帝不行吗!   无论是哪一种,皇帝都必然是怒不可遏,可是如今,涉及两人,却势必要问个水落石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东西还能是本宫的?”伍伊人的语气也严厉起来,这件事必须洗脱与自己的关系,不然自己只会成为伍家的弃子!   “回禀陛下,就算这西洋瓶是臣女偷的,可臣女刚刚受伤回来,哪里会拿着这种东西,还把她藏到自己刚偷的东西里?这怎么说的过去?”孙露宁愿承认是自己偷了伍伊人的西洋瓶,也不肯承认那东西是自己的。   毕竟皇帝可以忍受孙露一时见利心起,偷拿宝贝,却不能忍受她给自己带个绿帽子,让自己受尽天下人耻笑,尤其是当今皇帝这么气量狭小的人!   伍伊人也反驳道:“回禀陛下,这东西若真是臣妾放在西洋瓶里的,臣妾怎么会把它放到大庭广众之下,还邀请众人一同观看,岂不是自讨苦吃?”   两人都急着为自己辩解,毕竟这东西落在了谁身上,谁便是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其实伍伊人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她既然敢把东西放在大庭广众之下,便也证明了这东西许是应该没有问题,否则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那也有可能是你之前便将东西藏在其中,一时却忘记了,不然为何这东西你一直藏的那么深,从来不肯拿出来给大家瞧瞧。”孙露脑子转的倒是也快,想到利用这西洋瓶一直被伍伊人精心收藏起来做理由。   “你不要在那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东西是本宫的?”伍伊人虽然很不想被沐寂北这样看笑话,可是此刻当真是生死存亡,不仅仅关乎个人,若是这事落了下来,对两人身后的家族也要有不小的影响。   “哼!若是那脏东西是我的,我以前一定已经将其藏好,自然有藏身的地方,怎么会放在刚偷回来的西洋瓶里,你当我是傻子吗?”孙露此时哪里还记得沐寂北,只管绞尽脑汁的想要洗脱嫌疑。   沐寂北款款站在琳琅院的门口,只是浅笑着看着之前还结为盟友,一心谋害自己的人,此刻却是恨不得咬死对方,不由得觉得乐趣无穷。   青瓷自然也乐的开心,拍手道:“小姐,她们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狗咬狗,一嘴毛!”   “嗯,用的很恰当。”沐寂北的嘴角勾起一丝惑人的弧度,让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白竹心中一颤。   微微抬眸望去,始终平静的安月恒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对着一个公公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公公便匆匆离去了。   安月恒本来以为,这是孙家和丞相府之间的争斗,若是孙家赢了,他乐的看了一出好戏,若是丞相府赢了,自己出手帮衬一下,孙家倒是也不会有大碍,不过怎么也算是沐正德归顺皇帝之后,开头打响的第一炮!   只是如今,事情却并非如此,丞相府完全被摘了出去,却把伍家牵扯了进来,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的。   等到年后,皇帝选妃结束,安月恒就要迎娶伍青青了,伍青青是伍家这一代最为优秀的女子,代表着伍家核心势力的抉择,而大婚结束,伍家便真正的同自己完全绑在一起了,伍家的所有势力也都将效忠于自己!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不会允许伍家出现什么差池的,这对自己的影响极大,更何况,伍伊人这一个棋子也是布了极久的,要知道不管伍家权势有多大,把一个女子从秀女捧成贵妃,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白副统领,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沐寂北看着那小步离去的太监开口道。   白竹转过脸,看着女子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也追着女子的目光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等到再看时,却发现沐寂北已经收回了目光。   “沐小姐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我白某人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白竹看着面前瘦弱内敛的女子,不由得猜测今日这一切都是出自她之手,本是一场以她为主角的好戏,结果她却成了看戏人。   “等到孙露被打入天牢,下令赐死,还请白大哥你将人帮我换掉。”沐寂北面不改色的说着这等胆大包天的事情来,称呼却从之前的白副统领变成了现在的白大哥。   白竹一愣,感受着这称谓的变化,眼中的趣味更浓了,直视着沐寂北,没有说话。   沐寂北挑挑眉:“怎么,白大哥不敢?”   “到也不尽然全是,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被打入天牢的会是孙露,更好奇你想要干什么?”白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时间态度不明。   “至于为何会是孙露,你且看着就是,至于我想做什么,难道白大哥猜不出来吗?”沐寂北双眼含笑,让人看不见其中的寒芒。   依着她对安月恒的了解,他必然是要阻止此事继续夸大,而为了保住伍家,他一定会牺牲孙露!   “这个我还真是猜不到,不如你来告诉我。”白竹突然有些靠近沐寂北,而皇帝那边正进行的热火朝天,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当然,这不包括那个鬼魅般隐藏在暗处的男子。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沐寂北的脸上,沐寂北却并没有后退,只是笑意更甚,却是让白竹有些毛骨悚然,相反的,沐寂北凑近了一点,在白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白大哥想要北北告诉你什么呢?”   白竹只觉得那热气扰的自己痒痒的,近的都能闻到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那甜甜糯糯的嗓音让他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再也不见那副纨绔的模样,直接后退了一步,不敢直视。   青瓷笑着撇开头,心中却道,和小姐斗,差的远呢!   沐寂北也不再言语,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孙露和好不到哪里的伍伊人,现在秋日气温极凉,即便日头还在天上悬着,可是却依旧秋风瑟瑟,透着刺骨的寒意,这两人在地上跪了这么久,一定不会好受。   过了半响,白竹回过神来,却是再次凑了过来:“你不告诉我你想干什么,我怎么帮你?”   沐寂北收回目光,看着面前放大的脸,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是一个单纯的人,请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龌蹉。”   白竹的脸一僵,险些没有直接摔在地上,更过分的是,沐寂北身后的青瓷十分配合的,以一副你怎么这么龌蹉啊,竟然把我家小姐这么单纯的人,想的那么复杂。   白竹憋了半天,没有接出话来,本是不打算再问,不过沐寂北却是开口了,言语温柔,神态认真:“我与孙姐姐向来交好,她对我如此照顾,我又怎么能不感恩于她?自然是希望能够好好回报她了。”   虽然白竹很想相信沐寂北是真的感念孙露的恩情,奈何他就是无法相信,这个女人,才不会做那种事呢,更何况孙露这般陷害于她,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确实,沐寂北肚量极小,睚眦必报,更何况这孙露可曾叫嚣着要把她做成人彘呢。   “那我帮你做了这事,你怎么报答我啊?”白竹再次发问。   “你想如何?”沐寂北也知道,这件事多少有些风险,若是在外面的大牢还好说,不过她估计,等到皇帝判定之后,便会直接下令处死,来不及转移到刑部大牢,所以便只能找人代替制造出孙露以死的假象,而暗中将孙露转移地点,所以白竹问她讨要回报,她倒是也不意外。   “不如你以身相许得了?”白竹调笑着开口。   沐寂北挑挑眉,“这我可是亏大了。”   殷玖夜站在暗中静静的看着沐寂北和白竹之间似有似无的亲密,气场强大,眼神沉寂,只是对初一道:“去查查白竹。”   白竹敏锐的感到一股强大的杀气,瞬间抬眸,却只见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什么也找不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沐寂北重新将视线放到地上跪着的两人身上,因着跪的时间太久,孙露那刚刚被受过刑的屁股再次鲜血淋漓,血水顺着裤子滴滴答答的流淌到干净的地面上,脸色越发苍白,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孙露向澄江候投去求救的目光,澄江候却为难的别过了头,虽然她一向疼爱这个女儿,可是如果在澄江侯府和孙露之间会选择谁,他一定会选择澄江侯府。   孙露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更不明白他为何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难道曾经的宠爱都是假的,孙露一瞬间有些癫狂。   “启禀陛下,微臣有一办法。”一大臣看着皇帝久久不能决断,不由得开口道。   ------题外话------   亲们,容我明天再回留言,我已经快挂了,不过感谢造物主啊,明天是礼拜六,木有课,木有实验,好美好啊,其实现在已经是礼拜六啦,哈哈,开心~   谢谢你们的支持,是你们让我觉得这样的辛苦是值得的~╭(╯3╰)╮   正文第五十二章都别想好   “说来听听。”皇帝的脸色并不好看,却还是让那大臣说出自己的办法。   “这件事关系重大,万万是不能出现什么差错的,所以依老臣之见,不如请宫中懂行的嬷嬷给孙秀女验验身,若是孙秀女还是处子之身,这件事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那大臣微微抬了抬眼,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皇帝。   皇帝思忖了半响,没有做声,众人也都在等着皇帝的决断。   青瓷见此,忍不住开口道:“小姐,这老头是不是是孙家一脉的人?”   白竹听见青瓷这般发问,也看向那个始终浅笑着的女子,不知她会怎么说,沐寂北却道:“他是伍贵妃的人。”   “可是若是孙露还是处子之身,岂不是表明这玉棒是伍伊人的么?岂不是加重了她的嫌疑?”青瓷有些不解。   “孙露不会还是处子之身的。”沐寂北淡淡的开口,这老头看似为孙露想了个好办法,可是这后宫之中,是谁权势滔天?当然是伍伊人!   只要孙露被人带下去验身,这结果不用多想,一定是孙露已经失贞,想来刚刚安月恒让那个太监离开,便是去准备这件事了,伍伊人在后宫中多年,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帮着谁,况且看着澄江候的态度,似乎应该是舍弃了孙露这个女儿。   这件事必须要一个人承担责任,只是安月恒和伍家都不会允许辛辛苦苦栽培出来的贵妃栽倒在这件事上,那么自然只有孙露来承担这个责任了,而澄江候也明白这一点,知晓伍伊人的地位关乎重大,只是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安月恒等不及了,这才推出眼前这个大臣来替澄江候下这个决断,逼着澄江候狠下心来舍弃这个女儿。   澄江候知道已经惹了安月恒不满,也不敢再多开口,心中却是已经有了决断。   “好,我同意,我同意验身,只要我还是处子之身是不是就能证明这个东西不是我的。”孙露有些激动,似乎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比起被人处死,骂做淫娃荡妇,再次验身带来的屈辱实在是不值一提,孙露想,只要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是不是就可以洗清了嫌疑,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满怀期待,她真的还是处子之身的,她相信,这会证明她的清白的。   看着满眼期待的孙露,澄江候心头有些难过的别过的脸,却没有再次开口,他明白刚才那位大臣的意见,不过是位这件事画上一个句点,只要自己的女儿死了,这一切便都会平息,虽然孙家多多少少也会受些牵连,但是伍家和安月恒是会补偿给自己的。   这已经是最小的代价,否则,就算这件事落到了伍伊人的头上,孙露那张脸也决计爬不上贵妃的位置,就算可以,这几年的光景实在是可以发生太多的变故了。   孙露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父亲定为了弃子,更不知道,这次验身根本就是把她推向绝路!   皇帝思忖了半响后,才终于开口:“来人,带孙露下去验身。”   皇帝知道,这件事落在孙露身上显然要更好一些,最起码传出去只能说是这位秀女春闺难耐,若是落在伍贵妃身上,自己便会被天下耻笑,说自己不行,这是任何男人也不能接受的,所以即便是这样做得到的利益会小一些,皇帝也只能这样选择,这倒是让双方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所以皇帝默认了这次验身,所有人都知道,此去归来,必定是要定了孙露的罪的,唯有孙露却还心有期待。   “伍伊人,你别得意,只要证明了我的清白,看你还如何狡辩。”孙露拖着满身是血的身子,还不忘向伍伊人叫嚣着。   伍伊人自从听见皇帝开口同意验身一事之后,便知道自己这是得救了,身子一下子就放松了起来,更加感觉到地面上刺骨的寒凉,从腿上直接蔓延到全身。   伍伊人没有理会孙露的叫嚣,只知道孙露这是活不长了。   孙露被人带走,留下了一地的血水,在这秋日之中,更显荒凉。   伍伊人抬眸看向站在琳琅院门口,一身素雅的沐寂北,依旧是那般柔柔软软的伫立在那里,仿佛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可是好啊,自己今日都险些要折在这里!   沐寂北似乎察觉到伍伊人的目光,转头看了过去,眉眼如画,笑的明媚。   伍伊人的心一紧,一股子寒意从心里袭来,沐寂北的那抹笑容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周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子恐惧。   众人都默默的等待,即使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的结果。   “放手!啊!你们要干什么!放手,滚开!”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了孙露的叫喊声,可惜没几句却没了声音,想来应该是被人堵上了。   “呜!”一声不算大的闷叫声传来,不难听出其中的痛苦,众人的心中一松,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沐寂北微垂了眼眸,她知道,孙露现在已经真的不再是处子了,不管那些手段狠厉的嬷嬷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总之,这件事已经决定牺牲孙露无疑了。   白竹若有所思的看向沐寂北,没有出声。   不多时,孙露被人拖了出来,满脸的虚汗,发丝都粘在了脸上,脸也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裙子裤子上的血更是涓涓不断,整个人仿佛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回禀陛下,孙秀女确实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一位嬷嬷跪在皇帝面前禀报着。   孙露被扔在地上,像是破布一般,嘴唇微动,却似乎说不出话来,沐寂北瞧的出,那裙子上的血似乎更多了,不知刚刚那几位嬷嬷到底用了什么东西,破了孙露的身子,让她如此剧痛,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沐寂北抬头看向依旧不做声的安月恒,这还真像是他的手段,为了保住伍伊人,直接对孙露下了狠手,看来安月恒总是对伍家的人情有独钟呢?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与太监私通!当真是罪无可恕!”皇帝愤怒的咆哮着,沐寂北却是冷眼看着这位配合着演戏的帝王。   皇帝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只能按照安月恒给出的法子走,别无选择,不过其实在沐寂北看来,这件事倒是真的对皇帝没有太大的损失,毕竟多少折的也是孙家的人,影响皇帝的不过是一些威严和声誉罢了,不过她觉得,这些东西皇帝本来也没有多少,无所谓再丢一些脸了。   “来人,把她拉下去!赐白绫!”皇帝再次开口。   澄江候见着自己的女儿如此,心中也是有些痛,毕竟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感情,所以不由自主的把这仇算在了沐寂北身上。   白竹的两位侍卫,立即上前,就要把人给拖下去,可明明话都说不出来的孙露,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了命的甩开两名禁卫军,爬过去,拽出了皇帝的裤腿,开口道:“陛下,既然那东西是太监的,臣女想那东西上总是会有标识的,不如瞧瞧那玉棒上有什么字迹,把那太监叫出来当面对峙!”   一句话,却是提醒了众人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似乎只抓到了淫妇,却忘记了还有个奸夫!   澄江候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这个孙露怎么到这种时候还不甘心,净给自己惹事,到了如今地步,非要再把张福寿牵扯出来,她可知道,自己在宫中安插一个人有多不容易,更何况,张福寿已经做到了内监副总管的位置,这得需要多长的时间!   此刻的澄江候极为气恼孙露的做法,在孙露满怀希冀的将目光投过来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别过头,不再去看她。   孙露再次一愣,自己的父亲这是怎么了,刚刚她被几个嬷嬷拽到了屋子里,强行用烧红了的瓷瓶破了身,痛的她恨不得咬断了舌头,直到现在下身还是鲜血淋漓的,红肿不堪,说不出的委屈。   可是自己吊着一口气,就是因为不甘心,想要证明那东西不是自己的,可为什么父亲就是不再看她一眼,难道,父亲早就知道了自己被带走会是这种结果!   孙露虽然说向来嚣张跋扈,可是到底也不是个傻子,转瞬间便从澄江候的态度中发觉了端倪,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震惊的,不敢置信的看着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泪水一滴滴滚落而下,好不可怜。   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就这样舍弃自己了,那么是不是他决定用自己的死来换取这一场风波的宁静?   皇帝自然不会放过那个太监,不过孙露不说,他一时倒是给忘了,当即把那只玉棒交给了旁边的一名太监,开口道:“这是你们太监的东西,你给朕瞧瞧,这到底是哪个太监的东西!”   皇帝身旁的太监立即接过那只玉棒,在太监们向来喜欢刻字的地方仔细查看了起来,果不其然,在上面找到了一个寿字,那太监立刻回话道:“回禀陛下,这东西上面有个寿字。”   皇帝蹙了蹙眉,继而开口问道:“这宫中哪个太监的名字带寿字?”   那太监也想了想:“这宫中名字带寿字的太监不少,可是若是说能用的起这青白玉质地的,似乎只有内监副总管,张福寿张公公了~”   澄江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来孙家这次损失惨重啊!   “去,立刻把人给朕带来!”皇帝吩咐着,几名禁卫军则是小跑着离开了。   又是漫长的等待,孙家一脉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而沐正德则是如老增坐定般的冷眼旁观,偶尔闭着眼睛养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沐寂北看着依然垂死挣扎的孙露,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悲,从小衣食无忧,自以为父亲疼爱自己,甚至从小就被教导要入宫做那最尊贵的女人,可是呢,其实一切都是谎言。   孙家也是早早就打算助安月恒登基帝位的人。若是真的想为孙露好,又怎么会明知皇帝帝位岌岌可危,却还是要把她送进宫中,说白了,其实孙露和伍伊人都是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罢了。   想到此处,沐寂北不由得抬头看向沐正德,那么这个男人呢?曾经对这具身体的主人不闻不问,虽然说是并不曾亏待,可是到底也不关心,那么如今又是为何呢?真的没有目的吗?   孙露的拳头紧紧的捏着,不时的看着远处,似乎在等待着张福寿被带过来,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只要张福寿咬定那人是伍伊人,自己似乎还能有一线生机。孙露始终不相信,如果自己有能力翻身,自己的父亲会为了利益依然牺牲自己。于是虚弱的紧紧咬着双唇。   想到此处,孙露不由得也看向了沐寂北,那个女子依旧一身美好,这一切算计竟然都没有波及到她身上,在阳光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亮的惊人,再看看自己,满身的血污,甚至是珍贵的身子也被人那样草草破坏,还要遭遇父亲的舍弃,而这些,不过是位了保住伍伊人而已,她如何能甘心。   为什么老天是这般不公,为何她会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可是那个女子却还那样安好,她真的是不甘,不甘啊!   “陛下,张福寿带来了。”一太监在皇帝身边轻声禀报着。   皇帝转过眸子,众人也都投去目光,只见一土黄色袍子的太监正跪在地上,看不清容貌,想来正是那所说的内监副总管张福寿。   “这东西可是你的?”皇帝开门见山,让身旁的太监直接将那根玉棒拿到了张福寿面前。   “张公公,这东西可是你的?”那太监也再次开口,让张福寿可以仔细端详。   “这…这是奴才的。”张福寿只是抬头轻扫了一眼,便坦然承认了,今日这里发生了真么大的事,一直关注着消息的张福寿也早就知道事情败露,孙露的事是不能成了。   “大胆!你倒是说说,这东西你给了谁?”皇帝一听,厉声问道。   张福寿颤颤巍巍,似乎十分惊恐,抬起头,看了看面无血色和十分狼狈的伍伊人,而后再次开口道:“给了…给了。给了。孙秀女。”   “你说什么?”孙露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尖叫,险些昏厥,条件反射的看向澄江候,她记得澄江候说过,他曾经救过张福寿的命,张福寿可以为孙家去死,而如今张福寿却在最后关头指认他,是不是意味着这是父亲授意的!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孙露难过的,自己明明有机会翻身,明明可以不用去死,可是就是那个从小把自己抱在怀里的男人,生生扼杀了这一切,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看着孙露饱含质问的眸子,澄江候不再看她,孙露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笑话啊,天大的笑话!”   张福寿低着头,面如死灰,知道自己逃不掉一死,不过指认孙露,这确实是澄江候的意思,澄江候希望用孙露的死息事宁人,否则伍家受难,孙家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还不如让孙露顶罪,让伍家自觉欠了孙家,帮助孙家谋取更大的利益。   “来人啊,将孙露和这太监都带下去,立刻赐死!”皇帝似乎有些不耐,再次开口道。   这次,孙露和那太监则是都被带了下去,只是孙露的眼中始终流露着疯狂和不甘,叫骂道:“你们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随着孙露叫喊声的消失,众人的心似乎缓缓落地,这件事情到了这里,以孙家的惨败而告终,众人不由得再次高看了沐正德一眼,这丞相府好厉害的手段!第一炮,便是完胜。   伍伊人依然跪在地上,她知道,皇帝虽然处死了孙露,但是不表示她不会受到一点惩罚。   果然,皇帝冷眼看了看伍伊人开口道:“伍贵妃治理后宫不慎,待到新一届宫妃定下后,便让人辅助你一同管理吧。”   “启禀陛下,齐妃娘娘一直端淑仁善,又聪慧敏锐,不如让齐妃娘娘协助伍贵妃娘娘同理后宫。”一大臣站了出来,似乎想捡一个现成的便宜,见缝插针道。   皇帝皱了皱眉头,现在齐家态度不明,还不合适,于是开口道:“齐妃今日刚刚中了毒,身子虚弱,正是需要好生调养,操劳不得。”   “可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朕自有分寸!”皇帝再次开口。   这一回,无论是孙家,伍家,还是齐家的人都面色不好,只是事已至此,实在是无力回天!   “小姐,这次多多少少分了伍家的权,只是丞相之前并没有在后宫中按插自己的人,这样倒是凭白的让旁家捡了便宜。”青瓷自然是知道沐寂北同伍家的恩怨,不由得有些惋惜。   “不急,总会有的。”沐寂北目光悠长。   “好了,今日的事就到这里,都各自散了吧。”皇帝神色不愉的开口,似乎已经很是疲倦。   “是,恭送陛下。”众人齐齐跪在了地上,脸色各异。   皇帝起身,却瞧见了身旁太监手中拿着的那只玉棒,脸色一黑,一把将它打了出去,似乎是恨极了的样子。   不过沐寂北知道,这其实是皇帝在向那些大臣耍威风,毕竟今日只是因为这一根棒子,却清理了不少人。   ‘咯噔’一声,事故再次发生,沐寂北挑了挑眉,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众人的气息皆是一凝。   本来已经转身的皇帝,似乎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再次转过脸看向地上的那根玉棒,却发现,那好端端的玉棒竟然断成了两截,这也就算了,可那玉棒竟然是空的。   两截玉棒折在地上,分成两段,中间被人掏成了空心的,一截中竟然藏有一张纸,被卷成卷状。   这一瞬间众人都没有了声音,一时都有些摸不清状况,皇帝住了脚步,扫了一圈四周的众人,亲自蹲下将那半截玉棒捡了起来,一手拿出中间放的那张纸条。   众人谁也没有说话,都不知那纸条上写的是些什么。   纸条的背面写着的是澄江候亲启,皇帝缓缓打开纸条,将目光投了上去,结果脸色越来越沉,众多大臣远远的抻着脖子,可惜却什么也瞧不见。   白竹转脸看向沐寂北,直觉这件事还是和她脱不了关系:“你猜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沐寂北知道白竹是在试探,却只是反问。   白竹仔细想了想,没有言语,如果是放在那种东西里藏着的,一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而若是还要设计陷害,有可能性的不多,只是沐寂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啊?心思竟然复杂到这种程度,谁能料想到,今日这些事皆是出自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之手。   白竹暗暗看向沐寂北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心中更是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一个大嘴巴,问问自己现在是不是到底在做梦?就是这双白嫩的小手,却玩弄了那么多人的生死?   暗中的初一远远的看着,也忍不住开口,“主子,你说上那面写的是什么?”   殷玖夜目光沉寂,浩瀚的仿佛是无边的夜空,始终看着白竹和沐寂北之间的动作,就在初一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殷玖夜缓缓吐出了几个字:“皇城守卫图。”   “啊?”初一有些惊讶,不过却转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毕竟这些日子主子总是在看似不经意的注视着沐寂北,那些人参与设计陷害她的事,自己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十三岁的女子实在是厉害。   就在他每每忧心她会不会掉进陷阱的时候,她不仅没有,反而还反手将敌人设计了一通,这不仅让初一深感以后绝对不要得罪女人。   另一面安月恒也终于皱起了眉头,今日这些事到底是谁设计的,是谁把皇帝的情绪都一并算了进去,是谁掐好了这个时间差,先是让众人都以为只要孙露被处死,事情结束的时候,却再次抛出一个麻烦!   不错,安月恒也猜到了,那张纸条上应该正是皇城守卫图,只是不知道这矛头是指向谁,不过不管另一端指向谁,伍伊人怕是要有麻烦了。   皇帝把那张纸条一掌拍向太监搬来的摆放茶水的小桌上,怒不可遏!   “真是好的胆子!伍伊人,孙盛!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帝直接道出了两人的姓名。   不错,那张字条正是指向澄江候,也就是孙露的父亲孙盛。   澄江候立即惊恐的跪在地上,伍伊人还没来得及起来,这下也省的麻烦再跪下了。   “陛下息怒。”两人这是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知那纸条上写的是什么东西,却是牵扯到了两人。   “你们给朕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皇帝一把将那张纸条甩了出去,可惜纸条太轻,也不懂众人的焦急,只是慢慢悠悠的飘落下去,落在了澄江候和伍伊人面前。   澄江候快速将那张纸条捡了起来,和伍伊人一同查看了起来,却不约而同的脸色苍白。   那上面确实如几人猜测一般,是皇城守卫图,只是下角处却写着,送出这信笺的人名,伍氏伊人。   孙盛看着这张带有自己名字的字条,一时间双手不住的颤抖,而伍伊人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却是再次吊了起来,这伍家的人都有个习惯,名字都没有字号,落款向来都是前面写上伍氏,后面加上自己的名字。   据说也是当年伍家老祖宗定下的不成为的规定,说是字号太乱,所以要求都表明是伍氏,这样一来,无论伍家的哪一个人有了成就,众人都会知道这是伍家的人,伍家仿佛牢不可破,紧紧拧成一股绳。   “回禀陛下,这真的不是臣妾的东西,臣妾冤枉啊,您就是给臣妾天大的胆子臣妾也不敢啊!”伍伊人终于是慌了,这要是把皇城守卫图送了出去,岂不是表明有异心?要么是想刺杀皇帝,要么是想谋反逼宫?无论是哪一条,都不是她能承担的起的!   澄江候也是满脸直冒汗,虽然他确实一直是打算帮着安月恒篡夺帝位,只是时机尚不成熟,更不敢想象,这种事竟然会拿到明面上来说,孙家到底不是伍家那般的大族,可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你们真是好的胆子!竟然敢私自调查皇城的兵力部署,你们这是想谋反还是想刺杀朕!”皇帝鲜少这般有气魄,多数时候都是有些佝偻和猥琐的。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陛下!”澄江候和伍伊人不停的磕头,表示自己不敢。   “不敢?是伍贵妃你不敢?还是澄江候你不敢?都已经要把这皇城守卫图送出宫去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皇帝似乎十分气愤。   安月恒的心也很沉,他确实是需要调查皇宫中的兵力部署的,这一块皇帝始终牢牢把持着,他的人手一直安插不进去,本来柳家好不容易弄进去一个柳旺,还有些可能弄到一些局部部署,可是没多久那柳旺却是犯了事,被皇帝拿了下去,这也是为什么安月恒上次对柳家一事那么生气。   调查守卫的部署,需要十足的精细,又不急在这一时,所以他一直都是让伍伊人慢慢来的,只是不曾想,今日那腌臜的东西里竟然放着皇城的兵力部署图,这到底是谁在坏他的事!   他可不认为伍伊人有这样的本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兵力部署图,那么就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可是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出自那个女子之手?   安月恒将目光投向了沐寂北,眼中带着审视,但始终还是不敢相信,在他看来,沐寂北似乎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她和他以往认识的那些女子没什么不同,唯独让他印象深刻的便是那首广陵散中的杀气。   可是不得不承认,今日牵扯出来的这些人,却都或多或少参与了谋害她!又或者这些是沐正德把这个女儿当做诱饵,一手布置的?   安月恒转头打量了一眼始终闭目养神的沐正德,这只老狐狸,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甚至有的时候还做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人。   伍伊人和澄江候一时间都在想着如何为自己开脱,若是真坐实了这罪名,无异于等同造反!   “陛下,以微臣看这件事实在是有蹊跷,这腌臜东西既然是那太监张福寿的,不如马上把那太监带过来询问一二,也好查个水落石出。”一大臣站了出来。   这大臣的话说的虽然隐晦,其实的意思却也很明白,那就是说现在的证据并不确凿,不能断定就是伍伊人和澄江候之间暗通消息,不如把这东西的主人张福寿叫出来问问。   可是这问题就又来了,张福寿刚刚已经被处死,想来现在也已经死的透透的了,这大臣让皇帝找张福寿询问,岂不是死无对证!   “你这是让朕去阴曹地府把张福寿找来问问?”皇帝怒极反笑。   “微臣不敢。”   青瓷看着面前的场景,不由得开口道:“小姐,这张福寿已经死了,那岂不是死无对证,还能坐实伍伊人和澄江候的罪名吗?”   沐寂北勾起唇角,一双眸子仿佛被雨水洗过,亮的慑人,“就是因为他死了,才好办,不然以张福寿对澄江候的忠心,自然不会指正澄江候,反倒是自己揽下。”   “可是如今却没有十足的证据啊?”青瓷再次开口。   “你以为皇帝真的那么没用吗?而且就算是证据确凿,皇帝也无法一时拿下澄江候府和伍伊人,所以是不是证据确凿都无所谓。”沐寂北开口解释道。   青瓷似乎还是有些困惑,却没有再次开口询问,沐寂北温柔的笑笑,又解释道:“澄江候和伍伊人私传消息是不是证据确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没有这样做,也就是说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是清白的。”   “我明白了,所以小姐才安排张福寿死在前面,这样一来,看似对他们有利的死无对证,实则成了最大的弊端。”青瓷一下子便想明白了。   沐寂北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目光扫了眼站在旁边的白竹,没有开口。   青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激动了,一时间竟然口无遮拦,忘记了还有个人在这,于是一记冰刀般的寒眸扫向白竹,仿佛在说你若是敢多嘴一个字,我就直接让你交代在这里。   白竹周身一颤,脑袋便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什么也没听到,我真的什么也没听到。”   沐寂北不再理会两人,将目光投向皇帝,如果她猜的不错,皇帝手中应该早就有张福寿经常给澄江候传送消息的证据,早就知道了张福寿是澄江候的人,如果这个机会他还紧攥着那些证据,不拿出来,那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其实皇帝之前不把张福寿撤下来,沐寂北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如果他知道张福寿就是澄江候的人,如果把他撤掉,那么澄江候再安插新的人进来,他却不知道是谁,这样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还不如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下看着来的好。   皇帝终于开口:“来人,把澄江候贬为庶民,伍贵妃废为妃位,囚禁起来!”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澄江候和伍伊人立刻磕头求饶,哪里还有一点位及人臣的威风,当真是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   虽然说安月恒的势力大的出奇,可是他毕竟还不是皇帝,虽然能只手撑天,可到底不是离天最近的那个。   皇帝这话一出,不少大臣都齐齐跪了下来,若澄江候真的便贬,伍伊人的贵妃位子也被撤,甚至被架空了在后宫的权利,这对他们来说,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陛下三思啊,请陛下三思。”不少大臣开始求情。   澄江候见此脸色微微好转,这才有了底气,再次开口道:“陛下,微臣不服啊,陛下,这并不能证明这消息就是伍贵妃让张福寿把消息传给微臣的啊。”   皇帝再次怒极反笑,“哼!不服?好,那朕就叫你服!”于是对着身旁的太监吩咐了什么。   没一会,太监便回来了,皇帝手中多了一摞子纸,看也没看,一把甩倒了澄江候脸上!   “你是不是把朕当做傻子,你给朕好好看看,这上面都是什么!朕倒是要看看你,你还有什么不服!”   澄江候颤抖着将那些纸张都捡了起来,慌乱的翻看起来,结果脸色越来越白,这些竟然竟然…都是这些年来张福寿给他送消息的证据。   “怎么,澄江候难道还是觉得冤枉?这些年都是张福寿给你传送宫中消息的证据,你一个臣子,却处处打听皇帝的事情,你这不是想要造反是想要干什么!”皇帝生生质问。   其实皇帝心中从未向今日这般舒畅过,他这个皇帝做的最是憋屈,手中能用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常常命令下去,众多大臣都不同意,一个个全是义正言辞的拒绝,就算最后迫于自己是皇帝而妥协了。   可是那些事情常常落到他们手中,却是被搞的一塌糊涂,分明是阳奉阴违,反倒是弄的怨声载道,坏了自己的名声。   只是今日,却真是可以好好的出上一口恶气了,想到此处,皇帝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一直闭目养神的沐正德,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沐正德则是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也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总之让安月恒和皇帝都是很摸不到头脑。   不过皇帝还是好的,至少认为今日这些事都是沐正德一手策划的,而得益的人则是自己。   这下,众多大臣不再开口了,这事现在可是不好办了,窥视皇族的秘密,私自传送消息出宫,这都是大罪,尤其是这今日发生的事,竟然要把皇宫守卫图送出宫去,这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就要看皇帝是怎么说了!   “澄江候,朕给你一个机会,你倒是说说这皇宫守卫图,你是要送去给何人啊?”皇帝循循善诱,似乎希望澄江候能给出他要的结果。   澄江候一愣,佝偻着身子思忖了片刻后,才底气不足的开口:“回禀陛下,微臣真的是冤枉啊。”   澄江候并没有中了皇帝的文字游戏,若是他说那图不会交给任何人,便间歇承认了这图是要给他的,只可惜,看来澄江候并没有中计。   “好了,念在澄江候多年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免其死罪,贬为庶民,囚禁在澄江侯府,不得探视,伍贵妃撤去贵妃称号,废为妃位,勒令到寒清宫闭门思过,禁足一年。”皇帝再次开口。   “陛下,将澄江候囚禁起来,这样的刑罚是否有些过重了?”一大臣还是不甘心的开口。   皇帝却是反问:“怎么,难道朕要看着他将这守卫图送给那图谋不轨之人,来谋害朕?”   那大臣不再做声,皇帝再次开口:“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再多说了!”   伍伊人一下子就软了,跌坐在地上,禁足一年?这一年的时间会发生多少事,会有多少变化,又会有多少新人取代她?伍家的那个男人怕是不会管她,皇帝也不会再想起她?那她还有什么出路?   难道她辛苦十多年的努力就这样付之东流了吗?   伍伊人再次看向沐寂北,只是这次多了份不同的意味,带着份悲凉和自嘲,这个女子还真是厉害,自己穷极近三十年,不过就因为一次大意,竟然在她手中摔的这么惨。   澄江候也傻了,他实在是没想到这自己的侯爷之位就这么没了,自己不过小小的栽了一下,怎么就会摔成了庶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不该是自己牺牲了孙露之后事情就结束了吗?可是如今,孙露却是白死了,反倒是因为孙露的死牵扯出张福寿,而张福寿的死又死无对证,皇帝空拿些以前的证据,却证明了这次的事情也是他所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皇帝看似愤怒的甩袖离开,实则心情愉悦,众人见此,也纷纷散了开去,这实在是看了一出好戏,今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让众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赵于江站在沐正德身后,缓缓开口:“这次孙家栽的可不轻啊。”   沐正德终于睁开了眼睛,没有说话。看向沐寂北。   而沐寂北则是走向了打算离开的安月恒,开口道:“摄政王请留步。”   ------题外话------   额…最近也不知肿么了,总是脑袋疼,然后碎觉总像是没睡着一样,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直在想什么东西,特别不舒服,我这是中邪了么?   今天,我给你们讲一个笑话,有一天,小明走着走着觉得腿酸了,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踩到了一只柠檬~╭(╯3╰)╮   正文第五十三章母女心思   安月恒转过身来,看向迎面走来的女子,眉眼含笑,神情温柔,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的身上,让她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仿佛带着女子的娇羞,唯独一双眼,乌黑发亮,就好似雨水洗刷过的夜空,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   安月恒微微失神,若不是那双眼总是含着笑意,他几乎就要以为那个女子没有死,再看看沐寂北那温软的模样,不由得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那个女子向来坚硬,从来都是他说什么是什么,无趣的很。   沐寂北直视这个,她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陪伴了十多年的男人,依旧是那般眉眼,丰神俊朗,仿佛透过这张脸,还能想到昨日的欢笑,却不想,转瞬之间,一切都物是人非。   “沐小姐。”安月恒笑的温文尔雅,率先开口。   “听闻摄政王大人在明年年初,就要迎娶伍家的小姐了。”沐寂北目光悠远,却因为笑着,让人看不出端倪。   本该散去的众人瞧见这沐府的五小姐竟然和摄政王大人在一起,不由得一时间神态各异,纷纷住了脚步,驻足观看,只可惜,却是没有人敢上前打扰,更不会有人说什么不合礼法。   当然,也有人将目光投向沐正德,在猜测是不是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安月恒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一时间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温和的笑道:“不知沐小姐是对本王的亲事有什么看法?”   沐寂北越过安月恒,走在前头,沉声道:“看法倒是没有,只是北北素来敬仰摄政王大人,如今看着王爷您就要娶亲了,真是心有不甘。”   安月恒的脑筋转的飞快,这是沐正德的意思,还是眼前这个女子的意思,她这话是不是表明丞相府也有意向同摄政王府结盟?若真是如此,他倒是不介意再多收一个女人。   安月恒没有再开口,只是双眼带着审视,打量着那个女子的背影,长裙极地,美不可言。   沐寂北适时的转过身来,与安月恒对视,嫣然一笑:“王爷以为如何?”   安月恒当即明白这个女人也是有意于自己的,随即开口道:“王府似乎还没有侧妃。”   言下之意就是,摄政王妃之位已经许给了伍青青,这是不可变更的,不过本王倒是愿意以侧妃之位来迎娶你。   沐寂北听了,笑着摇摇头:“王爷,我且问你,这摄政王的位置你可满足?”   安月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没有作答,沐寂北知他向来谨慎,也不催促,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你自然是不满足的,一个小小的西罗都不能让王爷满足,何况一个摄政王的位置呢?”   安月恒的心猛然一紧,这个女子竟然知道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西罗,而是这天下!   安月恒没有开口,只等着女子的下文。   沐寂北再次开口:“西罗的皇位您尚且不能满足,区区一个侧妃之位我又怎么会满足?”   安月恒依旧是没有说话,却是在心理衡量伍家和丞相府哪家的权势更大,伍家女子众多,全都分散在各个权贵家中,大多占有重要地位,只不过,女子却终究只是女子,很多时候,并不能完全左右男人的思维,但是,伍家钱财众多,若是想要蓄养军队,却是最好的选择。   丞相府权势并不及伍家之大,只是沐正德手下却有一批实打实的追随者,六部以及御史台中都有很多丞相府的人,贵在稳重,另外,当年老太妃在宫中险些夺得后位,也有一批拥护者,而沐正德虽然与沐府分家,但是很多时候两家还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安月恒一时间有些犹疑不定,不过他在潜意识里还是认为沐寂北不过是个庶女,一个侧妃之位已经足够,况且若是将来自己登上帝位,那么她怎么也会是妃位,这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知王爷在想些什么,我也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王爷是否愿意听听。”沐寂北浅笑着,这个男人,从来都是把权势放在第一位,不过伍青青也确实是有手段的,是真的在这个男人的心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沐小姐请讲。”安月恒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却是沐寂北最厌恶的。   “如今王爷的权势实在过大,若是再想加持怕是不易,父亲如今归顺于皇帝,但是也许有朝一日,利益够大,不见得不会倒戈,王爷以为呢?”沐寂北侃侃道来,声音不含一丝力量,说出的话却是让安月恒思索了好久。   安月恒依旧没有做声,沐寂北的话说的很对,如今他的权势过大,想要再大实属不易,似乎已经到了瓶颈,而沐寂北的意思则是,先把沐正德放在皇帝手中养着,让皇帝努力壮大丞相的势力,而最后自己若是能许给丞相府足够的好处,那么丞相府会在关键时刻倒戈。   现在丞相府是皇帝的人,皇帝为了加大自己的权力,必然会扶持丞相府,扩大相府权势,只是,如果可能,皇帝做的这些最终都是在为他安月恒做嫁衣,今日皇帝对丞相府加的筹码越大,将来输的便也会越惨,因为一旦倒戈,来日那些便都是属于自己的!   安月恒也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女子,和他以往认知的并不一样,双眼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微微眯起,她想要什么?丞相府又想要什么?   沐寂北迟迟不作声,安月恒也静默不语,两人之间相处的看似极为融洽。   远处的沐正德则是始终将目光投在两人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是赵于江却有些想不明白了,这如今丞相府归顺了皇帝,那么这五小姐又会同摄政王商量些什么呢?   而殷玖夜自从听见沐寂北对安月恒的第一句说出口后,便面色阴鸷,双唇紧抿,他怕是已经知道她想要什么了?   安月恒缓缓开口:“你想要什么?”   沐寂北浅笑,一双黑眸带着无限的光彩,:“我要万民臣服在我脚下,我要登及后位,要我所言无人敢忤,要我的儿子成为这天下的主宰!摄政王大人,你说我想要什么!”   安月恒的心猛然收紧,瞳孔微缩,他从未见过这般狂妄的女人,也从不知一个女人竟会有这等野心,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气魄,竟然敢要这天下万民来朝,这样的话,就是他,也从不敢随意出口。   却也因为这,让他莫名的心生期待,就如同自己那压抑了数年的野心被一朝被人体会,不再是深埋心底,而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拿到了日光之下,这让安月恒从心底开始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沐寂北明亮着双眼,眼中尽是慑人的光芒,让安月恒的心为之一震。   她从来都知道他想要什么,所以前世才会那般为他打拼,只是他却从未放在眼里。   沐寂北不知道,此刻的她竟带着莫名的神采,仿佛已经将天下踩在了脚下,那柔和的面庞,浅浅的笑意,不知让多少人就此沉沦。   “你们家小姐在和摄政王说什么?我瞧着摄政王的眼神都变了。”白竹摸了摸下巴,眸色深深,看着远处的两人。   青瓷则是守在琳琅院的门前,冷冷的看了一眼白竹,“想知道?”   白竹点了点头。   “自己过去听!”青瓷一句话甩下来,然白竹接不下去。   白竹无奈摇摇头,目光却始终未从两人身上移开。   而殷玖夜的脸色却是更黑了,满身孤冷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她竟是不知道她想要的是这些?   安月恒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不知是为了眼前的女子,还是为了自己那无限膨胀的野心。   “我知道王爷现在离不开伍家,我也不是只知相夫教子的女子,既然伍家能够让王爷少花个十年的时间,我又何苦执拗于这区区数载?”沐寂北再次对着安月恒开口。   安月恒的眸子眯起,沐寂北的意思虽然表达的隐晦,但是他还是明白了,她同意他先娶了伍家的女子,把持住伍家的权力,只是当事情即成,却是要废掉伍家,转立丞相府。   这女子好狠的算计,偌大的伍家在她眼中不过也只是个跳板,而在皇帝扶持丞相府的过程中,自己可以暗中放宽自己手下人马的打压,同时壮大丞相府的势力,这样一来,丞相府的势力将是空前的强大,将来倒戈的时候便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安月恒的眉头微微蹙起,可是这样做的风险实在是很大,若是丞相府最后还是效忠于皇帝,那么自己可是满盘皆输,这是一个天大的豪赌,若是赢了,坐拥天下,若是输了,一无所有!   眼前这个女子,是否可信?安月恒在心中反复估量,不过不管是否可信,最起码这件事对暂时的局势不会有影响,他还是会照常迎娶伍青青,许伍家一个未来。   “这件事,本王要好好考虑,轻率不得。”安月恒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事关重大,生死存亡,他是不会轻易做出决定的。   “这是自然,不过若是王爷同意了,我还有一个条件。”沐寂北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什么条件?”安月恒看向面前的女子,却第一次觉得看不清她的心思。   “待到伍家没了作用,我要那伍青青生不如死!”沐寂北的双眼闪过一丝狠厉,宛若两把明晃晃的大刀,划破了这夕阳斜晖之下的宁静。   安月恒心中一凛,那目光中的恨意绝对不是作假,难道说,这个女子真的如她所言那般倾心于自己?   “王爷也不必担心,我素来听闻王爷心软,若是王爷到时下不去手,只管交给北北来做就是。”沐寂北笑的明媚,说出的话却是阴寒。   这天下,没有一个女子能容忍自己所爱的男子始终陪在另一个女子身边,所以她这副恨伍青青入骨的模样才更容易让安月恒信以为真。   事实也确实如此,安月恒已经把沐寂北定位成了一个嫉妒心极强,却也有着极大野心的女子,能够为了让自己早日登基帝位,不惜让别的女子霸占自己心爱的男子数年,当然,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女子会毫不犹豫的把曾经碍眼的东西清扫殆尽。   一时间,安月恒竟然觉得这个女子对及了他的胃口,她的思维竟然和他是如此的相似,这不由得让他有些跃跃欲试。   “此事我会仔细考虑,沐小姐不必忧心。”安月恒莫名的有些兴奋。   “这是自然。”沐寂北也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沐寂北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首一笑:“对了,我都忘了,我现在的身份还是秀女呢,想来王爷一定有办法让我摆脱了这个身份。”   安月恒的双眼闪过一丝哑然,这个女子,自己还没有同她结盟,却已经开始利用起自己来了。   不错,沐寂北确实是利用安月恒,这恼人的事就交给他来做好了。   走到沐正德面前,沐寂北微微浅笑:“怎么还没走?”   “这不是多日未见北北,想和北北说说话么。”沐正德并未询问沐寂北同安月恒说了些什么,只是有些委屈的开口。   “用不了多久,就会出宫了。”沐寂北一双黑眸中倒映出沐正德的身影,看的沐正德一愣。   没等沐正德再开口,沐寂北便也转身进了琳琅院,经过的时候瞧见了始终跌坐在地上的伍伊人。   微微弓下身,在伍伊人的耳边开口道:“我会经常探望娘娘的。”   伍伊人惊恐的看着沐寂北,一时间却好似有东西堵住了喉咙,酸涩的说不出话来。   跃过白竹,沐寂北直接回了宝琅阁,徒留一些看热闹的人在外面久久没有散去。   “小姐,你是要安月恒爱上你?”青瓷似乎知道沐寂北的想法。   “我等着有一天,安月恒为了我杀了伍青青,再杀了她儿子。”沐寂北笑的诡异,眼中带着丝疯狂。   “可是…”青瓷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你是想说,前世我守在他身边十余年,他却从未爱上我,今生又怎么会轻易爱上我?”沐寂北反问道。   青瓷点了点头,虽然现在的小姐很美,可是她总觉得这事并不那么简单。   “安月恒最爱的从来都是权势,至于前世,他能那般毫不犹豫的舍弃我,则是因为他从未正眼看过我。”沐寂北的目光带着丝悲凉,透过青瓷烧伤的面庞,不知看到了怎样的过往。   前世,寂晴没有足够的身家,他从未同她平等的对视,对于安月恒来说,她不过是一个可利用的工具,这样的人,安月恒又怎么会放在眼里,而从未放在眼里,他又怎么会爱上?   可是今时今日却是不同,她有足够的身家,那些东西是安月恒梦寐以求的,而她又足够的了解他,知道他喜欢什么,爱什么,知道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那么让他甘愿为她杀掉伍青青,岂不容易?   她还能记得,自己那么多次将伍青青救回,替她挡下后院中女人的谋害,可其实,自己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伍青青的手干净的很,可那些脏了手的事却尽是她在做。   既然如此,不如再脏一点,她是十分想看看,有朝一日,伍青青瞧见,自己心心念念爱着的那个男人,为了别的女人,不惜杀了她的痛苦模样,仅是想想,这就让沐寂北不由得感到周身舒畅。   瞧,她就是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生为复仇而来,死也要拉着他们一同下地狱!   青瓷闭了闭双眼,瞧见小姐这个样子她的心微痛,前世的小姐即使身处道刀光剑影,却也畅快,可是如今,心心念念的算计都是因为那个男人,安月恒,你何德何能,竟然毁了小姐两世。   青瓷知道,满心仇恨会让她和小姐走上一条不归路,没有人知道她们会在这条路上失去什么,可是青瓷却也更明白,小姐已经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在失去的了,若是不解决了安月恒,小姐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畅快。   所以,与其怀揣仇恨活个几十载,最终得个畅快日子,也好过日日心生不甘,郁郁寡欢来的要好。   沐寂北似乎知道青瓷在想些什么,目光中带着丝少见的悲凉,幽幽开口道:“我曾听闻一句话,若你想同猛兽搏斗,只有你先变成猛兽。而今,我要杀的人是安月恒,是热衷权势,冷血无情的安月恒,所以我若想同他搏斗,便只能比他更冷血,更无情。”   青瓷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为沐寂北披上一件外衣。   当日夜里,沐寂北罩着一件天蓝色斗篷,走出了宝琅阁,在朱红色的宫墙下缓缓前行,前面是提着小灯的青瓷,为沐寂北照亮脚下的路,而青瓷前面带路的人正是白竹。   晚间寒风阵阵,吹的裙摆飞扬。三人前前后后,都没有开口。   走了约半个时辰,几人才住了步子,坐落在几人面前的不是旁的,正是沐寂北曾经来过一次的天牢。   天牢四周守卫森严,火把通明,架起的大锅里烧着煤炭,戒备的侍卫神情严肃,一丝不苟。   白竹带着两人径直走了进去,那些侍卫却都好似没有瞧见一般,目不斜视。   沐寂北跟在后面,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白竹一番。   白竹举着火把,在前面引路,带着两人转了几个弯,才停在了紧里面一处空牢房面前,打开锁头后,白竹率先走了进去。   沐寂北和青瓷也紧随其上,白竹看了看沐寂北,而后蹲下拧动了墙角处的一只破碗,这牢房的墙便移开了,白竹回头看了看沐寂北的神色并未有波动,仿佛早就知道他会在里藏有密室一般,邪肆的笑着:“你要的人就在里面。”   沐寂北点点头,算是道谢,径直走了进去。   房间不算大,但是装下几个人却也是足够的了,地面上堆砌的尽是些干草垫子,整间屋子漆黑,有些发潮,墙壁上有不少油灯,只是都没有点亮。   青瓷四处打量了一番后,点亮了不少墙壁上的油灯。   一瞬间,屋子便亮了起来,杂草堆上正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面容狰狞,气息不稳。   察觉到屋子里突然的变化,孙露缓缓睁开了双眼,却又微微闭上,有些躲闪这刺眼的光芒,瞧见来人是沐寂北,孙露露出嘲讽的一笑,她说她明明被赐死,为什么却会被藏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原来是这个女人,还当真是手眼通天呢!   沐寂北拿着一只火把,蹲在了孙露面前,火苗在孙露的脸上跃动着,为她带来了一丝生气。   孙露刺痛的睁开双眼,看着沐寂北,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却声音。   沐寂北言语温柔,帮着孙露捋顺了一缕粘在脸上的发丝,帮她别到而后,随后在孙露的耳边不轻不重的道:“你的父亲不要你了。”   孙露的两只手一下子就紧紧握成了拳头,喘息也渐渐加重。   沐寂北继续开口,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他从来就没爱过你。”   “他一直都在利用你。”   “你只是个棋子罢了。”   “你死了,他可以得到更大的权势,更多的财富,可以再生几个比你更乖巧的女儿。”   “你没有用了。”   沐寂北一句一句的轻声说道,带着丝惋惜,却越发残忍,重重的敲打在孙露的心上,孙露双目欲裂,愤怒的望着眼前容颜美好的女子,发出一声嘶吼“啊!闭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沐寂北果真没有再说,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孙露平复自己的心情,终于,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孙露沙哑着嗓音缓缓开口:“你想要我做什么?”   沐寂北莞尔一笑,站起身来,“我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若是能成,我便留你一命。”   孙露没有说话,显然是在听着沐寂北的下文,沐寂北将一个香包扔到了孙露面前,开口道:“过两日,我会让你的母亲来看你,你只要让她把这个戴在身上即可,当然,不要忘了将你父亲是如何舍弃你的事一并告诉她。”   孙露缓缓的伸出那只指甲尽断的手,捡起沐寂北扔下的那只沾染上泥土的香包,紧紧握在手中,她知道,那是她救命的稻草。   沐寂北冷眼看着孙露,这就是人呢,为了活着什么都能舍弃。   沐寂北不再看孙露,转身走了出去,却在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再次开口“别忘了,你和你父亲只能活一个。”   孙露深深的闭上眼,房间里的油灯也尽数灭掉,恢复成了之前的一片黑暗,沐寂北的意思她明白,是让她利用母亲对自己的怜悯杀了她的父亲,只有她的父亲死了,她才能活着!   只是这只香包里到底是什么,孙露并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将她戴到自己母亲身上会是什么后果,她不敢去问,她只能照着沐寂北的话去做,因为她还想活着,即使苟延残喘的活着!   时隔三日   这辉煌无比的紫禁城中开始纷纷扬扬飘起清雪,将一切金雕玉砌都裹上了一层银白,倒是圣洁了不少。   一神色憔悴的妇人正缓缓行驶在巍峨的宫墙之内,满身绫罗之上已经覆了层薄雪,那妇人前往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新一届秀女居住的地方,秀女宫。   而此刻宝琅阁中,一方红木软榻斜放在正中,上面铺就着厚实的绒毯,女子斜靠在上面,双腿微蜷,脚边放着一个烧的通红的火炉,身上披着厚厚的白狐大氅,一手端着热茶,不急不缓的小酌着。   女子神情慵懒,似乎有些昏昏欲睡,让人一瞧,不由得就会担心手中那只茶碗里的水是否会倾斜出来,洒在那露出的白玉般的皓腕之上。   屋子里的熏香散发着阵阵古老厚重的香气,让人的心神不由得宁静下来。   青瓷推开窗子,屋子里渗出几丝凉意,看了看窗外纷飞的清雪,伸手轻轻接过,细小的雪晶刚一落到手心便没了踪影,像是顽皮的孩子。   沐寂北放下手中的茶碗,看了看青瓷,似乎因为那一丝突来的凉意清醒了许多,柔声道“冬天来了。”   青瓷回过头,看向自家小姐,笑道:“是啊,离出宫的日子也不远了,安月恒总会给小姐想办法的。”   沐寂北还没再开口,门外便有压低着声音的宫女通传:“沐秀女,孙夫人来了。”   “嗯,进来吧。”似乎是极为舍不得这方软榻上的温暖,沐寂北并未起身。   门被推开,飘洒进不少的小雪花,一落在地上,便都化了,那宫女走在前面将孙夫人引了进来。   沐寂北微微抬眸,打量起来人,一身藕荷色的中萃小袄,配着青白色的百褶罗裙,倒都是好东西,只是来人面容有些苍白,任是那金玉置于头上,却只是更显的疲惫和憔悴。   “孙夫人请坐。”沐寂北也不急,缓缓开口。   那妇人也不推脱,只是看向沐寂北的眸子中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明的恨意:“不知沐小姐请本夫人来所谓何事?”   这孙夫人也就是孙露的母亲,曾经的澄江候夫人,沐寂北让沐正德给她传了话,请她进宫来有事相商。   本这宫中也不好进,可是对于曾经辉煌一时的孙家来说,也并非想象的那般困难。   据说这孙夫人也是个曾经也是个跋扈心狠的,只是到了如今这种状况,似乎也被磨平了棱角,向来这些日子碰了不少壁。   沐寂北笑道:“只是想问问,孙夫人近况如何?”   孙夫人的脸色并不好看,她是丞相府主母柳芝兰的亲妹妹,当年嫁到孙家,互相巩固势力,姐弟四人的感情都算是不错,只是前些日子她便听闻,说是自己那个无往不胜的姐姐,竟然屡次失手,除不掉一个庶女。   这不由得让她多少有些不信,不过后来,等到大哥柳知园,柳梦,柳旺接连倒台,她才意识到这个女子似乎真的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便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自己的女儿和相公也在她手上惨败。   “近况如何,沐小姐难道不知?”孙夫人有些自嘲,却是不明白今日沐寂北请她的来意。   “看样子,似乎孙夫人的日子并不如意?”沐寂北抬了抬眼,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对面的妇人。   其实在沐寂北看来,这个孙夫人的涵养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自己搞垮了她的兄弟,丈夫,女儿,她还能坐在这里和自己说话,真的已经很难得了,原本那么跋扈的一个人,现在也不过如此。   “澄江候被贬为庶民,想来孙夫人您的儿子也只能是个庶民了。”沐寂北一语中的。   这正是这几日来孙夫人最为头疼的事,自己的相公这一倒台,自己儿子的前途也是堪忧,所以这几日她四处奔走,却不容乐观。   沐寂北拿出一摞东西,交给孙夫人,开口道:“夫人且瞧瞧这是什么?”   孙夫人犹疑的看了看沐寂北,却是开始翻动手中的纸张,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   “孙夫人可看清楚了?”沐寂北反问道。   “这些东西你是从哪来的?”孙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青瓷收回了孙夫人手中的纸张,没有忽视孙夫人那泛青的手指。   “孙夫人似乎不该考虑它们的来处,而应该考虑这东西若是传到了陛下的耳中,昔日的澄江候府也不知是否还能健在。”沐寂北不急不缓的开口。   “你想如何?”孙夫人的手一直抖个不停,一时间有些慌乱。   沐寂北浅笑:“这不是我想如何的问题,而是要看孙夫人想如何?”   孙夫人半响没有开口,沐寂北抬了抬眼,又垂下眼眸,从软榻上起了来:“孙夫人,我这里有一个人,想必你一定十分想见。”   孙夫人一时面色有些不解,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满眼震惊,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了身,化成水珠的雪水滚落了一地。   青瓷帮沐寂北围上了一件大氅,严严实实将给裹住,沐寂北这才抱着个暖炉在前面带路。   孙夫人的心情此刻是真的很复杂,沐寂北给她看的东西竟然是澄江候同夜寒国使者信件往来的证据。   这夜寒国的使者不过才到帝都半月,可偏生澄江候在这个时候要偷皇城守卫图,这心思便有些不言而喻了,最主要的是,沐寂北手上这些证据足以证明了澄江候把皇宫中的消息私传给夜寒国使者。   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是要满门抄斩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孙夫人的心一直是七上八下的。   而沐寂北的目的,则是要让她做出一个选择,那就是杀掉澄江候!如果在沐寂北将这些东西递给皇帝之前,澄江候就已经死了,那么皇帝想来不会过分追究,自己的儿子还会留有一命。   可若是自己迟迟下不去手,等到沐寂北将这些证据交给皇帝,孙家怕是要满门抄斩了。   孙夫人的心很沉,可是她有一点想不通,那就是为何沐寂北不直接将东西交给皇帝,这样一来,孙家全族覆灭,岂不是少了许多麻烦!   雪晶铺满的道路上留下一排排小巧的脚印,沐寂北将孙夫人带到了天牢门前。   “沐小姐。”守门的两个侍卫一见沐寂北便立刻开口道,想来是今日白竹吩咐过了。   “这是孙夫人,今日来探监,你们且带她进去瞧瞧,我就在这里等着吧。”沐寂北对着两名守卫开口。   孙夫人面色犹疑,可沐寂北却是面不改色,纠结再三,孙夫人还是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只觉得一股子霉味让人作呕,满地的馊水饭食不堪入目,被关押起来的人一个个蓬头垢面,让人避而远之。   偶尔传来的几声惊悚怪叫,让孙夫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两名侍卫在前面带路,走到一处牢房之后,先是打开了牢房的大门,只是那牢房中空空如野,不由得让孙夫人住了步子。   “难不成你们是要把我关在这?”孙夫人厉声质问两名侍卫。   一名侍卫只是看了她一眼,却是扭动起了墙角处的一只破碗,牢房的墙缓缓移动,孙夫人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两名侍卫退了出去,开口道:“你要见的人在里面。”   孙夫人久久没有动作,直到两名侍卫都走远了,才小步子试探的迈进牢房,走进那暗室之中。   “娘…”虚弱的声音传来,孙夫人向地上看去,那里躺着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心爱的女儿!   孙夫人立即放大了步子,蹲下身去:“露儿,露儿,是你么?你竟然没死,你竟然没死?”   似乎连日里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在得知孙露还活着的时候,孙夫人竟然泣不成声。   看着自己女儿满身的血污,以及奄奄一息的模样,孙夫人的心都狠狠揪了起来,这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啊,当年她代表柳家同孙家联姻,对澄江候并没有感情,不过对于这一双儿女却是投入了全部的心血,是真心疼爱的。   可如今,向来张扬的女儿竟然成了这副样子,这让她怎能不恨!   “娘。是爹。是爹啊…”孙露有气无力的在孙夫人的耳边开口道。   孙夫人不敢置信的听着孙露的话,半天没有动作。   孙露见此,再次费力的张口:“我本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爹却决定牺牲我换取利益,最后置我于死地的人是爹啊。娘。”   孙露眼中的泪水一滴滴滚落下来,这是她永远的痛,不过此刻的孙露却并非真的这样虚弱不堪,这几日都有人来给她送药,她的身子似乎也好了许多,可是,为了博取自己母亲的同情,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孙夫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不由得自责道,她怎么会就相信了那个男人的说辞,被他的三言两语哄骗。   孙夫人本是看着澄江候也被贬为庶民,体谅他心情不好,没有一直追问露儿到底是怎么死的,澄江候也只是简单的告诉她,露儿是着了沐寂北的道,才会死于非命,却不曾想他真是好狠的心啊,却是他亲手将亲生女儿逼到如此境界。   “露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孙夫人一时回神,转移开了话题。   “我也不知道。只是醒来就在这了。”孙露佯装不知,满怀希冀的对着孙夫人开口:“娘。你不要也抛下我。娘。”   孙夫人的泪珠一滴滴流淌下来,看着自己的女儿满身血污,心痛的无以复加。   “露儿不怕,露儿不怕,娘会带你出去的!”孙夫人拍着孙露的肩膀,轻声安抚道。   孙露状似纯真的睁大了双眼,看着孙夫人道:“娘,你说真的吗?”   “嗯,娘说真的。”孙夫人继续安慰道,只当孙露还是以前那个孙露,哪里知道经过这一番变故的孙露早已变了一副模样。   “娘,这是我之前给你绣的香包,一直放在怀里,想着什么时候能亲手给娘,本以为没有这个机会了,却不曾想,竟然还能再见。”孙露虚弱的开口,拿出了那只沐寂北扔给她的荷包。   孙夫人颤抖的接过那脏兮兮的香包,贴在脸上:“露儿的手真是巧,绣的真好看,娘一定天天带着。”   孙露的心一紧,却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露儿,娘有空再来看你,娘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且再忍耐几日。”孙夫人站了起来,眸子中闪过一丝狠厉,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孙露自然没有错过孙夫人的表情,心中虽然有一丝愧疚,但却并不影响她的决定,在她看来,虽然她的母亲并没有为了利益舍弃她,但是她仔细想过了,若是自己和哥哥孙青相比,母亲也早晚是会舍弃她保全哥哥的,既然她们都能如此不仁,她又为何不能不义?   孙夫人走后,沐寂北从侧面的一间牢房缓缓走了出来,看着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孙露,笑道:“戏演的还真不错。”   孙露只是发问:“什么时候放我走?”   沐寂北状似惊讶的挑挑眉:“我何时说过放你走?”   孙露瞳孔猛然收缩,不敢置信的看着沐寂北:“你出尔反尔?”   沐寂北惋惜的摇了摇头,笑道:“虽然我向来喜欢出尔反尔,不过这次还是不会的,我只是答应留你一命而已。”   ------题外话------   话说,我瞧见了一群梦游的孩纸喊着让偶二更~偶就在想,要不把万更拆成两章~哈哈,快表扬我吧,看我多聪明~   囧,明天又是周一~桑不起啊   麻麻说,潜水的孩纸不是好孩纸,所以乃们要记得经常冒泡哈~   正文第五十四章孙家瓦解   “你想干什么!”孙露面露惊恐,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浅笑的女子。   “你记性还真是不好呢,我记得我答应过你要把你做成人彘的,我知道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如今我便帮你实现你说可好?”沐寂北只是柔声反问。   跟在身后的白竹一个冷颤,人彘?这女人果真是心黑手狠。   “你敢!你敢!”孙露有些惶恐,说出的话底气不足,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还有谁能帮她了。   “别急,我先带你去见一个熟人。”沐寂北直起身来,让侍卫带上孙露,压着她到了行刑的地方。   在那里,果然有一个大家都熟识的朋友,不是旁人,正是向来自诩名门千金,高贵无比的柳梦柳大小姐。   孙露愣愣的看去,若不是两人从小便走的极尽,她险些没认出来,柳梦早已经没了本来的模样,脸颊凹陷进去,没有一点肉,徒留一双呆滞无神的大眼睛,显得有些狰狞可怕了。   柳梦自从沐寂北被自己的哥哥柳旺掳走之后,就一直在期盼着,期盼着会有人来救自己,她记得父亲说过的,少则几个时辰,多则几天,就一定会有人救她出去,可是,如今她却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她日复一日的盼着,渴望着,却始终是杳无音讯,此时的柳梦还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被打入刑部大牢,而父亲也被卸职发配,柳家甚至也是势力大不如前,她知道的只是,每日在这发臭的牢笼里真的快要把她逼疯了。   起初,因为忌讳沐寂北所说过的,那些个饭食都是用老鼠蟑螂做出来的,她哪里还咽得下去,说什么也不肯吃,可是到了后来,她终于饿的不行,竟然学会了和那些犯人一样,用手抓着吃,哪里还顾得上那些东西都是什么,只觉得能吃饱便已经很幸福了。   可是不知为何,从五天前开始,她就没有了饭食,偶尔的一些汤水也不过是仅能维持着她的生命,她恨不得连碗都一起吞了下去。   所以此刻的柳梦,双手带着铁链,跪在地上,面前放了两只桶,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嗖了的饭菜,可是柳梦却满眼冒光,不管不顾的用手抓起来就往嘴里塞,丝毫不顾忌一点形象,更是怕有人将这些东西拿走。   孙露看着那些馊水饭食,险些呕了出来,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披头散发,脏乱不堪的女子,那个人还是她那高高在上的表姐吗?还是那个自诩高贵的柳梦吗?这些变化让孙露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此刻的柳梦根本没有注意到来人,只是知道自己实在是饿的不能再饿了,以往她是最讲究精致,最挑剔的官家小姐,可是此刻的她却是愿意为了填饱肚子狼吞虎咽这些脏的不能再脏的东西。   柳梦一手不断的舀着桶里的饭食,一手还时不时的搔两下头发,油光满面,看起来,肮脏不堪。   白竹的目光有些幽深,他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柳梦的时候,一身华服,满头珠玉,整个人气质尚佳,眼神中还带着目空一切的高贵,可是如今,看看这个蓬头垢面,用手往嘴里塞着饭食的女子,白竹忽然觉得,很多时候,死对于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幸福了。   想让一个人痛苦,那就要把她在意的东西,踩入到泥土中去,就像沐寂北一样。   沐寂北勾起粉嫩的唇畔,迈着步子,不急不缓的走到柳梦面前。   本是埋头苦吃的柳梦,却突然发现那木桶旁多了一只漂亮的鞋子,动作一顿,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只鞋子上,不能离开。   鞋子的鞋头处是一朵蓝色的牡丹花,层层叠叠的花瓣都是用绫罗硬纱交错出来的,花蕊是白色的细小琉璃珠,十分精致,更为巧妙的是,那花朵上面竟然还落着一只蝴蝶,是软金雕制,栩栩如生。   鞋的两侧分别是一块轻浮雕白玉,嵌在鞋上,宛若天成。   柳梦顺着这只鞋子缓缓抬头,向上看去,却瞧见了一张她这辈子都不想瞧见的脸。   柳梦怔怔的没有说话,沐寂北却笑的温柔,伸出一只保养的极好的小手,轻轻帮柳梦拿下了一粒粘在发丝上的饭粒,和柳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笑道:“别急,慢慢吃。”   柳梦突然不做声了,别开了头,双眼直直的盯着木桶,也没了动作。   柳梦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沐寂北怎么会在这,完好无损的在这?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父亲还不救自己出去,他可知,自己在这里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更可恨的是,竟然还要这个她素来想一较高下的人,瞧见了她这么狼狈的一面。   沐寂北问侍卫要了一柄瓢,舀了些馊水,送到柳梦嘴边,一点点帮她喂了进去:“吃这么快,倒是也不怕噎着。”   白竹眼神幽深,没有开口。   而暗处的初一的心却是一抖再抖,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这沐寂北却是这么折磨人,生生将你所有的骄傲踩到脚下,远比杀了柳梦更让她生不如死。   初一看看自家主子,不由得又是一个寒颤,这都什么情况了,主子的目光依然只停留在那丞相府的五小姐身上,略显柔和,他真。真是…服了…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白副统领对你用了刑?”整个刑堂一片寂静,只有沐寂北温柔询问的声音,却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柳梦到底是不同于孙露,即便是沐寂北这般待她,她也只是低垂着头,没有开口,唯独是攥紧了双拳。   沐寂北不由得挑了挑眉,青瓷却是直接舀起一瓢的馊水直接在柳梦的脑袋上浇了下去,青瓷倒是要看看,这柳梦有多能忍。   馊水顺着柳梦长长的发丝低落到地上,满身脏污,再也找不见昔日柳家大小姐的光环。   此刻的柳梦只觉得无比羞辱,她竟然在沐寂北这个仇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她知道,这辈子,她再也无法在她面前抬起头了,所有的骄傲,高贵,早在她用手趴着这些搜饭的时候,就已经被那个穿着漂亮鞋子的女子践踏在地了。   沐寂北微微眯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柳家倒是养出一个有气节的,还想着忍辱负重?可是殊不知这过分的气节它就是一种清高,这污污浊世,没了柳家的庇佑,柳梦这样的人注定是活不长的。   “还真是无趣,你瞧瞧,我怕你无聊,今日给你带了个亲戚过来,你一定很高兴。”沐寂北极有兴味的开口。   柳梦抬了抬头,顺着沐寂北的目光看去,那一身血污,比起自己好不了多少的人正是自己的表妹,孙露!   只是,她怎么会成了这副模样,那张脸,还有那满身的血…   “表姐,表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从刚才开始,孙露就一直处在呆愣之中,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那个在帝都都排的上的美人表姐,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捧着嗖饭桶被一个下人如此羞辱,竟然面不改色,这还是那个高贵的表姐吗?   似乎察觉到了孙露的目光,柳梦再次低下头去,湿漉漉的头发,挡住了柳梦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好了,既然大家都认识,我也就不跟你们叙旧了,咱们就直接办正事吧。”沐寂北优雅的起身,走向孙露。   抽出了侍卫手中刀,在孙露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一刀下去,就断了孙露一条胳膊。   只听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寂静的牢笼:“啊!”   柳梦吃惊的抬头,却正巧瞧见那被砍断的胳膊横飞了出去,滚落在了自己面前,柳梦满眼惊恐,紧捂着嘴,没有出声。   白竹见此皱了皱眉头,走到沐寂北面前,拿过沐寂北手中的刀,沐寂北却是笑着问道:“怎么,白副统领心疼了?”   “何必亲自动手,一个女孩子这么血腥干什么?”白竹的话还没落,只见孙露又是一声尖叫,白竹错愕的回头看去,只见她和沐寂北说话的这片刻功夫,青瓷已经将孙露的另一只胳膊砍了下来,刀口整齐,一刀见底。   一股深深的无奈袭来,白竹顿时感到一阵头疼,这到底是一对什么样的主仆啊。   沐寂北推开白竹,干净的小手轻轻挑起孙露的下巴,看着那双尽是恨意的眼睛,幽幽开口道:“我这个人呢,向来是气量狭小,睚眦必报,前些日子孙姐姐百般照拂于我,北北铭记在心。”   青瓷的动作很快,一刀下去,竟然斩断了孙露的两条腿,孙露气息不足,血流了满地,没了四肢,只剩下一截身体,在地上蠕动,可是嘴里却依旧虚脱的叫骂道:“沐寂北!你这个婊子!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的!”   沐寂北却是笑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说我们俩谁更狠毒一点?”   沐寂北靠近了孙露,开口问道,孙露面色惨白,满头大汗,剧烈的喘着:“我哪里有你狠毒,你简直就是个蛇蝎心肠的贱人!”   “可是我怎么觉得我待你,比你待那个宫女要温柔多了?”沐寂北突然提及那个被孙露切成了一段段扔进荷花池的小宫女。   孙露一时脸色惨白,沐寂北却是接道:“不过你说的对,我确实应该比你狠毒一点。”   柳梦在远处惊悚的看着,本是打算装聋作哑的,可是脑袋却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投过去的目光根本收不回来,那血肉横飞的场面,那表妹飞出的断臂残肢,满眼的血红,让柳梦抱着头尖叫起来。   白竹始终注视着面前这个手段狠辣的女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孙露依然尖叫着,只是声音卡在嗓子里却好似没有力气发出来一般,沐寂北却是回头懵懂的问道:“做成人彘还需要什么来着?”   “还需要把耳朵切掉,鼻子割掉,眼睛挖出来,舌头剪了,这样才算完。”青瓷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曾经嚣张跋扈的女子。   “原来是这样。”沐寂北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起身走到白竹身旁,将手中的刀递给了白竹。   白竹并没有接,沐寂北却是拿起了他的手,将刀放在其中,而后退开一步,开口道:“白大哥,这些事实在是不适合女子来做,我怕晚上会做噩梦,还是由白大哥代劳吧。”   白竹眼角微微抽搐,看着面前这个满眼纯净,神情认真的女子,对于这般残忍的手段,却生不出半点拒绝,最终只是默默的走到了孙露面前,手起刀落,恍惚之间,鲜血四溢,孙露便已经没了样子,甚至连尖叫还没来得及发出,人就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   沐寂北看着白竹利落的手法,嘴角轻轻勾起,看来这白竹的武功也是极高呢。   事情已毕,沐寂北看了看孙露,再次开口:“麻烦白大哥明日帮我将人送回孙府,交给孙夫人,也算是感谢孙姐姐这么久来对我的照顾。”   白竹转过脸来看着沐寂北,眼神有些复杂,却是带着丝无奈开口道:“我还真是没见过你这般狠毒的女子呢,将人折磨成了这副模样却是面不改色,你说你怎么就不学学人家女子该有的善良呢。”   沐寂北莞尔一笑,对着白竹道:“如果我善良了一次,她们就会希望我是一直善良的。”   白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啊,本来就是这些人要害她在先的,如今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其实白竹倒不是真的对这些人有什么同情,只是从柳家开始设计沐寂北开始,一步一步,白竹都看在眼里,他只是觉得,女子太过狠毒和决绝,不会容易幸福罢了。   可是刚刚他调笑着开口,沐寂北的那番回答却是让他愣了愣,他从未想过她会给出一个这样的答案,一时间不由得心微微泛痛,他想,曾经她也一定善良过,相信过,一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过旁人机会,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境遇让她这么年轻的女子却是已经对人性不再抱有过多的希望。   殷玖夜却的一双乌黑死寂的眼中中,满满都是少女的身影,他忽然明白,她是不会让人看见她的善良的,因为如果他们看见了,就会无休止的希望她是一直善良的。   沐寂北微微点头,没有再看白竹,先带着青瓷走了出去,更没有看孙露变成的那个怪物,唯独走到柳梦面前的时候,弯下腰,在她耳边道:“明年春天你就会被问斩了,你说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嗯,也许,你会死在柳家所有人的后头?”   沐寂北带着青瓷走了出去,虽然解决了孙露,也践踏了柳梦,可是青瓷知道,自家小姐的心并不那么舒服,每当一条人命终究在小姐手中,她都会有些莫名的难过,也许是因为人性的无情,也许是因为自己满身洗不净的鲜血,只是,青瓷知道,当下一次拿起屠刀,小姐却只会更加狠决。   两人都没有说话,缓缓走出了十多米,回头还能看见天牢那里明暗的烛火,一个人影匆匆追了上来,正是白竹。   沐寂北住了脚步,看着这个追过来的男子,没有开口。   白竹却的脸上却是少了份往日里的玩世不恭,多了份认真,气喘吁吁的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沐寂北一愣,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空灵的声音响起,如梦似幻:“我要有朝一日权倾在手!”   白竹只是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的背影,这一刻,她的身上仿佛凝聚了天地的华光。   而一直未曾离开的殷玖夜看着女子那姣好的面容,比天上的明月更加皎洁,一双黑眸宛若宝石,熠熠生辉,带着能够晕染天下的光彩。   “权倾在手么?”殷玖夜沙哑着嗓音,轻轻反问?   沐寂北只是笑着,眉眼间却转瞬化为浓重的戾气,我要有朝一日权倾在手,杀尽天下负我之人!   在漆黑的月色下,在两双眸子的注视里,沐寂北带着青瓷缓缓走回宝琅阁,那瘦弱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独,仿佛与世格格不入,可是脊背却挺的笔直,每一步都走异常坚定,每一步也都重重踏在每个人的身上。   谁也无法忘记,那样的月色之下,两个女子的背影却震撼了他们的心灵!   殷玖夜没有再跟,只是目光幽深,死气沉沉,他明白,他想要那个女子,这是他生命中,他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想要占有一样东西,不过就像他所说的,他会给她一次机会,若是两人再无交集,他会忍着,若是她再次来到他身边,就不要怪他不给她机会了!   此刻,孙府。   澄江候孙盛自从被贬为庶民之后,便多方求助,但是即便是众人一时能帮得上忙,只要皇帝不恢复自己这位置,时间久了,摄政王便会找到新人来代替,自己便再没有了价值。   所以这事拖不得,如果不尽快想办法解决,那自己怕真是只能一直当庶民了,到时候,这孙家的家主哪里还能轮到自己当,那些旁支岂不都会仗着手中的势力给自己脸色看!   孙盛十分焦急烦躁,家中的那些旁支见着他这次摔的很了,竟然一个个都虚情假意,根本不卖力帮着他,一看便知是迫不及待的希望自己倒台。   孙夫人神色憔悴的回到了孙府,一路不知想些什么,像是失了心神一般,没发出一点声音,直接就进了大堂。   孙盛正在大堂中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却不知孙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两人一下子撞在了一起,险些把孙盛给撞到地上去。   心烦意乱的孙盛语气不善的开口道:“走路也不知道出个声,你是还嫌我不够乱么!”   孙夫人这才回了神,冷冷的目光落在澄江候身上,看的澄江候心里一毛,满身的不舒服。   “去去去,别在烦我,闹心着呢。”孙盛摆摆手,不想见到这个女人,现今柳家也是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他,所以孙盛也赶着让孙夫人回去。   孙夫人的手缩在衣袖里,紧紧捏着袖口,正在纠结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杀了澄江候!   虽然当初她不爱孙盛,但是这相处了十多年下来,朝夕相对,共同筹谋,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衣食住行又大多也都是在一起,孙盛也因为柳家的势力,待她向来不薄,这些不由得让孙夫人有些犹豫。   孙盛看着依旧站在那里不动,不知想些什么的孙夫人,一时火了,觉得自己被贬为庶民,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了了“滚滚滚!滚出去!是不是老子现在被贬了,连你也要踩上老子一脚,我告诉你,你别忘了,就算老子只是个庶民,老子让你们往东,你们也不能往西!”   这句话,彻底激起了孙夫人的怒火,好你个孙盛,是不是你让露儿死,露儿就算是能活也得去死!孙夫人趁着孙盛不注意,在靠近孙盛的当口,拿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刀子,一把从孙盛的腰际捅了进去,鲜血飞溅了孙夫人满脸。   孙盛不敢置信的转过脸来,伸出一根手指,瞪大了双眼,指着孙夫人,似乎要说些什么。   许是血腥味的刺激,孙夫人的双眼却越发疯狂,拔出刀又捅进了孙盛的胸口,却打算为孙盛解释明白:“我都是为了我儿子才这样做的!你若是不死,孙家会被满门抄斩,一定会的,只要你死了,陛下就可以不追究,这样青儿就能继承孙家了,哈哈哈哈。”   “满。满。门抄斩?”孙盛费力的吐出这一句话,不管孙家犯了多大的罪,想要将孙家满门抄斩实在是不大可能,因为孙家的权是分散开来的,哪里那么容易把控。   “你活该去死,谁让你那么狠心,连自己的女儿都肯牺牲,你背着西罗和夜寒国勾结,你这个奸细,还要连累我的青儿,你活该去死,活该啊!”孙夫人的神智似乎有些轻微的不正常,口中所说的青儿正是她的儿子。   孙盛两眼发直,心中转瞬间便明白了,这是这个蠢女人又中了别人家的圈套啊!这次负责接待夜寒国的正是丞相沐正德,若是想随意捏造些证据糊弄这个蠢货,还不容易?   孙盛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真的断了气,想说些什么,口中却不断的溢出鲜血,抽搐了两下,最终却是连眼睛都没闭上,就那样没了反应,到死都还伸出一只手指颤抖的指着孙夫人。   沐寂北回到宝琅阁后,解下斗篷,随手搭在了屏风之上。   青瓷为她沏了一杯热茶,滚烫的水柱从壶嘴里喷出,散发着蒸腾的热气,茶叶一遇到热水便纷纷漂了上来,蜷缩的叶片也变得平整,一瞬间,满室茶香。   青瓷将第一遍泡开的水倒了出去,重新再次沏好,才递给了沐寂北。   热气模糊了那双晶亮的眸子,带着丝氤氲和妩媚,沐寂北将茶碗抱在手心,缓缓开口:“青瓷想要什么?”   那倒水的手一顿,却干净利落的开口:“青瓷只要小姐。”   沐寂北只是温柔的笑了,目光的那一丝凉薄也被温暖冲散,异常真实。   青瓷似乎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主动开口道:“小姐,既然有夜寒国和澄江候通信的证据,为什么不直接交给皇帝,岂不是能一下子端了澄江候府的老巢?”   沐寂北不答反问:“你说说这柳家和孙家的区别主要在哪?”   青瓷想了想:“柳家的权势主要都集中在本家手中,而孙家的权势和影响力之所以大是因为旁系手中的权势也很大,都分散了开来,所以积聚在一起才会形成大族。”   沐寂北赞赏的点点头,继续开口道:“当初我对付了一个柳知园,一个柳旺,便能让柳家损失巨大,因为柳家的权势都集中在这些人手中,可是孙家不同,若是我只是扳倒了一个澄江候,他们便会再选出新的孙家家主,孙家依旧不会没落,这样杀,是杀不完的。”   “那小姐给孙夫人的香包中放的是什么?”青瓷好奇道。   “倒不是什么害人的,只是让人心神不宁,神情恍惚的花草罢了。”沐寂北再次开口解释道。   “孙夫人连日奔波疲惫不堪,又因为孙露一事心神交瘁,所以只是些简单的花草就会轻易让她变得愤怒和暴躁,而孙盛必然因为被贬一事心情不好,两人难免发生口角,加上之前我给孙夫人灌输的那些思想,她一定会动手杀了孙盛的、”沐寂北笃定的开口。   “我明白了,小姐先是用那些证据证明澄江候通敌叛国,让她为自己的儿子考虑,这是于理,之后让孙露利用苦肉计逼得孙夫人痛恨孙盛,这是于情,再加上考虑到孙夫人近来的近况,只要加一些简单的花草,小姐的事便成了。”青瓷似乎明白了沐寂北的考量。   “孙夫人本来也是个能掐会算的,只是这次这么多事堆到了一起,再加上那花草的作用,才让她鲁莽了,否则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就算是杀了澄江候也不一定会让人察觉到。”沐寂北又指出了一条。   说话的同时,沐寂北拿过桌子上放着的那些所谓罪证,一把都扔进了火炉。   “小姐?”青瓷有些惊讶。   “根本没有什么罪证,孙盛应该也并没有投奔夜寒国,这些不过都是假的罢了,沐正德这次负责接待夜寒国的使者,想弄到一些带有夜寒国标志性的东西并不难,所以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沐寂北淡淡解释道。   “所以小姐当时还没等孙夫人看完,便让我把这些收起来?”青瓷回想到当时孙夫人还没有看完,沐寂北便给自己使了个眼色,让自己把东西抢下来。   “是,这些所谓的罪证,也只能简单的骗骗孙夫人这样不懂政事的女流,若是澄江候孙盛,哪管沐正德做的再高明,也会瞧出些端倪。”沐寂北浅酌了一口茶水,看着窗外月色正浓,却依旧没有一丝睡意。   当然,沐寂北没有说的是孙夫人也并不是傻子,所以沐寂北根本不给她多余的考虑时间,连番的冲击让她回不过神来,也容不得她仔细查看,直接带着她去见孙露。   不一会,白寒在门外敲了敲门:“小姐,得到消息,刚刚孙夫人已经将孙盛杀了。”   “知道了。”沐寂北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喜,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其实若是想杀孙盛真的有很多办法,但是就如青瓷之前所说,孙家手中的权力错综复杂,从来没有集中在某一家上,同柳家很是不同,若是简单的杀了一个孙盛,那么还可能出现千千万万个孙盛。   所以她一定要借着孙夫人之手杀了孙盛,因为若是孙夫人这样做了,孙家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杀了家主的女人的儿子坐上新的家主之位,这是一个极好的借口,会让那些有权有势的孙家旁系,叫嚣着不服。   再者孙青年纪也并不大,根基不稳,现在又是庶民之身,根本比不得那些势头正盛的孙家旁系,孙家旁系一定会趁机夺权。   只要这一争权,问题便来了,每一脉都希望未来的家主是自己一枝的,这样自己则是从旁系变成了真正的主系,所以孙家将会迎来一场异常激烈的内斗,每一系各自称王,孙家将彻底打成一盘散沙,而只要孙家的权势一分散开来,就不足为惧。   沐寂北相信,如果沐正德不是傻子的话,早在自己问他要那些伪造的证据时,就该明白自己的用意,从而提早安排好孙家脉系中的人,等到孙家真正瓦解,沐正德将会分得最大的一杯羹。   相反,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借助皇帝之手除去了孙家,那么孙家的势力都将被皇帝所吸收,自己岂不是为那个猥琐帝王做了嫁衣,她自然不会做那等傻事,有利益的时候还是要自家冲在前头。   沐寂北没有说的是,只有不断的给沐正德带来丰厚的利益,这才能让她安心,因为知道自己有用,所以她才会觉得背后的这颗大树不会突然离开。   果然,沐寂北睡了一个安稳觉之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孙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曾经让人惊心的势力,已经被打成了一盘散沙,而获利最大的,自然是沐正德一派的人,这不由得让皇帝,安月恒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这日清晨,精神很不好的孙夫人一推开房门,便看见门口放着一只大瓮,里面装着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吓的孙夫人一声尖叫,险些昏厥了过去。   翁旁放着张纸,上面写着:承诺以兑现,留其一命,特来归还。   孙夫人一下子就知道这里面的怪物是谁了,正是自己那宝贝女儿孙露,似乎是刺激过大,孙夫人的神智很快就开始不正常了。   而后,众多旁系拿出了不少证据,指证是孙夫人杀了孙盛,不仅坚决不同意立孙青为孙家下一任家主,还一致要求将这个女人处死。   当时的孙夫人似乎已经不知所以了,只是坐在孙青旁边,不断的傻笑着,让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满眼的愤怒。   “孙夫人怎么样了?”沐寂北靠在雕花床头之上,身上盖了件芙蓉色的厚实被子。   “据说是疯了。”青瓷开口道。   沐寂北冷笑一声:“我倒是要看看是真疯还是假疯!”   语气一转:“让沐正德找人盯着,若是假疯那就让她变成真疯,若是真疯,就保证她一辈子疯下去。”   青瓷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其实青瓷觉得这孙夫人应该是真疯了,毕竟就是因为她杀了他的丈夫,才导致她儿子的家主之位被人抢走,再加上一大早开门就看见孙露做成的人彘,连番打击之下,真是不知该是何种心情。   不过换个角度想来,如今澄江候被贬为庶民,孙家旁支必然会不甘心,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杀掉孙青,小姐设计让孙夫人杀了她的相公,反倒是救了孙青一命!所以这是是非非很难真的分的那么清楚。   两人闲聊了一会,便到了午时,简单的用了些饭食,沐寂北便又缩回了被窝里,神情慵懒,青瓷不自觉的帮她裹了裹被子,沐寂北不一会就睡着了。   入睡之前,沐寂北的脑海中想的却是,嗯,柳知园,柳旺,柳梦已经解决了,孙露也已经死了,孙夫人疯了,孙盛死了,孙家的权势已经成为了沐正德的囊中之物了,伍伊人也被囚禁起来了,嗯,这后宫中暂时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找她麻烦了,嗯,她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不一会,床上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屋子里厚重而古老的香气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宁静,女子绝美的容颜让这一切都变得柔和起来,不忍打破。   青瓷翻开柜门,想找一套干净利落的衣裳,却正巧瞧见之前在丞相府小姐给她缝制的那两件长裙,于是那双因为常年练剑而布满茧子的双手轻轻抚上,却觉得这茧子和那光滑的缎子一接触,便剌的皮肤生疼。   青瓷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却是没有再碰那两件长裙,动作迅速的换上了一件行动方便的衣裳,而后翻身跃上房梁,不知从哪里拿下一把软剑,透着寒芒,被青瓷别在了腰际。   青瓷将头发高高挽起,干净利落的很,颇有些江湖女侠的气息,青瓷坐在了沐寂北的床边,守了小半天,不发一言,眼中带着不舍和决绝。   终于,在夕阳西下的时候,青瓷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临走时青瓷喊出了白寒:“白寒,我有事要离开,你要好好保护小姐,若是小姐醒来记得提醒她用晚膳。”   白寒看了看青瓷,半响不语,最后却是道:“有什么话你自己跟小姐说。”   青瓷冷冷的看了一眼白寒,没有再同他多说什么,侧身绕过她向外走去,白寒站在原地看着青瓷离去的背影,最终开口道:“好。”   青瓷钝了一下身型,略显柔和的吐出两个字:“多谢。”   白寒看着青瓷的背影,几个闪身之间,便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白竹没有很快离开,而是看着青瓷离去的方向,这个毁了容貌的女子和她的主子一样,他始终不曾看懂。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白寒却给她带来了一个绝对算不得好的消息,殷玖笙死了!   “什么时候送来的消息。”   白寒冷声道:“半盏茶之前。”   沐寂北站起身来,眉头微蹙,看向窗外,思忖了片刻后再次开口:“尸体找到了吗?”   “目前还没有,具体情况丞相大人还在调查,有消息了会立刻通知小姐。”白寒回道。   沐寂北没有做声,看向窗外的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沐寂北意识到从自己醒来就没见到青瓷,这种事向来都是白寒事先通知青瓷,再由青瓷告诉自己,不由得冷声道:“青瓷呢?”   白寒微微一钝,“青瓷说有事要离开。”   沐寂北的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双眼微眯,青瓷去哪了?   ------题外话------   话说,偶觉得北北和青瓷真心是坏女银啊,性子真是恶劣,以北北为首,我都有些心疼柳梦了…今个掐指一算,发现偶万更一次最少花费六个多点…这还是在有思路,不卡文的前提下,好苦逼有木有…孩纸们,给个拥抱吧~╭(╯3╰)╮   正文第五十五章两人温情   沐寂北凝眸深思,仔细思索着最近青瓷是否有什么反常。舒骺豞匫   半响之后。转身开始翻起衣柜,发现自己给青瓷做的两套衣服还在,于是一件一件将里面的衣服全都掏了出来,整整齐齐的衣服被她翻的满地都是,乱糟糟的一片。   白寒只是站在门前看着沐寂北的动作,没有开口。   沐寂北的眸色有些晦暗不明,却始终没有停手,终于,一只被藏的极好的瓷瓶从两件衣服中掉落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沐寂北轻颤着捡起那只上面绣着吉祥圆纹的小瓶。   动作有些迟缓的拔开盖子,轻轻闻了闻,却瞬间好似瘫软了一般,径直坐在地上,沉重的闭上双眼,素白的小手紧紧捏着瓷瓶,越发用力。   白寒看着这个一向最爱浅笑的女子,此刻周身萦绕的却是那样的一种悲凉,一瞬间,似乎有些明白了青瓷的决绝。   只是令白寒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刚刚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女子,片刻之间,便站了起来,目光坚毅,踏着地上的衣服,走到书桌前,奋笔疾书。   沐寂北发现的那只瓷瓶,装的不是别的,正是一种叫做车齿的毒,根据《诸子药典》的记载,这种毒通常会在服下之的六个时辰后发作,而在这六个时辰之内,毒会渐渐蔓延到全身,逐渐扩散。   所以,沐寂北知道,自己必须在六个时辰之内,找到青瓷,这样青瓷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便只能与自己阴阳两隔。   她在纸张上快速的写下一个又一个名字,在脑海中快速过滤着和青瓷一同遇见过的每一个人,而后在排除的人名上打叉,思绪一时间敏锐到极致。   白寒没有再打扰这个女子,悄悄退了出去,他并不知道青瓷是去了哪,只是身为同类的敏感,让他在青瓷走的时候,便察觉到此去归期漫漫,长路多艰。   而此刻,皇城郊外   两方人马正在对峙,一方黑衣如鬼魅,一个个皆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脸上带着狰狞诡异的面具,让人分不清谁是谁,为首的男子身材略微偏瘦,可周身萦绕着的竟是那死寂沉沉的杀气,只让人觉得仿佛黑云压顶,天都踏了下来,无法呼吸。   而另一面的黑衣人脸上蒙着面巾,人数众多,杀气腾腾,四处山野之上,似乎还藏有他们不少人手。亮着的火把,昭示着人数差距上的悬殊。   青瓷隐在一处荒草从中,草已经枯萎,上面还结有冰碴,青瓷一手扶着腰间的软剑,一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双方的局势。   “杀!”黑衣蒙面的人头领高举大刀,一声高呼,带着众多人手主动发起进攻。   两方一交起手来,高下立见,虽然那伙不知是什么来头的黑衣蒙面人,身手极高,可是鬼面人一派,却是个个形如鬼魅,厉害的程度远远超出了青瓷的想象,她素来知道殷玖夜身边的这些人难以对付,只是没想到,这些人中随便一个她便疲于应对,尤其是那些面具上带着字号的,连最末的她也不是对手。   这不仅让青瓷愤恨的捏紧了拳头,这些日子她苦练武功,可是曾经身手拔尖的她,此刻却察觉到了什么是天壤之别,殷玖夜到底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高手。   平复好心情,青瓷继续分析着形势,虽然殷玖夜一脉人现今占有优势,但是黑衣蒙面人人数却足足有殷玖夜的三倍有余,况且这些人也都不是等闲之辈,两边的胜负一时间便难以判断。   众多鬼面人似乎正在努力的杀出重围,可青瓷却敏锐的发现,不少鬼面者不动声色的潜入到了四周的山野上,往往独行或者两人结伴,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潜入到了敌人的身后,解决了一批又一批。   青瓷惊骇的发现,这些人分散开来,威力竟大的惊人,远远比之前聚在一起更显的酣畅淋漓,显然之前这些人施展不开拳脚。   青瓷清点着山脚下的两方人马,黑衣蒙面人只剩下少数,之前在山野上打算围攻的人却是连下山的机会都没捞着,便悄无声息的死了,而黑衣鬼面人,则是只剩下了三个,殷玖夜为首正在对付黑衣蒙面人的头领,初一初二同样护持在这里,清理着剩下的杂碎,三人宛如浴血的修罗,虽然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可是相比脚下堆积如山的尸体便立刻见出了分晓了,一时间,血流成河。   青瓷隐隐惊心,殷玖夜这般的身手她要如何才能杀了他!   时间一点点流逝,黑衣鬼面人已经有的开始折回到山脚下,青瓷知道,若是等到人都折了回来,自己将更加没有一点机会。   她知道,今日就是最好的时机,若是错过这个今天,要杀殷玖夜将更是难上加难!   而此刻,黑衣蒙面人的头领正在和殷玖夜对决,虽然说殷玖夜的功力似乎略高一筹,但是今日状态却似乎不佳,只是疯狂的挥刀而下,根本不注意防守,身上已经添了不少口子。   不能再等,青瓷拔出腰间的长剑,偷偷潜入到山脚下,正准备动手,那黑衣蒙面人的首却领甩猛然向地下甩出什么,瞬间,山脚下便弥漫起烟雾来。   青瓷一跃而出,凌空而起,一把折射着寒光的长剑刺进了殷玖夜的腰身,却同时,她被一掌打飞了出去。   青瓷瞬间落地,口吐鲜血,还来不及起身,脖子上瞬间已经横亘了七八柄刀,带着冰凉的触感,隐隐的杀意。   青瓷也不打算逃,只等着烟雾散去,看看殷玖夜死了没有?   她看向殷玖夜,见着他的腰身上果然插着一把长剑,从一端穿入到另一端,而脚下躺着的却是那打算趁乱逃走的黑衣人首领,已经静脉尽断,由此可见,他是有多大的怒气。   再看看将刀放在自己脖子上的这几人身边,也多多少少的多了几具尸体,看来是抓住的漏网之鱼,而有些人似乎是在山野上察觉到了她的动作,飞奔而来,无一不快的惊人。   青瓷知道,若不是殷玖夜忙着应对那黑衣人首领,想必自己是不会得手的。   很快,便有人快步跑到了殷玖夜面前,而青瓷的面前却停下了另一双黑色的靴子,没有任何装饰,缓缓抬头,不是别人,正是初一。   不同于上次的嬉皮笑脸,这次的初一却是满身的杀气,青瓷清楚的从他的眼中看到那毫不掩饰的狠决,唯恐杀之而后快的怒气,青瓷心中暗道,难怪会排到最首,若是只有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怕是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若是主子出了什么事,我定要你生不如死!”初一冷冷的开口,鲜少如此正经。   青瓷垂下眸子只是冷笑,可是殷玖夜那一掌却也不轻,让她胸腔剧痛,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初一看着青瓷吐出的暗红色的血,眼中森冷,异常陌生,转身走到殷玖夜面前等待着他运气治疗。   今日下午,殷玖夜便得到有人大规模埋伏暗杀殷玖笙的消息,即使他在殷玖笙身边布下了许多人,却似乎依旧不敌。   于是,殷玖夜立即带着人马,想要赶到埋伏地点,可半路又遇上了刺杀他的人,几番血战,终于摆脱了这些杀手,可等到赶到埋伏点的时候,却发现,殷玖笙的人都已经死伤殆尽。   他只是冷眼看着那一地的尸体,没有反应,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蓦然感到心中一痛,手中的刀滑落,整个人木然站在那里。   初一知道,他和那六皇子是双生子,许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反应,是以,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感受着这死亡带来的悲寂。   殷玖笙是他这些年来唯一的亲人,是真正的亲人,虽然他从来不说,又常常打伤他把他赶出去,可是初一知道,在殷玖夜的心里早已接受了这个弟弟。   过了许久,殷玖夜站在山崖边,黝黑的眸子在火光下泛起了丝血光,转身的时候,正巧发觉半山腰处隐约有一队人马,仔细看去,正是参与了之前埋伏殷玖笙的一支,于是所有的鬼面人呼啸而下,展开了一场屠杀。   这些人的性命,是殷玖夜最好的宣泄,他主导了这次单方面的杀戮。   直到山脚下,遇见这次刺杀,已经殷玖夜一行人第三次出手了,而相比起刺杀殷玖笙的人,殷玖夜更痛恨眼前这批死去的黑衣蒙面人,因为若非他们屡屡在路上拦截,想必还赶得及救下殷玖笙。   初一很想知道,到底主子得罪了什么样的人,十多年来,不惜耗费这么巨大的人力财力物力,只是为了杀殷一个殷玖夜!   剑已经被拔了下去,殷玖夜的身上除了那些刀口,还多了两个窟窿,鲜血源源不断的流淌,直到他用内力加护周转了半个时辰之后,才缓缓睁开双眼。   初一的步伐略微有些凌乱,走上前来,却只是少见的冷声开口说了一句:“刺杀的人似乎在来之前服了车齿,若不出手天亮前就可以死了。”   初一刻意避开了她是沐寂北婢女这件事,希望主子能直接解决了她,可是当殷玖夜那双黑漆漆的双眸看向初一时,初一却不由自主的转过脸,不情愿的又吐出一句:“她是上次和沐小姐一起闯入院中的婢女。”   殷玖夜站起身来,伤口处有些剧痛,虽然有高深的内力护体,但是血肉之躯并不是钢筋铁骨,疼痛依旧。   青瓷抬头看向脸色更加苍白的殷玖夜,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别开了头,她知道那一剑刺在腰身上根本伤不及他性命,但是本就实力悬殊,慌乱之中她只是想着,哪怕殷玖夜不死,这一剑,也算是报了他糟蹋小姐之仇!   殷玖夜一双黑眸盯着青瓷,半响开口道:“理由。”   青瓷嘲讽的一笑,没有开口,初一不满的上前道:“是你们小姐让你来的?”   “不是。”   “你为什么要杀我们主子?”初一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青瓷身上。   “看你们主子不顺眼不行吗!我就是要杀了他,就算今天我没能杀了他,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他!”青瓷的情绪有些激动,为什么?他还问为什么!   “我告诉你,这么多年能从幽冥院中活着出去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我们主子有哪点对不起你们,你知不知道。”初一气急,这些日子主子总是不声不响的在远处看着沐寂北,他能瞧见他眉宇间的柔情。   “你给我闭嘴!谁稀罕!这个禽兽竟然敢糟蹋我们小姐,还把我们小姐伤成那样。”青瓷越说越激动,想起沐寂北在自己面前故作无事的样子,还有那条伤痕累累的腿,青瓷就再也忍不住了!   这下,所有的鬼面人都愣了,面面相觑,这姑娘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她说主子糟蹋了她们小姐?该不是认错人了吧!   “告诉她主子,她的人在我这。”殷玖夜沙哑着嗓音开口,初一只好不甘的领命离去。   青瓷看着殷玖夜冷笑:“你以为还能利用我威胁到小姐?”   殷玖夜只是紧抿着双唇,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身后的几人开口道:“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青瓷听见这话,却是不怕死的再次开口:“呵,报应!”   殷玖夜冷冷的扫了一眼青瓷,那死寂的目光让青瓷心头一颤。   不多会之后,青瓷被两人捏住肩头,凌空提起,踏着众人家的屋顶前行,被带回皇宫,直奔幽冥院。   青瓷的心头却在震惊,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极高的宫墙对他们来说,如履平地,戒备森严的警卫队他们也是形同虚设,在皇宫中穿梭如无物,若是安月恒的杀手和这些人对上,只怕是会被他们向砍萝卜一样砍掉。   前去通知消息的初一,走着走着,却却猛然住了脚步,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袋:“猪脑子!”,然后就突然乐了,屁颠屁颠的继续前进。   初一忽然明白了,殷玖夜等了这么久,上天都没让他和那个女子产生交集,既然如今机会来了,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放弃,初一不由得觉得自己真是蠢,殷玖夜那样的人若是真的想要得到什么,怎么可能只是远远的看着呢,就算是上天不给机会,他怕是也要制造出机会!   初一对于殷玖夜竟然使用苦肉计这种办法,表示了深深的鄙视,更是对他事后的面不改色无比唾弃,不过那一剑受的也真是不轻,看来为了追到美人殷玖夜也是下了狠手。   初一转念想到殷玖笙的死,心情又沉重了起来,他想他是真的很难过,只是希望这个时候有个人陪着他罢了,正巧,这青瓷就来了,这么想来,青瓷在这个时候行刺,是不是意味着冥冥之中,沐寂北和殷玖夜是天作之合!   沐寂北已经在桌前坐了半个多时辰了,未动分毫,手中的纸已经越来越薄,最后只剩下了两个人选,一个是安月恒,一个是殷玖夜!   白寒最初的时候很是好奇,为什么沐寂北不直接去找,反倒是要坐在这里,写写画画,不过转瞬他就明白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该去找谁,如果一家一家的去找,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不如直接锁定目标,一击必中。   沐寂北站起身来,看着桌子上的两张纸,每一张上面写着大大的名字,一张是安月恒,一张是殷玖夜,看了许久,沐寂北决定先去幽冥院,毕竟自己现在身处宫中,这处最近,而且她觉得青瓷去找殷玖夜的可能性更大,就算真的不是,自己再掉头去找安月恒也来得及。   沐寂北焦急的推开门就直接跑了出去,扑面而来的秋风带着股肃杀的寒气,定了定心神,便走了出去。   白寒依旧如影随形,跟在沐寂北身边,沐寂北却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对着白寒开口道:“白寒,你去告诉沐正德,我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让他不要找,秀女宫那面找人安排一下。”   白寒点了点头,直接消失在夜色里,心中却在犹疑着沐寂北的两个字,消失?这世上要跑去哪里,才能称得上是消失?   步履匆匆,按照记忆,沐寂北一路直奔幽冥院。心中却在思虑着对策,这里是皇宫,根本无法找到那么多高手,闯进去将人带回来,更别说若是被宫中之人发觉,便是擎制丞相府的一大把柄。   而她又不能轻易找人帮忙,毕竟那里藏着的是一个惊天的秘密,若是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殷玖夜更容易会杀人灭口,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青瓷的毒挺不了太久,必须赶在三个时辰之前用内力将毒逼出,否则之后即便是得救,身体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影响。   种种情况让沐寂北十分恼怒,却也是没有了选择。   另一面,初一赶到宝琅阁的时候,发现除了外面偶尔穿行的宫女,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黑色的靴子轻轻落在地上,初一像是一个侵入者一般四处打探着屋子里的情形,发现确实没有人的气息,才放肆起来,被推开的窗子,吹进阵阵寒风,桌子上的纸,被掀翻了开来,有几张被吹散到地上。   初一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一张纸,看着上面写着安月恒的名字,再捡起一张,写的则是自己主子的名字,再往桌子上看去,则是一些被打了大大的叉的人名。   初一吹了吹口哨,不由得慨叹,主子看上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看看这头脑,八成人已经跑去幽冥院了,主子这是操的什么心呢,自己分明是白走这一趟了。   将那些纸一齐扔进火炉,所有的名字瞬间化为灰烬。   初一一闪身,凭借极强的轻功迅速回到幽冥院,途中确实瞧见了正在快步向着幽冥院的方向前行的沐寂北。   初一抢先回到幽冥院,直接进去找到殷玖夜,殷玖夜没有瞧见预想中的人,脸色不由得有些暗沉,初一生怕这疯子再误会什么,忙开口解释道。   “我到宝琅阁的时候沐小姐已经不在了,书桌上罗列了青瓷所有可能去的地方,最终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了安月恒和主子这。”初一有些感慨的开口道。   殷玖夜已经明白了初一的意思,便不再开口,只是心情却有些阴鸷,又是安月恒?沐寂北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初一不再开口,静静的等着,气氛一下子就死寂了下来,初一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无论怎么聒噪,在这里都热络不起来,知晓今日殷玖夜的心情低落,便打算转身退下了。   “那个婢女。”殷玖夜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初一好一阵郁闷,他就知道,这逼毒的活还是会落在自己身上,哎,刚刚自己对青瓷那么凶,这会若是想帮她逼毒,她肯定是不配合,不骂他猫哭耗子就怪了,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竟是遇上这种事!   沐寂北停在幽冥院门前,却是恨起这具身子没有一点功夫,不过是走的快了些,便已经微微有些气喘,这具身体的年纪已经有些大了,想要从头再练实在困难,而且当初重生之后,她没有选择继续练武,不过是为了逼着自己在每件事情之前都思虑周全,不留退路。   抬头看着那几乎完全被灰烬遮住的幽冥院,不由得觉得好笑,谁能想到这么落魄的院子之内,竟然是那等奢华,在这僻静的一角中,竟然隐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平复了心绪,沐寂北走了进去,只是想不到,前不久才说,希望不要再见,可是时隔不久,自己却是走进了这里。   没有人出来阻拦,沐寂北顺着之前那夜的记忆走进了那间金碧辉煌的房间,心中略带忐忑。   在大厅中四处打量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殷玖夜,不过敏锐的嗅觉还是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推开精致的雕花木门,精美的绣鞋落在了地上,一步一步走向床边,却迟迟没有转过脸看过去。   殷玖夜从她第一脚落在白玉地面之上,便已经察觉到了,直到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他才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床边。   沐寂北终于转过了脸,床上的男人斜倚在床头,露出了精壮的上身,身上大大小小纵横着不少的刀伤,似乎都是今夜新添的,带着血的衣服被甩在了地上,脸色比从前更加苍白,几乎能清晰的倒映出隐隐的青色血管,眼下的乌黑只增不减,一双眸子漆黑却依旧带着不少的血丝。   沐寂北清楚的能感受到这里气压的低沉,想来是因为殷玖笙的死,注视了男子许久,沐寂北垂下了眸子,终于开口:“青瓷呢?”   殷玖夜没有理会沐寂北的话,却只是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注视了许久之后,却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   沐寂北心中焦急,已经两个多时辰了,再拖下去青瓷多少都会受到影响,不由得再次开口道:“青瓷在哪?”   殷玖夜没有做声,沐寂北转身便要走出去,殷玖夜依旧没有睁开双眼,只是沙哑的声音响起:“你若是敢走出这半步,我就撕了你。”   沐寂北心头一颤,双手微不可察的轻轻颤抖,却依然是笑着开口:“那你便撕吧。”   殷玖夜没有做声,沐寂北却是继续开口:“之后记得告诉我,我变成了多少块,若是还不少,带一块去看看青瓷。”   沐寂北扔下话继续往前走,殷玖夜坐起了身来,看着女子的背影,却因为动作太大,伤口又开始流血,“你再走半步,她立刻就死。”   沐寂北的心这才缓缓落下,殷玖夜的这句话就表明青瓷暂时无事,回头看了看床上的男子,四目相对,没有言语。   殷玖夜的心渐渐柔和了下来,疲惫之态尽显,重新倒在了床上,沐寂北站了许久,转身走了出去。   殷玖夜躺在床上,没有再睁开眼睛,却突然一掌掀翻了前不久才新换的红木雕花床头,他不会就这样让她走的,于是之前平躺的男人霍然起身,连鞋子也未穿,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像是要把女子追回。   走到前厅,殷玖夜突然站在了原地,一双黑眸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女子,沐寂北一手拿着一只琉璃杯,另一只手拿着精致的药瓶和白布,琉璃杯里盛满了加配了不少药材的浴汤,那些药瓶和白布也都是在那间房中找到的。   想来平日里这里的主人一定是习惯在受伤之后到浴汤里泡上许久,然后再独自一人在那里敷好伤口。   沐寂北轻扫了殷玖夜一眼,瞧见他手上的猩红,不自觉的升起一丝怒气,直接错过他走向里面,当瞧见那座红木床头已经摔倒在墙角,碎屑也溅的满地的时候,沐寂北毫不犹豫的将琉璃杯扔在了地上,浴汤洒了满地,甩手将白布和药瓶一并都撇在了地上,转身就走。   再次越过殷玖夜,看也不看,直接就向外走,却突然被一道巨大的力量带了回去,直接被殷玖夜拉进了怀中。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的血腥气,还有温热的气息,那强壮的胸膛,有力的臂弯,让人忍不住就此沉沦,她曾经多么希望安月恒能给她一个这样的怀抱,只是每每奢求来的温暖却是异常冰冷,久而久之,她便也不再需要了。   殷玖夜紧紧的搂着怀中娇躯,让沐寂北的头靠在他的胸膛,沙哑着嗓音带着丝恳求:“别走。”   沐寂北看不清他的神情,却感受的到他的心痛,微微闭上了双眼,没有开口。   两人就这样站了许久,也没有人开口。   直到沐寂北感觉到血腥味愈发浓烈,才抬起头,伸出一根手指,推在殷玖夜身上,让他拉开距离。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的动作,一双死寂的黑眸偶尔也会动一动,安静异常的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在璀璨的灯火下,沐寂北能清楚的看见,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清楚的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沐寂北轻轻碰了碰殷玖夜流血的伤口,低垂着的眸子,看不见神色,这剑似乎是青瓷自重生之后便不常用的那柄软剑。   “上点药吧。”沐寂北轻轻开口。   殷玖夜忽然将沐寂北拦腰抱起,大步走向了隔间的浴汤,沐寂北一愣,惊的她一下子抓住了殷玖夜的胳膊,指甲不小心在他身上抓出一道血痕。   男人却根本不在意,直到走进隔间,才将沐寂北轻柔的放在浴汤边沿的地面上。   沐寂北四处打量了一眼,开口道:“你还真是有钱,才多久,竟然重建了一个。”   沐寂北哪里知道,原来那座浴汤里装过太多尸体,殷玖夜嫌弃的狠。   殷玖夜也很认真的打量了一圈,似乎第一次发觉这里似乎好像还很不错,对着沐寂北开口道:“送你。”   沐寂北摇摇头:“我可不要,消受不起。”   殷玖夜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沐寂北的衣服,半响吐出一个字:“脱?”   沐寂北的眸色深了深,没有动作,殷玖夜见此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轻声开口:“不脱?”   沐寂北依旧没有反应,殷玖夜再次抱起沐寂北,顺着青石玉的台阶直接走了下去,水汽氤氲,即使如此近的距离,沐寂北依然看不真切男子的脸。   直到滚烫的水没入身体,沐寂北有些反射性的向上躲,双手不由自主的搂住了殷玖夜的脖子,惹的男子时常紧抿着的双唇微微上扬。   轻轻将沐寂北放在水中,殷玖夜便自己靠在池边,闭起眼睛,任由这散发着硫磺之气的药汤洗涤着自己的伤口。   沐寂北只觉得冗长的衣服都粘在了自己身上,异常难受,却又不想脱掉,只好忍着,安静的在一旁看了许久,终于开口:“殷玖笙应该没死。”   殷玖夜睁开双眼,看向眉目如画的女子,轻轻开口:“我知道。”   沐寂北有些惊讶的挑挑眉,却没有再开口,殷玖夜继续道:“重伤。”   沐寂北没有接话,想来殷玖笙是利用了这次的刺杀,以重伤假死,逼着自己的哥哥离开这个牢笼,享受正常的世界,哪怕有勾心斗角,有生死阴谋,有争强斗胜,有物质,有金钱,有权力,不管出去之后殷玖夜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这些至少证明他还活着,而不该是无悲无喜的守在这个角落,或者经历没完没了的暗杀,像是见不得光的臭虫。   殷玖笙是要将自己享受了的这十多年来的生活还给殷玖夜,而他也许会就此失踪。   沐寂北忽然明白,也许他的悲痛不仅仅是因为殷玖笙的重伤,也因为他的生命中也许又要失去一个他所在乎的人,而那个人,有跟他一样的父母,一样的容貌,跟他流着一样的血液。   这十多年来,殷玖夜确实习惯了这个弟弟,最开始,他会想,要不是他也一同从母亲的肚子里蹦出来,是不是他就不会过着这样的生活,于是,他同顽劣的孩子一般,只会欺负他,将他赶出自己的这一方天地。   可是每每他只是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喊他哥哥,鼻子上还会挂着两根鼻涕,让他嫌恶极了,尽管那个被叫做父皇的男人总是禁止他来这,他却还是隔三差五的想尽办法偷溜进来,有时还会给他带上一些外面的他从没见过的东西,会叽叽喳喳的给他讲一些没听过的故事。   可是渐渐的,事情开始不一样了,他总是会遭遇没完没了的刺杀,父皇说他藏身的地方被人发现了,他开始东躲西藏,在父皇的帮助下一次次勉强逃脱,可是直到有一次,他不在幽冥院,殷玖笙却偷溜了进来,结果遭遇了刺客的暗杀,命悬一线,后来父皇的援兵及时赶到,才救了他一命。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经过了太医的三天抢救才活了过来,而他却是连去看他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于是,从那以后,父皇便开始派人日夜严守着幽冥院,只要他一进来,就会立刻将他丢出去。   思绪在这缓缓的药香之中蔓延,沐寂北不由自主的拍了拍他的胳膊,小手带起了些微的水花:“别在这睡。”   殷玖夜满眼认真的看着沐寂北,大手一捞,顺势将她搂在怀里,沐寂北的眸色很深,却还是开口道:“青瓷她…”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了:“她很好。”   沐寂北没有再开口,也不知怎么,竟然也就信了他的片面之词,仿佛他的话语里带着安稳人心的力量。   沐寂北闭上了双眼,静静的靠在了他怀里,她可以陪着他,可以安慰他,或许再好一点,也可以好好照顾他,其实,她真的不厌恶他,但是,她不会爱他。   也许一个人孤军奋战实在是太累,也许只是贪婪这片刻安宁,也许希望借助他的权势,也许有很多也许,但是此时此刻,她忽然真的觉得背负着仇恨真的并不轻松。   沐寂北问自己,死都不怕,又怕什么呢?只要守住自己的心不就够了?   沐寂北闭上双眼之后,殷玖夜却是睁开了黑眸,那双死寂的眼睛却带了一丝复杂,似乎在她靠向自己的一瞬间就知晓了她的想法。   手臂间的力道加大,却只觉得还不够。   又呆了半个时辰,沐寂北睁开了眼,退后两步柔声道:“回去吧。”   “嗯。”殷玖夜应了一声,便起身走了出去,精壮的身体异常白皙,却林林总总的布着许多疤痕,沐寂北没有再看,只是等着殷玖夜出去自己再走。   殷玖夜看了一眼浴汤中的女子,换好了衣裳便走了出去,黑发上的水珠也开始滴落。   沐寂北没有马上出来,寻找着屏风之上是否还搭有衣物,心中不由得有些郁闷,为什么每次来这都要为了衣服纠结。   殷玖夜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套黑色的亵衣,搭在了屏风上,手中还拿着一张巨大的软巾,搭在了旁边,看了沐寂北一眼,又转身出去。   沐寂北这才从水中钻了出来,走到屏风后,换下湿衣服,擦干,再穿上那件明显大了许多的亵衣。   刚从屏风后走出来,却瞧见殷玖夜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这里,一双眼睛带着审视看着对面的男人,男人瞧见沐寂北胸前的若隐若现,依旧是面不改色,双眼平静无波,只是耳朵根子却微微发红。   沐寂北本是微恼,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男人移开目光,将她摁在了长凳之上,蹲下身子帮她擦了擦小脚,便把刚刚拎进来的鞋子套在了脚上。   “先凑合。”男人看见沐寂北发愣,以为她不喜欢。   沐寂北只是低着头,悄悄打量起他的样貌,真是好看,像妖精又像帝王,本不是个温柔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等温柔的事?   殷玖夜却突然开口:“不准嫁给安月恒。”   ------题外话------   我无语了…。室友睡梦中醒来问我你咋还没码完…。我悲愤的告诉她我在检查的时候抱着电脑睡着了…。郁闷…。困…。   正文第五十六章美好时光   “嗯?”沐寂北微微发愣,一双黑眸带着雾气。   殷玖夜抬起头,和女子对视,似乎在等着女子的答复。   沐寂北别过脸,没有开口,殷玖夜似乎因为不满女子的态度,嘴唇紧抿着,之前好不容易勾起的弧度也不见了踪影,眸子黝黑,暗藏红光,带着隐隐可见的强硬。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气氛一时间又僵持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沐寂北只觉得这屋子里的气压逼人,让她几乎难以喘息,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蹲在自己面前,等着自己回话。   收敛情绪,沐寂北转过脸来,浅笑着看着面前的男子,小手轻轻抚上了男子的脖颈,柔声道:“怎么也不知上些伤药,留了疤,还真是难看。”   见着沐寂北转移话题,殷玖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沐寂北却没有半分松口,殷玖夜忽然明白,面前的这个女子,看似最温软无害,实则心肠比谁都硬。   殷玖夜垂下了眸子,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安月恒是么?   沐寂北站起了身,没有再理会男子,直接走了出去,殷玖夜赶紧起身跟上,步履之间带着丝慌乱。   殷玖夜同她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不远不近到底跟着,每当沐寂北走到大厅的前门处时,他的心总是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双眼紧紧盯着沐寂北的双脚。   沐寂北四处打量了一番,却发现这里竟然只有一间卧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回头对着男人开口道:“我睡哪?”   殷玖夜一愣,似乎没想过女子在考虑这个问题,有些不解,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整个人有些呆呆的,在沐寂北的注视下,理所当然的吐出了一个字:“床。”   “在哪呢?”   听见女子的问话,殷玖夜看向沐寂北的眼神更是疑惑,却还是转身带着她走回了卧房。   沐寂北跟在男人的身后,竟然觉得莫名的安心,可是她知道,出了幽冥院,她还是那个沐寂北,她确实不会嫁给安月恒,那是她恨不得杀之后快的人,可是她不会告诉给殷玖夜。   殷玖夜将沐寂北带回了之前的卧室,地上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好了,沐寂北看向那张柔软的大床,继续开口:“我睡这?”   男子点点头,有些不解沐寂北为什么会产生疑问,难道是这床她不喜欢?于是,开始认真的打量起这床是不是有哪里不妥。   “那你睡哪?”沐寂北继续发问,她忽然觉得这个男子的思维很是奇特。   “这。”依旧是很吝啬的开口。   “我记得外面有张软榻,我去那里凑合一下。”沐寂北有些头疼,转身就要向外走。   殷玖夜长臂一伸,大手紧紧捏住沐寂北的手腕,眼中带着丝受伤:“为什么?”   “男女不能睡在一张床上。”沐寂北告诉他。   “那男人和男人能睡在一张床上?”殷玖夜认真的反问。   沐寂北的额上流下三条黑线,一时间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就没人告诉过他男女授受不亲吗!   可是转念想来,沐寂北却有些明白了,也许从未有人教过这个男子,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世俗,什么是礼法,什么是仁善,什么是正义,他也不懂得什么是公平,什么是人情,什么是是非,什么是黑白,又或者,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沐寂北那双璀璨的眸子望向殷玖夜的眼中,里面的血丝遍布,让人不由得就心软了。   “算了。”沐寂北有些叹息的开口,只好拉着男子一同回到卧室,殷玖夜那双死气沉沉的黑眸突然生出一丝光彩。   “坐去床上。”沐寂北对着寡言少语的男子道。   殷玖夜很乖的坐了过去,只是认真的看着女子的动作。   沐寂北拿起桌子上的药瓶,和白布,转身走到男子面前,也不看男子,只是将药浆倒在食指上,“抬头。”   殷玖夜看了看沐寂北,却还是微微扬起了头,感受到柔软的手指,轻抚过他的伤疤,不由自主的一颤。   沐寂北看着那被凤尾钗划破的脖颈,微微皱了皱眉,她还记得那天这男子是有多暴躁,可是险些掐死她,没想到这会倒是这么乖,这伤口倒是没什么了,只是横亘着的疤痕并不好看,不过只要按时上药,倒也应该会好。   “倒是记得来给我送药,自己还不是不在乎。”沐寂北处理好他的脖子后,开始仔细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你在乎?”殷玖夜反问道。   沐寂北浅笑,“我在不在乎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我的身子,伤着碰着疼的也不是我。”   殷玖夜不再开口,沐寂北蹲下身,仔细查看了青瓷刺出的那一剑,当真是用足了气力,若不是这男人有内力护体,这一剑,就是要不了整条命,却也得去个半条,而眼下,虽然不致命,估计也是要养上一两个月才能好起来。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那长长的睫毛,只觉得世上再没有更美的女子。   一圈一圈的白布缠在了男子的腰间,沐寂北的两只胳膊几乎圈住了男子的腰身,小脸也快贴在了男子的胸膛之上,努力了半天,才算是大功告成。   刚站起身,男子却一下子将沐寂北紧紧搂进了怀里,头埋在沐寂北胸前,惊的沐寂北心头一紧。   半响之后,殷玖夜将沐寂北抱上了床,熄了灯。   “睡觉。”殷玖夜对着沐寂北开口,房间里只剩下一盏暗黄的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沐寂北有些尴尬,虽然上次昏迷的时候似乎也是同他睡在了一起,但若是真正论起,她还从未和男子同床共枕,怎么会不尴尬。   于是她便裹着被子睡到了最里面,殷玖夜长臂一伸,却发觉没有够到女子,不由得也向里面挪了挪,这下好,偌大的一张床,两个人都挤到了最里面,沐寂北是想躲也躲不掉。   感觉到大手攀上自己的腰身,沐寂北终于忍不住开口:“殷玖夜,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是不对的。”   “为什么?”殷玖夜依旧将床上的女子搂在怀中。   沐寂北只能无力的用那些自己都不当回事的原因解释道:“这样会坏了女子的名声,以后会嫁不出。”   “我娶你。”   “这不是娶不娶的问题,旁人知道了便会议论纷纷,说这个女子不知廉耻,举止轻浮。”   “那我杀了他们。”   “但是《祖宗礼法》上曾经说过,女子要自矜,自持…。”   “祖宗已经死了。”   “可是这样我会睡不着。”   “睡的着。”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也不知是谁先睡着了,一夜无梦。   殷玖夜醒的很早,似乎仅仅是安稳的一觉,便让他精神很好,看着怀中的女子,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这一夜,他没有梦见那些血腥,没有杀戮,没有无边的血色,很是安稳。   女子的小手紧紧攥着男子环在腰间的大手,让男子的眼中生出一抹柔情。   殷玖夜将头埋在女子的发间,嗅着淡淡的清香,渐渐又有了睡意。   而初一从昨晚走出这里后,便找到了被关在屋子里的青瓷。   “啧啧,真是勇气可嘉啊,怎么样?静待死亡的滋味是不是很不错,要不要同我分享分享?”初一吊儿郎当的推门而入,翘着个二郎腿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青瓷只是微微抬眼扫了一眼初一,便再次闭上了眼睛,没有做声。   “你叫小爷一声哥哥,小爷今个就帮你把这毒解了,你说怎么样?”初一带着欠扁的笑意,眼中带着丝兴味看着青瓷。   “滚!”青瓷冷冷的吐出一个字,丝毫不在乎自己还能活多久。   初一走到了青瓷面前,突然凑近了青瓷那张斑驳不堪的脸:“怎么,真的不考虑考虑?”   青瓷一巴掌挥了下去,甩在初一脸上,不过初一似乎早有防范,一只手紧紧捏住了青瓷的手腕。   青瓷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带一丝感情。   初一暗自思忖,这个婢女可是和她家小姐不太一样,她家那个小姐似乎对谁都能毫不吝啬的温柔,让你泥足深陷,可实际上却最是铁石心肠,心狠手辣,说实话,初一并不希望主子和那个女子在一起,他总是觉得她会让主子受伤。   可是眼前这个婢女却是冷眼看人,除了她家小姐,谁也不放在眼里,同样是心狠手辣,却让初一觉得,她的心比起她家主子要软上许多。   初一终于正了神色,询问那毒已经过了多久:“几个时辰了?”   青瓷甩过一记冷眼:“关你屁事!”   一句话把初一堵的险些吐血,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你…!”   青瓷自顾自的闭目养神,初一真想摔门出去,除了殷玖夜,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甩过脸子!   “得,我上辈子是欠着你了!”初一盘腿坐到了床上,大手一伸,便开始撕起青瓷的衣服。   青瓷立刻反手一记手刀,砍向初一,初一一面躲开,一面却是撕扯起青瓷的衣服,不出几招,青瓷的两手便被擒住,衣服也迅速的被初一解开,褪了下去。   一个后仰,青瓷死死的咬住初一的耳朵,初一吃痛尖叫:“我擦…你给老子松嘴!”   捏住青瓷的两手立刻松开,可即便是耳朵险些要被咬掉,初一也是忍着没有对青瓷动手。   青瓷两手得了自由,一记后肘,打向了初一,也松了嘴。   初一这次真的来劲了,也下了狠手,两人就在床上打了起来,‘乒乒乓乓’,初一的面具在扭打的过程中掉了下来。   两人均是一愣,青瓷打量起面前的男子,五官并不特别出众,但是却唇红齿白,皮肤光滑的让人嫉妒,让整个人莫名的就亮了起来,要不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有些像世家公子,倒是很容易让人想起青楼楚馆里供达官贵人玩弄的小受。   “人妖!”青瓷火上浇油的开口。   初一的眼中跳动着两簇火苗,没有做声,却是继续出手。   几个回合下来,青瓷再次落败,被初一摁在了床上,初一一手拧着青瓷的两只手,一条腿压制住青瓷的两条腿,另一只手则是开始扒起青瓷的衣服。   “今天小爷就让你看看人妖是什么样的!”初一通常都是嬉皮笑脸的,鲜少这样大的火气。   青瓷也气的不轻,无论怎样就是打不过,你说放在谁身上,谁能舒坦!   三两下,衣服便被初一褪了下去,青瓷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人却突然停了动作。   初一有些震惊的看着青瓷裸露在空气中皮肤,这还是女人吗?那本是很白皙的皮肤上林林种种的各种疤痕,有烧伤,有烫伤,有刀伤,有鞭子的痕迹,有烙铁的印迹,有箭羽射中的坑洼。   一瞬间,这让初一什么成就感都没了,再看看被自己握在手中的那双手,上面厚茧遍布,丝毫不比自己的少。初一记得,上次主子让大夫给沐寂北号脉的时候,他瞧见过沐寂北的手,软软绵绵的,柔若无骨,那才是女子该有的样子。   青瓷并不知初一所想,痛声骂道:“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禽兽!”   初一出奇的没有反驳,反倒是放开了青瓷,声音微微有些泛冷:“你家小姐已经来了,让我帮你逼毒,若你放过这个机会,我想你家小姐一定会很失望的。”   青瓷果然没再做声,只是坐在了那里,神色有些晦暗不明,初一实在是服了这个固执的女人,怕她对自家主子的误会越来越深,于是开口解释道:“我家主子并没有做过伤害你家小姐的事,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你家小姐,反倒是你,伤了我们主子在先。”   因着初一的话少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青瓷倒是也信了,随即开始默不作声。   初一这才再次坐到床上,看着青瓷伤痕累累的背有些找不准穴位,微微有些紧张,手心了倒是攥了一把汗。   用了两个多时辰,两人皆是大汗淋漓,青瓷吐出一口黑血,身上的毒已经被逼出来了,穿好衣服,回头看了看满头大汗的初一,没有开口。   初一静坐休息了半个时辰调整气息,睁开双眼,面前多了杯水,不由得一乐,变回了那副模样:“呀!这是知恩图报呢!啧啧,爷看了你的身子,用不用以身相许啊!”   青瓷的脸色发黑,一把将手中的水泼在了初一的脸上,初一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你…”气喘吁吁的说不出话来!摔门就走。   第二日一早,初一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跑到了青瓷这来,毫不见外的推门而入。   青瓷已经起来,坐在床上,冷冷的看着初一,初一摸了摸鼻子,开口道:“这是琼浆之露,来自药王谷,一个月,便能祛除任何疤痕。”   青瓷收回目光,声音不似之前的冷意:“不用了。”   “为什么?用不了多久,你脸上的烧伤也能治好。”初一有些不敢置信,他始终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不爱美的,怎么眼前这个总是这么让人难以理解。   “我说不用了。”青瓷也没有发怒,只是重复了一遍,那淡淡的毫不在意的语气,却是再次把初一给惹火了。   一把抓住青瓷的胳膊,开口道:“坐这,我给你上药。”   青瓷挣脱不开,皱着眉头看着初一:“放手!”   “不放!”   一言不合,两人再次打了起来,乒乒乓乓满室狼藉,声音传了出去,惊醒了卧室里的两人。   沐寂北坐起身来,仔细听了听,而后黛眉微蹙,掀开被子就要走下去。   殷玖夜敏锐的抓住女子的手腕,黑眸直视着女子:“去哪?”   “外面有人打起来了。”沐寂北看着手腕上的大手。   殷玖夜松开了手,也起身一同下地,沐寂北随手抓过一件外袍披上就要往外跑,男子却速度更快,直接堵在了门口,看着那双光着的小脚丫,冷声道:“回去。”   沐寂北心头焦急,在这里动起手来,一般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有人闯了进来,要么是有刺客刺杀,可是如果有人闯入,普通人不会过招这么久,如果是刺客,殷玖夜不会这么淡定。   所以沐寂北很快便想到了青瓷,青瓷之前就对这有着误会,很有可能是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沐寂北看着男子眼中的固执,似乎她若是不肯穿好鞋子,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出去的,只好小跑回去,去穿鞋子。   殷玖夜见此,也跟了过来,拿起另一只,帮着沐寂北一起穿,两只低下的脑袋一同抬起,却是撞在了一起。   “呀!”沐寂北眉头一皱,小手胡乱的揉了揉,就跑了出去。   殷玖夜站起身,看着女子的背影,眼神幽深的深不可测,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顺着声音,沐寂北找到了青瓷所在的地方,直接推开门,一把长椅却突然飞了过来,直接砸像沐寂北的面门。   沐寂北刚要闪身,却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旋身,一脚将那长椅踢了回去,直接砸在了初一的脑袋上。   “我。!”初一脱口而出的话再瞧见殷玖夜黑着的脸时,立刻就吞了下去,跟猫见了老鼠一样。   青瓷更是趁机一脚踹过去,直接踹在了初一的膝盖上,而后看向站在门前的小姐,跑了过去。   初一半跪在地上,面色铁青,可是因为面具挡住了脸,让人瞧不出神色,初一咬牙切齿的在心中道,果然是唯殷玖夜与女人难养也!   “小姐!”青瓷直接跑了过去,瞧见沐寂北被殷玖夜抱在怀里,不由得皱了皱眉,可是看着自家主子没有反应,便也忍着没有开口。   沐寂北可是少有的没给青瓷好脸,这个丫头,实在是胆大妄为,若是这次不让她长点记性,估计下次直接就能吞砒霜!   沐寂北勾起唇角,也不说话,笑的有些诡异,青瓷忐忑不安,在沐寂北那仿佛刀子般的目光下,乖乖低下头道:“小姐,我错了。”   初一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这。这…这还是刚才那个母夜叉吗!沐寂北有做什么吗?不过一个笑容,这母夜叉就低头了,就乖乖认错了?   沐寂北眸色很深,柔声开口:“再有下次,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青瓷有些红了眼圈,点了点头。   沐寂北瞧着青瓷的样子,到底是不忍心责备,毕竟她不是想责备她,只是真的担心,随即松了口,看着一室狼藉,挑了挑眉道:“看来毒解的不错?一大清早就开始切磋。”   青瓷狠狠的剜了一眼初一,没有开口。   初一却好像是找到了苦主,要不是怕殷玖夜一脚将他踢飞,险些上来抱住沐寂北的大腿,:“哎呀,沐小姐啊,可算是找到个人给我做主,你是不知道,这个母夜叉。这个女人有多不知好歹,我辛苦讨来这昂贵的琼浆露给这丫头,她不仅不领情,还对我动粗!真是没天理了,没天理啊!”   沐寂北看着初一手上的那瓶琼浆露,接了过来,仔细闻了闻,确实是真的,不由得有些激动,这琼浆露出自药王谷,因为能祛除一切疤痕,所以十分昂贵,不过听说若想从药王谷讨得奇药,或者请药王出手救人,都必须答应药王一个条件。   为此,沐寂北看向初一的目光有些深邃,看来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也不是泛泛之人,只是不知,这里的鬼面人皆是如此,还是只是这个初一不同常人。   沐寂北走进房间,柔声道:“青瓷,坐下。”   青瓷有些犹豫,还是听话的坐了下来,初一对沐寂北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既能降服得了殷玖夜这只大魔头,又能制得住青瓷这只母夜叉,真乃神人也!   随即仔细打量了起沐寂北来,可没由来的感到遍体生寒,感到一阵杀气袭来,初一大惊的回过头看去,却发觉自家主子正阴测测的盯着自己,于是立刻蹿出去老远。   沐寂北也没理会那边的动静,自是仔细的将那琼浆露一点点敷在青瓷的脸上,动作轻柔,看得殷玖夜十分不快。   “小姐,如果这疤没了,会不会被…”青瓷的话没有说完,沐寂北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安慰道:“不会被认出来的,听说用这琼浆露治好的疤痕,长出的皮肉宛若新生,白皙异常,你平日洗脸沐浴,点一滴在水中,皮肤应该都会变得细嫩起来,你再上些脂粉,定然如换了个人一般。”   青瓷点了点头,她不肯上药,是怕恢复了样貌之后被安月恒等人认了出来,从而给小姐带来麻烦,或者不能呆在小姐身边。   初一躲在远处,眼中带着丝兴味,青瓷到底是怕谁认出来呢?这主仆二人怎么就这么难看懂呢?   殷玖夜终于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将沐寂北拉了回来,将那琼浆露甩手扔到了初一面前,初一反射般的接住,郁闷极了,不用说,这活又落在了自己身上!   沐寂北无奈,一时间有些头疼,她现在会留在这,是因为最近事情少,孙家也刚刚解决,柳知园还没有被发配,柳梦和柳旺也都没有被处斩,所以柳家不会轻举妄动,再加上临近年根底下,众人都异常忙碌,她也才会安心的呆在这。   可是她总是要走的,不会一直留在这,只是不知道这个男子会不会按照殷玖笙的心意顶替六皇子的位置,真正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知自己若是要走会不会走的顺利。   沐寂北和青瓷暂时在这住了下来,没几天,外面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将皇城铺的片片雪白,仿佛是冰雪世界。   殷玖夜住的那座小楼,叫做琅琊殿,从前厅处的门开始,里面连着数间房,大的像一座孤城,不过沐寂北来了之后,这里也渐渐有了人气。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殷玖夜让人在每一个房间的地上都铺上了白色的绒毯,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不会觉得凉,也就不再管着沐寂北是不是穿着鞋子,总是到处乱跑,屋子里也新添了不少暖炉,暖洋洋的的,感受不到丝毫寒冷。   柜子里渐渐的多了许多沐寂北的衣服,有亵衣,有长裙,有小袄,有貂裘,每日添上几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也罗列了一整个柜子,摆放的整齐,女子用的珠钗,步摇,金银首饰,胭脂水粉,也一件件出现在这里,琳琅满目,看起来小巧可爱,让人觉得不再如之前那般冷清。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扬扬洒洒,仿若天女散花,夕阳的余晖从窗子斜射进卧房,照在了女子身上,带着丝丝暖意。   屋内沐寂北正蜷在一处摇椅之上,上面铺就着厚实柔软皮毛,身上盖着一件薄毯,手上拿着一本古卷,一面轻轻摇晃着摇椅,一面轻声念着古卷,柔柔软软,好似呢喃。   摇椅的一侧放着一张极小的圆桌,圆桌上摆了两盘瓜果,一壶热茶,便再摆不下多余的东西,茶水冒着滚滚的热气,朦胧了女子的容颜。   女子的另一侧则是一方软榻,软榻上的虎皮耷拉在了地上,男子枕着胳膊大刺刺的躺在上面,没有一点形象可言,肤色有些苍白,神态慵懒,却依旧美的惊人,男子歪着脑袋,神情专注的听着女子在念些什么,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之中有着惺忪的暖意。   两人中间搁置着一架火炉,烧的火红的碳木偶尔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似乎在附和着女子轻柔的嗓音。   “古有君臣之礼,今有…。”沐寂北正在念的是《西罗札记》,这些日子,闲着无事,便念书给殷玖夜听,她发觉,殷玖夜真的是极为聪明,知道的东西也不少,可是却又好似真的与世隔绝了一般。   于是,她每日便念上一些给他听,有山水传记,奇闻异事,也有为君之道,排兵布阵,不过她还是更侧重于外面寻常人家的生活,她不指望有朝一日他出去之后,就会有了世俗的观念,但是她希望,最起码他要了解,这样也免得以后他会格格不入。   一个多月下来,竟然也多多少少的念完了不少书。   而等到夜晚,她便给他讲一些民间趣事,家长里短,偶尔出去走走,倒也不觉得闷。   殷玖夜渐渐平静了下来,每个夜晚都在她的呢喃中睡的安稳,她说的,他都有认真听,无论再枯燥的东西,只要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便似乎都变得生动有趣了,闻着属于她的气息,再躁动的心也都会宁静下来。   他的话也会偶尔多起来,不再如之前的僵硬,在这宁静之中,更显得柔和。   他眼下的青黑也渐渐消散,整个人更加俊朗,可那强大的气场却让人明白,这个人,假以时日,必然是会成为人中龙凤。   沐寂北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走向窗边,看着纷飞的大雪,喃喃道:“又是一年。”   男子从女子起身的瞬间,目光便追随而去,听见女子的轻语,也看向窗外的雪花,却很快收回了目光,似乎那皑皑白雪对他而言,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唯有那窗前的女子,才是他心之所在。   这天,是大年三十,终于在宫中晚宴即将开始的时候,四处响起了鞭炮声,皇宫里的东西总是要比外面要冗长,繁复的变着花样,倒也一片喜气洋洋。   似乎受了感染,沐寂北穿上厚实的衣服,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然后给殷玖夜拿了一件裘袄,开口道:“出去走走。”   殷玖夜一愣,利落的起身,衣服一披,便跟上了女子的步伐。   沐寂北站在庭院之中,看着漫天飘雪,不由得伸出小手,接住一片片晶莹。   殷玖夜站在一旁,看着女子的目光越发柔和,走到沐寂北身后,环住了她,张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   推开殷玖夜,沐寂北扔给他一把雪橇,扬着明媚的笑脸:“堆个雪人吧。”   殷玖夜有些发蒙,不知道她嘴里的雪人是个什么,只是看着她在挫雪的动作,也有木有样的学了起来。   沐寂北将雪挫成了一堆,然后跪在了雪地上,将扎堆的雪捂成了一个大雪球,殷玖夜也认真的学着,一个更大的雪球紧挨着沐寂北做出的雪球。   两人玩的不亦乐乎,偶尔这个暴戾的男人还会像孩子一般,邀功的看向沐寂北,仿佛在等待着夸奖。   夕阳缓缓落下,两个雪人已经堆成,殷玖夜好奇的看着忙活了半天的成果,沐寂北找了根胡萝卜当做了雪人的鼻子,又不知从哪找了两个黑色的纽扣做眼睛,直把殷玖夜看的一愣一愣的。   沐寂北好笑的看着他,“傻站着干什么呢?”   “唔…”殷玖夜不知该说些什么,也有模有样的学着沐寂北的动作,给雪人安上了眼睛鼻子,沐寂北又找来两根红线,一根安在了小的雪人上,向上翘着,在笑。   另一根摁在了殷玖夜堆的雪人之上,嘴角平平的扯着,还微微有些向下弯,看起来严肃异常,十分搞笑。   殷玖夜这会更愣了,看看两个表情迥异的雪人,又看看沐寂北,嘴角竟然也勾起了明显的弧度,一瞬间,满园花开。   而不远处端着一盆饺子的初一瞧见自家主子竟然在笑,险些把饺子直接扣在地上,青瓷一个巴掌打在初一头上:“看什么呢,走啊。”初一愤恨的瞪了一眼青瓷,却发觉那张养了一个多月的脸,基本已经快要好了,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晶莹剔透,纯净的不染纤尘,让他呆愣了起来。   青瓷却是不管不顾的跑了过去,“小姐,饺子来了。”   初一莞尔一笑,这些日子,总是陪着青瓷习武,吵吵闹闹,竟然没有注意到,她竟也生的这般好看。   沐寂北正巧将斗篷围在了雪人身上,而后示意殷玖夜将他的也围上。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的动作,皱了皱眉,拿下披风,却是将她围了起来,而后把那双通红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手中,不断揉搓着,两个人靠的很近。   “呀,雪人。”青瓷定睛一看,两只可爱的雪人,正紧挨在一起,圆圆的,好似胖胖的身子,小的在笑,像极了小姐,身上披着斗篷,大的面无表情,隐隐有些不悦,倒是有些像殷玖夜。   青瓷看了看围在小姐身上的披风,眼中含了深意,她已经知道了自己之前误会了这莫名的男子,更是因为刺了他一剑,觉得心有愧疚,总是对他和小姐之间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更是让初一不禁对殷玖夜佩服万分。   很是怀疑主子当初是不是也连这点都算计好了,才故意受那一剑,让青瓷以后不好多加阻拦,否则若是搞不定这个沐寂北在意的丫头,哪里会有这么多天的平静日子可过。   几人都端着碟子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看着天上璀璨的烟花,笑的灿烂。   殷玖夜黝黑的眸子始终注视着面前的女子,他终于懂得,言语是多么匮乏,怎样也表述不出他此刻的感受。   沐寂北也收回了目光,看向面前的男子,殷玖夜再次开口,努力的半天,脸颊上却浮起两朵红云,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只觉得微红的脸色让这个男人更是好看。   等待了半响,殷玖夜终于吞吞吐吐的憋出了一句话,生涩可爱:“唔…我喜欢你。”   漫天的烟花骤然炸开,惊艳了整个都城,不等沐寂北反应,殷玖夜便将人拉到怀里,漫天烟火只是背景。   沐寂北没有说话,垂了眼眸,默不作声。   而另一边,初一和青瓷又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却渐渐的扬起雪团,打起了雪仗,笑声不断!   这个年,在温暖和笑声中度过。   年后,沐寂北又待了十多天,知晓这年基本上已经算是过完了,用不了多久,皇帝便会开始殿选,柳知园也会被流放,柳旺柳梦依次处斩,柳家必然有所动作,自己也该回去了。   “殷玖夜。”沐寂北躺在床上,没有看身侧的男子。   “嗯。”殷玖夜却转过脸,看向旁边的女子。   “明天我要回去了。”沐寂北依旧是柔声开口,没有一丝异样。   殷玖夜的心骤然紧缩,大手紧紧捏着沐寂北纤细的手腕,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却是僵硬的吐出两个字:“不准。”   沐寂北也看向了男子,笑着坚持道:“我必须要回去了,过完年,便有很多事要做了。”   殷玖夜将头埋在了沐寂北肩上,嗅着那淡淡的香气,过了许久,带着不舍再次开口:“那我去看你。”   沐寂北闭上了眼睛,语气清淡:“出去之后,你便是六皇子,不要再与我有过多的瓜葛了。”   空气中涌动着躁动不安的因子,男子有些压制不住情绪,起身直视着沐寂北,沙哑的嗓音中带着愤怒:“为什么?”   沐寂北也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依旧清澈见底,明亮的刺痛了殷玖夜的心,   殷玖夜没有从其中找到一丝不舍或者留恋,这让他险些发狂!   果然,这个女人看起来温软,却最是心狠!可是,她只能是他的!“为什么!”殷玖夜忍不住再次开口,带着恼怒和暴躁。   沐寂北看向殷玖夜,目光温和,却是一字一字的吐出:“因为我不会爱你。”   ------题外话------   额…话说,我今天一直灰常忐忑,昨天我捧着笔记本睡着了,实在是困的睁不开眼了,三点醒了之后发现自己还没码完,撑起精神继续码,也不知道后来码的都是啥,担心了一天,不知道会不会骂…嘿嘿   有亲亲说要把青瓷和北北搞成一对,似不似激情四射哈~O(n_n)O哈!真是好想法!   额,月底了,还有票票滴亲们都交粗来吧~我肿么只见月票,不见评价票捏~难道不是有一张月票就有一张评价票~╭(╯3╰)╮   正文第五十六章合谋出宫   殷玖夜痛苦的嘶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果然,这些日子都是梦吗?她的所有温柔都是假的吗?   “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殷玖夜的双眼认真的盯着沐寂北,企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到一点迟疑。   沐寂北却是笑了,用有些不甚理解的语气道:“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殷玖夜看着眼前女子的漫不经心,恨不得再次伸手掐死她!男人垂下双眸,她不是不懂,她不是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那又怎么样?只要她不想,她便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我不准你走呢?”沉默了许久之后,殷玖夜沙哑着嗓音再次开口,可每一个字吐出的都是那般艰难。   沐寂北扫了眼面前的男子,眼中带着丝最真实的凉薄,轻声道:“如何不准?”   殷玖夜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是不是只要他敢威胁她,她现在便会起身离开?   对视了许久,殷玖夜闭上了眼睛,压在了沐寂北身上,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满身孤寂,凸显阵阵悲凉,他却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沐寂北感受到身上的重量,眸色很深,没有动作。   殷玖夜,我不会爱你,也不会爱任何人!即便我贪恋你的温柔,留恋你宽厚的肩膀,眷恋你有力的臂弯,可是殷玖夜,我不爱你,我本想着,也许我可以贪婪的霸占着你,利用你以后的权势,利用你对我的喜爱,但是我发现,原来你竟然单纯的像个孩子,这让我只觉得自己实在卑劣。   所以,殷玖夜,若能不见,最好不见,若是相见,少不得要牵扯是是非非,所以,不要给我利用你的机会,我不想践踏你的感情,我本就为复仇而来,我连自己都可以利用,我满心都是仇恨,这样的我,还有资格去爱谁?   “我会去看你。”殷玖夜闷闷的声音传来,而后躺在了沐寂北的身侧,将她揽入怀中,感受着身旁的柔软,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   沐寂北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不觉渐渐入睡。   可是身侧的男人却是睁开了双眼,一双黑眸深不见底,沐寂北,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即便你不爱我,你也只能在我身边。   初一和青瓷从窗外离开,忍不住开口道:“你最好奉劝你家小姐不要再逼我们主子,不然我们主子发起疯来,就是折断她的翅膀,打断她的腿,也会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青瓷轻蔑的扫过一眼,道:“就算折断翅膀,我家小姐也能飞,就算打断双腿,我家小姐也站的起来!”   初一面对青瓷的坚定有些发愣,虽然他知道那个女子不简单,却从未想过眼前这个女子会对她那般笃定。   第二天一早,沐寂北醒过来的时候,身侧的男人早已经睁开了双眸。   她浅浅一笑:“怎么醒的这么早。”   殷玖夜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沐寂北也不强求,掀开被子,就要向床下走去。   手腕被人死死的钳住,沐寂北回眸看向床上的男子,也不挣开,只是看着那双没有光亮的黑眸。   殷玖夜无论如何也松不开那纤细的手腕,他知道,一旦松开,她便要离开,这些日子的美好,对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沐寂北也不急,只是安静的等着,直到手腕已经渐渐泛青,男人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   她蓦然想起,他是有多固执,怕是自己今日不开口,他便不会放手吧。   “殷玖夜,松手。”沐寂北对着男人开口,一双眼睛明亮的堪比满室珍宝。   男人却是别开了脑袋,不再看她,只是大手依旧没有放开。   僵持了半个时辰之后,沐寂北看了看自己已经被捏的有些发肿的手腕,脸色也终于有些难看了,这个男人是有多固执!   “你想怎样?”沐寂北再次开口,眼中带着丝隐隐的凉薄。   殷玖夜极为不喜欢她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已经被她划为了陌生人,心头一紧,转过头,松开了手,轻声道:“我去看你。”   殷玖夜升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就是这样,不反驳,也不拒绝,似乎什么都好,又似乎怎样都行,可是实则却未曾把他放在心上,甚至让他连真假都分不清。   轻轻扫了一眼受伤的男子,并没有忽视这满室的死寂,可是沐寂北依然只是如往常一样,穿好衣衫,整理好妆容,笑的温柔。   沐寂北低头穿起鞋子,却不想,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伸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动作,细心的帮她整理好鞋袜,又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沐寂北一愣,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微微眯起双眼,男子却是反常的站起身来,对着她开口道:“走吧。”   沐寂北习惯性的挑挑眉,也不多问。   青瓷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一张脸好的七七八八,隐隐看去,也是个清透的美人。   “小姐。”青瓷迎了上来。   “走吧。”沐寂北对着青瓷浅笑。   沐寂北和青瓷一同走了出去,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日子还真是美好的像梦一般,若是她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在这里过上一辈子也是不错的,只可惜,她放不下。   沐寂北回头对殷玖夜道了声:“我回去了。”   “嗯。”殷玖夜只是应了一声。   沐寂北同青瓷转身离开,一路闲聊着回到了宝琅阁。殷玖夜则是从拐角处站了出来,目光幽深的盯着沐寂北的那间小楼,沉声道:“沐寂北,我要你。”   回到宝琅阁之后,白寒便闪身出现了,似乎对沐寂北消失了这么久也并不好奇。   “主子,丞相那边已经差不多了,就看安月恒那里了。”白寒开口道。   沐寂北微微蹙了蹙眉:“安月恒还是没有动作?”   “已经开始动作了。”白寒回道。   沐寂北所说的是自己出宫的事,经过上次同安月恒的对话,想来他一定对她所说的提议颇有兴趣,毕竟让你的敌人帮你养着你日后的帮手,这想想,就是很大快人心!   但是这是一个天大的赌注,安月恒是不会轻易下注的,可是若是放弃,他又一定会心有不甘,所以,他一定还在观望。   只是不管形势如何,殿选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必须有所动作,否则沐寂北一旦被选为了宫妃,他便没有了考虑的余地。   就在第二天,安月恒派了大臣,前往御书房。   “王公公,微臣求见陛下,辛苦公公给传个话。”那大臣身子发福,对着守在御书房门前的王公公开了口。   王公公眼神一转,弯腰对着这大臣道:“江大人,您且稍等,咱家这就去给您通报。”   王公公转身进去的瞬间,却是给身旁的几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要他们谨慎着点,防止这位江大人听到了什么。   小太监立刻心领神会,便同这江大人闲谈了起来,以此分散注意力。   此刻的御书房中,皇帝正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之上,似乎在纠结着什么难题。   下首跪着一个黑衣人,等待着皇帝的命令。   “你说的这件事是否可靠?”皇帝再次开口问道。   “确实可靠,从这沐五小姐进宫之前,丞相大人便经常秘密前往京中的一处住宅,经属下调查,这里面的人确实是曾经声称被发配到庄子中的沐三小姐。”那黑衣人掷地有声,十分确信。   皇帝的眉头再次蹙起,沐正德这个老狐狸,到底真正在意的是哪个女儿?还是说这些不过都是假象,其实他只是一心追随权势,这些个女儿不过都是他玩弄手段的工具。   “那么之前在相府中沐正德对哪个女儿更钟爱呢?”皇帝深思着再次开口。   “丞相对这几个女儿都还不错,不过对待沐五小姐似乎最不钟爱,虽然不短吃穿用度,但是却总是不闻不问,可是直到今年年初,突然间就将这沐五小姐宠上了天。”那黑衣人思索了片刻答道。   皇帝似乎还是举棋不定,思索起来,双眼浑浊,让人见之不喜。   “你这些时日都在调查这件事,你觉得沐正德更偏爱哪个女儿?”皇帝似乎在衡量着这几个女儿在沐正德心中的份量。   原本这件事也不用这样纠结,直接被选入宫的人应该是沐寂北,但是前些   日子,派去监视沐正德动静的人突然说,他这些日子总是往京中的一处宅院跑,这便引起了皇帝的重视,立即着手开始调查这件事。   “属下觉得沐正德最重视的应该是这沐三小姐,因为这沐三小姐是在今年初才被送往庄子上的,正巧赶在陛下选秀之前,想来沐正德是为了让她避开陛下的视线,以免她被选入宫。”那属下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皇帝皱起眉头:“继续说下去。”   “另一方面,这沐三小姐只是被送到庄子上呆了几个月便被接了回来,在那宅院中养着,很明显沐正德是不想她在庄子上受苦。而且,属下认为,这沐五小姐是从今年年初突然受宠的,这若是真的在意这个女儿,怎么会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那黑衣人说的话很是有理,不由得让皇帝动了心思。   确实,皇帝也认为若是沐正德真的在意这沐五小姐,怎么会十多年来不闻不问,反而在这年初,一反常态,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渐渐的,重心偏移,皇帝已经动了要让那沐三小姐进宫的心思。   “启禀陛下,江大人求见。”王公公走到皇帝面前,低声禀报着。   “江方?让他进来吧。”皇帝略带不解,这江家是伍青青的娘舅家一脉,也可以说是安月恒的爪牙。   那黑衣人一闪而逝,不见了踪影。   “江大人,请~”王公公在身侧引路。   “多谢王公公。”江方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江方圆滚滚的身子跪在地上,给皇帝请安,一双眼睛本就小,几乎都要被肉给挤没了。   “起来吧。”皇帝无沉吟着开口。   “谢陛下。”   “江大人今日来见朕有何事啊?”皇帝扫了眼那圆滚滚的身子。   “回禀陛下,是这样的,微臣的外女这几日茶饭不思,越发消瘦,可是眼看着就要大婚,微臣实在是心痛。”江方神色十分痛苦,仿佛是受了十大酷刑一般。   皇帝不动声色的思索着,这安月恒又是要搞什么把戏?   “这是为何?”皇帝也故作好奇的开口询问。   “回禀陛下,是这样的,微臣的外女年少时曾有一段时间不言不语,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当时她论如何也不肯说出所谓何事,直到今日前,她才肯相告。”江方满脸痛苦,似乎是回忆起了身不堪的往事。   皇帝心中直骂,最烦的便是这个江方,每每什么事能说的声泪俱下,却又不说到点子上,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原来,我那可怜的外女年少时外出,却遇到了歹徒,那歹徒见其貌美,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吓坏了青青那孩子,多亏了遇见了丞相府的沐三小姐。”江方终于说到了正题上,却是让皇帝的心谨慎了起来。   这事,竟然牵扯到了丞相府,这江方到底为何而来。   “沐三小姐本与青青有过一面之缘,见之受辱,便伸出援手,可是沐三小姐也只带了两三个侍从,与那匪徒相对,尚显薄弱,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放弃我家青青,自己却…”江方一脸的悲戚。   皇帝心中咯噔一声,莫非这沐三小姐已经不是处子?江方偷偷抬了抬眼皮,打量了皇帝的神色,没有开口。   “自己却怎么了?难道她已经失身?”皇帝有些心急,似乎真相呼之欲出。   “没有,沐三小姐并未失身,正巧巡逻的士兵赶到,这才救了两人一命啊。”江方似乎无限感慨。   皇帝不知在想些什么,反复转动着手上的木珠。   “那不知江爱卿所求何事?”皇帝再次开口道。   “微臣请求将这沐三小姐赐给摄政王做侧妃,青青与这沐三小姐姐妹情深,又一直感念她的恩情,这才禀了摄政王。”江方终于道出了来的目的。   皇帝却是瞬间明白了,自己能查到的事这安月恒必然也能查到,怕是安月恒也认为这沐三小姐才是沐正德的心头爱,而沐正德现在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若是冒然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了安月恒,难免会惹得自己怀疑,所以安月恒一定是被沐正德拒绝了,才会把注意打到自己这,请自己赐婚!   哼,打的真是好算盘!自己不过刚刚拉拢过沐正德来,这安月恒却想着用沐正德的女儿多多少少的控制沐正德。   “这件事,朕还要考虑考虑,怎么也是要问过丞相大人的意见。”皇帝再次开口,心中却是已经有了决断,他对于这江方的话是半点不信的,不过隐约间也明白了伍家的意思,这次,为了阻止沐三小姐嫁到摄政王府,伍家倒是同自己是一条战线上的。   “启禀陛下,这是乌江运河的水利工程,微臣认为,自己实在不能胜任,是以将此交给陛下,请陛下另择贤明。”江方拿出了乌江的水利文书。   皇帝明白,这明着是用来交换自己的那道赐婚圣旨,实则是伍家为了请自己帮忙阻止安月恒娶沐三小姐为侧妃的筹码,只是不想这伍家出手竟然如此阔绰,这乌江一带极为富庶,每年都有不少的银子可捞,这样想来,这安月恒想纳沐三小姐的事便是真的了。   “这件事朕会考虑的,江大人还是先回去吧。”皇帝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   江方掀了掀眼皮,好像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皇帝却已经摆了摆手,江方只好作罢。   等到江方走了出去,皇帝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微微转动着,沐正德是一定不会同意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嫁到皇宫中来的,可是如今这沐三小姐,和沐五小姐他必须尽快选择一个。   “去将沐正德给我叫来。”皇帝再次开口。   其实江方出了御书房之后,自己也有很多不明白,今日自己说的纯粹都是瞎话,他不好忤逆安月恒的意思,才这般胡诌,还有那沐三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摄政王真的是要娶她?   江方一时间没有琢磨明白,不过却下定决心要好好打探打探,若是这沐三小姐真的要嫁到摄政王府为妃,岂不是要威胁到青青的地位,不行,他要快些离开将这件事告诉给姐姐,再想些法子。   “小姐,刚刚送膳食的一个宫女,将这个塞给了我。”青瓷递给了沐寂北一张纸条。   沐寂北嘴角勾起笑容,缓缓将纸条打开,上面只是简单的写着几个字:“敬候佳音。”   “刚才谁去见皇帝了?”沐寂北开口道。   “是伍青青的舅舅,江方。”青瓷将白寒刚刚传过来的消息告诉给了沐寂北。   “江方。”沐寂北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安月恒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本是以为能让他下点血本,把自己从宫中弄出去,可是如今看来倒是没什么损失了。   “小姐,怎么了?”青瓷看着自家小姐的神情有些变化莫测。   “这江方可是伍青青的舅舅,虽然伍家同摄政王府基本上可以说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但是这需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种结盟能给伍家带来更大的利益,否则,伍家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给安月恒卖命?”沐寂北开口解释道。   青瓷顺着沐寂北的思路想下去,接道:“可是江方又必须要听从安月恒的命令,向皇帝进言,但是他又不希望安月恒真的会娶到沐建宁,所以编出来的理由一定漏洞百出,不合逻辑,让皇帝起疑。”   “嗯,江方越是用阻止的这种态度,皇帝便越是会相信这安月恒是真的要娶沐建宁,也就会间接觉得沐建宁才是真正得丞相钟爱的女儿。”沐寂北解释道。   不仅如此,这江方回去之后,必然能查出沐正德同安月恒见过面,也就更加相信了沐建宁真的可能会成为摄政王府的侧妃,有一个背景强大的侧妃,这对伍青青的影响会有多大,可想而知。   所以江方调查之后,伍家会不断的给皇帝送礼,嘴上一面说着请皇帝为沐建宁和安月恒赐婚,一面隐晦的表达不想让沐建宁入主摄政王府的意思。   这正巧又合了皇帝的心思,两家原本是敌对的关系,却因为利益将短暂的站在一条战线。   青瓷想明白之后,不由得撇撇嘴,不悦的道:“那安月恒有着伍家帮他送礼讨好皇帝,他岂不是什么损失也没有?这将伍家和皇帝都绕了进去,结果还是皇帝得了便宜。”   沐寂北笑了笑,掐了掐青瓷渐好的脸,只觉得白皙滑腻,好看极了。   “你再想想,最后这好处都落到了谁的手里?”沐寂北对着青瓷开口,心中却想着这琼浆露还真是个好东西,自从青瓷用过以后,她相信,若不是长时间接触的人,一定都认不出她来。   曾经在安月恒手下做杀手,又执行各种任务,简直快成了十项全能,一个女孩子,成天在外面饱经风吹日晒,又是在刀光剑影中过活,那皮肤能好就怪了,不仅有些黑还很粗糙。   可是看看现在,简直就是水灵灵的,倒像是哪家的小姐,沐寂北看的开心。   “啊!最大的得利者是丞相府!”青瓷突然想明白了。   没等沐寂北开口,自己又主动道:“如果皇帝真的决定了让沐建宁进宫,而把小姐送回去,那么沐正德肯定会故作姿态不同意,皇帝只能下放一些权力给沐正德作为好处,再同时施压,逼得沐正德不得不同意。”   沐寂北挑挑眉,赞赏的点了点,看的青瓷竟然微微红了脸,自己是不是太激动了。   沐寂北想,许是因为青瓷的脸日益渐好,她的心情不知不觉中才变得轻快了吧。   这兜了几个圈子,安月恒多少要得些伍家的埋怨,伍家也为了讨好皇帝损失不少,皇帝则是换取了一颗自己安插的棋子进宫,将得到的好处又要再吐出来,装进沐正德的腰包。   “小姐,我始终有个问题不明白。”青瓷变得越发的好学。   “什么?”沐寂北笑的温柔。   “沐正德疼爱哪个女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皇帝何苦这么在乎,若是沐正德把所有人都是当做棋子怎么办?”   沐寂北解释道“这氏族大家的女儿有几个不是用来做棋子的?可是为什么依旧无数世家疯抢?就是因为这些个女儿代表着背后家族的权力,越是被家族中所看重的女子便会得到这个家族越大的支持,像是伍青青,那更是伍家从小精心栽培出来的,你说哪个世家公子不会想要娶到这种女子?”   青瓷这次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所以皇帝才拼命的挑挑拣拣,只为了争夺更大的一点权力。”   “嗯,若是寻常帝王,倒是也不必这般,只是现今皇帝手中的权力实在是不能自己,处处受到制衡,才会对这件事这么重视。”沐寂北点点头。   沐寂北站起身,看向窗外被寒风吹的摇曳的枝桠,想来,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出宫了,相信皇帝一定对沐建宁喜爱的紧。   另一面,沐正德被皇帝传唤到了御书房。   “沐爱卿来了,王公公,賜座。”皇帝的态度十分和善。   “多谢陛下,只是不知陛下今日召微臣来所谓何事。”沐正德佯装不知,其实心中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   “啊,这是乌江运河的开凿权限以及水利工程,江方今日才将这交上来,朕想着这件事需要交给一个朕信任的人办才行,朕思来想去,也只有丞相大人才能担此重任。”皇帝先是砸下一颗大红枣。   沐正德双眼微眯,看不出心中所想:“多谢皇上厚爱,但是微臣觉得并不能胜任。”   皇帝也知道沐正德的性子,知道他若是不说出条件,沐正德便不会接受,于是做出为难的样子,开口道:“沐爱卿,你是有所不知,朕前些时日瞧见你们丞相府三小姐的画像,不由觉得格外投缘,觉得她像极了当年朕的母亲。”   沐正德眼角抽搐,皇帝的生母是当年的慧妃,为人温和,待皇帝极好,但是有些胆小懦弱,最后惨死在宫斗中,只是不知道北北是怎么瞧出这沐建宁还真的同皇帝的母亲有两分想象,竟然将这一切都安排好了。   沐正德想到当初沐寂北接到进宫选秀的圣旨之后,便暗中让自己将沐建宁从庄子上接了回来,养在宅院,多加调教,不由得觉得北北这个丫头一定是早就想好了退路!   只是有一点沐正德还没有摸清,北北对安月恒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只有这次利用他帮着自己脱身,还是说日后真的要扶持他登上帝位!想到此处,沐正德不由得再次眯起了眼睛。   皇帝在沐正德来之前,已经弄到了沐建宁的画像,而经过沐正德之前的安排,那画像早已经被做成了同慧妃极为相似的模样,不仅让皇帝于情于理都要把这个沐三小姐弄进宫来。   “胡闹!她一个没长开的小毛孩子哪里能比得上惠妃娘娘一分一毫,陛下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倒是北北那孩子,生的貌美,又富有朝气,才是最适合陛下的人选!”沐正德说的义正言辞,隐隐有些气愤,不由得让皇帝更是认定了心中的想法。   “那五小姐虽然也是美貌,但是对朕来说,更像是朕的小女儿,怎么能做朕的妃子呢?沐爱卿放心,若是让沐三小姐进宫,朕许其嫔位,必定对她爱护有加。”皇帝承诺着。   “但是…。”沐正德刚要说些什么,皇帝却再次打断。   “沐爱卿先别急着开口,如今朝中有不少职位空缺,朕还需要沐爱卿帮着朕物色一些人选,不知沐爱卿意下如何?”皇帝又许下了很大的利益,看来是真的极为需要沐正德这个盟友,否则,在这西罗他的处境将越发艰难。   沐正德皱着眉没有做声,似乎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心里却有些震惊,皇帝竟然会许给自己这么多的筹码,实在是出乎意料,不过总算是明白了当初为何北北会要求把沐建宁按照慧妃的模样打扮,想来对于这位孤立无援的皇帝来说,慧妃娘娘当初真的是给了他很多温暖。   如今伍伊人被困起来,宫中其她的几位妃嫔相互制衡,正是沐建宁打入宫中的最佳时期。   “怎么?难道沐爱卿如此不给朕面子?”皇帝换了语气,似乎在说,这天下都是我的,我好言好语同你商量你若是不肯,一道圣旨下去,你还能抗旨不遵?   沐正德有些为难的开口:“既然如此,微臣只能从命,不过建宁这孩子被我娇惯坏了,还请陛下多多包容。”   皇帝见着事成,以为自己计划得逞,脸上有了笑容,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被设计的傻子!   “沐爱卿放心吧,既然马上就要殿选了,那么今日就让五小姐先回去吧,让三小姐赶快搬进来,以免日后有什么不适?”皇帝似乎有些心急。   其实他瞧见那画像真的是惊了一番,那沐建宁真的同他的生母有着几分相似,其实很多人不知道,当初慧妃是为了保护他才死,所以他对母亲有着格外的好感,虽然皇权更迭,现在他身不由己,但是对于同自己母亲有关的事,他通常一反常态的强硬!   而且,他对那沐五小姐真的是没什么感情,他素来喜欢丰满妖娆的女子,可那沐五小姐实在是温软的像个孩子,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   “这。是否有些太过匆忙了…”沐正德得了便宜还卖乖,脸色并不好看。   “不会匆忙,若是再拖下去,这殿选都要开始了。”皇帝态度强硬。   “微臣遵命,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不知可否明早再让建宁搬进宫来。”沐正德叹息着开口,没有提及沐寂北的事,心中却在狂喜,北北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一步,走的好险,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从北北进宫开始,丞相府收获颇丰。   其实北北今日就出宫才是最好,若是真的等到殿选落选而被踢了出去,难免会让人觉得多少有些被皇帝挑剩的意味,就算别人不在意,沐正德自己心中也不会舒坦。   “如此也好。”   沐正德向皇帝告退,手中拿着乌江运河等的文书,转身走了出去,却留给了皇帝一个苍白心酸的背影,不由得让皇帝觉得自己真是押对了!   出了皇宫,沐正德健步如飞,上了马车立刻就吩咐道:“快点的,通知管家,把五小姐的住处再收拾一遍,直接带我去南宫门。”   这边事情刚一成,沐寂北那便收到了太监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帝准沐寂北先行归家。   “看来事情很顺利。”沐寂北看了看已经不早的天色,没想到这么就是一天。   “可是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沐建宁和慧妃有些相像的?”青瓷总是有很多不解,她觉得小姐真是太厉害了,若不是前世遇到了安月恒,不知会让多少男子扼腕。   “你记不记得皇帝当初处置韩家的时候,安月恒曾命我们前去调查?”   青瓷点头:“那个时候,我在韩家看见过慧妃年轻时候的画像。”   韩家便也是皇帝的母家,不是个什么大族,但是也因为现在的皇帝渐渐坐大,皇帝因着自己母亲的关系,可以说是有什么好处都不会忘了韩家,但是也因此,树大招风,韩家已经成了安月恒的眼中钉。   于是,安月恒设计,先是解决了韩家的男丁,之后沐寂北带着不少杀手杀入韩家,解决那些老弱妇孺。   她还记得,当时她是有多难过,看着那血流成河,她颤抖着问安月恒:“我的手是不是再也不能洗干净了?那些孩子,为什么也要杀掉?”   安月恒当时眼神复杂,似乎还带着心疼,将她揽入怀中,告诉她:“即便是孩子也会有长大的一天,等到他长大了,我们就都老了,难道你要看着年轻力壮的他们来杀我么?”   沐寂北依旧颤抖,没有做声,安月恒却是继续开口道:“不要自责,你性子直率,敢作敢为,老天是不会责怪勇于追寻真爱的人的。”   直到现在,沐寂北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在他的怀抱中,她依然感觉不到温暖,那是因为他从头到脚都只是在利用她,以爱之名,让她背负起无数条人命,甚至一度的让她以为,爱情只能如此。   安月恒的血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彻彻底底的冷血动物,不然,为什么十多年的守护却只得到满心的悔恨!他总是以为,她身手好,运气好,头脑好,才会完成那么多旁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不知道,她是要有多少次的死里逃生才能活了下来。   “小姐,小姐!”青瓷看发呆的沐寂北,拍了拍她的肩头。   沐寂北回过神来,伸出自己的双手,仔细看了看,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是呢,永远都洗不干净了,既然已经脏了,那就再脏一些吧。   “走吧,我们该去看看沐建宁了。”沐寂北对着青瓷开口,目光坚毅。   出了宫门,沐寂北便看见那里停着一辆马车,上面是丞相府的标志,不过只是车夫主动迎了上来,车上并没有人下来。   “五小姐,您快些上车吧,奴才等了好久了。”那车夫接过青瓷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沐寂北一只黑色的斗笠,沐寂北也并未戴上。   沐寂北点点头,掀起车帘便坐了进去,结果瞧见沐正德正欣喜的坐在那里。   “北北,你可算从宫里出来了。”沐正德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甚至有些手舞足蹈。   沐寂北挑了挑眉,沐正德对自己确实很好,先不管他是否有什么目的,但是至少现在自己能迅速接近权力中心,完全仰仗于这个父亲的纵容。   “嗯,出来了。”沐寂北也笑了起来。   “直接去东桥路吧,明日建宁就要进宫了。”沐正德询问着沐寂北的意见。   “嗯,总是要去的。”沐寂北温柔开口。   父女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气氛十分融洽,沐正德慈爱的目光总是落在沐寂北身上,似乎还带着几分怨念,沐寂北也只是温柔的回以笑容。   马车一路驶过,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了东桥路,停在了一座小门前面。   沐正德解释道,“前门有皇帝的人监视,这后门虽然杂乱,却可以避开耳目。”   沐寂北戴上黑色的斗笠,同沐正德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青瓷也紧紧跟在身后。   出了门之后,发现进到一处院子,院子布置的十分雅致,虽然不大,却是亭台楼阁,山水画廊应有尽有,很是适合女子居住,清幽淡雅,被白雪覆盖着,更显得精致,不难看出这里的独具匠心。   沐正德引着沐寂北从迂回的回廊走了进去,绕了几圈,又转过下路,才停在了一扇门前,推开门,沐寂北先走了进去。   屋内的女子抬眸看向这个戴着黑色斗笠的人。   可沐寂北却是先打量起了房间来,屋子很大,左右都连通着,右面放有精致的古琴,墙角处摆了两盆富贵竹,中间是一架山水鱼虫的六扇屏风,倒是有几分悠然之感。   左面是间书房,书桌上摆着不少的书籍和文房四宝,而桌前正坐着一名女子,身段妖娆,性感丰满,之前似乎在听着面前嬷嬷打扮的人讲解着什么,只是如今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沐寂北。   “老爷。”那嬷嬷一瞧见沐正德便停了下来,对着沐正德躬身问好。   “安嬷嬷辛苦了,今日就先到这吧。”沐寂北对着那嬷嬷开口道。   那嬷嬷似乎有些惊讶沐寂北竟然知道她,却不知其实就是沐寂北让沐正德请她来的。   这安嬷嬷曾经是在宫中退下来的,为人低调,做事最有一套,更是见惯了宫里的腌臜事情,让她来教导沐建宁最是合适不过。   安嬷嬷出去后,沐寂北摘下了斗笠,露出了那张绝美的容颜。   沐建宁站起身来,愣了半天,看向沐寂北的眼神复杂,说不清是都是什么。   沐寂北挑了挑眉,打量起沐建宁,一身抹胸的藕荷色长裙,上面缀满了珍珠翡翠,晶亮晶亮的,皮肤白皙,丰满圆润,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妩媚妖娆,看样子,沐正德把她养的不错。   “三姐姐,好久不见。”沐寂北率先开口,沐正德却坐到了一边,没有说话。   “是啊,好久不见。”沐建宁笑的有些许尴尬和苦涩。   自从被发配到庄子,她可以说是尝遍了这世间的辛酸苦辣,在庄子呆了半个月,她险些就去了一条命,那里的丫鬟婆子个个都粗壮的狠,拿捏起她来,比捏死蚂蚁还不费力气。   她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可是也不知为什么,拖着病着的身子,饱受明里暗里的欺负,甚至连口饭都吃不上,她却还是活着。   直到后来,沐正德来找她,说是有个机会,可以离开这里,给她最好的生活,不知她是否愿意,她本是欣喜,可当知道了这个所谓的机会就是给沐寂北做棋子!   她不由得觉得悲哀,为什么明明同样是女儿,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待她却如此残忍?她更悲哀命运,觉得自己经受这么多折磨都没有死掉,就是为了给沐寂北做棋子!所以她愤怒,可是她又无奈!   她还能记得,沐正德神色严肃的告诉她,:“虽然我不认为你有本事毁了这一局棋,但若你是只无用的棋子,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明白沐正德没有说出的那后半句,他连无用的棋子都不会留着,何况是不听命令的棋?   沐寂北也不急着开口,沐建宁却是紧紧盯着沐寂北的神情,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我只问你一句,你就不怕我进了宫,得了宠,反过来置你于死地。”   青瓷有些神色诡异的别过头,这沐建宁的变化还真是不小,不过这问题她怎么觉得还是和从前一样没脑子。   沐寂北却是勾起唇角,笑了起来,眼神明亮,挑了挑眉,柔声道:“我捧的起你,自然踩的倒你!”   ------题外话------   原来评价票每个月最多只有一张啊…。我以为和月票一样多捏…。宝贝们不要花钱投哈~   推荐好友南风的《婚宠—法医大叔耍流氓》   正文第五十八章给你添堵   沐建宁看着眼前周身散发着光芒的女子,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一辈子也比不及的明亮耀眼,细细的回味着女子的话,半响没有开口。   明明是这般嚣张,可是从她的嘴中说出,却是如此的笃定和理所当然,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它的真实性,沐建宁不由得想问,是因为有沐正德为她撑腰吗?还是因为什么?   “你倒是笃定的很,你就那么确信我这一辈子都比不过你?”沐建宁依旧不甘心,不过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却让她明白了很多,不再如之前一般没有脑子了。   沐寂北却是笑了,:“我不喜欢有人同我比较,比要先要有命在。”   沐建宁一瞬间脸色苍白,明明那个女子只是笑着说,却让她没由来的生出有一股子寒意,再想想当初自己是有多么愚蠢,竟然屡次与她作对。   当即默不作声,只是苍白着脸色低下了头,从前崔姨娘娇惯着她,她又有崔侍郎府做靠山,可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她却是明白,对于那个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来说,她只是一颗随时可以弃掉的废棋!   想到此处,沐建宁不由得将目光投在了从一进来便坐在那里,兀自品着茶,不曾开口对她说过一句话。   沐建宁伸出十指,看了看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加紧练琴自己已经肿起的双手,不由得再次看向那个始终笑的像只狐狸的男人。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你独独对她如此偏爱,以前明明你对她不闻不问,甚至多有厌恶的?”沐建宁的眼中带着一丝挣扎,她还是不甘心啊,怎么会甘心,同样是女儿,可是为什么一个却要为另一个做棋子?   沐寂北也望了过去,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她却是从没看懂过。   沐正德双眼微微眯起,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茶盏,两只手交握在袖子里,看向沐建宁。   沐建宁心头一跳,有些胆怯,不过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还是努力让她不动声色,只可惜毕竟还是太嫩,逃不过沐正德这只老狐狸的眼。   沐正德一笑:“你只需要做你该做的事便好,难道安嬷嬷没有教过你,不该问的事不要问?”   沐建宁这次垂了眼眸,她知道,自己不能把这个男人的容忍当做纵容,便不再开口。   沐寂北再次笑着道:“若是你心有不甘,不妨一试,我们一起来看看结果如何。”   沐建宁没有开口,却也明白,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若是她真的以为这些日子的训练就能让她同这两个人相抗衡,那她吃的这些苦才是真的白吃了。   气氛冷凝了下来,沐正德见此便再次开口:“建宁啊,你收拾收拾东西,皇帝已经钦点让你明早入宫了,你今晚收拾收拾,明早就准备进宫。”   “是。”沐建宁乖巧的答道。   沐寂北也坐到了椅子上,继续道:“想来这些日子你也摸清了宫中那些人的脾性,能不能得到皇帝的宠爱便是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三姐姐,只有丞相府的权势越大,你才越能站的稳脚。”   沐建宁心中一惊,却是捏了一把冷汗,是啊,她光顾着想自己是否能与这两人相抗衡,却忘了自己连个靠山都没有,如何在宫中活下去。   没有强大的娘家,空有一个娘娘头衔,还不是任人宰割?   “我会以丞相府的利益为先。”沐建宁开口,不管她愿不愿意,只能如此,而且只能衷心,连亲情都不可信,旁人许诺的又怎么会可信。   沐正德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脸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回相府吧。”   沐寂北点点头“好。”   于是沐正德拉着沐寂北便走了出去,看的沐建宁一阵心痛,却是也铁了心肠,一心只追逐权势。   坐上马车,沐正德帮沐寂北在腿上披了件绒毯,沐寂北却是看着认真的沐正德再次开口。   “其实沐建宁的问题我倒是也一直很想问。”沐寂北看着在檀香木打成的小抽屉上翻腾着什么。   沐正德微微一愣,而后却是笑了开来,将找到了暖炉塞进了沐寂北的手中:“你是我沐正德的女儿,我不疼你疼谁去?”   沐寂北挑了挑眉,没有再开口,沐正德的这话可是很有深意呢!   车内一时静谧起来,沐正德再次开口,询问道:“北北,你觉得六皇子什么时候会回来?”   沐寂北看向沐正德,同那双连她也看不懂的眸子对上。   有一瞬间,沐寂北甚至以为,沐正德是不是知道殷玖夜的存在?   “你不认为他死了?”沐寂北开口问道。   沐正德喝了口茶水,继续道:“没有看见尸体,我自是不信,也许六皇子正在暗处看着呢。”   沐寂北点了点头:“确实,也许是假死说不定,在暗处好看看到底哪些是真心忠于他的,哪些是敌人的眼线,哪些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只要再等上一段时间,便轻易的将这些人分出了层次。”   沐正德点点头,似乎很是赞同,微微眯起的眼睛带着深意,看向沐寂北再次开口道:“我瞧着当今陛下似乎并未表现出很悲痛。”   沐寂北也拧起了眉头,她自从出了幽冥院之后,并未见过皇帝,但是单从皇帝如此衷于沐建宁一事上,沐寂北便觉得他似乎对于失去的这个儿子并未显得十分忧伤。   难道说,皇帝也是打算着让殷玖夜出山代替假死的殷玖笙?但是既然当初在两人小的时候他并未除掉一个,按照常理便应该表示他对这两人是有感情的,可是如今死去一个,他却还在想着同安月恒暗中较量,这种情况,不该多多少少的拍案而起,表示愤怒吗?   这种想法被沐寂北否定了,那么还有什么可能?难道是皇帝和殷玖笙合谋了假死一事?以此肃清六皇子一派中心存不轨的人?可是看殷玖夜当时的神情这件事又不该是做戏,若是真的做戏殷玖笙便不该是重伤,那么到底为什么皇帝对此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悲痛呢?   沐正德看着皱眉思索的沐寂北没有再开口,微微抿了口茶水,茶水的热气让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思索了片刻后,沐寂北抬头看向沐正德,这个男人似乎在提示着她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一路无话,马车在夜色下骨碌碌的驶进了丞相府。   沐寂北下车的时候,官管家便迎了上来:“老爷,五小姐,晚膳都准备好了,都在等着呢。”   “那快走吧。”沐正德对着管家点了点头。   “来,北北,爹让人准备了不少你爱吃的菜。”沐正德拉过沐寂北,向里面走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格外温馨。   饭厅里灯火通明,一张偌大的圆桌上铺着杏黄色的桌布,缀着打成绺子的流苏,八宝圆纹的碟碗中尽是珍馐美味,有水晶蹄髈,川香凤爪,金玉满堂…。让人一看便觉得口水直流。   老太妃坐在主位上,左边的椅子接连空了两个,右边的第一位坐着的是柳芝兰,再往下,是沐晚晴,沐海蓉,左边的第三个位置上是沐寂晗。   “给姑母请安,给母亲请安。”沐寂北乖巧的给两人分别问了安。   老太妃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柳芝兰的笑容却有些僵硬。   “回来就好,快些坐下吃饭吧,你父亲也劳累了一天了。”老太妃看了一眼沐寂北开口道。   “是,姑母。”沐寂北点点头,沐正德先是落在在了左手侧的第一个位置上,沐寂北便紧接着坐在了左侧的第二个位置上。   “北北这孩子,为娘有些日子不见了,怪是想念的。”柳芝兰慈爱的看着沐寂北,心中却是纠结的很,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谁能想到,沐寂北不过是进了宫一趟,便将柳家的权势削去了大半,自己的哥哥深陷牢狱之中,眼看着就要被发配,两个孩子也都将被判处死刑,自己的妹妹一家却是让人给瓜分殆尽,甚至也变成了疯子,只剩下一个没有半点权力的儿子。   自己的老父亲更是不得不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凭白的将之拱手让人,柳芝兰怎么能不恨,真是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这次她平安归来,可是柳家却损失惨重啊!这些日子在这帝都之中,她可是没少被人奚落!   “北北在宫中也是格外想念母亲,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回来,许是诚心感动了佛祖,皇上竟然真的将北北放出了宫来。”沐寂北笑的开心,满眼的真诚。   青瓷在身后翻了翻白眼,被小姐想念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柳芝兰死死捏住了手中的绢帕,却是笑的端庄:“这殿选还没有开始,皇上倒是对北北上心。”   这件事是柳芝兰怎样也想不透的,虽然她知道当朝显赫的伍贵妃竟然被关了禁闭,但是让沐寂北留在宫中,远比在相府好,所以柳芝兰哪能不试探一二。   “母亲是说皇上与北北私下相见吗?才会格外开恩准北北出宫?”沐寂北一脸的惊疑,似乎有些又惧又怕!   “当然不…。”   柳芝兰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妃‘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放在了碗上,怒道:“你怎么说话越发的口无遮拦!这种话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吗!你是要把相府置于何种境地!”   按照西罗的祖制,皇帝是不准在殿选之前私见秀女的,一旦皇帝私见秀女,便是违背祖宗礼法,制祖训于不顾,是会被天下咒骂的,这也是为何之前皇帝非要在众臣的陪同下,才会一同接见秀女,以表明不是自己要见秀女,而是应众多大臣之邀,不好拒绝罢了,毕竟违背太祖皇帝的旨意,这罪名可不小,是会被无数百姓责骂的。   一句话把柳芝兰骂的脸色难看极了,本来最近柳家事情就多,她还要被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人骂,真是气都要气死了。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老太妃,一身藕荷色嵌着金色雏菊的对襟长裙,精致的发髻没有一丝凌乱,最重要的那满身华贵的气度,不怒而威,不显而贵,一看便知身份不凡,她更不像柳芝兰一样,故作温和大度,装的伪善慈爱,反而是一切脾性皆由心而发,没由来就让旁人低了姿态,矮上一截。   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好比只有地位低的人才会奴颜谄媚,溜须拍马,有火不敢发,有气不能撒,可是真正有地位的人却是可以随心所欲,率性而为!   柳芝兰真是恨极了沐正德的这个姐姐了,和自己站在一起,却是把她生生比了下去,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是仗着长了一个辈分,总是教训自己!   “好了好了,芝兰也是无意的。”沐正德开口为柳芝兰解围。   柳芝兰低下头,红了眼圈,当年她一眼便为沐正德所倾倒,终日念念不忘,可是她听人说,沐正德在府中有一个极为宠爱的女子,叫做楚凉,两人伉俪情深,日日不离左右。   她一起那些都是旁人传出的流言,男人哪有几个会一辈子一心一意的只待一个女人,所以她像他表明了心意,却不料遭到了他的严词拒绝,无论如何也不会娶她!   这让身份高贵,又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倍感羞辱,只觉得再也不会理他。   可是人就是如此,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要,回到柳府之后,她是日日茶饭不思,越发的想念他,央求自己的母亲想法子让自己嫁给他!   柳老夫人见她是动了真心,便同柳老爷子商量,柳老爷子则是认为沐正德的前途不可限量,欣然同意,于是柳老夫人便亲自上门,找沐正德商谈,只可惜,那时的沐正德无论如何都是不肯答应!这更是让柳老夫人也生出了怒气!   适逢当时柳家正在站队的当口,于是向安月恒提出要求中有一个就是对沐正德施压,让沐正德娶了柳芝兰为正妻,于是沐正德终于在各方打压之下被迫娶了柳芝兰。   但是柳芝兰嫁过府后,沐正德始终对她不冷不热,虽然偶尔也会去她那里过夜,但是始终并不热情,柳芝兰只当做他是因为受制于自己的家族才会不待见自己,所以依旧满怀希冀。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过门不过一年多,沐正德竟然再次娶回了一个妻子,而这个女人竟然是本打算同西罗皇族联姻的青国公主,一国公主,自然不能做妾,于是那青国公主便以平妻的身份入到丞相府,这无疑是狠狠的打了柳芝兰一个大嘴巴。   再往后,沐正德娶回了不少的女人,却是依旧宠爱极了那个叫做楚凉的女子,这不仅让柳芝兰嫉妒的快要疯了!   而这么多年,沐正德对她更是异常冷淡,从来都是冷言冷语,客气疏离,她对他的爱也终于被时间消磨殆尽了。   只是不想,今日,她终于等来了他的一句维护,还是在柳家没落的时候,这是不是表明,这么多年来,他的心也并不是未曾有过她?是不是在他的心里,自己也占有一席之地!   柳芝兰的心情仅仅是因为沐正德的一句话,便有了好转,脸色也不若之前那般难看,反而是恢复了冷静,对着老太妃开口道:“太妃教训的是,都是芝兰口无遮拦,若不是太妃及时提点,芝兰怕是要给相府带来麻烦了。”   老太妃见着自己的宝贝弟弟亲自开了口,也不再刁难:“知道错了就好,如今朝中形势诡异莫测,瞬息万变,一句话便能带来灭顶之灾,当谨慎行事。”   柳芝兰点了点头,没有再做声。   “好了,快用膳吧。”沐正德再次开口,还不忘给沐寂北夹上几筷子的菜。   沐寂北看着菜碟中的菜,没有动筷,却是在相处为何沐正德今日会帮着柳芝兰解围?不然自己多少也要给柳芝兰添些堵。“北北,怎么不吃?难道是不合胃口,爹听闻你素来喜辣,特意让人做了不少辣菜。”沐正德看向没有动作的沐寂北。   沐寂北扫了一眼饭桌,确实,这一桌子十多道菜竟有半数是辣的。   沐寂北还没开口,青瓷便插嘴道:“小姐胃不好,辣的吃多了会胃痛。”   沐晚晴终于找到了机会插嘴,:“我倒是不知道妹妹的丫鬟何时这般没有规矩了,主子说话她竟然也敢插嘴。”   沐寂北勾起双唇,没有开口,青瓷却是态度不善的回道:“那你还不是没等老子开口,你个小的却开始叫唤?”   “你。!”青瓷一句话就让沐晚晴破了功,偏生沐海蓉还来凑热闹,开口道:“爹,不是应该只有狗才能用叫唤吗?”   沐晚晴气的肺子都要炸了,指着两人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你…你。”   “爹!你看看她啊,一个丫鬟都敢这么嚣张,我这个相府小姐的脸可往哪搁啊!”沐晚晴对着沐正德开口,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似乎想让沐正德给她做主!   “好了好了,你一个大小姐还和一个丫鬟计较,也不怕掉了自己的身价,传出去,人家不都看你笑话!回头让你母亲再给你找个教习嬷嬷好好教教你!”沐正德的话让人分不清是对沐晚晴的维护,还是对那个丫鬟的维护。   柳芝兰在下面不断的给沐晚晴使着眼色,沐晚晴只好撅着嘴低头吃饭。   见着沐晚晴安静下来,沐正德回头对青瓷开口道:“想得到喜欢的东西往往是要付出代价,若是不肯付出这代价,便称不上是喜欢。”   沐寂北喜好吃辣,可是偏生胃又不好,若是吃了极有可能会引起胃痛,但是若是仅仅因为胃痛便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便不能称之为喜欢。   老太妃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沐正德,没有做声。   沐寂北埋头领会沐正德话中的深意,这是在告诉她想要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端看这代价你是否承受的起。   可柳芝兰却是把这话当做了是说给她听的,心中一动,是不是她这么多年来的诚心感动了老爷,老爷以此来提示她?柳芝兰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没有开口说话,心思却是迂回百转。   一顿饭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度过,每个人都各怀心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晚膳被撤下,沐正德再次开口:“后日我便要离开帝都,前往应台镇一带,前些日子的大雪,那发生了不少的灾情,难民无数,陛下派我前往应台治理   土地,解决灾情。”   “老爷,这还天寒地冻的,便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就不能晚些再走吗?”柳芝兰有些忧心的开口道。   “娘,爹衣食富足,你尚且担心他是否会挨饿受冻,那灾民无衣遮寒,无物充饥,正在期盼着父亲前往呢。”沐寂北开口,仿佛是猫在逗弄老鼠一般,总是同柳芝兰唱着反调。   “是啊,若是父亲早些出发,说不定就能少一些灾民死去,能救回不少的性命。”沐寂晗应和着开口。   老太妃也是点头:“你身为丞相府夫人,不能只想着自己的一己之私,就算是不为了那些灾民考虑,总要是为正德的官声考虑,若是去的迟了,少不得被有心人拿住话柄,更是会被百姓怨恨。”   沐寂北抢在柳芝兰之前再次开口:“姑母,你就不要责怪母亲了,母亲不过是舍不得父亲罢了,人之常情而已。”   柳芝兰却是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这个沐寂北仗着沐正德的宠爱,处处同自己作对,结果却反过来装好人,她柳芝兰什么时候这么好欺负了。   “是啊,我只是心里舍不得老爷,老爷向来待我们向来不薄,如今却是要离京这么久,我自然是忧心不舍的。”柳芝兰话外有话。   柳芝兰说到待我们不薄的时候用的是我们,可是等到忧心不舍的时候用的却是我,一字之差,便是在暗讽沐寂北,知道关心这天下穷苦百姓,却不知忧心待她如此之好的父亲。   沐寂北自然听出了柳芝兰的言外之意,轻抿了口茶水,唇瓣晶亮:“母亲只需忧心父亲一人即可,可父亲却是要忧心这无数灾民,所以母亲还不如帮着父亲一同忧心这些灾民,为她们思虑,减轻了父亲的压力,方为正道。”   老太妃本也是觉得沐寂北这个孩子似乎太过凉薄,亏得沐正德是那般宠爱她,可正德离去她却丝毫不显担心,心中有些不悦,可是到底不是目光短浅之人,沐寂北的话才出口,老太妃便已经深以为然。   “芝兰,北北的话甚为有理,与其在这儿女私情拖拽正德的后腿,倒是不如帮着正德分担压力,方为正道。”老太妃再次开口道。   柳芝兰再次开口:“既然如此,待到老爷走后,不若我们举家到万佛寺为灾民祈福,也算是为老爷进了一份心力。”   这次的话,老太妃甚为赞同,于是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不错,我们吃着皇粮,拿着俸禄,虽然不能真的为百姓做些什么,但是这份心意还是要尽的。”   沐正德自从抛出了这个话题之后,便再没有开口,不动声色的看着屋子内的众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了老太妃的话,柳芝兰微微垂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此甚好,当真是天赐良机,沐正德离京,又找到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把这些人都带出去,想来四弟柳知书这次的计划必然会让沐寂北无葬身之地,为柳家一脉报仇血恨!   沐寂北勾起唇角,浅浅的笑了。   “你们都歇息去吧,正德留下,我有话要同正德说。”老太妃对着众人开口。   沐寂北率先走了出去,沐晚晴则是一直忍着没有开口,她不能坏了母亲的事,姑且忍让着她就是了。   沐寂晗则是跟在沐寂北的后面,一同走了出去。   走出几步,沐寂晗便在后面开口道:“北北。”   沐寂北停下脚步,转脸看着这些日子越发漂亮的沐寂晗,继而两人一同走向湖边,沐寂北边走边开口道:“四姐姐近来可好?”   沐寂晗点了点头:“自然是极好的,有着老太妃护着,母亲一时半会也不敢把我怎样,偶尔教训我两句,只要不做声她便也没了法子。”   “那便好。”“北北,进宫一行凶险良多,你能安全归来姐姐自是高兴不过,只是这皇宫若是虎穴,这相府便是狼窝,我听闻柳家出事多多少少与你有些干系,母亲必是会伺机报复,你可要多加小心。”沐寂晗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上前抓住了沐寂北的手,认真的叮嘱着。   沐寂北点点头,倒是没想到沐寂晗会这么关心宫中的事情,于是安慰道:“四姐姐你且放宽心,皇宫那般凶险,我尚且应付得来,何况这小小相府。”   “话虽如此,可是之前父亲在京,凡事自有父亲护着,可是如今父亲离京,她们少不得是要在这个时候动手,你可要切记,务必要万分小心才是。”沐寂晗再次叮嘱。   沐寂北依然点头,沐寂晗平日少言寡语,倒是很有眼见,将这形势看的清清楚楚的。   “呦,姐妹俩怎么躲到这来说悄悄话了。”沐晚晴从对面走到两人身处的大树下。   沐寂晗没有做声,沐寂北却是笑着开口,好不热情:“二姐姐这不是也来了。”   沐晚晴被一堵,脸色有些阴沉,却依然走到了两人面前。   看了看身披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里面配着粉色罗裙的沐寂晗,又看了看一身里着深蓝对襟小袄配着百褶流仙裙,外罩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的沐寂北,沐晚晴心中生出几分妒意,这姐妹俩怎么都生的这般好看,而且这身行头当真是比她还要好上几分?   沐寂晗在府中现今得了老太妃的眼,老太妃待她极好,这吃穿用度的自然也就不会再差。   不过话说回来,这沐晚晴虽然也算的上是个美人,但是比起沐寂北姐妹二人却是差的远了,这事说来也是奇怪,这相府的小姐中,就数着沐寂北和沐寂晗最是漂亮,旁的虽然也都极是美艳,但是却分明差了不止一大截。   沐寂北现在还小,不过十四出头,脸颊微微没有张开,带着丝女孩的圆润,可沐寂晗却是已经长开了,杏眼桃腮,配上华服首饰,若是忽略那恬静的性子,倒也是明艳逼人。   沐晚晴的目光落在了沐寂北的头上,一只宝蓝吐翠孔雀吊钗吸引了她的目光,那只孔雀被雕琢的栩栩如生,漂亮的雀尾上镶嵌着各色宝石,两只雀眼更是用极为珍贵的黑水晶镶嵌,嘴里含着一根翡翠做成的枝桠,精致的足以让所有人移不开双眼。   沐寂北自然是知道她在看什么,那只孔雀吊钗是她离开幽冥院梳妆的那日,殷玖夜为她插在头上的,做工精美,造价高昂,上面嵌着的每一颗宝石都昂贵到令人发指。   “五妹妹,你这吊钗可真是漂亮,姐姐可从未见过这么好的东西,父亲还真是偏心。”沐晚晴心中饱含嫉妒,恨不得立刻将那只钗拔了下来。   “这什么样的东西自然是要配什么样的人,倒是也不怪你没有见过。”青瓷从后面走来,手中拿着个暖炉递给了沐寂北。   她见着小姐站在这同沐寂晗说话,又因为知道小姐曾被殷玖夜那个混蛋丢到过冰窖里去,更是生怕沐寂北冷着,才去取了个手炉。   “你!又是你这个贱婢!”沐晚晴一见着青瓷,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个丫鬟,算是个什么东西!   青瓷还未开口,沐晚晴却是笑了,转头对沐寂北开口道:“五妹妹,我记得你以前身边可是有个丑八怪的,怎么如今换做了这个贱婢?这等脾气,你是怎么容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小姐!妹妹你也不怕她抢了你的风头。”   沐寂北的脸色有些诡异,沐寂晗则是将目光落在了青瓷身上,仔细打量了起来,没有做声。   青瓷却是笑的嚣张:“那可真是抱歉,还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我这个贱婢就是你嘴里的那个丑八怪!”   “你说什么?!”沐晚晴有些不敢置信,那可是烧伤啊,那么大片的面积,怎么可能在短短两三个月就好了?   “难不成你的狗耳也聋了?同样的话非要我说两遍,哦,对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抢了我家小姐风头,我们小姐喜欢用我的美衬托她的绝色,不像你,非要用丑八怪才能凸显出你的不俗!”青瓷反驳道。   沐寂北有些无奈的看着青瓷,以前的青瓷哪有这么伶牙俐齿,分明是被初一给带坏了,这一个月,俩人每天不知要吵上多少句,打上多少架。   沐寂晗同样也有些震惊,这丫鬟的胆子真是大,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骂了沐晚晴?   不过青瓷还是青瓷,估计是因为每次都打不过初一又骂不过初一,这一回来才会这般找人撒气。   饶是沐晚晴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一巴掌甩出,就要打在青瓷脸上,青瓷一个侧身,躲了开,可沐晚晴的手却并没有收回,转向了沐寂北。   在阳光的照射下,沐寂北清楚的瞧见沐晚晴中指上那只赤金云纹戒上的一缕银光。   原来是银针!这是要毁了沐寂北的脸啊!沐寂北迅速转了角度,变成了背对着河边,而沐晚晴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佯装脚一崴,也追着沐寂北而去。   沐寂晗眼中闪过担忧,正想着出脚踩住沐晚晴的裙子,结果却只见一只脚比起自己要快上许多,竟然一脚对着沐晚晴的屁股就踹了下去!   沐寂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满眼惊愕的看着青瓷,沐寂北则是同青瓷配合墨默契,迅速侧开了身。   而沐晚晴则是因为受到了太大外力,一个收不住,直接大头冲下砸下了去!   沐寂晗捂住小嘴,险些惊呼出来,双眼微微有些瞪的发圆,看向掉进湖里的沐晚晴。   沐寂北则是双眼笑的堪比月牙,好不开心,笑眯眯的看着掉下去的沐晚晴。   这不过刚刚开春,湖水尚未化开,上面依然结着一层薄冰,人若是走上去,估计是险些能支撑住,不过照着沐晚晴这个大头砸下的法子,怕是一定会将湖水凿出个冰窟窿来。   这会的湖水正是寒凉,刺骨的很,估计少不得要让沐晚晴喝上一壶了。   “救命!啊!救命…救命啊!”沐晚晴果然是将湖面凿出了一个坑来,不过许是掉下去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周边的冰竟也都跟着裂了开,否则沐晚晴估计是会被扣在湖面下,出不来的。   “小姐…啊…二小姐!”沐晚晴的贴身丫鬟焦急的看着,吓的险些掉出了眼泪。   “咳咳!救命…救…。”沐晚晴只觉得这水凉的要穿透了她的骨头,她就快要冻死了!   “不。不用喊人吗?”沐寂晗有些不安,虽然她也并不想救她,但是若是人就这么死了,怕是会很麻烦吧。   “你们小姐踩空掉进水里了,你这丫鬟怎么还不去喊人来!是要淹死你们小姐么!”青瓷对着那个已经在喊叫的丫鬟开口道。   沐寂北看了眼那小丫鬟,浅笑着转身离开,沐寂晗也赶紧跟上。   那丫鬟其实已经尽力呼救了,不少婆子小厮已经闻声跑了过来,瞧见这二小姐落水,一个个都面面相觑。   这男丁可是没人敢下去,这小姐的身子得多尊贵,没准你救了小姐一命,最后却只能得个一死。   沐寂晗看着走的极为悠闲的沐寂北,不由得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妹妹,不过看着她们主仆二人,倒真是觉得胆大包天,不过不可否认,还真是大快人心。   青瓷似乎也极为开心,这小姐回来,可不就是给她们添堵的!估计柳芝兰瞧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成了那副模样,一定会堵的不行!   另一面柳芝兰闻讯赶来,看着刚被嬷嬷救上来的宝贝女儿,心狠狠一抖,“快,快去找大夫!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小姐送回房去!”柳芝兰呵斥道。   柳芝兰目光阴沉,不用说,一定又是沐寂北!在这丞相府中,除了那个丫头整日摆着张笑脸耍些心狠手辣的勾当,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急匆匆的回到芝兰院,沐晚晴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周身瑟瑟发抖,似乎冻的不行。   柳芝兰将沐晚晴用被子紧紧裹上,心痛的开口道:“娘不是告诉过你要避其锋芒,要离她远点吗!她都能扳倒你大舅舅,你大表哥你大表姐,怎么会简单!”   沐晚晴依旧是瑟瑟发抖,嘴唇轻颤,甚至发出牙齿打颤的声音,看得柳芝兰更是揪心不已。   “晚晴,你再忍耐些日子,你四舅舅已经想到了对策,娘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柳芝兰满眼阴毒之色,沐寂北,我就不信,你有三头六臂,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题外话------   囧…。我长的有那么不善良吗…。我真的是亲妈,我都不看虐文,哪里会写虐文…亲们安心吧…   昨天章数和前天的写重了,都木有亲发现哦~我得意的笑…\(^o^)/~   对了,乃们说为什么沐正德突然对芝兰姐姐示好了捏~   正文第五十九章贵客来访   丞相府,前厅   “正德,这么多年姐姐也知你过的不易,所以无论你做什么也从未多说过你什么。”老太妃对着沐正德恳切的开口。   沐正德点点头,目光中带着丝感慨:“弟弟一直都知姐姐待我极好,若不是为了正德,姐姐当年便也不必入宫,许是已经同那人比翼双飞。”   老太妃的目光中似乎也带着无限追忆,:“呵呵,什么比翼双飞?这么些年,你还不知道,在这官宦之家有几个能随心所欲的?”   老太妃顿了一下,继续道:“就算是当初不是为你,我同他也是不可能的,当年他母亲瞧不上我这个庶女的身份,再加上沐府里老太太的设计,我同他哪里有什么可能?如今倒是庆幸入了宫门,才能有现在的安逸,唯独不甘心的,便是我那了无踪影的孩子!”   “都是正德没有本事,才让我那小外甥女下落不明,多年来却是没有半点音讯。”沐正德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   老太妃见此,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她的孩子啊…   “找不到最好,这样倒是给我心中存了份念想,让我觉得也许她还活着…”老太妃沉沉的开口。   “罢了,不提也罢,今个我留你就是想同你说说,当年沐府中老太太多番打压我们这些个庶出的,我们都没少吃了她的苦,所以如今我在你这也是多家帮衬着这几个庶出的孩子。”老太妃看向沐正德。   沐正德仔细的听着,点了点头。   老太妃继续开口:“柳芝兰是最名正言顺的主母,我倒是不担心那沐晚晴会吃了什么亏,沐海蓉和已经嫁出去了的大小姐,也是青国公主这个平妻所生,有着做公主的母亲护着,倒是也不会吃了什么亏,只剩下其他的这几个。”   沐正德已经明白了老太妃今个是要说什么,老太妃话虽然才说到这,但是却是在暗示沐正德对剩下这几个似乎照顾不够,而他宠爱北北又是毫不掩饰的,那么老太妃最关心的也就只剩下一个沐寂晗了。   “我瞧着你对寂北那孩子似乎纵容的过分,一个女孩子家虽然娇惯着些也好,但是日后嫁了人,还是要守着夫家的规矩的,你也不能不管旁的孩子。”老太妃斜了沐正德一眼。   这些日子以来,沐寂晗一直陪在她身边,安安静静,不怎么说话,也不刻意讨好,却是每日都来陪着她,让她对这个话不怎么多的孩子倒是生出几分喜爱。   “姐姐说的是。”沐正德点头应和。   “虽然我不知道你一直在背后到底鼓捣些个什么,但是这几次你竟然都由着寂北那个孩子胡来,这政局之事诡异莫测,真是不知道你到底在想着些什么?”老太妃皱着眉开口道。   她这个弟弟,玩弄权术从来不差,只是每每他做的那些事却是让人看不透,这些年,他到底是在图谋些什么?   “姐姐,北北是我和楚凉的孩子,她也并非是胡来,这几次的事情姐姐不是也都看在眼里?不过是怪我轻视了寂晗,又担心北北胡来,把自己搭了进去?”沐正德开口道。   老太妃被说中了心思,不再开口,却没有忽视沐正德提到的北北是他和楚凉的孩子,难道说寂晗并不是他的孩子?   老太妃虽然猜到了几分,却是没有再问,而是道:“罢了罢了,我这点心思都让你摸的透透的,也不去管你做什么了,只要你自己警醒着便好。”   沐正德同老太妃又闲聊了几句便也起身告退了,可刚出了前厅,便瞧见柳芝兰满眼泪水的跑了过来。   “老爷,老爷,晚晴那孩子掉到了湖里去。”柳芝兰面色悲痛。   沐正德双眼一眯,:“怎么样?请了大夫没有?”   “已经瞧过了,需要好好养着,臣妾本是想让人通知老爷,但是思及老爷正在同老太妃谈话,便没有贸然打扰。”柳芝兰做出一副十分体贴的样子,眼角似乎还沾染着两滴泪珠。   “哎,这些年难为你了。”沐正德叹了口气,将柳芝兰揽入怀中,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   柳芝兰更似乎是找到了倾诉委屈的地方,没了平日里主母的端庄,反倒是有些像是小女人一般柔弱不已。   确实,柳芝兰这些日子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她再能逞强,还是希望有个人能给她依靠。   虽然这怀抱足足让她等了十多年,但是她却依然觉得满足。   沐正德轻轻拍了拍柳芝兰的背,听着她淡淡的啜泣声,没有开口。   而柳芝兰也是聪明的没有提及沐晚晴落水的原因,她担心依着沐正德对沐寂北的宠爱,不仅不会指责她,反而会偏帮于她,却是让刚刚对自己软了态度的老爷,再次对自己心生厌恶。   所以柳芝兰并不是来请沐正德做主的,反而是借此博得沐正德的愧疚之感,让他觉得对不起自己女儿。   况且,等到沐正德离开了帝都,再铲去沐寂北也不迟!   三日后,沐正德离京,可这府上却是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小姐,你说是谁来了?”青瓷看着沐寂北开口道。   “是谁?”沐寂北回头对着青瓷反问道。   “柳知书和安月恒!”青瓷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柳家四子柳知书?还有安月恒…。”沐寂北语气很轻…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   青瓷点点头,没有再开口。   沐寂北放下手中的古卷,目光幽深,沉默了下来。   这安月恒大概是来试探她的,想要证实一下当初扳倒柳家,澄江侯府,和伍伊人的到底是她还是沐正德,这点她已经料到,没有料到的不过是他会亲自上门。   可是这柳知书到底是为何而来呢?   沐寂北依旧沉默着,如今沐正德离京,正是柳家动手对付自己的好时机,可是如今柳家嫡系之中,拿的出手的似乎只有这个柳家四子了。   对于柳知书,她也有所耳闻,传闻说他看起来是个玉面书生,为人洒脱,又是学富五车,才华横溢。   可是根据沐寂北的了解,他实则却是为人狡诈,阴损至极!是柳家之中心思最诡秘的一个,往往心思莫测的让人看不懂分毫!   “五小姐,有贵客到,老太妃让您收拾好了去到前厅。”门外的丫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沐寂北柔声道。   “小姐,这两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此来必然是心怀不轨。”青瓷有些担忧,更是怕安月恒会认出她来。   “不过不管是怀着什么心思,躲是躲不过的,咱们总是要去看看。”沐寂北点头,便已经起身开始更衣。   “青瓷,挑一套艳丽些的衣裳,首饰也选着贵重些的。”沐寂北对青瓷再次开口。   青瓷点点头,明白沐寂北的用意,若是让安月恒相信小姐是真的倾心于她,小姐此番必定是要好好打扮一番的,不管一个女子嘴上再怎么强硬,心计再怎么深,若是真的倾慕一个男子,怎么会不在意自己的妆容。   收拾妥当之后,沐寂北却是没有让青瓷留在了这里,自己则是带着织锦到了前厅,到的时候,沐寂北发现所有人已经都在了,就连刚刚落水没两天的沐晚晴都在,尽管脸色苍白,却是打扮的精致异常,想来是柳芝兰的唆使,希望沐晚晴能够攀上安月恒这颗大树!   老太妃眼中含着深意看了眼打扮的比往日要庄重的沐寂北,只是道:“还不向摄政王问好。”   安月恒不是皇族,不必行大礼,但是他的权势如日中天,所以任是谁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   “给王爷请安。”沐寂北微微福了福身子。   “五小姐不必多礼,快些起来落座吧。”安月恒开口和善,又隐隐带着一股子的高贵。   沐寂北也不推脱,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先是定睛打量了一番安月恒。   身型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枣褐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举手投足之间自发的流露出一股子高贵之感。   安月恒察觉到沐寂北的目光微微对着她一点头,沐寂北则是略带不自然的别过头去,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柳知书!   柳知书身穿水墨色衣、头戴一片毡巾的,皮肤白皙,生得风流韵致,确实是个才子,难怪被人说是玉面书生。不过沐寂北并没有忽视那双眼睛中若隐若现的诡异之色。   “都说相爷格外的宠爱五小姐,今日一见,才是知道了缘由。”柳知书率先开口道,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了沐寂北身上。   就是这么个女子害的他柳家损兵折将!   “四舅舅谬赞了,我瞧着四舅舅才是一表人才,难怪引得这西罗的女子一个个寝食难安。”沐寂北笑着回道,不温不火。   安月恒始终将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他要瞧瞧,那些个人难道是真的折在了这个女子的手中?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能与自己相配?   他安月恒需要的不仅仅是在内宅之中能够百战百胜的女人,而是能在朝堂之上同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子,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女子够漂亮,够温柔,够背景!更重要的是,有着同他一样的野心!   沐晚晴见着安月恒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眼中更是显出一股子阴毒之色,为什么偏生她生的那般美貌,一下子便能吸引去所有男子的目光,更何况,安月恒是她看重的男人,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被沐寂北抢走的!   “我素来知道五妹妹得父亲宠爱,却是不知这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都成了妹妹的囊中之物。瞧瞧四妹妹身上的那件素绒绣花袄,再瞧瞧我的这件,却已经是去年的款式了。”沐晚晴意有所指的开口道。   老太妃蹙起了眉头,可是却因为有外人在,没有开口。   沐寂晗正要开口,沐寂北却已经插嘴:“这要说来,这件鼠卦还是四姐姐让给我的,父亲本是已经给了四姐姐的,四姐姐却转手给了我。倒是二姐姐的这件,听说是母亲特意央人给做的呢。”   柳芝兰和沐晚晴的脸色因着这一句话却是笑的有些难看,沐寂北这张嘴还真是厉害,一句话就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沐寂北今日这一身行头实在是太打眼了,虽说那些东西倒是也不见得就是多么珍贵的极品,但是穿在了她身上,却是瞬间明亮了双眼,沐晚晴瞧着众人都被她夺去了目光,心有不甘,这才拿起衣服说事。   她身上的那件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确实是柳芝兰特意定制的,本是想着借此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将沐寂北比下去,却是不想一句话扯出了事来。   老太妃的脸色也是沉了,有些不悦的看向柳芝兰,眼中带着不明的意味。   柳芝兰心下一紧,却是笑的有些勉强,她明白,沐寂北这话直接就道出了她的不是,她掌管中馈,却是只知道为自己的女儿做上一件衣服,庶出的女儿还穿着去年的款式呢,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说她苛待庶女,私自动用中馈的钱财,管家不善!   柳芝兰反应倒是也快,立即开口道:“给你们的也都准备好了,放在库房里,不过那次送衣裳的人来的时候,晚晴也在,一时忍不住便先穿上了,回头母亲便央人给你们送去。”   沐寂北心中嗤笑,反应倒是挺快,可是这冬天眼看着就要过完了,还在库房里放着,不觉得假吗?   沐寂北再次开口:“我就知道母亲是最疼我们的,前些日子,我在宫中,正巧瞧见恭妃娘娘特意未裕和公主定制了一件同款式的,还羡慕了好一阵子,不想如今便有了着落。”   老太妃刚刚缓和过一些的脸色却是更难看,重重的将茶盏放在了手边的红木云纹桌上,茶水溢出来了不少。   安月恒和柳知书都将目光看向沐寂北,不由得觉得果真是个牙尖嘴利的,明明嘴上话是好听的,可这寓意却是直接将人推进了尴尬之地!   恭妃娘娘特意为公主定做的衣裳,可一个小小的丞相府的小姐,穿的却敢同宫中的公主相比较,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还不说丞相府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到底是积聚了多少钱财,才敢同皇家叫板!更过分的是,柳芝兰之前说的可是库房中还有!   先不说是不是是会凭白的惹来恭妃和裕和公主的厌恶!就说这一个丞相府中的庶女却敢和公主的用度相比,便是一大罪过!   介时沐正德的政敌一脉,若以此事为由头,找到了借口,说不定会大肆渲染,败坏丞相府的名声!   柳芝兰再次被堵的开不了口,脸色涨的通红,一双手死死的捏着手中的帕子,一个不小心,却是将小指的指甲掰断了,疼的柳芝兰险些惊呼出来!   沐晚晴更是好不到哪去,本是想要炫耀的,可是现在却感觉这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却是浑身的不舒坦,老太妃那扫过来的目光更是让沐晚晴穿也不是,脱也不是,本就带着病气的脸色更是难看极了。   安月恒含着笑意看着那个娇俏温软的女子,只觉得实在是有趣,不过两句话却是把这一家主母的嘴堵的死死的,任是再说不出半句!   沐寂北垂着双眸,感受到安月恒那含笑的目光,眼中敛去的宛若毒蛇般的光芒,更像是两把被收入刀鞘的淬了毒的利剑!   老太妃斥责的开口道:“以后做事仔细着点,凭白的让王爷看笑话!”   “是。”柳芝兰低着头,只能称是。   安月恒见提及了自己,将目光放在老太妃身上,开口道:“不碍事,女孩子家自然都喜欢这些东西,爱不释手自然是难免的。”   沐寂北见安月恒打着圆场,没有开口,心中却是道,安月恒如今真是越发   成熟,周身都透着一股子沉稳之气,比起殷玖夜却似乎显得要踏实稳重许多,不仅如此,也更加事故和圆滑。   沐寂北知道,安月恒一直都是有野心的,只是这么多年在权力漩涡中的争斗,却是已经将他当初的雄心壮志一点点消磨殆尽了,所以沐寂北明白,只有将他心中的欲望和野心从新勾起,他的行事才不会一味的稳中求胜,反而会带着赌博和冒险的意味,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找到机会一步步击败他!   老太妃再次开口:“即便是喜欢,也不能去宵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安月恒正要再次开口,沐寂北却是已经插嘴,状似不解的开口道:“可是姑母,若是不去宵想,怎么知道这东西会不属于自己。”   老太妃也是一愣,却依旧是开口道:“可是旦凡宵想一些东西,必然是要会付出一些代价,而这代价很有可能是你承受不起的。”   沐寂北不动声色扫了眼安月恒,继续开口道:“既然你去宵想,就一定说明这东西是你所喜欢的,可是父亲曾经说过,若是害怕付出代价而放弃能得到某种东西的可能,就说明你还不是真的喜欢这件东西。就好比北北喜欢吃辣,可是北北每次吃了辣北北的胃都会痛,但北北依然会吃,因为喜欢,所以这代价便受的。”   老太妃没有再开口,可安月恒的眼睛却是已经亮了起来,带着一种莫名的光彩看着沐寂北,是啊,这么多年来,他几乎就要安于现状了,想想年少,他曾经想要一统天下!可是如今,却只在一个皇位面前踌躇,许多时候明明只要当初大胆一点,便已经能够取胜,可是当初却因为怕付出代价,迟迟不肯动作。   安月恒的一双眼睛落在了沐寂北身上,沐寂北转过头去同他对视,清楚的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露出了一抹笑意。   安月恒见着那笑,却是觉得瞬间满室花开,明媚生辉!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的能清楚的倒映出自己曾经的野心,欲望,他似乎在那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足以与自己匹配,俯瞰天下的自己!   只可惜安月恒没有发现,那双亮的慑人的眸子里,并没有他!   “我觉得五小姐说的极有道理,年轻的时候就要勇于去宵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等到老了,便力不从心了~”安月恒赞同的开口。   “哎,看来我是老了,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思维了~”老太妃便也接着台阶下了来。   柳知书的一双眼睛不断的在沐寂北同沐寂晗的身上打量,让人摸不清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姑母,北北之前答应了为父亲做两件衣裳,一会想要出府买些料子。”沐寂北站起身来,对着老太妃开口。   老太妃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满意的,倒是对得起正德如此待她:“去吧,挑些好料子,回头让你母亲给你报账。”   “那北北就先告辞了。”沐寂北对着几人分别见了礼,便打算离开,可是安月恒却是开口道:“正巧本王爷也要告辞,不若同五小姐一道?”   老太妃的眼神有些复杂,这安月恒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可是寂北这孩子今日却是隆重装扮了一番,难道说…。   “姑母,我也要去,我同五妹妹一道吧。”沐晚晴也紧忙开口道。   今日从安月恒一进门的瞬间,她便已经深深的被他所倾倒,先不说那俊美的容貌,但是那份温雅和稳重绝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便能有的,不要说这个温柔的男人的手中还有着滔天的权势,无尽的财富!这是每一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   老太妃点点头,多了个沐晚晴在,两人之间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既然如此,便劳烦王爷了。”   “太妃实在是客气了。”安月恒微微拱手,表现的让人挑不出半点不不好。   沐寂北依旧注意着柳知书,这个看似无害,却心思诡异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今日上门,她可不认为只是来闲聊的!   于是,沐寂北同沐晚晴和安月恒一道,前后走出相府。   “不知两位小姐想要去到哪里?”安月恒有礼的开口,一双眼伸出却是带着薄情。   “不如去福成街吧,听说那的东西最好了。”尽管身子有些虚,但是沐晚晴还是不遗余力的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五小姐呢?”安月恒转过脸来看向沐寂北。   “五妹妹自然是没有意见,想来五妹妹还未曾去过福成街呢、”不等沐寂北开口,沐晚晴再次插嘴。   安月恒看向沐晚晴,柔和的开口:“既然如此,那么便去福成街吧。”   沐寂北勾起唇角,在那双柔和的眼中,却是瞧见了同前世如出一辙的不耐和敷衍,不过不得不说,安月恒伪装的还是极好的,至少自己前世十多年来却不曾看出,若非死于他手下,她到现在也看不清那双温柔的眸子里到底是什么。   因着丞相府本就是位于繁华路段,所以距离这帝都最富庶的地带并不远,几人便选择步行前往。   而另一端,柳知书却是同柳芝兰聚在了一起。   “怎么样,四弟,这沐寂北同沐寂晗之间的感情怎么样?”柳芝兰有些心急的对着自己弟弟开口。   柳知书走在前面,不知在想着什么,半响才开口:“这沐寂北可不是个什么深情之人,倒是个凉薄的。”   “可是今日晚晴将矛头对准沐寂晗,那丫头分明是开口解围了啊。”柳芝兰有些焦急的开口。   “确实,依着今日的情况来看,她对这个姐姐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计划应该可以执行。”柳知书开口道。   柳芝兰这才松了口气,要是再不出去沐寂北这个小贱人,她都快要骑到了她的脖子上,更何况大哥和三妹都折在她手里,这仇自然不共戴天!不过这次自己的弟弟出手,想来必然能够成事!   “可是知书,你到底是要做什么?沐寂北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柳芝兰还是有些担心,这可是自己唯一的弟弟!   “二姐,你放心吧,就算是她侥幸逃脱,也波及不到我的!”柳知书开口承诺。   “那我便放心了,对了,知书,你瞧着晚晴嫁入摄政王府有可能吗?”柳芝兰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这唯一一个女儿身上。   现如今柳家的权势削去了大半,庶出的子女分量又都不够,只能依靠着联姻一道,可柳知园和孙夫人的女儿一个深陷牢狱,一个已死,只能指望着柳芝兰的这个女儿了,而这最好的对象自然就是安月恒了!   “这摄政王府可不是好进的。”柳知书知道自己姐姐的心思,现如今柳家的权势确实是需要巩固,若是再不注入一些外力,怕是要走向衰败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若是哪怕能做个妾也是好的。”柳芝兰忧心忡忡的开口。   “我会想想办法,不过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不过今日,我却发觉摄政王对沐寂北似乎有些不同,两人之间好像有些什么,这可不是好兆头!”柳知书今日一直在注意着沐寂北的动作,她同安月恒的交流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柳芝兰也紧皱着眉头,这沐寂北确实是长的漂亮,像极了当年的楚凉,或者说更甚之,因为楚凉身上似乎比她少了一些东西。   “若是她进了摄政王府,那才是最遭的!所以不管晚晴能不能嫁到王府,都一定要除了沐寂北这个障碍!我不能让她的母亲抢了我爱的男人,如今却也让她再抢了我女儿的男人!”   柳知书目光诡异莫测,不知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福成街雕廊玉砌   雕廊玉砌是这福成街上的一家老店,早年只经营些玉器,却因为玉质清透,雕工精湛渐渐闻名,到了如今,却是已经发展成一家极大的珠宝首饰店面,虽然依旧以玉器享誉盛名,但是其他的珠宝首饰却也绝对是上上之品。   一走进雕廊玉砌,只觉得满室清凉,带着丝温润的舒适之感,想来是受了玉器的影响,各色珠宝陈列在柜台之上,琳琅满目,吸人眼球。   沐晚晴一见,便迫不及待的走了上去,左右挑选着看着,往自己身上比划着,身子的不适也似乎都消失不见~   安月恒则是陪着沐寂北走到了另一面的柜台上,却见沐寂北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继续走到旁的柜台边,不由得开口道:“怎么,没有喜欢的?”   安月恒心中有着些微不解,正常女子见到这些不是该很高兴吗?而后含羞带怯的表明自己喜欢,等着自己主动开口为之掏钱。   沐寂北勾起唇角,看向安月恒,继而开口道:“自然喜欢,但是比起这些,我更喜欢权力!”   安月恒微微错愕,却是笑的欢快,好啊!他也喜欢权力,有了权力,要什么没有呢!   斜对面的阁楼上,窗子微微敞开,只留有一道小缝,一名男子却是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雕廊玉砌中的‘一对’璧人,大手紧握,目光中满是残忍。   初一初二站在房中,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主子,没由来的感觉心中一沉,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越发的感到无法喘息,浓浓的窒息感扑面而来!不由得一个个站的笔直,大气也不敢喘。   安月恒随着沐寂北继续四处瞧了瞧,终于瞧见了一块白玉,白玉呈长方形,整个玉面上没有雕刻任何东西,但是长方形的中间却是有着一缕黑色,由深到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格外的好看。   沐寂北知道,那黑色不是杂质,反倒是最天然形成,是以才会昂贵。   “怎么样?”安月恒将之拿在手中,转头看向沐寂北。   “不错。”沐寂北挑挑眉头。   “将这个包起来。”安月恒对着伙计开口道。   “好嘞,您稍等。”那伙计立刻应道。   “送你。”安月恒将那块包好的玉递到了沐寂北面前,笑的温和。   沐寂北挑了挑眉,看着面前包装的精致的美玉,伸出素白的小手,接了过来,笑的花枝乱颤。   “五妹妹,姐姐没有带那么多钱,不知你是否可以借姐姐一些。”沐晚晴这时走了过来,暗有所指的看着沐寂北。   沐寂北勾起嘴角,知道这是在说给安月恒听的。   果然,安月恒接道:“二小姐看中什么便自己挑吧,今日的都算在本王头上。”   沐晚晴满眼的欣喜,要知道这里的东西都是极贵的,若是自己今日在这里多选上几件,回头不得羡慕死那些个小姐,:“那怎么好意思呢,不若回头我让母亲将钱送到王爷府上。”   “二小姐这是瞧不起本王?”安月恒语气之中带了几分不悦。   沐晚晴连忙开口:“自然不是,只是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沐寂北没有再理会二人,走向了二楼。   二楼更多的则是一些玉器,不过与一楼不同的是,每一张桌子上都摆着一件极为珍贵的玉器。   客人可以选择在这里喝茶,实则是为了方便喜好玉器的人可以仔细研究,毕竟玉器极贵,谁也不能轻易出手,大多数人还是需要仔细考量的。   所以这主人家就想出了这个法子,到二楼喝茶只要交茶钱即可,虽然这茶钱可能要贵上一些,不过却是能触及这一件件珍贵的玉器,自然也没有人再嫌弃茶水贵。   同时,就算不是喜欢玉器的人,在一楼逛的累了,同样可以到二楼小坐,喝上一杯,又是赏心悦目,何乐不为!   沐寂北选了一处临近窗子的位置,缓缓落座。   这张桌子上的是一尊玉佛,端坐莲台,笑眼看世人。   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听着传来淡淡的琴声,将目光落在了窗外。   却发现在不远处却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似乎一伙人正在殴打一名略显瘦弱的男子,嘴里还嚷着什么。   “没钱你还来赌!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了!”一大汉对着身后的几人开口,声音粗犷。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看着,似乎是赌场的人。   大汉一伙人将那略显瘦弱的男子痛打了一番后,果真开始扒他的衣服,一则是为了看看是否能搜到什么钱财,一则是为了羞辱他一番!   “不要扒我衣服,不要扒我衣服!呜呜…”那瘦弱的男子不堪被打又受辱,竟然哭了起来。   “哈哈哈哈!瞧他那点出息!跟个娘们似的,真给我们老爷们丢脸!”几个大汉哄然大笑起来。   沐寂北收回目光,品了一口香茗,却感到有一道熟悉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抬头向斜对面看去。   微敞的窗子后站着一名黑衣男子,男子身上绣着一只凶猛的白虎,亮着獠牙,十分骇人,男子气息沉寂,瞧不清容貌,却能让人感到十分压抑。   沐寂北别过头来,似乎已经知晓了那是谁。   就在这时,那群大汉的话再次吸引了沐寂北的目光:“呦呦,看看这是什么!竟然是个肚兜!哈哈哈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群哄笑声响起,沐寂北顺着大汉的手上看去,被大汉拿在手中的是一只嫩粉色的肚兜,上面绣着两朵白莲,同大汉粗糙黝黑的手形成了对比!   “这小子竟然把娘们的肚兜贴身藏着,肯定是他的相好!”大汉拿着肚兜传给了身后的几个兄弟查看。   那瘦弱男子立即满脸激动,挣扎着爬起:“你们把它还给我!还给我!”   “哈哈哈,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不若让我们哥几个玩玩,倒是算还清了你这次欠的银钱!”为首的大汉再次开口。   不等那瘦弱男子开口,身后一小弟开口:“豹哥!这上面有字,写的好像是沐四!”   “沐四?”   “会不会是沐府的四小姐啊?”   “可丞相府也有一个沐四小姐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沐寂北在高处看着这场闹剧,双眼却是微微眯了起来,看来刚才她没有看错,从街角处转了过去的那个人真的是柳知书!   “喂喂!真没看出你小子还挺有能耐!这是丞相府的四小姐还是沐府的四小姐啊!”一大汉好奇的开口道。   那瘦弱男子却是激动极了,嘶吼着开口道:“你休想我告诉你她是相府的四小姐!”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却是再次哄然大笑,那大汉再次开口说着什么。   沐寂北却是敛了思绪。难道说柳知书这次并未打算对付自己?而是打算从沐寂晗动手?   如果是这样,那么今日柳知书前来相府的目的便是试探她们姐妹二人的感情,而自己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是到底是为沐寂晗解了围,难道说柳知书是打算利用沐寂晗来要挟自己?   沐寂北的眉头越皱越紧,按照常理来推测,眼前的事应该便是柳知书给自己一个警告,表明自己随时能毁掉沐寂晗,以此逼着自己收敛,而后应该是继续对沐寂晗动手,从而逼着自己达成什么目的!但是沐寂北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即使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小手转动着青釉茶杯,可头上却是一片黑影压了下来。   ------题外话------   额,昨天文文中出现了个不严密滴地方~就是写安月恒当年向沐正德施压的时候,这似乎是个bug~于是偶给改成了安家安月恒的父亲向沐正德施压~再次三鞠躬感谢盆盆哇小盆友的有爱提醒~么么哒——   推荐非常特别的文《重生之无敌大小姐》本文狂宠,溺宠,唯宠,极度宠,男主干净,纯净,身心干净!女主腹黑,狡诈,步步为营!他坐到她边上,搭讪道:“嗨,你喜欢帅哥么?”   “喜欢。”   他立刻心喜:“有多喜欢?”   “越多越喜欢!”   正文第六十章前往佛寺   沐寂北瞧着桌子上压下来的黑影,抬头看去,却发现安月恒正弯着腰要伸出手绕到她身后,似乎打算搂住她。   当下心中闪过一丝厌恶,即便是前世,他也许久未曾将她揽入怀中了,更何况现在的沐寂北对他可是深恶痛绝,自然会厌恶他的触碰。   沐寂北打算起身,却发觉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只好不动声色的坐开一点。   就在安月恒的手即将搂住沐寂北的腰身时,一只黑色的箭矢破空而出,直刺安月恒面门!   安月恒立即收手,侧身躲闪开来,那只箭矢擦着安月恒的发丝呼啸而过,直直的钉在了后面的墙壁上,精心装饰的墙面却是瞬间炸开了一块斗大的裂痕,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安月恒调整好位置,向窗外看去,箭矢似乎是从斜对面的方向射来的,是以他便仔细了目光,发觉斜对面的一间房间的窗子微微敞开了一点,隐约可见窗口处所站似乎是个男人,只可惜瞧不见样貌。   可即便如此,安月恒还是感到了他浓厚的杀气,目光微敛,不知是何人要对自己痛下杀手,脑海中迅速排出一个个可能的人选,却在转瞬间被他排出了。   那男人放出一箭之后也不惊慌,并没有失手离开的意思,反而是站在那里似乎在与自己对视,这不禁让安月恒生出一种事情脱离掌控之感,心情有些不愉。   两人对视了许久,终究是沐寂北开了口:“是什么人?”   安月恒收回目光,温和的道:“谁知道呢,看来想要我命的人真是不少。”   “确实,能有如今的地位,牺牲的自然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想来是会被不少人记恨的,想杀你的人一定很多,你可要多加小心。”沐寂北垂下眸子开口道。   安月恒,想杀你的人就有我一个,你可曾知道?   只是相比于简单的让你死掉,我要把我前世所经历过的一一还给你,我要让你所在乎的东西一件一件失去,我要让你最后一无所有,不甘不愿的死去!   “无碍,若是我这么容易被杀掉,也活不到今天了。”安月恒对着眼前依旧冷静的女子开口道。   不过心中却是有一丝诧异,刚刚那只箭矢飞来的时候,虽然不是射向她的,但是如果寻常人家的闺阁女子,难道不该有一丝害怕吗?她却是连位置都未变一下,一点惊慌之色也没有。   “我瞧着今日似乎并不太平,这街上接连出事,还是早些回府来的好。”沐寂北瞧着已经开始下落的夕阳,并未看安月恒开口道。   “也好,那我便送你们回去吧。”安月恒发觉对面的那名男子已经不在,便也专注起来对着沐寂北开口。   沐寂北点头道:“就不劳烦王爷相送了,我想王爷还是好好调查一下到底是谁要杀你,我可不想日后同王爷在一起却是要时时刻刻的遭到暗杀,这费尽心思得来的东西,都没命享用!”   安月恒的脸色也有些严肃,那箭势如破竹,带着浓重的戾气,隔着一条街,虽然距离并不是很远,但是却射入到了墙壁半截,要知道,这雕廊玉砌的墙壁中可不是简单的砖瓦泥石,更是为了美观混入了不少的玉石材料,这人的功力可见一斑。   “五小姐说的有理,那我便央人送你们回去,我先回府调查此事!”安月恒心中也有些不安,实在是想不出这次刺杀他的到底是何人?   沐寂北点点头,同安月恒擦肩而过,没有一丝留恋,安月恒看着沐寂北的眼神有些复杂,却是忽然明白了她突如其来的冷漠。   刚刚利箭射来,他只顾着自己闪躲,却似乎并未想到她也坐在窗边,若是这只箭只是一个进攻的信号,想必接下来还会涌入无数箭矢和刺客,那么坐在窗边的她便是一个活靶子,更是能替他挡下不少攻击。   安月恒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恼,这个女子可是敏锐的惊人,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定是只会觉得当时情况紧急,觉得可以理解他,可是这个女子却似乎能看懂他每一步背后的意思,这不禁让本打算真正虏获沐寂北心的安月恒有些郁结。   “如月,让人立即选十套衣服首饰送到相府,给五小姐,记得要赶在她回府之前送到。”安月恒对着暗处的人开口道。   没有人应声,可是安月恒却是知道她已经去办了,只希望沐寂北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心怀芥蒂。   沐寂北下到楼下的时候,却发现沐晚晴竟然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也不知是否结了帐。   “二姐姐可挑选好了?天色已晚,该早些回府了。”沐寂北浅笑着开口。   沐晚晴立刻收敛起脸上大大的笑脸,装作一副矜持高贵的样子,回头看向两手空空的沐寂北,开口道:“这就要走了吗?王爷呢?”   “王爷有事,就不送我们了。”沐寂北言笑晏晏的看着沐晚晴。   “什。什么!”沐晚晴的脸色有些难看,那这些东西谁给付钱啊…。   沐寂北可没时间给她反应,兀自走了出去:“既然姐姐还没选好,妹妹便先行回府了,王爷嘱咐这两名侍卫送我们回府,便留下一名给姐姐了。”   沐寂北说完,也不等沐晚晴再次开口,转身便走了出去。   而两名侍卫听见沐寂北的话,倒是也留下了一名在雕廊玉砌,只是同样都是面无表情。   沐寂北依旧是散着步子走回去的,晚间的街市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热闹极了,沐寂北一个人倒是也悠然自得,一面在小摊子面前挑挑拣拣,四处打量着,一面却是在思索着柳知书到底在想些什么。   夕阳的余晖洒在女子身上,让女子莫名的带了种光晕,漫步在街头,悠然自得宛若是精灵。   那侍卫也不催促,只是不苟言笑的跟在沐寂北身后。   沐寂北也并未想要买些什么,只是想着难得这样自由,索性便四处逛了逛。   走到一个小摊子,沐寂北倒是顿住了目光,摊子前的是一位老师父,一身工匠的模样,正在专注于手中的物件,仔细的雕琢着,摊子上零星的摆放着几件银饰,有银镯子,银钗子,银耳坠子,都是手工打磨雕琢而成,每一件都独一无二,比起宫中那些精细的金银玉器,沐寂北反倒是觉得这些银饰似乎更是好看。   老人借着小提灯,全神贯注,似乎也并未察觉到来人。   沐寂北也不开口,只是继续雕琢着,是一只银色的手镯,上面堆砌了繁复的鲜花,却让人感到大气简单,很是漂亮。   静静的看了将近一个时辰,老人却是抬起头来,将手中雕刻的镯子递给了沐寂北。   沐寂北挑挑眉,接过,继而开口道:“很漂亮。”   “老朽我做的东西都是因人而异,这东西适合你,便买了去吧。”老人的手有些粗糙,却做着最精细的活。   沐寂北心道,这老人还真是有意思,直接就告诉人这东西适合你,让你买?这么做生意,可不是人人都会买的,要知道她在这站了许久,这老人可是都未曾理会她呢。   “这镯子叫什么?”沐寂北开口道。   “鲜花盔甲。”那老人不急不缓的语气开口。   沐寂北眸色一深,鲜花盔甲,顾名思义,外表虽然美丽,内里却十足的坚硬,足以抵挡的住任何刀剑流矢,只是染血之后,却是百花绽放,更加惊艳!   知道这是一个造诣极深的人,沐寂北也没有再开口,只是付了银钱,将那镯子拿在手中,便起身回了相府。   那侍卫见着沐寂北已经安全到达,便也转身离开,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而另一面沐晚晴却是要尴尬了许多,这安月恒突然走了,这东西谁来给她付钱,踌躇了半响,于是对着那个留下的侍卫开口道。   :“你们王爷今天答应我买的东西全部算在他的帐上。”   那侍卫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扫过沐晚晴一眼,依旧站在一旁。   沐晚晴见着心急,她挑选了这么久总不能不买了吧,那可真是丢大了人,可自己兜里哪有那么多银钱,若是让人将这些东西送到相府,今日刚被沐寂北说成偏心的母亲怎么敢在给她付这些钱,若是被老太妃知道,少不得要数落一番。   于是沐晚晴只好再次对侍卫开口:“那个…你身上有没有带钱,要不先借我点,回头我跟你们王爷说,让他还你。”   一旁的伙计和老板都在盯着沐晚晴的一举一动,见她如此开口,不由得生出几分可笑,终究是有一名伙计上前道:“沐小姐,这些东西只需要记到王爷的名上即可,您现在已经可以走了。”   “啊?你是说我就可以这么走了?”沐晚晴十分惊愕,更是为自己之前的话感到万分丢脸。   “是的,王爷常来这里挑选礼物,都是到月底一同结账,您现在就可以离开了。”那伙计好着脸色再次开口。   沐晚晴有些尴尬,不过心中却还是欣喜的,这岂不是同白拿一样?不由得再次将目光转了回去,想着要不要再挑选一些。   那老板和伙计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这是丞相府的小姐吗?听说还是嫡出的呢?真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沐晚晴似乎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变化,脸色铁青着走出了雕廊玉砌,更是恨恨的看了眼那名不开口的侍卫。   沐寂北回到相府的时候,众人已经各自歇息了,不过老太妃却是还让人留着门,等着沐寂北回来让人给她传个话。   得知沐寂北回来后,老太妃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嘱咐她早些休息。   沐寂北不由得慨叹,这老太妃还真是开明,若是放在普通人家,一个女子回来这么晚,少不得是要被拿出来说道说道的。   回到自己的院子,却发觉青瓷并没有迎出来,屋子里的等也灭着,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   推开自己的房门,走进屋子,转身关门的瞬间,却是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气息,沐寂北连忙转过身来,却是直接被人死死的压在了门上,一只手被人用力的捏住,挣脱不得,浓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看着那双几乎同黑夜融为一体的眸子,沐寂北重重的喘息了几口,原来是殷玖夜。   “你就那么喜欢安月恒?”低沉的嗓音在沐寂北耳边传来。   沐寂北想要推开他,却是动弹不得分毫,男子的气息迎面扑来,殷玖夜将头埋在了沐寂北的脖颈里,竟然轻轻的咬了起来。   沐寂北只觉得一阵酥麻,微微有些痛感,脸颊却是有些泛红,别开了头,再次努力推开他,男子却是松了口,再次沉声道:“你不喜欢安月恒。”   沐寂北心头一跳,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殷玖夜送开了她,转身将屋子里的烛灯点亮,一双黑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我确实不喜欢殷玖夜,不过我喜欢的人也不是你。”沐寂北冷眼看了眼殷玖夜,轻轻开口。   殷玖夜蹙起眉头,看向女子的背影:“你喜欢谁?”   沐寂北顿了一下,闭上眼开口道:“我喜欢殷玖笙。”   是不是如果她喜欢的人是殷玖笙,那么殷玖夜就不会再来纠缠?   殷玖夜瞬间满眼阴霾,沉重的气压让沐寂北难以喘息,男子半响没有开口,就在沐寂北以为他会放弃的时候,他却走到了沐寂北面前。   沐寂北与他对视,却发现那双眼睛中满是受伤和阴霾。   她想,她喜欢殷玖笙一定会对他是很大的伤害吧,一无所有的自己好不容易喜欢的东西,最后却还是喜欢那个同样存在的弟弟,可是对于沐寂北来说,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办法。   殷玖夜走到沐寂北面前,轻轻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语气中带着惋惜和残忍:“好可惜…你遇见的不是殷玖笙…而是殷玖夜…真是好可惜。”   是啊,不是温文良善的殷玖笙,而是被世人厌弃成为魔鬼的殷玖夜…真的好可惜…   沐寂北心头一紧,只觉得阵阵凉意从心底袭来,带着莫名的心痛,她突然有些后悔了,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没由来的让她生出一股子心头拔凉的感觉。   “殷玖夜,算了吧。”沐寂北叹息着开口,如果,上辈子她遇见的是殷玖夜,该有多好…   “沐寂北,你逃不掉的…”殷玖夜语气轻轻,略显温柔,可沐寂北却知道这句话中的笃定。   沐寂北挣脱出他的禁锢,向前走出两步冷声道:“殷玖夜,你走吧,别逼我。”   殷玖夜却是一把将她扯了回来,两手捏住她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满眼认真,嘶吼着:“沐寂北,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为你夺来。”而后轻轻的补充了一句,带着丝恳求:“不要赶我走。”   沐寂北直视那双黝黑的眸子,看得见其中的固执和那隐约可见的恳求,刚要开口,殷玖夜却是一把刀横在了沐寂北的脖子上。   沐寂北没有动作,殷玖夜却是抢先道,眼中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不然就一起死吧。”   沐寂北的心微微颤动,殷玖夜,何必呢?   殷玖夜声音有些低沉,让人分不出喜怒:“我会帮你除掉安月恒…”   沐寂北心头一惊,他竟然是看了出来,尽管他与人接触的少之又少,可这全凭感觉判断出的喜恶却是如此敏锐。   最终,沐寂北只是垂下眸子,轻轻的道了一个“好。”   殷玖夜扔下手中的剑,从背后紧紧的搂住沐寂北,声音微微颤抖的开口道:“北北,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嗯。”沐寂北轻轻应道。   “北北,你要的,我全都会为你夺来…不要离开我。”殷玖夜再次开口。   “嗯。”沐寂北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不能在一起,便一起下地狱吧!这样的殷玖夜,让她无法回避。   “你让我杀尽天下人,我便杀尽天下人,你要我不杀人,我就做庸人。北北,我只听你的。”殷玖夜喃喃的声音,让沐寂北的心狠狠的抽搐着。   沐寂北终于不再沉默,开口道:“即使我不爱你?”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沐寂北在想什么,是真的打算尝试着从新学着去爱,给自己一个机会,还是因为殷玖夜的固执,假意敷衍。   殷玖夜的手臂收紧,应声道:“嗯。”   即使你一年不爱我,我还有十年,即使你十年也不爱我,我还有一辈子,即使你一辈子也不爱我,你也只能在我身边。   “好。”沐寂北再次开口,也许这个男人可以让她短暂的依靠。   殷玖夜紧紧的将沐寂北搂在怀里,却突然想起什么,从沐寂北的腰带中将今天白日安月恒送的那块白玉拿了出来,捏在手心,转瞬却化成了粉末。   尽管沐寂北伪装的十分高超,但是他还是看出来了她不爱他,并且恨他!   沐寂北也没有开口,叹了口气,轻轻环住了殷玖夜的腰身。   注意到沐寂北手上多出来的镯子,殷玖夜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伸手就要将其取下来。   沐寂北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道:“不是安月恒送的,是我自己买的。”   “唔。”殷玖夜这才收回了目光,仔细的看着面前这张小脸,忍不住在那微微嘟起的粉唇上啄了啄,她是他的了!   沐寂北别开头,脸色微红,殷玖夜同样如此,却是喜不自胜。   殷玖夜似乎有着什么事需要处理,等到沐寂北睡着后,便离开了。   而第二日,老太妃便高高让大家准备好行头,说是要去万佛寺住上几天,为灾民祈福和受战乱殃及的百姓祈福。   沐寂北早早打点好行装,便等着老太妃开口出发。   当然她并没有忘记昨天在雕廊玉砌中瞧见的那一幕,让青瓷调查后得知,那瘦弱男子竟然是刘将军的儿子刘栋。   这刘将军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将军,手中有一些兵马,不过却不多,不过刘家厉害就厉害在这个刘将军最是能打击北方的游牧民族,极为擅长打游牧战。   北方的游牧民族总是会侵犯西罗,只是西罗的众多将军却常常束手无策,而这个刘将军却是常常领着不多的人马,能将侵略者赶了出去,使得边境安宁。   所以可以说是个戍边将军,而今新年伊始,这游牧族的人又大举掠夺西罗边境,扰的百姓痛苦不堪,更是生灵涂炭!而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这些游牧族似乎有举兵进攻西罗的意向,皇帝和伍家均是同意给这刘将军增加了一些兵马,让他去抵御外敌。   这刘家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尤为重要,无论是皇帝还是旁的氏族大家则都是不敢招惹到刘家头上,毕竟不管你内里怎么争斗,若是外人一旦打了进来,别说那些权势了,就是金银财宝也都不是你的。   沐寂北凝眸,可昨日这事偏偏是牵扯到了刘将军的儿子,她可不会认为这是巧合,柳知书到底想干什么?这刘栋又怎么会配合柳知书演上这么一出戏,到底是什么缘由?   “五小姐,老太妃叫您去前厅,许是要出发了。”门外的丫鬟禀报着。   “这就过去。”沐寂北说着便也起了身。   青瓷跟着沐寂北一同来到了前厅,只见这府中的所有女眷都是在这了,一行人队伍极大,还带着了不少的丫鬟婆子,老太妃还带着了一队侍卫,以保障府中众人的安全。   三辆马车,沐寂北同老太妃和沐寂晗一辆,而柳芝兰和沐晚晴和沐海蓉一趟,剩下的一辆,装着几个姨娘。   “这是丞相府马车呀?真是气派!”不少围观的百姓看着这么一对豪华的队伍不由得开口道。   “这光是外表气派有什么用啊,这内里不知道是怎么样呢?”   “这话怎么说…?”   “我听说这沐四小姐早已经同那刘将军的儿子刘栋勾搭上了,两人早已私通,那刘栋更是把沐四小姐的肚兜贴身存放呢。”   “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马车里的老太妃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污言秽语到底是从哪传出去的!她是不信沐寂晗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可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沐寂晗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她这几乎从未出过相府的门,怎么就会被人传成了与人私通?   只见窗外再次有人开口道:“这种事也不见得就那么绝对,那肚兜还不是四处都有卖的,只要随便在上面绣上两个字,还不是说是谁的就是谁的…”有人为沐寂晗开口辩解道。   沐寂北低垂着眼睛,她已经安排了人在市井中散播这种说法,想来是不会对沐寂晗造成太大影响的,只是她还是弄不懂柳知书要干嘛?难道说要把沐寂晗嫁给刘栋?所以才这般设计,让人们污蔑两人的关系?   可是沐寂晗若是真的同刘栋在一起了,那么岂不是刘将军府的也可以算是沐正德一脉了?有了兵权,丞相府的势力岂不是更大?柳家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沐寂北在心中默念,沐寂晗,刘栋,沐寂晗,刘栋…。   如果沐寂北猜的没错,这肚兜一事只是个前奏,到了佛寺,还会有事情发生,只是到底是针对沐寂晗的,还是针对自己的,就有待商榷了!   如果沐寂北没有猜错,那刘家公子刘栋一定会出现在佛寺,而柳知书的大外甥柳旺,即将被问斩,柳知书必定会在牢狱那边有所行动,难道只是一出简单的声东击西?   不对不对,沐寂北摇了摇头,这柳家恨自己入骨,无论是对着沐寂晗还是自己,事情都绝不会这么简单!   ------题外话------   亲们,今天字数少了点,我昨天下午吃的自助,结果回寝室上吐下泻,胃疼脑袋疼。难受的要死…本来想请假的,但是看着乃们滴留言偶真是不想断更…。所以原谅我吧…留言偶迟一点回复…   正文第六十一章风波初起   “到了佛寺之后让人去查查,这些个流言到底是哪个碎嘴的传出来的,到底居心何在!”老太妃隐忍着怒气,打断了沐寂北的思绪。   沐寂晗虽然也受了些影响,但是心情却未向老太妃这么坏,见着老太妃发怒,轻声安慰道:“姑母,不过是些流言蜚语罢了,若是您真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如了那些人的意。”   老太妃闻言脸色才微微好转,拍了拍沐寂晗的手,道:“你是个懂事的,也吃了不少的苦,将来姑母一定给你寻个好人家,不会委屈了你。”   “嗯,但凭姑母做主。”沐寂晗的情绪也并未有太多的起伏。   沐寂北也开口道:“姑母可千万不能生气,这是有人见着父亲离了帝都,所以才有意针对我们相府,如今父亲不在,姑母可是这相府的顶梁柱,可万万要珍重了身子,不然我们在姑母身边感到不安,父亲在外也是为姑母忧心。”   老太妃看了眼沐寂北,笑着道:“就数你嘴甜,整日胆子大的像是个疯丫头,也不知将来什么样的男人才敢娶你。”   沐寂北吐了吐舌头,笑道:“自然也是疯了滴男人呗。”   老太妃板起脸来道:“胡说!”   沐寂北只是笑,也不再开口,却想到了昨夜那个别扭的男人,想来殷玖夜还真的是个疯子呢,呵呵。   老太妃再次试探着开口:“我瞧着昨夜晚晴可是拿回来不少东西,听说都是摄政王给买的?怎么,你倒是都选了些什么?”   “我倒是没选什么,王爷倒是挑了块玉给我,只可惜回来的时候我没拿住,倒是给碎了。”沐寂北解释着,也算是为老太妃解惑。   沐寂北的话虽然听着没什么,但是一来说明了这东西并不是自己选的,而是摄政王给挑的,二来自己无心于摄政王,所以那玉对她来说并不珍贵。   以后,自己许是会同安月恒多有交集,只是如今自己已经将想法隐晦的告诉给了老太妃,至于日后老太妃是否会相信,那就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   老太妃听罢,才稍稍安心的点点头,再次开口道:“听说王爷还让人送了不少衣物首饰给你。”   沐寂北点点头:“昨个在雕廊玉砌遇刺,受了惊吓,王爷觉得深表歉意,这才送了东西给自己。”   “是刺杀安月恒的?”老太妃的眉头微微蹙起,再想着会是谁下的杀手。   “是,不过只有一只利箭,躲开后便没有再动作了。”沐寂北一面回答,一面却是想起了昨夜那一幕。   昨夜屋子里的烛灯亮起来后不久,两人也算是谈妥了,青瓷便在门外敲了敲门:“小姐,摄政王派人送了不少衣物首饰过来。”   沐寂北起身打开门,青瓷的手中端着一摞子衣服,旁边的丫鬟手里则是捧着个首饰盒,沐寂北接过衣服后,身后便伸出一只手,直接将那托盘接了过去,正巧沐寂北空出手来接过那只首饰盒,而后看了眼青瓷道:“今日无事你便也早些休息吧。”   青瓷略有深意的笑笑,便也离开了。   关上门,自己还没等仔细看看那一摞子的衣物都是些什么时,却发现某只暴躁的看也没看,早已经将那些东西扔进了火炉里去。   屋子里到处都是煳味,沐寂北忙跑过去,却没由来的惹的殷玖夜更加不悦,直接将人捞回,只是看着沐寂北不说话。   沐寂北也不惧怕的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好久,殷玖夜的眸子黑的像是最寂寥的夜空,隐隐可见一丝星光。   烧焦的味道越来越重,沐寂北将目光放在那只火炉上,殷玖夜也同时转过头看去,那些衣服已经被烧的七七八八了,化为灰烬。   殷玖夜这才若无其事的松开手中的人,而后将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只首饰盒上。   沐寂北赶紧抢先一步上前将东西护在怀里,殷玖夜的脸色却是更黑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危险让沐寂北心生不好的预感。   果然,沐寂北还未反应过来,殷玖夜已经伸手去抢,却因为东西在沐寂北怀里,顺带着将她的衣带一同扯了开来。   看着自己若隐若现的小肚兜,沐寂北怒道:“殷玖夜!”   “唔…”殷玖夜别过头,神色有些不自然…   沐寂北有些气急,将手中的首饰盒一把塞入殷玖夜的怀中,径直走进了里间。   殷玖夜看了看怀中的盒子,又看了看女子的背影,没有做声。   窗外   初一对着青瓷道:“你看,我就说主子肯定不会让你家小姐收安月恒的东西的。”   “切。”青瓷白了他一眼。   初一正要再张嘴说些什么,一只盒子却突然砸在了他的头上,‘嘭’的一声,初一痛的险些晕了过去,呜呜。一定是被主子发现了…   青瓷看着初一,虽然瞧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能猜到他一定撇着嘴,不由得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将那首饰盒扔了出去,殷玖夜赶忙跟上沐寂北的步子。   “北北。”尚显僵硬的称呼,却是在这个男人嘴中很自然的滑了出口。   沐寂北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她倒不是心疼安月恒送的那些东西,只是她觉得以后做戏难免是要用上的,更是怕殷玖夜直接将东西再次扔到火炉里,估计这屋子到时候就没法呆了。   “殷玖夜。”   “嗯。”   “我恨安月恒。”   “嗯。”   “我要让他爱上我。”   殷玖夜却是不做声了,眼神冰冷,死死的盯着沐寂北,一字一字的吐出:“不许!”   沐寂北蹙了蹙眉头,心中有些纠结,自己现在也算是同殷玖夜在一起了,这样对这个敏感的男人是不是不太好啊。   看着沐寂北皱着眉头深思,殷玖夜更是不悦了,将沐寂北揽入怀中,狠狠的咬上了那双粉唇,沐寂北吃痛,只觉得男人的牙齿正细细密密的啃着自己的唇,大手死死的钳着自己的腰,挣脱不开。   “唔…。”沐寂北的脸色有些潮红,被男人啃的生疼。   殷玖夜似乎沉浸在这份美妙之中,动作有些生疏,薄唇渐渐吮吸起女子的樱唇,灵活的舌头偶尔划过女子的唇畔,惹的沐寂北周身一阵酥麻。   半响之后,两人的脸色都憋的通红,沐寂北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映入男子的眼帘,空气里涌动着暧昧的气息。   “不许!”殷玖夜并未因此忘记之前的话题。   沐寂北蹙了蹙眉,而后开口:“我考虑一下。”   殷玖夜的目光依旧带着不满,抿起双唇,却也知道沐寂北已经在让步了,随即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有了之前的插曲,两人之间似乎一瞬间拉近了不少,至少未经情事的沐寂北一时没有之前那般坦然。   “洗澡,睡觉。”殷玖夜对着沐寂北开口。   沐寂北一愣,有些错愕的看着说的理所当然的男子,而后默不作声拿着衣服走了出去,走到隔间浴房。   殷玖夜只是在门外等着,直到沐寂北出来后,帮她擦干了头发,看着她入睡,这才起身离开。   “北北,想什么呢?”沐寂晗看着眼前越发娇艳的女子开口道。   心思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这个以往总是躲在自己身后的妹妹,如今已经越发耀眼了,渐渐的,所做的,所说的,都已经和以往不同了。   沐寂北回过神来,除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尴尬,脸色没有一丝不自然,回道:“只是在想会是谁坏了姐姐的名声罢了。”   “不要多费心思了。”沐寂晗笑着开口。   几人一路闲聊着,气氛倒是很温馨,不多时,便到了万佛寺。   沐寂北和沐寂晗先下了车,老太妃随后,一行人站定,万佛寺的方丈已经带人来迎接了,虽然一般来讲方丈不会亲迎皇家以外的人,但是老太妃坐镇相府,也是皇家的人,这方丈亲迎旁人倒是也说不出什么。   “有劳明智大师了。”老太妃对着方丈微微弯身。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这万佛寺的方丈,是一名上了年岁的男人,年纪大概有五六十岁,身披袈裟,面上无喜无悲。   “施主请,客房已经为各位香客准备好了,请随老衲前来。”那住持方丈在前面带路,其余的弟子分列两边,让众人进入。   老太妃同柳芝兰走在前面,其余人均是走在后面,一路肃静了声音,走进万佛寺。   一进寺门,便闻到阵阵佛香,寺里到处都是身着灰蓝色布衣的小和尚,来来往往穿行其中,期间也有不少前来上香的客人,穿梭其中不知在忙些什么。   沐寂北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万佛寺,这方丈是带领众人走向客房的,所以路上的佛像并不是很多。   一路穿行过去,方丈对老太妃开口道:“这里是男子的客房,穿过这里,里面才是女眷的客房,鄙寺条件简陋,还请各位施主见谅。”   “有劳方丈。”老太妃并未多说什么,一行人便穿过了男子的院落。   沐寂北四下打量起来,四面成环形,都是一间间的厢房,三三两两的相连,可见条件确实不是很好,不过之所以这的条件简陋,却还是如此受众人欢迎,则是因为这寺中的佛像众多,虽然不见得真的有万座佛像,不过几百倒是有的,总归让人觉得要比旁的地方灵验。   沐寂北的余光扫过一间窗子,只觉得斜对着一间窗子里,隐约有目光在窥视,从微开的窗口中可见一抹草绿色。   沐寂北不动声色,回头让青瓷查一下这房间里是何人。   穿过男子住的陨落,才到了女子的客房,主持方丈开口道:“这几间便是几位施主的客房了,还请施主自行方便。”   “多谢方丈。”老太妃再次表示自己的谢意,那方丈便离开了,沐寂北却只觉得那方丈身后的一名弟子似乎有意无意的看了自己一眼,这不禁让沐寂北心中生出几分谨慎。   “一路舟车劳顿,明日再诵经祈福,今日便早些歇息吧。”老太妃率先开口。   老太妃先入了最主间的房,柳芝兰则选在了旁边,沐晚晴率先开口:“那我要这间。”   沐海蓉有些怯怯的开口:“那我住这间好了。”   所有的房间并不所有都连在一起,而是三三两两的,剩下沐寂北和沐寂北对视了一眼,剩下的两间房并不挨着,中间隔了一排三间相连的房子,而沐寂晗的房间是同沐晚晴连在一起的,沐寂北则是同沐海蓉。   沐寂北点了点头,便带着青瓷转身进去歇息了。   “青瓷,你去打探打探男苑中进门斜对着的那间房里住的是何人?同什么人有过来往。”沐寂北对着青瓷开口道,眼色中有着严肃。   青瓷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沐寂北兀自坐在桌前,四处打量了一眼这间房。   房间不算大,但是东西倒是也齐全,没有自家的宁静华丽,朴素中透着一股子的祥和神圣。   墙上挂着一幅佛像,沐寂北并不认识是什么佛,只是嘴角勾起,眼神慈悲,似乎正在怜悯的看着众生。   人都说,佛不会为了一人而放弃天下人,同样也不会为了天下人放弃一人,可是沐寂北却是不懂,那么佛要怎样做,才能两全呢?   殷玖夜突然不知从哪来,突然出现在这间屋子,静静的看着女子的背影。   沐寂北并未回头,开口道:“你说佛是会为了一人放弃天下人,还是会为了天下人而放弃一人?”   “都不会。”殷玖夜沉声道。   沐寂北莞尔笑道:“是啊,都不会,佛只会冷眼旁观…所以才能做到两全…”   “答案。”殷玖夜再次开口,只说了两个字,沐寂北却明白他是在指昨晚所说的关于安月恒的那件事。   说实话,她确实还没有想好,因为前世对安月恒的陪伴和了解,所以当她一朝从睡梦中醒来,便有了十足的把握能够让他爱上她,即使他最爱的永远是权势和自己,沐寂北也能够让他有朝一日因为自己的仇恨和厌恶痛不欲生。   不过另一方面,即便是不去考虑眼前这个男人,沐寂北却还是发觉似乎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昨日在雕廊玉砌中,安月恒那只靠近的大手还在脑海中摇晃,当时的厌恶不言而喻。   沐寂北觉得,自己可以明码标价为了利益同安月恒上床,但是之于平日里的那些小动作,却只能让她更加厌恶,想到此处,沐寂北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可这看在殷玖夜的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屋子的气压越发低沉,当沐寂北回过神来,却发现殷玖夜突然将她横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殷玖夜…”沐寂北的话还没出口,男子的薄唇再次赴了上来,粗鲁的啃食起女子的双唇,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   一只大手环住沐寂北的脖颈,一只则是攀附上她的腰身,男子周身带着凌厉之气,黑眸中闪过一丝暴躁,霸道粗鲁的动作让沐寂北感到嘴唇之上一片火热,双手搁置在男子的胸前,想开口却是动弹不得。   渐渐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沐寂北感觉自己的嘴似乎已经肿了起来,男子却依旧不肯善罢甘休,只是动作开始轻柔起来,尝试着将自己的舌头滑进了沐寂北的小嘴。   似乎有些生疏,撞到了沐寂北的牙齿便缩了回去,可是喘息了一瞬却是变本加厉,再次发起了进攻,恨不得将沐寂北吞入了腹中。   沐寂北的脸色越发潮红,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想别过头,奈何挣不开男子的大手,对上那双乌黑的眸子,眼中发出抗议,却恨不得将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似乎察觉到沐寂北喘息越发艰难,殷玖夜终究松了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贪恋这个女子,即便她眼下似乎并未有自己。   不过不管她眼中心中的是谁,她都只能是他的。   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的沐寂北,那双眼睛终于不再清明,而是夹杂了几丝妩媚,开口道:“还真是色胆包天,佛祖面前也敢。”   沐寂北指的自然是墙上的那副佛像,可谁知话还未落,殷玖夜却是再次含住了女子的樱唇,灵活的舌头趁着女子开口的空档直接滑了进去,开始追逐起她的小舌。   同时抬手一把刀飞了出去,直接插在了佛像的双眼上!沐寂北不得不在心里说一声,这男人真是胆大包天!   沐寂北的脸色更红,只觉得扑面而来的皆是男子的气息,两条舌头的纠缠让她禁不住羞涩的闭上了双眼,浑身瘫软的好似一汪春水。   男子睁开黝黑的眸子,眼里带了一丝情欲,不复之前的死寂,他向来都知道,他想得到她,可是如今才知道,却是怎样都不够,都不够!   半响之后,男子狠狠的吮吸了一下女子的双唇,终究是松了口,带起一条暧昧的银丝,却是将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女子的脖颈上,不时的用牙齿轻轻的啃噬着,惹的沐寂北周身酥麻,忍不住轻颤。   “殷玖夜…”沐寂北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唤出身前男人的名字。   “嗯。”男子头也未抬,应了一声,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青瓷快回来了。”沐寂北的衣衫越发凌乱,只是实在是不知怎么让这个男子停下。   “嗯。”男子却只是无所谓的应了一声,在女子的脖颈上种下了一颗颗草莓,似乎正玩的兴起。   “殷玖夜,别闹了。”   “殷玖夜。我以后不去勾引安月恒了…”   男子似乎还嫌不够,依旧只是嗯了一声,却还是继续眼下的动作。   沐寂北的两只小手早已被他牢牢抓在手中,心中忐忑,他不会是想要…   眼下这身子貌似还有些小,虽然普通百姓家的女子十二三岁都已经嫁人生子了,但是在官宦之家,似乎还是显得小了些。   沐寂北只觉得,虽然自己暂时同意了与他在一起,但是对于这种事情她是真的还没有准备好,心下不由得有些担忧。   男子却是在女子的脖颈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惹的沐寂北一阵轻呼,不过好在殷玖夜终究是松了口。   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情欲,一双沉寂的黑眸盯着床上的娇躯,一闪而过阴鸷,开口道:“若是你做不到,我就撕了你。”   这句话他似乎同她说过一次,只是沐寂北知道,那时和这时的情形不同,那时自己到底同他没有关系,所以他并没有真的这样做,只是沐寂北不知道,若是这次自己真的没有做到,他是不是真的会撕了她。   沐寂北垂下双眸,算是默认,可殷玖夜却捏起她的手腕,眉头微蹙,再次开口:“说话。”   沉默了半刻,沐寂北终于道出了一个:“好”字。   男人的脸色这才舒展,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了之前的旖旎。   青瓷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家主子正在同殷玖夜一同用晚膳,看了看自家主子那红肿的嘴,眼中闪过一丝犹疑,等到再瞧见沐寂北脖子上的片片吻痕之后,一双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小姐不会。不会…。   青瓷猛的摇了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正了正神色,开口道:“小姐,住在那的是刘将军的儿子刘栋。”   “果然是他。”沐寂北放下碗筷,眼中含着深意。   这刘栋似乎是个跛子,所以至今一直未娶,因为寻常小户人家刘家觉得失面子,可门当户对的女子哪个愿意嫁给一个跛子啊,到时候岂不是让人耻笑。   不过听说刘栋有个厉害的母亲,那刘张氏似乎是个远近闻名的悍妇,即便是刘将军,也是常常惧怕于她,偏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宝贝的很。   殷玖夜却扫了一眼青瓷,对着沐寂北沉声道:“吃饭。”   沐寂北不禁咋舌,她明明觉得殷玖夜有时候话还挺多的,可是好多时候又偏生这么沉闷。   青瓷似乎看出了沐寂北心中所想,不由得腓腹道:话多那是对小姐你。   沐寂北挑挑眉,开口道:“青瓷,你也坐下吃点吧。”   青瓷自然是点头,反正之前她也是一直同小姐一起吃的,自然而然的就要坐下,可屁股下的凳子,却一脚被殷玖夜踢断了凳子腿。   沐寂北和青瓷一齐看向某个一脸正经的男子,殷玖夜却是一脸淡然的看向那凳子,开口道:“坏了。”   沐寂北则是开口道:“你的不是没坏么,让青瓷做你的好了。”   殷玖夜停下手中的动作,眸色很深的看向对面的女子,一脚踢到自己身下到底凳子上,再次开口:“也坏了。”   可惜,某只功力高深,只是搭了个凳子边便如稳坐泰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青瓷愤怒的看向殷玖夜,殷玖夜却有意无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胃部,青瓷的脸色更是绿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一脚将门给踹上了。   初一看的直乐,哈哈,主子真是太厉害了,要论阴险主子绝对是第一人!青瓷怕是现在都不知道,主子当初那一剑是故意受的吧,不然是不是更得吐血,不过他可没那胆量将这事告诉青瓷。   沐寂北看了看面色不变的男人,实在是不知说些什么,瞧瞧这个男人来了之后都干了些什么,戳瞎了佛主的双眼,坏了她两个凳子。   晚膳用过之后,殷玖夜才对沐寂北再次开口:“刘劲向皇帝上书,请旨为刘栋赐婚。”   沐寂北眸色一敛,这请旨赐婚是不是太巧了些,或者说是柳知书安排的那件事是不是太巧了。   殷玖夜看了看女子,再次沉声道:“昨日买通几个大汉的人不是柳知书,是孙青。”   殷玖夜昨日正巧一直在那间屋子,瞧见了孙青出面买通刘栋同几位大汉做戏的那一幕,方才沐寂北提起,这才想了起来。   沐寂北沉默不语,那也就是说她看似无意的发现柳知书的身影,而察觉到这件事是柳知书所为,实则是柳知书故意让她发现的,也就等于故意让她觉察到是他在毁坏沐寂晗的名声的,可是为什么要故意让她发现这个呢?   答案昭然若揭,那就是因为沐寂晗根本不是柳知书的真正目标!柳知书不过是想让沐寂北以为他要从沐寂晗下手,从而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在沐寂晗身上,放松自身的警惕,这样分析过来,柳知书若是再次出手,对付的一定还是沐寂晗!   傍晚,夜色漆黑,殷玖夜也不知从那倒腾出一间房来,放了个浴桶,倒是让两人可以洗澡。   殷玖夜不能守在门外,这样会被旁人发现,可是又不肯自己留在屋子里,怕沐寂北有什么危险,非要一同进到屋内。   不过好在隔着一间屏风,殷玖夜在外面,沐寂北则是在里面。   气氛有些暧昧的尴尬,可外面的男子却并不知道女子在想什么,沐寂北垂下眼眸,看着蒸腾的热气,将全身都浸泡在其中。   整个脑袋也渐渐没入水里,男子却是越过屏风,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没入水中的女子,一动不动,眼神冰冷。   沐寂北,你真是狠心,我都快要以为你是那么轻易的就会爱上我的,明明眉眼温柔,明明娇羞含笑,明明也是会脸红会心跳,可是沐寂北,你的心呢,你的心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坚硬,就像你的那只镯子,铺满鲜花的厚厚盔甲,如何才能踏破。   沐寂北在水中呆了好久,直到再也不能喘息,才豁然穿出了水面,却发觉一双黑眸正牢牢的锁住自己,呆愣了片刻,却转瞬没入水里。   殷玖夜见着人出来了这才再次走到屏风后面,眼中满是阴霾,沐寂北,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我感觉的到你从未把我装进心里,或者说即便我在你的心里,却被挡在那厚厚的盔甲之外。   沐寂北起身,刚穿好衣服,外面却传来了惊呼声:“不好了,走水了!不好了,走水了!”   沐寂北打开门便要出去,却发觉身后一道炽烈的目光,这才想起,似乎并未知会那个男子一声,回过头,看了看那男子,没有开口,便转身就要走。   殷玖夜的眼色更是阴霾的可以,粗鲁的一把将人扯了回来:“你当我是空气?”   沐寂北眉头微蹙,道:“一定是柳知书有所动作了。”   “我知道。”殷玖夜的声音越发不悦。   沐寂北这才细想起他之前的那句话,心中微一纠结道:“下次会记得告诉你。”   殷玖夜这才松开了手,脸色臭的可以,好,虽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但是他愿意一点一点教她怎么去爱!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笑话,一个不懂爱的人去教一个不会爱的人如何去爱?但是生命就是如此,总是有些固执,会让你在所不惜,也总会有一个人,会让你觉得怎么爱都不够,只恨不得把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沐寂北这才走了出去,心情却是有些复杂,不过思绪还是很快就被眼前的火光吸引了,不是别处,正是沐寂晗的房间!   沐寂晗和沐晚晴的房间相连,是沐寂晗的房子先烧起来的,而后连带着沐晚晴的房间也多多少少着了起来,只是火势不大,而沐晚晴似乎已经跑了出来。   老太妃,柳芝兰及这府里的丫鬟嬷嬷都聚了过来,围在沐寂晗的那间屋子外面,外院的不少男人也都进来帮忙,小和尚更是提着个水桶来回奔波。   沐寂北也站了过去,开口道:“四姐姐还没有出来?”   老太妃面色焦急点头道:“还没有。”   沐寂北看向那烧的正旺的房间,火势冲天,宛若一条巨大的火龙,喷吐着火舌,那偶尔坠落的圆木更是向火龙嬉戏的火球,带起一片光影。   北风呼啸,火势极大,倒映在了女子的眼眸里,沐寂北皱起眉头扫了眼沐晚晴,这老太妃和旁的都是穿戴的微微凌乱,甚至隐约可见里面少穿了不少衣物,可这沐晚晴和柳芝兰却都穿戴整齐,即便故意弄的凌乱了一些,甚至披上了斗篷,可这该少的可是一件没少,眼中更是隐隐带着幸灾乐祸。   沐寂北敛了心神,正巧青瓷回来了,神色有些不愉:“小姐,中计了,那个屋子里的人根本不是刘栋,只是个同刘栋穿着同样衣服的人罢了。”   青瓷有些懊恼,小姐让她去调查那间房里的人,她却出了差错,怎能不气愤。   “这不怪你,想偷换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更何况你中间还离开过。”沐寂北从这里事发的时候开始,已经想到了那房间里的不过是柳知书制造的假象罢了,真正的刘栋甚至可能一开始就不在那。   沐寂北再次沉默起来,柳知书如果杀了沐寂晗除了泄愤,还能得到什么好处?若是那刘栋一并死在其中,岂不是这罪名要怪罪到了丞相府头上…。?而今沐正德不在,府中一众女眷,就算是赵于江等人再使力,可丞相府却还是免不得要推出一个人来承担!   难道说柳知书扯上刘栋,就是为了把他的死嫁祸在丞相府头上,这真真假假,到底哪一步才是真?   沐寂北看着那冲天的火势,目光严肃,按照这种火势,应该出的来才对。   “出来了,出来了…”众人一阵惊呼,指着跑出来的两个人影开口道。   “哎,怎么是两个?这不是女子的闺房吗?怎么会有男子跑出来!”一名男子率先开口,看着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不由得发问。   众人定睛一看,也是唏嘘不已,老太妃则是面色微沉,没有开口。   沐寂北看着那男人一瘸一拐的模样,更是肯定了他是刘栋,垂眸深思,整理了思绪,这火势虽大,却留有出路,若是柳知书真的想烧死两人,那么大可不必如此,直接让两人身死其中也就罢了。   而柳知书没有让两人一同死在其中,怕是忧心坐实不了丞相府的罪名吧!毕竟这是丞相府小姐的闺房,丞相府小姐也葬身其中,你刘家的儿子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我相府还未追究你责任呢,你倒是胆敢恶人先告状?   所以若是两人死了,这事闹到皇帝那去,刘家讨不到好,所以柳知书的目的不是让两人死。   思及殷玖夜所说的刘将军前些日子上书皇帝,请皇帝为自己儿子赐婚,沐寂北便明白了其中的用意,这两人衣衫不整的从一间屋子里跑了出来,孤男寡女的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而沐寂晗想来也是无从辩驳,就算是说的有理有据,怕是也没有人会信,而这件事传到皇帝耳中,自然是一件好事,大笔一挥,赐下圣旨,皆大欢喜。   毕竟沐寂晗的名声已毁,而相府地位又比刘家高出不少,一个相府庶女配一个刘家跛子,倒是足以。   这样一道圣旨,怕是老太妃也说不出来半个不字,毕竟眼见为虚,耳听为实,就算是她相信沐寂晗,可是众口铄金,她也控制不了舆论。   果然,等到沐寂晗和刘栋跑出来之后,众人便仔细打量起了两人来,沐寂晗只是草草披了件外衣,而刘栋更是夸张,白色亵衣的怀微敞着,被烟熏的发黑,露出带着几根胸毛的小胸膛。   众人不由得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好久,最后终于有人打破了宁静开口道:“之前外面早就传刘栋将沐四小姐的肚兜贴心藏放,如今却是亲眼见着两人暗通曲款了。”   “是啊,这可是女孩子的闺房,深更半夜的怎么还会有男子,该不是做了什么龌蹉事吧。”   “看两人这打扮,怕是正在办事,只可惜了一场大火,扰人情事啊!”   老太妃的脸色越来越沉,柳芝兰却是担起了主母的名义:“你们胡说些什么!寂晗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若是你们再在这误传流言,胡乱猜测!夫人我定不会轻饶!”   “胡闹!在瞎说些什么!”老太妃呵斥起柳芝兰,柳芝兰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却不敢开口。   确实,这柳芝兰看似在堵住众人的嘴,甚至为了维护沐寂晗的清誉不惜用权势压人,这分明是火上浇油,就算这些人当时不敢开口,可是因为气愤柳芝兰高人一等的态度,回去之后,一定会添油加醋更加丑化今日的事情,以此泄愤。   这些人虽然很多只是平头百姓,但是正是因为是百姓,才能主导舆论。   沐晚晴也要插上一腿,再次道:“姑母,这事情总是要问清楚的吧,这院子的门都有侍卫在把守,这公子是怎么进来的,总是要好好问问,以免四姐姐一人行为不捡,却没的败坏了整个丞相府的名声。”   老太妃斜了沐晚晴一眼,她这么说却是把丞相府拉扯上了,若是沐寂晗不解释一通,难免众人会把丞相府的众多女眷都扯入其中,传出去就成了相府的女眷行为不检点,这一经流传,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四姐姐,这男子怎么会在你房间?”沐寂北见此,找着机会开口道。   她觉得,如果沐寂晗够聪明,就算改变不了结果,但是绝对可以让自己的名声不这样恶劣。   ------题外话------   虽然乃们都不关心偶,但是偶还是跟乃们汇报一下。今天偶不拉不吐了,但是还是头疼胃疼…昨天那章有些小错误,简单的修了一下,内容木有变化…   我跟一个人学会了一句话,我改编了一下,乃们听听:不看正版孩纸下面都会长出两只小鸟…表问那人是谁,自己翻评论去吧…哈哈   原来月初十多票就能上月票榜啊~真不错…   正文第六十二章雾里探花   众人的目光落在走出的女子身上,一身白色貂裘,将女子紧紧裹在其中,女子眉眼柔和,唇边挂着浅笑,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晰的倒映出这明暗的灯火。舒榒駑襻   “寂北,你这孩子是跑到哪去了,受了委屈也不同娘说,怎么独自一人跑了开去,可是让母亲担心死了。”柳芝兰最先反应过来,抢在了前头开口。   不过这一开口,却是直接给沐寂北定了罪名,认定了沐寂北是受到了刘栋的欺辱,杀了刘栋,才会因为惧怕而躲藏了起来。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这相府的五小姐,是这房间的主人啊!   “母亲在说什么,我不过是白日里丢了只钗,因着怕被人捡到产生误会,这才出去找了找,怎么会受人欺辱呢?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慌张。”沐寂北一脸茫然,看似对发生了何事一无所知。   “你可知刘栋死在了你房里?”老太妃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沐寂北,沉声道。   沐寂北眨了眨眼睛,看向围成一圈的众人,不解的反问道:“刘公子不是刚刚被赐婚吗?怎么会死了?又怎么会死在我的房间里?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看着沐寂北一脸的茫然,不由得觉得许是真的不是这五小姐干的,这五小姐刚从外面回来,若是人真是她杀的,怎么还会这么淡然。   “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北北,别怕,只要你说出来相府一定会给你做主的。”柳芝兰这话问的有些不怀好意。   “母亲到底是希望我说什么?我已经说过了我去外面寻珠钗,母亲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沐寂北的语气中带着丝淡淡的质问,声音虽然不大,却掷地有声,清楚的落在了众人的耳中,众人不由得心中一震。   将目光都投向了这位丞相府的主母,想看看她是何说辞。   柳芝兰笑的有些尴尬:“娘不过是担心你受了欺负罢了,才会这般担忧,毕竟那刘栋死在了你房间里,还是被人用瓷瓶砸死的,母亲不过担心大家怀疑你,才会急切的想为你辩白。”   柳芝兰这话一出再次将众人的目光转移到了刘栋的死上,以及为何会死在这五小姐的房间内?   “这刘公子真的是被瓷器砸死的?我听说一般只有女子杀人才会用瓷器砸的,因为力量比不过男子,所以只能趁其不备,这样做罢了。”人群中的一人开口。   沐寂北轻撇了一眼那人,勾起唇角:“我倒是不知道这刘公子到底是同我有何冤仇,我非要用瓷器将他杀死,更是不知,我何时有了这般能耐,不过随手扔出一个瓷器,不仅准确无误的砸在了刘公子头上,还一击必中,将他砸死。”   众人一听,觉得也十分有道理,那京都巡按曹大人眼中也闪过一丝怀疑,虽然大多数用瓷器砸死人都是女子所为,但是这五小姐所说确实也有道理,一般情况下,若是女子所为,这屋子多是还有许多碎瓷片,决计不会只有这一只的,而且事先必然会引起很大的动静,让人察觉。   沐寂北转头问守门的侍卫,语气略微严厉:“不知你们可瞧见了这刘公子是如何进来的?要知道你们私自放了男子进来,这可是严重的失职!”   “回禀五小姐,卑职几人并未放刘公子进来,更是不曾松懈,实在不知这刘公子到底是从何处进来?”侍卫中的一人上前拱手道。   沐寂北点了点头,对京都巡按曹大人道:“曹大人,臣女有一请求。”   曹大人略微思忖,而后开口道:“说来听听。”   “这刘公子深夜莫名出现在这女苑之中,事有蹊跷,所以请大人派人查查这四周,看看是否什么蛛丝马迹?”沐寂北柔声道,让那始终黑着一张脸的曹大人都不由得放缓了语气。   “你的意思是说,这刘公子是意图行不轨之事,才会深夜出现在女苑之中?”沐晚晴再次开口,眼中带着深恶痛绝,这沐寂杯真是好一张利嘴,说了几句话便将矛头指向了别处!   “你放屁!我儿子才不会是这种人!”红着眼圈的刘夫人终于坐在地上开口,还将一只鞋子脱了下来,甩到了沐晚晴脸上。   ‘啪’一声,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一只女子的绣花鞋便砸在了沐晚晴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上。   一片唏嘘声想起,众人都被这刘夫人惊住了,沐晚晴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红一阵,难看的不行:“你这个泼妇!我跟你拼了!你。你。你竟敢。!”   沐晚晴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胸痛剧烈的起伏着,老太妃却是开口训道:“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还不给我住嘴!”   沐晚晴被柳芝兰拉住,这才消停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睛却瞪的溜圆,有些像硕大的铜铃。   沐寂北一脸严肃的转过身,对着依旧坐在地上的刘夫人柔声道:“刘夫人果然是豪爽!不愧是将军夫人!”   众人的眼角的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却也不知因为什么一个个都拱起手来道:“是啊,果然是女中豪杰,真是豪爽!”   ……   沐晚晴差点一口血呕了出来,不过却也将目光从刘夫人的身上挪回了沐寂北身上,不过那被一只臭鞋打到的半边脸,却是已经有些肿了。   沐晚晴没敢再开口,柳芝兰却是不依不挠:“刘夫人还是莫要生气,这不过是一种猜测罢了,也是为了能尽早查出杀害刘公子的凶手,还请刘夫人体谅。”   这下刘夫人倒是不再做声了,毕竟也是不想看着自己儿子白白枉死,总要查出个水落石出的。   沐寂北看着柳芝兰同沐晚晴的那副样子,心中不由得嗤笑,这两人还真是笨的可以,不就是想把罪名嫁祸在她头上吗?这么半天都说不到正题,她都急了。   “母亲的意思是这刘公子深夜闯进女苑,意图对我行不轨之事,而我一时反抗,才会用瓷器砸死刘公子?”沐寂北对着柳芝兰反问道。   柳芝兰向来会做戏,这会对上沐寂北这般直白的发问,不由得有些招架不住:“北北这是在胡说些什么,母亲不过是想着早些找出杀害刘公子的凶手,否则传出去难免对我们相府不好。”   “那北北倒是奇怪了,为什么大家都认定这刘公子是被瓷瓶砸死的?”沐寂北再次开口,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众人讨论了许久的问题,这会这五小姐却说这人根本不是被人砸死的?   “北北,这话可不能胡说。”柳芝兰再次皱眉,开口劝道。   “可是有了什么发现?”老太妃也开口询问,目光落在沐寂北的身上带着丝急切。   “我想曹大人的仵作一定查看过尸体了吧。”沐寂北对着曹大人开口。   那曹巡按的脸上闪过一丝赞赏,开口道:“确实,本官从未说过这人是被瓷器砸死的,不知是何人下的如此断定!”   众人一听,顿时议论纷纷,什么,真的不是砸死的?那到底人是怎么死的?   柳芝兰的脸色不由得有些泛青了,刚刚趁乱的时候,柳知书派的人明明告诉她,人是被瓷器砸死的,让她一定要千方百计的咬死沐寂北,即便是证据不足也无所谓。   只是如今这人怎么变成了不是砸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是自己弟弟安排的,还是沐寂北有所察觉,她所安排的?   “那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还请曹大人解惑。”柳芝兰转头看向这帝都巡按。   “刚刚仵作来报,这刘公子是被毒死的!观其瞳孔,看其唇色,便可断定这刘公子是被人毒死的,这器是否真的能一击毙命姑且不论,只是这毒却是让人必死无疑,所以这刘公子不是被瓷器砸死的,真正的死因是死于这毒。”曹巡按再次沉声开口。   众人一片唏嘘,原来这人是被人下毒毒死的,那不管这瓷器是谁砸的,这人也都不会是凶手了。   “报告大人!在女苑西墙处发现此物,卑职仔细查看过,发现西墙脚下有两排脚印。”一名曹巡按的属下回禀道。   众人将目光投向那侍卫的手中,是一块圆形玉佩,上面用镂空的技法雕刻着刘栋两字,可见这只玉佩的主人是谁?   “你说有两排脚印?”曹巡按皱眉深思道!   “是,经属下查看确实有两排脚印,经过核对,一排是刘公子的,一排确实不知何人的,只是两排脚印离的极尽,想来应该是结伴而行,甚至中间有一段距离,这刘公子似乎是被人拖拽着前行的。”那侍卫再次开口。   沐寂北勾起唇角,当时孙青嫌弃刘栋跛脚动作迟缓,又怕他惊动了侍卫,确实是走几步,便会拖着刘栋走几步,将他的脚微微带离地面,拖拽着行走。   这倒是成了最有利的证据,这样倒是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了。   “那么一定是凶手早早给刘公子服下了毒,半威胁半强硬的将他带来了此处,从而嫁祸给沐五小姐,到了屋子中后再将人给砸晕。”曹巡按缓缓开口,似乎在做着某种判断!   沐寂北依旧是不开口,这毒,还真就不是柳知书下的,而是她下的!她察觉到柳知书一定会杀了刘栋,自然不能让人凭白陷害,所以早早让青瓷给这刘栋下了毒,待到几个时辰之后毒发。   众人对此都表示没有异议,这刘公子突然出现在这里着实很稀奇,一个跛子自己怎么可能会跳的过这墙,又不惊动侍卫呢!所以一定是有人带他来的,而地上那拖拽的痕迹和脚印,就证明了两人之间一定不合,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拖拽着人家走呢,必定是这刘公子不愿意配合所造成的。   而后将人带到五小姐的房间,本是想陷害五小姐,只是不想五小姐正巧不在,才会出现这档子事。   “杀我儿子的人是谁!到底是谁!老娘我要跟他拼了!”刘夫人红着眼睛从地上跳了起来,活脱脱一只母老虎。   “多亏了这是冬末,否则我们北北真是要冤死了!”老太妃慨叹着开口。   众人也都附和着点头,是啊,多亏了这冬末雪水都融化了,渗进了墙跟下的泥土里,否则这脚印也不是这么容易找到的,到时怕是就要让这无辜的小姐受过了。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竟然如此陷害我们北北,亏得巡按大人英明,这才还了我们北北一个清白!”柳芝兰一脸的愤怒,做足了慈母的模样。   沐寂北低头浅笑,不动声色,这次就把孙青和沐晚晴一起送上西天好了,她为人一贯仁慈,母亲待她这般慈爱,便将她留着吧。   “封锁这里,所有人过来核对脚印,排除嫌疑!”曹巡按对着在场的众人开口,之后又回头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道:“带两队人去住处搜寻,查看是否有可疑之物。”   “是,大人!”两队官兵便分散开来,开始大肆搜查。   沐寂北自然是不怕的,坦然的让人检验自己的脚印,沐寂晗望着沐寂北,一时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难过,她总觉得这刘栋的死和她脱不了关系,不过如今人死了,她许是不用再嫁了吧。   相府的一干女眷都没有问题,毕竟纵使那孙青个子再小,也是个男子,男子的脚往往长而宽厚,与女子的自然不同,所以女子几乎全部都被排除了嫌疑。   可是男子却是没有那么容易了,多多少少有些人的脚印是吻合的,场面一时间躁动起来。   曹巡按再次开口:“诸位稍安勿躁,即便有人的脚印吻合了,也不要慌张,本府现在只是在调查阶段,烦请诸位配合。”   底下暂时安静了一些,却依旧有着不少窃窃私语,当然也有人议论起了这个帝都的曹巡按,听闻他为人耿直,刚正不阿,即便同样会对权贵有所避让,却是真的一心为百姓做事的!   那些有嫌疑的男子一一被带到曹巡按面前问话,曹巡按则是通过来人的言语是否严谨,是否符合逻辑,神情是否恍惚,神情是否闪烁,是否会武功等等一系列来排除嫌疑人。   众人都站在一旁看着,越发的对这名曹大人心存敬意,渐渐的也都安静了起来。   曹巡按这边进行的有条不紊,他的手下那里也有了重大的发现,一队官兵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一人上前朗声道:“回禀大人,在东面第二间房子里发现了明石散。”   侍卫将手中包裹的严实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了曹巡按,曹巡按沉着脸打开后看了一番道:“东面第二间,是谁的房子!”   柳芝兰的心咯噔一声,那不是自己的房间吗?怎么会发现毒药?反射般的看向许久未曾出声的沐寂北,眼睛瞪的溜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知书始终不肯将全局告诉她,她也是一阵云里雾里,到现在还有许多不解,更是对柳知书的计划知之不详,这如今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明石散,这到底是柳知书计划的,还是沐寂北设计的!   柳芝兰的心一阵慌乱,沐寂北却是勾起的唇角,柳知书向来自视甚高,以为自己算无遗策,自然是不肯将计划详细的告诉给柳芝兰等人,所以柳芝兰现在才回如此迷茫。   柳芝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着情况,若是这是自己的弟弟所为,总是会提前知会自己一声,就算他习惯一切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办,不喜欢告诉别人,但是之前很多事,他也都招呼过自己,让自己有所准备,而不是这样当头一棒,那么就一定是沐寂北了!   原来,自己的弟弟想要利用刘栋的死挑起朝堂纷乱,引得相府和刘家针锋相对,不得安宁,也趁机陷害沐寂北,送她上路,只是如今,事情似乎却又掉了个个!沐寂北那小贱人依旧完好无损,反倒是又将自己牵扯了进来。   “柳芝兰!你倒是给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解释清楚!”老太妃怒声道,明显是气得不轻。   她就知道,一定又是这对母女整出的幺蛾子,当初这个女人逼着自己的弟弟娶她过门,如今却还要把这后宅搅得鸡犬不宁!   柳芝兰不动声色的站了出来,心跳的却是越来越快,她有些不好的预感,自己会不会在这栽倒,再也爬不起了。   “请问沐夫人,你的房间内怎么会有明石散这种毒药?”曹巡按将柳芝兰打探了一番,最后从她急促的呼吸中断定了她心绪不宁!   “我实在不知这什么明石散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柳芝兰有些焦急的辩解。   曹巡按皱起眉头,柳芝兰再次开口:“而且我离开了这么久,说不定有什么人就进去了呢,将这东西放在了我房间里,陷害于我。这一个活人都能送到旁人的房间,区区一包毒药又有何难?”   柳芝兰到底还是柳家的人,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众人一想倒也是,如今在这院子中已经呆了半天,保不准自己的房间里也被人放了什么东西,嫁祸给自己,一时间众人都噤了声。   沐寂北笑道:“不知这毒是在何处发现,许是旁人刻意陷害的也未可知。”   曹巡按皱起眉头,他的属下便开口道:“是同许多其他药物放在一起。”   “将那些药物都拿上来。”曹巡按再次开口吩咐。   两名官兵很快便去将那些包扎的整齐的一包包药剂拿了出来,用托盘呈上。   柳芝兰连忙开口解释道:“前些日子晚晴这孩子不慎落水,身子一直没有痊愈,这些药正是我特意为她带来调养身子的。”   众人将目光落在那只托盘上,上面确实整齐的放着不少包药物,听了柳芝兰的解释,也未开口议论,只是等着曹巡按发话。   沐寂北却是抢先道:“咦?母亲,府中不是带了不少的嬷嬷么?这药怎么会放在您的房间?”   柳芝兰脸色一白,她只觉得越是解释越是不清:“这药是晚晴喝的,我自然是不放心,难免亲自监管,以免出了什么岔子。”   众人心中不由得一阵犹疑,这大户人家纷纷种种的东西都有专人负责,旁的也许是要一人管上两三样,可这药物却为了防止出现差错,要么是由主人的亲信主管,要么是由专门的嬷嬷负责,却还是第一次听说主母会把药物带进自己的房间的。   要知道,没病的人身边常常放着药,可不是件好事,更何况,药物的味道通常很重,对于这些个主母来说,通常都是香气环绕,哪里会允许自己周身沾满药气,让男人闻了,便是不喜。   柳芝兰有些惊恐的看向沐寂北,就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   沐寂北果然不负众望:“看来陷害母亲的人一定是极为了解母亲呢,这药物的包装都弄的一模一样。”   众人再次看去,确实,这所有的药包都是牛皮方纸反折包装的,上面的麻绳也都是三股拧成,牛皮纸的外面还用墨水印着两个字,似乎是哪家药坊的东西。   柳芝兰的脸惨白惨白的,有了柳知书,柳梦,柳旺,孙夫人,澄江候的前车之鉴,早已让柳芝兰对沐寂北的恐惧无形之中倍增,所以当看见此次沐寂北是准备如此充足之时,下意识的就认为自己要完了!   “沐夫人,不知你对此事作何解释?这药既然是你亲自保管,想来一定宝贝的很,怎么会让人瞧的如此仔细。竟然连包扎的办法都学了去。”曹巡按语气中带着质疑。   “我…。”柳芝兰刚要开口辩解。   曹巡按就打断了:“依本官看,就是你将毒药混在这些药物中,连同帮手毒杀刘公子!还陷害给府中庶出,实在是恶毒!不过现在事情尚未查清,暂时将你收押监牢,等待进一步取证!”   众人哗然,原来是柳芝兰这个当家主母毒害的刘公子,还陷害给庶出,怪不得当时那五小姐回来的时候,这主母一直追问,几次三番的引诱这五小姐说些什么,原来竟是存了这般恶毒的心思!   “来人,将人给本官带走!待到明日药店开张,再继续调查,另外,依然有嫌疑的几名男人也一并带走,没有犯错的人本官自是会还你们一个清白!”曹巡按冷声开口。   “娘…你们放开我娘,我娘是冤枉的!”沐晚晴肿着半张脸,上前拽住柳芝兰,阻止官兵将人带走。   柳芝兰对沐晚晴轻声道:“去找你四舅舅求救,让他务必要救出母亲,记住没?”   沐晚晴狠狠的点头,沐寂北却只是在一旁看戏,她这次要除掉的本就不是柳芝兰,而是少了柳芝兰相护的沐晚晴!既然柳知书可以对她接连使用障眼法,她小小的回赠,想必柳家人是不会介意的,到时候,柳知书一面忙着救柳旺,一面却不能再放弃自己唯一的姐姐,两头忙乱,必然是顾不上沐晚晴,她岂不就是待宰的羔羊?   “什么?竟然是你这个贱女人杀了我的儿子!我跟你拼了,我要跟你拼了,我儿子到底同你们有何冤何仇,你竟然痛下杀手!”一直沉默的刘夫人突然像是爆发的火山,直接蹿了上来,一把将柳芝兰扑倒在地上。   柳芝兰慌乱中不停的反抗,两人便在地上撕扯起来,刘夫人竟直接骑在了柳芝兰的腰上,不住的扇着她巴掌:“你这个贱人,贱人,竟敢杀我儿子,老娘打死你!”   柳芝兰自然不肯,可耐不住刘夫人强悍,不一会就被打的嘴角出血,头发散落,各式珠钗坠落了满地,狼狈不堪。   沐晚晴见着自己的母亲被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帮忙!娘,娘,你怎么样?”   周遭站着的人没有老太妃和曹巡按开口,自然没有人敢动作,最后沐晚晴见着自己的母亲都要被打晕了,终于忍不住上前帮忙,一把揪住刘夫人的头发,狠狠的往后扯,让柳芝兰得以起身。   柳芝兰抓准时机,立刻翻身将刘夫人推到在地,狠狠的照着她的脸就甩出几巴掌,丝毫不手软,长长的指甲甚至划花了刘夫人的脸,而沐晚晴更是帮着自己的母亲,狠狠的踹着刘夫人的肚子。   众人一时间都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场景,女人打架他们倒是都见过,只是身份这么贵重的人打架他们却没见过。   就在柳芝兰和沐晚晴得意的瞬间,刘夫人却一把抱住沐晚晴的脚,将人绊倒,一屁股坐了上去压在自己的身下,而后空出来的手捏住柳芝兰的手腕,拼命的划向沐晚晴的脸。   “啊!娘,不要,不要,我的脸!我的脸啊~”沐晚晴尖叫着,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柳芝兰越是抗拒,却越是挣脱不得,最后直接被刘夫人给拽倒在了沐晚晴的身上,两人摞在了一起,刘夫人直接骑在两人身上,拼了命的殴打起两人,到最后,三人的脸都青青紫紫,多了不少的血痕,容貌尽毁。   沐寂北勾着唇冷眼看着这一幕,她以往倒是听说了这刘夫人是农家出身,手上身上都是用不完的尽,没想今日倒真是瞧见了,果真不同凡响。   不过令沐寂北寻味的是,这一直冷着脸的曹巡按竟然也并不劝阻,看来能在帝都之内,多年为百姓伸张正义,却又安稳的活到现在,的确是个妙人。   “好了,还不将人拉开!”曹巡按终于开口,这才立刻有侍卫将三人分开,柳芝兰则是直接被带走,剩下的两人都继续跌坐在地上,刘夫人看向沐晚晴的眼中还带着深沉的恨意。   曹巡按等人带着官兵撤离后,众人依旧没有撤去,这两日这万佛寺可真是热闹,本这女苑都是些贵人住的地方,冲撞不得,如今他们却是没少出现在这里,过足了眼瘾。   “今日真是叨扰诸位了,诸位还是早些休息吧。”老太妃对着众人开口。   而那位代替主持而来的明智大师,则是走到了刘夫人面前,开口道:“刘施主请节哀顺变,老衲会让寺中弟子替刘公子超度,但愿他能没有遗憾的离开,早日坠入轮回。”   沐寂北始终觉得这老和尚有些问题,至少他肯定不是一心向佛的人,如今知道了柳知书的真正目的,便更加肯定这老和尚的话实在是多的有些奇了。   果然,那本是目光呆滞,整个人都颓废下去的刘夫人,在听了那和尚的话之后,便像打了鸡血一样,突然满目光亮,看向那和尚道:“大师,请你一定要给我儿好好超度,以前有人给我儿算过,说是他虽仕途短浅,但是活的年岁却是会极长,可如今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那老和尚问了刘栋的命格,而后闭上双眼,掐指算了许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开口道:“那位大师算的着实不错,只是这命格突然有了变数,自然产生了冲撞,命理无常,岂会是一成不变?”   沐寂北听后撇撇嘴,不由得觉得可笑,这话都让老和尚说全了,就算是到时候不准,出现什么意外,也都是因为命理无常,不会一成不变的缘故。   “到底是什么变数?什么变数?”刘夫人的嗓音有些尖锐,却带着沙哑。   那老和尚想了许久,才将目光投向一直安静至极的沐寂晗,开口道:“敢问沐四小姐的生辰八字?”   沐寂晗微微犹豫,还是道了出口,那老和尚再次掐指算了算,而后对着刘夫人和老太妃开口道:“沐四小姐命格极硬,怕是和刘公子并不相配。”   “啊!你是说我儿子是被这个女子克死的?”刘夫人嘶吼着,看着沐寂晗的脸色瞬间惨白。   那大师不再开口,刘夫人闹腾了一会后,却是开口道:“不行,我要给我儿子举办冥婚,了他一庒心愿!”   ------题外话------   我擦…坐了半天车,总算是到家了,亲爱的们都放假木有啊?   困死偶了,偶要就寝了,有木有伺候滴…。╭(╯3╰)╮   正文第六十三章障眼重重   众人的目光落在走出的女子身上,一身白色貂裘,将女子紧紧裹在其中,女子眉眼柔和,唇边挂着浅笑,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晰的倒映出这明暗的灯火。   “寂北,你这孩子是跑到哪去了,受了委屈也不同娘说,怎么独自一人跑了开去,可是让母亲担心死了。”柳芝兰最先反应过来,抢在了前头开口。   不过这一开口,却是直接给沐寂北定了罪名,认定了沐寂北是受到了刘栋的欺辱,杀了刘栋,才会因为惧怕而躲藏了起来。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这相府的五小姐,是这房间的主人啊!   “母亲在说什么,我不过是白日里丢了只钗,因着怕被人捡到产生误会,这才出去找了找,怎么会受人欺辱呢?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慌张。”沐寂北一脸茫然,看似对发生了何事一无所知。   “你可知刘栋死在了你房里?”老太妃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沐寂北,沉声道。   沐寂北眨了眨眼睛,看向围成一圈的众人,不解的反问道:“刘公子不是刚刚被赐婚吗?怎么会死了?又怎么会死在我的房间里?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看着沐寂北一脸的茫然,不由得觉得许是真的不是这五小姐干的,这五小姐刚从外面回来,若是人真是她杀的,怎么还会这么淡然。   “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北北,别怕,只要你说出来相府一定会给你做主的。”柳芝兰这话问的有些不怀好意。   “母亲到底是希望我说什么?我已经说过了我去外面寻珠钗,母亲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沐寂北的语气中带着丝淡淡的质问,声音虽然不大,却掷地有声,清楚的落在了众人的耳中,众人不由得心中一震。   将目光都投向了这位丞相府的主母,想看看她是何说辞。   柳芝兰笑的有些尴尬:“娘不过是担心你受了欺负罢了,才会这般担忧,毕竟那刘栋死在了你房间里,还是被人用瓷瓶砸死的,母亲不过担心大家怀疑你,才会急切的想为你辩白。”   柳芝兰这话一出再次将众人的目光转移到了刘栋的死上,以及为何会死在这五小姐的房间内?   “这刘公子真的是被瓷器砸死的?我听说一般只有女子杀人才会用瓷器砸的,因为力量比不过男子,所以只能趁其不备,这样做罢了。”人群中的一人开口。   沐寂北轻撇了一眼那人,勾起唇角:“我倒是不知道这刘公子到底是同我有何冤仇,我非要用瓷器将他杀死,更是不知,我何时有了这般能耐,不过随手扔出一个瓷器,不仅准确无误的砸在了刘公子头上,还一击必中,将他砸死。”   众人一听,觉得也十分有道理,那京都巡按曹大人眼中也闪过一丝怀疑,虽然大多数用瓷器砸死人都是女子所为,但是这五小姐所说确实也有道理,一般情况下,若是女子所为,这屋子多是还有许多碎瓷片,决计不会只有这一只的,而且事先必然会引起很大的动静,让人察觉。   沐寂北转头问守门的侍卫,语气略微严厉:“不知你们可瞧见了这刘公子是如何进来的?要知道你们私自放了男子进来,这可是严重的失职!”   “回禀五小姐,卑职几人并未放刘公子进来,更是不曾松懈,实在不知这刘公子到底是从何处进来?”侍卫中的一人上前拱手道。   沐寂北点了点头,对京都巡按曹大人道:“曹大人,臣女有一请求。”   曹大人略微思忖,而后开口道:“说来听听。”   “这刘公子深夜莫名出现在这女苑之中,事有蹊跷,所以请大人派人查查这四周,看看是否什么蛛丝马迹?”沐寂北柔声道,让那始终黑着一张脸的曹大人都不由得放缓了语气。   “你的意思是说,这刘公子是意图行不轨之事,才会深夜出现在女苑之中?”沐晚晴再次开口,眼中带着深恶痛绝,这沐寂杯真是好一张利嘴,说了几句话便将矛头指向了别处!   “你放屁!我儿子才不会是这种人!”红着眼圈的刘夫人终于坐在地上开口,还将一只鞋子脱了下来,甩到了沐晚晴脸上。   ‘啪’一声,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一只女子的绣花鞋便砸在了沐晚晴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上。   一片唏嘘声想起,众人都被这刘夫人惊住了,沐晚晴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红一阵,难看的不行:“你这个泼妇!我跟你拼了!你。你。你竟敢。!”   沐晚晴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胸痛剧烈的起伏着,老太妃却是开口训道:“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还不给我住嘴!”   沐晚晴被柳芝兰拉住,这才消停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睛却瞪的溜圆,有些像硕大的铜铃。   沐寂北一脸严肃的转过身,对着依旧坐在地上的刘夫人柔声道:“刘夫人果然是豪爽!不愧是将军夫人!”   众人的眼角的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却也不知因为什么一个个都拱起手来道:“是啊,果然是女中豪杰,真是豪爽!”   ……   沐晚晴差点一口血呕了出来,不过却也将目光从刘夫人的身上挪回了沐寂北身上,不过那被一只臭鞋打到的半边脸,却是已经有些肿了。   沐晚晴没敢再开口,柳芝兰却是不依不挠:“刘夫人还是莫要生气,这不过是一种猜测罢了,也是为了能尽早查出杀害刘公子的凶手,还请刘夫人体谅。”   这下刘夫人倒是不再做声了,毕竟也是不想看着自己儿子白白枉死,总要查出个水落石出的。   沐寂北看着柳芝兰同沐晚晴的那副样子,心中不由得嗤笑,这两人还真是笨的可以,不就是想把罪名嫁祸在她头上吗?这么半天都说不到正题,她都急了。   “母亲的意思是这刘公子深夜闯进女苑,意图对我行不轨之事,而我一时反抗,才会用瓷器砸死刘公子?”沐寂北对着柳芝兰反问道。   柳芝兰向来会做戏,这会对上沐寂北这般直白的发问,不由得有些招架不住:“北北这是在胡说些什么,母亲不过是想着早些找出杀害刘公子的凶手,否则传出去难免对我们相府不好。”   “那北北倒是奇怪了,为什么大家都认定这刘公子是被瓷瓶砸死的?”沐寂北再次开口,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众人讨论了许久的问题,这会这五小姐却说这人根本不是被人砸死的?   “北北,这话可不能胡说。”柳芝兰再次皱眉,开口劝道。   “可是有了什么发现?”老太妃也开口询问,目光落在沐寂北的身上带着丝急切。   “我想曹大人的仵作一定查看过尸体了吧。”沐寂北对着曹大人开口。   那曹巡按的脸上闪过一丝赞赏,开口道:“确实,本官从未说过这人是被瓷器砸死的,不知是何人下的如此断定!”   众人一听,顿时议论纷纷,什么,真的不是砸死的?那到底人是怎么死的?   柳芝兰的脸色不由得有些泛青了,刚刚趁乱的时候,柳知书派的人明明告诉她,人是被瓷器砸死的,让她一定要千方百计的咬死沐寂北,即便是证据不足也无所谓。   只是如今这人怎么变成了不是砸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是自己弟弟安排的,还是沐寂北有所察觉,她所安排的?   “那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还请曹大人解惑。”柳芝兰转头看向这帝都巡按。   “刚刚仵作来报,这刘公子是被毒死的!观其瞳孔,看其唇色,便可断定这刘公子是被人毒死的,这器是否真的能一击毙命姑且不论,只是这毒却是让人必死无疑,所以这刘公子不是被瓷器砸死的,真正的死因是死于这毒。”曹巡按再次沉声开口。   众人一片唏嘘,原来这人是被人下毒毒死的,那不管这瓷器是谁砸的,这人也都不会是凶手了。   “报告大人!在女苑西墙处发现此物,卑职仔细查看过,发现西墙脚下有两排脚印。”一名曹巡按的属下回禀道。   众人将目光投向那侍卫的手中,是一块圆形玉佩,上面用镂空的技法雕刻着刘栋两字,可见这只玉佩的主人是谁?   “你说有两排脚印?”曹巡按皱眉深思道!   “是,经属下查看确实有两排脚印,经过核对,一排是刘公子的,一排确实不知何人的,只是两排脚印离的极尽,想来应该是结伴而行,甚至中间有一段距离,这刘公子似乎是被人拖拽着前行的。”那侍卫再次开口。   沐寂北勾起唇角,当时孙青嫌弃刘栋跛脚动作迟缓,又怕他惊动了侍卫,确实是走几步,便会拖着刘栋走几步,将他的脚微微带离地面,拖拽着行走。   这倒是成了最有利的证据,这样倒是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了。   “那么一定是凶手早早给刘公子服下了毒,半威胁半强硬的将他带来了此处,从而嫁祸给沐五小姐,到了屋子中后再将人给砸晕。”曹巡按缓缓开口,似乎在做着某种判断!   沐寂北依旧是不开口,这毒,还真就不是柳知书下的,而是她下的!她察觉到柳知书一定会杀了刘栋,自然不能让人凭白陷害,所以早早让青瓷给这刘栋下了毒,待到几个时辰之后毒发。   众人对此都表示没有异议,这刘公子突然出现在这里着实很稀奇,一个跛子自己怎么可能会跳的过这墙,又不惊动侍卫呢!所以一定是有人带他来的,而地上那拖拽的痕迹和脚印,就证明了两人之间一定不合,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拖拽着人家走呢,必定是这刘公子不愿意配合所造成的。   而后将人带到五小姐的房间,本是想陷害五小姐,只是不想五小姐正巧不在,才会出现这档子事。   “杀我儿子的人是谁!到底是谁!老娘我要跟他拼了!”刘夫人红着眼睛从地上跳了起来,活脱脱一只母老虎。   “多亏了这是冬末,否则我们北北真是要冤死了!”老太妃慨叹着开口。   众人也都附和着点头,是啊,多亏了这冬末雪水都融化了,渗进了墙跟下的泥土里,否则这脚印也不是这么容易找到的,到时怕是就要让这无辜的小姐受过了。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竟然如此陷害我们北北,亏得巡按大人英明,这才还了我们北北一个清白!”柳芝兰一脸的愤怒,做足了慈母的模样。   沐寂北低头浅笑,不动声色,这次就把孙青和沐晚晴一起送上西天好了,她为人一贯仁慈,母亲待她这般慈爱,便将她留着吧。   “封锁这里,所有人过来核对脚印,排除嫌疑!”曹巡按对着在场的众人开口,之后又回头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道:“带两队人去住处搜寻,查看是否有可疑之物。”   “是,大人!”两队官兵便分散开来,开始大肆搜查。   沐寂北自然是不怕的,坦然的让人检验自己的脚印,沐寂晗望着沐寂北,一时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难过,她总觉得这刘栋的死和她脱不了关系,不过如今人死了,她许是不用再嫁了吧。   相府的一干女眷都没有问题,毕竟纵使那孙青个子再小,也是个男子,男子的脚往往长而宽厚,与女子的自然不同,所以女子几乎全部都被排除了嫌疑。   可是男子却是没有那么容易了,多多少少有些人的脚印是吻合的,场面一时间躁动起来。   曹巡按再次开口:“诸位稍安勿躁,即便有人的脚印吻合了,也不要慌张,本府现在只是在调查阶段,烦请诸位配合。”   底下暂时安静了一些,却依旧有着不少窃窃私语,当然也有人议论起了这个帝都的曹巡按,听闻他为人耿直,刚正不阿,即便同样会对权贵有所避让,却是真的一心为百姓做事的!   那些有嫌疑的男子一一被带到曹巡按面前问话,曹巡按则是通过来人的言语是否严谨,是否符合逻辑,神情是否恍惚,神情是否闪烁,是否会武功等等一系列来排除嫌疑人。   众人都站在一旁看着,越发的对这名曹大人心存敬意,渐渐的也都安静了起来。   曹巡按这边进行的有条不紊,他的手下那里也有了重大的发现,一队官兵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一人上前朗声道:“回禀大人,在东面第二间房子里发现了明石散。”   侍卫将手中包裹的严实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了曹巡按,曹巡按沉着脸打开后看了一番道:“东面第二间,是谁的房子!”   柳芝兰的心咯噔一声,那不是自己的房间吗?怎么会发现毒药?反射般的看向许久未曾出声的沐寂北,眼睛瞪的溜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知书始终不肯将全局告诉她,她也是一阵云里雾里,到现在还有许多不解,更是对柳知书的计划知之不详,这如今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明石散,这到底是柳知书计划的,还是沐寂北设计的!   柳芝兰的心一阵慌乱,沐寂北却是勾起的唇角,柳知书向来自视甚高,以为自己算无遗策,自然是不肯将计划详细的告诉给柳芝兰等人,所以柳芝兰现在才回如此迷茫。   柳芝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着情况,若是这是自己的弟弟所为,总是会提前知会自己一声,就算他习惯一切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办,不喜欢告诉别人,但是之前很多事,他也都招呼过自己,让自己有所准备,而不是这样当头一棒,那么就一定是沐寂北了!   原来,自己的弟弟想要利用刘栋的死挑起朝堂纷乱,引得相府和刘家针锋相对,不得安宁,也趁机陷害沐寂北,送她上路,只是如今,事情似乎却又掉了个个!沐寂北那小贱人依旧完好无损,反倒是又将自己牵扯了进来。   “柳芝兰!你倒是给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解释清楚!”老太妃怒声道,明显是气得不轻。   她就知道,一定又是这对母女整出的幺蛾子,当初这个女人逼着自己的弟弟娶她过门,如今却还要把这后宅搅得鸡犬不宁!   柳芝兰不动声色的站了出来,心跳的却是越来越快,她有些不好的预感,自己会不会在这栽倒,再也爬不起了。   “请问沐夫人,你的房间内怎么会有明石散这种毒药?”曹巡按将柳芝兰打探了一番,最后从她急促的呼吸中断定了她心绪不宁!   “我实在不知这什么明石散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柳芝兰有些焦急的辩解。   曹巡按皱起眉头,柳芝兰再次开口:“而且我离开了这么久,说不定有什么人就进去了呢,将这东西放在了我房间里,陷害于我。这一个活人都能送到旁人的房间,区区一包毒药又有何难?”   柳芝兰到底还是柳家的人,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众人一想倒也是,如今在这院子中已经呆了半天,保不准自己的房间里也被人放了什么东西,嫁祸给自己,一时间众人都噤了声。   沐寂北笑道:“不知这毒是在何处发现,许是旁人刻意陷害的也未可知。”   曹巡按皱起眉头,他的属下便开口道:“是同许多其他药物放在一起。”   “将那些药物都拿上来。”曹巡按再次开口吩咐。   两名官兵很快便去将那些包扎的整齐的一包包药剂拿了出来,用托盘呈上。   柳芝兰连忙开口解释道:“前些日子晚晴这孩子不慎落水,身子一直没有痊愈,这些药正是我特意为她带来调养身子的。”   众人将目光落在那只托盘上,上面确实整齐的放着不少包药物,听了柳芝兰的解释,也未开口议论,只是等着曹巡按发话。   沐寂北却是抢先道:“咦?母亲,府中不是带了不少的嬷嬷么?这药怎么会放在您的房间?”   柳芝兰脸色一白,她只觉得越是解释越是不清:“这药是晚晴喝的,我自然是不放心,难免亲自监管,以免出了什么岔子。”   众人心中不由得一阵犹疑,这大户人家纷纷种种的东西都有专人负责,旁的也许是要一人管上两三样,可这药物却为了防止出现差错,要么是由主人的亲信主管,要么是由专门的嬷嬷负责,却还是第一次听说主母会把药物带进自己的房间的。   要知道,没病的人身边常常放着药,可不是件好事,更何况,药物的味道通常很重,对于这些个主母来说,通常都是香气环绕,哪里会允许自己周身沾满药气,让男人闻了,便是不喜。   柳芝兰有些惊恐的看向沐寂北,就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   沐寂北果然不负众望:“看来陷害母亲的人一定是极为了解母亲呢,这药物的包装都弄的一模一样。”   众人再次看去,确实,这所有的药包都是牛皮方纸反折包装的,上面的麻绳也都是三股拧成,牛皮纸的外面还用墨水印着两个字,似乎是哪家药坊的东西。   柳芝兰的脸惨白惨白的,有了柳知书,柳梦,柳旺,孙夫人,澄江候的前车之鉴,早已让柳芝兰对沐寂北的恐惧无形之中倍增,所以当看见此次沐寂北是准备如此充足之时,下意识的就认为自己要完了!   “沐夫人,不知你对此事作何解释?这药既然是你亲自保管,想来一定宝贝的很,怎么会让人瞧的如此仔细。竟然连包扎的办法都学了去。”曹巡按语气中带着质疑。   “我…。”柳芝兰刚要开口辩解。   曹巡按就打断了:“依本官看,就是你将毒药混在这些药物中,连同帮手毒杀刘公子!还陷害给府中庶出,实在是恶毒!不过现在事情尚未查清,暂时将你收押监牢,等待进一步取证!”   众人哗然,原来是柳芝兰这个当家主母毒害的刘公子,还陷害给庶出,怪不得当时那五小姐回来的时候,这主母一直追问,几次三番的引诱这五小姐说些什么,原来竟是存了这般恶毒的心思!   “来人,将人给本官带走!待到明日药店开张,再继续调查,另外,依然有嫌疑的几名男人也一并带走,没有犯错的人本官自是会还你们一个清白!”曹巡按冷声开口。   “娘…你们放开我娘,我娘是冤枉的!”沐晚晴肿着半张脸,上前拽住柳芝兰,阻止官兵将人带走。   柳芝兰对沐晚晴轻声道:“去找你四舅舅求救,让他务必要救出母亲,记住没?”   沐晚晴狠狠的点头,沐寂北却只是在一旁看戏,她这次要除掉的本就不是柳芝兰,而是少了柳芝兰相护的沐晚晴!既然柳知书可以对她接连使用障眼法,她小小的回赠,想必柳家人是不会介意的,到时候,柳知书一面忙着救柳旺,一面却不能再放弃自己唯一的姐姐,两头忙乱,必然是顾不上沐晚晴,她岂不就是待宰的羔羊?   “什么?竟然是你这个贱女人杀了我的儿子!我跟你拼了,我要跟你拼了,我儿子到底同你们有何冤何仇,你竟然痛下杀手!”一直沉默的刘夫人突然像是爆发的火山,直接蹿了上来,一把将柳芝兰扑倒在地上。   柳芝兰慌乱中不停的反抗,两人便在地上撕扯起来,刘夫人竟直接骑在了柳芝兰的腰上,不住的扇着她巴掌:“你这个贱人,贱人,竟敢杀我儿子,老娘打死你!”   柳芝兰自然不肯,可耐不住刘夫人强悍,不一会就被打的嘴角出血,头发散落,各式珠钗坠落了满地,狼狈不堪。   沐晚晴见着自己的母亲被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帮忙!娘,娘,你怎么样?”   周遭站着的人没有老太妃和曹巡按开口,自然没有人敢动作,最后沐晚晴见着自己的母亲都要被打晕了,终于忍不住上前帮忙,一把揪住刘夫人的头发,狠狠的往后扯,让柳芝兰得以起身。   柳芝兰抓准时机,立刻翻身将刘夫人推到在地,狠狠的照着她的脸就甩出几巴掌,丝毫不手软,长长的指甲甚至划花了刘夫人的脸,而沐晚晴更是帮着自己的母亲,狠狠的踹着刘夫人的肚子。   众人一时间都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场景,女人打架他们倒是都见过,只是身份这么贵重的人打架他们却没见过。   就在柳芝兰和沐晚晴得意的瞬间,刘夫人却一把抱住沐晚晴的脚,将人绊倒,一屁股坐了上去压在自己的身下,而后空出来的手捏住柳芝兰的手腕,拼命的划向沐晚晴的脸。   “啊!娘,不要,不要,我的脸!我的脸啊~”沐晚晴尖叫着,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柳芝兰越是抗拒,却越是挣脱不得,最后直接被刘夫人给拽倒在了沐晚晴的身上,两人摞在了一起,刘夫人直接骑在两人身上,拼了命的殴打起两人,到最后,三人的脸都青青紫紫,多了不少的血痕,容貌尽毁。   沐寂北勾着唇冷眼看着这一幕,她以往倒是听说了这刘夫人是农家出身,手上身上都是用不完的尽,没想今日倒真是瞧见了,果真不同凡响。   不过令沐寂北寻味的是,这一直冷着脸的曹巡按竟然也并不劝阻,看来能在帝都之内,多年为百姓伸张正义,却又安稳的活到现在,的确是个妙人。   “好了,还不将人拉开!”曹巡按终于开口,这才立刻有侍卫将三人分开,柳芝兰则是直接被带走,剩下的两人都继续跌坐在地上,刘夫人看向沐晚晴的眼中还带着深沉的恨意。   曹巡按等人带着官兵撤离后,众人依旧没有撤去,这两日这万佛寺可真是热闹,本这女苑都是些贵人住的地方,冲撞不得,如今他们却是没少出现在这里,过足了眼瘾。   “今日真是叨扰诸位了,诸位还是早些休息吧。”老太妃对着众人开口。   而那位代替主持而来的明智大师,则是走到了刘夫人面前,开口道:“刘施主请节哀顺变,老衲会让寺中弟子替刘公子超度,但愿他能没有遗憾的离开,早日坠入轮回。”   沐寂北始终觉得这老和尚有些问题,至少他肯定不是一心向佛的人,如今知道了柳知书的真正目的,便更加肯定这老和尚的话实在是多的有些奇了。   果然,那本是目光呆滞,整个人都颓废下去的刘夫人,在听了那和尚的话之后,便像打了鸡血一样,突然满目光亮,看向那和尚道:“大师,请你一定要给我儿好好超度,以前有人给我儿算过,说是他虽仕途短浅,但是活的年岁却是会极长,可如今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那老和尚问了刘栋的命格,而后闭上双眼,掐指算了许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开口道:“那位大师算的着实不错,只是这命格突然有了变数,自然产生了冲撞,命理无常,岂会是一成不变?”   沐寂北听后撇撇嘴,不由得觉得可笑,这话都让老和尚说全了,就算是到时候不准,出现什么意外,也都是因为命理无常,不会一成不变的缘故。   “到底是什么变数?什么变数?”刘夫人的嗓音有些尖锐,却带着沙哑。   那老和尚想了许久,才将目光投向一直安静至极的沐寂晗,开口道:“敢问沐四小姐的生辰八字?”   沐寂晗微微犹豫,还是道了出口,那老和尚再次掐指算了算,而后对着刘夫人和老太妃开口道:“沐四小姐命格极硬,怕是和刘公子并不相配。”   “啊!你是说我儿子是被这个女子克死的?”刘夫人嘶吼着,看着沐寂晗的脸色瞬间惨白。   那大师不再开口,刘夫人闹腾了一会后,却是开口道:“不行,我要给我儿子举办冥婚,了他一庒心愿!”   ------题外话------   我擦…坐了半天车,总算是到家了,亲爱的们都放假木有啊?   困死偶了,偶要就寝了,有木有伺候滴…。╭(╯3╰)╮   正文第六十四章阴损至极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似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刘夫人刚才说什么。   老太妃却是一愣,怒声问:“你说什么?”   刘夫人一副你耳朵难道不好使吗的神情,叫嚣着开口:“我要给我儿子举行冥婚,你们丞相府的夫人杀了我的儿子,小姐又克死了我儿子,若不是你们,我那儿子还活的好好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众人不由得咋舌,这刘夫人不是在说笑吧,这可是丞相府的小姐,哪能随随便便就给人举办冥婚,这不是在说笑吧?   要知道,同死人办的婚礼通常有两种,一种称之为冥婚,一种称之为鬼嫁,只是这两种却有很大的不同,冥婚常常被人所厌恶,而鬼嫁则是常常被人们所津津乐道。   乍一听起来,这冥婚和鬼嫁似乎是一回事,其实不然,这两者绝对不单单是称呼上的不同,它们之间的差别,其实是天壤之差,更是生死之差!   这冥婚,是活人和死人结婚,也就是说牵扯到一个生死相从的问题,也就是说那个活着的人不但要和死人结婚,举办婚礼仪式,还要活人入葬,喜棺发丧,给死的那个人陪葬。   也就是说冥婚虽然说的好听,实则却是最名正言顺的杀人!   而鬼嫁则不同,鬼嫁是指死去的女子嫁给活人当老婆,这种嫁法一般都是生者自愿的,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大多都是生者对于亡者用情太深,虽然亡者已逝,但是生者仍然愿意与她结为连理,成为名义上的夫妻。   鬼嫁只是一种形式,不需要生者陪葬,甚至生者也不需为鬼妻守身,可以再次正常婚娶。   冥婚和鬼嫁完全是两种概念,因此众人对于刘夫人这种叫嚣着要相府小姐陪葬的做法,才会格外震惊,通常被选为冥婚的活人大多都是穷人家的女孩子,活生生的被抓来给大户人家的死鬼陪葬。   所以说,这柳知书想出来的招数真可谓是阴损至极!   “放肆,你当我丞相府是什么?”老太妃终于是怒了,厉声质问道。   沐寂北垂下眼眸,这才是柳知书的真正目的,让自己与刘栋举行冥婚,将自己活活逼入墓中,活着作为陪葬!   而之前所见的刘栋藏着沐寂晗的肚兜,甚至后来纵火逼出沐寂晗和刘栋,让人误会她们私通,这矛头看似都指向了沐寂晗,让沐寂北险些相信,柳知书真的是要从沐寂晗下手,先对付自己这个姐姐。   可实际上这些都是障眼法罢了,甚至最后关头将刘栋的死嫁祸给沐寂北,让沐寂北以为之前不过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放松警惕罢了,而真正的目的则是最后的栽赃嫁祸。   可是这所谓的真正目的,却也不是真正目的,而是刘夫人口中的冥婚!   沐寂北不得不说,柳知书这个人果然是自视甚高,能够杀死她的时候,他却放她一条生路,却非要看着她亲自一步一步走进坟墓,足以可见这人是有多自负!   活说回来,现在这相府中谁的八字合,谁的不合,谁适合陪葬,还不都是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老和尚说的算,这人怕早就是柳知书安排好的人,只等着今日这一出好戏呢。   柳知书是算准了刘栋之死未必能成功嫁祸给自己,让自己以为脱身得逞,才会安排好这冥婚一出,沐寂北已经让青瓷查过,这刘夫人近来可是有意无意的听了不少同冥婚有关的事,想来也是柳知书提前让人灌输的,再加上这老和尚刚刚提点,这刘夫人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老娘才不管那么多!如今你们相府小姐克死了我儿子!我要个人给我儿子陪葬怎么了?”刘夫人满脸的青紫配合上血痕十分狰狞,粗鲁的言辞更是坐实了悍妇的名头。   老太妃不了解全部事情的经过,一时间只以为这刘夫人是要把沐寂晗拉去陪葬,说什么都是不会应允的,“我看刘夫人是否有些异想天开了!我倒是要看看,若是我不允,刘夫人要如何处之?难不成要仗着刘将军手上的兵马将我丞相府围起来不成?又或者刘夫人是要带人闯进我丞相府,强行将人掳走!”   周围的众人这才恍然察觉这个一直没怎么开口的老太妃竟然有着如此威严的气场,一时间都不敢开口,毕竟那双慑人的眸子和久居高位的气势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更何况这老太妃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岂不成了刘将军私调军马,甚至意图围攻丞相府,若是传了出去,若是刘家稍微有点动作,便会被冠上谋反的罪名!   刘夫人也被震的一时语塞,胸口剧烈起伏着,却还是一只手指着老太妃,吞吐道:“你给我等着,我要去面见圣上,向圣上讨要一个说法,我就不信到时你还敢拒绝!”   话落,刘夫人甩袖离开。   又看了一出好戏的众人也渐渐开始议论纷纷,猜测起这最后的结果,甚至有人暗中下了赌注,在赌这丞相府是否真的会拿出小姐同刘栋举行冥婚,如果是,又会是哪一位小姐?   老太妃站在原地看着刘夫人的背影很久,明显是气的不轻,这刘夫人实在是嚣张,竟然敢让相府的小姐给她那个跛子儿子陪葬,这简直是在丞相府的脖子上作威作福!   如今正德不在,一个将军夫人也敢同丞相府叫嚣,足可见这柳芝兰这些年的主母都是怎么当的,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哼!果真是没有教养的东西!”老太妃怒斥一声,也不理会众人,转身便进了房间。   看戏的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瞧,便也都议论纷纷的散了开去。   沐寂北站在原地,言笑晏晏,看来明日是必然会有一场殿前对峙了,依着这刘夫人的性子,定是会闹到皇帝面前去的,到是不知道这皇帝会怎样定夺!   “北北,不若今日同我凑合一番吧。”沐寂晗走上前来,看了看沐寂北。   沐寂北瞧了瞧她的屋子,虽然地上已经被处理的差不多,但是到底是刚死过人的,不说是不是晦气,对于女孩子来说多少是有些恐怖的,所以沐寂晗才会这么发问。   “不了,姐姐的隔间不是还空着,我让丫鬟简单收拾下便可以了。”沐寂北想着过不了多久殷玖夜该回来了,便笑着拒绝了。   沐寂晗也不勉强,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果然,沐寂北刚住进去不多时,殷玖夜便回来了。   沐寂北见着他一身风尘,便让人将之前的浴桶送了进来,只道是自己沾了晦气,要梳洗一番。   不一会,便有人将一只浴桶送了进来,还加了不少的浴桶,本就小的房间,塞了一个浴桶,便显得更加狭窄了。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洗完明早再过来收拾就好了。”沐寂北关上门对着外面的丫鬟嬷嬷开口道。   “是,五小姐。”几人应声退了下去。   沐寂北关上房门,回头对一身黑衣的男子开口道:“怎么样?”   殷玖夜看了看浴桶,便开始解起自己的衣衫,直接将衣服扔在了地上,露出了健硕的胸膛。   沐寂北先是一愣,继而脸颊有些微红,似乎熟识了他决计不会再穿地上的衣服这一习惯,开口道:“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殷玖夜看了看女子的背影,没等他开口,沐寂北却已经是转身走了出去。   房门微微半敞着,男子在浴桶中闭上了双眼,感受着渐渐正腾起的热气,身上有着深深浅浅的刀痕,不是很多,但在那白皙的胸膛上却格外明显。   敛去了身上的戾气和死寂,那苍白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神色,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水珠,宛若初生的婴儿一般。   门突然被推开了,来人却不是沐寂北。   殷玖夜感受到陌生的气息,便也睁开了双眼,黑沉沉的目光扫向了门外。   沐寂晗本是想着这屋子在阴面,多潮湿,不如原来的干爽,又是冬末,更是湿潮,怕沐寂北住不习惯,便找了两床被褥过来,想给沐寂北多铺上两层。   只是当走到门前的时候,却发现房门并没有完全闭严,便直接推门进来了。   却不想,推开门的一瞬,她却是看见了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躺在浴桶中,纯净的面容,精致的五官好似瓷娃娃一般,长长的睫毛垂坠于眼睑之上,整个人依靠在浴桶的边缘,双臂展开,随意的搭附其上,胸前之上的水珠一滴滴滑落着,让人不敢出生惊扰。   沐寂晗被吓了一跳,踉跄着后退一步,手中的被子不受控制的掉落在地上,满眼震惊的看着那个沉寂的男人。   殷玖夜睁开双眼,看向站在门前的女子,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死寂的目光同女子对视着。   沐寂晗的心突的一跳,有些不知名的忐忑,一时间却是愣在了那里,没有反应,当男子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后,她却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失落,慌张的移开视线后,转身跑了开。   沐寂北抱着好不容易找到的新衣物,回到房门前的时候,却是发现地上竟然有两床被子,一手捡起被子,站在原地,向着沐寂晗的方向看了许久,才转身走了进去。   将衣物放在了桌子上,对着殷玖夜开口道:“刚才有人来过了?”   殷玖夜没有动作,只是:“嗯”了一声。   沐寂北看向惬意的男人,再次开口道:“是谁?”   殷玖夜的黑眸同沐寂北对上,似乎想在她的眼中看出什么,半响才开口:“不认识。”   “哦。”沐寂北动作一顿,这才将衣物送到了男子身边。   “衣服是新的,不知道合不合身,凑合一下吧。”   “好。”殷玖夜应了一声,看向女子手中的衣物。   沐寂北走到殷玖夜身后,拿起布巾舀起水轻轻覆在男子的背上,感受到背后的轻柔,殷玖夜的身子不由得一僵,直挺挺的僵在那里。   温软的小手,帮男子擦拭着后背,两人都是无言。   沐寂北瞧着水差不多要凉了,才开口道:“快些出来吧,水都凉了,容易着凉。”   “好。”殷玖夜应道。   沐寂北便拿着沐寂晗带来了两床被子,走向床边,铺起床来。   天色已经不早了,正是夜深的时候,看来要抓紧睡了,否则是休息不上几个时辰了。   殷玖夜从背后走了过来,只穿了一条亵裤,露出了精壮的上身,站在了沐寂北身后。   “柳旺被带出来了。”殷玖夜开口道。   “好。”沐寂北点点头。   沐寂北在这万佛寺同刘夫人等人僵持的时候,殷玖夜便去往了刑部大牢处,柳知书确实在那里准备营救柳旺。   在暗中放了一把大火,险些烧了整个监牢,实则是柳家早已出重金在那监牢之中挖出了地道,地道中早早备好了一具尸体,当大火烧起,柳旺只需钻进地道,将尸体摆放出来,继而躲进地道,顺着挖出来的路逃走既可。   不过因为挖地道极其耗时耗力,所以洞穴极小,柳家的人无法在地道中接应,只能是守在洞口处,等着柳旺自己爬出来。   而殷玖夜到达那里之后,一面让人困住柳知书,一面则是自己带着人手干掉了守在洞穴口接应的人,假扮成柳家的人,带着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出来的柳旺,上了柳家之前准备好的马车。   却是将他带去了另一处监牢,直接锁在其中。   这样一来,对外宣称的则是柳旺死了,实际上柳旺却是在沐寂北的手中,柳知书折腾了一大圈,最终却是让沐寂北捡到了一个大便宜。   不过这实在是也怪不得柳知书,毕竟谁也想不到,沐寂北竟然会有这样一批厉害的帮手,任是柳家也无可奈何,这不是计策上的失误,而是在面对绝对强大面前的无能为力,即便是柳知书不服,却终究也是无能为力!   沐寂北躺在了里面,男人的大手便习惯性的攀附上来,搂住了沐寂北的腰身,将头靠在沐寂北的背上,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样,她才会知道,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北北。”殷玖夜缓缓开口。   “嗯?”沐寂北微微转过头。   男子却没有再开口,他只是突然觉得心中很堵,莫名的生出一种认知,那就是无论他做什么,到最后他都会失去她,就好像,无论她怎样温柔,甚至从不反抗,他却从来得不到她的心一般。   这种认知,让他生出一种无奈,他实在是不知该怎样才能应对这样的软刀子。   似乎感受到了悲伤的气息,沐寂北转过脸来,看向男子隐隐带着丝痛意的黑眸,伸出小手轻轻抚上男子的脸颊,闭上眼道:“殷玖夜,若是累了,便走吧。”   她想着,总有一天他会惓的,会累的,会心死的,也就会离开了。真的不是她故作矫情,只是自从那场奔波了十多年的爱情以惨死收场之后,她的心突然好想就空了,就麻木了,就不知疼不知痛了。   她也想爱上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她却力不从心,对,是真正的力不从心。   “沐寂北,即便你不会爱上我,我也要一辈子守着你。”殷玖夜的手臂加大了力道,紧紧的锁住女子纤细的腰身。   沐寂北紧闭着眸子,没有再开口,却是将唇递了上去,轻轻覆在男子的唇上。   感受到那片刻柔软,男子先是一愣,却立即反客为主,将女子压在身下,粗鲁的含住女子的樱唇,似乎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控诉着自己的不安。   沐寂北闭着双眼,只是无声的承受着,双手抵在了男子的胸膛。   如果注定只能是伤害,她愿意尽可能的偿还这个男人。   男子用力的咬了一下女子的下唇,趁着沐寂北微微吃痛的片刻,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滑了进去,追逐着女子的小舌,交缠在一起。   殷玖夜也紧闭着双眼,动作却越发的粗鲁,沐寂北屡屡吃痛,男子却依旧不肯放开,略显粗糙的大手也渐渐滑进了女子的衣衫,触及女子柔软的腰身。   “唔…”沐寂北有些难以喘息,发出了轻微的抗议。   可她却突然觉察到脸上一滴灼热,灼烫了她的心,整个人不由得都愣了,睁开双眼,也忘记了争执,看向面前依旧闭着眼的男子,那苍白的面颊上,残留有一抹泪痕。   沐寂北的心蓦然一痛,她忽然明白了,原来她的想法都已经被他洞察,他知道她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补偿他,却为了让她安心,依旧顺着她所期待的那样来做。   就在那双大手渐渐攀上自己的胸前的柔软时,她却用力推开依旧压在自己身上的殷玖夜,别过头:“够了。”   殷玖夜睁着一双黑眸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是那般温顺,甚至都很少忤逆他,可是她的心为什么就那么冷呢。   她可知,当他察觉到她竟然要用自己的身子来补偿自己时,他的心是有多痛,相比这十多年来深陷囫囵被人遗弃的孤寂,相比无数次暗夜中永无止尽的追杀,她的淡然,却让他感到深深的绝望。   半响,殷玖夜才吐出一句:“这不是你要的吗?”   沐寂北身子一僵,没有泪水,也没有转头看向那个男人。   殷玖夜却突然发了狂,强扭过沐寂北的身子,愤怒道:“这不是你要的吗!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沐寂北只是木然的看向殷玖夜,唇边却还带着笑意,那个男人的瞳孔那么黑,带着窒息和绝望,屡屡让她的心抽痛,险些笑不出来。   沐寂北伸出手,轻轻擦拭着男子的脸颊,轻声道:“别哭。”   殷玖夜愣了愣,却是甩开沐寂北的手,嘶吼道:“你在乎吗?你在乎吗?既然不在乎为何还要关心我…”   这话一出口,殷玖夜自己也是愣了,他不想她明明不在乎,却做出在乎的模样,可是他难道希望她再也不理他,把他当做空气,还是冷冰冰的把他当做陌生人?   想到这里,殷玖夜突然有些惊慌,紧紧的将沐寂北搂在自己怀里开口道:“北北,不要赶我走。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只要在你身边的还是我,就够了。”   沐寂北没有开口,将脸贴在男子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渐渐闭上了双眼。   过了许久,直到传来女子均匀的呼吸声,殷玖夜才睁开双眼:“北北,我该怎做,我该拿你怎么办?”   翌日晌午,老太妃便带着众人启程回府了,只是一张脸始终是沉着的。   这来祈福,福没祈成,却是给丞相府惹了一身的腥,放在谁身上,谁也露不出笑脸。   沐寂北再见到沐寂晗的时候,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沐寂晗却有些心不在焉,看向沐寂北的目光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沐寂北也只装作看不出,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回府依旧是三辆马车,老太妃,沐寂晗同沐寂北依旧是坐在一辆,只是气氛却有些诡异。   一路摇摇晃晃,随着那精致的马车上铃铛摇晃的声音,老太妃皱着眉想了半响终于是开口了:“想必不久就会进宫面圣,依你们看,这陛下的态度将会如何。”   老太妃最先看向沐寂晗,沐寂晗见此便也开口道:“依我看,陛下许是不至于非要我们相府出一个小姐,或许可以由旁的方式替代。”   老太妃挑挑眉,这沐寂晗的想法同她差不多,虽然陛下不想得罪刘将军府,可是却也决计得罪不起相府,若是沐正德归来,皇帝必然也是无法给他一个交代,这刚刚结成的同盟怕是就要瓦解了吧。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丞相府中找出一个人来替代,收为义女,或者是直接说是丞相府流落在外的小姐,来代替丞相府的人同刘栋举行冥婚,这样一来,既是满足了刘夫人一家的要求,又不至于得罪丞相府。   老太妃点点头后,看向一向最得自己弟弟喜爱的那个孩子道:“北北怎么看?”   沐寂北笑道:“我瞧着这事倒是也没什么难的,既然刘家要相府的小姐,我们给她一个便是了,打着刘栋救过相府小姐的名头,旁人也只会说我们相府深明大义,知恩图报。”   老太妃和沐寂晗的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蹙,目光复杂的看向那个浅笑着的娇俏女子,那双眸子依旧黑白分明,好似被雨水洗刷过一般,隐隐带着笑意,可说出的话却是那般无所谓,仿佛那不是人命,而是最卑微不过的蝼蚁罢了。   沐寂北也不避讳两人的打量,却是没有再开口。   老太妃也初次见到沐寂北的喜爱,渐渐带了些疏离,这个孩子太过狠毒,心计又是深沉,可偏偏外表看着却是那般温软柔顺,也不大声说话,也不张扬叫嚣,甚至乖顺的可以,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脱口而出的两句话,却是要去上几条人命。   一路上的气压有些低沉,老太妃闭上了双眼,滚动起手中的佛珠,沐寂晗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沐寂北则是微微掀起了车帘,望望外面的车水马龙。   穿过条条大路,路过许多林立的街铺,终于回到了相府。   “老太妃回来了。”车一停,管家便走上前来,递上小凳,供老太妃走下。   沐寂晗扶着老太妃走进相府,沐寂北则是站在她的另一侧,剩下的几人跟在后面,也都没有做声。   “这两日都警醒点,多注意下自己的着装,皇上随时可能会传召入宫,不要出了什么岔子。”老太妃回头对着众人吩咐道。   “是。”几人齐齐躬身。   老太妃点点头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众人也都各自散去。   沐寂北走出没两步,沐寂晗却叫住了她:“北北。”   沐寂北挑挑眉,转过头一双眸子带着深意,看向沐寂晗开口道:“四姐姐,有事吗?”   沐寂晗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怎样开口,第一次吞吐了半响,才开口:“昨夜,在万佛寺,我去给你送了两床被子。”   “原来是姐姐送的,我已经收到了,还是姐姐体贴,若是没有那些被子,怕是要着凉了。”沐寂北一副了然的模样。   沐寂晗却是不知如何继续开口,昨夜回房之后,她便一直注意着隔壁的动静,却始终未曾见有人从里面出来,一夜吊着心不知到底在担心些什么,竟然没有睡实。   “昨夜…我似乎瞧见…”沐寂晗有些尴尬的看向始终浅笑着的沐寂北,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   “姐姐到底是想说什么?”沐寂北继续问道。   沐寂晗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如果是平时,她怕是已经不会再问了,可是今日,却不知为何,她真的想要个答案:“昨晚…你房中似乎。有个男子…”   沐寂晗有些紧张的盯着沐寂北,似乎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什么。   可沐寂北却不承认也不否认:“所以呢?”   沐寂晗心头一顿,往后退了一步,她这是承认了?可是她还明明这般小,难道已经同那男子…   沐寂晗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又在担心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沐寂北…没有再开口。   “若是姐姐无事,我便先回去了。”沐寂北笑着转身,可脸色却沉了下来。   沐寂晗似乎对殷玖夜很不一样呢!闪着晶亮的眸子,沐寂北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还没安生一日,第二日下午,相府的人便被皇帝宣旨入宫,不过这次沐建宁却是早早将消息传了出来,让沐寂北还算是满意。   殿选已经结束,沐建宁如计划般的留了下来,而且深受皇帝宠爱,甚至都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直接就被封为了嫔位,这是前所未有过的。   老太妃带着一行人,换上了庄重的服装,进宫面圣。   沐寂北着了一件纯白的水貂袄子,下面则是配了一条嵌着水貂皮毛的罗裙,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干净,再加上素白的小脸,乌黑的长发,整个人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老太妃抬了抬眼皮,轻轻扫了眼沐寂北,没有开口,这水貂做的袄子可不是谁都能弄到的,她当年在宫中呆过,即便的妃子也不见得能得上一件,可如今这丫头这袄子没有一丝杂质不说,竟然还是纯白的,而且罗裙上竟也装饰了不少,就不怕是败坏了这好东西?   老太妃心中有些犹疑,这丫头的东西都是从哪来的?即便是自己的弟弟宠爱他,也不会轻易弄到这些东西。   沐晚晴看向沐寂北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记恨,只是如今自己的母亲不在,她倒是安分了许多,知道情况对自己不利,并未开口,只是恨恨的看着沐寂北。   沐寂北临上车前,回头对沐晚晴笑了笑,道:“二姐姐的脸还真是好看。”   “你!”沐晚晴气极了,她这张脸,当时被刘夫人抓的破烂不堪,青青紫紫都比的上调色盘了,今日更是上了不少的脂粉才遮盖住一些。   沐寂北坐上车后,沐寂晗却是跺着脚,咬牙道:“贱人!真是贱人!长着一张狐媚子脸,早晚被男人给玩烂!”   等到沐晚晴也坐上马车走后,一名身着黑袍绣着绿蟒的男子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目光中带着丝不悦。   初一不禁咋舌道,这沐晚晴怕是要惨了。   沐寂北一行人到达宫中面见皇上的时候,刘夫人早已经等候在此了,而那名万佛寺的高僧也等在那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以老太妃为首,一行人跪拜了皇帝。   “快都平身吧,给太妃赐座。”皇帝对着身旁的太监开口道。   “是。”   “多谢陛下。”老太妃再次见了礼,表示谢意。   “不必多礼,今日找太妃来,还是因为刘将军之子一死之事,不知老太妃对此事如何看?”皇帝睁着浑浊的双眼打量着下面的几人,可身旁站着伺候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沐建宁。   这不禁让抬头瞧见沐建宁的沐晚晴和老太妃等人都惊了一惊。   这沐建宁一身艳粉色的宫装,上面绣着的是栀子花开的美景,金线勾勒,缀满珠玉,华丽的不得了,脸上也是画着精致的妆容,比起以往在相府,多的不仅仅是妩媚,更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而头上竟然缀着只七尾凤冠,足以见皇帝对她的宠爱了。   沐晚晴先是嫉妒起这一身行头的沐建宁,转瞬却是想起这沐建宁一向也同沐寂北不对付,不由得有些兴奋,如今沐建宁如此得宠,想来是不会轻易放过沐寂北的。   而且她找过四舅舅了,四舅舅告诉她,不管沐寂北怎么有心计,等到皇帝亲口下令要她举办冥婚的时候,她也反抗不得,否则便是丞相府抗旨不尊,而老太妃承担不起这个后果,只能牺牲沐寂北。   到时,她便可亲眼看着沐寂北被喜棺一步步带入坟墓。   现在,一切只等着献上生辰八字了,这老和尚到时会把沐寂北说成与刘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生辰八字最为吻合,即便是老太妃想找人充数,却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沐晚晴还是有些不安,她一直怀疑这刘夫人真的能让皇帝同意这冥婚一事吗?不过是一个粗鄙妇人,可是四舅舅却肯定的告诉她,刘夫人一定会然皇帝同意的。   沐寂北却只是垂眸冷笑,柳知书使了那么多障眼法,对她却是没有半点作用了,早在她发觉柳知书的真正目的之后,那些障眼法却都飘散成了雾气,起不到一点作用。   既然在迷雾重重之中,她也能探到这颗恶毒之花,而如今花已在手,她又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老太妃从沐建宁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口道:“依本宫之见,刘公子父亲在外征战,而今刘公子已死,需要多加抚恤,以表圣德。”   老太妃一开口便是给刘家请功,自然是希望刘家看在这足够的利益上让步,否则这两家闹了起来,可不是说着玩的。   老太妃一句话更是表明,她决计没有意向将相府的小姐拿出去陪葬的意思,哪怕是沐晚晴这个并不讨喜的,她们在老太妃看来,终究都是沐正德骨血,她希望在他外出期间,能够护她们周全。   刘夫人一听,顶着张狰狞的脸立即开口道:“陛下,我们家老刘替陛下杀敌,都是应该的,臣妇从未想过要什么奖赏,但是今日我儿已死,不求别的,但求陛下了了臣妇一桩心愿,也算是告慰我儿在天之灵。”   皇帝虽然已经知晓了这刘夫人到底是什么心愿,却只是佯装不知,让她说给老太妃听:“臣妇只求给我那可怜的儿子找一个媳妇,他活着的时候没成婚,如今死了,却是要了他一大心事。”   皇帝没有开口,刘夫人越说越激动,继续道:“这件事因丞相府而起,如今我只要丞相府交出一个合适的小姐,嫁给我那可怜的儿子,此事便就此作罢,否则,我今日就坐在这不走了!”   说着,刘夫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条腿岔开着也不注意形象,抹着眼泪一副天大的委屈模样。   “刘夫人这话说的未免太过了吧,到底什么叫这事因丞相府而起?刘夫人还是要慎言的好!”老太妃字字铿锵,审视的看向刘夫人。   “哼,如今陛下在,我也不怕你,我们家栋儿先是冒死从大火中将你们沐四小姐给救出来,可谁想到,竟然被你们相府住主母连同外人一起谋害致死!更要命的是,陛下亲赐下的婚约,竟然八字不合!这才克死了我儿子,你说,你们相府难道不该对我儿子负责吗?难道你们权势大就可以无法无天吗?难道你们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吗!”刘夫人比老太妃还冲,虽然人坐在地面上,气势却丝毫不减!   老太妃一时语塞,这明显就是一个提前安排好的圈套,刘夫人列举出的这三条,她只要有一条不能将其反驳,那么便不能推翻刘夫人的话,就算是老太妃能为柳芝兰谋杀一事开罪,可当初说刘栋救了沐寂晗,却是沐寂晗自己亲口承认的,更何况那生辰八字,这种算命推理的东西,哪里是老太妃能推翻的!   皇帝见此,做起了和事佬:“哎呀,依着朕看,这件事也不尽然都是相府的错,不若刘夫人你退让一二,毕竟人已经死了,朕念及多年来刘夫人劳苦功高,既有一个这般好的丈夫,又有一个这么有些的儿子,朕封你为二品诰命,你看如何?”   刘夫人一听,当家变了脸色,整个人横躺在地上,苦嚷着:“老娘我不活了!老爷啊,你看看,你在外面打仗,我们孤儿寡母的都成了什么样子啊!你还是快回来吧,你知不知道,我们栋儿因为八字不合,被一个没过门的媳妇给克死了,老爷你倒是说说,这婚嫁迎娶哪有不问八字的啊!你说栋儿死的冤不冤啊!”   皇帝的脸色难看了不少,这刘夫人岂不是在指桑骂槐,说他这个做皇帝的不问生辰八字,便随意给人赐婚,这才害死了刘栋。   皇帝隐忍着怒气,若不是这刘将军在外征战,他动不了这刘夫人一家,否则真是想把这个敢在自己面前大闹的泼妇直接拖出去斩了!   ------题外话------   昨天是清明节哎,我忐忑了一天,就怕有人在昨天给偶送花~啊哈哈   正文第六十五章举行冥婚   “晚晴。晚晴啊…”柳芝兰说着就要扑上前去,满眼的悲戚和绝望,她嫁给沐正德这么多年,只有这一个女儿,虽然她一心想生出个儿子,可也不知为什么,就是生不出来。   时间久了,她便也将这个女儿当做了自己唯一的希望,也不再期盼着能够再生出一个儿子,所以如今看见沐晚晴竟然活生生的躺在这口棺木中,她的心真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沐晚晴只觉得似乎听见了母亲的召唤,踢打起棺木更加用力,只是终究只能是无济于事。   沐寂北到达茶楼的时候正巧瞧见了柳芝兰要冲上前去阻拦的那一幕,款款落座。   “不知小姐要喝什么茶?”小二殷勤的点头问道。   “大红袍好了。”沐寂北的目光并未从楼下的送亲队伍中移开。   “好咧,您稍等。”那小二甩着肩膀上的抹布转身就要离开,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沐寂北,开口道:“这位小姐,那是冥婚,还是不要多看为妙,免得晚上容易做噩梦。”   沐寂北这才回头看向小二,点点头道了声:“多谢。”   柳芝兰推攘开围观的人,惊慌失措的扑了上去:“晚晴,晚晴,别怕,娘来救你了。晚晴。”   柳芝兰的横冲直撞打乱了那些抬着嫁妆的的精壮汉子,一刘府送亲的嬷嬷立即指道:“快,快拦住这个疯婆子!”   立刻,就有两个汉子将柳芝兰架了起来,扔在了路边,凶悍的开口道:“你若是再敢捣乱,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话落便要转身回到队伍中去,可柳芝兰却是执着的抱住了其中一人的大腿,开口道:“我是相府的主母,里面那是我女儿,是我女儿,你们不可以这样!”   两个大汉打量了一番一身狼狈的柳芝兰,对视一眼,冷声道:“哼!就你还是相府主母?那我还是天皇老子呢!滚滚滚!老子也不怕告诉你,这门婚事是皇上恩准的,就算你是谁也没用!”   柳芝兰整个人愣了一下,却下意识的抓紧了大汉的裤腿:“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胡说!”   柳芝兰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那可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啊,是…。   那大汉终是不耐烦的一脚将柳芝兰踹开,大脚狠狠的踹在她的胸口,将她踹了出去。   柳芝兰闷声吐出一口血来,却还是爬了起来,渐渐追逐着远去的棺木,让不少人为之动容。   沐寂北收回目光,端起眼前的釉彩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神色无波。   “柳旺在你手上?”沐寂北的对面突然多出了一个人,一身墨绿色绣着翠竹的袄袍,头上戴着白玉雕花的金冠,举止之间尽显沉稳,带着一股子成熟稳重的魅力,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沐寂北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安月恒,柔声道:“在又怎样?”   安月恒的眼中闪过一丝哑然,柳知书找到他的时候,告诉他柳家的嫡长孙在这个女人手上,起初他还并不相信,不过却也因着是这个女人保留了原有的态度,没想到,今日一开口,这女人便承认了。   “柳知书来找我,让我救出柳旺。”安月恒看着眼前浅笑的女子,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哦?如今柳家已经穷尽末路,我倒是好奇他还能给你什么好处?”沐寂北挑挑眉,表现出一丝惊讶。   安月恒听后儒雅的笑了起来,目光却未离开沐寂北道:“虽然柳家已经穷途末路,但是柳知书这个人还是可以一用的,虽然多年太后不问政事,但是柳老太太同太后的交情一向很好,这两点便已经可以为我带来极大的好处了。”   沐寂北嗤笑一声,继续道:“太后老人家到底为什么不问政事,无外乎是受家族影响,还是王爷你以为,只是凭借柳老太几句话,太后就能率领整个郭氏家族投奔了你?王爷你何时这般天真了。”   安月恒的眼色一暗,心中生出几分不悦,不过却也知道沐寂北说的是实话,这太后郭罗同一并非皇帝生母,自从新皇登基之后,整个郭罗家族便退离了权利圈中心,不帮皇帝也不投靠安月恒,似乎完全是避世的态度,并不可能因为柳老太而改变郭罗氏不问政事的态度。   “况且这柳知书看似低调,实则心高气傲,自视甚高,更是容易肆意妄为,否则此次也不会栽在我手上,要知道,愚钝的人犯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有头脑又乖张的人。”沐寂北看向安月恒带着深意开口道。   安月恒听了沐寂北的话后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个柳知书确实如此,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可是却是对他的不少手下都是不放在眼里,甚至多有出言挑衅,自恃过高,确实是容易出事。   思索了半响,安月恒突然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子,眼中带着审视开口道:“北北不会不希望我壮大自己的势力吧?”   沐寂北的心突的一跳,却是早有准备,安月恒这个人就是如此,警惕性极高,沐寂北勾起嘴角,笑的灿烂:“这到是不会,至少现在只有你才能给我带来最大的利益,不过若是有朝一日,有人比王爷的价码更高,我可是会弃王爷而去的。”   安阳恒的心这才安了下来,沐寂北知道若是自己一味的承诺和保证,只会凭白的引起他怀疑,倒不如让他以为自己唯利是图,极富野心,只有这样,他才会相信自己。   “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这柳家三番四次谋算我,真当我是好捏的吗?王爷觉得我会坐视不理吗?”沐寂北语气一转,眼中的杀意瞬间射出,黑白分明的眸子让安月恒一愣,险些以为她要杀的人是自己。   回过神来,安月恒的手抚上沐寂北放在桌子上的小手,柔声道:“北北莫要生气,既然你不想我帮着他,我便帮你一起把柳家解决了可好。”   安月恒仔细衡量了利弊之后却故作体贴的开口,若不是沐寂北了解他险些要以为他这是要为了自己不惜舍弃一个柳家呢!   沐寂北躲开了安月恒的大手,冷笑道:“王爷若是想碰我,最好还是先把伍家解决好了才是,否则真怕我一个不小心,杀了伍青青,坏了王爷的事。”   安月恒的脸色一僵,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难捉摸,同他以往认知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时而温软,时而狠毒,时而坚硬!   “呵呵,是我唐突了,不想北北倒是如此在意。”安月恒抽回手温和的笑道。   沐寂北轻轻扫了安月恒一眼,没有开口。   “你要本王怎么做?”安月恒再次问道,看来是已经打算把事情做绝,若是这次他依然不肯出手帮助柳家,柳知书怕是会怀恨在心,以后很难在全力为自己效忠,所以到不如卖眼前女子一个人情,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女子可是要比一个柳家所能带来的价值更大。   沐寂北勾起唇角,开口道:“设宴。”   安月恒没有开口,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小姐,吓死我了。”青瓷心有余悸的开口,刚刚在安月恒面前她可是一直安分守己,更是一直低着头,虽然也见过几次,只是却不得不多加小心。   沐寂北回头看看青瓷,安慰道:“没事,就算是他发现了,也无妨,只道是我救了你而已,毕竟寂晴已经死了。”   听了沐寂北的话,青瓷才松了一口气,既然小姐这样说,她便也不必担心了。   两人回到相府不多时,柳芝兰也回来了,两眼通红,眼泡肿起,脸色苍白,发丝和衣襟都很凌乱,一瞬间不知老了多少。   像是失了魂一样,游游荡荡的走进了相府,看门的小厮险些没有认出来,不过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开口道:“夫人,您回来了。”   柳芝兰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匾额,发现竟然已经到了相府,不由得再次想到沐晚晴被送入墓中的那一幕,整个棺材一点点被埋了上去,她却被人死死拉住,无能为力,她还能听见她的晚晴在那无助的哭泣,还能隐约的听见她在喊她娘。   等了许久,她以为那些人终于要走了,不由得想刨开坟墓,看看自己的女儿,只要再看她一眼,可是不曾想,那些人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始终守在那,告诉她这是刘家的墓,旁人是不能动的分毫的,让她进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最后,那些人拗不过她,却是活活把她扔了出来,无论她怎样哀求都进不去了,她也不知是怎样走回了这相府。   “老太妃呢,老太妃呢!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还我晴儿,还我晴儿!”柳芝兰一把推开小厮,向里面跑去。   老太妃本是在佛堂念经,希望沐晚晴能走的安心些,今早那一幕她不是没有看见,倒是也希望能为那孩子减些孽障。   “老太妃,你说,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晴儿,你说!”柳芝兰推搡着要进去。   “夫人,夫人,您不能进去!”门外的晴姑姑带着两个嬷嬷拦着。   老太妃睁开双眼,冷声道:“让她进来!”   柳芝兰一愣,却是立即撒丫子跑了进来,看见老太妃正在念佛,不由得冷笑道:“哈哈,你是不是心中不安,才跑到佛祖面前来惺惺作态!佛祖才不会相信你的!”   老太妃起身面对柳芝兰,冷哼着开口道:“是非因果,自有报应,你做的恶事,报应在了你的孩子身上,我为你们祈福,洗清罪恶,你倒是还有脸来质问我?”   柳芝兰再次发疯的笑道:“哈哈,你这个妖妇,若论作恶多端,你的女儿还不也是生死不明!是不是说明你做的恶比我还要多!”   老太妃一巴掌甩在了柳芝兰脸上,明显是气的不轻:“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跪着吧!否则,我便让刘家把你女儿的失身挖了出来,挫骨扬灰!”   柳芝兰捂着左脸,恨恨的看着老太妃,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在老太妃威严的注视下,只好应声跪在了地上。   老太妃甩袖离去,只让晴姑姑带人好好看着,不再理会。   三日后,品芳楼   沐寂北推开地字一号间的房门,便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两名男子同时抬起头,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   沐寂北抬头看去,一张偌大的圆桌上铺陈着真丝红缎的布子,上面摆放了不知多少珍馐美味,琼浆玉液,在水晶和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沐寂北勾起唇角,眼中含笑,率先开口道:“看来,今日是有口福了。”   “佳人自然要配美食,五小姐说是不是?”柳知书站起了身。   “四舅舅怎生这般客气,倒是不认我这个侄女了。”沐寂北眨着眼睛看向柳知书,只觉得这次见他,脸上的灰蒙之气更甚,怕是这几日也未曾休息好。   柳老爷子逼的紧,更是给他下了死命令,务必要救出柳旺,必要时甚至可以做出些退让,也正是因为如此,柳知书日思夜想,都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救出柳旺。   他本是想拿着相府的人做要挟,可是查了这么久只觉得她曾经同沐寂晗最为亲近,可偏生这沐寂晗足不出户,短时间内让他找不到一点机会,这才求到了安月恒头上。   “哈哈…我还不是怕北北不认我这个舅舅。”柳知书笑着开口,安月恒则是一直沉默相对。   “四舅舅请坐。”沐寂北指着椅子对柳知书开口,自己也缓缓坐了下去。   柳知书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四舅舅听闻你大表哥被你请去做客了?”   “四舅舅在说什么,大表哥不是已经被牢中的那场大火烧死了吗?”沐寂北开口道。   柳知书意味深长的开口:“舅舅知道北北本事大,只要是北北想要的,四舅舅一定竭尽全力。”   沐寂北抬眸不经意的看了眼不远处正对着自己的白鹤八角香炉,里面正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又低下头转动着手中的酒杯。   柳知书看了眼沐寂北的动作,没有催促,只是兀自倒上了杯酒,一饮而尽。   “也好,反正大表哥在我这呆的也是无聊的狠,不过若是四舅舅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倒是也不介意让大表哥到四舅舅那呆上一阵。”沐寂北笑着开口。   柳知书的心一安,和安月恒对视了一眼,只要她还有所求就好,就怕她只是一心想弄死柳旺,那才是最没有办法的。   柳知书的脸因为喝了酒有些红润,听见沐寂北的话,兴奋的将酒杯往桌子上一磕,再次开口道:“来,北北,给四舅舅满上,四舅舅敬你一杯。”   沐寂北低垂着的眼眸站起身,双手拿起酒壶将柳知书的杯给满上了。   安月恒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依旧没有开口。   “四舅舅,这酒我就不喝了。”沐寂北笑着开口,柳知书眼色一深,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这是不给四舅舅我面子?”柳知书似乎有些醉意。   沐寂北轻声道:“四舅舅不要难为我了,北北哪里会喝酒。”   柳知书正要再次开口说什么,安月恒也插嘴道:“算了,知书,难为女子不是丈夫所为。”   柳知书的脸色更有些涨红,也不知是没面子还是怎么,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沐寂北瞧着气氛这么尴尬,将目光落在了柳知书手边的一只玉盒上:“四舅舅,那是什么,可否借北北瞧一瞧。”   柳知书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将那盒子护在怀里,略显得意的开口道:“这可是西罗的地势地貌图。”   沐寂北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带着急切的渴望,哼,柳知书,难道就只有你会做戏吗?以你柳知书的心机,怎么可能什么情绪都表现出来,还有眼中的那懊恼,焦急,你不觉得太假了。   “四舅舅借给我瞧瞧可好?”沐寂北再次开口道,这地势地貌图向来难寻,尤其是极为精细的地貌图,通常只有到过的人仔细勘察,还要具备一定的军事素养,才能绘出一幅这样的图来。   地势地貌图对于行军打仗来说,可谓是一大利器,试想若是你知道这地形,提早设置埋伏,留有退路,是不是便多了一线生机,节省了兵马,所以说这图通常是越细致越好。   沐寂北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柳家竟然会有这样一幅图,要知道当初她为了帮安月恒弄到一张京都地形图,是费了多大的功夫,可柳家竟然有全西罗的图!这对于沐寂北来说,绝对是一个震撼的消息。   想来柳家这次为了讨好安月恒是要下了血本,等到解决了自己之后,这东西一定是会落入安阳恒手中的,柳家藏有这件宝物多年却是始终不曾张扬,一定就是不打算让世人知晓,如今拿了出来,必然是藏不住的,若是不交给安月恒,反而容易受到灭顶之灾!   “你大表哥…”柳知书有意无意的开口。   沐寂北不耐的皱了皱眉头,对着门外的青瓷开了口:“把柳旺表哥和孙青请进来。”   不多时,柳旺和孙青便推门而入。   这次,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两人身上。   柳旺和孙青都换上了华服,两人也都消瘦了不少,空荡荡的几乎就剩下一副骨头架子,眼中流露着难掩的憔悴。   自从这两人落到了沐寂北手里,自然有人变着法折磨他们,倒是也不用什么酷刑,不过就是整日整夜的不让两人睡觉,两人就差点精神崩溃,这才成了眼前这幅样子,更是深深滴明白了绝对不能得罪女人这个道理。   柳知书见着往日里意气风发的两人竟然都蔫成了这副模样,看向沐寂北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柳知书不知道的是,这还是柳旺和孙青死死睡了一天后的模样,不过可惜,长期睡不了觉,两人的神经似乎都有些受损,根本无法长时间安眠。   “好了,四舅舅,这图可否借我瞧瞧。”沐寂北急切的开口。   柳知书甩手就将那只玉盒交给了沐寂北,起身向柳旺和孙青走去,拍着两人的肩膀道:“怎么样?”   “没事,还挺得住。”柳旺率先开口,眼神却飘向了沐寂北和安月恒,不动声色的询问着柳知书。   柳知书给两人个眼色,没有提及沐寂北和安月恒,只是关心着两人的身体状况,并且打探着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到底是被关在了哪里?   柳知书查了许久,几乎要把沐寂北所去过的所有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没有找到一丁点关于柳旺的消息,他实在是纳闷,这个不大的女子到底是有什么本事,凭空两个大活人愣是没有一点踪影。   柳旺提起这个脸色也沉了,他也说不好那里是哪,只是有一群黑衣鬼面人守着,他连一个真容都没有瞧见。   有一次,他使计,想要逃出去,趁着一个鬼面不注意的功夫,同他动起手来,那时他的状态还算尚好,却没想到,不过十招,他便生生被人扭断了胳膊。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关着,安慰自己运气差,正巧遇到了一个功夫高的,他养精蓄锐,努力调整自己,直到观察了许久,确定来人不是那日的那个,便再次动起手来,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再次短短几招之内败下阵来,这才绝了他想要出逃的心思。   另一面,沐寂北同安月恒坐的极近,两人似乎都对这张地势图极为感兴趣,满心期待。   将玉盒放在桌上,两人将眼睛凑到盒子面前,自此查看起玉盒的开关。   沐寂北伸出素白的小手,轻轻拨动开关,只听啪的一声,雕花玉盒的盖子自动弹开,于此同时,那雕花盖子里飞射出一只金属打磨的小箭,箭头折射着寒光,尖锐无比。   直接照着沐寂北的眉心射了过来,沐寂北快速侧身,那袖珍的利箭擦着沐寂北的耳边而过,带起一丝黑发。   这一惊险的一幕,却是让人忽视了那盒子在打开的瞬间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只一瞬,便消散在了空气里。   “四舅舅,你这是何意?莫不是想要加害于我?”沐寂北站起身来直视柳知书,带着丝质问的意味。   安月恒也脸色不好,少了那儒雅的笑意,并没有说话。   “都是四舅舅不好,四舅舅该打,四舅舅瞧见你大表哥心情激动,竟然忘了将这件事告诉你,这西罗地势图向来珍贵,一直以来都防着被人偷走,这才设计了这个玉匣子,打开的一瞬间是会弹出利箭的,切记是要躲闪开的。”柳知书一脸歉意的对着沐寂北开口。   沐寂北只是勾起唇角:“但愿是是四舅舅说的那般。”   沐寂北低头向玉盒里面看去,那里平躺着一卷羊皮,羊皮被叠成了长方形状,背面隐隐渗出墨迹和红线,可以想象出正面一定是勾画的极为仔细,才会出现这种情形。   沐寂北伸出手来,刚想要将那卷羊皮拿起,却是收回了手,开口道:“四舅舅,不知这羊皮上可否还有什么端倪?”   柳知书看向沐寂北朗声道:“北北放心,这羊皮除了用药水浸泡过,能够让上面的笔迹不退掉之外,绝对没有害处。”   沐寂北挑了挑眉,并没有伸手拿,只是仔细打探起那张羊皮卷。   而柳知书也并未再看沐寂北,而是将目光停留在了柳旺和孙青脖子后面的烙痕印上。   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柳旺脖子后的烙痕,柳知书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个图案似乎在哪看过?   仔细想了半天,却没有什么结果,柳知书轻声开口道:“这烙痕是怎么来的?”   柳旺想了想,回道:“是我被带走的第二天,有人在我脖子上烙的,当时痛的简直像是扒掉一层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被烙在脖子上,柳旺自己也瞧不见,并不知道那是一个图形,只是以为是普通的烙铁罢了。   柳知书没有开口,柳旺却聪明的看向了孙青的后颈,是一个略显诡异的图案,外框是长方形,里面是一只龙头。   “这是什么意思?”柳旺看向柳知书,他实在没有想到这竟然不是简单的烙铁,而是一个诡异的图形,不过图形上有龙,这让他敏感的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件好事。   柳旺正要开口询问柳知书,需不需割下去,免得遭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却被另一面打断了。   沐寂北本是同安月恒仔细查看着那羊皮卷,慨叹它的精细之时,沐寂北却突然晕了过去,整个身子倒在了桌子上。   柳知书回过头来,大步走到沐寂北面前,冷声道:“哼,总算有机会收拾你了!”   “麻烦王爷了。”柳知书拱手对安月恒开口道。   安月恒点点头,反问道:“真的要送到多伦长公主驸马的床上?”   这多伦公主可以说是西罗中极为厉害的一名女性,是皇帝的一个妹妹,心思狠毒,却也善于玩弄权术,不知有多少裙下之臣,不过迄今为止,正式的驸马还是只有一个。   不过这公主却并不帮着皇帝,整日自己逍遥快活,拉拢权臣,她不介意权臣已经站好了队,选好了效忠的人,有了主子,只要他们在不损害自己主子利益的时候,效忠她这个主子。   所以说,这个多伦公主手下的权臣异士既有皇帝的人,也有安月恒的人,更有没站队衷心效忠这个女子的人,真真可以说是这西罗的第一公主。   所以若是沐寂北跑到了多伦驸马的床上,想来多伦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到那时,不仅仅是沐寂北活不成,就是丞相府怕是也经不住这个疯女人折腾,毕竟她和安月恒和皇帝不同,她若是盯上你,便是没有目的的折磨你,正是因为没有目的,所以才显得可怕。   “此次事成,知书必然全力效忠王爷,这张地势图,也孝敬给王爷,以此表达柳家的谢意。”柳知书开口道,他知道,若是没有安月恒,自己请不出沐寂北。   同样,若是没有安月恒配合,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放倒沐寂北。   想到此处,柳知书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白鹤八脚香炉上,神色诡异。   柳旺听了半响,似乎也终于听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得开口道:“这个小娘们如今是落在了我们手上?”   简则柳知书点头,柳旺大步上前,边走向沐寂北边开口道:“老子吃了这么多的苦,就让她好好伺候伺候小爷我吧。”   安月恒站在沐寂北身边,静静的看向柳旺,柳旺当即跪下朗声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柳旺今生必然誓死追随王爷,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安月恒面上欣慰,心中却是不信的,在安月恒看来,自己似乎并未怎么救柳旺,不过是想方设法将沐寂北请了出来罢了,哪里值得柳旺这般对待。   “柳旺,王爷面前,岂能胡来?”柳知书教训道,柳旺没有开口。   “我自有计划,柳家损失了这么多人,名声权势地位都是一落千丈,怎么能仅仅要她一人赔命,多少也是要像丞相府讨回些利息的。”柳知书的声音在诡异中带着丝激动和兴奋。   柳旺见此,也不再开口,自己现在本就精力虚脱,想来就是要找女人也是要过些时日的。   安月恒再次开口:“既然如此,本我便派人将她送到多伦公主府上去,几位多日不见,这些珍馐美美酒基本还未动过,不若你们在此聚聚。”   ------题外话------   ,你们都不爱我了吗,票票都到谁滴碗里去了…我发觉我肿么越来越不能熬了,难道是缺觉太多…?哎,是不是又要四级了,我要开始看英语了…呜呜。孩子们,快来安慰安慰我受伤滴心灵…   ==   推荐火小暄精彩宅斗文《重生之特g工嫡女》   重生后的欧阳月发现原身真是个倒霉蛋!   嫡母不亲,庶姐虚伪,姨娘狠毒!更可悲的是,她不单是京城三丑!还被陷害撞见庶姐与未婚夫偷情惨遭杀害!   呸!欠我的通通还来!   身为特工的她退役后准备生子,临时接到国家重要任务丧命,带着鬼儿子强势重生的她,十八般武艺皆有涉猎的她,岂是那些魁魅魍魉斗的过的!   正文第六十六章请君入瓮   “晚晴。舒榒駑襻晚晴啊…”柳芝兰说着就要扑上前去,满眼的悲戚和绝望,她嫁给沐正德这么多年,只有这一个女儿,虽然她一心想生出个儿子,可也不知为什么,就是生不出来。   时间久了,她便也将这个女儿当做了自己唯一的希望,也不再期盼着能够再生出一个儿子,所以如今看见沐晚晴竟然活生生的躺在这口棺木中,她的心真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沐晚晴只觉得似乎听见了母亲的召唤,踢打起棺木更加用力,只是终究只能是无济于事。   沐寂北到达茶楼的时候正巧瞧见了柳芝兰要冲上前去阻拦的那一幕,款款落座。   “不知小姐要喝什么茶?”小二殷勤的点头问道。   “大红袍好了。”沐寂北的目光并未从楼下的送亲队伍中移开。   “好咧,您稍等。”那小二甩着肩膀上的抹布转身就要离开,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沐寂北,开口道:“这位小姐,那是冥婚,还是不要多看为妙,免得晚上容易做噩梦。”   沐寂北这才回头看向小二,点点头道了声:“多谢。”   柳芝兰推攘开围观的人,惊慌失措的扑了上去:“晚晴,晚晴,别怕,娘来救你了。晚晴。”   柳芝兰的横冲直撞打乱了那些抬着嫁妆的的精壮汉子,一刘府送亲的嬷嬷立即指道:“快,快拦住这个疯婆子!”   立刻,就有两个汉子将柳芝兰架了起来,扔在了路边,凶悍的开口道:“你若是再敢捣乱,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话落便要转身回到队伍中去,可柳芝兰却是执着的抱住了其中一人的大腿,开口道:“我是相府的主母,里面那是我女儿,是我女儿,你们不可以这样!”   两个大汉打量了一番一身狼狈的柳芝兰,对视一眼,冷声道:“哼!就你还是相府主母?那我还是天皇老子呢!滚滚滚!老子也不怕告诉你,这门婚事是皇上恩准的,就算你是谁也没用!”   柳芝兰整个人愣了一下,却下意识的抓紧了大汉的裤腿:“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胡说!”   柳芝兰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那可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啊,是…。   那大汉终是不耐烦的一脚将柳芝兰踹开,大脚狠狠的踹在她的胸口,将她踹了出去。   柳芝兰闷声吐出一口血来,却还是爬了起来,渐渐追逐着远去的棺木,让不少人为之动容。   沐寂北收回目光,端起眼前的釉彩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神色无波。   “柳旺在你手上?”沐寂北的对面突然多出了一个人,一身墨绿色绣着翠竹的袄袍,头上戴着白玉雕花的金冠,举止之间尽显沉稳,带着一股子成熟稳重的魅力,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沐寂北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安月恒,柔声道:“在又怎样?”   安月恒的眼中闪过一丝哑然,柳知书找到他的时候,告诉他柳家的嫡长孙在这个女人手上,起初他还并不相信,不过却也因着是这个女人保留了原有的态度,没想到,今日一开口,这女人便承认了。   “柳知书来找我,让我救出柳旺。”安月恒看着眼前浅笑的女子,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哦?如今柳家已经穷尽末路,我倒是好奇他还能给你什么好处?”沐寂北挑挑眉,表现出一丝惊讶。   安月恒听后儒雅的笑了起来,目光却未离开沐寂北道:“虽然柳家已经穷途末路,但是柳知书这个人还是可以一用的,虽然多年太后不问政事,但是柳老太太同太后的交情一向很好,这两点便已经可以为我带来极大的好处了。”   沐寂北嗤笑一声,继续道:“太后老人家到底为什么不问政事,无外乎是受家族影响,还是王爷你以为,只是凭借柳老太几句话,太后就能率领整个郭氏家族投奔了你?王爷你何时这般天真了。”   安月恒的眼色一暗,心中生出几分不悦,不过却也知道沐寂北说的是实话,这太后郭罗同一并非皇帝生母,自从新皇登基之后,整个郭罗家族便退离了权利圈中心,不帮皇帝也不投靠安月恒,似乎完全是避世的态度,并不可能因为柳老太而改变郭罗氏不问政事的态度。   “况且这柳知书看似低调,实则心高气傲,自视甚高,更是容易肆意妄为,否则此次也不会栽在我手上,要知道,愚钝的人犯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有头脑又乖张的人。”沐寂北看向安月恒带着深意开口道。   安月恒听了沐寂北的话后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个柳知书确实如此,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可是却是对他的不少手下都是不放在眼里,甚至多有出言挑衅,自恃过高,确实是容易出事。   思索了半响,安月恒突然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子,眼中带着审视开口道:“北北不会不希望我壮大自己的势力吧?”   沐寂北的心突的一跳,却是早有准备,安月恒这个人就是如此,警惕性极高,沐寂北勾起嘴角,笑的灿烂:“这到是不会,至少现在只有你才能给我带来最大的利益,不过若是有朝一日,有人比王爷的价码更高,我可是会弃王爷而去的。”   安阳恒的心这才安了下来,沐寂北知道若是自己一味的承诺和保证,只会凭白的引起他怀疑,倒不如让他以为自己唯利是图,极富野心,只有这样,他才会相信自己。   “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这柳家三番四次谋算我,真当我是好捏的吗?王爷觉得我会坐视不理吗?”沐寂北语气一转,眼中的杀意瞬间射出,黑白分明的眸子让安月恒一愣,险些以为她要杀的人是自己。   回过神来,安月恒的手抚上沐寂北放在桌子上的小手,柔声道:“北北莫要生气,既然你不想我帮着他,我便帮你一起把柳家解决了可好。”   安月恒仔细衡量了利弊之后却故作体贴的开口,若不是沐寂北了解他险些要以为他这是要为了自己不惜舍弃一个柳家呢!   沐寂北躲开了安月恒的大手,冷笑道:“王爷若是想碰我,最好还是先把伍家解决好了才是,否则真怕我一个不小心,杀了伍青青,坏了王爷的事。”   安月恒的脸色一僵,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难捉摸,同他以往认知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时而温软,时而狠毒,时而坚硬!   “呵呵,是我唐突了,不想北北倒是如此在意。”安月恒抽回手温和的笑道。   沐寂北轻轻扫了安月恒一眼,没有开口。   “你要本王怎么做?”安月恒再次问道,看来是已经打算把事情做绝,若是这次他依然不肯出手帮助柳家,柳知书怕是会怀恨在心,以后很难在全力为自己效忠,所以到不如卖眼前女子一个人情,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女子可是要比一个柳家所能带来的价值更大。   沐寂北勾起唇角,开口道:“设宴。”   安月恒没有开口,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小姐,吓死我了。”青瓷心有余悸的开口,刚刚在安月恒面前她可是一直安分守己,更是一直低着头,虽然也见过几次,只是却不得不多加小心。   沐寂北回头看看青瓷,安慰道:“没事,就算是他发现了,也无妨,只道是我救了你而已,毕竟寂晴已经死了。”   听了沐寂北的话,青瓷才松了一口气,既然小姐这样说,她便也不必担心了。   两人回到相府不多时,柳芝兰也回来了,两眼通红,眼泡肿起,脸色苍白,发丝和衣襟都很凌乱,一瞬间不知老了多少。   像是失了魂一样,游游荡荡的走进了相府,看门的小厮险些没有认出来,不过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开口道:“夫人,您回来了。”   柳芝兰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匾额,发现竟然已经到了相府,不由得再次想到沐晚晴被送入墓中的那一幕,整个棺材一点点被埋了上去,她却被人死死拉住,无能为力,她还能听见她的晚晴在那无助的哭泣,还能隐约的听见她在喊她娘。   等了许久,她以为那些人终于要走了,不由得想刨开坟墓,看看自己的女儿,只要再看她一眼,可是不曾想,那些人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始终守在那,告诉她这是刘家的墓,旁人是不能动的分毫的,让她进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最后,那些人拗不过她,却是活活把她扔了出来,无论她怎样哀求都进不去了,她也不知是怎样走回了这相府。   “老太妃呢,老太妃呢!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还我晴儿,还我晴儿!”柳芝兰一把推开小厮,向里面跑去。   老太妃本是在佛堂念经,希望沐晚晴能走的安心些,今早那一幕她不是没有看见,倒是也希望能为那孩子减些孽障。   “老太妃,你说,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晴儿,你说!”柳芝兰推搡着要进去。   “夫人,夫人,您不能进去!”门外的晴姑姑带着两个嬷嬷拦着。   老太妃睁开双眼,冷声道:“让她进来!”   柳芝兰一愣,却是立即撒丫子跑了进来,看见老太妃正在念佛,不由得冷笑道:“哈哈,你是不是心中不安,才跑到佛祖面前来惺惺作态!佛祖才不会相信你的!”   老太妃起身面对柳芝兰,冷哼着开口道:“是非因果,自有报应,你做的恶事,报应在了你的孩子身上,我为你们祈福,洗清罪恶,你倒是还有脸来质问我?”   柳芝兰再次发疯的笑道:“哈哈,你这个妖妇,若论作恶多端,你的女儿还不也是生死不明!是不是说明你做的恶比我还要多!”   老太妃一巴掌甩在了柳芝兰脸上,明显是气的不轻:“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跪着吧!否则,我便让刘家把你女儿的失身挖了出来,挫骨扬灰!”   柳芝兰捂着左脸,恨恨的看着老太妃,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在老太妃威严的注视下,只好应声跪在了地上。   老太妃甩袖离去,只让晴姑姑带人好好看着,不再理会。   三日后,品芳楼   沐寂北推开地字一号间的房门,便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两名男子同时抬起头,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   沐寂北抬头看去,一张偌大的圆桌上铺陈着真丝红缎的布子,上面摆放了不知多少珍馐美味,琼浆玉液,在水晶和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沐寂北勾起唇角,眼中含笑,率先开口道:“看来,今日是有口福了。”   “佳人自然要配美食,五小姐说是不是?”柳知书站起了身。   “四舅舅怎生这般客气,倒是不认我这个侄女了。”沐寂北眨着眼睛看向柳知书,只觉得这次见他,脸上的灰蒙之气更甚,怕是这几日也未曾休息好。   柳老爷子逼的紧,更是给他下了死命令,务必要救出柳旺,必要时甚至可以做出些退让,也正是因为如此,柳知书日思夜想,都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救出柳旺。   他本是想拿着相府的人做要挟,可是查了这么久只觉得她曾经同沐寂晗最为亲近,可偏生这沐寂晗足不出户,短时间内让他找不到一点机会,这才求到了安月恒头上。   “哈哈…我还不是怕北北不认我这个舅舅。”柳知书笑着开口,安月恒则是一直沉默相对。   “四舅舅请坐。”沐寂北指着椅子对柳知书开口,自己也缓缓坐了下去。   柳知书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四舅舅听闻你大表哥被你请去做客了?”   “四舅舅在说什么,大表哥不是已经被牢中的那场大火烧死了吗?”沐寂北开口道。   柳知书意味深长的开口:“舅舅知道北北本事大,只要是北北想要的,四舅舅一定竭尽全力。”   沐寂北抬眸不经意的看了眼不远处正对着自己的白鹤八角香炉,里面正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又低下头转动着手中的酒杯。   柳知书看了眼沐寂北的动作,没有催促,只是兀自倒上了杯酒,一饮而尽。   “也好,反正大表哥在我这呆的也是无聊的狠,不过若是四舅舅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倒是也不介意让大表哥到四舅舅那呆上一阵。”沐寂北笑着开口。   柳知书的心一安,和安月恒对视了一眼,只要她还有所求就好,就怕她只是一心想弄死柳旺,那才是最没有办法的。   柳知书的脸因为喝了酒有些红润,听见沐寂北的话,兴奋的将酒杯往桌子上一磕,再次开口道:“来,北北,给四舅舅满上,四舅舅敬你一杯。”   沐寂北低垂着的眼眸站起身,双手拿起酒壶将柳知书的杯给满上了。   安月恒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依旧没有开口。   “四舅舅,这酒我就不喝了。”沐寂北笑着开口,柳知书眼色一深,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这是不给四舅舅我面子?”柳知书似乎有些醉意。   沐寂北轻声道:“四舅舅不要难为我了,北北哪里会喝酒。”   柳知书正要再次开口说什么,安月恒也插嘴道:“算了,知书,难为女子不是丈夫所为。”   柳知书的脸色更有些涨红,也不知是没面子还是怎么,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沐寂北瞧着气氛这么尴尬,将目光落在了柳知书手边的一只玉盒上:“四舅舅,那是什么,可否借北北瞧一瞧。”   柳知书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将那盒子护在怀里,略显得意的开口道:“这可是西罗的地势地貌图。”   沐寂北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带着急切的渴望,哼,柳知书,难道就只有你会做戏吗?以你柳知书的心机,怎么可能什么情绪都表现出来,还有眼中的那懊恼,焦急,你不觉得太假了。   “四舅舅借给我瞧瞧可好?”沐寂北再次开口道,这地势地貌图向来难寻,尤其是极为精细的地貌图,通常只有到过的人仔细勘察,还要具备一定的军事素养,才能绘出一幅这样的图来。   地势地貌图对于行军打仗来说,可谓是一大利器,试想若是你知道这地形,提早设置埋伏,留有退路,是不是便多了一线生机,节省了兵马,所以说这图通常是越细致越好。   沐寂北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柳家竟然会有这样一幅图,要知道当初她为了帮安月恒弄到一张京都地形图,是费了多大的功夫,可柳家竟然有全西罗的图!这对于沐寂北来说,绝对是一个震撼的消息。   想来柳家这次为了讨好安月恒是要下了血本,等到解决了自己之后,这东西一定是会落入安阳恒手中的,柳家藏有这件宝物多年却是始终不曾张扬,一定就是不打算让世人知晓,如今拿了出来,必然是藏不住的,若是不交给安月恒,反而容易受到灭顶之灾!   “你大表哥…”柳知书有意无意的开口。   沐寂北不耐的皱了皱眉头,对着门外的青瓷开了口:“把柳旺表哥和孙青请进来。”   不多时,柳旺和孙青便推门而入。   这次,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两人身上。   柳旺和孙青都换上了华服,两人也都消瘦了不少,空荡荡的几乎就剩下一副骨头架子,眼中流露着难掩的憔悴。   自从这两人落到了沐寂北手里,自然有人变着法折磨他们,倒是也不用什么酷刑,不过就是整日整夜的不让两人睡觉,两人就差点精神崩溃,这才成了眼前这幅样子,更是深深滴明白了绝对不能得罪女人这个道理。   柳知书见着往日里意气风发的两人竟然都蔫成了这副模样,看向沐寂北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柳知书不知道的是,这还是柳旺和孙青死死睡了一天后的模样,不过可惜,长期睡不了觉,两人的神经似乎都有些受损,根本无法长时间安眠。   “好了,四舅舅,这图可否借我瞧瞧。”沐寂北急切的开口。   柳知书甩手就将那只玉盒交给了沐寂北,起身向柳旺和孙青走去,拍着两人的肩膀道:“怎么样?”   “没事,还挺得住。”柳旺率先开口,眼神却飘向了沐寂北和安月恒,不动声色的询问着柳知书。   柳知书给两人个眼色,没有提及沐寂北和安月恒,只是关心着两人的身体状况,并且打探着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到底是被关在了哪里?   柳知书查了许久,几乎要把沐寂北所去过的所有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没有找到一丁点关于柳旺的消息,他实在是纳闷,这个不大的女子到底是有什么本事,凭空两个大活人愣是没有一点踪影。   柳旺提起这个脸色也沉了,他也说不好那里是哪,只是有一群黑衣鬼面人守着,他连一个真容都没有瞧见。   有一次,他使计,想要逃出去,趁着一个鬼面不注意的功夫,同他动起手来,那时他的状态还算尚好,却没想到,不过十招,他便生生被人扭断了胳膊。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关着,安慰自己运气差,正巧遇到了一个功夫高的,他养精蓄锐,努力调整自己,直到观察了许久,确定来人不是那日的那个,便再次动起手来,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再次短短几招之内败下阵来,这才绝了他想要出逃的心思。   另一面,沐寂北同安月恒坐的极近,两人似乎都对这张地势图极为感兴趣,满心期待。   将玉盒放在桌上,两人将眼睛凑到盒子面前,自此查看起玉盒的开关。   沐寂北伸出素白的小手,轻轻拨动开关,只听啪的一声,雕花玉盒的盖子自动弹开,于此同时,那雕花盖子里飞射出一只金属打磨的小箭,箭头折射着寒光,尖锐无比。   直接照着沐寂北的眉心射了过来,沐寂北快速侧身,那袖珍的利箭擦着沐寂北的耳边而过,带起一丝黑发。   这一惊险的一幕,却是让人忽视了那盒子在打开的瞬间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只一瞬,便消散在了空气里。   “四舅舅,你这是何意?莫不是想要加害于我?”沐寂北站起身来直视柳知书,带着丝质问的意味。   安月恒也脸色不好,少了那儒雅的笑意,并没有说话。   “都是四舅舅不好,四舅舅该打,四舅舅瞧见你大表哥心情激动,竟然忘了将这件事告诉你,这西罗地势图向来珍贵,一直以来都防着被人偷走,这才设计了这个玉匣子,打开的一瞬间是会弹出利箭的,切记是要躲闪开的。”柳知书一脸歉意的对着沐寂北开口。   沐寂北只是勾起唇角:“但愿是是四舅舅说的那般。”   沐寂北低头向玉盒里面看去,那里平躺着一卷羊皮,羊皮被叠成了长方形状,背面隐隐渗出墨迹和红线,可以想象出正面一定是勾画的极为仔细,才会出现这种情形。   沐寂北伸出手来,刚想要将那卷羊皮拿起,却是收回了手,开口道:“四舅舅,不知这羊皮上可否还有什么端倪?”   柳知书看向沐寂北朗声道:“北北放心,这羊皮除了用药水浸泡过,能够让上面的笔迹不退掉之外,绝对没有害处。”   沐寂北挑了挑眉,并没有伸手拿,只是仔细打探起那张羊皮卷。   而柳知书也并未再看沐寂北,而是将目光停留在了柳旺和孙青脖子后面的烙痕印上。   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柳旺脖子后的烙痕,柳知书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个图案似乎在哪看过?   仔细想了半天,却没有什么结果,柳知书轻声开口道:“这烙痕是怎么来的?”   柳旺想了想,回道:“是我被带走的第二天,有人在我脖子上烙的,当时痛的简直像是扒掉一层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被烙在脖子上,柳旺自己也瞧不见,并不知道那是一个图形,只是以为是普通的烙铁罢了。   柳知书没有开口,柳旺却聪明的看向了孙青的后颈,是一个略显诡异的图案,外框是长方形,里面是一只龙头。   “这是什么意思?”柳旺看向柳知书,他实在没有想到这竟然不是简单的烙铁,而是一个诡异的图形,不过图形上有龙,这让他敏感的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件好事。   柳旺正要开口询问柳知书,需不需割下去,免得遭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却被另一面打断了。   沐寂北本是同安月恒仔细查看着那羊皮卷,慨叹它的精细之时,沐寂北却突然晕了过去,整个身子倒在了桌子上。   柳知书回过头来,大步走到沐寂北面前,冷声道:“哼,总算有机会收拾你了!”   “麻烦王爷了。”柳知书拱手对安月恒开口道。   安月恒点点头,反问道:“真的要送到多伦长公主驸马的床上?”   这多伦公主可以说是西罗中极为厉害的一名女性,是皇帝的一个妹妹,心思狠毒,却也善于玩弄权术,不知有多少裙下之臣,不过迄今为止,正式的驸马还是只有一个。   不过这公主却并不帮着皇帝,整日自己逍遥快活,拉拢权臣,她不介意权臣已经站好了队,选好了效忠的人,有了主子,只要他们在不损害自己主子利益的时候,效忠她这个主子。   所以说,这个多伦公主手下的权臣异士既有皇帝的人,也有安月恒的人,更有没站队衷心效忠这个女子的人,真真可以说是这西罗的第一公主。   所以若是沐寂北跑到了多伦驸马的床上,想来多伦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到那时,不仅仅是沐寂北活不成,就是丞相府怕是也经不住这个疯女人折腾,毕竟她和安月恒和皇帝不同,她若是盯上你,便是没有目的的折磨你,正是因为没有目的,所以才显得可怕。   “此次事成,知书必然全力效忠王爷,这张地势图,也孝敬给王爷,以此表达柳家的谢意。”柳知书开口道,他知道,若是没有安月恒,自己请不出沐寂北。   同样,若是没有安月恒配合,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放倒沐寂北。   想到此处,柳知书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白鹤八脚香炉上,神色诡异。   柳旺听了半响,似乎也终于听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得开口道:“这个小娘们如今是落在了我们手上?”   简则柳知书点头,柳旺大步上前,边走向沐寂北边开口道:“老子吃了这么多的苦,就让她好好伺候伺候小爷我吧。”   安月恒站在沐寂北身边,静静的看向柳旺,柳旺当即跪下朗声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柳旺今生必然誓死追随王爷,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安月恒面上欣慰,心中却是不信的,在安月恒看来,自己似乎并未怎么救柳旺,不过是想方设法将沐寂北请了出来罢了,哪里值得柳旺这般对待。   “柳旺,王爷面前,岂能胡来?”柳知书教训道,柳旺没有开口。   “我自有计划,柳家损失了这么多人,名声权势地位都是一落千丈,怎么能仅仅要她一人赔命,多少也是要像丞相府讨回些利息的。”柳知书的声音在诡异中带着丝激动和兴奋。   柳旺见此,也不再开口,自己现在本就精力虚脱,想来就是要找女人也是要过些时日的。   安月恒再次开口:“既然如此,本我便派人将她送到多伦公主府上去,几位多日不见,这些珍馐美美酒基本还未动过,不若你们在此聚聚。”   ------题外话------   ,你们都不爱我了吗,票票都到谁滴碗里去了…我发觉我肿么越来越不能熬了,难道是缺觉太多…?哎,是不是又要四级了,我要开始看英语了…呜呜。孩子们,快来安慰安慰我受伤滴心灵…   ==   推荐火小暄精彩宅斗文《重生之特g工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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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书越想越不对劲,再次开口,像是说给两人听,又像是再说给自己听:“要知道,若是他不出手相助,再借机打压上柳家一番,柳家有什么还不都乖乖奉上,统统都被他据为己有,可是为何他不仅没有打压柳家,反而出手相助呢?”   柳知书似乎已经渐渐猜到了问题的关键,房间里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隔壁的房间里,两人正站在墙边,从墙角的小洞看过去,男人正是安月恒,而女子正是沐寂北。   沐寂北听见柳知书的话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转身走到茶桌旁,给自倒了杯茶,开口道:“怎么样?王爷如今可是信了?这柳知书如今已经心存芥蒂,还怎么会衷心为王爷办事。”   安月恒眸色一沉,看向女子勾起的唇,却是柔和的开口:“本王怎么会不相信北北看人的眼光呢?”   沐寂北看了看安月恒,嗤笑一声:“我说王爷,我们之间这一套还是免了吧,北北知道王爷不过是怕北北心怀不轨,对王爷别有用心。”   沐寂北心中知道,直到现在安月恒也没有全意相信她,不过不急,她从来就没指望能得到安月恒这个人的信任。   安月恒笑了笑:“本王如今位高权重,不知多少人觊觎本王的位置,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怎么能不小心呢?”   安月恒倒是也不否认,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既然已经看了出来,他就没有必要再搪塞隐瞒,否则倒是得不偿失。   “王爷也不必解释,若是王爷能随便相信了一个女子,北北倒是要对王爷的能力产生质疑了,若是有朝一日,王爷从高处跌落,王爷可不要忘了,北北一定会狠狠踩上一脚的。”沐寂北笑的花枝招展,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却是极其严肃的认真。   安月恒一怔,心头一颤,丝毫不怀疑这个女子话中的真实性,他从未见过这样有趣的女子,狠决果断,既不失女子的温软柔情,又不乏男子觊觎天下的野心和手腕。   沐寂北垂下眼眸,其实安月恒早在自己当日在茶楼说出那番话后,便决定了要除掉柳家,沐寂北没有说出来的,正巧被柳知书说了出来,也就是帮助柳家倒是不如踩到柳家,这样柳家的东西还不都是成了安月恒的囊中之物?   安月恒这个人藏的深,便一心以为柳家一定还有底牌,却不知,柳家是真正的穷途末路,要知道,当年收集情报,刺探各家机密,可以说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她跟在安月恒身边,往往只要安月恒一开口询问某一个人,她张嘴便能说出这个人的情报,不过她一个人毕竟还是忙不过来,当时的青瓷和银屏同样负责收录工作,只不过她的工作要多一些,还承接许多其他任务,青瓷和银屏以及手下一些人,都是由她负责调配。   另一面,柳知书几人都没有心情用餐,气氛静悄悄的,柳知书瞧见那只香炉,突然起身,走到白鹤八角香炉前,拿下盖子,放在鼻翼仔细闻了闻,脸色陡然一变。   他本是央求安月恒帮自己一个忙,就是设计沐寂北,当时他拿出那张西罗地势图的时候,告诉了安月恒那只雕花玉盒的秘密,只要扭动开关,里面便会飞出一只利箭,让人不由自主的躲闪开来。   实则那只利箭只是第一道屏障,利箭射出之后,会触动另一处机关,散发出有毒粉,人在躲避利箭的时候,会加速动作,躲闪开来,便会吸入大量毒粉之气,从而让觊觎这玉盒之人中毒而亡。   不过柳知书觉得就这样要了沐寂北的命,实在是太便宜她了,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毁了一个偌大的柳家,这不禁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柳知书实在是气不过。   所以打算将毒药换成迷药,但是粉末状的迷药或者有些气味,或者呈现烟雾状,柳知书谨慎的怕沐寂北察觉,所以将玉盒中的粉末换成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花粉,配合着安月恒提前准备好的香炉里的香,两者混合起来便是一种极为烈性的迷药,足以确保将沐寂北放倒。   可是刚刚柳知书拿起那只白鹤的八角香炉,却是发现这里面的香,根本不是他交给安月恒的香,可这房间是安月恒准备的,这香却被安月恒换掉了,也就是说,沐寂北刚才根本不是真的昏迷了。   柳知书的瞳孔微缩,心头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回头对柳旺和孙青开口道:“快点离开这里!”   柳旺和孙青也是心头一惊,没有急着问柳知书到底是发现了什么,只是抬腿就要往外走。   可这时,门却被一脚踹开,‘嘭!’的一声,冲进了一队人马,均是太监装扮,腰间别着佩剑,又和普通太监不同,一看便知是东厂的人。   “本公公接到消息,这里窝藏前朝刺客,立刻给我搜!违者杀无赦!”为首的大太监一身大红的鎏金锦缎,双手背后,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好不气派。   “汤公公~许久不见,公公安好。”柳知书压下心中的不安,强颜欢笑,同这东厂的头领寒暄起来。   那公公却只是冷笑一声,开口道:“原来是柳公子,既然柳公子在这里就更好说了,正好给咱家行个方便!还不快搜!”   柳知书的心拔凉拔凉的,今日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个圈套,他本是想有安月恒帮忙可以设计沐寂北一番,看眼下情形,却是沐寂北同安月恒达成了同盟,反倒是设计了自己一番。   柳知书心知不妙,脸色也气的铁青,本是以为自己就要成功,可到头来,却输的还是自己,这种滋味可着实不好受。   东厂的这群魔头杀人不眨眼,柳知书心想,今日千万不能被抓到什么把柄,否则就真是在劫难逃!   “汤公公近来可好?”柳知书拱手向眼前的太监开口道。   “哎?柳公子不必客气,咱家今日只是例行公事罢了。”那汤公公摆摆手道。   东厂的人已经开始大肆搜索,两名太监走到孙青和柳旺身后,果断瞧见了两人后颈上的那只图案!立即开口对汤公公开口道:“公公,是困龙!”   这困龙是前朝余孽的组织,一心要推翻当朝,恢复前朝,当年太祖皇帝打下这西罗,前朝余孽假意投降,每个人不惧痛苦,在皮肉上印下了一个龙头标志,外面用长方形框了起来。   并对太祖解释说,这是护龙的表示,有他们这些人在,便一定将太祖皇帝保护的严严实实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太祖分毫,太祖当时信以为真,更是被他们的诚心所感动,当即对这些人加官进爵,这护龙一脉可以说是在朝中成了特立独行的一脉,随着时间的流逝,太祖皇帝的戒心渐渐放下,对这些人更是加官进爵,所为的护龙帮势力渐渐壮大。   更多的官员因为能成为护龙的官员而自豪,而皇帝更是对这些敢于为了证明衷心敢于用烙铁炮烙自己的人另眼相看。   时间久了,这些人的势力有了一定的规模之后,却是举旗造反,屠戮皇室,像是疯子一样,而打着的大旗上画着的依旧是一个龙头被圈在了一个长方形中,只不过名字变了,不再叫做护龙,而是成为了困龙!   困住皇帝,让他无以施展,困住西罗之主,自己成为西罗之主。   太祖在那一次损失惨重,更是对胆敢欺骗自己的前朝余孽格外愤怒,当即便派出了不少精锐,势要将前朝欲孽斩杀殆尽,一场因为一个标识而展开的血雨腥风,就此拉开帷幕。   不过从太祖一代,到现在已经时隔许久,当时的人又因为惧怕,很少提起,所以知晓的人便越来越少了。   汤公公听了自己属下的话,脸色一沉,眼中流露出几分严肃,柳知书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当年年少曾听柳老爷子讲起过,只是实在没有什么过深的印象,如今听到东厂侍卫一说,不由得满头大汗!   汤公公看着柳旺和孙青两人开口道:“这位是柳家嫡孙吧,咱家怎么记得你应该是死在了刑部大牢里呢?”   柳知书脸色一白,今日可真是接连事发,柳家怕是真的会栽倒于此了!   “汤公公…。”柳知书少见的低声下气,收敛了自己平日里的高傲。   “不必多言,直接将这几人给我带回去!交给陛下处置,想来柳家嫡孙能逃出刑部大牢,必然是这困龙余孽所为,想必几位一定知晓前朝余孽的藏身之地!”汤公公直接给几人定了罪名!   “汤公公你还是别胡说,我可不认识什么前朝余孽,这烙痕是别人印上去的,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困龙,更不是困龙救出去的!”柳旺多日压抑的火气蹿了上来,不过多多少少还是比较客气的。   那汤公公眼睛一翻,开口道:“好了,不用狡辩了,本公公只认烙痕不认人!相信到了皇上那里也是如此!”   “你这个死…”柳旺要吐出口的话生生吞了回去,双目欲裂,重重的喘着粗气,明显是气的不轻。   “公公,在房间里搜出了几位前困龙首领的祭牌!”又一太监开口道,并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汤公公。   柳知书的心中悔恨不已,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安月恒竟然会同沐寂北勾结在一起,这摄政王府和丞相府可以说是势不两立,却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会合起来算计柳家!   “如今可谓是证据确凿了!就劳烦几位跟本公公到东厂走一趟了。”汤公公手中拿着祭祀排位,笑的有些阴险。   这进了东厂的,你脱层皮还是轻的,保准能让你铁铮铮的汉子也变成绕指柔!   这时,门外突然想起了拍手声‘啪,啪,啪!“   沐寂北踏着一地流光推门走了进来,身旁站着的男子正是安月恒,”瞧瞧瞧瞧,我不过是刚出去了一会,竟然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真是差点错过这精彩的一幕。“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个衣着光鲜的女子,女子嘴角含着浅笑,双眼微微弯起,说话的声音更是柔柔糯糯的,让人不由得想要放在怀中呵护。   可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女子绝对不是外表看去的那么温软,她的心计这里每一个人都领会过。   ”沐寂北!“柳旺率先开口,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沐寂北只是浅笑,没有开口,而柳知书却是将目光看向了安月恒:”王爷?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安月恒儒雅的开口道:”如今你们柳家只已经是强弩之末,还能为本王带来多少利益?倒是不如送五小姐一个人情,也好惹得佳人一笑?“   柳知书终于也是气红了脸,整个柳家的生死存亡还比不上眼前这个女子一笑,当真是草菅人命!   ”不瞒四舅舅,这宴嘛,其实也是我劳烦王爷帮我所设,不想舅舅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当初北北还担心了好一阵子,生怕舅舅借故不来呢,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我轻看了四舅舅呢。“沐寂北一脸慨叹,仿佛柳知书是英勇就义的豪杰一般。   ”沐寂北!“柳知书真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沐寂北,安月恒这个他们柳家当做救命稻草的人,结果却还是帮着沐寂北!反倒是将了他们柳家一军!   不用想,这一切都是两人早早安排好的圈套,柳知书不甘的瞪着两人,他还没有同这个女子好好较量一把,却已经全军覆没,这让他如何甘心?   ”哦,对了,我刚刚听闻柳府请了宫中的御医,看来柳老爷子的身子可不太好哦。“沐寂北漫不经心的开口。   柳老爷子接连受到打击,身子确实不太好,沐寂北又特意让人把几人成了前朝余孽一事派人火速送到了柳府,满心焦急的柳老爷子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柳老太更是当时就昏了过去。   ”沐寂北!做人留一线,你将我柳家赶尽杀绝,一定会不得好死!“柳知书气喘吁吁的喊道,带着力不从心的愤怒。   沐寂北却是暖声道:”四舅舅,是因为快死了吗?所以你变得如此天真,若是我真怕不得好死,你们柳家不知多少冤魂都要缠上我了。“   沐寂北不再理会柳知书,今日之事已经昭示了柳家的覆灭,只待东厂回去严刑拷打一番,柳家任何一个也脱不了干洗!   那么一个没有身家背景的柳芝兰,便再也不足为惧了!   ”汤公公不愧是一厂之首啊,今日竟然抓住了两名困龙余孽,可真是大功一件,可喜可贺啊!“沐寂北对着汤公公开口。   那汤公公立即弯腰拱手道:”五小姐真是谬赞了,本公公哪里担得起。“   这汤公公对待沐寂北的态度可比之前几位要好上许多,甚至让安月恒感觉这个阉人对眼前的女子比自己还要恭敬。   其实安月恒的感觉没有错,这汤公公自幼便见识过女子狠起来,绝对要超过男子,而且女子心思缜密,只要真能做到狠决!成就一定会高于男子,所以这汤公公才会对沐寂北这种女子毕恭毕敬。   ”有劳汤公公了,那北北就不再叨扰公公办案了,不过北北觉得,有些事还是尽早解决为好,免得夜长梦多,公公以为呢?“沐寂北浅笑着点头道,却是让那汤公公将头埋的更低。   ”多谢五小姐提点,本公公受教了。“汤公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就说女子绝对比男子要狠决!   沐寂北的意思很明白,这柳旺既然能从天牢逃出来,难保就不能逃出东厂,而且这人活着是非多,容易惹出事来,不如眼下就给解决了,毕竟人死了,任你把他说成作奸犯科之徒,他也不会跳起来指认你!   再者,这东厂本就多年奉命追查各种前朝余孽和乱党,就地格杀并非难事!   沐寂北听见刀剑拔出的声音,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随后几声闷哼传来,便听见尸体重重倒地的声音,她知道,他们再也不能与她为敌了。   沐寂北走出去之后,心头松了一口气,看了看站在身侧的安月恒,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安月恒,你总是觉得人心复杂的难以想象,以为柳家像你一样藏有底牌,可是柳家确实什么也没有了,若是柳家真的那么厉害,早该同伍家卢家一般跻身几大世家了。   等有一天,当你发觉,你亲手帮我折断了你的一个个臂膀,不知你会作何感想?   回到丞相府,便瞧见柳芝兰孤魂一样的站在门口,远远的望着什么,不住的嘟囔着:”晴晴,你在哪呢?晴晴,快到娘这来…“   ”娘,你怎么跑这来了?你还不知道吧,四舅舅刚刚被东厂的人杀了,东厂还带着人冲进了柳府,你怎么也不回去看看。“沐寂北在柳芝兰的耳边轻声道。   柳芝兰双眼呆滞无神,却渐渐有了焦距,看见沐寂北的样子仿佛是看见了恶鬼,不住的往后退去!   沐寂北冷笑一声,便侧身走了进去。没有理会这个女人。   ”小姐,柳家总算完蛋了。“青瓷站在沐寂北身后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嗯,下一个是谁呢?“   ”要不就伍家吧?我早就想划烂伍青青那张脸了!“青瓷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沐寂北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当天下午,沐寂北连同沐寂晗,沐海蓉一同被老太妃叫了过去。   沐寂北走进去的时候,老太妃正坐在一张厚实的团摊上,精致的妆容,优雅的气度让沐寂北觉得她比起柳芝兰还要年轻上不少。   老太妃身边站着晴姑姑,晴姑姑的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张熨金的红帖子。   ”都来了,坐吧。“老太妃微微扫了眼几人,线如今这府中剩下的小姐可不多了。   ”太后十日后寿辰,帖子已经下来了,正德不在,去不了,你们母亲现在状态也不好,这次就也不带着她了,所以,便是你们三个同我一起入宫了。“老太妃缓缓开口。   ”是,姑母。“几人点着头。   老太妃扫了眼几人,沐寂晗依旧目光平静,沐寂北双眼含笑,沐海蓉眼中才带了一丝微微隐藏的兴奋。   沐寂晗心思沉静,不为所动,沐寂北心思诡诈,不动声色,沐海蓉则终于正常了些,带着点女儿家娇羞的心态,毕竟这太后的寿宴,不知要看见多少王孙贵族,俊美儿郎,少不得有些春心荡漾。   ”这宫中规矩多,最是恼人,你们几个到时候可要严守规矩,不要胡乱说话,惹事生非,否则,后果可不是你们担待的起。“老太妃的语气中带着丝威严和警告。   ”姑母放心。“几人纷纷开口。   老太妃看了眼沐寂北,开口道:”北北是在宫中呆过的,知道这宫中的水最是浑,不过这储秀宫到底还是没那么多规矩,要好一些,可到了前殿,你们都要仔细着,切不可给丞相府带来麻烦,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做了新衣裳,过几日许是就能送过来了,这些日子,你们也都仔细着珠宝首饰,不要同公主后妃冲撞了。“   几人都点了点头,好似听了老太妃的话,态度真的严肃了起来。   ”好了,我也有些乏了,你们无事便都散了吧。“老太妃再次扫了一眼沐寂北,她刚刚得到柳家竟然全部死在了东厂手下的消息,而皇帝不仅没有怪罪,还对东厂的汤公公大加赞赏,只这样一来,柳芝兰在这相府中便不会再有一点地位了,这些可真的都是出自这个孩子之手?   几人被下了逐客令,便起身离去。   ”小姐,我们去街上走走吧,好些日子没有逛逛了。“青瓷极有兴致的开口。   沐寂北点了点头:”也好。“   初春的阳光并不很暖,还夹杂着冬日的寒,地上隐隐可见未完全消融的冰雪痕迹,不过却没由来的让人好了心情。   主仆两人并肩走出了相府,四处闲逛了起来。   ”小姐,你同殷玖夜在一起了吗?“青瓷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   沐寂北一愣,想了想还是答道:”在一起了。“   青瓷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沐寂北也没再开口,殷玖夜这两日似乎极其忙碌,极有可能打算在太后的寿宴上以六皇子的身份归来。   沐寂北的心情很复杂,她真的很自私,一面还隐隐期待着渴求着一份至死不渝的爱情,一面却已经把自己的心给剜出去扔掉了。   也许,她对那个男子的伤害真的不小吧…可是,殷玖夜,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的心已经不属于我了,它不知被遗弃在哪个角落,被野狗叼走了,你还能找的回来吗?   兀自沉默的两人没有注意到,一条鞭子从头顶甩了下来,带起了‘唰!’的一声风响。   沐寂北迅速侧身,青瓷也是一脚踢向甩出鞭子的人。   尽管躲闪及时,沐寂北的胳膊还是留下了一条血痕,倒勾的棱刺刮了皮肤火辣辣的,让伤口竟然是深浅不一。   ”哎呦!“那甩出鞭子的人本是坐在马车上的,却被青瓷一脚踹了下去,那辆马车也停了下来。   沐寂北抬头看去,只见停在自己面前的是一辆极其豪华的马车,上好的红木镶金冠顶,周身都是天蚕艳粉的锦缎,上面刺绣着一只只彩凤,缀着金黄色的璎珞,车沿上还挂着不少香囊玉环,马车一跑起来,叮咚作响,香气蔓延了一路。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多伦公主的銮驾你也敢阻!当真是活腻味了!“赶车的小厮生的倒是白白净净,只是说起话来多少有些女气,再加带着一份仗势欺人的意味,活脱脱是一个小受。   沐寂北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双眼一眯,流露出几分危险,看向那辆十足香艳的马车。   刚刚那赶车的小厮说这是公主的銮驾,那么想一想,在帝都这么放浪形骸,用如此香艳的马车的,没有别人,一定是今日柳知书刚刚提到过的多伦公主了!   一只涂着鲜红丹寇的手掀起的轿帘,半隐半露可以看出是个妖媚放荡的女子,依靠在一瞧不见样貌的男子身上,衣衫穿的十分随意,隐隐可见胸前的雪白,随着她的动作带起一阵香气。   ”发生何事了?“女子的声音带着融入骨髓的媚态,却也蕴含着不言其说的尊贵。   ”回公主,有人挡着了马车,还将奴才给踹了下来。“那小厮似乎找到做主的人,看了看身上的脚印,一脸的委屈。   多伦调笑道:”我瞧着是你自己没本事吧,打着我公主的名头还被人踹下了车。“   沐寂北心中冷笑,这多伦岂不是在说自己竟然连她这个公主都不放在眼里,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那小厮好歹是个人!   ”我的公主啊,你可要给奴才做主啊,奴才向来是安分守己的。“那小厮一脸委屈。   多伦在纱帘之后扫了一眼沐寂北和青瓷,对着车后的侍卫开口道:”把刚才踹了小满的那只脚给我砍下来。“   青瓷听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知道这公主一向放浪,可至于连对着个侍卫说话也要这般娇柔妩媚吗?   两个侍卫满脸凶恶,抽出腰间的大刀,便向着青瓷走来,一刀劈下,青瓷自然不肯,闪身躲开。   两名侍卫便同青瓷交起手来,多伦只是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向外面,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沐寂北。   呵呵,原来你就是沐寂北!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啊。   沐寂北感受到了多伦的目光,却没有看她,目光始终停留在青瓷身上,那两个侍卫的武功竟然比起寻常的要高上一些,只可惜比起青瓷依旧是稍逊一筹,不一会,便被青瓷踩在了地上。   多伦见此,笑着拍起了手掌:”好,好,好!“   ”沐五小姐这名丫鬟的伸手真是不错。“多伦再次开口,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坐在马车上,她看得清沐寂北,沐寂北去瞧不清她的神情。   ”长公主实在是谬赞了。“沐寂北谦虚的低下头,眼中却升起一丝诡异,这多伦知道她的名字,知晓她的样貌,那么便一定是调查过她了?   可是一个放浪公主,怎么会调查到自己头上,联想起今日柳知书曾说过将她扔到多伦驸马的床上,沐寂北心头一震,不由得想到这柳知书许是同多伦有上一腿,柳知书能这般了解多伦的性子,保不准真是多伦的裙下之臣。   ”不若沐五小姐将这个丫鬟借给本公主用用如何?“多伦再次开口。   沐寂北笑道:”公主身边的美人尽是天姿国色,我这个丫鬟粗鄙,怕是难登大雅之堂。“   多伦声音不变:”若是本公主今日就是要她沐五小姐如何?“   沐寂北低垂着头,怕是这个多伦真的同柳知书有关系了,太后生有一子一女,女子为德阳长公主,儿子为北燕王,而这个多伦生母是异族,不过却从小被太后养大,同德阳的感情极好,所以说自己很有可能要同太后对上了。   ”这天下之大,公主想要的东西自然有人双手奉上。“沐寂北柔声道。   多伦却是笑了,她就死再狂妄,也比不得皇帝,可这沐寂北却说这天下的东西都有人奉上,往好了说,是她裙下之臣众多,往坏了说,便是她拉拢权势,图谋不轨,毕竟就是连皇帝要的东西,也不敢说件件得手。   ”今日一见五小姐倍感投缘,还望有机会再见。“多伦放下轿帘,开口道。   沐寂北没有做声,那叫小满的小厮重新坐上了马车,带着勾刺的鞭子直接甩在马屁股上:”驾!“   巨大的车轮上带着华丽的装饰,却是直接从地上的两名侍卫身上直接压了过去,满地鲜血喷洒出来。   沐寂北的眸色深了深,多伦!   而离去的马车内,多伦却是妩媚的笑道:”听说丞相府给母后打造的礼物送到了雕廊玉砌,正巧今日还要给母后的凤凰金钗点翠。“   多伦意在一男子身上,柔弱无骨,拿出一只精致的雕刻着金丝灯笼花的盒子,轻轻打开,拿出了里面一只眼角雕刻着夜明珠的凤凰金钗。   而另一面,卢家   卢家家主正对着一双各有千秋的女儿开口道:”为父已经替你们向那沐五小姐下了战书,你们可要好好准备,一定要在太后的寿宴上保住卢家的名声,切记不可丢了面子。“   两名气质完全不同的女子站在卢家家主对面,一人玲珑瘦小,长相甜美,一人丰满妖娆,长相魅惑,完全是两种类型的女子,却是卢家家主的两个宝贝,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两个女儿皆是继承了卢家的琴艺。   两个女子唯一的共同点就可以说是那双手了,同样是光洁的不带一点瑕疵,修长如玉,指尖处微微有些薄茧。   ”爹,那个沐五小姐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娇小的女子开口道。   卢家家主沉吟道:”据齐妃说确实如此,齐妃的琴艺只是稍逊于你们两个,既然她能赢了齐妃,你们两个自然也要小心。“   ”可是,如果她真的那么厉害,我们万一输了怎么办…“丰满的女子带着一丝质疑。   卢家家主没有说话,眼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题外话------   谢谢亲们滴票票花花…。那个我在这里说一下哈,题外话是不算入章节字数滴…不会浪费大家点数…所以亲们不爱看我白话滴,直接无视吧…。   票票神马滴快来快来吧(⊙o⊙)!   正文第六十八章卢家登场   沐寂北远望着多伦那辆极为风骚的马车驶出自己的视线,对着身后的青瓷开口道:“多伦的马车不是回宫的吧?”   青瓷也顺着沐寂北的眼光望去:“不是,如果是回宫应该在前面的路口左拐才是,这条路不算是大路,不通往宫中。”   沐寂北点了点头,沉默不语,抬起脚向前迈出了步子。   “小姐,你的伤。”青瓷看了看沐寂北的手臂,忧心的开口。   沐寂北不在意的一笑:“我何时变得这般金贵了,以前出生入死身上不知多少伤。”   “可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青瓷有些不服的嘟囔道,小嘴微微撅起,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沐寂北却是莞尔一笑:“以前出生入死都是为别人,可是现在是生是死却都是为自己,为别人我都不怕痛,难道为自己反倒是怕了?”   沐寂北将目光落在自己的伤口上,伸出手指摁了摁手臂上的伤口,鲜血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青瓷这次不说话了,小姐之所以对安月恒和伍青青恨的深入骨髓,就是因为当初的情真意切,因为那些伤不是为自己所受,因为尽心尽力的去为一个人,因为为这个人不顾生死荣辱,所以当知道真相的时候才有不甘,才有恨!   确实,沐寂北希望安月恒爱上自己不仅仅是因为她恨,要报复,也因为她的不甘,她不甘心自己为一个男人付出了那么多,可最终那个男人却根本不爱她,任是哪一个女子如此付出,却只剩一场惊梦,想来都是不会甘心的吧。   “走吧,去雕廊玉砌瞧瞧,给你选上几样珠钗。”沐寂北对着沉默不语的青瓷开口。   青瓷点点头,两人不急不缓的走到了雕廊玉砌。   那小二一见沐寂北却似乎有了印象,立即吆喝着上前开口道:“沐五小姐,里面请~不知沐五小姐今日要看些什么。”   沐寂北对着小二微微点头,笑道:“小二哥先去忙吧,我先随便转转。”   那小二看着沐寂北和善的目光,愣了一愣,回过神来沐寂北却已经走远了。   这雕廊玉砌中的店家小二,向来不是以金钱来看人,不会因为你出手千金像是在杂货铺买东西一样,大包小包的买回去就会高看你一眼,反而相反,只会认为你粗鄙不堪,上不得台面,也就是俗称的暴发户类型。   而那种精挑细选,明显是识货的人,若是真心喜欢上一件东西,不论贵贱都要势在必得,这样的人,往往才会被雕廊玉砌的人所看重,也就是认同了这个人的身份,认为她是真正的有贵族气质的一行人,也真是因为如此,这雕廊玉砌的生意不仅不差,反而极好。   更是因此结交下了坚实的人脉,背后有着不少真正权臣世家的班底,生意才会越发的红火。   沐寂北四处闲逛着,她的珠宝首饰倒是不少,但是太过繁复,并不适合时常要外出的青瓷,但此番进宫,青瓷若是打扮的太素,反而容易惹人怀疑,她便想着给青瓷选些好的珠钗佩饰。   沐寂北在柜台边缓缓踱着步子,让青瓷自己选择看看,而她的目光却是被角落里的一个师父所吸引。   那师父手中拿着一只绚烂夺目的凤凰金钗,双眼是用圆润的夜明珠镶嵌,额上身上都是各色宝石,精细的纹路走起的如行云流水,不带一丝阻滞,仿佛一气呵成。   那师父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只红木盒子,盒子上嵌着几朵精细的莲花,还有点点露珠,其余处更是隔着些距离便点着滴水珠,盒子的四周更是镶嵌着无数晶亮的彩色宝石,艳丽逼人。   沐寂北缓缓走近那张工具桌,看着那师父开口道:“这盒子真是漂亮,不知能否借给我瞧瞧?”   那师父只觉得眼前一片黑影投向,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本是在给这只极其尊贵的凤钗点翠,按理说,这样的东西是不该拿出到这里的,但是点翠的功夫要求极高,必须光线要好,所以他才会在这雕廊玉砌的一角进行。   这里的光线极好,又不会折射珠钗的光芒,刺伤工匠的双眼,所以备受工匠的喜爱。   那师父听见沐寂北的话明显犹豫了,这是顾主的东西可不能随便经由人手,否则出了什么岔子,便是担当不起的罪责。   沐寂北浅笑着,眼神纯净,对着那师父开口道:“想必顾主的东西是师父手上的凤钗吧,我只是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盒子,想瞧瞧罢了。”   那师父明显是犹豫了,看了看沐寂北那双含着期待的双眸,不忍心拒绝道:“既如此,你便瞧瞧吧,但是可一定要仔细了,纵使这盒子不是顾主的主件,但到底也是个珍稀物件。”   沐寂北笑着点点头:“多谢。”   于是便伸出素白的手拿起了那只精致的盒子,不经意的翻开盖子,仿佛是真的在打量这只盒子一般。   那师父见沐寂北也没什么贪婪之色,只是单纯的欣赏,便继续了手中的工作,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扫了眼那只凤凰金钗,作为眼睛的夜明珠似乎刚刚镶嵌好,还未完全凝结上,而这师父正在凤尾出粘连七彩的羽毛,正是极难的点翠技法。   沐寂北放下手中的盒子,对着师父开口道:“多谢师父。”   那师父慈祥的点点头,再次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本是打算离开的沐寂北顿了一顿,终究是开口道:“有些东西太过尊贵,一不小心便是容易被牵连,师父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那工匠师父一愣,看向沐寂北,沐寂北却已经转身离开,走到了青瓷面前。   直到那工匠再次低下头,沐寂北才轻声对青瓷开口道:“瞧见那凤钗了吗?”   青瓷顺着沐寂北的目光看去,不明白自己主子要做什么,沐寂北再次开口道:“如果没错,那应该是多伦公主给太后准备的寿礼。”   青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反问道:“小姐怎么知道?许是别的显贵之家呢?”   沐寂北摇摇头道:“那只盒子上有多伦身上的香气,你可还记得刚刚那马车驶过,整条街都飘起香来,而这盒子上香气浓郁,一定是被多伦亲自戴在身旁,刚刚多伦马车来的方向,似乎也经过这里,所以这件凤钗一定是她的。”   青瓷点点头,那小姐的意思是…。   沐寂北对着青瓷开口:“太后寿宴前一晚你走一趟。”   沐寂北低垂着眼,自己手臂上这一鞭子的仇她可是没忘呢,多伦。   给青瓷买了不少东西,两人便打道回府了。   可是不想走到一处偏僻角落竟然被人拦下了。   沐寂北抬头看去,对面的是一名纨绔公子,长的有些阴柔,周身也没有什么男子气概,不过皮肤极好,粉白粉白的,若是除去眼中那点淫秽狠毒,倒是是个娇弱的公子。   是卢家的公子,卢引玉,这卢引玉也是卢家这一代的佼佼者,只是琴艺不及卢家的两位小姐,但是这卢引玉却是擅长戏曲,长长在达官显贵面前放下身段,亲自唱上一曲。   沐寂北并没有多此一举的想要离开,这卢引玉这般拦着他,明显便是不打算让她过去。   “你就是沐寂北?赢得了齐妃娘娘的沐寂北?”卢引玉一开口便是确认身份,声腔明亮,确实是个唱戏曲的好料子。   沐寂北笑意更甚,卢家终于是按捺不住了呢,她还没有收到卢家下的战书,不过既然今日这卢引玉将她拦住,便是打算毁掉她这双手吧。   “赢得齐妃倒是不敢说,陛下当日不过是看在我其心可嘉的份上,才称赞于我,倒是不知如何劳得卢公子大驾?”沐寂北对着面前的男子开口。   “哦?你认识本公子?”卢引玉有些惊讶,家父给自己看过这沐寂北的画像,才会认识她,可她从未见过自己,如何识得自己的呢?   “公子貌赛潘安,声腔明亮,又是有着一双细致的手,再加上衣着华贵,气度翩然,只一猜想,便知是卢公子了。”沐寂北柔声道。   听着沐寂北一说,卢引玉的眼中带上了几分得意之色,不过并未得意忘形。   “沐小姐倒是聪慧,不过今日我在此恭候沐小姐,正是想问沐小姐借上一件东西,不知沐小姐可否猜得到?”卢引玉的眼中带着不怀好意。   沐寂北莞尔一笑,看得卢引玉一愣:“卢公子是想要借北北这双手吧?”   卢引玉听见沐寂北的话回过神来,眼中更是错愕,这个女子是怎么知道的?   “每每被卢家下战书的人,若不是卢家有把握完胜的,便都会因为不同的缘由折了手,丧了命,我想这肯定同你们卢家脱不了干系。所以我已经等着公子好久了。”沐寂北笑的有些诡异。   卢引玉却是心下有些惊慌,四处打量了一番,他今日本不是有备而来,不过是刚刚在雕廊玉砌的门前正巧碰上了,想到这个女子即将同自己的妹妹比拼琴艺,不由得便想着顺便毁了她的手。   可是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悠然,甚至知道卢家这么多年的动作,还口口声声一直在等着卢家的人动手,那么岂不是早有准备,甚至有着埋伏?   青瓷适时的亮出了腰际的剑,满眼杀气。   卢引玉一个玩弄女子和所谓的艺术的娘娘腔,哪里还敢真的再对沐寂北动手,对着身后跟着的一众打手使了眼色。   “沐五小姐真是说笑了,我们卢家世代是君子之家,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还是沐小姐听信了谗言?才会如此认为?”卢引玉一改之前的态度,为卢家澄清道。   沐寂北却不想让卢引玉自圆其说,继续道:“刚刚卢公子要问我借东西,还不知是要借什么?”   卢引玉面色一愣,没想到沐寂北又提起了这件事,不过他向来是有眼色的,这沐寂北身旁的丫鬟刚才气息一放,便让他认定了是杀手,他哪里赶仗着自己身后的这帮打手同一帮杀手对抗?   “我是想借沐五小姐的心,早就听闻沐五小姐不仅姿容绝色,气质高洁,更是一手琴艺出神入化,堪为知己,引玉的一颗心全落在了小姐身上,致使茶饭不思,日夜念想,所以今日才斗胆在此恭候,不过是想把沐五小姐的心借来,让小姐的心只属于我一人,才解我忧思之苦。”卢引玉一脸的迷恋之色,双眼放光的看着沐寂北。   沐寂北勾起嘴角,一面向前走一面对着卢引玉开口:“卢公子真的是这般倾心于我?怕不是拿着这甜言蜜语来骗我这个无知的小姐吧。”   卢引玉见沐寂北挪着步子,又同他说话,自然也只能跟着,一面答道:“沐小姐你就是不信天不信地,也不能不信引玉对你的真心啊,引玉确实是倾慕小姐多时,才会不能自己,只为了同小姐说上几句。”   沐寂北的走到了河边,河流湍急,初春的河水上还隐隐冒着寒气,沐寂北站在河边,卢引玉也跟着站在河边,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假意失足,将沐寂北推下去,这样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可是看看沐寂北身后的青瓷,卢引玉又犹豫了,纠结了许久,这河边可是极好的地点,若是沐寂北落水了,短时日之内怕是无法弹琴了吧,即便是这暗中藏有高手,却是也来不及将沐寂北救上来,只是自己多少有点危险。   卢引玉一咬牙,看了看身后的这些壮汉,觉得就算打不过那些杀手,自己应该也足以跑掉,便给了身后的那些壮汉一个眼色,那些壮汉会意点头,青瓷也只装作没看见。   一个摆手,那几个汉子迅速上前制住青瓷,卢引玉伸出双手,推向沐寂北背后。   可谁知,沐寂北突然转了过来,侧身走了一步:“卢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卢引玉一个颤栗,自己险些栽歪了下去,干笑道:“我瞧着沐小姐背上似乎落了只蝴蝶,正惊奇呢这个时节还很寒冷,怎么会有蝴蝶,便想着拿下来瞧瞧是不是真的?”   沐寂北挑挑眉,这个卢引玉真是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啊,这瞎话编的自己都甘拜下风:“哦?我倒是不知还有蝴蝶,青瓷,你且瞧瞧,我这背上可是真有蝴蝶?”   青瓷冷笑着看了看几名壮汉,将目光落在沐寂北那笔直的脊背上:“小姐,没有蝴蝶。”   “啊,刚刚是真的有,一定也是被沐小姐的美貌所吸引了,可偏生我这愚钝的,将它给吓跑了,沐小姐可不要生气。”卢引玉立即接到。   沐寂北摇摇头,头上的一只珠钗却是甩到了河里,不由得惊呼一声:“呀,那可是太妃亲自给我打造的珠钗。”   卢引玉一见,立刻对着几名大汉开口道:“还不快去捞上来,等什么呢?”   “是,少爷。”几名壮汉开始脱衣服。   沐寂北却是摇摇头道:“卢公子口口声声说是倾心于我,茶饭不思,如今却是证明的最好机会了,不若公子帮我把这钗捞上来如何?”   卢引玉一愣,能言善辩的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看了看那湍急的河水,不自觉的就感到周身凉气,再次将目光转向沐寂北:“这…这…”   “都道卢家是君子之家,卢公子更是公子如玉,不曾想却是这么一个小忙也不肯帮,还口口声声说着仰慕之情,既然公子不肯帮忙,那北北只好自己下去了。”沐寂北的不自觉的放大了声音,河岸边的人虽然也不多,却是比起刚才偏僻那处要多上不少,一时间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卢引玉脸色一阵难看,卢家最看重的就是声誉,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机的除掉那些琴艺高超的人,今日沐寂北这珠钗掉了下去,自己若是不肯帮忙,反倒是让一个女子自己下去捞起,这传了出去,岂不是会败坏了卢家仁善的名声,若这沐寂北的身体再有个不适,更是成了卢家怕输给沐寂北,刻意置之不顾,让一个小小女子自己下入这寒潭之中去,让她无法比试。   沐寂北也是勾起唇角,浅笑着看着卢引玉,那钗这会怕是已经被冲没了吧,刚刚她并非不知道卢引玉的动作,不过这卢引玉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因为两人挨着的极尽,若是没人注意,根本不会想到自己是被人推下水,只当是失足掉落,若是卢引玉在适时作出一副营救的样子,更是成了卢家公子临危不乱,救下了沐寂北。   当然,依着卢引玉的想法,是一定不会自己下水的,介时若是这些个壮汉,哪个碰了自己的身子,沐寂北怕是要嫁给一个粗俗不堪的打手。   看来这卢引玉也不是个傻子,不光一张嘴能说会道,脑子转的倒是也极快,想着直接就此毁了沐寂北的清誉,也让她无法再同卢家对战。   “不过一只珠钗罢了,不若我回头让人送上几只到小姐府上如何?”卢引玉的脑子飞速的转着。   沐寂北却是一脸悲戚:“不一样的,这是我娘留给我遗物,自然是意义非凡,无论是多少金银玉器也换不来的,卢公子既然不愿,便就此离去吧,还是北北自己下去吧。”   不少人竖着耳朵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起初还以为女子要殉情,一听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再看沐寂北那娇弱的身子,这一跳下去,还不要了沐寂北的半条命,这卢家公子怎么也是个男人,之前还口口爱慕之情,如今却是这般瑟缩,还是那个名声极好的卢家吗?   卢引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沐寂北,你够狠!卢引玉知道,其实自己大不了甩袖走人,可是却也会坏了卢家的名声,若是沐寂北真的跳下去了,自己还不被说成什么样子,他最是知道这人言可畏,更重要的是,回了卢家,若是让父亲知道自己擅自行动,还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少不得更是会教训自己一顿。   在卢家,任何东西都比不过卢家的声誉,在内里,纵使是许多肮脏不堪的事情父亲甚至都能容忍,可是若是因为谁损坏了一点卢家的名声,便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沐寂北正是捏准了卢家的软肋,才会这般擎制卢引玉。   “沐小姐,这怎么使得呢,我一个男子在此,怎么能让你下去呢,这是当我卢家无人吗?”卢引玉铁青着脸色,却还不忘为卢家赚名声。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了。”沐寂北一脸坦然。   卢引玉气的牙痒痒,却只能解去外袍,犹犹豫豫的跳进了水中,心中却是懊悔不已,他怎么会惹到沐寂北这个女人,没占到便宜不说出,自己更是被摆了一道,同时,更是也把沐寂北恨到了家,这个梁子是真的就结下了。   “噗通!”一声,卢引玉真的跳了下去,那汹涌的水流险些将他给带走,不过好在这河极浅,若是卢引玉站直,只是到他腰际上面。   一声唏嘘,卢引玉的牙齿都在打颤,双手抱在胸前,这河水这是冷啊。   勉强站稳,卢引玉便双膝半蹲,开始四处摸索起来,沐寂北只是站在岸边看着,那珠钗还是真不知掉落到了哪里去,不过看着这水势凶猛,想来是应该被冲走了吧。   卢引玉颤抖着一面摸索一面前进,脚底的尖利石块,划伤了他的脚,痛的他一个不稳,险些被水流卷走,一双眼睛流露着阴狠之色,满腔都是愤怒和不满,偏生在这又不能发泄出来,当真是能把他给憋死!   沐寂北在岸边随着卢引玉向河流下走了走,见着天色已经晚了,这卢引玉又差不多在河水中呆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开口道:“卢公子,我瞧着天色渐晚,便先回府去了,若是公子找到了,还要劳烦公子好人做到底,将这钗送回府上。”   卢引玉嘴唇发紫,面色惨白,一听沐寂北的话,一面是激动,一面却是气愤,激动的自然是他终于可以离开这拔凉的河水,气愤的却是这个沐寂北不依不饶,竟然还要自己将珠钗送上府中。   沐寂北没有理会卢引玉,带着青瓷离开。   卢引玉被几个壮汉扶着上了岸,寒风一吹,冷的不行,连忙将之前披着的外袍裹在自己身上,闭着眼重重的喘着气。   再看看卢引玉的手更是被泡的发白,双江也是被石块割出了不少口子,一头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满脸都是水珠,真是狼狈的可以。   “少爷,你怎么不…”一大汉气的不轻,有些气不过的样子。   卢引玉却只是呵斥一声:“闭嘴!”   那大汉便不再开口了,卢引玉缓了一会起身道:“回府!”   刚走出两步,却是想起来沐寂北走时说的话,眉头一皱对着身后的两人开口道:“你们来,让人去捞那珠钗!”   两名大汉点头称是,卢引玉才转身离开。   卢引玉回府的时候,便遇见了多伦公主同卢家家主在客厅谈事情,转身便要先告退回房,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出来。   “引玉!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卢家家主语气严厉的开口。   “父亲…”卢引玉双手抱拳,正要同卢家家主回话,却是被多伦公主打断了。   “你这个当爹的真是太不体谅人了,瞧瞧引玉这副模样,本公主都心疼了,什么事这么急,就不能先让引玉把衣服换了?”多伦声音妩媚,带着魅惑。   卢引玉瞧见多伦胸前那两团几乎要喷薄而出的雪白,心头一跳,快速低下头去。   “既然公主为你说情,那你便先去把。”卢家家主再次开口道。   卢引玉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收起了油嘴滑舌的那一套,老实的不行,足可见这位外界声望极高的卢家家主也绝对不是个传闻那般温雅和善的。   不多时,卢引玉便收拾干净回来了,站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将今日发生之事如实的禀报了一遍。   卢家家主沉着脸色没有说话,不过到底因为卢引玉并没有做出影响卢家的事来而没有过分责备。   多伦却是拍着手笑道:“引玉啊,你还真是勇气可嘉啊,你可知今日本公主遇见她都未敢多加阻拦?”   卢引玉听着多伦的话却是冒出一阵冷汗,多伦公主都未敢拦,他却是自以为是,没折腾丢一条小命,看来已经很幸运了。   多伦见着卢引玉不说话,瞧了瞧他那副俊美的模样,好着心情再次开口:“你可知柳家的覆灭皆是她一手所为?”   卢引玉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这件事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他最初只是听父亲说柳家一天不如一天,怕是要完了,而柳家覆灭才是今早的事情,他确实还不知道。   “公主当真肯定这些事均是出自这个女子之手?若是真如此,沐正德的这个女儿可就真是不容小觑了。”卢家家主端起一盏茶开口道。   多伦笑道:“柳知书总算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吧,可谁能想到沐寂北竟然能够说服安月恒倒戈,这是你能预料到的吗?”   卢家家主面色严肃,似乎在想着若是真的是自己,是否能想到在最后关头想到,一个他认为不可能倒戈的人会倒戈加害自己。   卢家家主皱着眉头,似乎对答案不太满意,继而再次开口道:“不过这个沐寂北实在是心思狠辣,除了相府的主母,竟然一个不留。”   多伦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赞赏,似乎是对沐寂北的认可,开口道:“难道斩草不除根,要留下一个祸害,重整旗鼓再杀回来吗?”   卢家家主所不出话来,虽然他在外面一贯是宽容大度,享誉西罗的君子,可是在眼前这位将名声弃之不顾的放荡公主面前,却是无法在摆出那一套的。   卢引玉也不敢插嘴,直觉得自己今日实在是莽撞了。   “不知公主此番前来。?”卢家家主小心翼翼的开口。   多伦妖娆的一笑,暧昧的眼神停留在了卢家家主的胸膛,对于她来说,卢引玉还是有点太嫩了,不如卢家家主这种男人有味道。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听闻家主大人对她下了战书,本公主来瞧瞧,你们卢家可有把握?”多伦媚眼如丝,声音婉转。   卢家家主沉思了片刻后,再次开口:“若是柳家不是她解决的,我尚且有把握,但若是柳家是她解决的,这结果可就难说了…”   两人的话皆是一语双关,多伦问的不是琴艺战书,而是战书,卢家家主回答的也不是琴艺是否有把握,而是把胜负归结在了沐寂北的能力上。   多伦笑道:“如有需要,本公主可以帮忙的。”   卢家家主没有开口,仔细思索了许久,终于对着多伦开口:“自然是需要多加仰仗公主。”   多伦勾起嘴角,有卢家当枪使,她先试试沐寂北有多锋利!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柳知书怎么也是她的裙下之臣,就在这样死了,让她多伦未免有些没面子。   卢引玉没有开口,不过在他看来,自家总是会赢的,若说些小伎俩那女子还会赢,可是他还真的不是很相信,她能斗的过自己的父亲还有眼前这个怪异的长公主。   ------题外话------   最近跟人学了很多,让偶恨不得把文推翻了重写,看来需要学习的地方真的很多~偶正在努力…也是因为在思考很多东西,所以不要觉得字数少了一点点是偶偷懒了。偶反而睡的更晚了。   正文第六十九章礼崩乐坏   多伦对着卢家家主抛出一个媚眼,卢家家主险些端不住那君子的架子,沉声对卢引玉开口道:“好了,引玉,你先出去吧。舒榒駑襻”   卢引玉自然知道父亲和眼前这位长公主要干什么,低下头,恭敬的离开了。   过了几日之后,柳家灭亡的事件似乎仍有余波,被街头巷尾的百姓们津津乐道,而太后的寿宴也转瞬在即,各家大族都做了充足的准备。   毕竟这郭罗氏可是真正的百年贵族,即使归隐,却被不容小觑。   寿宴被定在下午举办,从下午到晚上。   “小姐,老太妃叫人都过去,马上就要出发了。”织锦在门外敲了两下,乖巧的开口。   “知道了。”青瓷替沐寂北回了话。   沐寂北站起身来,对着白鹭和青瓷开口道:“今日人多眼杂,要多加小心,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   白鹭和青瓷神情严肃,似乎也知道今日需要谨慎行事。   自从柳家彻底覆灭,白鹭便回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赵鸾镜的伤也都痊愈了,因为修养得宜,并未落下什么病根。   一行人走到前厅,虽然还未出发,但是人也都到的差不多了。   沐寂北看了看厅中的众人,老太妃一身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朝云近香髻之上是鎏金模印百花蔓草如意头大发簪,整个人气息沉稳,大气却低调的奢华,最是符合她的气息。   左边下首坐的则是一身出水芙蓉夹银丝绣白莲的浅粉色长裙,头上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发丝整齐,不见一丝凌乱,整个人宁静而柔和,姿容绝色。   不过坐在另一面的人却是让沐寂北微微惊愕,不是旁人,却是一直被她用汤药喂着的崔姨娘,多时不见,她整个人消瘦了不少,整个颧骨都凸显出来了,即便是厚重的脂粉也难掩脸色的枯黄,不过幸好,她的眼中还带着些神采,让整个人都有着不少的生气,倒也是病美人。   沐寂北了然,想必是宫中的那位成了皇上的宠妃,所以派人查探了母亲的近况,便想着让崔姨娘也进宫去,母女俩也好相见。所以老太妃也就默许了,毕竟沐建宁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嫔位。   崔姨娘对上沐寂北便有些发怵,她被关起来的这些日子,过的凄惨不堪,甚至明知道自己喝的药里被做了手脚,身子越发的差,可却又不敢不喝,最多也就是隔三差五的让送药的丫鬟少做几次手脚,让自己不要那么快死了。   可如今出来之后,她却发觉这府中的天都变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当家主母柳芝兰如今却凄惨成了那副样子,她更是听说柳家覆灭,女儿也被活活陪葬,崔姨娘的心是紧揪着。   崔姨娘对上沐寂北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浑身忍不住颤栗,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却是连话也没吐出口。   沐寂北移开目光,没有理会。   “北北来了,坐吧,海蓉怎么还没到?”老太妃同沐寂北说完话后,便侧脸问向身旁的晴姑姑。   晴姑姑低头道:“已经通知过了,想必在路上了。”   老太妃点点头,对着沐寂北再次开口:“卢家同你下了战书比拼琴艺,你准备的如何?”   “北北不敢妄言,自当尽力而为。”沐寂北垂眸柔声道。   老太妃看向沐寂北,她倒是不在意这比琴是输是赢,只是在宫中这么多年,她怎么也知道这卢家并非是什么简单的君子之家,暗地里不知有多少腌臜的手段,不过卢家名声极好倒是真的,甚至出了西罗,别国的世家大夫,也都对卢家有所耳闻。   “结果不必强求,尽力就好,晴儿,将琴拿出来。”老太妃再次开口。   随着老太妃的话落下,一身杏色缎子夹袄配罗裙的晴姑姑掀开帘子,走进里屋,不多时,手中捧出了一架古琴走出,将它送到了沐寂北面前。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这架古琴之上,伏羲式琴,形饱满,黑漆面,棕红漆底,具有细密的牛毛断,一看便知是有些年头的绝佳古琴。   琴漆上的断纹,是古琴年代久远的标志,由于长期演奏的振动和木质、漆底的不同,可形成多种断纹,通常会使得琴音更加透澈、外表美观,所以也更为名贵。   沐寂北轻轻拨动一根琴弦,便发出了清透圆润的声音,隐隐不散。   老太妃见此,开口解释道:“这琴也跟随了我多年,今日你便用它演奏吧,宫中的琴固然名贵,却最是容易被人动了手脚,用着也不能安心。”   在场之人的目光都被这琴所吸引,都听着老太妃的解说。   沐寂北点点头,她能明白老太妃的顾忌,这宫中的东西固然是好的,可你总是要有命享用,转身将琴交给了白鹭:“将琴放到马车上去吧。”   白鹭小心的接过来,转身走了出去,沐海蓉也在这个空档赶了过来,同样是精心装扮过的妆容,一身橘色的曳地长裙上绣满了圆润的珍珠和琥珀石,在明艳的橘色之上格好看。整个人不仅显得乖巧,还十分明艳。   “好了,既然都到齐了便出发吧,若是去的迟了,免不得遭人话柄。”老太妃站起身走在了前面。   一行人上了三辆马车,老太妃带着崔姨娘坐在了最前面的那辆,毕竟今日她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姨娘,多少也是要提上来的,沐寂北连同沐寂晗沐海蓉坐在了第二辆马车,而第三辆则是存放着相府对太后的贺礼,以及那架古琴,或者还有几件备用的衣裳舞裙,毕竟这种正是的宫宴,各家小姐难免一较高下,若是不想用宫中的东西凑合,自然都要自己准备齐全。   而相府的公子则是在一早便进宫去了,男子游走在官场似乎要比女子多些麻烦和礼数,很多人是需要一一寒暄的。   沐寂北看看马车,马车倒也不十分奢华,却也不会失去相府的气度,看来老太妃对今日的寿宴也是十分谨慎,仔细想来怕是同太后有些恩怨,这不禁让沐寂北多留了一份心思。   “五姐姐你这只钗真漂亮。”沐海蓉少见的主动开口,一脸的单纯,眼中只有单纯的羡慕,并没有什么嫉妒或者不怀好意之色。   沐寂北将目光落在了这个向来乖巧的六妹妹身上,这个沐海蓉一向都弱化自己的存在,又很少惹是生非,到府中这么久,似乎从未做出过什么对她不利的事,只是她可不认为这沐海蓉在这侯府之中能安稳的活了这么多年,会是个简单的角色,若是真单纯乖巧,怕是早就被别人给生吞活剥了吧。   马车晃晃悠悠的驶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到了皇宫的重华门,因为考虑女眷的问题,所以重华门开放,允许马车进入,但是不可奔走,而且要统一停在庭成院,再步行到太后的朝凤殿,在那里为太后庆生,举办宴会。   几人下了马车,便有太监一路引领,因着是喜庆的日子,太监和宫婢也都换上了眼色鲜艳的衣服,太监是紫红色的衣袍,宫婢则是艳粉色的罗裙,远远看去,好看极了。   “太妃娘娘,这边请。”太监在前面引路,而老太妃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纵使平日便已经气度不凡,但今日比起平日在府中明显多了一份威仪,每步之间的间距仿佛都是衡量好了一般,不多不少。   无形之中,沐寂北几人都受到了影响,一个个按着顺序跟在老太妃身后,恭恭敬敬,既没有四处张望,也没有开口私语。   不多时,便到达了朝凤殿,看着各色衣着的众人,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客气的与人寒暄着。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朝凤殿,殿内上首有一座金漆雕龙宝座,旁边设有两座螺纹雕凤宝座,看样子一个是给太后准备的,一个则是给皇后准备的,不过西罗没有皇后,不知到时谁会坐在那个位置上。   由此依次往下,便是一些通金打造花纹繁复的座椅,想来是皇帝宠妃而备。   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宫女太监穿梭其中,鸣钟击磬,乐声悠扬,乐师在一旁演奏着欢庆的乐曲。   台基上的青枝缠绕的香炉里点起龙涎香,一张张长桌上,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在刺眼的金色和灯火映照下,如梦似幻,颇有些纸醉金迷的感觉。   由于时间尚早,皇帝和太后都还未到,留给了这些达官显贵之间们交谈的机会。   老太妃很快便被不贵妇围了起来,看的沐寂北有些咋舌,按照以往的历史,没成为太后的妃子,往往没有多少权力,通常只是长居深宫罢了,但是眼前的太妃不仅仅出宫住到了相府,还受到如此多的夫人的追捧,到底是因为什么?   “沐五小姐?”多伦公主从殿外走了进来,打从她一走进,不少人的目光便将目光投了过去,有厌恶的,有憎恨的,有好奇的,有羡慕的,通通都是对这个长袖善舞的怪异长公主。   沐寂北想,这些妇人的相公之中,一定有不少是多伦的裙下之臣,这才使得很多女子眼中都是厌恶和憎恨。   “参见多伦长公主,给长公主请安。”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多伦,见了个礼,礼数上没有什么差池。   这是沐寂北第一次真正的瞧见多伦的样貌,神态丰满,皮肤雪白,眼角眉梢都流露着媚态,鼻梁很高,自有一股不显的威严,眼中时而有精光闪过,其中夹杂着狠厉。   多伦笑了笑:“听闻沐五小姐接受了卢家的战书呢,本公主今日是有眼福了,希望五小姐不要让本公主失望啊。”   沐寂北不卑不亢,浅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尽力即是。”   多伦大声笑了起来,无所顾忌,笑的张扬至极:“五小姐果真是好思量,只是希望还是不要让本公主失望啊。”   不等沐寂北再次开口,多伦便侧身过去,走向了众多男子。   沐寂北转过身,追随着多伦的背影,多伦游刃有余的穿梭在各个男子之中,有达官显贵,也有官职低微的,不过这长公主应付起来却是丝毫不显得困扰。   沐寂北眸色很深,这个多伦,总是给她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她似乎并未有哪里得罪了她,就算柳知书是她的裙下之臣,可她多伦有这么多的男子追随,真的会因为一个柳知书就如此为难于她吗?   赵鸾镜见着沐寂北来了,主动迎了上来,开口道:“寂北妹妹。”   赵鸾镜的气色很好,似乎是因为不用嫁入皇宫,少了一块心病:“鸾镜姐姐气色不错。”   赵鸾镜的脸色微微泛红,目光中却带着丝慨叹,再次开口道:“这还要多谢寂北妹妹的苦心谋划,又为我除了后患,若是日后寂北妹妹有何事,姐姐自当尽力。”   沐寂北点点头,“我除掉柳家只是为了我自己,得罪我的人我自然不会放过,姐姐也不必忧心。”   沐寂北的目光飘向刚刚走进的一名一身白裙的女子,内着广袖流仙裙,素白的裙子配着金色的腰带,只有胸前有几朵淡雅的小花,外罩软罗轻纱,配上一头如瀑的黑发,只带着简单的花草珠钗,超凡脱俗。   沐寂北勾起嘴角,眼中带着明媚的笑意,伍青青,好久不见。   青瓷明显也是有些激动,因为那个曾经被她视为姐妹,一同出生入死的姐妹此刻正站在伍青青身后,银屏,不知你再见我之时,是否还认得?   沐寂北起身向伍青青走去,“恭喜伍姐姐,即将成为摄政王妃。”   伍青青略带茫然的看向沐寂北,却还是温文有礼的点头道:“多谢这位妹妹,不知妹妹是?”   “我是相府的小姐,不过是个庶出,倒是不牢伍小姐费心记了。”沐寂北浅笑着,一双眼睛澄澈的黑白分明,伍青青能在她的眼中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身影,心下不由得咯噔一声。   这双眼睛…   沐寂北再次笑了起来,你真的不需要费心记住我的名字,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我的名字会让你痛不欲生!成为你一辈子的梦魇!   一双黑眸扫过伍青青身后的银屏,却瞧见银屏也正瞧着青瓷发愣。   毕竟是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姐妹’,想来一定认的出来吧。   “她…她…”银屏终究是惊愕的不受控制的开口,指着青瓷说不出话来。   而这时不少想要攀附伍青青的女子也都走了过来,瞧见这位准王妃的婢女竟然满脸惊悚的指着那沐五小姐的丫鬟,心中也不免纳闷起来。   “银屏,你在做什么?”伍青青略微不悦,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却是放低了声音对身后的银屏道。   银屏还未说话,沐寂北便将青瓷拉到身前,对着伍青青开口:“伍姐姐,你的这位婢女似乎对我这个粗鄙的丫鬟很感兴趣啊,怎么难道曾经相识?不若我介绍一下,这个不成器的丫头叫青瓷。”   伍青青和银屏一同屏住呼吸,盯住青瓷的脸神色变化莫测,伍青青毕竟是女子,比起安月恒更是知道青瓷的,两双眼睛同时打量起青瓷,这个相似的名字…伍青青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寂晴会不会没死?转念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寂晴没死,青瓷便应该跟着寂晴才是,如今既然易主,想来那个女子是真的死透了,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银屏的心中要更震撼一些,她从见到这个女子的第一眼,便觉得是她。如今听了她的名字,更是确定了,心中不由得颤抖起来,双手也隐隐不稳。   “哦,这丫头是我在街上买来的,当时整张脸被烧狰狞,我见着可怜,便买了下来,后来瞧她做事还算稳健,便寻了法子治好了她这张脸?怎么,看伍小姐婢女的反应,两人似乎相识?既然如此,青瓷你便去叙叙旧吧。”沐寂北柔声开口,伍青青也无法回绝,只好点头。   青瓷便走到了银屏身边,看了她一眼,向角落走去。   银屏愣了半天,脚步沉重的跟了过去,她怎么没死,怎么没死!她不是该死在那场大火中吗…银屏的心里升起无端的恐惧,她以前就有些怕青瓷,现在更怕…   “你。你怎么。会。”银屏率先开口。   青瓷笑道:“我看你是忘了我说的话,你难道不记得我说过就算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吗!如今我还活着,自然会找你讨债的,银屏妹妹,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银屏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青瓷轻轻的抚摸了银屏的头:“我的好妹妹,你一定不知道,小姐还活着。你可真的要小心了。”   银屏猛的后退一步,比起见到青瓷更加震惊,不可能,她是骗她的!她曾亲眼见过寂晴的尸体…   青瓷并未因为银屏的后退便松开了手,反倒是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生生将人给扯了过来,凑在银屏耳边轻声道:“别急,总会轮到你的。”   松开手,青瓷转身便离去,一只手却是抚上了自己那张曾经被烧的狰狞的脸!   从认识银屏开始,青瓷和沐寂北便总是照顾着她,总觉得她像是邻家妹妹,很多时候都只是羞涩的笑笑,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却是这样的狼心狗肺!   不多时,皇帝和太后便来了,身后跟着几位皇帝的妃子,一个个浓妆艳抹,均是绝色倾城!   “皇上驾到,太后嫁到!”随着太监一声尖细的声响,皇帝走在前面,太后略微靠后,一行人便一同走进了大殿,本是在四处游走的权贵,都自觉的分散到两旁,躬身见礼。   待到几人落座之后,众人才一同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家都请起吧,今日是母后的寿辰,众卿家不需拘束,当是及时行乐!”皇帝笑吟吟的开口,算是宣布了这次寿宴的正式开始!   “哀家听闻相府出了个琴艺高超的小姐,甚至把齐妃还给赢了不是?”太后看向齐妃。   齐妃点头称是:“是,母后,正是相府的五小姐,琴艺高超,把妾身比了下去,令妾身甘拜下风。”   “你也是个不错的,再努力便是,这世界上啊,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太后顿了一下继续开口:“不过哀家听闻卢家的两个丫头似乎要同这相府的小姐切磋一番,哀家今日倒是有眼福了。”   皇帝也点了头表示赞同,众人纷纷落座,听着皇帝和太后的说话,纷纷应和。   “现在时辰尚早,不若让各家的小姐表演些才艺来助兴,让这相府小姐同卢家小姐比拼一番,若是演奏的好,朕重重有赏!凡是参与者,也统统有赏,就算是为母后搏个好彩头。”皇帝笑着开口。   其实各家的小姐都早有准备,毕竟这太后的寿宴也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不少人都是带着目的来的。   “既然如此。那便…”皇帝正要开口,外面突然跑进来了一个太监,在王公公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王公公也是满面震惊,在皇帝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底下的众人也因着皇帝的表情在揣测着,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安月恒也微微蹙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笙儿没死!”皇帝震惊的站了起来,再次开口:“还不快请六皇子进来!”   皇帝的话一出,底下一片沸腾。   “什么?六皇子没死?怎么可能!”   “老夫就说六皇子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你瞧如今不是回来了!”   ……。   “六皇子驾到!”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众人都将目光投向门外。   沐寂北也抬眸看向门外,殷玖夜这段时间消失不见,果然是去在准备出位的事情了,怕是那些原本混在六皇子党中的奸细都被肃清了,而哪些是死忠,哪些是墙头草也都被他掌握在了手里。   安月恒这次的刺杀,怕是还帮了他一个大忙,更何况,送了殷玖笙却迎来了殷玖夜这只性格怪异的毒蛇,安月恒可真是得不偿失。   众人只见一身绣着一条狰狞的深绿色巨蟒的黑袍男子走进大殿,绝美精致的面容,脸色略显苍白,强劲霸道的气息中透着丝丝死寂,一双黑眸残忍而危险,让人一瞧不由得心中发颤。   一时间众人不由得有些惶恐,这个男子真的是六皇子吗?六皇子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这几个月来六皇子到底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沐寂北扫了眼那双黑眸,发觉不再如之间那般死寂,而是多了份危险和残忍,看来这些日子让这个男子变了不少。   “给父皇请安,给太后娘请安。”殷玖夜给皇帝和太后见了个礼,皇帝有些激动的走上前来,扶住殷玖夜,“好好!回来就好啊!”   皇帝并未开口提及殷玖夜的变化,沐寂北突然想起沐正德曾经说的话来,他说皇帝对殷玖笙的死并未表现出过多的伤心。   可是眼下,沐寂北瞧着这皇帝的激动却不完全是假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殷玖笙的离去甚至是在皇帝的刻意引导之下,因为殷玖笙迟迟斗不过安月恒,所以皇帝才想让殷玖夜取而代之,帮助他对付安月恒!   沐寂北的目光带着丝冷意,果然,这些人真是冷血,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成为他们争权夺势的棋子,一个不行就换另一个,即便是自己骨肉也不会放过,沐寂北的脑中快速闪过一丝什么,却并没有抓住。   太后也表示了自己的安慰,不热情,也不冷淡,看向殷玖夜的眸子中带着深意。   寒暄了一阵之后,桌子的最前端加了一张桌子,殷玖夜的位置正巧和安月恒对峙,分列两旁,众人不由得心惊,这个六皇子的气势实在是太强悍了,只被那双眸子扫上一眼,便觉得难以喘息。   安月恒依旧不动声色,沐寂北垂下眸子,殷玖夜比起安月恒还是要差一些,即便看上去殷玖夜的气势比安月恒强上许多,可是安月恒却是成熟稳重,圆润通达,殷玖夜还是年轻了。   “皇儿能平安归来,朕实在是高兴!今日咱们无君无臣,一醉方休!”皇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也都举起杯子,说着恭贺殷玖夜的话,殷玖夜举起酒杯回敬了一杯,却悄然扫了一眼那沐寂北,两人的目光对视片刻,便错开而过,没有人注意到!   “刚才说道相府小姐和卢家小姐要比琴艺,那现在便开始吧。”太后笑着开口。   “朕也是迫不及待了呢,母后倒是说说,谁会赢!”皇帝反问着太后。   太后可不应,道:“哀家才不去猜呢,若是输了,哀家岂不要没面子。”   就在众人对话的片刻功夫,卢家家主开口道:“不若就先由小女卢恬儿为陛下和太后娘娘奏上一曲,也算是这寿宴正式开锣。”   那卢佩儿正是之前卢家两姐妹中的瘦小女子,听见父亲的话上前一步,极为标准的见了个礼,一看便知是受过严格礼教的女子。   “既然如此,便开始吧。”   宫中一直配着轻柔欢快乐曲的乐师见着卢佩儿准备好了,便停下了配乐。   琴声奏起,清脆悦耳的琴声宛若山涧中的溪水,从女子细白修长的手指下流淌开来,大殿陷入一片静谧,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卢家家主,却发现他也向自己看来。   微微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便移开了目光,仿佛真的是个有礼的君子,沐寂北勾起唇角,卢家是有把握胜了自己,还是早有准备呢?沐寂北相信,即便是卢家真的有实力赢得自己,也不可能不留有后手,防患于未然。   卢佩儿的琴声似乎并未流进沐寂北的耳朵,她只是在想,卢家到底会怎样动手?到底有什么阴谋,多伦又是否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听着青瓷说,多伦在取回凤钗的那晚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在卢家呆了半宿,既然这卢家家主也是多伦的裙下之臣,不知这次多伦是否也参与到了其中。   琴声清透的宛若山涧的流水,干净的不染一丝杂质,只一听,便能感受到其中的宁静,甚至透过琴音,不少人更是认同了卢家果然是君子之家,竟然能教出卢佩儿这样心思纯净的女子。   沐寂北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这样虚伪的一家子,倒是真能弹出这样的琴声来,看来卢家多少也是有些实力的。   卢佩儿不骄不躁,只是安静的起身站在琴旁,气息纯净。   ‘啪啪啪!’皇帝的掌声率先响起,太后也紧随着鼓起了掌,整个大殿一时间掌声如潮,不绝于耳,卢佩儿却依旧是安静的站着。   若不是沐寂北瞧见了那略微扬起的下巴,险些要以为这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了。   “好!不愧是卢家出来的,这琴声宛若香茶,宁静祥和沁人心脾,一曲终了,却留有余香韵味悠长!”太后点着头开口道。   卢家家主的脸上并未显出得意之色,依然是一本正经的模样,看的沐寂北只喊佩服,这叫什么?这叫做万兽俯首,我自岿然不动。   卢佩儿的琴声带来了极大的影响,场中不少男子都投去了倾心的目光,也有不少女子开始嫉妒,不过却因为卢佩儿歉意的笑容堵了回去,很少能说出什么。   “真是太精彩了,朕真是越发期待相府小姐的表演了,上次朕有幸见到一次,同样是不同凡响,今日谁输谁赢,就要看众位卿家定夺了!”皇帝的话引出了沐寂北的登场。   沐寂北接过青瓷手中的古琴,含笑走到场中央,而卢家家主的眼中却闪过一丝诡异之色,隐隐含着幸灾乐祸。   多伦高坐上首,妩媚的靠在椅子上,一副看戏的表情。   沐寂北将古琴平放在那张小桌上,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拨动了琴弦,一声翁响发出,声音似乎有些不对,沐寂北双眼一眯,老太妃也是皱起了眉。   再次拨动琴弦,弹奏起来,可流淌开来的琴声却是杂乱无章,扰人心乱的章曲,沐寂北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看来是被人动过手脚了!   众人也都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皇帝也是皱起眉头,他记得这沐寂北是会弹琴的啊,怎么会这样?太后眼中也是带着探究,不由得开口道:“这是…?”   多伦见此适时开口:“想来沐五小姐刚刚在调试音阶,稍后才会继续弹奏,母后稍安勿躁,今日是母后的生辰,许是沐五小姐准备了什么不同凡响之作,毕竟上一次赢得了齐妃,可是皇兄亲眼所见。”   沐寂北垂眸冷笑,这多伦还真是会煽风点火,若是她说这琴有问题少不得有人会不信,更何况这是从自家带来的琴,若是相府连把琴都管不好,说出去更是让人耻笑。再者说,若是真的要换琴,怕是这宫中的琴更是被人动过手脚,沐寂北突然想到哦之前卢佩儿的那柄古琴,不过再想到多伦和卢家家主夜会,便觉得那琴即便是到了自己的手中,也不会如之前一般好用,否则那琴怎么会是卢家所制?   只是,这琴在丞相府的时候还是好的,怎么一会的时间就成了这样,怕是相府中的那些人里有了叛徒,是自家人动的手脚!只是,这个人是谁?   一时间,相府中的人在沐寂北的脑子中过了一遍,沐寂晗,崔姨娘,沐海蓉,三人中必有一个!老太妃就直接排除了,没有人会蠢到当着众人的面送出一把有问题的琴,而且看她的模样,这琴似乎也对她极为珍贵。   众人都纠结在沐寂北身上,不知为何琴音会变得如此,可不远处的的乐师却一个个正襟危坐,脸色苍白。   再次扬起素手,杂乱的琴音在手下流淌,众人的眉头越皱越紧,远处的乐师却是第一次没有接到命令便自动的开始为沐寂北配音,钟磬之声想起,只是情况却是更加糟糕,不仅仅是沐寂北的琴声变得杂乱无章,连那些乐师手中的乐器也一个个发出刺耳又让人心烦的声音,不少人不由得捂住了耳朵,四处打探着。   殷玖夜的目光落在沐寂北的身上,那个女子依旧是低着头弹弄着琴弦,似乎十分专注,一身少见的鹅黄色纱裙让她整个人都带着丝暖意,上面点缀的红石榴石衬在鹅黄色上格外好看,更显得女子皮肤白皙。   殷玖夜拄着脑袋静静的看着,似乎听见的也不是嘈杂不堪的声音,而是什么美妙的乐曲,这些日子他过的极为辛苦,初次步入权力的中心却发现人心是如此深不可测,不知多少次他都是凭借着简单的直觉判断,让他逃过一次次生死磨难。   终于,他也学会了玩弄权术,即便还很稚嫩,但是总有一天他要为她抢来这天下。   “够了!这弹的都是什么!”太后发怒开口道!   沐寂北和丞相府众人立即跪在地上,连同一众乐师也是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相府的小姐琴艺高超吗!这是来给哀家添堵的吗,我看哪里是祝寿,是巴不得哀家早死吧!”太后似乎被这杂乱的音乐扰的头痛,极为恼怒。   沐寂北低着头没有开口,多伦却是和卢家家主对视一眼后,便一直把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她倒是很期待沐寂北会怎样做呢?   为首的乐师额上流下滴滴冷汗,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回…回禀。太后。这…这是。”   “来人,将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奴才给哀家拖下去!”太后似乎因为被那杂乱的音乐扰的头痛,一时间心情极差。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奴才这就说奴才这就说,这是发生了音变啊!”那乐师带着哭腔开口道。   话一出口,底下一瞬间哗然,太后和皇帝也满面震惊的对视了一眼,音变可是个极为不详的兆头啊!   音变又可以说是礼崩乐坏,这个时候的人都把礼作为社会道德,行为规范,把乐作为教化的规范,可是礼崩乐坏则是表明礼制崩塌,音阶变故,预示着社会纲纪紊乱,骚动不宁的时代,甚至更有传言,说是应择明主而立,推举圣贤之王。   所以这音变可是既不受百姓待见,又遭皇家排斥的一件事。   在西罗这么多年的历史上,似乎只发生过两次音变,所以除了乐师以外,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更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皇帝和太后的脸色极为难看,看向沐寂北的眼中带着厌恶,若是不她一弹琴便生了变故,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事,之前的乐师奏曲还都好好的,可怎么也变成了这副样子。   “哀家没有准许你们演奏,为何你们也要演奏?”太后皱着眉头,不经意的扫过跪在地上的老太妃,心中不由得产生一丝犹疑,莫不是她搞的鬼?   那乐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开口道:“因为沐小姐的琴声一出,奴才便察觉出了不对,可是沐小姐继续弹琴,奴才又不敢阻拦,便想着试试看用配乐能否将沐小姐的琴音拉回来,不曾想,自己却是也遭遇了音变,是以才会杂乱无章。”   太后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也就是说这音变都要归功于眼前这个女子,莫不是这女子有什么不详?   皇帝和太后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杀意,不管是谁,只要是威胁到了她们的地位她们便都不会手软,更何况今日这音变总是要找出一个理由的,否则岂不真是成了亡国之音,不仅人心惶恐,更是有可能让迷信的百姓揭竿而起,推到皇帝,另立新皇。   沐寂北转瞬间想明白这一切,抬头看向安月恒,好一个安月恒,没想到这件事安月恒竟然也插了一脚,看来自己是又被利用了一把,卷入了权利斗争之中。   若是沐寂北没死,此事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解决,安月恒便会派人将消息散播出去,煽动百姓造反,推翻现在的西罗皇帝,即便不能,也会四处暴乱,而这时他便有机会趁乱安抚人心,甚至登上帝位。   若是皇帝找出一个借口治了自己的罪,要了自己的小命,那么沐正德若是真的是在意自己,这刚刚结成的同盟便面临瓦解,甚至沐正德很可能立刻就倒戈相向,看来,安月恒真是打的好算盘,嘴上对自己所言的最后一举临阵倒戈十分感兴趣,实际上却是利用自己,现在就要逼得沐正德对皇帝倒戈相向。   真是打的好算盘,沐寂北唇边的笑意更甚,安月恒啊安月恒,纵容我在你身边待了十多年,却还是连你的势力都没有摸透,这多伦到底是你一时的盟友,还是早就沦为你的棋子,在暗中为你实现许多目的?到底是多伦委身与你,还是你为了权势也不惜做多伦的裙下之臣!   ------题外话------   有宝贝说我似乎总在题外话里提到睡觉两个字啊。那是因为我真的困啊,天天两三点睡觉,六点多起床,这大冷的天啊…你们懂的…。   有个宝贝,乃分着给偶投了两张催更票,偶每天更的都超过三千了…。所以,宝贝,乃在浪费币币哦…   谢谢亲们滴花花,钻钻和票票,谢谢乃们的支持~妈妈说,潜水的不是好孩纸~   正文第七十章火上浇油   大殿之内的气氛一时间严肃起来,没有了乐师的配乐便显得寂静了不少,众人也不如一开始听见这消息时一般窃窃私语,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上首皇帝和太后,等着看看她们要如何来处理这件事。舒榒駑襻   要知道,这件事说不严重也不严重,说严重却是也十分严重,毕竟一个处理不当,便足以动摇国之根本,使得国家动荡不安,这种事情用来蛊惑那些愚昧无知的百姓最是有效,往往会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以此图谋不轨!   下首的大臣都默不作声,各个派系的人都分别揣测着这件事之后的深意,猜测这件事是出自谁之手,又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对自己所在的一方势力又会造成怎样的阻碍或者推动。   一个个官场之上的老油条此刻却都是缄口不言,看着事情的走向。   太后将目光转向身旁的一位和尚,微蹙着眉头开口道:“了悟大师,此事难道是天机示警,到底有何深意?还请大师明示。”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太后说话的方向,那是一名身披袈裟的中年和尚,始终站在太后的身旁,容颜还算俊美,鹰钩鼻,眼神并不清明,若不是光着头带着佛珠,沉默寡言,无悲无喜,别人一定不会认为那是一个和尚。   不过众人一听太后的称呼,了悟大师,便知这人是谁,了悟是一个游方和尚,据说及早顿悟,曾被很多佛寺挽留留下做主持,可是这人却总是喜欢云游四方,不肯驻留。   在西罗,佛教和道教并行,信仰较为自由,但是这太后对于佛教却是极为推崇,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太后听闻这了悟造诣极高之后,便几次三番亲自出山,请求了悟在身旁指点迷津,了悟为其诚心所感,这才愿意留在太后身边。   太后一向不问世事,同众人也少有往来,所以这件事却是也轰动了一时,传的沸沸扬扬,众人只一见便也就知晓了这人是谁。   沐寂北掀了掀眼皮,扫了一眼那什么了悟大师,心下冷哼,什么得道大师,分明是一个妖僧!这太后推崇佛家,本就耗费国库修建了不少的佛寺,更是为不知多少佛像重塑金身,劳民伤财,而今发生这种事情却指望着一个妖僧来找出缘由,真是可笑之极!   那大师上前一步,一手滚动着手中的佛珠,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半响才开口:“回禀太后,这确实是天机示警,似乎有着不白之冤在无端控诉,而这位施主身上戾气过重,乐器因为有灵性才会发生变故,生成干扰,从而导致音变。”   太后看向沐寂北的目光果然凌厉起来,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这个女子因为自己身上的戾气却在自己的寿宴上遭来一场国祸,实在是罪不可恕!   众人见着太后的态度,似乎也明白了太后似乎对这个了悟大师的话言听计从,个格外信任,相府一脉的人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有着极大的担忧,赵鸾镜更是揪起一颗心,紧张的很。   沐寂北却只是低垂着头,让人瞧不见她的表情,宛若一个犯错的孩子,可心中却在思索着这琴到底是怎样被动了手脚,这琴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发出乱音,若说什么戾气作祟,她可是不信,卢家精通乐理,必然是卢家搞鬼!   “可是前些时日,朕还听过这沐五小姐的一曲琴音,怎么短短几日却成了戾气过重?”皇帝的眼中带着犹疑,不过心情却也很是沉重,这件事到底是谁搞的鬼,还是说真的是天机示警!   “回禀陛下,这就要问问这位施主近些时日来可曾做过什么坏人性命之事,是否遭遇了冤魂索命,恶鬼缠身。”那妖僧看向沐寂北的目光平静无波,宛若此事就是事实一般。   “大师的意思是这世上真的有冤魂恶鬼?”皇帝开口询问,心中却不由的明朗了一些,至少这个和尚没有把这次音变归咎于自己身上,没有说出另择贤明之类的话,这也表示,自己似乎只需要一个替罪羊来背负这个问题就可以了,只是,不知若是让沐五小姐背了这个黑锅,沐正德是否会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了悟开口道:“回禀陛下,佛家有转世投胎之论,但若是枉死之人,心存不甘,怨气太重,往往化成孤魂恶鬼,游荡世间,不入轮回。”   皇帝听后点点头,犹豫了许久,却还是对着沐寂北开口道:“沐寂北,朕且问你,这段时日你可否与人为恶,做出什么天理难容之事?”   沐寂北心头冷笑,天理难容这个词都用上了,看来皇帝是打算利用自己背下这个罪名,给众人一个交代了?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皇帝,怎么会斗得过安月恒?就算是没有安月恒,这个皇帝怕是也无法将皇权集中在自己手中。   沐寂北微微抬头,开口道:“回禀陛下,臣女未曾做过什么天理不容之事,也未曾伤人性命?臣女一介弱小女子,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伤人性命,臣女所求不多,为的不过是在这乱世之中求得一席安稳之地罢了。”   太后忍着怒气没有说话,不过神情之中却尽是不信,同时带有对沐寂北辩驳之词的厌恶,转脸看向皇帝,似乎在等着他的决策。   一时间,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沐寂北身上,眼中似乎也有着很大的怀疑,而很多男子的眼中则是闪过厌恶之色,虽然这女子姿容均属绝色,但是对于这些有权有势的世家子来说,身边是从来不缺少美人的,所以断然不会因为美色去喜欢一个被说成是冤魂索命,恶鬼缠身的女子。   皇帝将声音放沉,再次开口:“你可要想好了再开口,这件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姑息。”   沐寂北反问道:“回禀陛下,若是说臣女杀了人导致的戾气重,那刽子手岂不更应该被恶鬼缠身。”   “施主此言差矣,刽子手不过是执法之人,往往杀掉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就算有枉死刀下者,这冤魂也只会找到作恶之人头上。”   沐寂北反问道:“那么依大师的意思是我作恶多端,才会引发这一场音变?”   多伦看着始终未见慌张的沐寂北,眼中闪过一抹深色,这沐寂北确实有几分能耐,若是能收为己用,实在是再好不过。   卢家众人的心中则是一阵欢喜,更加佩服起卢家家主来,这是借刀杀人啊,借着皇帝和太后的手除掉沐寂北,保住卢家的声誉,要知道这两人比琴,一个是余音绕梁,一个却是引发出音变,这传了出去,是什么结果便可想而知了。   那和尚还未回话,多伦却抢了先:“皇兄,母后,说道这冤情,多伦却是想起一件事情来,恰巧同沐五小姐有关。”   “哦?是何事啊?说来听听?”皇帝开口问道。   多伦回话道:“多伦前些时日出公办事,在宫外偶然遇到一个妇人,这妇人冒死拦住多伦的马车,哭诉有冤情,请我为其做主,多伦命人将其带回府中,详细询问,才知这妇人却是控告沐五小姐的。”   沐寂北眼色一沉,没有开口,依旧是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是何人?还不将人带上来!”皇帝再次开口。   多伦一挥手,便立刻有人去带多伦口中的那位妇人。   不多时,一衣衫整洁,梳着整齐发髻的妇人便小步子走上大殿,跪在了皇帝面前。   沐寂北双眼一眯,孙夫人果然是装疯!看来这柳家的人都很会做戏么,孙夫人竟然能瞒过沐正德派去的人手的眼睛!   “你是何人?”皇帝似乎有些不认识了孙夫人,开口询问道。   “民妇乃前澄江候夫人,此番前来就是想请陛下为民妇一家做主!”孙夫人有些激动的开口。   多伦笑眯眯的看着沐寂北,没有说话,卢家家主似乎也不知道多伦会在其中穿插这样一件事,不过这到底是好事,此番坐实了沐寂北的罪名,必然能要了她的小命。   沐寂北抬起头看向多伦,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你有何冤情,且说出来,朕自是为你做主!”皇帝对着孙夫人开口道。   孙夫人的脸上立即流下两行清泪,开口道:“回禀陛下,民妇的女儿因犯了过错被赐死,可是却有人胆大包天,偷梁换柱,拿一具旁人的尸体充当了民妇女儿的尸体,将小女秘密关在天牢的一处暗牢之中。”   “你说什么!天牢之中还有暗牢?”皇帝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这禁卫军首领程卫可是自己的人,难道说这程卫也背叛了自己?如果天牢之中真的有暗牢,那么这么多年来,自己赐死的人又有多少是没死的?皇帝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如果那些人真的没死,藏在各个角落,便一定会对赐死他们的自己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不疯狂报复,皇帝心中猛然升起一丝恐惧。   孙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继续开口道:“回禀陛下,当日沐寂北曾带着民妇到过天牢,带路之人似乎正是禁卫军副统领白竹,若是陛下不信,民妇愿意带路,现在便可指出那暗牢在何处!”   皇帝的脸色晦暗莫测,若是这些人真的有胆子背着自己做出这种事情,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自己这个皇帝自在这些人眼中岂不是成了白痴般的存在!   这是皇帝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一直以来觉得自己运筹帷幄,不遗余力同安月恒较量,企图将皇权重新掌握在自己手里,可到头来,不过却如同被人戏耍的猴子一般,自己在这卖力表演,可实际上却是早就成为众人的笑柄!这是对皇帝威信的践踏,也是对皇帝自尊的打击,所以,孙夫人的出现已经成功的将皇帝的怒过点燃到了极点。   若是没有一些人的鲜血作为祭奠,让皇帝觉得自己依然是高高在上,掌握众生性命,皇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沐寂北不得不承认,这多伦可要比柳家的那些人聪明多了,先是利用卢家想要除掉自己的心理,让精通乐理的卢家表演了一出礼崩乐坏,天机示警,将自己牵扯出来。   而后利用太后希望自己的寿宴完满的心理,让自己得罪了太后,再之后,又引出孙夫人一事,指出自己联同禁卫军,竟然欺上瞒下,私自将被赐死的孙露偷梁换柱,揭示出天牢之中有暗牢一事,借此将皇帝的怒火点燃到极点,而这怒火却只有死人才能平息。   自己,便会是这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因为此时谁也改变不了暴怒之中皇帝的决定,依着这皇帝的性子,就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必然是要维护作为帝王的尊严,否则,长此以往,众人只会是越发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原本,沐寂北还可以有一条退路,那便是利用好太后寿宴不宜见血的这种说法,让皇帝考虑沐正德的影响,顺理成章的放过自己一马,可是如今这条路也被堵死。   太后的寿宴竟然因为自己的戾气而演发出一场音变和一场冤案,这是哪个寿星也不乐意见到的,更是怕因此被天下的百姓指责,是以若是皇帝开口要杀自己,太后不仅不会求情,怕是会第一个拍手称快!   这样一来,大势不可逆转,不管眼前这位皇帝手中的权力到底如何,可到底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谁也救不了自己!   “你说都可是真的!”皇帝厉声对孙夫人开口。   孙夫人则是信誓旦旦的保证:“回禀陛下,民妇愿以性命担保,若有半句虚言,愿受天打雷劈!”   孙夫人的语气中带着决绝,她是真的恨极了沐寂北,就是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子,先是令自己的丈夫被贬为平民,残忍的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而后又是诱骗自己杀死了丈夫,更没想到的是,侥幸活了下来的儿子,竟然也被残忍的杀害,更过分的还有,自己的哥哥,弟弟,父兄,均是折损于这个女子之手,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   她毁了自己的一切,权力,金钱,名誉,地位,爱人,一切的一切…   孙夫人的脸色越来越狰狞,双眼通红的看着眼前上首的皇帝,这次,哪怕是死,她也要沐寂北陪葬!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将柳知书的女儿刘梦叫出来询问,她本是被陛下定于三日后问斩,现如今还被关在天牢之中,她曾亲眼目睹了民妇的女儿被做成人彘的过程!民妇这里还有小女的尸首为证,民妇那可怜的女儿。竟然不成模样。还请陛下明鉴啊!”孙夫人恨不得将所有的事都道出来,一口气又说出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众人不由得唏嘘了一片,纷纷将目光看向场中那身鹅黄色纱裙,笑得温婉的女子,那裙子上红艳的石榴石衬得女子格外的明媚,可孙夫人刚才说什么?她说这个看着无害的像是瓷娃娃一般的女子将孙露做成了人彘!   杀人不过头点地,到底是要有多么狠毒才会下此狠手,不少男子心中也是一寒,这种毒如蛇蝎的女子是万万不能娶回家中的,否则后宅不宁,不知要惹出多少事情来!   沐寂北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这孙夫人说话条理清晰,字字铿锵,看来不仅仅是没疯,而且是过的极好呢。   皇帝才不会在乎孙露到底变成了什么,他在乎的是到底是不是有人让自己变成了众人嘲笑愚弄的对象,是不是成为了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是不是有人胆敢欺上瞒下,是不是那些曾经处死的人都还活着,在伺机报复!:“那处暗牢在何处?”   孙夫人立即根据回忆开口道:“民妇记得清楚,在天牢的第二条道口左转,一直向前走到尽头,尽头的那间牢房的墙角处有一只破碗,那只破碗却是开起暗牢的机关,只要陛下派人前去查探,便一定能够发现暗牢所在,这些人欺上瞒下,还望陛下明察!”   皇帝给身边的王公公使了一个眼色,王公公便立刻带着几名太监走了出去,看样子是前往天牢查探孙夫人说的是否属实。   皇帝正要开口,外面却突然传来急报:“报!”   皇帝立刻站起身来,看着一身穿铠甲的士兵匆忙的跑了进来,正是皇帝的手下楚副将,楚副将跪在皇帝面前,皇帝也有些不安的开口道:“何事如此惊慌!”   众人见到进来急报的是一身风尘的楚副将,神情也都严肃起来,这副将军高呼急报,必然是有战事袭来,否则决计不会如此:“启奏陛下,铜锣国对我西罗发起紧急进攻,韩木将军正在率兵抵抗!”   所有人都是一脸严肃,心中一震,难道真的是因为音变而起,国家开始动荡不安?   “不知铜锣国领兵者是谁?”一直沉默的殷玖夜忽然开口,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这次回来宛若换了个人一般的六皇子身上。   “是铜锣的三皇子。”楚副将没有一丝犹疑回道,安月恒则是冷眼看着这一切,端起桌子上的琉璃盏兀自饮了一口,气息没有一丝波动,温和至极。   铜锣并非大国,比起西罗还要小上一些,财力和富庶程度都远远差于西罗,却偏生兵强马壮,士兵凶悍,兵力极强,西罗虽也为小国,却极度富庶,粮草众多,可兵力却要远落后于铜锣国。   所以,两国一般只有边疆之处偶有摩擦,虽然铜锣兵强马壮,却因为财力和粮草跟不上,从来不敢大肆进攻,打持久之战,如此一来,两方相互制衡,才一直相安无事。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可是韩木将军派你来的?”殷玖夜低沉着嗓音,带着丝玩味。   沐寂北眯起双眼,沉默不语,心思却在飞速转动着,事情怎么会这么巧,是什么让土地贫瘠的铜锣国突然敢向西罗发起进攻,莫不是这也是个一场局?   沐寂北抬头看向安月恒,和他的目光对上,安月恒只是浅浅点头,沐寂北心下一沉,果然是安月恒的作风,无论怎样都要从中捞取最大的利益,他怕音变一事动摇不了皇帝的根基,不惜让自己罪上加罪,将一场战事的爆发归咎于自己头上,让自己成为千古罪人!从而借机瓜分皇帝手中的兵权。   如果自己记得没错,这韩木和楚副将可是安月恒在皇帝手中的暗棋,明着是皇帝一脉的人,实则是安月恒安插多年的棋子,一直未动,如今借此机会,佯装御敌,想要从皇帝手中分得兵权,让皇帝不得不派兵去帮助韩木等人,以此壮大自己的兵马。   殷玖夜点了点头,没再开口,黑沉沉的眼中让人瞧不出一丝波澜,众人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六皇子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你先告诉韩将军,请他务必要奋力御敌,抵挡住入侵,朕不日必将派援军过去,请他千万要守住要塞!”皇帝对自己手中的兵权宝贝的很,也谨慎的很,哪里会那么轻易就放掉。   安月恒也不开口相劝,同样小心翼翼,生怕引起皇帝的一丝怀疑。   楚副将只好有些失望的离开大殿,而皇帝却开口道:“铜锣发兵,皆因音变而起,音变一事,果然是动摇了国之根本,为今之计,只有先解决此事,与铜锣国的战事才有转机!”   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一国帝王,听闻战事,不立即召集群臣转战书房,商讨御敌之策,却是在这里要追查什么子虚乌有的事件!真是痴人说梦,不可理喻!   有这样的帝王,难怪西罗一直备受压制,处处受制于别国,若不是多年来地基打的好,怕是这西罗早就被众人瓜分殆尽。   “沐寂北,对于欺上瞒下,公然将死犯偷梁换柱,并残忍杀害一事,你可有话要说!”皇帝将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厉声质问道。   沐寂北却只是一脸茫然的柔声道:“回禀陛下,臣女实在不明白,臣女为何要这样做,陛下既然已经赐死了孙夫人的女儿,臣女又何必多此一举?”   皇帝一时有些回答不上,沐寂北的话确实也有道理,既然孙露怎样也逃不过一个死,这沐寂北还有何必要偷梁换柱,担着巨大的风险作出这欺上瞒下之事。   孙夫人一见,立即开口道:“回禀陛下,可以宣召柳梦上殿,当面对峙,柳梦曾亲眼所见,沐寂北连同她的侍女一同将小女做成了人彘,手段残忍至极,甚至在事后将尸首送到了民妇房门前,若是陛下不信,民妇可以拿出尸首作证。”   沐寂北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回禀陛下,臣女早些时日听闻孙夫人已疯,不知孙夫人怎么会好整以暇的出现在大殿之上。”   “哦?眼前这孙夫人不是清醒的很吗!”皇帝的话语中夹杂着怒气。   “回禀陛下,孙夫人当日发疯可是亲手杀掉了澄江候,陛下若是不信,不妨找孙家众人对峙,听闻这件事在帝都闹得沸沸扬扬,孙家不少人是亲眼所见,不过后来碍于是孙夫人毕竟是当家主母,又因为情绪不稳,才会不再追究,不过如今看来,孙夫人谈吐清晰,不似发疯,那么可以预见澄江候之死是孙夫人早有预谋。”沐寂北也不急着为自己辩驳,只是先就孙夫人杀夫一事开口。   “孙敬儒,可有此事?”皇帝对下首的新任孙家家主开口道。   这孙家早已四分五裂,孙敬儒便是得到沐正德支持,占据孙家之位的接班人,在沐正德的帮助下,其他被打压或者斗不过的旁支,或者归顺,或者覆灭,或者另立门户,总之,这孙家已经牢牢化成了相府的势力。   孙敬儒站出来躬身道:“回禀陛下,却有此事,自从大哥被贬以后,大嫂便有些神智错乱,直到一日夜里,终于承受不住丧女之痛,因为被大哥训斥了两句,便动了杀意,亲手杀死大哥,至此神智彻底失常。可是如今开来,大嫂谈吐有礼,条理分明,却不似疯了的样子,微臣实在是困惑。”   孙敬儒避开了孙夫人是在入宫之后才变得有些失常一事,避重就轻,只道是孙夫人杀死了澄江候。   “孙夫人,此事你作何解释!”皇帝看着这乱作一团的事情,只觉得无比头痛,今日若是不死几个人,这件事是无法平息的。   孙夫人面色凄然,磕了几个头,再次开口道:“回禀陛下,民妇当时的神智确实有些问题,也承认是民妇杀了自己的夫君,此事一了,民妇愿意以死告罪,只不过民妇当时也是受到沐寂北的教唆和威胁,才会被奸人利用,杀死自己的夫君。”   皇帝不语,孙夫人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民妇如今只恳求陛下彻查小女之死,还小女一个清白,小女有罪,陛下处罚民妇自当无话可说,只是却有人胆大妄为,无视陛下,肆意篡改陛下旨意,欺上瞒下,这是置陛下于何地!”   孙夫人做出即便是你杀了我我也要说的模样,仿佛自己是冒死觐见,维护皇族利益的正义之士。   安月恒并未开口,可多伦却再次火上浇油:“皇兄,我看孙夫人言辞凿凿,不似说谎,此事若是不彻查,实在是有损皇族威望,上行下效,上面的人胆敢如此做,以后这些个官员还不都如此妄为。”   多伦一脸的媚态,似乎还未从情欲之中回缓过来,可说出的话却是和她的形象一点也不相符。   老太妃听了半响,终于开口:“回禀陛下,本宫听闻,在澄江候死后,孙夫人突然失踪,只留下其子一人苦苦周旋,依本宫之见,这孙夫人所言未尝可信,她既然能做出杀夫弃子之事,又怎么能保证她所言非虚呢?”   沐寂北有些惊异老太妃竟然会开口,想了想,最终把这归咎于她是担心自己出了事,而相府受到牵连。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今日这一出,似乎是有人刻意针对丞相府而为之啊,若是说,起初音变给了众人当头一棒,让众人云里雾里,信了八分,可是这后来孙夫人证据确凿的出现,却似乎是有所预谋的。   联想到当日孙家覆灭,丞相府分羹最大,而今孙夫人如此痛恨相府,便推断出当初孙府的破灭是相府一手导演的,唯独这孙夫人装疯卖傻躲过一劫,如今却是咬碎银牙,拼了小命也要拉上相府做垫背的。   这就是所谓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孙夫人已经一无所有了,她还怕什么?可是沐寂北却不同了,拥有的东西太多,随便一样便能将她毁掉。   “启禀陛下,柳梦带到。”一太监走到皇帝面前躬身开口。   “宣!”   柳梦被带上的时候着实把众人惊了一番,这个枯瘦的只剩下骨头架子的女子真的是那个在帝都都排的上号的美人吗?看看那枯草般杂乱的头发,满是泥污的长长指甲,再加上那一双没有焦点的眼睛,只觉得令人作呕。   太后的眉头拧成了一座小山,柳梦的出现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有些格格不入,似乎连带着大殿内的香气都变淡了,反而多了一分腥臭之气,不得不说,这是当朝太后所过过的最坏的一个寿辰!   可即便如此,太后却偏生不能离场,否则这音变惹出来的事怪罪在了自己的头上该如何是好,更何况,太后自己并不想离开,她倒是想看看,今天这件事最后到底会如何,是真的因为沐寂北的戾气所致,还是有人捣鬼,利用她的寿宴暗中操控着一切!   “孙夫人说你亲自见到沐寂北将孙露做成了人彘,可有此事?”皇帝对着柳梦开口道。   柳梦却似丢了魂一般,两眼无神,半响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沐寂北则是站起身走到柳梦面前,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轻声道:“那么请问柳姐姐,我是怎样将孙露做成人彘的?”   柳梦有些惊恐的看着眼前浅笑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了那一日的情形,想起一个活生生的孙露,最后却是变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捂住双耳,紧闭上眼睛,拼命的摇着头:“不要…不要…。啊啊啊!”   “梦儿,梦儿,你怎么样,怎么样?”孙夫人一把擎制住柳梦,捏住她手臂的手极为用力,长长的指甲甚至都嵌入了柳梦干枯的皮肤。   不可以,不可以的,梦儿你明明答应我了会指认沐寂北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你千万不能退缩,不能…你要坚持住,要挺住,我们马上就可以大仇得报了,马上就可以大仇得报了!孙夫人极为激动,似乎对柳梦寄予厚望。   多伦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恼,这个柳梦还真是没用,一句话就给吓成这样,这孙夫人怎么会找来这样的蠢货来作证,看来也是个废物,她多伦最讨厌关键时刻不顶事的人,男人亦是如此。   不过这也间接证明了沐寂北确实是一个狠毒的女子,她为此极为欣赏,隐隐有些兴奋。   卢家的小辈也十分认真的注视着这出好戏,似乎想见识见识这个家主极为看重的相府五小姐,听家主说,她琴技高超,胜得过卢家每一人,又听说她心思诡秘,崔家,孙家,柳家皆是折损于她之手,卢家小辈中也无人会是她的对手,可是她们看到如今,却只觉得这相府小姐被压制的死死的,偶尔一两句话虽然有用,却无法扭转败局,真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了不得的,哪里用的家主那般谨慎。   卢引玉更是冷哼一声,他就说过,在小打小闹上,这沐寂北或许可以耍点小聪明,可是自己的父亲同多伦联手,她哪里有回击的余地,怕是今日只有一死的下场!   沐寂北笑看着孙夫人,再次开口:“孙夫人,北北实在是不知你同北北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把北北说成如此狠毒之人,孙姐姐待我不错,我为何要如此狠毒,她本就被陛下赐死,我自是万分心痛,先不说到底是何故使得我要对她痛下毒手,就说我是何德何能,竟然能驱使的禁卫军的副统领为我做事,夫人您实在是高看北北了。”   在孙夫人的鼓励下,柳梦心中的恨和不甘似乎击败了恐惧,对着皇帝开口道:“陛下,罪女亲眼所见,孙夫人所言句句属实,当日正是在天牢刑房,有沐寂北和她身边的丫鬟,那丫鬟会武,更是为虎作伥,白副统领也与两人沆瀣一气,任由两人将孙露…将孙露…”柳梦似乎实在是难以开口处,一想起那日的场景还隐隐作呕。   “罪女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句虚言,甘愿受陛下处置!”柳梦和孙夫人这次都豁出了性命要置沐寂北于死地。   伍青青一直将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她能感受到安月恒看着她的目光似乎有些不一样,说不出是哪不一样,但是凭借多年的相处,她还是察觉出了这丝不同,于是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探究,握住琉璃盏的手微微握紧。   银屏本就一直沉浸在青瓷带来的恐惧之中,此刻听见青瓷将人做成了人彘,两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让它们不再抖得那么厉害。   殷玖夜看着场中那个眉目如画的女子,她只是笑,笑的花枝招展,笑的明媚了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可那双含笑的眼却只是冷,无边的冷寂,即便是深陷重重设计,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仿佛不经世事的孩子。   “依哀家看,如今只差王公公回来,若是真的有暗牢,那么便是证据确凿,直接将沐寂北拉出去砍了吧!”太后冷着声音开口,全然没有最初的温和。   太后看着下首的老太妃,心中不由得思量着,若是能将她也一同牵扯进去,自是再好不过。   老太妃听见太后这话心下一沉,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带着些担忧,沐寂晗也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妹妹,依旧是安静的让人几乎能忽视她的存在。   不过,没人知道,此刻她的心中正翻滚着滔天巨浪,那个男人竟然是六皇子!她的心在他出现在大殿的那一刻骤然停止,而后开始剧烈的跳动,她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感觉,那刀削般的侧脸,带着坚毅,黝黑的眸子中带着令人疯狂的残忍和无情,不似那日的单纯宁静,却宛若天神一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沐寂晗无法将她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尽管她知道,这个男人很可能是自己妹妹的男人,果然,她还是瞧见了令她心堵的难受的一幕,那个目空一切的男人,向她的妹妹投去了目光,带着温柔和眷恋,尽管转瞬即逝,可她因为预先知道两人之间有问题,所以还是轻易的察觉到了。   不多时,受到皇命的王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回来了,一同而来的还有禁卫军副统领白竹,皇帝对着王公公匆忙开口道:“怎么样?可有找到!”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王公公身上,竖起耳朵听着结果,要知道这可就是一锤定生死的关键了!   王公公抹了抹脸上的汗,点头回话:“回禀陛下,确实是找到了!”   ------题外话------   额…。真真,小雪。还有谁…孩纸们该出来晒晒太阳了…再不粗来,今夜就将你们遗忘…。囧孩纸们快快冒泡啊…   正文第七十一章绝地反击   沐寂北微微抬眸看向王公公,王公公再次开口道:“可是。这暗牢却不在孙夫人所说的地方。”   这一下,众人都有些弄不懂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说有暗牢,又说不是孙夫人所指?难不成这天牢中还好多处暗牢?那这禁卫军副统领的胆子可就太大了。   “到底怎么回事,还还不快把事情说清楚!”皇帝不耐烦的开口。   王公公立即点头:“是,陛下,奴才带着人马按照孙夫人所说的地方找去,可在那条路尽头的牢房中根本找不到什么破碗,奴才更是将所有能动的不能动的通通翻了动了一遍,可是依然是一无所获,奴才想着孙夫人该是不会欺瞒圣上,便仔细的敲打了四面的墙壁,可奴才可以肯定,那些墙都是实打实的,绝对不会是空的,更不会说连接着暗牢。”   孙夫人满面错愕,反射般的看向沐寂北,却正巧同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对上,心头不由得一跳,怎么会,怎么会没了!之前她秘密去探望柳梦的,还装作走错了路,去那里瞧过,那里确实还有一只破碗的,怎么一间暗牢好端端的就没了。   “那你个之前为何要高呼有暗牢?”说话的是沐建宁,从今日沐寂北事发,沐建宁总算是开口说了一句话,似乎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孙夫人此番计划即将失败,试探着两边的高下。   皇帝太后和众多大臣也都看向王公公,等着他给出一个解释。   王公公有些紧张的再次开口道,却隐隐带着丝得意之色:“是这样的,奴才见那里没有暗牢,便将整个天牢都成翻了一番,这才耽误了时间。结果倒是不负所望,奴才在两个位置找到了两间暗牢,只是这暗牢似乎还在开凿之中,奇怪的很。”   “还有两处?”皇帝有些震惊的反问着,可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难道王公公找到的是…。   白竹这时上前一步,双手奉上一张地图:“启禀陛下,这是当年微臣接管天牢之时的天牢地形图,上面标记红点的两个地方便是王公公口中的暗牢,此图程禁卫军统领手中还有一张,与之一模一样。”   白竹似乎也知道什么,却是什么也不说,只是把皮球踢回去给了皇帝。   皇帝接过那张图,有些忐忑的查看了起来,第一眼便是去找王公公所说的那两处,程卫也将在他手中的那张图双手奉上,皇帝一手拖着一张,装模作样的对比着。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和白竹对视一眼,白竹轻不可见的对着沐寂北点了点头,算是招呼,沐寂北嫣然一笑,便也移开了目光。   皇帝一看标记的那两处,险些将白眼翻了出来,果真是…果真是!   终于大怒,一把将两张地图都甩到了孙夫人的脸上,开口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暗牢!”   众人一时间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了,皇帝何以如此动怒,看皇帝的态度。这暗牢似乎是有所端倪的。   众人的确不知,这王公公所找出的两处暗牢实则是皇帝修建的暗道,皇帝一心筹谋,预感到安月恒迟早会有逼宫造反的一日,便在皇宫暗处修建了十二处极为隐蔽的暗道。   若是有朝一日安月恒造反逼宫,他便会立即从寝宫的暗道中逃离出去,待到安月恒杀进来称王称帝之时,他再派人在深夜分别从十二条暗道秘密潜入,将一群高兴的得意忘形的人杀个措手不及。   毕竟若是安月恒强行逼宫,人手一定众多,自己势单力薄不一定能抵挡,负隅顽抗,只会让自己折损的更快,所以皇帝深思熟虑之后,才想出这出人意料的办法,只可惜,看如今的情形,是尚未成功,便胎死腹中!   如今这暗道却被王公公这样找了出来,公然呈现在众人面前,是想瞒也瞒不住,必然会让安月恒等人有所察觉,自己苦心谋划的一切更是功亏一篑!   皇帝的心疼的厉害,几乎都要把他疼死了,这些个暗道,可是他最后扭转败局的利器,如今却是没指望了,他怎么会不疼!   皇帝将目光投向孙夫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若不是这个愚蠢的妇人胡乱指认,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真是该死!还有那王公公,贪功冒进,竟然坏了自己的大事,他一定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孙夫人一个战栗,突然莫名的恐惧。   多伦轻飘飘的瞟了一眼地上的两张地图,便明白了自己的皇兄为何如此动怒,只是多伦没想到,自己这个无能的皇兄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思量,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多伦并不惋惜,在她看来,虽然没有找出真正的暗牢,但是将皇帝苦心谋划的事情泄露了踪迹,皇帝也一定会把这件事算在沐寂北头上,只是孙夫人等人怕是都要陪葬了!   “孙夫人,无事生非,沐寂北,动乱国本,柳梦,指做伪证,王公公,办事不利,还有这些不成气候的乐师,通通都给朕拖下去斩了!”皇帝龙威震怒。   众人心中一颤,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不过聪明的人却已经猜到了,这王公公必然是发觉了皇帝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所以皇帝一怒之下,才会连王公公也一同问斩!   老太妃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带着隐隐的担忧,难道这孩子就这么死了。   “陛下且慢,臣女有话要说。”一直安静的沐寂北终于抬头开口,直视上首的皇帝。   “你还有何话可说?今日之事皆因你而起,若不是你引起音变,何故生出这么多事端,你到底还有何话要说!”皇帝的语气中带着不耐和怒意,依然在恼火于他苦心开凿的暗道就这么被人发现了,这个该死的王公公!跟在他身边这么久,竟然最会坏他的事!   沐寂北开口道:“回禀陛下,臣女认为今日之事并非皆因臣女而起,而是有人在暗中谋划,想要借着太后娘娘的寿宴大做文章!”   “此话从何说起!”皇帝的心神不由得也是一震,难道这一切真的是有人在暗中操控,目的就是要挖出自己暗道的秘密?皇帝不由得关切起来。   “陛下请看。”沐寂北将自己的那方变了音的古琴拿到了皇帝面前。   众人都顺着沐寂北的指向投去目光,只见那双素白的小手用力一拽,几根琴弦便被拽断,甚至几根琴弦是被从琴弦的弦孔处拔出的。   “你这是作何?”皇帝有些不解开口问道。   沐寂北柔声开口:“陛下请看,这里有什么?”   皇帝和太后看向沐寂北所说的弦孔,却发觉那里隐隐有水迹,皇帝伸出一根手指沾染了一下弦孔,再次开口道:“这是什么?”   通常来说弦孔里注水会影响到琴的音质,长时间下来,还会产生锈迹,但是一般来讲,水珠并不会这般严重的使琴变声,生锈也是需要些时日,那么到底为何沐寂北的琴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呢?   “这是盐水。”沐寂北作答的同时将琴放下,转身走到卢佩儿面前开口道:“卢小姐,请借琴一用。”   “沐小姐请。”卢佩儿有些犹疑,这件事她并不知道到底是何缘故,只是这么多人面前,她也不能拒绝,只好忍痛割爱。   不过卢家家主看向沐寂北的神色却是变了,这个丫头是怎么知道的,他通晓乐理数十年,才偶然发现了这个办法,再翻查史书,收集了各国音变的资料,才发现,原来音变根本不是什么天机示警,而是人为操控。   “请陛下让人拿一杯浓盐水过来。”沐寂北再次开口。   皇帝一个眼神过去,便有太监跑了出去,沐寂北则是继续开口道:“这架琴臣女在来之前还曾试过,音质极好,从上面的牛毛断就可以看出,是一把绝世好琴,断然不会发生这般严重的音变效果,只是臣女奏琴之时,却发生了此事,实在是奇怪。”   皇帝渐渐被沐寂北的思路所牵引,在那软软到底话语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虽然他并不是很懂琴,但是作为一个帝王,曾经也是修习过琴课的,知晓这种等次的琴通常是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音变的。   沐寂北见皇帝点头,将目光转向了跪了一地的乐师们:“从北北奏起琴音开始,乐师们便都察觉了这是音变,所以才会不经陛下允许便擅自配乐,为的不过是将北北的琴音矫正过来,阻止音变的发生。”   “只是乐师长似乎没有想到,乐师们的好心并没有带来好的结果,反而是彻底的形成了大规模的音变,一发不可收拾。”   皇帝听着沐寂北的话再次点头,开口道:“那么为何乐师之前奏乐却是正常的?怎么一到你这里就发生了变故。”   沐寂北走向乐师身后的一排排乐器,众人便都随着她步子看去,见她停在了一组编磬的面前,不知要做什么。   卢家家主眯起了眼睛,仔细的盯着沐寂北的动作。   果然,沐寂北忽然一把将编磬推倒,倒在地上的一排编磬发出铿鸣之声,重重的敲打在众人的心上,皇帝皱起了眉头,太后更是不悦。   可是众人却惊奇的发现随着磬的倒塌,地面上多出一些东西,白色,成块状,有的已经碎开,形状无规则。   沐寂北勾起唇角,捡起其中一块,走到皇帝面前将其双手呈上。   皇帝将那白色块状物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之后开口道:“是岩盐?”   沐寂北点头,盐岩是盐做成的盐块,极为珍贵,通常只有皇族贵篑才能拥有,可如今这盐岩却出现在编磬之上,不得不说让人犹疑。   “盐岩腐蚀作用极强,将盐岩覆于磬之上,只需静待些时候,磬必变声,而磬乃五乐之首,主导各种乐器的配合,主导者动乱,其它乐器自然是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沐寂北开口解释道。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皇帝的眼中带着丝欣喜,没想到音变一事确实是人为造成,这样一来,那些什么亡国之音的传闻便不攻自破,自己的江山便依然稳固。   “那为何琴弦只需要在弦孔中注入盐水即可,可钟磬却需要用这盐岩?”皇帝再次开口。   “因为琴弦细腻,只用手指轻拨尚且会断,所以只需盐水腐蚀便会改变琴音,而钟磬之壁厚且坚,所以需要换成盐岩,只要提前将盐岩注入些水,盐岩便会自己融化,腐蚀钟磬,但同样因为钟磬壁厚,不会一时便有所变化,这也是为何之前乐器明明正常,而到了臣女却发生变故的原因。”沐寂北柔声解释,不急不缓。   皇帝顿悟的点了点头,这时,正逢那太监取回的盐水已经滴入了卢佩儿那把琴的弦孔,轻轻一拨,果然声音同沐寂北之前奏出的琴声极为相似。   卢佩儿看着自己爱琴被作为试验,心痛的不得了,像是她们这种善于琴艺的人,通常都有一把用惯的琴,也是极为名贵的琴,这琴陪伴自己十余年,卢佩儿早就对它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可如今被注了盐水,变成这种声音,而她却是无能为力,卢佩儿的心,痛的仿佛在滴血一般,可偏生,为了卢家的名声,她不能表现出一丝不满,还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安月恒盯着场中的女子,不张扬,也不内敛,没有一点攻击性,甚至只会让人当做是无害的动作,可那敏锐的洞察力,却是连自己都自叹不如,他自然也是不会相信这什么音变的诡谈,可惜他却并未发现这音变的缘由。   那日多伦找到他,将这一出狠毒的计策告诉给了他,同意他分一杯羹,不过条件却有一个,那就是要配合她们演完这一场好戏。   他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这次事成,必然会收获颇丰,离问鼎皇权可谓是迈进一大步,于是便决定舍弃沐寂北,转而和多伦合作。   只是他到底小看了沐寂北,没想到这种境地她竟然也能翻身!这就化解了安月恒的一个目标,此种解释一出,便只是世家阴谋了,而不再是什么神秘的天机示警了,百姓们自然也不会去理会这些氏族大家之间的勾心斗角。这样一来,便不会对皇帝造成任何影响。   沐寂北给赵于江使了一个眼色,赵于江会意,立刻起身上前开口道:“启禀陛下,微臣认为,此事事态严重,等同谋逆,动摇国之根本,造谣生事,利用太后寿辰之便,广散流言,置皇室威严于不顾,微臣建议,此事当全面彻查!”   皇帝和太后对视一眼,即便两人并不是亲生母子,但是今日的情形却对两人都没有好处,这音变一事对着皇族而来,两人自然也会暂且联手。   其实,如今这件事让几位皇帝和太后均产生了错觉,均是认为此次音变是冲着自己来的,皇帝认为是有人洞悉了自己的密道一事,借此机会让自己暴露出来,太后则认为有人在自己的寿辰上设计音变和冤案,是在针对郭罗氏家族,对于郭罗氏的冷眼旁观表示警告。   此种解释一经说通,众人便想起了之前说什么冤魂恶鬼,不入轮回的和尚,这和尚所谓的什么预测,明显是不攻自破。   “大胆妖僧,竟敢欺上瞒下,肆意造谣,耸人听闻!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妖僧给哀家拖下去赐死!”太后似乎也十分震怒于自己一心推崇的得道高僧竟然是个骗子,而且对于他的做法更是认为辱没佛法,当下便开口将其赐死。   那高僧一听,终于没了之前淡然的模样,惶恐的跪在地上:“太后饶命啊,太后饶命啊!我只是一时被钱财迷了眼,才会做出此等荒唐之事的,还请太后饶命恕罪啊!”   沐寂北勾起唇角,看看王公公,再看看这了悟大师,果真是验证了一句古话,伴君如伴虎,转眼天堂,转眼地狱!   “你的意思是有人买通你,让你如此说辞?”皇帝厉声问道,更是认为这幕后黑手知晓自己挖密道一事,才会利用这音变一事,让自己暴露。   “正是如此啊,陛下,小人不过是见钱眼开才会应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会这么严重啊陛下。”那和尚急于为自己辩白,慌张的可以。   “是何人买通你的!如实说来!”太后也严厉的看向了悟,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利用她对了悟的信任,险些让她毁了郭罗氏的声誉。   “是…是…是卢家三公子。”了悟颤颤巍巍的开口,将目光看向了卢家座位方向。   卢家家主心头一惊,立刻跪了下来,卢家的众人见此也紧跟着跪下,其中就包括卢家第三子卢引修!   “回禀陛下,微臣实在冤枉,还请陛下明鉴。”这个时候卢家家主是没有资格说话的,卢引修自己开口辩解道。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否则,要知道维持好的声望极便会影响卢家的声望,要知道守住一个家族的声望极为困难,可要是毁掉一个家族的声望却是格外简单,卢引修知道,如果自己无法证明清白,依着自己父亲的性子,一定会舍弃自己保住卢家!   “了悟,你可有证据?”皇帝一见是卢家面上装作不是十分相信信,毕竟卢家的声望是真的极好,可内力却是将卢家记在了心上,就是这卢家让自己的计划胎死腹中!   那和尚思索了片刻后,再次开口:“回禀陛下,这三公子是太子伴读,三日前与太子一同与我在宫中巧遇,说是仰慕佛法,想同我探讨佛理。”   太子见此,点头道:“回禀父皇,却有此事,那日儿臣见两人聊得投缘,不便打扰,便先行离去。”   皇帝的眉头微微蹙起,好似不知该如何决断,这时卢家多年累积出的声望便起了作用,不管是皇帝一脉的人还是安月恒一脉的人,都开口求情:“回禀陛下,依老臣之见,此事必然是妖僧信口雌黄,卢家公子品行端庄,依老臣之见,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的!”   “微臣也认为此事尚有蹊跷,虽然说卢三公子曾同妖僧单独在一起,但是也许只是为妖僧外表所惑,潜心商讨佛法罢了,也并不能证明就是做出了收买妖僧之事。”又一大臣为卢三公子辩解。   “陛下,微臣附议。”   ……   卢家家主和卢家众人的心不由得渐渐平静下来,是啊,没有证据,什么都是白搭。   沐寂北双眼眯起,这些人都把卢家当做真正的君子之家,只是不知若是有朝一日知晓这卢家到底是有多么虚伪龌蹉,为了维护这假名声做出多少惨绝人寰的事情时,是会有多么的激动和气愤!   沐寂北再次给赵于江使了个眼色,便见赵于江对太后身后的一个二等宫女做出了手势。   就在皇帝和太后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宫女的手开始越发剧烈的颤抖,‘啪’一声,宫女手中的托盘掉在了地上,彩釉的酒壶碎了一地。   那宫女慌张跪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殿前失仪,拖出去砍了。”皇帝今日张口闭口尽是取人性命,可见恼火的实在是不轻。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那宫女再次求情。   太后见之是自己身边的二等丫鬟,平时话很少,不是个趋炎附势的,而且素来稳重,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连个托盘多举不好,实在反常!   “且慢,萍儿,你可是知道什么?”太后放缓了语气。   那丫鬟有些纠结的咬了咬唇,泪眼汪汪的看向太后:“太后娘娘,奴婢有罪啊。”   “你且说来,自有哀家做主!”太后的语气陡然凌厉。   那萍儿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道:“那日太后派奴婢去请了悟大师,结果奴婢却。却瞧见…卢三公子把一摞子的银票给了悟大师,说。说是到时事发。让了悟大师说出。说出是有冤情…”   “当时奴婢惊慌不已,连忙跑开,不敢告诉太后,也不敢张扬。回去的路上还撞到了王公公,被训斥了一顿。”那叫萍儿的婢女开口道。   了悟已经提醒,恍然醒悟,开口道:“对了,那日卢三公子给我的银票还在这。”   了悟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激动的递给皇帝,皇帝翻看起来,正是卢家钱庄的银票,便一把将之甩像了卢家家主:“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朕倒是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卢家家主忐忑不安,这和尚当日可谓是狮子大开口,而这么大数量的银票到别处兑换起来却是格外显眼,反而容易弄巧成拙,而卢家家主也因为这么多年来的无往不胜,放松了戒备,根本不认为沐寂北有翻身的可能,更没想到音变一事就这么被化解了,于是便直接让卢引修在自家钱庄取了银票,但是要求那名妖僧做完事情之后立刻滚蛋。   卢引修更是颤抖不已,却是开口道:“回禀陛下,这宫女也许早就同了悟勾结在一起,陷害于我,这银票也有可能是及早在卢家钱庄换出来了。”   卢引修到底是年轻,经不住这样的场面,一面担心自己的父亲抛弃自己,一面担心会被坐实了罪名,心慌张不已,当初卢家家主秘密让他操办此事,就是因为他是太子伴读,出入宫中极为方便,不会惹人怀疑。   这次卢引修的话一出,再没有人为他讲情了,不仅仅是因为银票一事,更是因为他这话似乎在影射太后。   果然,太后一听更为恼火,也是认为这卢家果真是针对自己来的,拍案而起,笑问道:“怎么,卢三公子的意思是说哀家主导了这一场好戏,让萍儿同了悟联合起来设计于你!你可是此意!”   卢引修的额上渐渐冒出冷汗,磕磕绊绊的开口不知是怎么解释:“微臣。微臣…”   太后语气一顿,转而对着卢家家主,再次开口:“是不是卢大人也这样认为?”   卢家家主心中一紧,立刻做出取舍:“回禀太后,是臣教子无方,才会做出这等事情,还请太后从重处置,微臣绝无半句怨言!”   众人只觉得这卢家家主为了大义舍弃自己的私欲,果真是让人佩服,不然放在自己身上,自己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沐寂北却只是冷笑,这只是众人多年受卢家影响的惯性思维罢了,其实换个角度来说,虎毒不食子,这卢家家主却肯舍弃自己的儿子,连亲情丧且置之不顾,又怎么能对别人衷心呢。   “好了,既然卢大人你也承认了此事,如今又人证物证俱全,那便将这始作俑者拉出去斩了吧!”今日事情诸多,太后和皇帝却默契的达成了统一。   “太后饶命啊,太后饶命啊!父亲大人,救救我啊…”卢引修一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苦苦求饶,卢引修的小命从刚一出手就结束了。   “太后明鉴,臣女有一事不明。”沐寂北再次开口,众人不由得将目光落在这个一开口就要人命的女子身上。   多伦也微微坐直了身子,少见的带着分小心翼翼。   “说吧。”太后的语气放平缓了许多。   “既然是卢家收买了这妖僧,要求他说出有冤情一事,可为何这有冤情之人,却是出现在了多伦长公主府上。”沐寂北声音轻柔,可说出的话却是落在了每一个人身上。   太后扫了眼多伦,没有开口。   沐寂北继续道:“而且这钟磬一事似乎还未查出,到底是何人动了手脚!”   多伦见此立即起身跪在了地上:“回禀母后,多伦不过是因为了悟大师的话才想起了孙夫人一事,将孙夫人等人召上大殿,不过是希望以母后之名平息这音变引起的动乱,母后笃信佛教,若是能在这寿宴上化解一桩冤案,自然是修行无量。”   多伦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而且之前那妖僧确实只是说有冤情,听见这话想起孙夫人,倒是并不突兀,而且多伦还巧妙利用太后笃信佛法一事,表明自己心意。   太后脸色很沉,只是:“嗯”了一声。   沐寂北不再开口,垂下眸子,这太后明显已经是想到了多伦必然参与到了这件事中来,因为这次寿宴可以说是多伦一手操办的,太后一定能够猜到这钟磬一事也是同她脱不了干系,不过既然太后如此态度,明显是不想深究多伦。   多伦虽然是异族女子所生,但是生母死的早,可以说是太后一手带大的,向来也是个能讨太后欢心的,比起端庄的德阳公主这个亲生女儿,可以说是弥补了太后的很多遗憾,带来了很多的欢乐。   “今日是母后寿辰,万万不可因此生气,都是多伦办事不利,好好一个寿宴却被弄成这个样子,回去之后,多伦便立即为母后抄取百遍佛经,为母后祈福。”多伦在太后面前终于是收起了那一身的媚态,一双眼睛中满满都是自责。   太后见此满意了不少,百遍佛经若是亲自来抄,可不是三两日能够完成的,太后见着下首的沐寂北正垂着头,也不张望,不由得生出几分满意,这是个懂人心思的人,不会在这种时候死咬着不放,让人为难。   皇帝也不傻,卖了个人情给太后,开口道:“好了,今日之事明显是卢三公子一手谋划,卢爱卿却大义灭亲,实在是让朕为之动容,赏卢家家主落地珊瑚一件。”   “谢主隆恩。”卢家家主跪在地上磕头叩拜,满眼都是感激之色。   沐寂北不由得冷笑,这卢家家主还真是会做戏,只怕现在心中也是要痛死了吧,不过虽然死一个儿子,但是毕竟还有两个,不知道若是再死一个,他是否还能这么平静。   “将孙夫人,柳梦,王公公,都拖下去,赐白绫。”皇帝再次开口。   “啊!不要。不要。沐寂北…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杀我儿子,逼死我丈夫,残害我女儿,又灭了我母家,你会遭到报应的!”孙夫人叫嚣着,柳梦却是已经忘记了反抗。   可除了少数人,都觉得孙夫人的话很是好笑,沐寂北不过一介弱质女流,纵然今日偶然发觉了音变的实质,可是看她周身没有一丝凌厉之气,谁也不信她能扳倒这么多人!要说是太后或者多伦这样的女人,他们倒是还会相信,可沐寂北?还是别说笑了…   沐寂北看着几人被拖出去的身影,没有开口,目光幽深,这次柳孙两家该死绝了吧。   转过身后,太后再次开口:“相府五小姐聪慧异常,为我西罗化解了一场动乱,甚得哀家心意,就把那套南乔国送来的孔雀头面赐给沐五小姐吧。”   “臣女谢太后赏赐,祝太后青春永驻,得享太平。”沐寂北乖巧的回话,既然太后决定放多伦一码,她自然不能再咬着不放,况且就算是追究起来,怕是也很难动摇多伦的地位。   老太妃看着沐寂北重重的喘了口气,同这个丫头在一起,简直是能要了命,她的心被她扯拽的七上八下,直到现在才终于落了回来。   看看这丫头惹上的都是些什么事,音变,换死囚,开暗道,铜锣国发兵,哪一件不是牵连极广,涉及重大,可这丫头却偏生完好无损。   回到座位上,青瓷有些好奇,小声道:“小姐,你是怎么知道那钟磬上有盐岩的,你都不知道,你把那排编磬推倒的时候,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老太妃坐在前首,却也是竖起耳朵听着后面主仆二人的窃窃私语。   “按照卢家以往的做法,一定会在比试之前就对我下手,可是我除了偶遇卢引玉之外,并未遭到卢家的任何设计,而卢引玉手段拙劣,一看便不是出自卢家家主之手,那么也就是说卢家是打算在这次宴会上动手了。”沐寂北柔声开口道。   青瓷点点头表示明白:“可是小姐怎么会想到卢家是使用什么手段呢?”   沐寂北解释道:“卢家最擅长的是什么?是音乐,是琴!在这大殿之上,卢家必然不敢公然要我性命,唯有依靠深谙的乐理,高超的琴技,或者君子的圣明声誉,来除掉我。而最有可能的一种,便是在乐器上动手脚,借助皇帝和太后之手,将我除去。”   青瓷点点头,老太妃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赏,她到底也是小瞧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心思缜密的程度前所未见,足以令人震惊,若不是听她分析,她也想不出沐寂北是怎样推断出卢家是如何做的手脚。   “这件事本是不难应付,但是多伦和安月恒却参与其中,各自谋利,所以事情才会变得这么复杂。”沐寂北笑道。   青瓷将声音放的更轻,老太妃不由自主的往后靠了靠身子,正襟危坐,沐寂北一见,轻声笑了出来。   “可是小姐,那暗牢怎么会突然没了呢?”青瓷再次询问道。   “白竹这个人,绝对不会只是一个简单的禁卫军副统领,早在他发觉孙夫人前去探望柳梦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并且给我传了消息。”   “小姐你知道?”青瓷的声音微微放大,难道小姐知道今日孙夫人会在殿前指证?   沐寂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解释道:“白竹告诉我,孙夫人那日半疯半傻前去探望柳梦,便觉得事有蹊跷,我得到消息后,便让他将暗牢堵死,将皇帝的两条暗道做出些痕迹,转移视线。”   “小姐,你又是怎么知道那牢中有暗道的?难道是白竹告诉你的?”青瓷有些震惊,自己几乎是一直和小姐在一起,怎么小姐知道这么多事情?   “不是白竹告诉我的,你可还记得我和柳梦曾经被关在过天牢,柳梦因为惧怕老鼠,曾发生过尖叫,当时我并未觉得奇怪,可是事后越想越觉得蹊跷,那房间明明处在角落,若是柳梦尖叫,厚实的墙壁应该会折会很大的回音,可是当时却并未有这种感觉,我便大胆猜测那里也是空的。”沐寂北详细解释着。   “而后小姐请白竹帮忙把孙露换掉的时候,白竹却并未把孙露藏在那里,小姐便觉得那处不是暗牢,而是密道!”青瓷渐渐跟上了沐寂北的思路,老太妃也是听的险些想要插嘴。   “是。”沐寂北点点头。   可青瓷还是有些不解:“可是小姐,你把皇帝的暗道暴露了,那岂不是帮了安月恒的大忙,能有什么好处?”   沐寂北轻笑着:“皇帝这暗道必然不会只有两条,一定是打算有朝一日弃宫而逃用的,而皇帝这样的人怎么会舍得将帝位拱手让人,必然给自己留有后路,趁着夺位之人欢喜的时候带人从暗道杀回去。如今我不过只是暴露了两条暗道,却是让场面越来越混乱,越是混乱,我们还有可能浑水摸鱼,乱中取胜,所以,这是混战!”   老太妃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之前说安月恒也参与进来了,可此事却并未将他牵扯出来,他岂不是会完好无损,甚至得益最大?”   沐寂北笑着摇头:“他不会完好无损的,虽然动不了他,却也会让他损失惨重!”   沐寂北笑的神秘,老太妃没有再开口,而是将目光转回了大殿之上。   “启禀父皇,儿臣有事启奏。”殷玖夜一身金边黑色蟒袍站了起来,再次开口。   众多女子将目光落在了六皇子身上,不由得怦然心动。   沐寂北也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似乎刻意收敛了不少,少了平日霸道强劲让人窒息的气息,话似乎也因为要替代殷玖笙而稍微多了一点。   ------题外话------   啦啦啦啦~我终于会弄excel表格了~冒泡的都是好孩纸(⊙o⊙)   正文第七十二章兵权之谋   “皇儿,你有何事要奏?”皇帝开口,将目光落在殷玖夜身上。   “回禀父皇,是关于铜锣国出兵攻打我西罗一事。”殷玖夜沉着嗓音开口,一双黑眸宛若深潭,透着无边的死寂,只是偶尔折射出一丝光亮。   皇帝的目光有些幽深,这铜锣国突然发兵,韩木将军派楚副将前来找他讨要兵权,这是不可置疑的,铜锣兵强马壮,韩木加上两个副将手中一共才有四万左右人马,如果铜锣胆敢出兵,那么最少是有要二十万铁骑,才胆敢发起进攻。   这样一来,韩木抵挡一阵之后,势必一路退败,城池也会接连失守,民不聊生,那么西罗就逐渐危在旦夕了。   可是,皇帝还是舍不得将自己手中的兵权放掉,尽管铜锣国已经打了进来,但是这兵权一旦放了出去,便很难收回,事关重大,皇帝必须要仔细考虑,本来他这皇位就坐不稳,手中的兵权本也就不多,若是再被削弱,自己这个皇位怕是要拱手让人了。   在这世道上,要知道,问鼎皇权有两样东西最重要,一样是人心,也就是声望威望这一类东西,就如同古语有言,得人心者得天下,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声望和人心这种东西,虽然厉害,能捧你上天,也能让你千夫所指,但是它毕竟是虚的,若是有人善于利用,便可主导舆论。   这另一样便是兵权,这是实打实的真东西,就好比你同人打架,两人若只是都用拳头,那么你们旗鼓相当,但若是他手中有刀,你却没有,或者你的刀不如他的锋利,你便只能惨败,而当挥刀向你的人数众多时,不管你的脑子是有多么能掐会算,也只能狼狈逃窜。   也许是潜意识不想放权作祟,皇帝甚至有些自欺欺人的以为,这打入的铜锣离自己还很遥远,至少在自己目光所及之处,他还是看不见的,皇帝安慰自己,铜锣虽然打了进来,但是若想打入皇城,可也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众大臣将目光落在六皇子身上,总觉得他这次回来变化颇大,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可看着那张相似的脸庞,众人还是认为这个人就是六皇子,任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和殷玖笙会是双生之子。   如今这六皇子无端的让人生畏,气场强悍的仿佛穿梭在无数次生死之中,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六皇子一派的人是极其高兴的。   “皇儿。”皇帝正要开口,外面楚副将再次跑了进来,脸色惨白,步履匆匆。   “启奏陛下!”楚副将经过休整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脸上的血污也都清洗了干净,只是脸上带着震惊和慌张之色。   “又发生了何事?”皇帝再次开口,眉头隐隐蹙起,他怎么觉得今日之事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没有一件好事。   “回禀陛下,韩木将军抵挡不住,我西罗第二座城池已经失守,铜锣国士兵却开始大肆烧杀抢夺,百姓们自发聚集反抗,却惨遭屠杀,还望陛下火速发兵,予以支持!”楚副将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情绪十分激动。   “什么!已经两座城池失守!”皇帝有些震惊,不过仔细想来却是也合情理,楚副将从边境快马加鞭的赶来,最少也要三日有余。而韩木将军率领四万多人,抵挡兵力强盛的铜锣国,能够支撑这么久已经不易。   “铜锣国到底派出了多少兵马,兵力如何?”一大臣忧心的开口道。   楚副将对大臣回道:“五万骑兵加十五万步兵,还有两万水兵,选择攻入的地点是东阳城一带,来势凶猛,粮草充足,而且每到一处便是大肆收刮百姓们家的存粮,一时间怨声载道,哀鸿遍野。”   皇帝一下子跌坐在了那金龙座椅之上,这铜锣国如果发兵二十二万,那么西罗至少要拿出三十万的兵马才能取得胜利,这自己手中的兵权岂不是一下子就折损了将近一半,皇帝的眼中带着犹豫。   “陛下,依微臣之见,当务之急是要火速发兵,支援韩将军,及时应对铜锣国的入侵,否则边城百姓四处逃窜,只会逃到境内来,到时怨声载道,民心动摇,于社稷不稳啊、”一大臣言辞恳切,率先开口。   另一名大臣也立即开口道:“铜锣国虽然粮草不足,但是如今看来,铜锣选择东阳这个极为富庶的地方作为入口,便是打着一处一积粮的心思,如此一来,便不会有粮草不足之忧,反而是我西罗的百姓们一年辛苦的存粮全都进到了铜锣国畜生的腰包。”   “是啊,陛下,铜锣竟然还大肆斩杀我西罗百姓,以为我西罗无人,简直是欺人太甚,还请陛下火速派兵,给铜锣国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个教训!”大臣们纷纷附议,这强敌入侵,各派系的人基本都有一些出声讨伐的,毕竟在很多人眼里,不管自己国内怎么斗,怎么争,都不该让一个穷的不行的小国骑到自己脖子上作威作福!   不过皇帝似乎却并不简单的这样想,在他眼中,其实那些百姓远远没有他屁股下的龙椅重要,是以依旧沉吟着没有开口,深思熟虑起来。   如今若是再不出兵百姓恐怕怨声载道,可是自己手下没有几个合适的人可以统领三十万兵士,但若是就此交到了韩木手上,他又实在是不放心,他是断然不会让一个人的手中握着自己三十万大军的,因为那人一旦反叛,便直接将自己打入了地狱,皇帝对于这点可是想的清楚。   安月恒终于站起了身来,很多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启禀陛下,微臣愿率兵出战。”   不少人点头应和,议论声七嘴八舌:“不若让王爷率兵出战吧,依我之见,王爷一定会将铜锣那帮龟孙子打的片甲不留。”   “是啊!王爷英明神武,一定会战无不胜,给那帮龟孙子一个教训!”   皇帝皱着眉头,这安月恒手中倒是有不少兵权,派他出征倒是不担心自己手中要被分派出去兵权,但是他却不能真的派他去,以往安月恒出征,几乎是战无不胜,在军队中威望极高,这些年来,他努力减少他出兵的机会,即便是去也都是些不成气候的战役。   可这次战争声势浩大,也影响巨大,加上铜锣国惨无人道的行为,若是再次派他出征,岂不是人心所向,百姓都会把他视若天神?不,这是绝对不可以的,若是再这样下去,岂不是就要没有人记得自己这个皇帝了。   皇帝将目光放在了齐家身上,齐家是手中握有的兵力最多的一家,祖孙三代出了不少的将军,但是如今齐家也已经同安月恒苟合在了一起,若是自己派遣齐家出兵,齐家只会有两种做法。   一种是一路佯装溃败,保存实力,逼迫自己不得不再次派发自己的兵力前去,自己损失惨重,第二种则是则一路完胜,攻无不克,却在最后设计将这份功劳转嫁到安月恒头上,安月恒依然是民心所向,万民敬仰,可结果却是没有变化。   无论是哪种,都是不可行的,皇帝此刻深感受制于人,左右为难。   “报!”一士兵再次跑进来。   “又怎么了!”皇帝带着丝疲惫开口。   “回禀陛下,铜锣国将江王活捉了过去,扬言要将其活剥了。”那士兵焦急的开口。   大殿之上一时间议论声四起,皇帝也有些坐不住了。   江王是皇帝的弟弟,但是母亲早死,又没有强大的氏族做靠山,所以皇帝一登基,便找机会将他打发到了边疆去,给了一块土地,让其称王。   虽然皇帝并不在意这个弟弟的死活,但是对于天下来说,西罗皇族被抓,还是当朝天子的亲弟弟,可皇帝却不敢出兵,一再退让,这传了出去,一定会让西罗皇帝成为天下的笑柄!   沐寂北冷眼旁观着大殿上热闹的一幕,拿起桌子上的琉璃盏,盏中水珠莹润,沐寂北轻饮了一口百花酿,口齿留香。   “呵呵,安月恒是要把皇帝逼上绝路啊。”沐寂北轻声开口。   青瓷探过脑袋:“小姐,皇帝可以多派几名将军,分散自己手中的兵力,而后找一人统帅,这样一来,就不怕有人大权在握,又可以出兵抵御铜锣国了。”   青瓷的意思便是派遣诸多副将,每人手中分派几万兵力,一同前往边境抵抗铜锣的进攻,这样兵力不会尽数落到一人手上,皇帝所要面临的危险便会小很多。   “如今看来,这样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要知道行军打仗中主帅可是主要,皇帝派遣这么多副将前往,必然要有一个能够镇得住的主将,否则到时这些副将不听指挥,各自为政,结果只会更坏。而如今,皇帝手中最缺的便是一个可信任,又有能力的统帅。”沐寂北轻声解释道。   青瓷点了点头,这皇帝做的是真憋屈,就算是自己手中紧捏着兵权,却还是处处受制于人。   “而皇帝一旦决定选择大胆尝试启用那些有才能但是还不完全信任的人,便给了安月恒可乘之机,谁会知道那些人中有多少是他的人。”沐寂北再次开口解释道。   青瓷点了点头,这皇帝真是可悲,自己手中连可信又有能力的人都没有几个,尤其是行军作战这种极其需要真本事的人,否则一旦落败,必定骂声四起,群起讨伐,还有皇帝的这几个儿子,竟然没有几个能成气候,都被安月恒给压制的死死的,真是可悲到了极点。   不过青瓷在安月恒手下做事那么多年,却也明白,皇帝手下不是没有有才干的人,也不是没有肯尽忠的人,只是那些人都曾经被她和主子一行人一一除去,或者满门屠尽,或者陷害惨死,或者威逼利诱,甚至抓其妻女相挟。   再加上皇帝性多疑,安月恒多方设计,在朝堂之上欺上瞒下,颠倒黑白,各方势力配合,皇帝更是亲手处死了不少本是衷心的人,无数忠臣枉死,这安月恒自然是更将皇帝吃的死死的。   沐寂北冷笑着:“就算皇帝最后真的派遣的是一个对他忠心的人前去,也只能是惨淡收场。”   “为什么?”青瓷有些不解,老太妃也是再一次被沐寂北的话吸引了目光。   “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场局!”沐寂北语气中带着冷意,安月恒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为了自己的权势不折手段!   “此话何解?”老太妃蹙着眉头轻声道。   “铜锣国出兵攻打是真,韩木率兵抵抗也是真,只不过却是两方早有勾结,演的一处好戏罢了,如此一来,铜锣可以趁机大肆敛财,而韩木节节退败,却是逼得皇帝不得不给韩木加派兵权,安月恒手中的兵权将骤然增大,所以这分明就是两方暗中勾结在一起做的一场戏。”沐寂北看着稳重的不露声色的安月恒。   老太妃的眉头皱起,反问道:“你是说是安月恒和铜锣国的人暗中勾结在一起,设计的这一出好戏?”   “自然,铜锣出兵,韩木故意溃败,铜锣不需要有什么损失便会得到大量粮草金银,而安月恒意在图谋兵权,两方均有不菲的利益可图,自然会达成合作!”沐寂北再次开口、   “小姐,你的意思是依照安月恒的性格,就算是皇帝真的派遣出一个对他忠心,又有才干的统帅,也只是步入陷阱?”因为多多少少了解安月恒的为人,青瓷大胆的猜测道。   “正是如此,举个简单的例子,假设大军采用诱敌深入的办法,先是佯装败退,继而将铜锣兵将引到一处,西罗的大军在此提前埋伏好,等到敌军进入包围圈,再四面围攻,一举将敌军歼灭。按照常理,这样便可以取得胜利,可是你想,若是这韩木关键时刻根本置之不理,私自撤走埋伏的军队,那么本以为有后援的一队人马,便会遭遇困境,真正的被敌军所杀。”沐寂北解释道。   多用几次这种办法,必定人心惶惶,互相猜疑,而安月恒在趁机收买能够收买的副将,除掉不能收买的副将,最后利用这些人的背叛,同铜锣国联手,利用士兵们的信任,一举将西罗那些真正浴血奋战的士兵屠杀掉!   所以,这是一场真正的屠杀!   老太妃叹了口气,这安月恒真是太狠了些,仅仅因为权势争夺,为了达到削减皇帝手中兵权的目的,却不惜借助铜锣国之手,牺牲西罗数十万无辜的士兵,以此削减皇帝手中的兵权,同时壮大自己,这权力来的实在是血腥,她自问见过无数宫闱争斗,可是同安月恒这般竟然胆敢设计数十万人命的人,却从未见过。   沐寂北的一双眼睛晶亮,安月恒如今可谓是把每条路都堵死了,皇帝派遣他去,有铜锣国的配合,他自然节节胜利,获得军心民心。皇帝派遣齐家去,齐家偷奸耍滑或者转嫁功劳,结果不是皇帝放出自己手中的兵权,壮大安月恒,就是安月恒同样被奉为天神转世。   而皇帝就算是派了人,也只会因为有韩木这个奸细同铜锣国的勾结,节节溃败,损失惨重,甚至若是不能收复这些兵马,安月恒便会制造一场惊天血案,利用铜锣国之手,将皇帝派去的人马屠杀殆尽!   “果然是他的作风,无论皇帝做怎样的选择,最后获利的也都是他,不过是利益的大小不同罢了,可声望,兵权,这两样,却都是问鼎皇权的绝对利器!”沐寂北声音带着丝空灵,目光似乎透过眼前的光景看出了很远很远。   青瓷不觉得有异也跟着点点头,是啊,如此一来,安月恒获得的最小的利益也会是削减掉了皇帝手中二十多万兵权,自己获得声望,次之则是皇帝的兵权部分折损,部分归到了安月恒的手中,最上乘的则是,这二十多万的兵权尽数成了安月恒的囊中之物。   老太妃听着沐寂北的话心一动,她说果然?难道除了今年两人才熟识之外,之前也还有过交集?   青瓷心中则是有些懊恼,开始痛恨起自己以前为什么要那么卖力,帮着安月恒把皇帝手中的人都一一除去,结果造成了现在的局面,真是作恶多端,自食恶果!   皇帝依然还在犹疑,明显也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但是作为一国之君,却又不得不出兵,否则一方面会失了民心,一方面却是会被天下耻笑。   “陛下!”那楚副将情深意切的喊了一声西罗皇帝,神情中带着焦急。   皇帝还是犹疑不决,却也知道此事不能再拖,心急的不行。   殷玖夜仔细分析了局势,开口道:“启奏父皇,儿臣愿率兵前往。”   皇帝的眼中蓦然一亮,对啊,他怎么把他给忘了,虽然殷玖笙斗不过安月恒,但是他许是可以,不若让他试试。   “好!”皇帝一瞬间大喜。   “皇儿,朕给你十万兵马,今夜筹备粮草,明日一早,你便出发。”皇帝看似豪爽的开口。   “儿臣遵命。”殷玖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双手抱拳。   安月恒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当日他并未找到他的尸体,便觉得他没有死,总有一日会回来,只是如今看来,他不仅活着回来,反倒是长进了不少。   安月恒不知道的是,当沐寂北和这个男人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生命便偏离了预定的轨道,他将再也不是无往不胜,将开始尝到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将失去他所拥有的一件又一件东西,直到生命终结。   沐寂北皱了皱眉头,前天夜里殷玖夜曾告诉她,铜锣国同安月恒密谋的根本不是三皇子,而是二皇子,只不过如今众多皇子也卷入了皇位之争,二皇子选择同安月恒联手,安月恒便帮助二皇子给三皇子树敌,甚至出手除掉三皇子。   只是三皇子却被一直密切注意安月恒的殷玖夜所救,如今正在秘密之处养伤,殷玖夜本来的计划是,让三皇子出现在大殿上,当面与说谎的楚副将等人对峙,进行下一步计划。   可是如今殷玖夜却改了初衷,不仅仅是要帮着皇帝拆穿安月恒的阴谋,反而要利用自己洞悉的一切,同铜锣的三皇子里应外合,利用韩木的背叛,反而趁机将韩木除掉,从而自己也伸手掌控兵权。   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这次的螳螂多少有些凶猛,这黄雀的处境极为艰险。   这皇帝实在是太过阴损,西罗的兵力本就不如铜锣国,可皇帝却只给了殷玖夜十万人,要想胜仗,是要有多大的难度?   六皇子派系的人一见殷玖夜竟然触及兵权,不由得纷纷开口:“启奏陛下,微臣认为,十万兵将,实在是难以打退铜锣国的进攻。”   “微臣附议,铜锣的骑兵天下闻名,步兵也是身强体壮,本就强于我国兵士,再加上人数是我国的二倍,我西罗实在是难以取胜,微臣恳请陛下加派人手。”另一人也开口道。   沐寂北对赵于江使了个眼色,赵于江点头应下,却是没有再次开口,而是微微侧身,看向身后的人,那人会议,立刻跟着附议。   安月恒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没有开口。   而齐家家主知晓安月恒的计划,是以也纷纷附议,请求皇帝给殷玖夜加派兵马,只不过,这目的却是不大相同。   六皇子一派的人是希望六皇子手中也能握有兵权,争夺皇位才能更有希望,而齐家的人则是想着要看好戏,去的人越多,死的便越多,到时候十余万兵士惨死,这六皇子不仅要背负天下的骂名,更会失去军队的威望,一举便能将其踢出争夺皇位的队伍。   皇帝见着满朝文武尽是如此要求,实在无法,终于再次开口:“那便再加十万,务必要将江王救下,将铜锣国的强盗赶出我西罗!”   殷玖夜开口道:“儿臣遵旨。”   殷玖夜转身归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双黝黑的眸子不动声色的落在了沐寂北的身上,清楚的感到她的不满,不由得有一丝欣喜,她的不满是不是因为他没有按照原计划进行,是不是担心他此去凶险。   他本是想按照原计划将铜锣三皇子请了出来,可是铜锣三皇子拿出的证据只能证明韩木楚副将这些人同铜锣国勾结,进而暴露安月恒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一朝暗棋,折损他四万人马,这对安月恒的损失虽然不小,可自己却并未从中获得分毫的利益,如果想要获得滔天权势,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实在还不够。   所以,他打算将计就计,反而利用韩木和铜锣二皇子的勾结,与铜锣三皇子合作,将其一网打尽。如此一来,原本在明处的自己,转而变成了暗处,一定会将其杀的措手不及,而且自己建立了在军中的威望,同时手握二十万的兵士,这才是真正的获利!   多伦冷眼看着场面上的局势,她设计沐寂北的计划功亏一篑,倒是要看看安月恒是否能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此事就这样定了!”皇帝再次开口,像是定下了决心!他知道,若是他什么也不给六皇子,即便他有这个本事,又怎么能斗得过的安月恒?   “陛下圣明!”众大臣齐齐跪下,一直没有做声的女眷们也都跟着自家夫君的动作一起跪下。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今日是母后的寿辰,却风波不断,朕作为儿子实在是心中有愧,不过国事当前,朕也只是想忠孝两全,还请母后见谅。”皇帝对太后弓起身子,表示歉意。   太后立即安抚道:“皇儿何错之有?皇儿要先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才是母后的儿子,皇儿以国事为主,母后心中十分欣慰,又怎么怪罪于你呢?”   “母后如此体谅儿臣,儿臣不剩感激…儿臣认为,明日六皇子就要出征,不如借着母后寿辰的喜气,为其践行,两宴并行,母后意下如何?”皇帝再次开口。   太后自然点头应允,笑道:“这是哀家的福分,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皇帝笑道:“如今已经耽搁了许多时辰,便开始摆宴吧,让各家小姐上前进献歌舞,一边用膳一边欣赏,母后意下如何?”   “我看这样自是再好不过了,等到用膳之后,我们再为母后献上精心准备的贺礼,为母后祝寿,母后您说呢?”多伦再次开口。   “就依你们的意思办吧。”太后点头道。   太监一听,立刻扯开嗓子开口道:“奏乐!摆宴!”   之前的乐器已经被全新换过了,声音再没有差错,大殿内一时间热闹起来,仿佛之前的种种算计都消失不见,再次呈现出一种衣香鬓影,繁盛辉煌的景象。   沐寂北看着各色宫婢举着托盘,穿梭在众人之中,一盘盘细小的膳食,精致的让人甚至不忍下口,五彩的琼浆玉液在琉璃杯盏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殷玖夜此番实在是有些胆大妄为,他真的以为安月恒是那么好对付的吗?虽然她从不否认这个男人惊人的洞察力和敏锐的感官,也不否认他对兵法权谋的熟稔能力,但是,她还是觉得这样决定实在是太过激进,让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而她并不很喜欢这种感觉。   青瓷看着自家小姐的样子,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不由得偷笑,我看小姐是不喜欢殷玖夜那尊瘟神去冒险吧,哪里是不喜欢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只可惜,小姐自己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沐寂北的小桌上摆满了水晶蹄髈,五福临门,八仙过海,红烧熊掌,金玉满堂。等等许多精美的不像话的膳食,上面依稀折射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可沐寂北却是没有半点食欲,看着场中无聊的歌舞,草草用了几口,便借口透风走了出去。   沐寂晗看着沐寂北的身影,低下头,拿起精致的白玉勾金筷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送着吃食,只是心思却不在这上,虽没抬头,却是默默的感受着殷玖夜的动作,所有感官似乎都停留在了那里。   果然,殷玖夜见着沐寂北离去,很快也起身走了出去。   男人在沐寂晗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风,轻轻吹动了沐寂晗的发丝,让她手中刚刚的动作不由得顿住,却没抬头,直到男人走开许久,沐寂晗才若无其事的继续之前的动作。   殷玖夜走出来后,转了两个弯,便远远的便看见女子站在河边,瘦弱的身影却挺的笔直,裙摆随风吹起,放佛一下子就能被风吹走,可是殷玖夜知道,没有风能把她吹走,她的心比铁石还硬,深深的抓住了整片大地,除非有着翻天覆地之力,否则没有人能将它撼动。   男人放缓了步子,站到了女子身后,没有开口。   就这么静静的站了半响之后,沐寂北终于转过身来,真实的目光落在了殷玖夜的脸上,没有习惯的笑意,也没有冰寒如刀,只是如月色般纯净,真实。   “殷玖夜。”   “嗯。”   “你似乎擅自更改了之前的计划。”   男人的瞳孔黝黑,与女子对视,等着她的下文。   沐寂北轻轻叹了口气,殷玖夜却是挑了挑眉,带着丝愉悦开口道:“你担心我。”   沐寂北没有说话,柔声道:“虽然皇帝直接将兵权交付到了你手中,但是也一定会给你派副将,不过好在皇帝不是把兵权分派给各个副将,让你做个光杆司令,但即便如此,你也务必要将这些人的底细查清楚,利用好他们的性格,提防会有人背叛。”   “好。”殷玖夜的心情似乎极好,那张妖精般的面容看的沐寂北险些失了心神。   可殷玖夜却似故意的一般,露出了愉悦的笑容,魅惑众生。   沐寂北的脸颊有些微红,别开了视线,继续开口道:“韩木之前几次很可能会为了取得你的信任,配合你打胜仗,而在最致命的一次却背叛于你,置你于死地,除此之外,还要小心安月恒会故布迷阵,虚虚实实,务必要小心。”   殷玖夜拉过沐寂北,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沐寂北靠在那强有力的胸膛上,感受着男子身上淡淡的清香,没有开口,心中却是道,殷玖夜,我贪图你的爱情,所以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东西来纵容你,只是,我只想守住我这颗心。   殷玖夜却仿佛同她心灵相通一般,清楚的感受到了她的想法,沙哑着嗓音开口道:“你以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没有感情就能天下无敌?”   沐寂北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抬头看向男子,轻声道:“不是石头是什么呢?”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它不是石头做的。”殷玖夜不容置疑的开口。   沐寂北微微一笑:“好,那我等着。”   殷玖夜的食指落在了沐寂北的心上,看着她开口道:“总有一天,它会为我欢喜,为我忧心,为我痛,只有我,像我一样。”   沐寂北没有说话,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视着眼前的男子,带着丝不安,尽管她还不爱他,但是她依然怕有朝一日这个说着会一直陪着自己,让自己爱上他的男人突然离开,若是连他也放弃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只能守着这颗心过完这一辈子。   最让人失落的,不过是曾经说着会一直陪伴自己的人,最后却陪在了她人身边,物是人非,转瞬皆空。   “以后不要笑了。”殷玖夜突然开口。   沐寂北一愣,却是习惯性的笑问道:“为什么?”   “不喜欢!”殷玖夜冷声道。   “啊?”沐寂北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殷玖夜搂着怀中的女子,不悦的开口道“你总是假笑,越是笑我便越是心痛。”   沐寂北一愣,他不知这个男子为何总是能看透她,就如同她也总是能看见他身后的寂寥,这不禁让她想到了一个词,叫做心之所向。   “殷玖夜,你脾气真坏。”沐寂北笑道。   殷玖夜点点头,满脸认真:“谢谢。”   “你还真是恶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竟然那么凶残,可把我吓死了。”沐寂北嗫嚅着开口。   “吓死了我就去地下把你抓回来。”殷玖夜有些不满的开口道。   许是这夜的月光格外柔和,许是男子将要远征,深陷重围,许是男人的执拗终于打动了女子,许是女子终究贪图一份真正的爱情,大手和小手在这沉寂的夜色里,紧紧交握。   月色柔和,晚风徐徐,温软的女子靠在男子健硕的胸膛,一瞬间,地老天荒。   殷玖夜,我没有告诉你,你不知我多希望,有一天,我可以亲口告诉你,我爱你。   明明渴望着爱,却因为怕受伤害,而拒绝,我缩在龟壳里自以为有了金刚盔甲,便可刀枪不入,无所畏惧,殊不知,我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够温暖我的胸膛,原来,总有一个人的温柔能让你瞬间落泪。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带着轻佻隐隐含着恨意:“想不到六皇子同沐五小姐竟是私相授受。”   殷玖夜眼神一冷,极为不满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两人之间的甜蜜,转过身看向来人。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卢家长子和二子,长子略显稳重,不入卢引玉长的俊美,有些稳重深沉的感觉,所以这开口说话的自然就是二子卢引玉。   卢引玉想着自己的三弟就这样枉死,实在是心中剧痛,可看着自己的父亲在宴会上游刃有余的样子,甚至把三弟当成自己的耻辱,断绝关系,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才拉着大哥出来走走。   只是不想,却在这湖边瞧见了两个相偎的人,定睛一看,竟然是沐寂北同六皇子,心下除了微微惊讶之外,还有着大喜,加上对沐寂北害死自己三弟的怒气,这才忍不住开口。   殷玖夜死寂的目光落在了卢引玉身上,却并没有放开手中的动作。   卢引玉只觉得心头一震,仿佛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上一般,周身泛起湿凉的感觉,那刚刚升起的抓奸在床的得意一瞬间就被冲淡了,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   卢家长子见此目光中带着探究,不由得打量起这一对璧人。   沐寂北瞧着是卢家的两位公子,浅笑着开口道:“卢三公子今日被处死,怕是以后每年的这一日都不能祭拜了吧。”   “你!”卢引玉向来最是能言善道,可这沐寂北实在是可恶,竟然火上浇油!   今日是三弟的忌日,却也是太后的寿辰,谁敢在太后的寿辰这日兴祭祀之礼,这以后他们甚至是连三弟的忌日都要改上一改,才能正大光明的祭拜,不过另一方面,三弟死的不光彩,相信父亲怕是不会允许他们一同祭拜的。   “呵,我倒是不知沐小姐同六皇子勾结在了一起,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啊!就是不知道若是陛下知道了会如何?”卢引玉的语气中也隐隐带着威胁。   这是皇宫,即便是在宫中四处张望,甚至都有可能被处死,尤其这里距离大殿极尽,又是太后的寿宴,两人在这相会,若是被人发觉,少不得要惹祸上身!   “卢公子还是管好自己,小心祸从口出。”沐寂北语气轻柔,甚至不带有一丝威胁之意,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卢家长子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未曾开口的卢家长子。   卢引玉这话听的明白,无端的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意,这个女人,不过三言两语就要了自己弟弟的性命,如今竟然还这般淡然的威胁于他,可是自己却是不会这么简单就中计的,要知道,当初三弟是没有防备,一时大意,才会落得这般下场,可是现如今,他们都谨慎的很。   殷玖夜的目光宛若毒蛇一般,偶尔带着戏谑看着卢引玉竭力的表演,带着残忍和同情。   卢引玉猛然后退一步,不可遏制的开口道:“你是谁!”   殷玖夜薄唇一抿,似笑非笑,半响才沉声道:“六皇子。”   卢引玉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他说是六皇子,却等于什么也没有告诉他,因为他现在是六皇子,所以无论他到底是谁他都也是六皇子。   殷玖夜拉过沐寂北,不想再同两人纠缠,跃过他们径直离开,只是眼神中带着深深的警告。   卢引玉却是没有回过神来,对着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大哥道:“大哥,我们就这么算了?那个女人可是害死了三弟!”   卢引玉感觉殷玖夜那毒蛇般的目光似乎在紧紧勒住了自己的脖子,不由得有些慌乱,匆忙的开口。   一直没有开口的卢家长子卢引铭不动声色的站了许久,直到卢引玉几乎要再次询问的时候,才开口道:“回去之后,你去求娶沐寂北!”   卢引玉一愣,整个人好似傻了一般,以为自家大哥是在开玩笑,不过在瞧见那严肃的神情时,才知道他是认真的。   于是,卢引玉也静下心来仔细思量,而卢引铭再次开口道:“这次三弟出事,惹怒太后和皇上,父亲送出的寿礼一定会是那把春雷古琴,春雷可以说是我卢家的一大至宝,回去之后,你禀告父亲,请求亲自进献古琴,而后趁着太后凤心大悦之时,趁机向皇帝和太后求娶沐家五小姐。”   卢引玉也渐渐明白了过来,大哥这是要把沐寂北弄回卢家,再好好折磨,毕竟沐寂北再怎么了不得,也不过是个女子,进了卢家,谁能逃过卢家家主的严厉刑罚,到时候自己成了他的夫君,便可以好好整治她了,即便是丞相府权势在大,也是管不到人家的家务事来,退一步讲,不算沐正德有没有时间,就算是他能隔三差五的上门。   可沐寂北住在卢府,是卢家的儿媳,纵容沐正德有三头六臂,他也终究有顾不了的时候,而且沐寂北一进了卢家,想再出去可是不易,还能再掀起什么波浪?还不是自己要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   卢引玉知道大哥的意思,让自己求娶更是因为自己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可以将太后和皇帝捧的云里雾里,让她们心情大好,这婚事的阻力自然就要小很多了。   不过卢引玉还是有些顾忌,不由得开口道:“可是大哥,如今沐正德不在,皇上会同意吗?他就不怕沐正德回来之后发怒!”   卢引铭目光笃定:“皇上刚杀了卢家一个儿子,为恐卢家心存不满,自然是要给些甜枣吃才行,再说这沐五小姐不过是个庶出,给你做正妻,实在是高抬她了。”   卢引玉点了点头,蓦然想到了那个一身黑袍的鬼魅男人,心头一颤:“若是六皇子也打算求娶沐寂北该怎么办?而且六皇子会不会以后针对卢家?”   “就算是六皇子一同求娶沐寂北,皇上也只会赐婚给你,而不是他。”卢引铭开口道。   “为什么?六皇子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儿子,皇帝真的会把沐寂北赐婚给我?”卢引玉有些不解。   卢引铭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意,开口道:“如今丞相府属于皇家一脉,六皇子同相府小姐结合,为皇帝带不来任何好处,而卢家同相府结合,便等于皇帝在间接拉拢了卢家,皇帝自然乐见其成。而六皇子正妻的位置,怕是皇帝早就物色好了合适的人选,为其拉拢势力。”   卢引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原来如此,如果这样,怕是沐寂北的婚事便成了板上钉钉,自己将她娶到卢家也就势在必得了!   卢引玉似乎想到了日后沐寂北嫁到卢家低眉顺眼,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热血沸腾,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大哥一向最得父亲心意,从小到大受罚最少,可为人低调,很少显露出来,他就不信,沐寂北真有三头六臂,能逃得出卢家的手心。   沐寂北和殷玖夜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大殿,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老太妃见沐寂北回来开口道:“没出什么事吧?我瞧着刚才卢家俩子也都跟着出去了,少不得要为难于你。”   沐寂北微微一笑:“没有,不过是偶遇上了,闲聊两句罢了,卢家是君子之家,怎么会为难我一个弱小女子呢,姑母实在是多虑了。”   老太妃也算是多少了解了沐寂北的性子,眼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意,怕是卢家两子没得到好果子吃。   沐寂晗一直都很不对劲,连老太妃同她说话她也是半响才回过神来。   沐寂北双眼微微眯起,不由得开口道:“四姐姐这是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四姐姐春心荡漾,是不是瞧中了哪家公子。”   老太妃一听,也注意起来,想听着沐寂晗的看法。   沐寂晗听着沐寂北的话,抬眼和她对视上了,两双眸子彼此相望,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沐寂晗心头一跳,她是察觉到了吗?还是她已经知道了?那么他呢,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沐寂晗明显感到了沐寂北同殷玖夜这次回来之后,有什么不同,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那是自己无论怎样想靠近,也是靠近不了的。   ------题外话------   囧啊…看盗版的孩纸们还是不要留言了,不然有的亲提出疑问或者质疑,我辛苦回复了一堆,结果一看,竟然都木有充值。偶的心啊,拔凉拔凉的…   正文第七十三章寿礼之变   老太妃似乎也发现了这姐妹俩之间有些异样,她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两人的感情似乎不错,北北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总是让人忍不住疼爱,而沐寂晗则有些像是个懂事的姐姐,不争不抢,却总是牵挂着自己的妹妹。   只不过,随着对沐寂北越发深入的了解,老太妃发现这个孩子身上的光芒逐渐强盛,甚至不由自主的吸引着人的好奇和探索,只是那份狠厉却也让人生畏,沐寂晗则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低调且不张扬,不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似乎越来越远。   老太妃开口道:“寂晗,怎么样,真的是有了中意的男子,说出来看看,若是不错,自有姑母为你做主。”   沐寂晗收回了目光,抓着筷子的手有些握紧,不自然的笑道:“没有的事,姑母不要听妹妹胡说。”   老太妃不动声色的在姐妹二人之间扫了一眼,没有开口,沐寂北却只是有些似笑非笑。   崔姨娘看着这边的情况,心中一动,这姐妹俩之间难道有了矛盾?她可是记得从前沐寂晗对这个沐寂北护的很呢。   沐寂北转而将目光落在崔姨娘的身上,笑着开口道:“崔姨娘的身子似乎好了不少?都不用终日卧病在床了。”   崔姨娘脸色一僵,沐寂北给她灌了那么多药,虽要不了她的命,却是让她终日虚弱无力,面色饥黄,若不是看在建宁的面子上,她怕是还出不了那屋子,日日都要受困其中。   “都是托了北北的福,姨娘这病才会好的。”崔姨娘的话有有些尴尬。   沐寂北收回目光,手中把玩着琉璃盏,嘴唇晶亮,开口道:“姨娘这话还真是奇怪,太后和皇上高坐上首,老夫人又坐在身前,比北北尊贵的人不知有多少,姨娘却说是借着北北的福气,难不成北北要比太后的福气还大?姨娘是要将北北置于何种境地?又要将相府置于何地?”   “姨娘。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崔姨娘的脸色蜡黄之中还透着一丝慌乱的惨白。   老太妃一听,脸色也是一沉,这在宫中必须是要处处谨慎,崔姨娘这话要是让太后听了去,还不成了拿捏自己的把柄,当即训斥道:“你是怎么说话的,难道被关的久了话也不会说了?”   崔姨娘的手更是不自觉的抖了起来,这些时日早已将她的锐气和傲气都磨完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被关了起来,暗无天日,与世隔绝。   崔姨娘低着头,没敢再开口,老太妃见此也就没有再说话,毕竟人多眼杂,还是不要让人看了笑话的好。   沐寂北将视线移开,却是不由得猜测起到底是谁在琴上动了手脚,如果从利益角度来看,崔姨娘,沐寂晗,沐海蓉都有着极大的可能,自己出了事情,这三人都能获利。   “下面开始进献贺礼~”太监扯着嗓子唱了起来。   众人一时间也都从之前的热闹氛围中安静了下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着太监开始诵读礼单。   “太子府献上大日如来佛一对。”随着太监的声响众人一尊只见太子奉上了一尊雕刻的极为精细的大日如来佛,纯金打造,惟妙惟肖。   “好!太子有心了。”太监将托盘呈到了太后的面前,太后十分满意,慈爱的开口,看向太子的目光带着赞赏。   底下众人也纷纷附和,只是却心思各异,这太子空有头衔,可实在没有能力,不然占着这个地位,怎么也会有所作为。   “三皇子献上白玉菩提树一棵。”太监再次开始唱起礼单。   众人只见一株半米多高的白玉菩提树,被雕刻的极为精致,上面缀着零碎的碎玉,十分精美。   沐寂北看着几人进献的寿礼,便基本可以判断出这些皇子中,哪个真的是安于本分,哪个是心存不甘,觊觎皇位的。   太后依旧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伸出带着玳瑁的手指轻轻摸了摸那上面坠下的玉块,晶莹剔透,格外莹润。   “六皇子献上《大般若经》一部。”太监开始宣读殷玖夜的贺礼。   众人一时间有些议论纷纷,这六皇子送的东西未免有些太廉价了。   殷玖夜起身对太后开口道:“启禀太后,这般若经是孙儿亲自抄写,虽然不贵重,却是重在心意。”   太后拿起托盘中的《般若经》,爱不释手,这般若经的纸张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只是这上面的字迹却好似用金粉所写出一般,在璀璨的灯火下,整本佛经折射出金光,仿佛佛主显灵一般,十分夺目。   “玖笙实在是有心了,这《般若经》是佛经中最长的一部,难为你还亲自抄写,想来是要花费不少时日。”太后再次开口道。   沐寂北有些怀疑的看着殷玖夜,她怎么就不信这《般若经》会是殷玖夜亲手抄的呢,这男人穿过的衣服通常都直接扔掉,还能亲自抄写经书?骗鬼呢吧。   沐寂北撇嘴的样子正巧落在了男人黝黑的瞳孔中,神色不由得暖了下来。   这些肯投太后所好,费劲心思的人,便一定都存了讨好的心思,所以可以说这些人都是有所图的。   不过依着她对于安月恒的了解,安月恒所送的礼物一定是不上不下,不高不低,既不会落人话柄,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有所图谋。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的天色渐暗,可大殿之内却依旧是灯火辉煌,沐寂北不由得觉得有些无聊,这送礼直接手下就是了,非要一件件拿出来炫耀一番,这皇族的规矩还真是奇怪。不过沐寂北还是按捺着耐心,等待着卢家献礼。   “卢家献上古琴春雷一件~”随着太监的声响起,底下的众人不知道发出了第几次惊叹之声。   “这春雷可是传世名琴,看来卢家此次可是大手笔啊。”一大臣有些慨叹道。   “哼,之前卢家三子竟然设计利用太后,扰乱太后寿宴,太后娘娘圣明,不曾怪罪,这卢家自然是要拿出些好东西来孝敬太后了。”另一大臣反驳道。   沐寂北嘴唇勾起,轻声道:“春雷?终于来了。”   沐寂北的目光看向皇帝下首的沐建宁,沐建宁在袖子中的手紧了紧,点了点头。   春雷是一把传世名琴,琴头乃千年乌玉所为,只是多年传承下来,琴头受损,导致琴音也不复以往,不再那么动人心神。   太监掀起红布,让那把古琴呈现在众人面前,太后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面前,细细打量起来,满眼惊叹,伸出手指轻轻拨动一根琴弦,顿时只觉得琴音清透的不含一丝杂质,妙不可言。   “小姐,太后不是喜欢佛道吗?怎么之前别人给她进献的都是佛家的东西时也没见她这么激动?”青瓷皱着眉头开口。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正因为太后真的笃信佛教,所以日日接触的都是佛教的东西,再加上有人刻意讨好,自然见过各种珍宝,便也习以为常,不会太过震惊。   第二种可能则是太后做出的笃信佛教之事都是假的,不过是演给众人的一场戏罢了。”沐寂北似乎也在猜测于哪种可能性的更大一些,只是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她是不会轻易排掉一种可能的。   “据传说,这乌玉的琴头已经破损,春雷也早已不复当年盛名,你们卢家是怎么将其修复?”太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回禀太后,当年破损的春雷被卢家所收购,一直被当做宝物所供奉,但是微臣认为,若是一直将此琴供奉下去,它将永远是一件废品,不能起到分毫作用。”卢引玉站了出来,代替卢家家主开口道。   沐寂北垂眸,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卢家果然是选择的卢引玉献琴,卢引玉能说会道,惯会卖乖耍滑,很容易讨得太后和皇帝的欢心。   “然后呢?”太后开口追问。   “然后微臣便建议父亲将其小心拆开,仔细研究其中构造,重新制造一把真的春雷!”卢引玉再次开口。   太后有些惊讶,竟然敢将春雷拆了开来,果真是有魄力!   “你做的很好,如今这传世名琴,终于可以继续传世了!”太后赞赏道。   “微臣认为,好琴自然要配美人,这传世之琴自然要配传世之人,所以微臣今日才将这早就做好了的琴献给了太后娘娘,还望太后娘娘不要嫌弃才是。”卢引玉说的十分自然,仿佛事实就是如此一般。   太后听了自然心情十分明朗,这卢引玉这般开口,一则夸赞她貌美才配得上这名琴,二则则是赞她诚心礼佛,为百姓祈福,安稳政事,造福了天下百姓,将会流芳百世,被后世所敬仰。   这两顶大盖帽足以让太后喜笑颜开,毕竟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称赞。   “你这小子,尽是油嘴滑舌,不过好在你心思正,倒不是个讨人嫌的。”太后笑着开口。   “太后娘娘您果然是慧眼识英雄啊,父亲总是教训我,还是您英明,能够识出我的本性啊。”卢引玉继续拍着马屁,双眼滴溜溜的不住的打量着太后的神色。   只见太后正在笑着欣赏那把琴,微微瞧了瞧太后目光落及之处,不由得再次开口道:“太后娘娘,这琴上写的是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唯有蛰龙知。”   太后点点头,卢引玉便继续开口道:“这春雷同旁的亲有所不同,琴身是用极为普遍的桧树所做,所以这诗也是赞誉桧树,树干笔直,树根扎地数尺,也是一样的笔直,在人们所见不到的地方,唯有真正有慧眼的人才会识得,也正是因为被寄予了桧树的这种品格,所以春雷才会永久的流传于世。”   “不愧是传世名琴,不仅是外表美观,寓意更是高深,可见当日造出这春雷之人,必定是心性高洁之人,如今你们卢家出手将琴重新制成,倒也是名副其实!”太后给了卢家极高的赞誉。   “太后娘娘您真是圣明,令微臣佩服的五体投地,微臣一直在想,当今圣上为何会如此英明,原来是太后娘娘的悉心教导。”卢引玉再次一句话将两个当权者夸了进去。   “你这小子,就一张嘴还中用,以后谁要是嫁了你,一定会被你哄的开开心心的,倒是开心。”皇帝似乎也被卢引玉逗的开了心思,不再去想之前的暗道和兵权一事,沉浸在大臣的恭维之中。   卢引玉一听,机会来了,当即讨笑道:“陛下,微臣如今就有个相中的姑娘,只是不管我是磨烂了这张嘴皮子,也愣是没把那姑娘哄的愿意嫁了给我,所以陛下您还是不要嘲笑微臣了。”   沐寂北双眼一眯,这卢引玉还真是不消停,只是这个主意真的是他想的么?沐寂北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转过去落在了卢引铭身上,他却只是自顾自的夹着托盘中的菜。   “哦?这哀家倒是要听听,到底哪家小姐能制得住你这张巧嘴?”太后忍不住开口道。   “是啊,你倒是说来听听,朕倒是看看你们合适不合适?”皇帝也催促着。   卢引玉则是微红了脸颊,像是个扭捏的大姑娘,不由得引起了众人的一阵大笑。   殷玖夜也是眼光一寒,带着杀意,竟然敢觊觎他的北北,当真是该死!   卢引玉只觉得那让人窒息的气息扑面而来,额头上不受控制的冒出了滴滴汗珠,心生恐惧,那男人的杀意如此明了,好似他一说出沐寂北的名字,就会被生吞活剥了一般。   尽管卢引玉有些反常,可是众人却只是把他当做不好意思罢了,毕竟一个男子在大殿上被这么多人调笑。   “卢公子,你倒是说出来看看么,说不准陛下一高兴,就为你做主了呢。”一大臣开口劝道。   卢引玉头顶的汗珠渐渐滑落,不由得伸出袖子抹了抹,此刻他的心中纠结万分,按照原定计划,他自然是要开口求娶沐寂北的,可是。可是那个男人看着他的目光,就好似看死人一般,比起之前的冷和嘲讽,带着无边的死寂,不由得令他感到深深的恐惧。   可是机会就在眼前,今日皇帝和太后都很高兴,而且沐正德现在不在京都,这件事又对皇帝有利,所以可以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若是就此放手,怕是再难有这么好的机会。   “微臣中意的。中意的是。是…”卢引玉只觉得那目光越来越死寂,让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一般。   卢引玉一咬牙,开口道:“微臣中意的人正是相府五小姐,还请陛下做主。”   卢引玉在那强大的气场之下,本就站不稳,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跪了下去。   可殷玖夜却反而没有卢引玉预想之中的激动,反倒是收回了目光,收敛了气势,让卢引玉整个人不由得的都瘫软起来。   卢引玉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把卢引玉归为了死人一列,若是北北今日弄不死他,他也一定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去!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都向沐寂北看去,老太妃则是皱起了眉头,别人不知道,可她还是知道的,这卢家刚刚因为北北有意无意的失去了一个儿子,怎么会有意娶北北过门,必然是为了报复!   “原来卢三公子看中的是沐五小姐啊,这沐五小姐倒是色艺双绝,倒是也般配。”一大臣开口道。   另一大臣却是不赞成道:“这沐五小姐说到底也是个庶出,怎么能嫁给卢三公子做妻子呢?我看这沐五小姐实在是配不上,倒是那个沐六小姐还行,毕竟是青国公主所生,身份地位倒是都很尊贵。”   大臣们各抒己见,悄悄的议论着,女眷们却也不例外。   “这沐五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就是长着一张狐媚子的脸,竟然能让卢三公子公然向皇上请旨赐婚,真是好大的面子。”一女子开口讥讽道。   “可不是,这沐五小姐不过是个死了娘的庶出,怎么能配得上英俊的卢二公子。”另一女子也插嘴道。   “我看这沐五小姐很好啊,琴艺绝佳,又品貌端正。”一女子替着沐寂北辩驳道,却立即遭到了围攻。   “怎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那沐五小姐抓住了把柄,才会这般帮她说话,才会这么恬不知耻。”尖锐的女声想起。   “你。”那女子似乎有些辩驳不过,脸色气的通红,其他几个想要说些好话的人,见着另外几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却也都是住了声。   “前些日子,多伦给哀家将宫外的趣闻,哀家想起,似乎这卢家小子可是曾为了沐五小姐的一根珠钗,跳到了湍急冰寒的河水之中,更是锲而不舍的捞打了几个时辰,才肯罢休。”太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趣闻。   沐寂北的目光一深,到真是好算盘,之前她整治卢引玉一事,如今却是成了卢引玉为追随自己不惜赴汤蹈火的见证了。   “原来如此,看来卢家小子是真的对沐五小姐动了真情呢。”皇帝笑道。   众人纷纷附和,表示赞同,有的甚至开口调笑。   皇帝在心中快速权衡了一番利弊,认为此事甚好,简直是势在必行!   自己将沐寂北赐给了卢家公子,卢家公子一定感恩戴德,而且看样子这卢三公子却是十分喜欢沐寂北的,到时卢家会不会也就成了自己这条船上的人?   不过皇帝心中还想到了一种可能,卢家会不会将卢家三子的事情怪罪到了沐寂北头上,借此求娶来整治沐寂北,不过皇帝很快就否定了这种可能,一则卢家声望极好,世代都是君子之家,偶尔有败类出现,卢家甚至会大义灭亲,亲自羁押他们上朝堂,更何况,这卢家小子为沐寂北捞珠钗的事情,可是发生在卢家老三丧命之前,那么这卢家小子便是确实对沐寂北有情了?   皇帝似乎对自己的分析十分笃定,认为即便是沐正德归来,也不会认为此事有何不妥。   “不知卢爱卿意下如何?可否赞同这门婚事?”皇帝将目光投向卢家家主。   卢家家主立即拱手道:“一切但凭陛下做主!”   皇帝看起来十分满意,太后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似乎也是赞同。   “老太妃您意下如何啊?”皇帝对着老太妃开口。   众人将目光落在了老太妃身上,老太妃站起身来,微微见礼,开口道:“卢二公子一表人才,当得是人中龙凤,只是北北她年纪实在太小,依我之见,商讨谈婚论嫁之事,还是为时尚早。”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老太妃身上,这个女人虽然曾经舍弃过她,但是不得不说,她还是关心她的,毕竟她也曾几次三番为她冒险过,毕竟她可以本不这样做。   “哎?太妃这话就不对了,北北也曾进宫选秀了,也该嫁人了。”皇帝反驳道。   老太妃眉头微蹙,找不出什么借口拒绝,毕竟卢家样样皆属上乘,沐寂北又只是一个庶女,已经是很高抬她,给丞相府面子了。   皇帝见着老太妃没有再开口,便直接宣布道:“既然如此,朕便为卢家二子卢引玉同。”   就在皇帝准备宣布两人的婚事的时候,殷玖夜手中运起内力,将一颗珠子弹了出去,对准了太后身边太监手中的古琴春雷。   只见那琴突然发出一声铿鸣,随即便裂了开来,把拿着琴的太监下个半死,当即就跪在地上:“太后饶命,太后饶命,真的不关奴才的事。”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太后也一把拿过那古琴仔细打量了起来,那精致的不像话的黑玉琴头却是直接裂了开来,再不复之前的美感。   卢家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卢引玉更是站在大殿之中尴尬至极,看向沐寂北的目光有着懊恼,看来是功亏一篑了,今日求娶沐寂北的事情许是不能成功了。   沐寂北对着卢引玉格外友好的笑了笑,顿时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沐寂北心下冷哼,她是想娶就娶,不想娶就不娶的吗?卢引玉,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太后的脸色极为不好,沐建宁也走了过去,看着太后手上的琴,开口道:“世间。蛰龙…到。九泉。”   “大胆!宁嫔你在说什么!”皇帝厉声质问,有些气恼。   崔建宁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臣妾只是把琴上的字念出来罢了,这上面的乌玉已经裂开,上面的字迹都看不清楚了。”   太后也是一阵,看向琴头上完好的几个字,竟然真的是:“世间。蛰龙。到九泉…”   卢引玉周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帝和太后,怎么会这样?上面的字怎么会变成这样?   沐寂北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捻起一块桂花糕轻轻放入嘴中,老太妃有些头疼的看向这个孩子,一时间不知该说出些什么好。   老太妃重新落座之后,还是忍不住凑到了沐寂北身边,轻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会正巧就留下那几个字?”   沐寂北柔声道:“其实旁的字也多少有留下的痕迹,只是沐建宁最先念出来的字迹太过震撼,让人产生先入为主的观念,就算是发现旁的字还能看得出来,也只会直接跳过罢了。”   这时,孙家的新任家主孙敬儒开口道:“启奏陛下,微臣认为这两句诗看似赞誉桧树之气节,实则却是在影射陛下!”   皇帝还没有开口,卢引玉却是接了话茬。   “孙大人请不要血口喷人。”卢引玉气愤的开口辩驳道。   “卢大人,在下并非血口喷人,只是你这诗实在是让人误会啊,皇上本该如飞龙在天,可你比喻成蛰龙不说,却还要九泉之下寻蛰龙!你们卢家是在诅咒陛下吗!”孙敬儒字字有理。   卢引玉气的不轻:“真是笑话!不过是赞美气节的两句诗罢了!孙大人真是好本事,竟能这般揣测出其深意!”   孙敬儒也不怕,继续开口道:“我是不是所言非虚,我相信老天自有决断,如今这琴上只留下这几个字!分明就是你们卢家狼子野心,被上天所识破!”   这下,卢引玉却是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今这琴上只留下这几个字,倒是成了自己的把柄,这分明就是计划好的!   多伦笑看着场下热闹的场面,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又是她的手笔么?太后的一场寿宴,她是送了多少人下地狱,真是不容小觑呢!   不少大臣附议了孙敬儒的说法,尤其以一些迂腐的喜爱文字的老臣为主,纷纷上表皇帝。   “陛下,这是卢家心怀不轨的罪证啊!高祖皇帝的时候,就曾经有诗人借此办法,公然吟做反诗,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明察!”一胡子花白的老头站了出来,言辞恳切!   “还请陛下明察!”一众迂腐的老臣纷纷跪拜了出来。   反诗!这两个字一出,整个朝堂都混乱了,这是又出反诗了么?卢家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吟诵反诗,哄骗太后,实在是好大的胆子。   卢家众人此刻都尽数跪在地上,卢家家主的脸色依旧,若不是那泛青的指节,还真让人以为他不在乎,不过卢引玉就差的多了,脸色铁青的难看,带着愤怒和不满,而卢家长子卢引铭,则是紧闭着眼,不知再想什么。   太后震怒,一把将那之前十分喜爱的古琴砸了下来,好巧不巧的砸在了卢家家主头上:“你们卢家真是好大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哀家,先是险些让哀家成为这天底下的罪人,而后又是让哀家公然携藏这反诗,诅咒我皇儿!你们卢家到底是何心思!”   “太后息怒,此事一定有误会,我卢家断然不会做出这等欺君罔上的事情来,还请陛下明鉴!”卢家家主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他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若是再失去一个,便只剩下一个儿子了!   “哼!朕看你们卢家就是图谋不轨,今日屡生事端,朕看你们卢家就心存不轨,打算造反!”皇帝终于开了口,脸色铁青着,他刚刚还称赞这首诗气节高尚,可如今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反而是在诅咒自己!   沐寂北心头冷笑,历代之中,文字狱最是骇人听闻,前朝之时,宦官当道,指鹿为马,更是利用文字之说,捕风捉影,铲除异己,结党营私。   如今她不过是利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卢引玉罢了,早在卢家制造出春雷之后,便大肆搜寻诗句,否则乌玉之上空无一物实在是不美观,她便察到觉机会来了。   苦心设计出两句诗句,并付之其深远的意义,依照卢家君子之家的做法,必然十分欣赏这气节高尚的两句诗,再加上古琴又为桧树所做,实在是相配,这一首《咏桧》便成了卢家的首选。   不过事情也总会有意外发生,沐寂北并没有预料到卢引玉竟然会公然在大殿之上求娶她,能够想出这个办法的人,一定也是掐算过皇帝的心思了,那么从刚刚见到卢引玉到现在,最有可能为他出主意的人,便是他的大哥,卢家长子卢引!不过尽管多了这么一个插曲,对她除掉卢引玉的计划并不影响,不过是多了些热闹罢了,让他先得意一下,再将他踩在脚下,相信卢引玉一定更不喜欢这种滋味!只可惜,不管喜不喜欢,皇帝和太后怕是都留不下卢引玉了,只是不知这次能否把整个卢家牵扯下水!   ------题外话------   呜呜,果真是不能欠债…通宵了…   介个桧树的诗请表质疑偶在扯淡,是大诗人苏轼写的诗,造成了历史上有名的乌台诗案。   不过话说查反诗的时候,觉得那些皇帝真是无聊…尤其以朱元璋为首,因为自己不认识字,把不少赞美的全当做是诅咒自己的。⊙﹏⊙b汗啊   正文第七十四章再死一个   就在皇帝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卢家家主却抢在了前头,神情悲痛的开口道:“启奏陛下,微臣实在是心中有愧,这诗是四处搜寻而来,如今却做出这般伤害皇上的事情来,微臣实在是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皇帝隐忍怒气,没有开口,听见卢家家主的话之后,冷哼一声。   卢家家主却一脸悲痛的开口道:“我卢家世代贤良,如今到了我这里却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是让我颜面无存,但是还请陛下相信,我卢家对待陛下绝对是一颗赤诚之心!所以,微臣愿意以死明志!”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卢家家主便冲向大殿两旁,从侍卫腰间拔下一把刀,举刀便向自己的腹部剖去。   皇帝和太后大惊:“快!还不拦下!”   沐寂北嘴角的笑意更甚,好一个卢家家主,还真是有办法,如今他在大殿上闹了这么一出以死明志,皇帝还怎么好惩罚于他,若是皇帝再执意要斩杀卢引玉,那么传了出去,岂不是成了皇帝在大殿之上逼死了卢家家主。   恰巧这卢家家主又是名声极高,结交甚广的正人君子,由此可见,若是他真的死在了大殿上,这皇帝的名声会成了什么样?   虽说他是九五之尊,是帝王,可是站的越高,顾忌的东西却也就越多,尤其这还是一个不能掌控皇权的帝王,所以卢家家主这一出以死明志,却是换回了卢引玉的命,同时也在向皇帝抗议,隐晦的告诉皇帝,你已经斩杀了我卢家一个儿子,难不成还要斩杀第二个?莫不是真当我卢家软弱可欺?沐寂北的嘴角虽然笑意未变,眼中却流露出丝丝懊恼,怕是今日要不去卢引玉的命了,真是可惜了。   转过目光,同殷玖夜对上,有些无奈的呶了呶嘴,殷玖夜的眼中露出宠溺,那黝黑的眸子盛满的尽是温柔和爱意,让沐寂北险些溺死其中。   而另一面,却是立刻有人上前制止住卢家家主的动作,那柄刀卡在腰腹之间正要没入,可阻止却似乎来不及了,众人不由得心头大惊。   看着女子的呆愣,殷玖夜双眼一眯,顿时腾空而起,一脚将那柄大刀踹飞开去。众人只觉一阵黑影飞过,带起凌厉的风声,人便已经落地。   殷玖夜的第一脚将刀踹飞,第二脚却是直接踹在了卢家家主胸口,所以当那柄刀落地的时候,卢家家主却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卢家家主胸口剧痛,心中却是恨极了这个多管闲事的六皇子,他本就是在做场好戏,这六皇子若是简单的多管闲事也就罢了,可他明明可以直接踢飞那刀,却还不忘一脚踢在自己的胸口,那深厚的内力让他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卢家家主知道事情的经过,可是旁人却是不知的,知道这六皇子救人形势危急,生怕卢家家主出事,才会迫不得已一脚踢在卢家家主胸口。   沐寂北看着这个性子恶劣的男人,眼中露出一抹笑意,这人还真坏。   “哎呀,多谢六皇子啊…”不少大臣开始道谢,并扶起卢家家主。   卢引玉的心中最是纠结,这个男人怎么会救下自己的父亲,自己刚才求娶沐寂北,他不是最该希望自己死,最讨厌卢家的?怎么会出手帮助自己父亲?难道说这六皇子同沐寂北在一起不过是觊觎丞相府的权势,如今再救助他的父亲也是希望得到卢家的支持?   “六皇子果然是英明神武,武功盖世,若不是六皇子,家父实在是。实在是。总之,多谢六皇子出手相救,否则我等真是会追悔万分的啊!”卢引玉躬身对殷玖夜开口。   殷玖夜那双黝黑的眸子落在了卢引玉身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冷声道:“不必。”   卢引玉只觉得周身一冷,无端的冒出许多虚汗,没有再开口。   从地上爬起来的卢家家主跪在了皇帝面前,再次悔恨万分的开口道:“启奏陛下,古语有云,子不孝,父之过。如今这两个不孝子却对陛下不忠不孝,实在是微臣的过错啊!所以恳请陛下责罚微臣,赐臣一死!”   沐寂北一手拄着下巴,看向男子的眼中带着丝询问之色,你怎么跑去救那个老头?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你猜。   我天天要猜的实在太多了,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沐寂北眨了眨眼睛。   殷玖夜挑挑眉,告诉你有什么什么奖励?   沐寂北眉头微蹙,算了,不说就算了,反正我总会猜的道。   殷玖夜知道沐寂北只是懒得去想,否则依着她的脑筋自然能够猜出自己为何要救下卢家家主,只好摆了个口型,戏服。   沐寂北一愣,只觉得殷玖夜真是可爱极了,她从来不知道那张脸上竟能变化出这么多表情。   男人似乎也因为沐寂北的靠近心情变得愉悦了不少,整个人一瞬间都明亮了。   青瓷看着自家主子和殷玖夜的互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太妃回头瞪了青瓷一眼,又看了看一脸正经的沐寂北,微微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沐寂北低下头,想着殷玖夜说出的那两个字,戏服!   卢引玉是京都名角,所以这能和戏服扯上关系的人一定就是卢引玉了,可如今卢家家主这一闹,甚至愿意代替卢引玉去受死,这皇帝说什么也不会再赐死卢引玉了。   可殷玖夜那么小心眼的男人怎么会放过卢引玉,救下卢家家主,不让他受伤,怕就是为了之后除去卢引玉做铺垫,毕竟若是之后卢引玉再犯事,卢家家主总不能再使一次以死明志,那样可就有些自取其辱的了。   所以,殷玖夜的意思便是在卢引玉的戏服上动了手脚,如今因为卢家家主的这一出戏,皇帝不好惩罚卢引玉,再安排好大臣煽风点火,皇帝便极有可能会让其表演一出京剧,将功补过,这样一来,机会就来了。   转念一想,殷玖夜似乎是因为刚才自己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懊恼,才会这般动作吧,心头不由一暖。   虽然不能肯定皇帝是否真的会允其演奏一场京剧,但若卢引玉还是能逃过一劫,倒是老天真的眷顾他了。   “卢爱卿胡说些什么!我看只是卢二公子年纪小,被奸人所惑才会选用了这首诗句。”皇帝果然如沐寂北所料,主动为卢引玉开脱着,如今这种场面,是想要再处死卢引玉也是不行的了,只好自己给个台阶下。   “陛下你仁善大度,可是微臣却不能就这样姑息这个不肖之子,若是今日不罚,实在是于心有愧,还请陛下将其发配充军。”卢家家主义正言辞,似乎若是皇帝不惩治卢引玉一番便不会罢休。   皇帝心中不耐,却也不好真的就将卢引玉发配边疆,毕竟之前自己已经为其开脱,若是因为这件事紧抓着不放,很有可能被人说成吹毛求疵,小肚鸡肠,这是哪个做皇帝的也不愿看见的。   之前那些指证这是反诗的老顽固,却也因为卢家家主之前以死明志的态度,不好再过多苛责,只是气有些不顺的僵站在那里。   沐寂北不由得浅笑,这些人倒是也真有意思,抓住一点子问题,恨不得一下子将你踩死,哪怕是根本没有什么仇怨的,却也是如此。   “好了,既然卢爱卿这么说,不如就让卢二公子为太后唱上一曲,以此谢罪吧。”皇帝再次开口。   “可是…”卢家家主还要再说,却被皇帝打断了:“好了,不要再可是了,难不成卢爱卿要抗旨不成?”   卢家家主这才垂首退了下去,心头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细小的眼睛中透出一股杀意,看来他真是太小看了这个女子,就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姐,却是险些让自己折损了两个儿子。   老太妃似乎也察觉到了卢家家主的目光,不自觉的侧了侧身子,替沐寂北挡住了。   沐寂北心头有些异常,却只是垂了眼眸,没有做声。   卢引玉重重喘了一口气,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庆幸着,匆匆忙忙退了下去,到后面的偏殿去换装,先是看了看衣裳,却发现不少的衣裳也不知怎么回事都被人撕坏了,正要仔细挑选戏服,却见门口站着一名男子,开口道。   “卢二公子,你好啊。”男子露出一抹邪笑。   “你是谁?”卢引玉心头一颤,这男人是谁?怎么会认得他?   “啊,我是谁不重要,只是我家主子让我帮忙传话,所以我就来走一趟,叨扰了卢公子梳妆,实在是心有愧疚。”男子吊儿郎当的开口,双手抱怀倚在门上。   卢引玉怕耽搁了时间,挑选了一件戏袍便披在了身上,开口道:“你家主子是谁?又带何话给我?”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初一,摘了面具,却依旧如鬼魅一般。   初一瞧着卢引玉身上的戏袍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开口道:“我家主子说,他不喜欢别人惦记着他的女人,希望卢公子你以后小心一点,防止出门被车撞死,走路被东西砸死,睡觉被被子闷死,上茅厕被熏死,或者睡女人被强死。”   卢引玉的脸色铁青:“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初一无辜的耸耸肩,虽然主子只让他带了第一句话,后面是他自己加的,但是主子不也就是这个意思么,他不说明白点,这卢引玉理解不上去,要是出了事,主子还不要怪罪自己。   卢引玉看着看着站在门前也不离开的初一,气的呼吸不稳,匆匆化好妆,重重的撞了一下初一的肩头,走了出去。   初一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主子让他过来不过是为了分散这个蠢货的注意力罢了,防止他发现这戏服之上的端倪,要他说,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这种蠢货竟然劳烦他出手,还真是有损他的威名。   “果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初一的身后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女声。   初一转身一看,顿时做狗腿样:“哎呦,我的青瓷姑奶奶,您这是打哪来啊?您这刚一露面,就夸赞小的,小的我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青瓷的眼角不自觉的带出一抹笑意,却依旧严肃的开口道:“要说这卢公子吧,人家也是帝都有名的能言善道,只是人家说的可都是好话,你这张臭嘴说出来的可都是坏话!”   “呵呵,我这是对着好人说好话,对着臭人自然是说臭话,小姑奶奶你觉得我说的是什么话?”初一抱着怀有些俯视的看着青瓷。   青瓷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初一却再次插嘴:“他就是嘴里能开出花来,主子也不会让他活过今天,所以你若是相中了那个小白脸,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思吧…哎。”   “你!”青瓷有些怒道,不过想了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开口道:“哼,要说脸白,他可是比不上你脸白吧?我看你倒是更像些小白脸!”   “呀!听你的意思是你很喜欢小白脸呢?莫不是你看上了本公子…不过这话说回来,我觉得我们主子的脸比我还白,那你是喜欢我们主子还是喜欢我呢?”初一有些严肃的开口。   青瓷心里一急,那是小姐的男人,她怎么会喜欢,随即开口道:“我当然不喜欢你们主子!”   初一一脸了然,沉痛的开口道:“原来你暗恋本公子多年了。本公子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我改还不成么?”   青瓷脸色铁青,一巴掌呼了过去,随即怒道:“你别臭不要脸了!本姑娘喜欢的是初二!不像你这么啰嗦又有型!”   初一本是躲的过去,只是听见青瓷的话后却是一愣,硬是没有躲开,心头升起一丝不悦,她喜欢初二?那个木头。!   青瓷看了看初一脸色的五指印,心情愉悦的转身离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初一却是紧盯着青瓷的背影,双眼微微眯起,她说真的?初一的心情莫名的有些不悦,便把自家主子的话借来用用,十分牛掰的喊道:“死木头!你给我滚出来,老子不喜欢别人惦记老子的女人!”初一一边撒丫子就开跑,一面扯着嗓子嚷嚷起来,看的那些忙碌的小太监一个个都以为见了鬼。   另一面卢引玉刚一出场,众人便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似乎想要瞧瞧这帝都名角的风采,沐寂北则是直接将目光落在了那身戏袍之上,小脸几乎要皱成了包子。   这卢引玉是要有多倒霉,演什么不好,偏要演皇帝!   沐寂北不知道的是,初一早就在殷玖夜的命令下,将卢引玉的那些戏袍撕毁殆尽,这卢引玉本身能演的角色就不多,首先因为卢引玉是这场风波的主角,自然不能演个配角,其次,这大喜的日子也不能演哭丧的戏,所以在初一的一番捣毁之下,便只能演皇帝了。   沐寂北只是低着头,兀自吃着叠中的水晶糕,也懒得抬头去看,只等着哪个眼尖的一声惊呼,看出那戏袍上的端倪。   青瓷回来后心情似乎特别好,好似打了一场胜仗,沐寂北掀了掀眼皮,开口道:“碰见谁了?”   青瓷一愣,却还是开口道:“初一那个混蛋。”   沐寂北笑道:“怎么,他和你表白了,这么高兴?”   “小姐!”青瓷有些恼怒,沐寂北只是笑笑,没有开口,青瓷却是解释道:“我只是甩了他一巴掌,又看着他吃瘪,心情愉悦的很!”   沐寂北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没有再开口,只是却把青瓷眼角眉梢之间的那份愉悦记在了心里,在她看来,这两人倒是也般配,只是初一却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整日看似嬉皮笑脸,可实际上却也心思深沉,若不是有几分能耐,殷玖夜会让他作为鬼面之手?   “小姐。?”青瓷眼尖的发现了什么,忙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口问问自家小姐。   沐寂北顺着青瓷的目光看去,发觉青瓷也终于发觉了戏服的不对,立即拿起一块水晶糕,直接塞进了青瓷的嘴里,看着青瓷瞪得溜圆的眼睛,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   既然青瓷发现了,那么自然也有旁人发现了,自己现在只需要静待这一幕被人捅破罢了。   果然,随着卢引玉表演的进行,四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纷纷攘攘的几乎快要把卢引玉唱戏的声音盖了过去。   “哎,张大人,我这眼睛没花吧?”一大臣对着身边的人开口道。   “你也瞧见了?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都没敢开口,要不再问问身边的的…”这张大人看起来似乎要谨慎的多。   “王大人,你瞧着戏袍上的那只龙有几只爪?难道是耳聋眼花,数错了?”之前隐晦的议论渐渐升级到了明面上来。   “我数着是这个数…。您呢?。”   “我也是啊…那应该没错吧…”   戏剧的流传很广泛,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千年前,然而戏剧之中总是会有着各种各样的角色,像是皇帝太后和钦差一类的自然是不能少的。   前人为了区分,便将戏服之上的龙袍里的龙做成八只脚的,不会和真正的龙袍冲撞,犯下滔天罪过。真正的龙袍之上有九只龙脚,用此区分界定。   而今这卢引玉身上的戏袍上,却被殷玖夜多安了一只,这被皇上发现,怕是不死也得死了。   在这片大陆之上,几乎每个朝代都有着妄图谋反自己称帝之人,往往在野心膨胀的难以控制之时,便会自行命人裁做龙袍,而后自己龙袍加身,私底下称王称帝。   过足了瘾之后,又会将龙袍收好,防止被人发现,重新开始自己屈居人下的日子。   所以这龙袍可以说是历朝历代充当谋反罪证最多的一件东西了,而今卢引玉身穿这九爪金龙,面对群臣,表演的尽是颐指气使的气派模样,更是因为自身功力深厚,仿佛都入了魂,到真是一个活脱脱的皇帝呢!   就算卢家家主再有办法,这次怕也是回天无力了。   皇帝愣愣的看着大殿之上的卢引玉,只觉得一条飞龙直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仿佛那人才是真正的皇帝,那拿捏做派,权衡之术,甚至是帝王的威严,皆是表演的淋漓尽致!   皇帝的眉头微微蹙起,卢家家主心中咯噔一下,直道不好!   沐建宁一直在揣摩着皇帝的心意,直到瞧见皇帝的眉头微微蹙起,才开口道“陛下,你看臣妾是不是眼花了,怎么数着那龙好似有九只脚呢?一定是臣妾看错了吧。”   皇帝紧抿着双唇,一双浑浊的眼落在了卢引玉身上,卢引玉本是唱的起劲,颇有些酣畅淋漓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这皇帝演的,真是舒爽,直接把自己刚才险些受死的忐忑和慌张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直到四周吵杂四起起来,他才渐渐的觉得不对,动作不由得也变得缓慢起来,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更是竖起了双耳探听他们在议论什么。   仔细听了许久,只觉得这些似乎在讨论着什么真龙上身一类的话,仔细思索了许久,不由得大惊,一下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自己身上的真龙。   皇帝一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开口道:“大胆!卢引玉,你这是公然向朕叫嚣吗?还是你们卢家以为担着君子之家的名声,就想取朕而带之!”   众大臣齐齐跪下:“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卢家家主更是只觉身心疲惫,颇有些力不从心之感,这事情一件接一件,权势针对卢家而来,自己当真是走的艰难。   卢家家主这次不敢再开口,只好低着头不做声响,心中却在咒骂着自己这个蠢儿子,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真是要把他的肺子都给气炸了!   “微臣不敢。回禀陛下,实在是微臣前往的时候,那些戏服都已经被人…”卢引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心中无比惶恐,猛然想起了之前换衣服的场景,他见着那些衣服都被人扯坏,便想着好好检查,可谁知那个男人却突然出现,几次三番开口都是挑起了他的怒气。   他的心思便落在了那男子的身,根本没有想着再好好检查衣服的事情,卢引玉看向那个一身黑袍静坐的男子,额上的汗一滴滴滑落,整张脸花了起来,十分的狰狞可怕。   是因为他说不希望有人惦记自己的女人,所以才要除掉自己的?没事的没事的,父亲一定会救自己的,三弟今日已经死了,若是自己再死,父亲就只剩下大哥一个孩子了,父亲一定会救自己的。   皇帝看的心烦,开口道:“好了,朕不想看见他,给朕拉下去直接斩了!”   整个大殿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人敢出声,气息压抑的吓人,这一天实在是过的太心烦了,到底是出了多少事情,想一想,怕是谁也再难笑的出来。   “卢爱卿,这次你不用以死明志了吧?刚才你请求朕务必要处罚卢引玉,如今朕直接命人将他斩了,你觉得这惩罚可够?用不用再将你们卢家一门也株连九族!”皇帝少见的气息凌厉,可见今日之事到底让他有多气愤。   “微臣不敢。”卢家家主的声音有些僵硬,他之前以为事情已过,便将话给说死了,没想到如今再次事发,皇帝将这些话都还给了自己,根本再没有为二子求情的权力,如今看来,只能舍弃这二子了,卢家家主的心剧痛着。   “哼!你们这卢家还真是大胆,哀家一场好好的寿宴被你们搞的乌烟瘴气,这就是传说的圣明之家?哀家看来,你们卢家就是在把世人当傻子,戏弄着众人!如今,哀家看这寿宴倒是没有什么再继续的必要!”太后的脸色也很难看,这哪里是一场寿宴啊,分明是一个被人操控的风波不断的阴谋之所。   卢家家主始终低着头,如今看来太后对他们卢家的印象怕是也很不好,太后代表的是郭罗氏族,虽然这些年来有些隐世的态度,可到底是位高权重,更何况,卢家家主并不认为,这郭罗氏真的就会一直这没落下去,要知道,太后可是还有个作为南燕王的儿子,这皇权争夺,转瞬即逝,再没有确定立场之前,万万不能得罪任何一方。   沐寂北没有开口,这卢家发生这么大的事,皇帝却是不敢要了卢家一族的性命,看来皇帝多少也是忌惮卢家的声望,而且多少年来,得到过卢家救助扶持的人数不胜数,这些人之中有的是政敌,有的是仇家,有的比起卢家权势还要大,有的卑微到尘埃,可是这些人却都对卢家存着感激之心。   常常有人道,若是乞丐去卢家讨要,总是会换上一件崭新的衣服出来,若是勤劳的人,卢家家主便会帮着他们找一份差事,若是那种好吃懒做只想着讨饭的,他们倒是也都会施以饭食,是以卢家的口碑真是好的不得了,在百姓之中的声望也是极高,甚至是那些地痞流氓也都不会说出什么不好来。   “爹!爹!救我。救我!我是冤枉的啊,我是冤枉的。这明明就是有人设计于我!”卢引玉顶着一张大花脸,狼狈的呼救着,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最后的命运。   卢家家主却宛若没有听见一般,一言不发,只是低垂着头跪在地上!   “爹。爹!你不能不管我!”卢引玉有些声嘶力竭的嘶吼着,满脸的汗水打湿了衣襟。   卢引玉突然看向沐寂北,是她,就是她!他怎么会小看她,他为什么没有忍住竟然开口挑衅,这个女人心计之深沉前所未见,还有那个恐怖的令人胆寒的男子!他是有多蠢,才会去招惹两人!   “哈哈哈哈!爹,你舍弃一个又一个儿子,装作正人君子,实则暗地里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后你到底会得到什么?哈哈哈哈。总会有人来惩罚你的!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会遭到报应的!哈哈哈…”卢引玉见着自己父亲的冷漠,有些发狂,一下子将这些年来对卢家家主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卢家家主脸色一暗,却只是道:“你自己做了对不起陛下的事情,如今却怪罪为父不能救你,引玉啊引玉,你到底是何时换了副心肠!”   卢家家主为自己开脱着,可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却带了几分审视,今日接连揭发了两位卢家公子,这卢家难道真的如看起来的这般君子如竹吗?不少人已经开始产生怀疑。   其实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这些年来卢家实在是很少让人抓住什么把柄,一次次的事件都打消了他们的怀疑,时间久了,便也习以为常了,跟着认为卢家确实是如传闻一般了。   卢引玉被拖下去之后,场上的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乐师没有再奏乐,众大臣也都心事重重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皇上和太后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这场寿宴似乎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多伦此时则是站起了身来,跪到了太后面前,神色忧桑:“母后,都是多伦不好,竟然将母后的宴会搞成这个样子,多伦本以为以多伦的本事,一定能给母后一个最繁盛的宴会,却不想竟是风波不断,说到底,都是多伦准备不足。”   太后听了多伦的话不由得打量起这布置的格外恢弘的大殿,整个殿堂都闪烁着金光,宽敞的铺陈着的红毯,绛紫色的软罗轻纱帘帐,上面缀满珠玉,每三两个长桌后面,便放着一架暖炉,炭火烧的还旺,不会让穿的少的女眷感到寒凉。   太后拍了拍多伦的手,开口道:“这不怪你,你的心意哀家都看的到,一看这布置,便知你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多伦跪在太后面前,却有些泫然欲泣:“不,都是多伦的过失,若是多伦之前让人检查好乐器,便不会发生音变,若是多伦不引荐孙夫人,便不会被人利用,影响皇兄心情,若是多伦让人提前检查好寿礼,识破那诗句,便也不会有反诗一事,若是多伦能替卢二公子检查好戏袍,便也不会…”   太后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无需自责,你的心思母后自然都是了解的,可偏生有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不让哀家和陛下安生,怎么也怪罪不到你头上!”   多伦低着头,听着太后再次将矛头对准了卢家,不由得微微蹙眉,这卢家可是她手中的一杆枪,若是就这样废掉,对她实在是多有不便啊。   她还真是没有想到,沐寂北竟然一次就能干掉两个卢家的儿子,她还是小看她了!   “母后还是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了,多伦特意请雕廊玉砌的师傅用难寻的点翠之法,给母后做了一只凤钗,母后您倒是瞧瞧喜不喜欢。”多伦想着先压制下太后对卢家的怒气,至少不要这么针对,不过看来此次受益最大的人可是安月恒啊?   什么损失都没有,还落的皇帝派兵,不过这六皇子似乎是个变数,这次归来,多伦凭借对无数男人的经验,总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好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不过倒是也不排除人经历了大的变故和生死之后,终于长进了。   若是这六皇子也能胜了,她们这一局最后可是惨败!   多伦身边的太监连忙将精致的带着香气的盒子带上,多伦那涂着丹寇的手指轻轻打开,双手将其呈到太后面前。   “母后,您瞧瞧,这只凤钗您可还喜欢,凤凰的双眼用夜明珠镶嵌而成,凤尾采用点翠之法,戴在母后头上,一定是堪比日月!”多伦暗藏妩媚的风情一本正经的对着太后开口。   太后将凤钗拿出,那钗一瞬间似乎凝聚了大殿的所有光芒,向四面八方折射出璀璨逼人的光彩。   太后将其高举眼顶,在大殿之上水晶灯的照射下,这凤钗精致的没有一点瑕疵,凤尾处七彩的羽毛似乎取自神兽孔雀身上,更显造价非凡。   坐在下面的无数女眷皆是被这凤钗夺去了目光,那凤尾处点翠的羽毛实在是有些太夺人眼球了,没有女人不喜欢首饰,更何况是这些有资本的漂亮女人。   太后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一丝笑容,似乎对此极为满意。   沐寂北心头冷笑,这太后看似推崇佛法,可若是真的信佛,怎么会这般奢靡无度,若是真的想要修得清净,怎么会穿金戴银,享进琼浆玉露,又无数仆人前呼后拥,真是让人不齿。   “多伦,你有心了。”太后点头赞许道,脸色终于不那么难看了。   多伦也终于站起了身:“多伦没有别的心愿,只是希望皇兄和母后能够身体康健,心情愉悦,希望我能够陪伴德阳一辈子,多伦便心满意足了。”   “好了,别说那些伤感的了,那你便帮着哀家把这凤钗带上吧,今日不甚吉利,沾了不少晦气,也借着这七彩的羽毛,驳个好兆头。”太后将钗再次递给了多伦。   沐寂北心下冷笑,想用这钗赶晦气?怕是不大可能了…   青瓷在沐寂北身后开口道:“小姐,你瞧太后现在笑的这么开心,不知道一会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站在另一边的白鹭看着这一对主仆很是无奈,十分不理解这两人到底是什么状况。   沐寂晗的心中则是十分纠结,眼前这个笑容明媚的女子,似乎有着一种魔力,总是让人忍不住将她藏在怀中好好呵护,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呈给她。   丞相沐正德是,她身边的丫鬟也是,自己陪伴了这么久的老太妃甚至也是,还有那个不曾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男人也是。   是什么时候起,她再也不是那个躲在她身后要靠她保护妹妹了,是什么时候起她身上的光芒已经足以把自己比成尘埃了,又是什么时候起她玩弄起权势得心应手,仿佛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般。   可是,就是所有人都明明知道她的狠毒,知道她的残忍,为什么还是有人总忍不住的要对她好,而以往保护着她的自己,如今却需要仰仗她的鼻息来存活?   沐寂晗的脑子很混乱,一面是那个从小喜欢跟在自己身上叫自己姐姐的小娃娃,一面是那个浅笑着看着自己却仿佛能把自己看穿的沐寂北,一面又幻化成那个帝王般却似妖孽一样的男子。   沐寂晗的心真的很乱,她反复的告诉自己,不该这样,不该如此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妹妹,她得到宠爱,得到美好的一切,自己不是该替她高兴么?为什么会生出隐隐的嫉妒。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沐寂北深深的看了一眼将头埋的很低的沐寂晗,眼神有些晦暗莫测,在记忆里,这个女子真的很安静,话不多,却也很温柔,她的日子过的要比自己好上一些,便时常把什么好的都拿来给自己,两人的日子虽然并不富庶,并且时不时的还要受到府里小姐姨娘的打压,但终归还是简单快乐的。   只是是不是当自己变成了沐寂北,这一切就只能是变了,命运注定会偏离预定的轨道,每个人都是如此?她还是希望,沐寂晗可以依旧是那个安静的女子。   收敛了情绪,沐寂北抬眸看向太后,那只凤钗正插在发髻上最夺目的地方,招摇至极!   “啊!”一名斜对着太后站着的宫女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你鬼叫什么!”太后有些恼怒,皱起眉头道。   那宫女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太后头上的凤钗;“钗…凤钗…!”   ------题外话------   囧,我看见N多妹子让我斩杀掉沐寂晗,可是乃们说,她是多冤呢,还从来没害过人捏…其实我想说,在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整理好的大纲里,沐寂晗她丫的是个终极女配,竟然是最后一个被干掉的…所以乃们安心吧…人家还木完全转变成坏人呢,她的命长着呢,不过目测短时间内不会出来害人…。表拍我啊…   昨天困的不行不行的,今天回去看貌似发现有的一句话说了两遍…囧,我在此三鞠躬表示歉意…。   正文第七十五章宴会终结   老太妃远远的看着安月恒消失在假山之后,心思不由得有些复杂,六皇子同安月恒这两人注定只能是敌人,可为何沐寂北却纷纷与两人扯上关系?   两人找到北北又所谓何事?老太妃回头看了看一直低垂着头不做声响的沐寂晗不由得有些慨叹,这姐妹二人的差别还真是大,不过许是她老了,还是觉得寂晗这样沉静的性子好一些,北北纵然外表乖巧,可是看看干的这些事,接触的这些人,一下子便会明了这是个惹事生非的性子。   纵然非她本意,只怕将来少不得要成为祸水,老太妃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为何北北这孩子明明与她不亲,她却还是会忍不住喜欢她,不过也仅仅如此,比不得日日陪着她的沐寂晗。   而另一面,安月恒再次开口:“北北,难不成就因为这次的事你就真的要与我为敌?”   沐寂北似笑非笑的看着安月恒,心中却也明了,若不是自己身后有着丞相府的势力,安月恒又知道自己心思深沉,怕是才不会这样对自己开口吧。他总是这样,对于能够利用的一切,从来不会浪费掉一点一滴。   沐寂北嗤笑一声,开口道“王爷这话似乎有些过重了,难道王爷还不了解北北?谁能给北北最大的利益,北北便会帮谁,如今看来,王爷似乎只是把北北当成了自己手中的一个工具,北北心里可是十分的不快呢”   安月恒也勾起嘴角,这个沐寂北真是太和她的心思了,不强硬也不做作,有野心但又不盲目,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称帝,封她为后倒也未尝不可。只不过,有这样一个皇后,后宫的妃子怕是要倒霉了,不过他安月恒一向信奉成王败寇的格言,有命的自然活着,没命的只能怪自己太蠢,怨不得别人。   安月恒明白了沐寂北的意思,她并没有因为这次事件就真的投靠了六皇子,而是因为此次利益不同,这也说明,在这日后,她可能会同自己合作,针对六皇子,也可能同六皇子合作,对付自己,端看利益的多少。   安月恒瞧见沐寂北身上的披风,眼色一深,看来殷玖笙也在打着让沐寂北动心的主意,他可不能迟了,否则沐寂北真的倒戈了该如何是好。   “北北,金丝银线出了不少款式的新衣,不若明日我陪你一同去看看。”安月恒笑的温和,带着成熟男子的稳重内敛。   殷玖夜的脸色自从见到安月恒就没好过,见他开口,终于沉着脸走了过来,开口道“既然王爷要大婚了,还是好好陪陪自家夫人,免得遭人话柄。”   安月恒同殷玖夜的眸子在空中交汇,一个闪烁着诡异的精光,一个蕴藏着无边的黑暗。   沐寂北看着两人没有开口笑弯了眼睛,她确实是在以利益衡量,殷玖夜能帮助他对付安月恒,也能给她爱情,她怎么也是不可能选择前世害死他的安月恒,所以这道选择题,其实根本就不用选。   见着两人没有要有的意思,沐寂北柔声道“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深情对视,我就不在这里叨扰了。”   两人眼角一抽,看着淡然离开的女子各自收回目光。   沐寂北走到老太妃面前柔声道“姑母久等了,我们也早些回去吧。”   老太妃看了一眼乖顺的沐寂北,开口道“有些人还是不要走的太近,传了出去对名声不好。”   沐寂北点点头“北北知道了。”   一行人这才回了相府,因为天色已经很晚,各自收拾好便都去睡了。   沐寂北坐在床边,想起了半月后正是安月恒和伍青青大婚的日子,那含笑的眼角都渗出了丝丝冷意。   伍家第七女,伍青青,终于要出嫁了,不用想,这一定是一场盛世大婚,万人瞩目,安月恒怕是要将是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搬到她面前了吧,只是她真的很想知道,伍青青踩着她的尸体抢走她的男人,这滋味到底如何,想来一定是妙不可言吧。   不多会,殷玖夜果然来了,沉着个脸,似乎十分不悦,沐寂北也不看他,只当这个人不存在,只是却躺在了床的里侧。   最近她得罪的人有点多,不知会不会遭道多伦和卢家疯狂的报复,还有安月恒和伍青青的大婚,她可要好好想想,一定要送一份大礼,她的心里才能舒坦。另外,殷玖夜将赴边疆,只怕也是前路多艰,但是若这而二十万的人马到手,识破韩木的阴谋,将铜锣国赶出西罗,那么殷玖夜一下子就可以扬名西罗,得到无数士兵的追随甚至可以收获一些可靠的副将。   殷玖夜梳洗之后,很自然的掀开被子就躺到了床上,转头看着女子一脸认真的再思索着什么,也没有开口打扰,只是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半响之后,沐寂北转过脸来,对着殷玖夜开口:“殷玖夜,即使我不爱你,你也不能去爱别人。”   殷玖夜一愣,似乎一时间理解不了沐寂北的思维,沐寂北却只是转过脸自言自语道:“若是你爱了别人,我不会祝你们不幸福的,我只会诅咒你妻离子散,孤独到老…。”   殷玖夜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将沐寂北揽到自己的怀中,让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胸膛,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   可没过一会,沐寂北突然将脑袋伸了出来,澄澈的双眼闪着晶亮的光芒,对上那双黑到寂寥的眸子,固执的开口道:“是你说的你会爱我一辈子。”   本是有些微醺的殷玖夜无奈的点点头,轻声道:“会的。”   是谁说他固执,可是这个洞悉世事的女子还不是一样的固执,她固执到要对每一句去认真,这样的不安,让他莫名的心疼。   气氛一时间静谧起来,就在殷玖夜以为怀中的人睡着之时,却只见自己的胸膛处又发出闷闷的声音,带着丝委屈:“我要是过的不好,所有人都别想过好。”   “嗯。”殷玖夜的臂弯加大了力度,看着女子那微微嘟起的小嘴,心头一软,他始终不懂,是谁让她变成了这副样子,连他这般狠心的人都舍不得去伤她一毫,可谁却把她遍体鳞伤。   沐寂北终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一手紧紧攥着殷玖夜胸前的衣服,拼命的汲取男人所能带来的温暖,她想,是不是当有一天这温暖变成了习惯,便可以称之为爱情。   第二日一早,沐寂北醒来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已经不在,她便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好像一只蝉蛹,拱啊拱的,就是不想起来。   青瓷推门进来,发觉自家主子那迷糊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起前世的寂晴无论是严冬酷暑,总是天一亮便起来练功,不由得生出几分感叹,爱情之于女人真的是一场劫数,可是让你成神,也可以让你成魔。   “小姐,你怎么还不起来。”青瓷忍不住开口道。   沐寂北皱皱眉:“被子外面太冷了。”   青瓷有些落井下石的道:“我就说多留几个炉子吧,可是某人偏要说什么冷一点才能保持清醒,现在还不是自己遭罪。”   沐寂北耷拉着个脑袋,眨着长长的睫毛,一脸的茫然,好似在说,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脸坦然的赖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青瓷无奈,只好让婆子多加了几个炉子进来,沐寂北这才肯坐了起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屋子里暖和了,沐寂北更是赖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了,闲来无事,走到书桌前,沐寂北忍不住提笔作画,想了想,便勾勒了起来。青瓷端着茶水走进来的时候,沐寂北已经画了半盏茶的时间,神情专注,没有受到一丝干扰。   青瓷一面将手中的茶壶放下,一面探头看向自家小姐所做的画。   画中是个一身黑衣的女子,挽的是最简单的发髻,手中拿着一柄利剑,背景是萧瑟的秋风,卷起漫天的尘埃和落叶,十分凄凉,女子满身风尘和肃杀,让人一瞧就觉得十分心痛。   只是,沐寂北并没有为女子添上五官,而是空白着,不由得让整副画多了些诡异。   青瓷喃喃的开口“小姐…”   沐寂北画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世的自己,她只是想,为什么自己都被自己   感动了,可安月恒还是无动于衷呢。   沐寂北随手将笔一扔,乌黑的墨化成了巨大的一团黑点,迅速的在纸张上晕染开来。   “走吧,咱们去瞧瞧崔姨娘。”沐寂北不再看一眼费了不少时间的画作。   青瓷嘟囔了一声“见崔姨娘做什么”   “有人越发的不安分了,总要去敲打敲打。”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青瓷关上房门,跟着沐寂北走向崔姨娘的院子。   阳光明媚,春风拂面,柳枝萌发出几颗绿芽,带着几分春暖花开的微醺,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叽叽喳喳的鸟鸣,没了昨夜的寒风呼啸,一切似乎都变得可爱起来,沐浴着暖暖的阳光,沐寂北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没等两人走到崔姨娘的院子,便听见了熹微园中传出了吵闹声。   “继续打,打到我说停为止。”带着得意的女声传来,却明显有些中气不足。   沐寂北和青瓷对视一眼,便踏进了熹微园之中,院中是一片水榭,连着两座小瀑布,发出哗哗的流水声,而庭院中三三两两的立着半人多高的水池,每一座都能喷出四射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若不是两人离的近,怕是还听不见这崔姨娘得意的声音,想来都会被谁水声给覆盖。   这院中的不是别人,正是两日前才刚放出来的崔姨娘,虽然崔姨娘的脸色依旧呈现着病色,可是却似乎因为有个深受皇宠的女儿,已经有了几分莫名的神采。   沐寂北站在园前,远远看去,崔姨娘正躺在一张软榻之上,身上盖着薄毯,晒着阳光,好不惬意,整个人也流露出一种欢快至极的气氛,而她的四周似乎聚集了不少的奴才丫头。   而跪在崔姨娘面前被掌嘴的是一个脸已经不成样子的小丫鬟,甩着巴掌的是崔姨娘身边的一个嬷嬷。   青瓷在沐寂北耳边轻声开口道:“小姐,那丫头是咱们院的三等丫头。”   沐寂北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现在有些好奇,她安排的给崔姨娘喂药的那个丫头是不是把药给换了,不然这崔姨娘怎么出来之后,反倒是越发的蠢了?难不成是把脑子给撞坏了?   其实崔姨娘的想法也很简单,现如今,这府中的姨娘已经不多,主母柳芝兰也成不了气候了,而她却有一个深受皇宠的女儿,在这府中,还有谁敢欺她?   自然要发发一发威风,整治一下府中的下人,才好在府中立威。   沐寂北终于迈开了腿,走进了院子,笑道:“姨娘真是好兴致。”   崔姨娘一个战栗,从软椅上坐直了身子,笑的有些尴尬:“是五小姐来了。”   沐寂北一步一步的朝崔姨娘走近,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了崔姨娘的心上,崔姨娘心下不安,笑的越发勉强。   可沐寂北却截然相反,笑的极为灿烂,府中的奴才们反应过来,连忙问安,可心中却在计较着,这崔姨娘打了五小姐的丫头立威,而五小姐又向来得宠,可是如今丞相大人又不在家,不知两位之间的斗争会是谁输谁赢。   直到事情结束众人才发现,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余地。   沐寂北站在那脸肿的老高的丫头旁边,仔细打量了一番,而后皱着眉头开口道:“看着有点眼熟呢。”   那丫头只是低声啜泣,却是没有开口。   “哦?崔姨娘,这是你院中的哪个丫鬟啊?”沐寂北笑着对崔姨娘开口,好似真的不认识这个自己院子中的丫鬟一般。   众人的心里一时间纷纷猜测,这五小姐是打算息事宁人,还是打算借此追究?   崔姨娘却是直接把话给接下了:“不过一个粗使丫鬟罢了,哪里还劳烦五小姐忧心。”   崔姨娘已经从软榻上起了身,带着丝小心翼翼站在沐寂北身边,她还真倒霉,不过是想整治一番沐寂北的丫头借此立威,却不想这么倒霉竟然被沐寂北瞧见。   “那还真是不巧,我怎么觉得这丫头是我房中的呢?”沐寂北对着崔姨娘发出疑问。   崔姨娘有些忐忑,开口道:“姨娘也不知她是哪房的,只是这丫头手脚不利索,竟然偷了我的玉簪,这玉簪可是宁嫔娘娘赏赐的,我自然是要教训教训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   沐寂北看着崔姨娘似笑非笑,而后转过头看向之前那个挥着巴掌起劲的嬷嬷,笑道:“嬷嬷似乎没有权力擅自打我的人?”   沐寂北一脸疑问,甚至也没有用本小姐自称,似乎真的只是不解的开口。   那嬷嬷去有些忐忑,皱巴巴的脸刚挤出一丝笑意,一个巴掌便甩了下来,‘啪!’的一声,那嬷嬷的嘴角立刻出现血迹。   院中的众人一下子就懵了,甩出巴掌的不是别人,正是沐寂北身后的青瓷,青瓷上前一步,仗着身量高,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嬷嬷:“我手下的人就不劳嬷嬷教导了。”   那嬷嬷捂着脸低着头,不敢出声,自从上次小姐从宫中回来,众人都知道了跟在小姐身边的那个漂亮丫头竟然是之前那个丑八怪,出手狠辣,嚣张的狠,自然是能避着就都避着的,谁知今日这嬷嬷为崔姨娘办事却触了霉头。   不少人悄悄望向崔姨娘,这嬷嬷可是她的人,而她说到底也是半个主子,难道就这么任由一个小小的丫鬟打了脸。   崔姨娘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终于开口道:“主子还未开口,你一个下贱的丫头竟然敢出手打人,莫不是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主子了?”   虽然崔姨娘终究开了口,可是却俨然气势不足,沐寂北退到一边,不再开口,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青瓷则是向着崔姨娘走近了几步,冷冷的目光让崔姨娘一瞬间觉得自己周身爬满了毒虫,忍不住踉跄着后退一步。   青瓷冷着脸,可不如沐寂北的温软,一把拽过崔姨娘的头发,冷声道:“我就是打你怎么了!”   崔姨娘吃痛,发出一声尖叫,可头发却被青瓷狠狠的揪在手里,整个身子也因为头皮吃痛,跟着青瓷的步子踉跄了两步。   青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把将崔姨娘的头摁进了那喷着水的池子里,众人一个个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崔姨娘的整个脑袋被浸在水中,开始剧烈的挣扎,可是无论怎么扑腾,却也脱离不开青瓷的手心。   起初还好,可是直到崔姨娘呛进了不少水,青瓷却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崔姨娘挣扎的越发剧烈,扑腾起的水花甚至有不少飞溅到了沐寂北身上。   众人默默的看着,心中却也有些惊恐,难道这个五小姐的丫鬟真的这么嚣张,这是想要了崔姨娘的命吗?沐三小姐现在毕竟是皇帝的宠妃,难道这五小姐就不怕遭到报复吗?   崔姨娘心中升起一股子惧怕,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让她深深的陷入恐慌,一瞬间,她觉得死亡离自己是那么近,口腔和鼻腔里都灌满了水,只觉得肺子似乎都要炸了开来,她昂要然开始后悔,她甚至想要回到被禁足时所关进的那间屋子,哪怕整日被灌着汤药,可总归是活着,而现在,她丝毫不怀疑这个人会杀了她!   崔姨娘的意识渐渐涣散,青瓷却将她的脑袋拿了出来,一把将她甩在了地上,崔姨娘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出了不少水,却还是觉得难受异常,双眼通红,呼吸也极为不稳。   沐寂北笑看着眼前这一幕,开口道:“前日参加宫宴的时候,北北的琴似乎被人动了手脚,不知姨娘是否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崔姨娘的瞳孔本就涣散,这一听,却是惊的微缩,只是更加剧烈的咳嗽起来,似乎想要掩饰些什么。   沐寂北看了青瓷一眼,青瓷再次将崔姨娘的揪了起来,崔姨娘立即惊慌的躲闪,惊呼道:“是齐家的人找到的我,让我在你的琴上注些盐水…”   沐寂北勾起唇角,可青瓷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依旧是将崔姨娘的脑袋摁进了水池,而这次,众人似乎知晓沐寂北不会真的要的崔姨娘的命,便也没有之前那般惴惴不安了。   然而,事情似乎总是事与愿违,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众人的心再次吊了起来,眼看着那崔姨娘已经不再挣扎,可那青瓷却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直到崔姨娘彻底没了动作,青瓷才松开了手。   崔姨娘的整个身子后仰下来,倒在地上,已经没了生气,众人震惊的看着沐寂北和青瓷,这是公然杀人,杀的还是这府中的姨娘!这五小姐的丫鬟未免有些嚣张过头了,难道真的不会有人追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青瓷将崔姨娘的尸体拖到了水边,直接扔了进去,而后开口对众人道:“崔姨娘不慎失足落水,你们可都是见证人!”   仆人们面面相觑,最后之前那嬷嬷率先开口道:“是啊,姨娘本是带着老奴来这散步,谁知一不小心脚一滑就落水了!你们还不赶快去救人,还等什么呢!”   这嬷嬷心中忐忑至极,刚刚她可是打了这五小姐的丫鬟呢,五小姐连崔姨娘都敢杀,更何况她一个下贱的奴才呢!   随着嬷嬷的话落,不少人开始争相去捞崔姨娘的尸体,沐寂北只是淡淡的开口道:“你们不要这么拘谨,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今天不过是希望你们能明白一个道理,这是相府,你们都是相府的奴才,若是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无论是谁,都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而我相信,这个下场一定是你们不愿见到的。”   沐寂北明明语气温和,可那些奴才们一个个却噤若寒蝉,心里直打鼓,甚至仔细回想着自己以前是否做过什么对不起相府,对不起主子的事情来。   沐寂北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这些人的身上,哪些神情闪烁,哪些真的问心无愧,一目了然。她笑着开口:“你们也不必这么担心,毕竟人都有过往,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以后的事,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否则这崔姨娘便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一个劲的点头,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五小姐轻而易举的就要了一个姨娘的命,若是这次她都能屹立不倒,从今往后,就算是她的粗使丫鬟,都足够在这相府之中横着走,再也没有人敢对她不敬。   沐寂北带着青瓷转身离开,余下的众人却开始卖力的演戏,一个个高喊着“救命啊!崔姨娘落水了!”   “快去报告老太妃,请大夫!”   沐寂北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带着青瓷回了自己的院子。   其实今日她本未想要崔姨娘死,不过是想给她一个警告罢了,可是她这人最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嚣张跋扈,若是当场能捏死的,她一定会捏死,若是当场捏不死的,事后她也会踩死。   今日她不仅仅是为了杀崔姨娘而杀,她为的更是今后在这相府中的绝对权力,她要从今往后,无论这个家做主的人是谁,只要她没死,这些人便只能将她供着。   白鹭是后来赶过来的,瞧见这一幕也有些胆战心惊,对着青瓷更是甘居其后。   她也算是杀手,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最正规的杀手,她也曾杀人,而且杀过很多人,她也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杀,但是她依然做不到青瓷那般,在无数厌恶恐惧之中轻易的结束一个人的性命,却这般坦然。   “主子,你不怕沐建宁报复吗?”白鹭开口道。   沐寂北没有看她:“沐建宁现在没有能力报复,所以她不会报复,而等到某一天,她有了报复的能力,她便会报复,所以无论崔姨娘死没死,结果都是一样的。”   白鹭点了点头,退到青瓷身边,青瓷转过头看着白鹭开口道:“你觉得我承受了无数厌恶和恐惧的目光,嚣张跋扈到了极致,却不知,那些厌恶和恐惧我的人,她们之中的每一个都正渴望着成为我这样的人,只是她们却缺乏承担后果的勇气。”   白鹭愣了愣,陷入沉默。   崔姨娘死了,老太妃不是没收到消息,毕竟奴才里面总是会有她的人,但是同样的,没有人肯作证,每个人甚至将崔姨娘落水的经过描绘的异常逼真,老太妃自然不会追究什么,再者来说,老太妃也是十分恼火崔姨娘在琴上动手脚的事情,要知道,若是沐寂北真的中计,事后一定会有人借题发挥,将脏水泼到丞相府身上,只是她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嚣张狠辣到了这种地步,想想,便会不自觉的蹙起眉头,可实在是不知该拿这个孩子如何是好。   等到下午,沐寂北带着青瓷白鹭一同出了府,打算四处逛逛,沐寂北想着再给青瓷做上几件衣裳。   现如今,青瓷在相府的地位是绝对的高超,即便是没有发生这件事之前,青瓷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和沐寂北身上的料子都是一样的,只是因为常常行动,为了方便,所以样式要简洁一些,那些个下人,自然也都是捧高踩低,见到青瓷一个个跟老鼠见了猫,否则,一巴掌呼过去,让你有理也没处说。   帝都的长街之上,商铺林立,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穿梭着不少行人,有绫罗绸缎,也有布衣破袄,或者悠闲或者忙碌,好不热闹。   几人倒是也惬意,沐寂北却是忽然想起了给自己做镯子的那个老人,想着不知能否再遇,若是再遇,倒是希望他能为青瓷做上一件。   “收起你这副仁善的嘴脸,这件东西本就是本公主先看中的!”一道张扬至极的声音想起。   “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伍青青对着身后的丫鬟开口道,神色平静。   沐寂北顺着声音看去,不由得笑了,那张扬至极的声音出自一名女子之口,女子一头黑发,被编成了无数条精致的辫子,上面系着漂亮的七色缎带,有的缎带上还坠有几只红线穿成的玉坠,格外好看,而额前却是一件白玉的装饰,椭圆形的白玉被红线以及串珠串起,正好绕系在额前。   女子的衣服似乎同西罗的百姓有些不同,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豹纹的单袖小袄裙,长度到膝盖上方,宽松的小裤被塞进了一双精致的红色小靴,女子一手掐腰,一手拿着一只精致的小皮鞭,神情跋扈,却别有一番美丽的风情。   沐寂北靠站在一个摊位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出好戏,那女子对面站的不是别人,正是伍青青。   “你这个强盗,那玉镯明明是我家小姐先看中的?”说话的是伍青青身后的一个丫鬟。   谁知那自称公主的异族女子甩手就扬起了自己手中的鞭子,一把抽象那个丫鬟:“本公主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皮鞭重重的甩在了那丫鬟的脸上,瞬间便带出一道血痕,众人一阵惊呼,好骄横的女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这样毁人相貌。   “宝香,你怎么样?”一身白裙的伍青青满脸忧心,根本不去理会那个异族女子,只是专注的替那个叫做宝香的丫头查看伤势。   “小姐,那玉镯明明是你先看中的,却被这个蛮横的女人抢走了!”宝香撅着嘴不满的开口。   伍青青微微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我带你先去医馆看看,然后我们再去别家瞧瞧就是了。”   可那丫鬟却突然向那异国女子撞去,趁着她未曾注意,似乎想一把将那女子手中的镯子抢下来。   可谁曾想,那女子身后的两名精壮男子,突然上前,一把将那丫鬟踹飞出去,沐寂北挑挑眉,真不错。   宝香被踢飞出去,重重的吐了一口血,伸出手指指着异族女子,断断续续的却没有开口说出话来…   围观的众人似乎也看出了个大概,一个个对那异族女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听说被欺负的那位就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呢?遇到这等恶人,竟然还这般忍让”   “那可是伍家的七小姐,自然不会差的,听闻她心地良善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单纯善良,总是给乞丐们送饭,从来不嫌弃他们脏。”   “是啊是啊,有些人真是太恶毒了,怎么能对伍七小姐那样的女子下毒手,真是不知从哪来的蛮横女子。”   沐寂北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果然伍青青眼中含着水雾,正一脸无助的看向被踢飞在地的宝香,哽咽着:“宝香,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啊?”   众人见此,不由得更加议论纷纷,分别表达着对这个异国跋扈女子的不满,那女子气的脸色通红,啪的一甩手中的鞭子,刚要开口,却被一道温软的女声打断了。   “这位小姐,你的侍卫真是不错,若不是他还不知这争端要闹到何种境地。”沐寂北浅笑着走上前去。   众人不由得一愣,那异国女子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在众人纷纷指责自己的时候,还会有人夸赞自己。   “这位姑娘,我看你也是年轻貌美,怎么能说出这么狠毒的话,你瞧瞧那姑娘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只剩下一口气了,你怎么还能说这不知从哪来的蛮夷做的好呢,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西罗人?”一书生状的男子有些气愤的开口。   那公主似乎对于有人这般教训维护自己的人有些不满,甩手就要甩出一记鞭子,却被沐寂北身后的青瓷捏住。   那公主身后的大汉有些诧异,似乎在惊奇于青瓷的武功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见着青瓷似乎并没有伤害自家主子的意图,便也没有再动手。   “正是我是西罗人,我才会说这侍卫打的好才对。”沐寂北不急不缓。   那书生皱起眉头,众人也都议论纷纷。   “敢问小姐此话何解?”那书生似乎也见沐寂北气度不凡,又不似找事之人,随即再次开口。   沐寂北对着那书生笑着点点头,那书生却是红了脸。   “我说打的好自然是有原因的,之前伍七小姐明明已经说了再去别家瞧瞧,这已经是矛盾的化解。可那丫鬟却骂我西罗外邦友人是强盗,甚至还要生硬的抢下这外邦女子手上的镯子,这哪里会是我西罗的待客之道?传了出去,只当是我西罗不知礼数,蛮横至极,到时,恐怕一直以文明自诩的西罗才成了真正的蛮夷之地。”沐寂北柔声解释道。   围观的众人不由得止住了声响,生怕再给弄什么把戏,沐寂北再次开头道:“之前伍家小姐本已经相让,也已经息事宁人,可那丫头却罔顾主子意愿,擅自做主,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说我西罗欺负外邦友人?挑起国际纷争?到时,别国误会,因为此事误会我西罗,出兵攻打,可要如何是好?”   众人这下子都沉默了,是啊,之前伍家小姐明明已经退让,那丫头却咬着不放,不仅如此,还率先动手,这是要挑起战争么?要知道这外邦女子,一看便知是有来头的,不由得也不再同情之前那个丫头了。   “在下受教了。”那书生红着脸再次开口,沐寂北微微点点头。   在沐寂北的一番话下,众人没有再对那异族女子指指点点,纷纷散去,而那异族女子则是有些惊奇的看向沐寂北,似乎对于这个比自己瘦弱许多,却几句话就将人都打发走的女人十分感兴趣。   那女子走到沐寂北面前,双手将小鞭子背到身后,绕着沐寂北打量了一圈,没有说话。   沐寂北只是浅笑着,也不躲闪,举止温柔。   “你叫什么?”那女子率先对沐寂北开口,毕竟不管怎样,之前都是沐寂北替她解了围。   “沐寂北。”沐寂北看着女子开口道。   那异族女子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倒是也可爱。   “我是北邦的公主,此次同兄长前来西罗觐见西罗皇帝。”那女子简单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沐寂北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再次说话,可这北邦公主却再次开口:“刚才那个女子是谁?竟敢容本公主抢东西,真是不要命了!”   沐寂北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幽幽开口道:“那是伍家的女子,即将大婚,口碑极好,所以公主还是不要轻易招惹,否则纵然她一味退让,公主也只会得不偿失。”   那公主脸上露出一股子阴狠之色:“本公主最是讨厌这种惺惺作态的女子,找到机会,一定要给她好看!”   沐寂北没有做声,那北邦公主却是将她拉进一家客栈,似乎想要共饮一杯。   沐寂北心头冷笑,这可是北邦的公主,真是没想到,竟然会同伍青青对上,果真是时也,命也。   “等本公主找到机会,一定要好好整治整治她,让她尝尝本公主的厉害!”北邦公主再次开口。   沐寂北垂着眼眸,她突然萌生出一种想法,这种想法在她的心里蠢蠢欲动,生根发芽。   ------题外话------   谢谢宝贝们的票票,花花,钻钻~mua~爱你们   而后,庭院中…。竟然出现了禁词后庭…囧   正文第七十六章灵机一动   老太妃远远的看着安月恒消失在假山之后,心思不由得有些复杂,六皇子同安月恒这两人注定只能是敌人,可为何沐寂北却纷纷与两人扯上关系?   两人找到北北又所谓何事?老太妃回头看了看一直低垂着头不做声响的沐寂晗不由得有些慨叹,这姐妹二人的差别还真是大,不过许是她老了,还是觉得寂晗这样沉静的性子好一些,北北纵然外表乖巧,可是看看干的这些事,接触的这些人,一下子便会明了这是个惹事生非的性子。   纵然非她本意,只怕将来少不得要成为祸水,老太妃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为何北北这孩子明明与她不亲,她却还是会忍不住喜欢她,不过也仅仅如此,比不得日日陪着她的沐寂晗。   而另一面,安月恒再次开口:“北北,难不成就因为这次的事你就真的要与我为敌?”   沐寂北似笑非笑的看着安月恒,心中却也明了,若不是自己身后有着丞相府的势力,安月恒又知道自己心思深沉,怕是才不会这样对自己开口吧。他总是这样,对于能够利用的一切,从来不会浪费掉一点一滴。   沐寂北嗤笑一声,开口道“王爷这话似乎有些过重了,难道王爷还不了解北北?谁能给北北最大的利益,北北便会帮谁,如今看来,王爷似乎只是把北北当成了自己手中的一个工具,北北心里可是十分的不快呢”   安月恒也勾起嘴角,这个沐寂北真是太和她的心思了,不强硬也不做作,有野心但又不盲目,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称帝,封她为后倒也未尝不可。只不过,有这样一个皇后,后宫的妃子怕是要倒霉了,不过他安月恒一向信奉成王败寇的格言,有命的自然活着,没命的只能怪自己太蠢,怨不得别人。   安月恒明白了沐寂北的意思,她并没有因为这次事件就真的投靠了六皇子,而是因为此次利益不同,这也说明,在这日后,她可能会同自己合作,针对六皇子,也可能同六皇子合作,对付自己,端看利益的多少。   安月恒瞧见沐寂北身上的披风,眼色一深,看来殷玖笙也在打着让沐寂北动心的主意,他可不能迟了,否则沐寂北真的倒戈了该如何是好。   “北北,金丝银线出了不少款式的新衣,不若明日我陪你一同去看看。”安月恒笑的温和,带着成熟男子的稳重内敛。   殷玖夜的脸色自从见到安月恒就没好过,见他开口,终于沉着脸走了过来,开口道“既然王爷要大婚了,还是好好陪陪自家夫人,免得遭人话柄。”   安月恒同殷玖夜的眸子在空中交汇,一个闪烁着诡异的精光,一个蕴藏着无边的黑暗。   沐寂北看着两人没有开口笑弯了眼睛,她确实是在以利益衡量,殷玖夜能帮助他对付安月恒,也能给她爱情,她怎么也是不可能选择前世害死他的安月恒,所以这道选择题,其实根本就不用选。   见着两人没有要有的意思,沐寂北柔声道“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深情对视,我就不在这里叨扰了。”   两人眼角一抽,看着淡然离开的女子各自收回目光。   沐寂北走到老太妃面前柔声道“姑母久等了,我们也早些回去吧。”   老太妃看了一眼乖顺的沐寂北,开口道“有些人还是不要走的太近,传了出去对名声不好。”   沐寂北点点头“北北知道了。”   一行人这才回了相府,因为天色已经很晚,各自收拾好便都去睡了。   沐寂北坐在床边,想起了半月后正是安月恒和伍青青大婚的日子,那含笑的眼角都渗出了丝丝冷意。   伍家第七女,伍青青,终于要出嫁了,不用想,这一定是一场盛世大婚,万人瞩目,安月恒怕是要将是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搬到她面前了吧,只是她真的很想知道,伍青青踩着她的尸体抢走她的男人,这滋味到底如何,想来一定是妙不可言吧。   不多会,殷玖夜果然来了,沉着个脸,似乎十分不悦,沐寂北也不看他,只当这个人不存在,只是却躺在了床的里侧。   最近她得罪的人有点多,不知会不会遭道多伦和卢家疯狂的报复,还有安月恒和伍青青的大婚,她可要好好想想,一定要送一份大礼,她的心里才能舒坦。另外,殷玖夜将赴边疆,只怕也是前路多艰,但是若这而二十万的人马到手,识破韩木的阴谋,将铜锣国赶出西罗,那么殷玖夜一下子就可以扬名西罗,得到无数士兵的追随甚至可以收获一些可靠的副将。   殷玖夜梳洗之后,很自然的掀开被子就躺到了床上,转头看着女子一脸认真的再思索着什么,也没有开口打扰,只是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半响之后,沐寂北转过脸来,对着殷玖夜开口:“殷玖夜,即使我不爱你,你也不能去爱别人。”   殷玖夜一愣,似乎一时间理解不了沐寂北的思维,沐寂北却只是转过脸自言自语道:“若是你爱了别人,我不会祝你们不幸福的,我只会诅咒你妻离子散,孤独到老…。”   殷玖夜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将沐寂北揽到自己的怀中,让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胸膛,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   可没过一会,沐寂北突然将脑袋伸了出来,澄澈的双眼闪着晶亮的光芒,对上那双黑到寂寥的眸子,固执的开口道:“是你说的你会爱我一辈子。”   本是有些微醺的殷玖夜无奈的点点头,轻声道:“会的。”   是谁说他固执,可是这个洞悉世事的女子还不是一样的固执,她固执到要对每一句去认真,这样的不安,让他莫名的心疼。   气氛一时间静谧起来,就在殷玖夜以为怀中的人睡着之时,却只见自己的胸膛处又发出闷闷的声音,带着丝委屈:“我要是过的不好,所有人都别想过好。”   “嗯。”殷玖夜的臂弯加大了力度,看着女子那微微嘟起的小嘴,心头一软,他始终不懂,是谁让她变成了这副样子,连他这般狠心的人都舍不得去伤她一毫,可谁却把她遍体鳞伤。   沐寂北终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一手紧紧攥着殷玖夜胸前的衣服,拼命的汲取男人所能带来的温暖,她想,是不是当有一天这温暖变成了习惯,便可以称之为爱情。   第二日一早,沐寂北醒来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已经不在,她便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好像一只蝉蛹,拱啊拱的,就是不想起来。   青瓷推门进来,发觉自家主子那迷糊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起前世的寂晴无论是严冬酷暑,总是天一亮便起来练功,不由得生出几分感叹,爱情之于女人真的是一场劫数,可是让你成神,也可以让你成魔。   “小姐,你怎么还不起来。”青瓷忍不住开口道。   沐寂北皱皱眉:“被子外面太冷了。”   青瓷有些落井下石的道:“我就说多留几个炉子吧,可是某人偏要说什么冷一点才能保持清醒,现在还不是自己遭罪。”   沐寂北耷拉着个脑袋,眨着长长的睫毛,一脸的茫然,好似在说,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脸坦然的赖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青瓷无奈,只好让婆子多加了几个炉子进来,沐寂北这才肯坐了起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屋子里暖和了,沐寂北更是赖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了,闲来无事,走到书桌前,沐寂北忍不住提笔作画,想了想,便勾勒了起来。青瓷端着茶水走进来的时候,沐寂北已经画了半盏茶的时间,神情专注,没有受到一丝干扰。   青瓷一面将手中的茶壶放下,一面探头看向自家小姐所做的画。   画中是个一身黑衣的女子,挽的是最简单的发髻,手中拿着一柄利剑,背景是萧瑟的秋风,卷起漫天的尘埃和落叶,十分凄凉,女子满身风尘和肃杀,让人一瞧就觉得十分心痛。   只是,沐寂北并没有为女子添上五官,而是空白着,不由得让整副画多了些诡异。   青瓷喃喃的开口“小姐…”   沐寂北画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世的自己,她只是想,为什么自己都被自己   感动了,可安月恒还是无动于衷呢。   沐寂北随手将笔一扔,乌黑的墨化成了巨大的一团黑点,迅速的在纸张上晕染开来。   “走吧,咱们去瞧瞧崔姨娘。”沐寂北不再看一眼费了不少时间的画作。   青瓷嘟囔了一声“见崔姨娘做什么”   “有人越发的不安分了,总要去敲打敲打。”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青瓷关上房门,跟着沐寂北走向崔姨娘的院子。   阳光明媚,春风拂面,柳枝萌发出几颗绿芽,带着几分春暖花开的微醺,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叽叽喳喳的鸟鸣,没了昨夜的寒风呼啸,一切似乎都变得可爱起来,沐浴着暖暖的阳光,沐寂北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没等两人走到崔姨娘的院子,便听见了熹微园中传出了吵闹声。   “继续打,打到我说停为止。”带着得意的女声传来,却明显有些中气不足。   沐寂北和青瓷对视一眼,便踏进了熹微园之中,院中是一片水榭,连着两座小瀑布,发出哗哗的流水声,而庭院中三三两两的立着半人多高的水池,每一座都能喷出四射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若不是两人离的近,怕是还听不见这崔姨娘得意的声音,想来都会被谁水声给覆盖。   这院中的不是别人,正是两日前才刚放出来的崔姨娘,虽然崔姨娘的脸色依旧呈现着病色,可是却似乎因为有个深受皇宠的女儿,已经有了几分莫名的神采。   沐寂北站在园前,远远看去,崔姨娘正躺在一张软榻之上,身上盖着薄毯,晒着阳光,好不惬意,整个人也流露出一种欢快至极的气氛,而她的四周似乎聚集了不少的奴才丫头。   而跪在崔姨娘面前被掌嘴的是一个脸已经不成样子的小丫鬟,甩着巴掌的是崔姨娘身边的一个嬷嬷。   青瓷在沐寂北耳边轻声开口道:“小姐,那丫头是咱们院的三等丫头。”   沐寂北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现在有些好奇,她安排的给崔姨娘喂药的那个丫头是不是把药给换了,不然这崔姨娘怎么出来之后,反倒是越发的蠢了?难不成是把脑子给撞坏了?   其实崔姨娘的想法也很简单,现如今,这府中的姨娘已经不多,主母柳芝兰也成不了气候了,而她却有一个深受皇宠的女儿,在这府中,还有谁敢欺她?   自然要发发一发威风,整治一下府中的下人,才好在府中立威。   沐寂北终于迈开了腿,走进了院子,笑道:“姨娘真是好兴致。”   崔姨娘一个战栗,从软椅上坐直了身子,笑的有些尴尬:“是五小姐来了。”   沐寂北一步一步的朝崔姨娘走近,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了崔姨娘的心上,崔姨娘心下不安,笑的越发勉强。   可沐寂北却截然相反,笑的极为灿烂,府中的奴才们反应过来,连忙问安,可心中却在计较着,这崔姨娘打了五小姐的丫头立威,而五小姐又向来得宠,可是如今丞相大人又不在家,不知两位之间的斗争会是谁输谁赢。   直到事情结束众人才发现,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余地。   沐寂北站在那脸肿的老高的丫头旁边,仔细打量了一番,而后皱着眉头开口道:“看着有点眼熟呢。”   那丫头只是低声啜泣,却是没有开口。   “哦?崔姨娘,这是你院中的哪个丫鬟啊?”沐寂北笑着对崔姨娘开口,好似真的不认识这个自己院子中的丫鬟一般。   众人的心里一时间纷纷猜测,这五小姐是打算息事宁人,还是打算借此追究?   崔姨娘却是直接把话给接下了:“不过一个粗使丫鬟罢了,哪里还劳烦五小姐忧心。”   崔姨娘已经从软榻上起了身,带着丝小心翼翼站在沐寂北身边,她还真倒霉,不过是想整治一番沐寂北的丫头借此立威,却不想这么倒霉竟然被沐寂北瞧见。   “那还真是不巧,我怎么觉得这丫头是我房中的呢?”沐寂北对着崔姨娘发出疑问。   崔姨娘有些忐忑,开口道:“姨娘也不知她是哪房的,只是这丫头手脚不利索,竟然偷了我的玉簪,这玉簪可是宁嫔娘娘赏赐的,我自然是要教训教训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   沐寂北看着崔姨娘似笑非笑,而后转过头看向之前那个挥着巴掌起劲的嬷嬷,笑道:“嬷嬷似乎没有权力擅自打我的人?”   沐寂北一脸疑问,甚至也没有用本小姐自称,似乎真的只是不解的开口。   那嬷嬷去有些忐忑,皱巴巴的脸刚挤出一丝笑意,一个巴掌便甩了下来,‘啪!’的一声,那嬷嬷的嘴角立刻出现血迹。   院中的众人一下子就懵了,甩出巴掌的不是别人,正是沐寂北身后的青瓷,青瓷上前一步,仗着身量高,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嬷嬷:“我手下的人就不劳嬷嬷教导了。”   那嬷嬷捂着脸低着头,不敢出声,自从上次小姐从宫中回来,众人都知道了跟在小姐身边的那个漂亮丫头竟然是之前那个丑八怪,出手狠辣,嚣张的狠,自然是能避着就都避着的,谁知今日这嬷嬷为崔姨娘办事却触了霉头。   不少人悄悄望向崔姨娘,这嬷嬷可是她的人,而她说到底也是半个主子,难道就这么任由一个小小的丫鬟打了脸。   崔姨娘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终于开口道:“主子还未开口,你一个下贱的丫头竟然敢出手打人,莫不是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主子了?”   虽然崔姨娘终究开了口,可是却俨然气势不足,沐寂北退到一边,不再开口,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青瓷则是向着崔姨娘走近了几步,冷冷的目光让崔姨娘一瞬间觉得自己周身爬满了毒虫,忍不住踉跄着后退一步。   青瓷冷着脸,可不如沐寂北的温软,一把拽过崔姨娘的头发,冷声道:“我就是打你怎么了!”   崔姨娘吃痛,发出一声尖叫,可头发却被青瓷狠狠的揪在手里,整个身子也因为头皮吃痛,跟着青瓷的步子踉跄了两步。   青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把将崔姨娘的头摁进了那喷着水的池子里,众人一个个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崔姨娘的整个脑袋被浸在水中,开始剧烈的挣扎,可是无论怎么扑腾,却也脱离不开青瓷的手心。   起初还好,可是直到崔姨娘呛进了不少水,青瓷却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崔姨娘挣扎的越发剧烈,扑腾起的水花甚至有不少飞溅到了沐寂北身上。   众人默默的看着,心中却也有些惊恐,难道这个五小姐的丫鬟真的这么嚣张,这是想要了崔姨娘的命吗?沐三小姐现在毕竟是皇帝的宠妃,难道这五小姐就不怕遭到报复吗?   崔姨娘心中升起一股子惧怕,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让她深深的陷入恐慌,一瞬间,她觉得死亡离自己是那么近,口腔和鼻腔里都灌满了水,只觉得肺子似乎都要炸了开来,她昂要然开始后悔,她甚至想要回到被禁足时所关进的那间屋子,哪怕整日被灌着汤药,可总归是活着,而现在,她丝毫不怀疑这个人会杀了她!   崔姨娘的意识渐渐涣散,青瓷却将她的脑袋拿了出来,一把将她甩在了地上,崔姨娘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出了不少水,却还是觉得难受异常,双眼通红,呼吸也极为不稳。   沐寂北笑看着眼前这一幕,开口道:“前日参加宫宴的时候,北北的琴似乎被人动了手脚,不知姨娘是否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崔姨娘的瞳孔本就涣散,这一听,却是惊的微缩,只是更加剧烈的咳嗽起来,似乎想要掩饰些什么。   沐寂北看了青瓷一眼,青瓷再次将崔姨娘的揪了起来,崔姨娘立即惊慌的躲闪,惊呼道:“是齐家的人找到的我,让我在你的琴上注些盐水…”   沐寂北勾起唇角,可青瓷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依旧是将崔姨娘的脑袋摁进了水池,而这次,众人似乎知晓沐寂北不会真的要的崔姨娘的命,便也没有之前那般惴惴不安了。   然而,事情似乎总是事与愿违,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众人的心再次吊了起来,眼看着那崔姨娘已经不再挣扎,可那青瓷却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直到崔姨娘彻底没了动作,青瓷才松开了手。   崔姨娘的整个身子后仰下来,倒在地上,已经没了生气,众人震惊的看着沐寂北和青瓷,这是公然杀人,杀的还是这府中的姨娘!这五小姐的丫鬟未免有些嚣张过头了,难道真的不会有人追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青瓷将崔姨娘的尸体拖到了水边,直接扔了进去,而后开口对众人道:“崔姨娘不慎失足落水,你们可都是见证人!”   仆人们面面相觑,最后之前那嬷嬷率先开口道:“是啊,姨娘本是带着老奴来这散步,谁知一不小心脚一滑就落水了!你们还不赶快去救人,还等什么呢!”   这嬷嬷心中忐忑至极,刚刚她可是打了这五小姐的丫鬟呢,五小姐连崔姨娘都敢杀,更何况她一个下贱的奴才呢!   随着嬷嬷的话落,不少人开始争相去捞崔姨娘的尸体,沐寂北只是淡淡的开口道:“你们不要这么拘谨,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今天不过是希望你们能明白一个道理,这是相府,你们都是相府的奴才,若是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无论是谁,都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而我相信,这个下场一定是你们不愿见到的。”   沐寂北明明语气温和,可那些奴才们一个个却噤若寒蝉,心里直打鼓,甚至仔细回想着自己以前是否做过什么对不起相府,对不起主子的事情来。   沐寂北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这些人的身上,哪些神情闪烁,哪些真的问心无愧,一目了然。她笑着开口:“你们也不必这么担心,毕竟人都有过往,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以后的事,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否则这崔姨娘便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一个劲的点头,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五小姐轻而易举的就要了一个姨娘的命,若是这次她都能屹立不倒,从今往后,就算是她的粗使丫鬟,都足够在这相府之中横着走,再也没有人敢对她不敬。   沐寂北带着青瓷转身离开,余下的众人却开始卖力的演戏,一个个高喊着“救命啊!崔姨娘落水了!”   “快去报告老太妃,请大夫!”   沐寂北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带着青瓷回了自己的院子。   其实今日她本未想要崔姨娘死,不过是想给她一个警告罢了,可是她这人最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嚣张跋扈,若是当场能捏死的,她一定会捏死,若是当场捏不死的,事后她也会踩死。   今日她不仅仅是为了杀崔姨娘而杀,她为的更是今后在这相府中的绝对权力,她要从今往后,无论这个家做主的人是谁,只要她没死,这些人便只能将她供着。   白鹭是后来赶过来的,瞧见这一幕也有些胆战心惊,对着青瓷更是甘居其后。   她也算是杀手,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最正规的杀手,她也曾杀人,而且杀过很多人,她也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杀,但是她依然做不到青瓷那般,在无数厌恶恐惧之中轻易的结束一个人的性命,却这般坦然。   “主子,你不怕沐建宁报复吗?”白鹭开口道。   沐寂北没有看她:“沐建宁现在没有能力报复,所以她不会报复,而等到某一天,她有了报复的能力,她便会报复,所以无论崔姨娘死没死,结果都是一样的。”   白鹭点了点头,退到青瓷身边,青瓷转过头看着白鹭开口道:“你觉得我承受了无数厌恶和恐惧的目光,嚣张跋扈到了极致,却不知,那些厌恶和恐惧我的人,她们之中的每一个都正渴望着成为我这样的人,只是她们却缺乏承担后果的勇气。”   白鹭愣了愣,陷入沉默。   崔姨娘死了,老太妃不是没收到消息,毕竟奴才里面总是会有她的人,但是同样的,没有人肯作证,每个人甚至将崔姨娘落水的经过描绘的异常逼真,老太妃自然不会追究什么,再者来说,老太妃也是十分恼火崔姨娘在琴上动手脚的事情,要知道,若是沐寂北真的中计,事后一定会有人借题发挥,将脏水泼到丞相府身上,只是她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嚣张狠辣到了这种地步,想想,便会不自觉的蹙起眉头,可实在是不知该拿这个孩子如何是好。   等到下午,沐寂北带着青瓷白鹭一同出了府,打算四处逛逛,沐寂北想着再给青瓷做上几件衣裳。   现如今,青瓷在相府的地位是绝对的高超,即便是没有发生这件事之前,青瓷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和沐寂北身上的料子都是一样的,只是因为常常行动,为了方便,所以样式要简洁一些,那些个下人,自然也都是捧高踩低,见到青瓷一个个跟老鼠见了猫,否则,一巴掌呼过去,让你有理也没处说。   帝都的长街之上,商铺林立,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穿梭着不少行人,有绫罗绸缎,也有布衣破袄,或者悠闲或者忙碌,好不热闹。   几人倒是也惬意,沐寂北却是忽然想起了给自己做镯子的那个老人,想着不知能否再遇,若是再遇,倒是希望他能为青瓷做上一件。   “收起你这副仁善的嘴脸,这件东西本就是本公主先看中的!”一道张扬至极的声音想起。   “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伍青青对着身后的丫鬟开口道,神色平静。   沐寂北顺着声音看去,不由得笑了,那张扬至极的声音出自一名女子之口,女子一头黑发,被编成了无数条精致的辫子,上面系着漂亮的七色缎带,有的缎带上还坠有几只红线穿成的玉坠,格外好看,而额前却是一件白玉的装饰,椭圆形的白玉被红线以及串珠串起,正好绕系在额前。   女子的衣服似乎同西罗的百姓有些不同,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豹纹的单袖小袄裙,长度到膝盖上方,宽松的小裤被塞进了一双精致的红色小靴,女子一手掐腰,一手拿着一只精致的小皮鞭,神情跋扈,却别有一番美丽的风情。   沐寂北靠站在一个摊位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出好戏,那女子对面站的不是别人,正是伍青青。   “你这个强盗,那玉镯明明是我家小姐先看中的?”说话的是伍青青身后的一个丫鬟。   谁知那自称公主的异族女子甩手就扬起了自己手中的鞭子,一把抽象那个丫鬟:“本公主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皮鞭重重的甩在了那丫鬟的脸上,瞬间便带出一道血痕,众人一阵惊呼,好骄横的女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这样毁人相貌。   “宝香,你怎么样?”一身白裙的伍青青满脸忧心,根本不去理会那个异族女子,只是专注的替那个叫做宝香的丫头查看伤势。   “小姐,那玉镯明明是你先看中的,却被这个蛮横的女人抢走了!”宝香撅着嘴不满的开口。   伍青青微微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我带你先去医馆看看,然后我们再去别家瞧瞧就是了。”   可那丫鬟却突然向那异国女子撞去,趁着她未曾注意,似乎想一把将那女子手中的镯子抢下来。   可谁曾想,那女子身后的两名精壮男子,突然上前,一把将那丫鬟踹飞出去,沐寂北挑挑眉,真不错。   宝香被踢飞出去,重重的吐了一口血,伸出手指指着异族女子,断断续续的却没有开口说出话来…   围观的众人似乎也看出了个大概,一个个对那异族女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听说被欺负的那位就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呢?遇到这等恶人,竟然还这般忍让”   “那可是伍家的七小姐,自然不会差的,听闻她心地良善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单纯善良,总是给乞丐们送饭,从来不嫌弃他们脏。”   “是啊是啊,有些人真是太恶毒了,怎么能对伍七小姐那样的女子下毒手,真是不知从哪来的蛮横女子。”   沐寂北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果然伍青青眼中含着水雾,正一脸无助的看向被踢飞在地的宝香,哽咽着:“宝香,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啊?”   众人见此,不由得更加议论纷纷,分别表达着对这个异国跋扈女子的不满,那女子气的脸色通红,啪的一甩手中的鞭子,刚要开口,却被一道温软的女声打断了。   “这位小姐,你的侍卫真是不错,若不是他还不知这争端要闹到何种境地。”沐寂北浅笑着走上前去。   众人不由得一愣,那异国女子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在众人纷纷指责自己的时候,还会有人夸赞自己。   “这位姑娘,我看你也是年轻貌美,怎么能说出这么狠毒的话,你瞧瞧那姑娘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只剩下一口气了,你怎么还能说这不知从哪来的蛮夷做的好呢,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西罗人?”一书生状的男子有些气愤的开口。   那公主似乎对于有人这般教训维护自己的人有些不满,甩手就要甩出一记鞭子,却被沐寂北身后的青瓷捏住。   那公主身后的大汉有些诧异,似乎在惊奇于青瓷的武功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见着青瓷似乎并没有伤害自家主子的意图,便也没有再动手。   “正是我是西罗人,我才会说这侍卫打的好才对。”沐寂北不急不缓。   那书生皱起眉头,众人也都议论纷纷。   “敢问小姐此话何解?”那书生似乎也见沐寂北气度不凡,又不似找事之人,随即再次开口。   沐寂北对着那书生笑着点点头,那书生却是红了脸。   “我说打的好自然是有原因的,之前伍七小姐明明已经说了再去别家瞧瞧,这已经是矛盾的化解。可那丫鬟却骂我西罗外邦友人是强盗,甚至还要生硬的抢下这外邦女子手上的镯子,这哪里会是我西罗的待客之道?传了出去,只当是我西罗不知礼数,蛮横至极,到时,恐怕一直以文明自诩的西罗才成了真正的蛮夷之地。”沐寂北柔声解释道。   围观的众人不由得止住了声响,生怕再给弄什么把戏,沐寂北再次开头道:“之前伍家小姐本已经相让,也已经息事宁人,可那丫头却罔顾主子意愿,擅自做主,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说我西罗欺负外邦友人?挑起国际纷争?到时,别国误会,因为此事误会我西罗,出兵攻打,可要如何是好?”   众人这下子都沉默了,是啊,之前伍家小姐明明已经退让,那丫头却咬着不放,不仅如此,还率先动手,这是要挑起战争么?要知道这外邦女子,一看便知是有来头的,不由得也不再同情之前那个丫头了。   “在下受教了。”那书生红着脸再次开口,沐寂北微微点点头。   在沐寂北的一番话下,众人没有再对那异族女子指指点点,纷纷散去,而那异族女子则是有些惊奇的看向沐寂北,似乎对于这个比自己瘦弱许多,却几句话就将人都打发走的女人十分感兴趣。   那女子走到沐寂北面前,双手将小鞭子背到身后,绕着沐寂北打量了一圈,没有说话。   沐寂北只是浅笑着,也不躲闪,举止温柔。   “你叫什么?”那女子率先对沐寂北开口,毕竟不管怎样,之前都是沐寂北替她解了围。   “沐寂北。”沐寂北看着女子开口道。   那异族女子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倒是也可爱。   “我是北邦的公主,此次同兄长前来西罗觐见西罗皇帝。”那女子简单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沐寂北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再次说话,可这北邦公主却再次开口:“刚才那个女子是谁?竟敢容本公主抢东西,真是不要命了!”   沐寂北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幽幽开口道:“那是伍家的女子,即将大婚,口碑极好,所以公主还是不要轻易招惹,否则纵然她一味退让,公主也只会得不偿失。”   那公主脸上露出一股子阴狠之色:“本公主最是讨厌这种惺惺作态的女子,找到机会,一定要给她好看!”   沐寂北没有做声,那北邦公主却是将她拉进一家客栈,似乎想要共饮一杯。   沐寂北心头冷笑,这可是北邦的公主,真是没想到,竟然会同伍青青对上,果真是时也,命也。   “等本公主找到机会,一定要好好整治整治她,让她尝尝本公主的厉害!”北邦公主再次开口。   沐寂北垂着眼眸,她突然萌生出一种想法,这种想法在她的心里蠢蠢欲动,生根发芽。   ------题外话------   谢谢宝贝们的票票,花花,钻钻~mua~爱你们   而后,庭院中…。竟然出现了禁词后庭…囧   正文第七十七章心思暴露   北邦公主没再开口,沐寂北也只是随着她走进一间雅间,而那两名侍卫依旧跟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房间装潢的十分清雅,鹅黄色的纱帐,梨木的长形方桌,上面放着一组茶具,长桌临窗,窗子打开着,面对的正是刚才的街道,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的熙熙攘攘。   长桌旁有两张座椅,北邦公主率先坐在了其中一张之上,沐寂北便也不再客气,款款落座。   两名侍卫站在北邦公主的身后,青瓷也站在沐寂北的一侧。   沐寂北没有去看对面的北邦公主,而是将目光投在窗外,眼中带着丝复杂,似乎在犹豫不决什么事情。   气氛一时间静谧下来,那北邦公主则是一直盯着沐寂北的侧脸,她们北邦的女子从不似西罗这般扭捏,举手投足似乎全部被禁锢在了一个圈框之中,她也更是讨厌西罗女子的矫揉造作,只一眼,便觉得讨厌。   倒是眼前这个女子,似乎同那些不同,她的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时而静谧,时而温柔,让她第一次觉得这样安静温和的女子竟然别有一番美态,那精致的侧脸,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动容,想到这里,之前还把沐寂北划为自己人的北邦公主,便立刻生出了几分恶毒。   沐寂北目光幽深,在这片土地之上,按照传承的历史来讲,有四个大国,东榆,西罗,南乔,北邦,当时四方割据,几乎包揽了天下。   而这四国也纷纷坐落在这片大陆的四个方位之上,相互之间夹杂着一些小国,在夹缝中求生,连同海洋之上的几座神秘岛屿,共同组成了这一片神州大陆。   只是随着历史的不断更迭,四国之间也渐渐拉开了差距,南乔和北邦的土地越来越大,而西罗和东榆则越来越小,南乔多粮,北邦多兵,西罗多银,东榆则多巫。   顾名思义,这个北邦公主便来自多兵的北邦,相比之下,北邦土地略显贫瘠,一面是难以生长粮食的草原,而另一面则毗邻沙漠,也正因此,北邦多马匹,多勇士,那些从小在草原上摔跤赛马的男子,一个个都勇猛雄壮,经得起风吹,扛得住日晒,更是从小就被风沙迷着眼长大,同许多西罗的士兵比起来,不知要壮上多少。   沐寂北的心思飞速的转着,传闻这北邦公主向来骄横,残忍歹毒,更是翻脸无情。   传闻在北邦曾有一位部族族长,强抢一名民女,那民女不从,誓死呼叫奔跑,直到拦住了北邦公主的轿子,请求这位公主出手相救。   北邦出奇的救下了那名女子,更是甩手就给了那族长一鞭子,那族长捂着脸低着头认错,可就在众人拍手叫好,那女子感恩戴德的时候,这北邦公主的鞭子却勒紧了那女子的咽喉,生生将人当街勒死,而后轻蔑的扫了眼众人,拍着手转身离开。   北邦公主的威名就此传开,声震四国,不过沐寂北觉得,从今日发生的事情来看,这北邦公主虽然凶狠,却不够聪明,似乎草原的粗犷并未能将这公主培养的细致起来。   可这不够聪明,却似乎并不意味着这北邦公主没有手段,从小生长在皇族之家,北邦性子刁钻泼辣,又怎么会没有手段?而这样的女子对沐寂北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西罗的风水真是养人,瞧瞧你们西罗女子的样貌,真是让本公主嫉妒极了。”北邦公主的眼落在了沐寂北身上,带着几分羡慕,又带着几分不屑。   沐寂北垂下眼眸笑道:“公主何须嫉妒,这天下所有的美丽都已经汇聚在了公主的身上,任是公主满身的珠玉,也未曾夺得公主的光芒,公主还有何不满足?”   沐寂北心知这北邦公主嫉妒着西罗女子皮肤的白皙柔顺,一面却瞧不起西罗的日益弱小。   北邦之地,不是风沙便是日晒,这纵然这北邦公主有力回天,却还是改变不了这日日多变的干燥气候,是以这公主的皮肤并不白皙,而且略显粗糙,就难怪会对西罗这样的女子心生不满。   “你们西罗的漂亮女子难道都如你一般会说话!”那北邦公主略显得意的开口,很明显对沐寂北刚刚对她的赞美额外受用。   “我不过是西罗无数女子中的一名,哪里配的公主口中的漂亮,要说这漂亮的女子,当属西罗伍家,公主见多识广,想必也是有所耳闻。”沐寂北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北邦公主皱了皱眉头,自然不肯不承认自己并未听过伍家这一事实,开口道:“这伍家本公主不过是略有耳闻,只是一直未曾见过,难不成这伍家的女子比你还要漂亮?”   沐寂北露出一抹浅笑,看得北邦公主一愣,这样的温软在北邦的女子身上,她是从未见过的,纵使北邦的女子使出浑身解数,也学不会这样的惑人神态。   “公主实在是说笑了,我不过是相府的一名庶女,地位低下,容貌也只能算作上乘,哪里能同伍家的女子相比,要知道在西罗,男子皆以娶到伍家的女子为荣。”沐寂北款款解释道,一双眼眸清澈的不染一丝尘埃。   北邦有些心急的开口:“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伍家的女子就有这么好?”   “我自然是没有欺骗公主的必要,在这西罗,只要一打听便会知道,伍家的女子各有千秋,风华绝代。”沐寂北一脸理所当然的开口。   那北邦公主正要再开口,沐寂北却是抢了先:“而且公主刚刚不是见着了这伍家的七小姐?难不成还认为是我在骗你?”   “你说什么?刚刚跟我抢玉镯的那个白裙子的女人就是伍家的小姐?”北邦这次有了反应,而且反应极大。   其实从一开始,北邦便是瞧着那伍青青一身的圣洁优雅,似乎温柔善良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才会忍不住争抢,在她看来,那样的女子都是做作的,最是会博取男子的同情和宠爱。   不过北邦不得不承认的是,伍青青真的很漂亮,一身素白的裙子上只用银线浅浅的勾勒出几多莲花,乌黑的发丝也只是用白色的缎带轻轻挽起,配着两根白玉簪子,再无多余的装饰,整个人纯洁的仿佛不染一丝尘埃。   北邦想起刚才见到伍青青的那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神色,刚刚她同伍青青站在一起,她一身素白,她却满身色彩,她头上只插着白玉簪,她却满头七彩缎带,加上众人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瞬间,她好似变成了笑话,这着实把她恼的不行。   沐寂北轻易的读懂了北邦公主的心思,嘴角上扬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却神色忧伤的叹了口气:“老天到底是何其不公,不仅给了伍青青最绝色的姿容,还给了她天下间最优秀的男子。”   北邦公主一听,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梨木桌上,茶水四溢,却带着几分讥讽开口道:“天下间最优秀的男子?哈哈,这真是本公主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沐寂北挑了挑眉,开口道:“手握数十万兵马,掌控朝中官员无数,皇帝也要礼让三分,这个人,权势遮天,却不过二十余岁,也正是这个人,为人儒雅温和,却把自己的女人视若珍宝,放在心尖,难道这样的男子,在公主眼中还算不上优秀?”   北邦有些怀疑的看了看沐寂北,却见她神色之中满是认真,不由得就信了三分,二十多岁就能够抗衡皇权,这样的男人,将会有什么样的未来?一统天下也未尝不可!   “你是说伍青青要嫁给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谁?真的有这么优秀?”北邦公主试探着开口。   “这个月的十八号就是两人婚嫁的日子,那男子则是我西罗声名显赫的摄政王!”沐寂北的目光之中似乎带着无限的仰慕,站起了身,目光深远,看向了窗外。   北邦看着沐寂北的样子,心中一动,伍青青要嫁的男人,她还真想看看什么样,更何况,能让北邦公主相信,能够让伍青青和沐寂北都为之侧目的男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凡臣俗辈。   沐寂北看向思绪不知飘荡到哪里去的北邦公主,幽幽开口道:“不知此次公主前来是为何事?”   “我也不知道,不过是我皇兄来了西罗,我便也央求着一同跟来了。”北邦公主同沐寂北接触下来,似乎并不十分讨厌于她,随意的开口道。   沐寂北眸色很深,北邦的皇子来到西罗,怕是只会有两个目的,一是买粮,一是联姻。   北邦每年收成极少,可养活那么多的兵将和百姓却是需要极多的粮食的,而南乔虽然是大国,却因为和北邦两相对峙,通常卖粮给北邦都只有一定数量,不会多给,而且价位也抬得极高,是以北邦每年都会到各国买粮。   二来,北邦和南乔两相对峙,都希望自己成为这天下的霸主,所以都希望能同东榆或西罗连同一气,而东榆却笃信巫族圣族,有着巫女圣女之说,两相扶持,共同打理东榆,兵士不多,但却能会不少秘法,能驱使毒蛇猛兽,可以做奇兵,但是没有足够的把握却是不适合联手的。   所以,这西罗是最好的选择。   这北邦公主说她是跟随而来的,并非是指定过来,那么想来该是北邦今年粮草不足,又或者北邦这些年来粮草一直都足够,只是每年都多积聚一些,为以后的征战做准备。   其实铜锣国和北邦有些相像,不过北邦虽然缺粮,却并不贫穷,政治也很清明,除了土地在这个不可抗拒的因素,其他方面都发展的很好,而铜锣国这个小国则是一团混乱,乌烟瘴气。   北邦公主看了看不再做声的沐寂北,觉得无趣,开口道:“本公主去别处逛逛,你可愿陪着本公主一同前往?”   沐寂北摇了摇头,看着外面的天色,开口道:“今日是不行了,天色已晚,若是我再不回去,怕是要受罚了。”   “哼!你们西罗的规矩还真多,都是脑子有问题吧!”说着便有些不悦的甩着自己的鞭子转身离开。   沐寂北看着大敞着的房门幽幽开口道:“北邦…。”   沐寂北回头对青瓷开口道:“这两日找个时间,我要进宫见沐建宁一趟。”   青瓷点点头,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回府之后,沐寂北却是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四姐姐有事吗?”沐寂北抬头看向那个站在自己房前的女子,柔声开口道。   沐寂晗有些踌躇,却终究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沐寂北扫了她一眼,推开房门道:“四姐姐进来坐吧,倒是何时同我这般生疏了。”   沐寂晗目光有些晦暗不明,随着沐寂北一同走进了房间。   房间同之前的差别并不很大,只是东西都变成了鼎好的,她们姊妹再也不需要用别的小姐不用的,甚至是冬日只能相偎着取暖了。   沐寂晗不由自主的四处打量着,这里的格局虽然还很熟悉,可却已经变得陌生了,原来破旧的房间如今已经堆满了珠玉和绫罗,沐寂晗生起一丝悲凉,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来过这里了,从前那个需要自己保护,喊着自己姐姐的沐寂北,如今已经光芒四射了。   “四姐姐是想到了什么?”沐寂北也站起身,走到了沐寂晗的身旁。   沐寂晗摇摇头,轻声道:“只是想起了些小时候的事罢了,如今我们都长大了。”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开口。   沐寂晗的目光落在梳妆台首饰匣子的上,那是只金子所打造的首饰匣子,上面绽开着大朵大朵的玫瑰,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美丽的不可方物。   而引人注意的则是那匣子的一角压着一张被叠的方方正正的纸。   沐寂北也顺着沐寂晗的目光看去,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两日她基本都未好好梳妆,更是不曾打开过那只匣子,倒是不想那里竟然有张纸。   沐寂晗的心一瞬间升起钝痛,这是那个男人留下的吧,一定是吧。   他已然出征,她为他忧心不已,可他却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沐寂晗的心在剧烈的颤动着,不受控制的伸出手。   沐寂北站在原地没有阻拦,看向沐寂晗的双眼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沐寂晗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细白,可似乎因为太瘦了,并不让人觉得十分好看,那双手颤颤巍巍的伸向那只金色的匣子,眼中带着越发难以抑制的激动。   沐寂晗的心也在争斗着,一面告诉自己,沐寂晗不可以不可以,那是你妹妹喜欢的男人,你不可以妄图染指,你应该保护她,一面却是在抗议着,沐寂北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同那个男人就这么住在一起,两个人明明没有任何名分,这就是偷情,就是在偷情啊!   沐寂北的嘴角渐渐勾起,人,总是会变的,她可以接受沐寂晗的变化,只是希望她不要变得让她不认识了,变得同记忆里的那个她大相径庭就好,不然,这真的很悲哀。   青瓷站在屋子的一隅,远远的看着,垂下眼眸,小姐最无能为力,也不能阻止的,便是人的改变。   沐寂晗的手轻轻触碰到了那张纸,迫切的想要看看那张纸里面写了些什么,那个男人会不会对北北温柔似水,会不会对北北怜惜呵护,会不会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北北,那样一个目空一切的男人,若是把谁放在了他的眼中,放在了他的心中,将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沐寂晗将纸张轻轻抽了出来,明知沐寂北正站在一旁看着,却暗暗期待着她不要开口打断。   将那张纸拿在手里,隐约可见背后的墨迹,沐寂北的手连同她的心再次抖动起来,不可遏制,她知道,她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个男人了!只那夜的一眼,便让她永生难以忘怀。   “姐姐拿着我的信做什么?”沐寂北笑着开口。   沐寂晗却好似突然间醒悟过来,有些尴尬,却没有开口。   沐寂北将她手中的信抽走,笑道:“不过是同赵家小姐往来的书信罢了,姐姐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沐寂晗尴尬的笑了笑,沉默了下来。   沐寂北也不做声,等着她开口。   终于,没过多久,沐寂晗终于捏紧了拳头,抬眸同沐寂晗对视,只是,当对上那双敢同日月争辉的眸子,沐寂晗却是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的身后:“去万佛寺祈福,刘家公子身死的那夜,我曾去给你送被子。”   沐寂北心头一紧,沐寂晗果然喜欢殷玖夜,这男人还真是一个祸水,顶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还不忘继续惑乱天下,心头没由来的有些烦躁,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窥视了一般。   沐寂北点点头:“我说是谁把被子放在了我的门口,原来是四姐姐。”   沐寂晗一愣,似乎忘记了自己那夜跑开之后将被子扔在了地上一事,她只记得那夜她跑开之后,一直仔细注意着隔壁的动静,却满心满脑都是那个男子的身影。   “那夜。我。”沐寂晗本就话少,此刻的言辞更显得单调。   沐寂北一双眸子盯着沐寂晗,笑成了两弯月牙,却不受控制的放出了两分戾气,她说过,就算她不爱殷玖夜,殷玖夜也只能守着她!除非,殷玖夜自己想要离开。   “我在你房中见到了六皇子。”沐寂晗终于是将这句话说出了口,青瓷的心也跟着咯噔一声,沐寂晗这个对自己妹妹曾经那么好的姐姐,如今却爱上了小姐的男人,小姐该是会难过吧…   “所以姐姐想说什么?”沐寂北依然在笑,可却让沐寂晗觉得似乎从未认识过她一样。   “你喜欢他?”似乎打开了话闸,沐寂晗便有了勇气。   “不喜欢。”沐寂北想也不想便答道。   “你爱他?”沐寂晗有些激动的再次追问。   “不爱。”沐寂北也并不迟疑。   沐寂晗的双手猛然捏住沐寂北的肩膀:“既然你不喜欢他,你也不爱他,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你这是在骗他,在伤害他!”   青瓷正要走上前,沐寂北却扒下沐寂晗的双手,让她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开,温柔笑道:“那是我的男人,不知四姐姐你操什么心!就算是我不爱,也只能是我的!”   青瓷心中一紧,小姐重生之后,最喜欢笑,可那不过是因为前世杀人太多,戾气太重,利用起笑容和这身体的温软,隐藏起自己的戾气。   同样,那双过于澄澈的眼睛时常微微眯起,也是为了阻挡那其中的杀气,时间一久,小姐倒是爱笑了,也越发的让人难以捉摸了,可如今,那明明笑着说出的话,却让青瓷感到寒意透骨,气势逼人!   青瓷知道,小姐是真的生气了,尽管小姐在笑,可这屋子里的空气却好似一下子凝结了,青瓷的心剧烈的跳动着,手不由得抚上自己的腰间,那里藏着把软剑。   沐寂晗因为沐寂北的话红了眼圈,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渐渐加重的呼吸声昭示着屋内紧张的氛围,似乎一触即发!   “你不是喜欢安月恒吗?你不是有了安月恒吗,为什么还要招惹他!”沐寂晗终于失控,她向来话少,这些日子以来压抑在她心中的情愫终于喷涌而出。   沐寂北笑的诡异,走近了沐寂晗一步,轻声道:“我说过,那是我的男人,与你无关。”   沐寂晗双眸溜圆,重重的喘了一口气,侧着身子,便跑了出去。   沐寂北的脊背挺的笔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青瓷有些忧心,轻轻将沐寂北揽在怀里,“小姐,其实你是喜欢他的。”   沐寂北的身子一僵,没有开口。   青瓷想,小姐虽然不肯同沐寂晗亲近,但是却也一直挂念着她维护着她,告诉她在这府中的活路,可如今终究是反目相对,纵然小姐未曾把她放在心上,也总会是伤心的。   只希望,即便这姐妹情谊不再,也不要变成仇人。   其实沐寂北并不难过,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并未对沐寂晗真心相待,或许正是如青瓷所说,她在意那个男人,或者,喜欢那个男人,所以才会对于自己名义上的姐姐的觊觎如此愤怒。   沐寂北轻轻闭上了眼睛,最后的最后,她会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   两日后,沐寂北进宫   沐建宁居住在宁乐宫,宁乐宫并不很大,却装饰的十分奢华。   沐寂北刚一踏进宁乐宫的宫门,便有内宫里的嬷嬷接替了引路的太监,一路陪笑着开口:“五小姐,你可来了,娘娘等你好久了。”   沐寂北对着嬷嬷点点头,开口道:“有劳嬷嬷了。”   沐寂北随着嬷嬷的指引,走进了宁乐宫,宁乐宫的地面铺陈着红毯,房顶吊着水晶灯帘,四面的墙壁上都是纯金打造的浮雕影像,地面的中央摆放着两株红珊瑚树装饰。   沐寂北勾起嘴角,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沐建宁,微微见礼:“给宁嫔请安。”   沐建宁摆摆手,道:“起来吧。”   给了屋子里的宫女一个眼色,屋子里的人便都退了下去。   沐建宁脸色并不是很好,收到母亲的死讯不过是几日前,这让志得意满的她瞬间受到了重挫。   沐寂北坐在了沐建宁对面,打量起她的一身装扮,精致妖艳的妆容,性感丰满到底衣裙,即便是得知母亲的死讯,也并没有忘记梳理自己,看来学的还不错。   “三姐姐节哀,崔姨娘的后事老太妃已经安排妥当了,被葬在祖坟。”沐寂北柔声道,一双眼睛却落在了沐建宁的身上。   沐建宁有些惊讶的望着沐寂北,随即低垂着头:“多谢。”   沐寂北点点头,崔姨娘死了虽然少了一个擎制住沐建宁的把柄,却也多了一个好处,一则重重打击了一下有些得意忘形的沐建宁。   “五妹妹此番前来?”沐建宁将话转移到了正题上,现在的她可不会还认为沐寂北只是单纯的为了告诉自己关于崔姨娘墓地的一事。   “你传消息说北邦的太子和公主前些日子到了帝都?”沐寂北缓缓开口。   沐建宁点头道:“正是如此。”   “那不知北邦此番是何来意?”   “似乎是为了粮草一事,不过这次北邦似乎并不打算出银钱购买,而是打算用马匹和兵器相换。”沐建宁皱着眉开口。   沐寂北听后也是微微蹙起眉头,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若是直接用马匹和兵器相换,很容易给人造成西罗将有战事发生的错觉。   沐寂北忽然想明白了,若是西罗直接卖成银钱,再大肆打造兵器,这中间不知要有多少到工序要经过安月恒的人之手,而皇帝出了大笔钱财,最终却捞不到半点想要的东西,哪里会善罢甘休。   所以,这次所谓的北邦提出的用马匹和兵器交换粮草一事,其实是西罗皇帝的意思,皇帝怕出钱大肆打造兵器最终是人财两空,是以总是要寻觅新的办法。   沐寂北的心思又开始转了起来,这是一笔极大的财富,若是不好好利用实在是太可惜了,沐寂北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再次开口道:“皇上对北邦公主可有意?”   沐建宁想了想,开口道“倒是看不出皇上是否喜欢那公主,但是不过看样子,是有纳其为妃的意思。”   “你且告诉皇上,这北邦公主对摄政王有意、”沐寂北的神色有些捉摸不透。   沐建宁先是一愣,反问道:“皇上是不会把北邦公主赐给摄政王为妃的,如今皇上和安月恒之间的较量可以说是越发的趋于白热化,这北邦公主背后代表的可是实力强大的北邦,若是嫁给了安月恒,岂不是如虎添翼?”   沐寂北的嘴角却是扯出一丝冷笑:“你又不是皇上,你怎么会知道皇上不会?你只管告诉皇上公主尊贵,却不该是养在宫中的。”   沐建宁点点头,在她看来,皇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北邦公主赐给安月恒的,现如今,安月恒已经权势滔天,皇权岌岌可危,皇上怎么会把这么重的一只砝码加在安月恒的身上?那岂不是自掘坟墓?   沐寂北看了沐建宁一眼,便带着青瓷转身走了出去,青瓷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我也觉得皇上不会把北邦来的那个女人赐给安月恒。”   沐寂北摇摇头:“若是皇上能听懂我的话,便会下旨赐婚。”   “可是这样一来,会得罪伍家的。”青瓷发问道。   沐寂北反问:“那么是谁得罪了伍家呢?”   青瓷张嘴就要作答,却是一愣,她本以为会是这个下旨的皇帝,可是仔细想来,却不会是皇帝,得罪伍家的将会是安月恒,或者是北邦!而这两个人,无论是哪个,伍家都得罪不起。   “我再问你,你认为伍青青和北邦公主,同时成了安月恒的妃子,你认为最后谁会赢?”沐寂北回头看向青瓷。   青瓷凭着这么多年对安月恒的了解,开口道:“一定是伍青青会赢,我可没忘,当初伍家培训小姐的时候,甚至不惜教导小姐们床上的功夫,北邦一个骄横的公主也许会吃些甜头,但是最后一定会死于伍青青手中。”   正文第七十八章安府婚事   沐寂北点点头“这北邦公主固然有着北邦这个强大的后盾,但是伍家在西罗的地位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撼动的,安月恒若是娶了北邦公主,这伍家固然会怨恨北邦,但是也同样会怨恨安月恒。”   “小姐说公主尊贵不易养在皇宫的意思是?”青瓷有了些大致方向,却再次开口。   “北邦公主的性格在哪里都会树敌无数,这西罗女子的明枪暗箭她可应付不来,总会死于她人之手,若是她死在宫中,北邦难免借题发挥,甚至伺机同安月恒联手,要挟皇帝割据利益。而相反,若是北邦公主嫁给了安月恒,到时出了事情便是他的罪责,北邦对于这个权势不输帝王的男人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青瓷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虽然暂时看来安月恒得了北邦的支持,但是伍青青有伍家相助,总会除掉北邦公主,这样一来,北邦必然把这怪罪在安月恒身上,而伍家也会因此对他产生隔阂,他便相当于受到内外夹击。”   沐寂北点头,这样一来,安月恒必然要为了不遭受北邦的针对,而拿出不小的诚意,譬如真金白银,譬如物资粮草,而这些东西都将是安月恒从自己的口袋中掏。那么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不仅没有进步,反而倒退了不少。   青瓷看着沐寂北的神情,只觉得安月恒这辈子利用女人无数,最终却也会死在女人手里。纵使他算无遗策,识人无数,可哪里想得到,他所认为的纯洁良善不染纤尘,只是有些女人心思的伍青青,铲除起敌人,从不手软。   就算安月恒事后意识到,但是在当时他一定不会把女人间的争斗放在眼中,认为这将会影响大局,甚至会认为得到了伍青青和北邦公主,便是向前迈进了巨大的一步,就好似帝王,吸取各方势力,相互平衡,殊不知这样的做法是后院起火,让他损失重大!   沐寂北勾起唇角,女人就是如此,爱你便可以为你去死,比如曾经的寂晴,恨你也可以为你活着的,看你生不如死,比如现在的自己。   沐寂北坐上相府的马车打算回了相府,微蜷着腿上面搭了块软毯,身后斜倚着一方厚实的软垫,十分惬意。   马车上的松枝香炉冒着淡淡的香气,沐寂北却不自觉的想到了殷玖夜,那个男人现在可好?铜锣国的兵将是否凶悍?   从滚着金边的袖口中拿出那个那个男人留下的信函,信函自那日后她还未曾打开,直到刚刚想起,还恍惚间觉得他似乎已经离开些日子了。   打开纸张,让沐寂北意外的是男人的字迹,乌黑的墨浓的仿佛化不开一般,每个字的大小格外均匀,棱角也是极为分明,横平竖直,没有勾连,没有字体,甚至也没有笔锋,横就是横,竖就是竖,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只一眼便觉得压抑和窒息。   沐寂北知道,这该是他最真实的字迹,许是以后,都不能再这样写字,除非某一天他真的站到了权力的巅峰。   信上只有八个字,一目了然,待吾归来,许你天下!   沐寂北微微闭上双眸,信轻轻从她的手中滑落了下去,睫毛上沾染了点滴晶莹,心微微有些发痛,看殷玖夜的性子,本该是个霸道的不可一世的尊贵皇子,可却不知是怎样的压抑才让他变得这般死寂和残忍,那些字,是不是如同他的生命,到底是有多艰难。   可是她不喜欢这些誓言,不喜欢这些让她有所动容的言辞,这些东西最是   蛊惑人心,等到她再次开始相信,想来怕是离再死就不远了。   回到相府,每一个人都对她毕恭毕敬,沐寂北只是浅笑着点点头,并不让人觉得是有多么的难以接触,但似乎越是如此,那些下人越是恭敬,一个个恨不得将头埋到地上。   沐寂北路过听风阁的时候,却瞧见了一个几乎快要被她给忘掉的熟人,柳芝兰。   柳芝兰竟然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也不疯也不傻,甚至也不难过了,本该如死灰般的双眼中带着丝丝明亮的光彩,虽然整个人依旧是有些憔悴,但是绝对是有了生气。   “母亲的身子似乎大好了。”沐寂北站在柳芝兰的身侧,带着几分欣喜开口道。   本是在摆弄花枝的柳芝兰,听见这春风拂面的声音,手一抖,被花枝刮出了点血丝,有些惊慌的转过脸来:“是北北啊。”   “母亲今日似乎心情不错,这真是件顶好的事情,现如今母亲从二姐姐的死中走了出来,真真是可喜可贺,倒是可以帮着姑母治理家业了。”沐寂北说的一脸坦然。   柳芝兰笑的有些勉强,不过却在沐寂北提到沐晚晴的时候脸色还是白了一下,好半天也没有恢复过来:“母亲只是见着今日阳光好,便出来转转,这身子还是同从前一样,并未大好,哪里能治理的了什么家业,怕是还是要修养上好一阵子。”   沐寂北挑挑眉,这柳芝兰怎么就突然好了呢,看着她眼中莫名多出的神采,不禁让沐寂北生出几分怀疑。   “既然如此,北北便不多打扰母亲休息了。”沐寂北对着柳芝兰见了个礼,便错身离开了。   是什么能让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突然间生出光彩,有了希望?   沐寂北双眼一眯,是孩子!   只是如今这时间尚短,柳芝兰的肚子并不能显现出来,可是若是她想要在这相府中藏住自己有了身孕的事情并不容易,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这个让柳芝兰心情大好有了希望的孩子,是沐正德的!   因为只有这样,柳芝兰才再次有了希望,才能在这相府中活着!   “白鹭,你仔细一下柳芝兰是否见过什么大夫,喝过什么药物,是不是有了身子?”沐寂北对着身后的白鹭开口道。   白鹭点头便转身离开,似乎立即着手去调查这件事了。   五日之后   沐寂北一边在房间踱着步子,一边思索着安月恒大婚一事,开口道:“这两日北邦公主同安月恒可有往来?”   青瓷想了想白寒调查的结果,开口道:“北邦公主总是有意无意的同安月恒偶遇,安月恒待他同旁的女子一样,极尽温柔,一时间让这位来自北邦,只见过剽悍男子的公主迷了心神,怕是也有意于安月恒。”   沐寂北点点头,安月恒对待女子自有他的一套,更可以说是惯会博得女子的芳心,只是北邦皇子的意向怕是要将这公主嫁给皇帝,从而达到讨要粮草的目的,但是若是皇帝不允,想来也不会违背皇帝的意愿。   这也就是说,北邦皇子对于这公主嫁给谁并不十分在意,只要皇帝肯同意他的条件就成,那么也就是说,这件事若是要成,只差皇帝的首肯。   “沐建宁那怎么样了?”沐寂北有些严肃的开口。   青瓷道:“已经把小姐的意思转达给了皇上,皇上似乎一开始并不明白,追问沐建宁,可沐建宁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让皇帝自己去想。可是就在昨日,皇帝却突然召见了北邦的皇子,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两人不知商讨了些什么。”沐寂北点点头,如此看来,这件事怕是可以成了,她很期待伍青青到时候的脸色。   沐寂北的手轻轻搭在了窗前的吊兰上,把玩着泛绿的叶子,吊兰青幽,虽未开花,却仿佛有着淡淡的香气。   沐寂北的眼中闪烁着精光,要打的伍青青一个措手不及,似乎还缺少一个引子,那么…   “青瓷,我记得市面上有一种药,使人看起来如同有孕一般,甚至大夫在短时间内也不能断定到底是不是有孕还是误服了药物?”沐寂北转过头对着青瓷开口。   青瓷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而后开口:“应该是有,不过市面上并不多见。”   沐寂北点点头:“很好。”   “小姐是要把这药给了那北邦公主,让众人以为木已成舟,逼迫安月恒不得不娶了北邦公主?”青瓷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开口发问道。   沐寂北却是笑道:“安月恒才不会吃这套,甚至会因为认为北邦同他联手别有用心,从而升起防范之心。”   “那是要给…。”青瓷眼中闪过一丝哑然。   沐寂北回头一本正经的对青瓷开口道:“你且去办吧,我知你与银屏熟识,她一定会愿意帮你这个忙的。”   青瓷先是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小姐放心,一定办好。”   青瓷闪身便消失了身影,沐寂北目光幽深,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而另一面,多伦正稳坐公主府的主位之上,下首的两面坐了几名男子,而这其中正包括卢家家主和卢家长子卢引铭。   多伦一身妖艳的橙黄色绣着青鸾祥鸟的长裙,腰间缀着一圈金线璎珞,外罩一层薄纱,雪白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丰满的双胸更是隐隐颤动着,看的众人不由得喉结一动。   “你说你瞧见沐寂北同六皇子抱在一起?”多伦有些惊讶的开口,眼中闪着兴奋又奇异的光芒。   “正是。”卢引铭沉稳的回答,不骄不躁。   多伦黛眉一挑,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妩媚:“那你可有瞧见沐寂北的神情如何?可是喜欢六皇子?”   卢引铭想了想,再次开口:“虽然看不出两人感情到底如何,但是两人之间气氛十分融洽,六皇子看向沐寂北的目光格外疼宠,沐寂北对待六皇子似乎也有些不同。”   多伦一手撑着脑袋,一面却是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这沐寂北同六皇子,是郎有情妾有意了?”   卢引铭皱起眉头,再次开口道:“浓情蜜意倒不敢说,不过可以肯定两人关系定然不一般。”   多伦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没有开口,而底下的几名男子却是开了口。   “这沐寂北竟然同六皇子有染,倒是令微臣有些意外,只是这沐寂北多番设计公主,不知公主打算?”一男子开口道。   多伦抬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再次开口道:“哼!明明是本公主多番设计不成,反被自己的圈套所累,何故用你来言辞推脱?输了就是输了,本公主还不至于输不起!”   那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刻意讨好,并未能够得到多伦的欢心,不由得脸色涨得通红不再开口。   其余的人也因为这一时间严肃起来的气氛默不作声,多伦继续着之气的动作,脑筋却在飞速的转动,她倒是要看看,沐寂北到底有多少能耐?   “沐寂北身边是不是有两个丫头?”多伦再次开口。   底下的几个男人想了想,再次开口道:“似乎有两个心腹,一个叫青瓷,一个叫白鹭。”   多伦没有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月恒大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丞相府的人自然是不能少的。   不过老太妃倒是也不显殷勤,毕竟若是太过殷勤了会让帝王生疑,甚至不悦,到底如今相府是皇帝一脉的人,做事是要拿捏好尺度的。   青瓷给沐寂北好好梳整了一番,一身冰蓝色的曳地长裙,长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丝银线刺绣成千枝攒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丝银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头上是金累丝嵌红点翠的双鸾步摇,额前一块雕刻着神秘且古老的花纹的月形红水晶。走起路来,步摇微微颤动,宛若天成。   “时间差不多了,去前厅吧,姑母应该已经在等着了。”沐寂北对着青瓷浅笑着开口,可实际上她的心情却并非那般平静。   前世的时候,她蹭个幻想过无数次有朝一日嫁给安月恒为妃的场景,猜测着自己穿上一身鲜红艳丽的嫁衣,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如今她终于有机会见到安月恒的婚礼,只是,新娘不是她。   沐寂北的心中带着隐隐的期待,她要看看伍青青脸色铁青的样子,看看她瞬间从天堂掉落到地狱的样子。   今日,就当做作为沐寂北的自己,送给伍青青的一份见面里好了。   前厅中,老太妃已经准备妥当,还有相府的两位公子和两位小姐。   沐寂北轻轻扫过几日未见的沐寂晗,一身烟霞色的八幅罗裙,都上配着蝴蝶白玉响铃步摇,干净却不显得单调。   沐寂晗似乎感受到沐寂北的目光,抬头微微回望过去,点了点头,便侧开了脸。   沐寂北没有开口,只是对着老太妃开口道:“姑母,时辰是差不多了吧,咱们是不是要动身了。”   老太妃看向沐寂北那双宛若被最清澈的山泉涤荡过的眸子,目光微微变得柔和起来,其实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孩子明明有着那般深沉的心计,却有着这样一双澄澈的眸子。   “今日是摄政王大婚,你们都要谨言慎行才是,不要惹出什么麻烦,被人抓住了把柄。”老太妃依然叮嘱着,可以看出她对于自己弟弟辛苦打拼下来的这份家业是十分维护的。   “是,姑母。”几人齐齐回道。   这次出行,相府还是派遣了三辆马车,两名相府的公子坐在最前面一辆,老太妃带着沐寂晗在第二辆,沐寂北同沐海蓉在第三辆。   沐海蓉依旧乖巧,只是偶尔睁着一双小兔子般的眼睛,时而怯怯的带着几分好奇看向沐寂北。   沐寂北只是对着她浅笑笑,便开始闭目养神。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沐寂北渐渐有些迷糊,似乎有了些困意,怀抱着青瓷给的小暖炉,靠着软垫,呼吸声渐渐均匀起来。突然,沐寂北被车外吹吹打打的声音惊扰了,皱着眉头睡眼惺忪的醒来,青瓷看了看沐寂北不悦的神情,掀开车帘向外张望了下。   马车前行的马路上,此刻是人声鼎沸,喧嚣不已,百姓们都聚集道路两旁,一个个踮着脚尖努力张望着,议论纷纷的在格外热切的讨论着什么。   青瓷的目光扫过,发觉道路两旁也有着不少锦衣华锻的人,甚至是豪华马车,却鲜少有例外的都停靠在了街道两边,看来都在为这道路正中的在让路。   老太妃一行人的马车自然也不例外,车夫怕冲撞了,便也将车停靠在路边,暂且退让,让人先行或者稍后绕路。   当青瓷的眼中倒映出那刺目的红色,眼中一闪而过怒火,一把甩下车帘,对沐寂北开口道“小姐,是安月恒给伍青青下的聘礼。”   沐寂北一听,眸色有些晦暗不明,嘴角勾起,算算时辰,倒是该给伍青青下聘了,沐寂北也掀起了车帘,将目光投注出去,她得好好看看眼前这一幕,好告诉自己将来是要让伍青青有多悲惨,才能让自己觉得对得起这天价的聘礼。   一个人,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便会越多,站的越高,摔的才会越狠,今日伍青青越是荣耀越是幸福,将来失去一切的时候才越是痛苦,而自己杀死她的时候才会越觉得畅快,今日,她要好好看看,那个许了自己无数美梦的男子,是如何天价为聘,迎娶他所谓爱着且配的上他的女子。   伍青青,既然你爱安月恒,那么便越发用力的爱吧,我希望他会一直给你无尽的宠爱,疼你,爱你,宠你,然后你为他穿针引线,为他洗手做羹,为他孕育生子,受尽这天下女子的宠爱,只有你今日越幸福,来日你才能越痛苦,而我,才会越满足。   哦,我忘了,或许今日你也不会幸福,这真是一个不好的开端。沐寂北的脸上闪过无比惋惜的神情。   长长的街道上,穿着暗红色袄袍的奴才看起来比不少人家的少爷还要富贵,肩上扛着梨木镂着飞凤祥纹的双杆礼箱,走在道路的正中,礼箱沉的将双杆都压的出现了弧度,足以看出这箱子里的东西是有多么的贵重、   前面的人在吹吹打打,喇叭唢呐排排相对,恨不得声音传遍整个帝都,之后跟着的是一顶三十余人抬的大轿子,轿顶是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夺目生辉,而轿身上则是鲜红的缎子宛若红霞,缎上刺绣着飞舞盘旋的彩凤,彩凤身上皆是用金丝银线穿插的宝石,醒目异常,轿帘之上缀着彩色的流苏,随着轿子的起伏微微晃动。   远远看去,整个队伍气派异常,轿子宽大的更是堪比皇室。   沐寂北目光幽深,这送聘礼迎亲的的队伍长的几乎从街头一直延续到了街尾,一眼望去忘不到头,难怪这无论多么显贵的马车都要让路。   很多人都隐隐明白,从今天开始,伍家和摄政王府似乎彻底的联合在一起,安月恒的权势似乎更进一步,这西罗,似乎迟早是安月恒的天下!   “这摄政王真是个痴情的好男人,竟然这么宝贝伍家的七小姐,瞧这聘礼,要是我家闺女找的夫婿,能有她的十分之一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一布衣的中年男子开口道。   “就你?你知道那要迎娶的人是谁吗?那是伍家的七小姐?你知道伍家的七小姐吗?你家闺女连人家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插嘴的是一名纨绔子弟。   那中年男子脸色憋的通红,看了看对方的打扮,却是识趣的没有再开口。   “这摄政王真是天大的手笔,哪个女人能够嫁给他实在是几辈子的福气,不仅人温柔,长的也是俊美,更是有权又有钱,简直就是这天下间最完美的男人。”又一男子开口道。   “哼,也就老娘我倒霉,竟然遇上了你这么个穷酸的,好歹老娘当年也是远近闻名的一只花,结果你竟然就用了那么点棺材本把老娘给骗到手了,老娘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一位有些粗壮的妇人开口道,似乎是那名男子的老婆。   沐寂北放下轿帘,摇摇头。   青瓷见此,怕自家小姐心情不好,开口道“小姐,你是不是想若是自己能够像这寻常百姓一样就好了,可以偶尔羡慕羡慕这些滔天权贵,做做黄粱美梦,简单却也充实,没有官宦人家的勾心斗角。”   沐寂北摇摇头:“我可不想当个平头百姓,相比她们打着补丁的衣服,我更喜欢我身上的绫罗,相比那粗劣的簪子,我也更喜欢我头上的步摇,寻常百姓看似简单,可若是被人欺负了,却是连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而我如今,穿金戴银,山珍海味,若是谁人算计了我,最起码我算计的回去,还是你以为,你家小姐天下无敌,哪怕是生在了一个普通人家,也能扭转乾坤?”   青瓷吐吐舌头,开口道:“小姐说的好直白。”   等了许久,娶亲的队伍终于走远,将道路让了出来,可人们的议论之声却只是越发的热情,似乎对这场婚礼有着无比的热切。   马车渐渐回到了之前的街道上,依然平稳的向前行驶着,沐寂北再次恢复了之间的姿势,好似假寐,青瓷很是纳闷,难道小姐晚上都不睡觉,怎么困成这个样子?   沐寂北轻轻叹了口气,这世间哪有绝对的自由,即便是远离朝堂,也会有江湖纷争,即便远离江湖,也会凡尘俗世,即便是远离凡尘,却也依旧有着凡尘之外的争端。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青瓷和沐海蓉的一个丫鬟率先下了马车,随后沐海蓉和沐寂北紧跟着下去。   沐寂北微微抬头,只觉得阳光刺目,偌大的摄政王府的匾额额气派异常,门前的两座石狮子也依旧凶猛。   沐寂北抬起手掌,微微遮挡住日光,却还是眯起了眼睛,看向那黑玉的匾上滚金的四个大字,摄政王府!   沐寂北犹能记得,当日选择离开,成全两人的自己,抬头仰望这气派门庭时的荒凉,犹记得,那日黄昏落日,她策马狂奔,犹记得,那日她看遍车水马龙,只觉她乃   王府的中门大开,来来往往的宾客无不衣着华贵,穿梭不绝,安月恒一身红色印着飞花的新郎装扮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稳重,却多了几分朝气,倒像是个青涩的小伙子。   安月恒的胸前戴着一朵硕大的红花,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开的正盛,正拱手同道喜的宾客道贺,简单的招呼着。   安月恒一抬眸,便看见了阳光之下的沐寂北,一身鹅黄色的纱裙让她整个人都明快起来,雪白的肌肤渗出晶莹,那微微眯起的眼睛,正落在了自家大门的匾额上,带着几分怅然和难以言说的悲怆。   沐寂北忽然就笑了,看的安月恒心头一震,沐寂北突然转过脸来,正巧同他对上,他有一瞬的失神,才想起,这是那个出手便会算计死人的女子,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美丽,日光微醺,却不及她的双眼,那一笑,仿佛春暖花开。   安月恒回过神来,这才迎了上来:“原来是老太妃,太妃同这相府的小姐们站在一起,让本王险些以为是姐妹了呢。”   老太妃浅笑道:“王爷真是会调笑我这个老太妃,我倒是开心了,可我这些小侄女却是都不依的。”   安月恒笑道:“相府的小姐人比花娇,一个比一个出落的漂亮,任是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我这相府的小姐再漂亮终究是不及王妃的,王爷今日大喜,还是不要再这称赞别的女子,小心让这刚进门的王妃知道了,少不得要罚王爷睡书房。”老太妃也语气轻松,坦然同安月恒开着玩笑。   “哈哈,青青哪里会这么小的肚量,若是真的如此,本王也是甘之如饴的。”安月恒再次开口,目光不自觉的扫过沐寂北。   沐寂北回以一笑,老太妃再次开口:“王爷还是不要招呼我这个老婆子了,没由来的惹了别的宾客心烦,还是不要怠慢了别的客人,我这便带着几个孩子进去,就不堵在这门前了。”   安月恒立即招呼来一个管事的:“还不快将太妃请入客堂。”   “是王爷。”那管事也是一身喜庆,满脸洋溢着笑容,立即为沐寂北等人引路。   沐寂北随着老太妃的脚步,一路四处打量起了摄政王府,青瓷似乎也有所感触,同沐寂北一般,四处张望着。   王府很大,是帝都中极好的路段,王府之中院红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精致异常。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着‘月恒轩’,沐寂北犹记得,当初安月恒告诉过她,之所以起名叫做月恒轩,其寓意是为月恒悬,太阳上不可永远高悬于天空,可这一只月亮却敢同太阳正光辉,岂不是胆大?除此之外,也寓意他安月恒将永远不倒,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沐寂北的嘴角渗出丝丝冷笑,再次步入这摄政王府,当真是唤起了她不少回忆,这里的一草一木,她甚至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尽管很少四处走动,但是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将会是这里的女主人,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   如今想想,真是连自己都觉得可笑,一个一无所有的痴傻女子,竟然做着惊天的美梦,难怪会落得那样惨死的下场,说到底,要怪的只有是自己。   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沁芳溪在这里汇合流出百戏园,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沁芳溪上可通向对岸。   老太妃也不由得感叹一声,到底是权势逼人,这摄政王府比起丞相府都是要大上个几倍。   “老太妃,您这边请,几位小姐,这边请。”那管事的在前面引路,偶尔会为几人介绍上几句。   老太妃不时的点点头,沐寂晗依旧安静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沐海蓉则是一直好奇的四处打量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行人被引进了客堂,里面已经有着不少的夫人小姐了,男宾的堂院与女子的客堂着,只是女子的在里面,男子的在外面,中间是连通的。   相府一行人都被安排了位置,老太妃同赵于江的夫人等被安排在了一桌。   “老太妃,你们相府的几个小姐可真是不错。”赵于江夫人率先开口,打量了一番沐寂北三人。   老太妃心中的警铃再次响起,上次在宫宴时她便隐约察觉出什么,难道这赵家真是如此打算?   沐寂北,沐寂晗和沐海蓉则是同许多年纪相仿的女子坐在了一起,赵鸾镜同沐寂北十分亲近,两人坐在了一旁,赵鸾镜轻声道:“寂北妹妹,你真是漂亮,要我说,你是一点也不比伍家小姐差。”   沐寂北浅笑着看着赵鸾镜,觉得她近来似乎活泼了不少,也悄声回道:“鸾镜姐姐,伍家的小姐都在你对面坐着呢,你这是把北北往火坑里推吗?”   赵鸾镜抬头看去,果然,在这桌旁的一张桌子上,坐满了一桌子绝色倾城的女子,一个个肆意欢笑打闹着,宛若仙女下凡,俨然是一处美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沐寂北早在进来的时候便被夺去了目光,没有人能在这样一群香艳的女子面前依旧保持淡定,这是伍家本家中的七个女子。   伍家这一代被选入进入本家的有九人,排在第一位的是早年被送入宫中的伍伊人,伊视为一,而伍青青也就是今天的主角,是老七,青则视为七。   伍伊人被禁在宫中,所以这剩下的几个女子却是都在这里了,其实这些人并不都是伍家本家所出,也并非是什么嫡出小姐,伍家早在女子很小的时候便开始挑选,无论嫡庶,也无论本脉旁支,一视同仁。   只要被选中进入伍家训练的孩子的父母都将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而后再层层塞选,直到最后剩下了这九人。   所以伍家的这九名女子并非是亲姐妹,也并非都是嫡出,但在伍家,只要你进了本家,你便是名动天下的伍家小姐。   赵鸾镜大致扫了一眼那几人,只觉得那些繁复的珠宝首饰都恍晕了她的眼,但即便如此,那些女子的容貌却并未被那些金银比下去分毫。   沐寂北的也浅浅飘过目光,这伍家的几个女子各有千秋,什么类型的都有,尊贵的,纯洁的,妩媚的,骨感的,可爱的,豪爽的等等,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足以让你花了眼。   青瓷闭上眼,晃了晃脑袋,她都要看的痴了,难怪这天下间有那么多的男子不惜为了伍家赴汤蹈火。   不过青瓷觉得,这几位小姐能造成这么大的轰动,是因为把她们聚在了一起,金光闪闪的,不然,自家的小姐也绝不会差。   似乎知道青瓷在想什么,沐寂北朝她看了过去,似乎在说,这副皮囊再怎么好看又有什么用,这又不是我的相貌。   青瓷却是顶撞了回去,怎么不是小姐的样貌,既然小姐重生在了沐寂北的身上,沐寂北的一切就都是小姐的。   沐寂北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另一边,赵夫人依旧在和老太妃打着太极。   “我们鸾镜就差远了,哪里有你们相府的孩纸优秀,老太妃你实在是功不可没啊。”赵夫人再次开口。   “这几个孩子都是有性子的,倒是不知道哪个合了赵夫人的胃口。”老太妃一面看向沐寂北几人,一面转头对着赵夫人开口。   老太妃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们赵府看上我们哪个小姐了?这事总得容我思量思量。   赵夫人会意,开口道:“其实这三个孩子我倒是都蛮喜欢的,只是四小姐似乎更沉静一些,看着倒是安稳。”   老太妃的心一紧,这赵府难道是相中了沐寂晗?随即点点头道:“寂晗这孩子一向是个话少的,却也是个贴心的,我整日在府中无事,都是她来陪我,只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倒是越发的不爱开口了。”   老太妃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是也告诉给赵夫人另一层意思,就是说沐寂晗现在有心事,很有可能是为了情事,所以这联姻一事,尚不能敲定。   赵夫人也心中有数,随即点头道:“女孩子么,到了年纪,总是会想些有的没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应付着,倒也和谐的很,偶尔插进几个别的夫人,却也并不找两人的晦气。   众宾客吃着桌子上的糕点,磕着葵花籽或者品着香茗,倒是惬意的很,毕竟这摄政王的东西还是不会差的。   不多时,便听见外面的喇叭唢呐声近了,众人便知是新娘子来了,外面的年轻男客一窝蜂的扎了出去,跑出去看热闹,而女子则是要矜持的多,最过的不过是踮起脚张望一下。   没过一会,那些蜂拥出去的人便自动分成两路,把中间给让了出来,想来伍青青和安月恒马上就要来了。   喜堂都是布置好的,安月恒的父亲已经不在,所以只有母亲坐在上首,那是一个很妖娆的妇人,一看便觉得有些势力,并不好相与,不过看着她满脸笑容的样子,便也知道她对这桩亲事是满意的。   青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恼火,从前小姐做了那么多,可却得不到这妖妇一个笑脸,可如今瞧瞧她的样子,笑的嘴都快扯到了耳朵根。   “新郎新娘到!”随着一名小厮的宣布,伍青青和安月恒两人共同牵着一朵大红花走了进来。   众人不由得一阵欢呼,不过沐寂北在这欢呼声中清楚的听到旁边女子的嫉妒:“你看她的嫁衣,竟然是天蚕蜀坊所产,真真是让我羡慕死了,我要是能有上一块做手帕便也心满意足了。”   “伍青青真是太幸运了,不仅长了那么美,还能得到王爷的青睐。”   “是啊,你可知伍家的嫁妆抬来了多少?”一女子略显得意的开口,仿佛那是她的嫁妆一般。   “有多少?”几个女子都纷纷凑了过来。   “整整一百六十八抬!”那女子只觉得手指不够用,难以表达出她的震惊。   “哎呀,不愧是伍家的小姐,就是大手笔,听说王爷送去的聘礼也不少,足足够摆满一条街的。”   “真是羡慕啊,不仅人长的美,还有着这么强悍的母家,如今又嫁得了儒雅俊美的王爷,老天似乎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这一个女人。”   沐寂北听着这些人的话语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新娘和新郎终于经过了女眷们面前,走到了喜堂处。   伍青青一身大红的嫁衣,上面的金线精致的刺绣着盘旋的凤凰,而身前的凤凰更是夸张,竟然尽是用细小的金珠子所串成,头上的凤冠上嵌以无数颗珍珠,六只凤凰分散着堆叠其中,美丽的不可方物。   惊叹之声四起,不知是惊叹这奢华的嫁衣,惊天的聘礼和嫁妆,亦或者是已经揣度到了女子的美貌,总之,这一刻,每个女子都恨不得自己化生为伍青青,享受着这公主般的美梦,她们羡慕并嫉妒着。   ------题外话------   虽然我很想跟乃们唠几句,因为我有挺多想说滴…但是我最想说滴还是我要困死了。   正文第七十九章婚事骤变   北邦公主回到客堂之后,着实也惊艳了一番,到底也是个美人,自然是不会差的,比起伍青青纯洁的不染纤尘,这北邦公主更像是一朵明媚的太阳花,少了分娇弱,却是让人觉得一下子好像活泼了起来。   伍青青的二姐伍爱莹见着众人将目光落在了这北邦公主的身上,却是开口道:“我七妹去哪了?我七妹为何没有跟来?”   话中隐隐带着担忧,带着丝焦急,似乎生怕自己的妹妹刚刚被这北邦的公主欺负了过去。   众人将目光看向这伍家二小姐,伍爱莹是个丰满的女子,周身充斥着母性情怀,眼中更是闪烁着慈爱的光芒,再加上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很是温和,身上佩戴着的饰品大多是圆润的珍珠,更是衬托,一看去,便让不少人迷了眼,忍不住觉得这伍家二小姐是真的爱极了这个七妹。   沐寂北唇边的笑意更甚,看来这伍家的几个姐妹可不是一条心呢,若是这伍家二小姐真的这么关心伍青青,这个时候不是该问伍青青去了哪里,而是应该不声不响的退下去找伍青青才是。   毕竟是个人都知道,这伍青青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不出来见人可是很正常的,哪里会这么眼巴巴的追问?分明是嫌众人的嘲笑还不够。   不过想来也是,这伍家的这些女子都不是亲生姐妹,同父异母的已经是好的,更何况还有不少都是从不同的旁支挑选出来的,更何况,想进入伍家本家的女子是何其多,想当年,即便她们年龄不大,却也一定经历过几分较量,心中各自有着计较。   “哦,你说伍侧妃啊?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们西罗女子的气量真小,不过是问她借了件衣服,却是甩着脸子给我看,躲了起来,全然不顾在场还有这么多宾客,这么不识大体,传了出去,还当是本王妃的规矩没有交好,这倒也还是其次,重要的是以后不要坏了王爷的事才好。”北邦公主也是一张利嘴不饶人,将之前伍家家主拿过来的话又还了回去。   那伍爱莹一副气不过的模样,心中却是欢喜着伍青青又被人数落了一番,她是旁支选上来的,一路艰辛,可这伍青青却是伍家嫡出的小姐,虽然说对外是伍家的九女都是一视同仁的,可是有个亲爹的伍家家主,这待遇又怎么会一样?所以说,今日看着伍青青丢了这么大的人,她真是欢喜的很。   伍青青的东西向来都是最好的,如今却转瞬间成了帝都的笑话,她这心理,也总算是稍有安慰。   安月恒也不想在这大婚之日让外人看了笑话,轻轻的扫了眼伍爱莹,随即开口道:“好了,开始拜堂吧。”   北邦公主蒙上了红盖头,拿起了那朵大红花,司仪再次开口道:“一拜天地~”   两人动作倒是格外和谐,可是伍家家主的脸色却并不好看,眉宇之间隐隐可见怒气,这伍青青是他最中意的孩子,更是他嫡亲的女儿,本是想要给她谋个好前程,让她以后能坐上那个位置,诞下西罗的下一位储君,开创一个盛世王朝,可谁知,这一切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数。   若是皇帝随随便便赐个女子过来,以伍家和摄政王府的实力,想要解决自然不在话下,可怪就怪在,皇帝竟然兵行险招,弄来了个北邦公主,真是要活活把他给气死!   伍家家主实在看不过去,怒火中生,眼中隐隐窜出几缕跳跃的火苗,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开。   伍家的那几位仙女,见着自家家主的动作,没有出嫁的则是立即跟上,跟着伍家家主离开了,出了嫁的便依旧坐在原位,稳如泰山,没有离开的意思。   沐寂北一见这情形,便知这伍家人情的淡薄,少有什么真情可言。   新郎新娘拜完天地,众人也开始鼓掌起哄,只是这气氛怎么看是怎么怪异,就好像明明晴空来了一场霹雳,可偏生所有人都若无其事,没有一点反应。   “二拜高堂~”两人再次给安母磕头叩拜。   安母的心思也有些复杂,她看重伍青青的乖巧懂事,可这正儿八经的儿媳妇却一下子换了个人,心理自然也不舒坦。   有个以前寂晴挡着,婚事一拖再拖,好不容易寂晴死了,可如今眼看着就要修成正果了,却突然杀出来一个公主,这公主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以后怕是不好拿捏。   “夫妻对拜~”司仪再次开口。   众人爆发出如潮的掌声,只是这怪异的气氛依旧延续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虚伪的笑意,却练就的炉火纯青了,他们也都知道,这是场豪赌,到底是皇帝,还是安月恒?赢则尊荣无限,输则赔上身家性命!这是政治之中最难做出的选择。   不过谁都知道的却是,伍家这次的人可是丢大发了,真不知这摄政王日后要如何平衡两边的关系,况且这伍青青竟然婚前有孕,也似乎在间接的向大家昭示,这伍家的女子并不是什么珍贵玩意,最多只能算是好看的稀罕玩意,若是想要,天下间其实还是很多的。   沐寂北知道,安月恒如今一定是越想越觉得把北邦公主娶回家更好,因为对于他这种善于玩弄权术的人,都很善于用制衡之术,两边相互制衡,防止了一家独大,才会更好控制,万事万物,唯有平衡,才能持久。   “礼成~送入洞房!”司仪再次开口。   不用说,这洞房一定是原来给伍青青准备的,若是伍青青现在在那屋子里,八成一会还会被赶出来。   所有为伍青青精心准备的东西,除了她自己娘家带来的,怕是都要尽数归到这北邦公主的腰包。   沐寂北心中畅快,虽然她一无所有,但是却成功抽身,她还有机会筹谋,为自己的未来规划,可是伍青青却只会越陷越深,再也出不来这泥泞深渊,安月恒啊安月恒,你还真是害人不浅,其实这些女子说是爱上你,不过也就是爱上你的滔天的权势和英俊的外表罢了,又或者还有你的温柔儒雅,对女子的体贴入怀,可惜,这些都不是真的你。   这场婚礼真是有趣,成功的演绎了一场新娘不是你的闹剧,从这往后,摄政王府怕是不得安宁了。   摄政王府这边正是热闹,多伦公主府却是另一番场景。   此刻的多伦公主没有出现在摄政王府,而是躺在一名男子怀里,大红的衣衫半褪,裸露着香肩,肌肤发出莹润的光芒,媚眼如丝,香艳无比。   多伦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天没有动作,身后的男子眼中闪烁着光芒,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想什么呢?”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卢家家主,即便是此刻摆出了圣人的模样,可那眼中的情欲却是骗不得人分毫。   “这北邦的公主就是个傻子,竟然成了沐寂北手中的枪,这以后还不是指哪,她便要打哪?”多伦的嘴角带着一丝讽刺,有些遗憾,却也有些赞赏。   遗憾的是沐寂北竟然能够唆使的动北邦公主,让她留在西罗,她将多了一分助力,赞赏的自然也是沐寂北利用皇帝,实现远交近攻的办法。   不过多伦始终看不透一点,那就是这沐寂北到底是在帮谁?听着卢引铭之前的话,这沐寂北应该是同六皇子交好的,只是她怎么听说沐寂北却是也曾同安月恒多次私下见面。   “这沐寂北害的我失去了两个儿子,我断然是不会放过她的。”卢家家主也沉着嗓子开口道。   “呵,我倒是不知你们卢家有什么了不得?要知这崔柳孙三家,可都是交代在了沐寂北手里,宫中更是还有伍伊人伍贵妃,你可知伍伊人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是有多少手段,可谁知一个微不足道的疏忽,却是让她瞬间跌落。”多伦公主似乎对卢家家主的话有些不甚在意。   在多伦看来,卢家这些人也不会是沐寂北的对手,现在想想,多伦也是心有余悸,伍伊人不过是答应孙露办一场赏宝的宴会,却硬是将她从贵妃的位置上拖了下来,这是何等算计。   卢家家主脸上没有变化,这么多年来装作正人君子,自然是要面对各色人物,他早已练就的炉火纯青了,端看愿不愿意流露罢了。   “不过这沐寂北确实是个让我欣赏的,若是能为我做事,自然是再好不过。”多伦不知在想些什么。   卢家家主眉头一皱,开口道:“难不成公主想留着她的性命?”   多伦摆弄起自己修长的指甲,开口道:“这样的人,自然是留不得的,但是死之前倒是也不妨为我们做些事情。”   “公主是想?”卢家家主试探着开口,多伦却没有回话,她自有她的打算。   而摄政王的婚礼果然成了帝都的一大笑谈,虽然说这摄政王娶了北邦的公主确实是十分气派,但是在西罗的历史上,却还从来没有在大婚之日,临近拜堂的时候,新娘换了个人。   这人还不是别人,而是摄政王许以天价聘礼的伍家小姐,这得让都少男子垂首扼腕啊。   不过关于伍青青的流在在帝都之中就多了起来,说成什么的都有,有的说这个和摄政王青梅竹马的伍家小姐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是皇帝亲下的圣旨,只能相让,有的则说是安月恒见异思迁,看惯了伍青青这张娇柔的脸,却喜欢上了北邦公主。   又或者有人说摄政王本是同北邦公主情投意合,可却又不好舍弃了伍青青,这一点被皇上所洞察,所以皇上才做了这恶人,下了这圣旨。   总之,无论如何,这伍青青都成了最是让人同情可怜的对象,想想来时那气派的不可一世的聘礼和嫁妆,却最是可笑,谁能想到,一个本是让无数人羡慕的伍家小姐,最终却是从正妃变成了侧妃。   更何况,有流言还说,大婚之后,这北邦公主谈及这伍青青过门实在是太过突然,甚至是变着法子让伍青青坐着小花轿从侧门又被抬进来了一次。   这事实确实也是如此,只是伍青青肯这样被北邦公主摆弄,自然还是因为那肚子里莫名其妙的孩子,等到再过上两日,大夫能够确诊她并非怀孕,伍青青便不会这样任由北邦整治了。   距离安月恒的婚礼已经过去半月,春天是真的来的,百花齐开,百鸟齐鸣,丞相府里好似是一处绝佳的避世之处。   沐寂北躺在一张软榻之下,浅浅的闭着双眼,晒着太阳,软椅在她的摇晃之下,也微微晃动起来,女子如玉的面庞在阳光之下变得晶莹剔透起来,好似最美的玉石,如梦似幻,带着少见的光影。   “小姐,六皇子在与铜锣国的交手中似乎又胜了一场,铜锣国节节败退,周边的百姓都对六皇子极为推崇,如今听说边境即将爆发一场极大的战役,若是这次胜了,铜锣便会滚出我西罗了,六皇子也可以班师回朝了。”青瓷有些崇拜的开口,毕竟这六皇子的艰险处境她是知道到的。   沐寂北点了点头,这个男人对战争,对政局的敏锐天赋着实让人惊叹,不过想来也是自从自己陪着他过年看了些书之后,自己一定又看了不少,沐寂北不知道的是,其实殷玖夜看过很多书,她念给他的,他有很多都知晓,只是喜欢她甜软的声音,才会一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没想到倒是将沐寂北给骗了过去,没的还升起一片同情之心。   “能够早日回朝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最后一站怕是要十分艰难,现在韩木等安月恒安插的棋子除掉了没有?”沐寂北开口询问,阳光把她晒得像是只偷了腥的猫儿,好不可爱。   青瓷想了想,开口道:“六皇子一向是利用这些奸细将计就计才轻而易举到底取得了这么多的胜利,怎么会将其检出呢?而且六皇子为人阴损,很多冲锋陷阵的事都会让韩木等人去做,若是除掉了韩木,岂不是要少了一只盾牌?”   沐寂北却是摇头,沉声道:“这韩木等人也不是傻子,被人利用了这么多次还能不知道?这最后一战他们到底会如何怕是不好打算。”   这韩木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殷玖夜利用,必然是察觉出了殷玖夜已经洞悉事情的真相,按照常理来说,这韩木必然是不会在让殷玖夜将计就计,但是话又说回来,自己已经洞察了这点,殷玖夜也一定知晓,大家似乎都会以为韩木在最后一局不会做戏,甚至会被殷玖夜所制服。   但是事情的岔点也就在这,自己同殷玖夜能察觉的,韩木也能察觉,那么一瞬间之前敌明我暗的局势便被扭转了,反倒是成为了敌暗我明的不利场面,所以殷玖夜这最后一战必然是十分艰难,变数多多,极为艰险。   “小姐,老太妃传话来了。”一个丫鬟跑上来,态度十分恭敬。   “什么话?”青瓷直接代沐寂北答道。   那丫鬟不由自主的周身一颤,开口道:“公主府送来了帖子,多伦公主要在后日准备春宴,所以老太妃让小姐早做准备。”   沐寂北点点头,目光幽深,这多伦和齐家似乎安静了好一阵子,实在是不正常,要知道,她让卢家接连损失了两个儿子,卢家怎么会不记恨自己,可是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卢家却是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实在是不合常理。   沐寂北可不会认为这卢家因为死了两个公子,转眼倒是真成了圣人之家。   “府上的小姐都去吗?”沐寂北再次开口,看向那垂着头的粉衣丫鬟带着丝打量。   那丫鬟点头,脆生生的开口:“是,府中的小姐们都被邀请了。”   沐寂北点点头,让丫鬟退了下去,再次开口道:“白寒。”   白寒瞬间便从暗处现身出来,开口道:“主子。”   “多伦和齐家最近有什么动作?”沐寂北开口道。   “多伦公主最近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前些日子召集了不少她的宠臣小聚了一次,而这些日子,又总是同卢家家主鬼混在一起。”白寒的声音有些怪异,似乎也惊讶于这个公主的放浪和大胆。   “可能探听得到她们都说了些什么?”沐寂北皱着眉开口,这多伦只是召集宠臣根本猜测不出她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随即追问道。   白寒却是少见的摇摇头,回到:“公主府内暗藏着不少高手,而且这公主对话之时,似乎十分防范,是以属下根本不能靠近,否则便会被人惊觉。”   沐寂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卢家和多伦到底是想耍什么把戏,卢家倒是也算了,也就卢引铭还算是个人物,可这多伦实在是难缠,不过如今的好在是这太后似乎并未有将多伦召回入宫相伴的意思,无论多伦奉上多少经书,这太后却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   青瓷给了白寒一个眼色,让他下去,继而默不作声的站在了沐寂北的身后。   思虑了许久,沐寂北也没有头绪,索性起了身,不再沉默。   后日转眼便来了,颇有些草长莺飞的肆意,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草香和阳光的味道,阳光撒下一片片明媚的阴影,让人只觉得无比舒畅。   沐寂北换上了夏日的衣衫,密合色的抹胸纱裙,配着湖蓝色的小外披,好看的紧。   一行人坐在前往公主府的马车上,好不气派。   这次沐寂北倒是同老太妃坐在一辆马车之上,毕竟老太妃再怎么宠爱沐寂晗,也总不能太过份,其他的孩子也是要多家安抚的,否则传了出去,倒是对相府的名声不利。   现在相府之中,能够算作嫡出的便只有沐海蓉了,这个青国公主所生的孩子,只是让沐寂北一直想不通的是在,这青国真的发生了那么多事?能让一个出了嫁的公主久久不能归家?要知道,这是极易招人话柄的。   沐寂北看了看老太妃,巧笑着开口道:“姑母,也不知灾情怎么样了?父亲何时归来?”   沐正德这一走已经好几个月了,连带着殷玖夜走了也快一个多月了。   老太妃看了看沐寂北,只觉的这丫头笑的灿烂,那薄情的眼笑起来像极了月牙,倒是惹人怜爱。   “灾情已经控制住了,但是也不知你父亲是怎么想的,还要留在那里许久,似乎想要等到灾民们都稳定下来,才肯回来。”老太妃倒是也不刻意针对或者排斥沐寂北,隐隐之中甚至也带着分喜爱。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做声,没过一会,却是再次开口:“姑母,这次公主办宴,齐家去么?”   老太妃似乎知道沐寂北在想些什么,倒是也不隐瞒:“去的,齐家精通音律,琴艺造诣颇高,自然是少不得齐家的。”   转眼,众人便已经落座在了公主府上。   这次的宴会摆在露天的院子中男子一席,女子一席,分别两面,背有流觞曲水,绿林成茵,更有百花盛开,嫣红姹紫,一朵朵娇艳的花多,仿佛是美丽的女子在梳整妆容,胭脂万点,连春风之中都飘散着香气,蝴蝶飞舞,蜜蜂嗡嗡,偌大的公主府宛若一个发光体,源源不断的承接着太阳的光辉,漂亮极了。   席位围绕着中间的一方圆毯,呈现三面环绕,因着素有坐北朝南之说,是以北面是主席,东西两面分别是客席,西面坐着不少尊贵女子,头上的珠钗乱颤,交相辉映的惹人目光,一件件华丽的衣袍竞相争辉,宛若流光。   东面则顺着次序坐着一些男子,为首的是太子,一身玄米色的锦袍,脊背挺的笔直,似乎是想展现些太子的气度。只可惜,比起下首几位的安月恒却是要差上许多。   安月恒头带玉冠,一身青色带着带着金丝绣的锦袍,气质出尘,只那么随便的一座,便有种运筹帷幄,万夫莫敌之感,除去那双薄情寡性的眼睛,那身温软的气度,和旁的无法匹及的成熟稳重,确实有着让无数女子趋之若鹜的资本。   安月恒似乎察觉到沐寂北的目光,向她微微颔首,目光之中却带着复杂,这两日北邦公主和伍青青之间似乎形成了水火不容之势,让他颇为头疼,他第一察觉到,女人竟然是这样麻烦。   以为他身边有寂晴,可她根本就像是个木头,不吵不闹,却拼了命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倒是让他欢喜的很,而伍青青也素来乖顺,从不惹的她烦,温婉宁静的让他舍不得伤的分毫。   是以,他的女人便也只剩下后院的那些,虽然有些也是有的身份的,但大多是官员用来讨好他的,她们尽管四下里闹腾的乌烟瘴气,却也鲜少把事情捅到自己面前。而若是真的惹的他生气,他却是罚的起的。   可是如今,这两个,他却是不能随便动的,所以这平衡维持起来是格外的难。安月恒不禁想到,沐寂北是不是早就遇见了这种场面,所以才会想出这个阴损招数,竟然让两个女人天天烦着他。   沐寂北端坐在一张长桌之前,桌上摆着晶莹至极的糕点,身后站着白鹭和青瓷两个丫鬟,倒是也再没什么别的不同寻常。   沐寂北微微对着安月恒点头,便移开了目光,不再理会,让安月恒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鸾镜坐在了沐寂北的身侧,将沐寂北的同安月恒的交汇看在心里,心中却是有些不解,父亲不是说如果没有猜错,沐寂北是决计不会选择安月恒的?可如今看来,两人却是格外熟稔的,难道是父亲猜错了?   沐寂晗也是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手指微微握紧,在她看来,既然沐寂北已经同殷玖夜在一起了,那么为何还要招惹安月恒?   不过估计沐寂北知道了沐寂晗的想法,一定会郁闷极了,她分明只是点了个头,就成了水性杨花了,真是冤死了。   “寂北妹妹,我听父亲说这次的宴会是针对妹妹而来,你要多加小心才是。”赵鸾镜不无担忧的开口道。   沐寂北点了点头:“鸾镜姐姐不必忧心,我还未曾有那么大的面子,竟然惹得多伦公主另眼相看。”   赵鸾镜握住沐寂北的小手,略显担忧的开口道:“还是小心些为好。”   沐寂北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瞧见来了两个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眼下最炙手可热的北邦公主和伍青青,可以说俩人这是自大婚之后,第一次公开出现在众人面前。   多伦一身红色纱裙,倒是好看,伍青青则依旧是一身素白的裙子,一脸平静无波,看样子似乎已经从大婚那日的耻辱之中缓了过来,抗打击能力倒是很强的。   北邦的眼中带着强盛的怒火,却是死死的压制住伍青青,伍青青也不反抗,只是低眉顺眼的跟在北邦公主身旁,依旧是那个纯洁的不染纤尘的白莲。   沐寂北目光一闪,看来该提点提点这北邦公主了,伍青青这样不吵不闹,却是会合了安月恒心意的,长此以往,安月恒苦于调停,必然会喜欢躲到性子安静温柔的伍青青那里去的,毕竟男人一天在外,勾心斗角,争权夺势,可是极累的。   伍青青到底是伍家出来的,拿捏男人的心思向来是极准的,不然也不至于在各家之中长盛不衰。   “太后驾到!德阳长公主驾到!多伦长公主驾到!”随着婢女的一声通报。   众人齐齐站起了身来,给几人见礼:“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沐寂北眼色幽深,按照往年的惯例来说,太后是不会出席的,足可见虽然没有让多伦回到宫中近前侍奉,但到底还是来给她撑腰的。   多伦似笑非笑的和沐寂北对视了一眼,没有开口,一身火热的橘色散发着诱人的风情,凹凸有致的身材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胸前的雪白更是随着她的走到跳跃着,惑人心神。   沐寂北的心头一跳,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长久的处于危险之中,让她对此极为敏锐,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不由得让沐寂北抿紧了双唇,有些不安。   再将目光落在多伦身边的德阳长公主身上,一身玉涡色的撒烟软纱罗裙,有些略显素净,不过配上了一条嵌满了珍珠白玉的攒金腰带,一下子便增辉不少。   同放浪热辣的多伦相比,这德阳长公主则完全是另一个类型了,领口开的极小,走路也极为端庄,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些空洞,双眼无神,带着隐隐的麻木,虽然嘴角也噙着些许笑意,可敷衍应承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不得不说,这德阳长公主除了少了些盛气凌人,十足是个合格的皇室公主。   沐寂北眯起双眼,敏锐的发现今日这德阳公主身上的空洞更甚以往,不过德阳长公主的这种性子,怎么会同多伦交好?按理来说,两人一同长大,性子也该相近,可实则这两人完全是南辕北辙,又怎么会关系这般融洽?沐寂北的脑筋在飞速的转着,仔细的回想着前世自己所接触过的有关两人之间的事情,不由得想到一个问题,多伦公主放荡的名声是从何时开始传了出来的呢?   多伦对着身旁的一身绯罗蹙金五凤吉服的太后开口,笑的十分欢快:“母后,今个天朗气清,是个好日子,不若让在场的各位小姐表演一番,权当是享乐,图个热闹,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看了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们,又看了看自己身旁面色空洞的德阳,心微微一痛,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看到这些年轻的艳丽的女子,母后才终于感觉到自己老了。岁月不饶人啊。”   这一幕落在了沐寂北的眼中,沐寂北不由得猜测着,为何太后今日格外在意这德阳长公主?难道这小满之日曾经发生过什么?沐寂北开始快速搜寻起前世之中有关小满这一日的记忆。   “母后哪里老得,分明是艳丽逼人才是。”多伦娇嗔着开口,西侧的女子们也纷纷应和。   伍青青也开了口:“若说太后娘依旧貌美如花,说来太后娘娘自己也是不信,但是单是您身上的这份坐拥四海的气度,唯有经历过世事变迁,岁月雕琢的人才会有,即便是再精致的容貌也是比不上的,是以无论多么美貌的女子在太后娘娘的面前也只能无地自容。”   伍青青言辞恳切,一脸真诚,没有一点溜须拍马的样子,让太后听了不由得信了三分。   可还没等太后回话,北邦公主就开口了:“伍侧妃,不是本王妃要找你麻烦,可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坐拥四海的气度?什么又叫做经历过世事变迁?太后娘娘虽然贵为西罗最尊贵的女子,可是坐拥四海这种话,连北邦的太后娘娘也是从不敢言,可你却给太后娘娘扣上了这样一顶大帽子,就不怕有人传了出去,说我西罗妄图称霸天下!这不是凭白的为西罗树敌!”   北邦公主到底也不是傻子,虽然被沐寂北利用,但是今日这番话说的却是不得不让沐寂北高看了一眼。   坐拥四海这种话,若是随便听听确实也无妨,但是让北邦公主这么拿出来一说,便有些意味不明了,传了出去,少不得会让人以为西罗要图谋天下!更何况,这话是出自北邦公主之口,便显得更加合情合理了,人家北邦的太后尚且不敢如此,何况一个小小的西罗?   同时,北邦公主虽然是北邦人士,却是以北邦人的眼光,西罗人的身份为西罗提出意见,少不得要得到西罗人的好感。   安月恒见此也是皱了皱眉头,如今他娶了北邦的公主为妃,像是刚才那种话万万是不能再说的,否则真是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伍青青咬了咬唇,正欲再次开口,北邦公主却依旧抢了先:“还有什么叫做经历世事变迁?太后娘娘出身高贵,尊荣无限,现如今更是儿女双全,得养天年,你这是要咒太后娘娘亡女丧子吗?”   沐寂北在心中忍不住要为北邦公主鼓掌道好了,这一张利嘴还真是不饶人,就算是伍青青有心辩驳,可是她往日在众人面前塑造出的形象却是不善言辞的,哪里争辩的过咄咄逼人的北邦公主。   太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有些忧心的看向自己身旁的德阳,心思却也灵动,不动声色的挑拨着安月恒和伍家的关系,皱着眉头怒斥道:“摄政王,依哀家看,你这个侧妃可不怎么样啊?还是要多加调教才好带出门来,否则若是王爷多年的英明毁于一旦,哀家实在是惋惜。”   安月恒低垂着眸子,心中怒火陡升,一面是为伍青青言辞无状,一面是为北邦公主当面拆台:“太后娘娘教训的是,青青,还不给太后娘娘赔罪!”   伍青青立刻跪了出来:“请太后娘娘恕罪,臣妾知罪。”   太后娘娘目光一转,不再理会,只是开口道:“耽搁了半响,宴会这便开始吧。”   多伦一挥手,便有女子上表演,毕竟大出风头的机会谁也不愿意错过,这可是公主设宴,太后眼前,若是一朝得名,便是名动天下。   孙家的小姐表演了一手飞花的锦绣,竟然引来了蝴蝶,都尉将军府的小姐则是表演了一只剑舞,秦时明月,侠骨柔情,户部尚书的千金则是奏起了琵琶,十指翻飞,让人不忍错目。两江巡抚的小姐则是奏唱了一首飞歌,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多伦公主看了眼一副看戏样子的沐寂北,对着太后开口道:“母后,素来听闻这相府五小姐的琴艺出神入化,更是堪比卢家,卢家的技艺我们年年得见,不若请五小姐为我们奏上一曲?”   太后略微思忖了片刻,又看了看身旁的德阳,最终叹了口气道:“罢了,就让这五小姐奏一曲《凤求凰》吧。”   德阳公主在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明显一僵,眼球略微动了动,却转瞬间又变成了之前没有生气的样子,太后也不再多说,只是摆了摆手。   多伦对着身边俏丽的女官吩咐了几句,那女官便从坐席的后面绕到了老太妃的面前,轻轻耳语了几句。   老太妃神色不愉的点了点头,那女官便转身离开了。   沐寂北看着多伦的这一番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老太妃思虑了半响,开口道:“你去准备准备,一会奏上一曲《凤求凰》”   沐寂北挑了挑眉,忍不住开口道:“姑母,这《凤求凰》哪里能随随便便就奏,这般场合,岂不是让人以为我在求爱?”   老太妃也沉着脸,每年只要有德阳在,就少不得要有人奏上一曲凤求凰,奏的不好,德阳公主便会发怒,少不得要被惩罚,可奏的好的会如何,至今还没人知道。   因为卢家自诩是琴艺最高,可即便是卢家家主亲奏,这德阳长公主却也只是点了点头,卢家不过得了一个不错,谁还敢再去演奏,生怕一怒之下,受到惩治。   可偏偏怪就怪在几乎年年都少不得要演奏一曲凤求凰,所以这活便也由卢家每年战战兢兢的包揽了下来。   沐寂北听了老太妃的话,心中也一沉,这多伦到底是想干什么?她的琴艺还算可以,就算是多伦想利用这来惩治她,也是达不到目的的,而且卢家她已经彻底得罪过了,自然也不怕再压上一头。   没有时间给沐寂北多想,沐寂北便不得不起身走向场中,坐到琴前。   卢家几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沐寂北身上,说不清是什么意味,这凤求凰每年都是卢家包揽的,虽没受过奖赏,却也未曾挨罚,可今年换做了沐寂北,她与卢家的高下由此便可以看出了。   卢引铭目光幽深,在阳光之下隐隐有些透明,看向沐寂北的眼中带着冷意,这个女子让他接连损失了两个弟弟,更是把卢家逼得焦头烂额,他到真是错看了她,本以为不过是个工于心计的小女子,谁道却能搅乱这一汪春水。   没有人知道,其实卢家在卢引铭的眼里不堪一击,名声这个东西固然好用,可也顶不住被人泼上几盆脏水,一盆两盆还会有人为你辩驳,可若是十盆八盆,他们不往你身上吐上几口口水就不错了。   虽然父亲没有猜出多伦此次的计划,但是他却已经在脑中补出了个大概,正是因为如此,他对此次的计划并不十分看好,不认为多伦会成功,可是多伦到底也是个精于算计的女子,如此的坚持,定然也有她的理由,这不禁让卢引铭多了几分期待。   ------题外话------   果然是不能欠债啊…真是要命!我今天又更晚了,表抽我,昨天打算通宵来着,可是偶睡着了…靠在枕头上睡着了…撅的我脖子要断了,一睁眼睛,我郁闷了。天都亮了…连滚带爬的开始码…我罪过,我忏悔…   正文第八十章多伦图谋   北邦公主回到客堂之后,着实也惊艳了一番,到底也是个美人,自然是不会差的,比起伍青青纯洁的不染纤尘,这北邦公主更像是一朵明媚的太阳花,少了分娇弱,却是让人觉得一下子好像活泼了起来。   伍青青的二姐伍爱莹见着众人将目光落在了这北邦公主的身上,却是开口道:“我七妹去哪了?我七妹为何没有跟来?”   话中隐隐带着担忧,带着丝焦急,似乎生怕自己的妹妹刚刚被这北邦的公主欺负了过去。   众人将目光看向这伍家二小姐,伍爱莹是个丰满的女子,周身充斥着母性情怀,眼中更是闪烁着慈爱的光芒,再加上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很是温和,身上佩戴着的饰品大多是圆润的珍珠,更是衬托,一看去,便让不少人迷了眼,忍不住觉得这伍家二小姐是真的爱极了这个七妹。   沐寂北唇边的笑意更甚,看来这伍家的几个姐妹可不是一条心呢,若是这伍家二小姐真的这么关心伍青青,这个时候不是该问伍青青去了哪里,而是应该不声不响的退下去找伍青青才是。   毕竟是个人都知道,这伍青青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不出来见人可是很正常的,哪里会这么眼巴巴的追问?分明是嫌众人的嘲笑还不够。   不过想来也是,这伍家的这些女子都不是亲生姐妹,同父异母的已经是好的,更何况还有不少都是从不同的旁支挑选出来的,更何况,想进入伍家本家的女子是何其多,想当年,即便她们年龄不大,却也一定经历过几分较量,心中各自有着计较。   “哦,你说伍侧妃啊?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们西罗女子的气量真小,不过是问她借了件衣服,却是甩着脸子给我看,躲了起来,全然不顾在场还有这么多宾客,这么不识大体,传了出去,还当是本王妃的规矩没有交好,这倒也还是其次,重要的是以后不要坏了王爷的事才好。”北邦公主也是一张利嘴不饶人,将之前伍家家主拿过来的话又还了回去。   那伍爱莹一副气不过的模样,心中却是欢喜着伍青青又被人数落了一番,她是旁支选上来的,一路艰辛,可这伍青青却是伍家嫡出的小姐,虽然说对外是伍家的九女都是一视同仁的,可是有个亲爹的伍家家主,这待遇又怎么会一样?所以说,今日看着伍青青丢了这么大的人,她真是欢喜的很。   伍青青的东西向来都是最好的,如今却转瞬间成了帝都的笑话,她这心理,也总算是稍有安慰。   安月恒也不想在这大婚之日让外人看了笑话,轻轻的扫了眼伍爱莹,随即开口道:“好了,开始拜堂吧。”   北邦公主蒙上了红盖头,拿起了那朵大红花,司仪再次开口道:“一拜天地~”   两人动作倒是格外和谐,可是伍家家主的脸色却并不好看,眉宇之间隐隐可见怒气,这伍青青是他最中意的孩子,更是他嫡亲的女儿,本是想要给她谋个好前程,让她以后能坐上那个位置,诞下西罗的下一位储君,开创一个盛世王朝,可谁知,这一切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数。   若是皇帝随随便便赐个女子过来,以伍家和摄政王府的实力,想要解决自然不在话下,可怪就怪在,皇帝竟然兵行险招,弄来了个北邦公主,真是要活活把他给气死!   伍家家主实在看不过去,怒火中生,眼中隐隐窜出几缕跳跃的火苗,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开。   伍家的那几位仙女,见着自家家主的动作,没有出嫁的则是立即跟上,跟着伍家家主离开了,出了嫁的便依旧坐在原位,稳如泰山,没有离开的意思。   沐寂北一见这情形,便知这伍家人情的淡薄,少有什么真情可言。   新郎新娘拜完天地,众人也开始鼓掌起哄,只是这气氛怎么看是怎么怪异,就好像明明晴空来了一场霹雳,可偏生所有人都若无其事,没有一点反应。   “二拜高堂~”两人再次给安母磕头叩拜。   安母的心思也有些复杂,她看重伍青青的乖巧懂事,可这正儿八经的儿媳妇却一下子换了个人,心理自然也不舒坦。   有个以前寂晴挡着,婚事一拖再拖,好不容易寂晴死了,可如今眼看着就要修成正果了,却突然杀出来一个公主,这公主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以后怕是不好拿捏。   “夫妻对拜~”司仪再次开口。   众人爆发出如潮的掌声,只是这怪异的气氛依旧延续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虚伪的笑意,却练就的炉火纯青了,他们也都知道,这是场豪赌,到底是皇帝,还是安月恒?赢则尊荣无限,输则赔上身家性命!这是政治之中最难做出的选择。   不过谁都知道的却是,伍家这次的人可是丢大发了,真不知这摄政王日后要如何平衡两边的关系,况且这伍青青竟然婚前有孕,也似乎在间接的向大家昭示,这伍家的女子并不是什么珍贵玩意,最多只能算是好看的稀罕玩意,若是想要,天下间其实还是很多的。   沐寂北知道,安月恒如今一定是越想越觉得把北邦公主娶回家更好,因为对于他这种善于玩弄权术的人,都很善于用制衡之术,两边相互制衡,防止了一家独大,才会更好控制,万事万物,唯有平衡,才能持久。   “礼成~送入洞房!”司仪再次开口。   不用说,这洞房一定是原来给伍青青准备的,若是伍青青现在在那屋子里,八成一会还会被赶出来。   所有为伍青青精心准备的东西,除了她自己娘家带来的,怕是都要尽数归到这北邦公主的腰包。   沐寂北心中畅快,虽然她一无所有,但是却成功抽身,她还有机会筹谋,为自己的未来规划,可是伍青青却只会越陷越深,再也出不来这泥泞深渊,安月恒啊安月恒,你还真是害人不浅,其实这些女子说是爱上你,不过也就是爱上你的滔天的权势和英俊的外表罢了,又或者还有你的温柔儒雅,对女子的体贴入怀,可惜,这些都不是真的你。   这场婚礼真是有趣,成功的演绎了一场新娘不是你的闹剧,从这往后,摄政王府怕是不得安宁了。   摄政王府这边正是热闹,多伦公主府却是另一番场景。   此刻的多伦公主没有出现在摄政王府,而是躺在一名男子怀里,大红的衣衫半褪,裸露着香肩,肌肤发出莹润的光芒,媚眼如丝,香艳无比。   多伦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天没有动作,身后的男子眼中闪烁着光芒,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想什么呢?”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卢家家主,即便是此刻摆出了圣人的模样,可那眼中的情欲却是骗不得人分毫。   “这北邦的公主就是个傻子,竟然成了沐寂北手中的枪,这以后还不是指哪,她便要打哪?”多伦的嘴角带着一丝讽刺,有些遗憾,却也有些赞赏。   遗憾的是沐寂北竟然能够唆使的动北邦公主,让她留在西罗,她将多了一分助力,赞赏的自然也是沐寂北利用皇帝,实现远交近攻的办法。   不过多伦始终看不透一点,那就是这沐寂北到底是在帮谁?听着卢引铭之前的话,这沐寂北应该是同六皇子交好的,只是她怎么听说沐寂北却是也曾同安月恒多次私下见面。   “这沐寂北害的我失去了两个儿子,我断然是不会放过她的。”卢家家主也沉着嗓子开口道。   “呵,我倒是不知你们卢家有什么了不得?要知这崔柳孙三家,可都是交代在了沐寂北手里,宫中更是还有伍伊人伍贵妃,你可知伍伊人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是有多少手段,可谁知一个微不足道的疏忽,却是让她瞬间跌落。”多伦公主似乎对卢家家主的话有些不甚在意。   在多伦看来,卢家这些人也不会是沐寂北的对手,现在想想,多伦也是心有余悸,伍伊人不过是答应孙露办一场赏宝的宴会,却硬是将她从贵妃的位置上拖了下来,这是何等算计。   卢家家主脸上没有变化,这么多年来装作正人君子,自然是要面对各色人物,他早已练就的炉火纯青了,端看愿不愿意流露罢了。   “不过这沐寂北确实是个让我欣赏的,若是能为我做事,自然是再好不过。”多伦不知在想些什么。   卢家家主眉头一皱,开口道:“难不成公主想留着她的性命?”   多伦摆弄起自己修长的指甲,开口道:“这样的人,自然是留不得的,但是死之前倒是也不妨为我们做些事情。”   “公主是想?”卢家家主试探着开口,多伦却没有回话,她自有她的打算。   而摄政王的婚礼果然成了帝都的一大笑谈,虽然说这摄政王娶了北邦的公主确实是十分气派,但是在西罗的历史上,却还从来没有在大婚之日,临近拜堂的时候,新娘换了个人。   这人还不是别人,而是摄政王许以天价聘礼的伍家小姐,这得让都少男子垂首扼腕啊。   不过关于伍青青的流在在帝都之中就多了起来,说成什么的都有,有的说这个和摄政王青梅竹马的伍家小姐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是皇帝亲下的圣旨,只能相让,有的则说是安月恒见异思迁,看惯了伍青青这张娇柔的脸,却喜欢上了北邦公主。   又或者有人说摄政王本是同北邦公主情投意合,可却又不好舍弃了伍青青,这一点被皇上所洞察,所以皇上才做了这恶人,下了这圣旨。   总之,无论如何,这伍青青都成了最是让人同情可怜的对象,想想来时那气派的不可一世的聘礼和嫁妆,却最是可笑,谁能想到,一个本是让无数人羡慕的伍家小姐,最终却是从正妃变成了侧妃。   更何况,有流言还说,大婚之后,这北邦公主谈及这伍青青过门实在是太过突然,甚至是变着法子让伍青青坐着小花轿从侧门又被抬进来了一次。   这事实确实也是如此,只是伍青青肯这样被北邦公主摆弄,自然还是因为那肚子里莫名其妙的孩子,等到再过上两日,大夫能够确诊她并非怀孕,伍青青便不会这样任由北邦整治了。   距离安月恒的婚礼已经过去半月,春天是真的来的,百花齐开,百鸟齐鸣,丞相府里好似是一处绝佳的避世之处。   沐寂北躺在一张软榻之下,浅浅的闭着双眼,晒着太阳,软椅在她的摇晃之下,也微微晃动起来,女子如玉的面庞在阳光之下变得晶莹剔透起来,好似最美的玉石,如梦似幻,带着少见的光影。   “小姐,六皇子在与铜锣国的交手中似乎又胜了一场,铜锣国节节败退,周边的百姓都对六皇子极为推崇,如今听说边境即将爆发一场极大的战役,若是这次胜了,铜锣便会滚出我西罗了,六皇子也可以班师回朝了。”青瓷有些崇拜的开口,毕竟这六皇子的艰险处境她是知道到的。   沐寂北点了点头,这个男人对战争,对政局的敏锐天赋着实让人惊叹,不过想来也是自从自己陪着他过年看了些书之后,自己一定又看了不少,沐寂北不知道的是,其实殷玖夜看过很多书,她念给他的,他有很多都知晓,只是喜欢她甜软的声音,才会一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没想到倒是将沐寂北给骗了过去,没的还升起一片同情之心。   “能够早日回朝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最后一站怕是要十分艰难,现在韩木等安月恒安插的棋子除掉了没有?”沐寂北开口询问,阳光把她晒得像是只偷了腥的猫儿,好不可爱。   青瓷想了想,开口道:“六皇子一向是利用这些奸细将计就计才轻而易举到底取得了这么多的胜利,怎么会将其检出呢?而且六皇子为人阴损,很多冲锋陷阵的事都会让韩木等人去做,若是除掉了韩木,岂不是要少了一只盾牌?”   沐寂北却是摇头,沉声道:“这韩木等人也不是傻子,被人利用了这么多次还能不知道?这最后一战他们到底会如何怕是不好打算。”   这韩木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殷玖夜利用,必然是察觉出了殷玖夜已经洞悉事情的真相,按照常理来说,这韩木必然是不会在让殷玖夜将计就计,但是话又说回来,自己已经洞察了这点,殷玖夜也一定知晓,大家似乎都会以为韩木在最后一局不会做戏,甚至会被殷玖夜所制服。   但是事情的岔点也就在这,自己同殷玖夜能察觉的,韩木也能察觉,那么一瞬间之前敌明我暗的局势便被扭转了,反倒是成为了敌暗我明的不利场面,所以殷玖夜这最后一战必然是十分艰难,变数多多,极为艰险。   “小姐,老太妃传话来了。”一个丫鬟跑上来,态度十分恭敬。   “什么话?”青瓷直接代沐寂北答道。   那丫鬟不由自主的周身一颤,开口道:“公主府送来了帖子,多伦公主要在后日准备春宴,所以老太妃让小姐早做准备。”   沐寂北点点头,目光幽深,这多伦和齐家似乎安静了好一阵子,实在是不正常,要知道,她让卢家接连损失了两个儿子,卢家怎么会不记恨自己,可是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卢家却是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实在是不合常理。   沐寂北可不会认为这卢家因为死了两个公子,转眼倒是真成了圣人之家。   “府上的小姐都去吗?”沐寂北再次开口,看向那垂着头的粉衣丫鬟带着丝打量。   那丫鬟点头,脆生生的开口:“是,府中的小姐们都被邀请了。”   沐寂北点点头,让丫鬟退了下去,再次开口道:“白寒。”   白寒瞬间便从暗处现身出来,开口道:“主子。”   “多伦和齐家最近有什么动作?”沐寂北开口道。   “多伦公主最近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前些日子召集了不少她的宠臣小聚了一次,而这些日子,又总是同卢家家主鬼混在一起。”白寒的声音有些怪异,似乎也惊讶于这个公主的放浪和大胆。   “可能探听得到她们都说了些什么?”沐寂北皱着眉开口,这多伦只是召集宠臣根本猜测不出她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随即追问道。   白寒却是少见的摇摇头,回到:“公主府内暗藏着不少高手,而且这公主对话之时,似乎十分防范,是以属下根本不能靠近,否则便会被人惊觉。”   沐寂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卢家和多伦到底是想耍什么把戏,卢家倒是也算了,也就卢引铭还算是个人物,可这多伦实在是难缠,不过如今的好在是这太后似乎并未有将多伦召回入宫相伴的意思,无论多伦奉上多少经书,这太后却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   青瓷给了白寒一个眼色,让他下去,继而默不作声的站在了沐寂北的身后。   思虑了许久,沐寂北也没有头绪,索性起了身,不再沉默。   后日转眼便来了,颇有些草长莺飞的肆意,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草香和阳光的味道,阳光撒下一片片明媚的阴影,让人只觉得无比舒畅。   沐寂北换上了夏日的衣衫,密合色的抹胸纱裙,配着湖蓝色的小外披,好看的紧。   一行人坐在前往公主府的马车上,好不气派。   这次沐寂北倒是同老太妃坐在一辆马车之上,毕竟老太妃再怎么宠爱沐寂晗,也总不能太过份,其他的孩子也是要多家安抚的,否则传了出去,倒是对相府的名声不利。   现在相府之中,能够算作嫡出的便只有沐海蓉了,这个青国公主所生的孩子,只是让沐寂北一直想不通的是在,这青国真的发生了那么多事?能让一个出了嫁的公主久久不能归家?要知道,这是极易招人话柄的。   沐寂北看了看老太妃,巧笑着开口道:“姑母,也不知灾情怎么样了?父亲何时归来?”   沐正德这一走已经好几个月了,连带着殷玖夜走了也快一个多月了。   老太妃看了看沐寂北,只觉的这丫头笑的灿烂,那薄情的眼笑起来像极了月牙,倒是惹人怜爱。   “灾情已经控制住了,但是也不知你父亲是怎么想的,还要留在那里许久,似乎想要等到灾民们都稳定下来,才肯回来。”老太妃倒是也不刻意针对或者排斥沐寂北,隐隐之中甚至也带着分喜爱。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做声,没过一会,却是再次开口:“姑母,这次公主办宴,齐家去么?”   老太妃似乎知道沐寂北在想些什么,倒是也不隐瞒:“去的,齐家精通音律,琴艺造诣颇高,自然是少不得齐家的。”   转眼,众人便已经落座在了公主府上。   这次的宴会摆在露天的院子中男子一席,女子一席,分别两面,背有流觞曲水,绿林成茵,更有百花盛开,嫣红姹紫,一朵朵娇艳的花多,仿佛是美丽的女子在梳整妆容,胭脂万点,连春风之中都飘散着香气,蝴蝶飞舞,蜜蜂嗡嗡,偌大的公主府宛若一个发光体,源源不断的承接着太阳的光辉,漂亮极了。   席位围绕着中间的一方圆毯,呈现三面环绕,因着素有坐北朝南之说,是以北面是主席,东西两面分别是客席,西面坐着不少尊贵女子,头上的珠钗乱颤,交相辉映的惹人目光,一件件华丽的衣袍竞相争辉,宛若流光。   东面则顺着次序坐着一些男子,为首的是太子,一身玄米色的锦袍,脊背挺的笔直,似乎是想展现些太子的气度。只可惜,比起下首几位的安月恒却是要差上许多。   安月恒头带玉冠,一身青色带着带着金丝绣的锦袍,气质出尘,只那么随便的一座,便有种运筹帷幄,万夫莫敌之感,除去那双薄情寡性的眼睛,那身温软的气度,和旁的无法匹及的成熟稳重,确实有着让无数女子趋之若鹜的资本。   安月恒似乎察觉到沐寂北的目光,向她微微颔首,目光之中却带着复杂,这两日北邦公主和伍青青之间似乎形成了水火不容之势,让他颇为头疼,他第一察觉到,女人竟然是这样麻烦。   以为他身边有寂晴,可她根本就像是个木头,不吵不闹,却拼了命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倒是让他欢喜的很,而伍青青也素来乖顺,从不惹的她烦,温婉宁静的让他舍不得伤的分毫。   是以,他的女人便也只剩下后院的那些,虽然有些也是有的身份的,但大多是官员用来讨好他的,她们尽管四下里闹腾的乌烟瘴气,却也鲜少把事情捅到自己面前。而若是真的惹的他生气,他却是罚的起的。   可是如今,这两个,他却是不能随便动的,所以这平衡维持起来是格外的难。安月恒不禁想到,沐寂北是不是早就遇见了这种场面,所以才会想出这个阴损招数,竟然让两个女人天天烦着他。   沐寂北端坐在一张长桌之前,桌上摆着晶莹至极的糕点,身后站着白鹭和青瓷两个丫鬟,倒是也再没什么别的不同寻常。   沐寂北微微对着安月恒点头,便移开了目光,不再理会,让安月恒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鸾镜坐在了沐寂北的身侧,将沐寂北的同安月恒的交汇看在心里,心中却是有些不解,父亲不是说如果没有猜错,沐寂北是决计不会选择安月恒的?可如今看来,两人却是格外熟稔的,难道是父亲猜错了?   沐寂晗也是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手指微微握紧,在她看来,既然沐寂北已经同殷玖夜在一起了,那么为何还要招惹安月恒?   不过估计沐寂北知道了沐寂晗的想法,一定会郁闷极了,她分明只是点了个头,就成了水性杨花了,真是冤死了。   “寂北妹妹,我听父亲说这次的宴会是针对妹妹而来,你要多加小心才是。”赵鸾镜不无担忧的开口道。   沐寂北点了点头:“鸾镜姐姐不必忧心,我还未曾有那么大的面子,竟然惹得多伦公主另眼相看。”   赵鸾镜握住沐寂北的小手,略显担忧的开口道:“还是小心些为好。”   沐寂北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瞧见来了两个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眼下最炙手可热的北邦公主和伍青青,可以说俩人这是自大婚之后,第一次公开出现在众人面前。   多伦一身红色纱裙,倒是好看,伍青青则依旧是一身素白的裙子,一脸平静无波,看样子似乎已经从大婚那日的耻辱之中缓了过来,抗打击能力倒是很强的。   北邦的眼中带着强盛的怒火,却是死死的压制住伍青青,伍青青也不反抗,只是低眉顺眼的跟在北邦公主身旁,依旧是那个纯洁的不染纤尘的白莲。   沐寂北目光一闪,看来该提点提点这北邦公主了,伍青青这样不吵不闹,却是会合了安月恒心意的,长此以往,安月恒苦于调停,必然会喜欢躲到性子安静温柔的伍青青那里去的,毕竟男人一天在外,勾心斗角,争权夺势,可是极累的。   伍青青到底是伍家出来的,拿捏男人的心思向来是极准的,不然也不至于在各家之中长盛不衰。   “太后驾到!德阳长公主驾到!多伦长公主驾到!”随着婢女的一声通报。   众人齐齐站起了身来,给几人见礼:“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沐寂北眼色幽深,按照往年的惯例来说,太后是不会出席的,足可见虽然没有让多伦回到宫中近前侍奉,但到底还是来给她撑腰的。   多伦似笑非笑的和沐寂北对视了一眼,没有开口,一身火热的橘色散发着诱人的风情,凹凸有致的身材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胸前的雪白更是随着她的走到跳跃着,惑人心神。   沐寂北的心头一跳,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长久的处于危险之中,让她对此极为敏锐,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不由得让沐寂北抿紧了双唇,有些不安。   再将目光落在多伦身边的德阳长公主身上,一身玉涡色的撒烟软纱罗裙,有些略显素净,不过配上了一条嵌满了珍珠白玉的攒金腰带,一下子便增辉不少。   同放浪热辣的多伦相比,这德阳长公主则完全是另一个类型了,领口开的极小,走路也极为端庄,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些空洞,双眼无神,带着隐隐的麻木,虽然嘴角也噙着些许笑意,可敷衍应承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不得不说,这德阳长公主除了少了些盛气凌人,十足是个合格的皇室公主。   沐寂北眯起双眼,敏锐的发现今日这德阳公主身上的空洞更甚以往,不过德阳长公主的这种性子,怎么会同多伦交好?按理来说,两人一同长大,性子也该相近,可实则这两人完全是南辕北辙,又怎么会关系这般融洽?沐寂北的脑筋在飞速的转着,仔细的回想着前世自己所接触过的有关两人之间的事情,不由得想到一个问题,多伦公主放荡的名声是从何时开始传了出来的呢?   多伦对着身旁的一身绯罗蹙金五凤吉服的太后开口,笑的十分欢快:“母后,今个天朗气清,是个好日子,不若让在场的各位小姐表演一番,权当是享乐,图个热闹,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看了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们,又看了看自己身旁面色空洞的德阳,心微微一痛,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看到这些年轻的艳丽的女子,母后才终于感觉到自己老了。岁月不饶人啊。”   这一幕落在了沐寂北的眼中,沐寂北不由得猜测着,为何太后今日格外在意这德阳长公主?难道这小满之日曾经发生过什么?沐寂北开始快速搜寻起前世之中有关小满这一日的记忆。   “母后哪里老得,分明是艳丽逼人才是。”多伦娇嗔着开口,西侧的女子们也纷纷应和。   伍青青也开了口:“若说太后娘依旧貌美如花,说来太后娘娘自己也是不信,但是单是您身上的这份坐拥四海的气度,唯有经历过世事变迁,岁月雕琢的人才会有,即便是再精致的容貌也是比不上的,是以无论多么美貌的女子在太后娘娘的面前也只能无地自容。”   伍青青言辞恳切,一脸真诚,没有一点溜须拍马的样子,让太后听了不由得信了三分。   可还没等太后回话,北邦公主就开口了:“伍侧妃,不是本王妃要找你麻烦,可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坐拥四海的气度?什么又叫做经历过世事变迁?太后娘娘虽然贵为西罗最尊贵的女子,可是坐拥四海这种话,连北邦的太后娘娘也是从不敢言,可你却给太后娘娘扣上了这样一顶大帽子,就不怕有人传了出去,说我西罗妄图称霸天下!这不是凭白的为西罗树敌!”   北邦公主到底也不是傻子,虽然被沐寂北利用,但是今日这番话说的却是不得不让沐寂北高看了一眼。   坐拥四海这种话,若是随便听听确实也无妨,但是让北邦公主这么拿出来一说,便有些意味不明了,传了出去,少不得会让人以为西罗要图谋天下!更何况,这话是出自北邦公主之口,便显得更加合情合理了,人家北邦的太后尚且不敢如此,何况一个小小的西罗?   同时,北邦公主虽然是北邦人士,却是以北邦人的眼光,西罗人的身份为西罗提出意见,少不得要得到西罗人的好感。   安月恒见此也是皱了皱眉头,如今他娶了北邦的公主为妃,像是刚才那种话万万是不能再说的,否则真是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伍青青咬了咬唇,正欲再次开口,北邦公主却依旧抢了先:“还有什么叫做经历世事变迁?太后娘娘出身高贵,尊荣无限,现如今更是儿女双全,得养天年,你这是要咒太后娘娘亡女丧子吗?”   沐寂北在心中忍不住要为北邦公主鼓掌道好了,这一张利嘴还真是不饶人,就算是伍青青有心辩驳,可是她往日在众人面前塑造出的形象却是不善言辞的,哪里争辩的过咄咄逼人的北邦公主。   太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有些忧心的看向自己身旁的德阳,心思却也灵动,不动声色的挑拨着安月恒和伍家的关系,皱着眉头怒斥道:“摄政王,依哀家看,你这个侧妃可不怎么样啊?还是要多加调教才好带出门来,否则若是王爷多年的英明毁于一旦,哀家实在是惋惜。”   安月恒低垂着眸子,心中怒火陡升,一面是为伍青青言辞无状,一面是为北邦公主当面拆台:“太后娘娘教训的是,青青,还不给太后娘娘赔罪!”   伍青青立刻跪了出来:“请太后娘娘恕罪,臣妾知罪。”   太后娘娘目光一转,不再理会,只是开口道:“耽搁了半响,宴会这便开始吧。”   多伦一挥手,便有女子上表演,毕竟大出风头的机会谁也不愿意错过,这可是公主设宴,太后眼前,若是一朝得名,便是名动天下。   孙家的小姐表演了一手飞花的锦绣,竟然引来了蝴蝶,都尉将军府的小姐则是表演了一只剑舞,秦时明月,侠骨柔情,户部尚书的千金则是奏起了琵琶,十指翻飞,让人不忍错目。两江巡抚的小姐则是奏唱了一首飞歌,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多伦公主看了眼一副看戏样子的沐寂北,对着太后开口道:“母后,素来听闻这相府五小姐的琴艺出神入化,更是堪比卢家,卢家的技艺我们年年得见,不若请五小姐为我们奏上一曲?”   太后略微思忖了片刻,又看了看身旁的德阳,最终叹了口气道:“罢了,就让这五小姐奏一曲《凤求凰》吧。”   德阳公主在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明显一僵,眼球略微动了动,却转瞬间又变成了之前没有生气的样子,太后也不再多说,只是摆了摆手。   多伦对着身边俏丽的女官吩咐了几句,那女官便从坐席的后面绕到了老太妃的面前,轻轻耳语了几句。   老太妃神色不愉的点了点头,那女官便转身离开了。   沐寂北看着多伦的这一番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老太妃思虑了半响,开口道:“你去准备准备,一会奏上一曲《凤求凰》”   沐寂北挑了挑眉,忍不住开口道:“姑母,这《凤求凰》哪里能随随便便就奏,这般场合,岂不是让人以为我在求爱?”   老太妃也沉着脸,每年只要有德阳在,就少不得要有人奏上一曲凤求凰,奏的不好,德阳公主便会发怒,少不得要被惩罚,可奏的好的会如何,至今还没人知道。   因为卢家自诩是琴艺最高,可即便是卢家家主亲奏,这德阳长公主却也只是点了点头,卢家不过得了一个不错,谁还敢再去演奏,生怕一怒之下,受到惩治。   可偏偏怪就怪在几乎年年都少不得要演奏一曲凤求凰,所以这活便也由卢家每年战战兢兢的包揽了下来。   沐寂北听了老太妃的话,心中也一沉,这多伦到底是想干什么?她的琴艺还算可以,就算是多伦想利用这来惩治她,也是达不到目的的,而且卢家她已经彻底得罪过了,自然也不怕再压上一头。   没有时间给沐寂北多想,沐寂北便不得不起身走向场中,坐到琴前。   卢家几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沐寂北身上,说不清是什么意味,这凤求凰每年都是卢家包揽的,虽没受过奖赏,却也未曾挨罚,可今年换做了沐寂北,她与卢家的高下由此便可以看出了。   卢引铭目光幽深,在阳光之下隐隐有些透明,看向沐寂北的眼中带着冷意,这个女子让他接连损失了两个弟弟,更是把卢家逼得焦头烂额,他到真是错看了她,本以为不过是个工于心计的小女子,谁道却能搅乱这一汪春水。   没有人知道,其实卢家在卢引铭的眼里不堪一击,名声这个东西固然好用,可也顶不住被人泼上几盆脏水,一盆两盆还会有人为你辩驳,可若是十盆八盆,他们不往你身上吐上几口口水就不错了。   虽然父亲没有猜出多伦此次的计划,但是他却已经在脑中补出了个大概,正是因为如此,他对此次的计划并不十分看好,不认为多伦会成功,可是多伦到底也是个精于算计的女子,如此的坚持,定然也有她的理由,这不禁让卢引铭多了几分期待。   ------题外话------   果然是不能欠债啊…真是要命!我今天又更晚了,表抽我,昨天打算通宵来着,可是偶睡着了…靠在枕头上睡着了…撅的我脖子要断了,一睁眼睛,我郁闷了。天都亮了…连滚带爬的开始码…我罪过,我忏悔…   正文第八十一章正在进行   太后看着场中的女子,眉眼含笑,带着几分明朗,却也蕴藏着几分隐忍不发的戾气,两种感觉融合的恰到好处,一瞬间仿佛惊艳了全场。   “哀家素来听闻你琴艺卓绝,却三番五次受到阻挠,一直没有机会听你奏上一曲,今日是个难得的好日子,春风和煦,阳光普照,倒也合适,你便也为在场的众人都露上一手。”太后的话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沐寂北微微福了福身子,开口道:“能为太后娘娘助兴,这是北北的荣幸,北北又岂会推辞?”   德阳长公主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沐寂北回话的时候掀了掀眼皮,轻扫了一眼这个温软的女子,又移开目光,空洞的眼中无一物,不知在想些什么。   沐寂北垂下眸子,坐在了琴前,正要开始,却听见一人打断道:“本皇子竟不知这公主府今日这般热闹?若不是在之前听摄政王妃提了一句,倒是真要错过今日精彩的一幕了。”   太后站起身来,笑道:“不知三皇子突然驾临,未能有失远迎,实在是哀家的不是。”   太后这话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在说你北邦皇子突然驾临公主府,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这样岂不是显得我西罗没有礼数,另一种则是说你北邦皇子并未收到请帖,却如此莽撞,实在是不懂礼数。   至于要怎样理解,就要看各自的心思了。   沐寂北也将目光落在了这三皇子身上,一身暗金色的锦袍,隐隐折射着莹亮的光彩,剑眉斜插入发髻,皮肤呈现麦色,五官极其刚毅,是个极为健硕的男子,眉眼并不十分精致,但是组合在一起,再配上那强悍的气息,便十足的是个让人心动的男子,宛若雄狮,威武至极。   “我北邦素来也不缺少这种节目,只是北邦民风剽悍,女子火热,男子雄壮,不如你们西罗的文雅,是以如今倒是能在这公主府开开眼了。”那三皇子也不计较太后的话,自顾自得的开口,语气中隐隐带着对西罗这种温吞的蔑视,还有对北邦的无限自豪。   太后不动声色的让人给北邦的这位皇子添了一把座椅,位于安月恒上首,北邦三皇子大步走向自己的位子,带着分悠然自得的洒脱气度,落座之后,对着身侧的安月恒微微颔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快速交汇,似乎在交流着什么,让在场中人心思不由得一变。   这北邦是皇帝推送到安月恒面前的,若是安月恒处理的好,对他而言,将可能会化弊为利,若是处理不好,则是引狼入室,十足的危险,不过看着这摄政王今日对这伍侧妃的态度,似乎是打算得罪伍家迎合北邦了?   那北邦的三皇子不似西罗的男子,坐的端正,而是大刺刺的靠在了椅子上,肩膀张开,下巴微抬,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优越和傲气。   沐寂北不由得浅笑,家底厚实的人就是不一样,走到哪都能把腰杆挺的笔直,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北邦三皇子这种很剽悍的男人,看起来果然是要比西罗这些个整日参和到女子中唧唧歪歪的男子容易让人喜欢的多。   “这是相府的五小姐,正是要为众人演奏一曲凤求凰,承蒙三皇子不弃,曲终之后还请三皇子多做点评。”太后依旧是扔出了一柄软刀子。   这北邦在太后看来,十足就是个蛮夷之族,哪里会懂得琴音这种优雅恬静的乐器,让他做点评,怕是少不得要惹来众人的嘲笑,丢了北邦的颜面。   那三皇子只是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本皇子便也不推辞了,这位小姐,请!”   北邦三皇子伸出一只手,示意沐寂北可以开始了,悠然自得的好似自己是主人一般,倒是再次惹得太后不悦。   沐寂北点点头,重新坐在了琴前,感受着倾泻的阳光,微微闭上了双眼,手一抬一顿,便落了下去,澄澈的琴音瞬间便从女子的手中滑落开来,好似一汪死水,突然有了生命。   众人的目光被场中的女子吸引了过去,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置身于光晕之中,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黯淡了下来,红毯之上投下了女子纤细的身影,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那双宛若星光的眸子,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微微嘟起的粉唇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那专注的模样,不由得让人想到了尤物二字。   从曲子奏响的那一瞬,德阳长公主的目光便落在了沐寂北的身上,那双灰暗的空洞的无一物的眸子,一下子便有了水波在流转,带着丝丝欣喜看向了专注的沐寂北。   太后瞧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有了生气,心中也不由得欢喜,看来,这个沐寂北的琴艺还是不错的,带着赞赏的看了眼多伦。   多伦妩媚的一笑,太后点了点头,便别过眼睛,没有再开口,可多伦藏在袖中的手指却微微蜷起,手臂绷的僵直。   沐寂北的心很静,她素来喜欢弹琴,当年也不知怎么,一碰到琴便喜不自胜,总觉得格外投缘,就好似她的心事它都懂。   好好的一曲凤求凰在沐寂北手中却是弹出了悲凉的意味,似乎讲述了一名女子在为心爱的男子赴汤蹈火,披肝沥胆之后,最终却惨遭抛弃的下场。   安月恒本是注视着沐寂北,只觉得这女子实在是个妙人,可是这琴艺却不知怎么,听着听着就变了味,让安月恒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寂晴,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了起来。   寂晴确实为他做过很多,多了堪比一个家族所能够带来的价值,但是正因为如此,这样的人,他也不敢久留,她知道的实在太多,若是活着,实在是一大威胁。   琴音高低起伏,带着悲怆带着决绝,似乎在最后的挽留,只可惜女子却惨遭拒绝,安月恒的心陡然一紧,也不知脑海中怎么就浮现出寂晴那双晶亮的眸子黑白分明不染一丝杂质,带着决绝带着坚毅,整个人似乎无所畏惧,坚硬的根本不似女子。   想到沐寂北临死前的那双眼睛,想到那双眸子中的恨意和不甘,安月恒拿着杯盏的都微微握紧,没由来的生出些不甘,他这是怎么了,那个女子明明已经死了,被他亲手杀死的,他怎么会突然想到她。   摇了摇头,安月恒再次将目光放在了沐寂北身上,却没想到沐寂北一曲终了,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好含笑的看向他。   安月恒再次一愣,那双眸子竟也不知怎的,竟然慢慢同寂晴的重合,明明一个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一个温软的带着无害的笑意,他怎么竟然会将这两双眸子重叠在一起了?   安月恒,不知你可否有所感悟?你这样的人,想来是不会因为一个寂晴而惶恐不安的。   沐寂北站起身,对着众人再次见了礼,场中瞬间爆发出如洪的掌声。   德阳愣愣的看着一身温软的沐寂北,似乎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却也是随着众人,缓慢的抬起手掌,重重的一下一下的拍了起来,因为同众人的节奏明显不合,瞬间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众人的掌声不由得弱了下来,看着这神秘的德阳公主的动作,也不敢呛声。   太后似乎有些欣喜,对着德阳轻声开口道:“德阳,怎么样?”   德阳慢慢的将目光落在了太后身上,眼中噙着丝若隐若现的泪水,开口道:“很好。”   在场的人一愣,太后也先是一愣,却是露出高兴的笑容,大肆赞美起沐寂北:“这相府五小姐的琴音果然名不虚传,足以可以称作名动天下,我西罗有这样的人才,实在是西罗之荣,来人,重赏!赏良田千亩,商铺八间。”   众人不由得一阵唏嘘,这两千亩良田和商铺八间,可都是实打实的东西,通常一府小姐出嫁的时候,普通人家中嫡出的小姐会有大概四到八间铺子,庶出的则是有个一两间好经营的就不错了,倒不是说只有这么少的,只是毕竟不可能间间铺子都能带来丰厚的利润。   可今个太后这一赏,却是直接给了沐寂北后路,太后手中的良田在这帝都自然是最好的地界,甚至那商铺,怕也是多年来专人打理,一间也不会差,这沐寂北以后就算是嫁人,仅是这些东西,也足够她在婆家站稳脚跟了。   “多谢太后赏赐,北北实在是受之有愧。”沐寂北垂眸谦虚道,这一来怕是不知又要让多少人红了眼。   “哎?哀家说你受得你便受得,不必再推辞了。”太后再次开口。   沐寂北没有做声,可底下的卢家怎么会让沐寂北凭白抢了这风头,遂即按捺不住,卢家家主站了出来开口道:“相府五小姐能够奏出此等天籁,让我卢家心服口服,只是微臣有一事不明。”   沐寂北眼色一暗,似乎想到了这卢家家主会问些什么。   太后点点头:“你们都是琴艺大家,有什么不明了的自当是多加切磋,相互指教,才能更上一层楼,所以卢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便是,我相信沐五小姐,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沐寂北连忙应和道:“太后娘娘实在是抬爱了,臣女不过是初出茅庐,哪里担得起指教二字,若说指教,还是要卢伯伯指教我才是,卢伯伯走遍千山万水,定然将这些尽数融化在了琴艺之中,是以才会有这么高的境界。”   不过是互相吹捧,沐寂北自然也是不会差的。   “好了,你们都不要再谦虚了,卢爱卿,你有何事要问?”太后打断了两人的话开口对卢家家主道。   卢家家主略微思忖而后道:“我听闻丞相大人素来宠爱五小姐,并未曾请人教导过五小姐琴艺,只是不知沐五小姐是如何琴艺精绝,又是师从何人?不知可否为我引见一二。”   多伦见此,笑着开口道:“卢大人此话是否有些严重,许是后来丞相大人曾为沐五小姐找寻过一名琴师也未尝不可。”1   卢家家主躬身道:“微臣并无它意,只是想能够教导出沐五小姐这样琴艺精绝的人的定然不是等闲之辈,所以希望沐五小姐能够圆了在下这个心愿,为在下引荐一二,也好一同探讨琴中乐趣。”   众人听到卢家家主的话不由得也多想了几分,这沐寂北之前确实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众人更是从未耳闻,更没听过沐正德宠爱于她,只是怎么一下子她就名声大噪,生生将许多嫡出的小姐都比了下去,这事情实在是诡异。   安月恒将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这点他也有些犹疑,依照她的头脑,明明可以早些年便图谋,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那北邦三皇子也将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这个女子比起他们北邦的女子不知要精致上多少,因着不用风吹日晒,皮肤娇嫩的宛若初生的婴儿,他竟是从来不知女子可以这般柔软。   不过他敏锐的察觉到,这女子似乎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瞧着她嘴角常噙的那抹笑意,他便知道,这女子不好驾驭。   沐寂北浅笑着对卢家家主开口,也不显惊慌:“不知卢大人又是从何处听闻北北并未曾学过琴艺?北北师从百惠琴仙,有幸得她指点,不过如今北北许久未见百惠琴仙,倒是不知如何才能为卢家家主引荐。”   卢家家主眉头一皱,这沐寂北还真是能胡编,这百惠琴仙向来来无影去无踪,若是她真是师从于她,他还真就说话不出话来。   “不知家师现在何处?”卢家家主试探着开口道。   沐寂北浅笑着:“家师素来无影无踪,小女怕是无法为卢家家主引荐了。”   卢家家主脸被憋的通红,他是真没有想到沐寂北撒起谎来都不打草稿,真是佩服,竟然敢把自己同百惠仙子扯上关系,这样一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太后见此圆场道:“百惠仙子向来飘忽不定,北北不仅天赋好,也十分乖巧,想来百惠仙子一定是看中了北北懂事。”   沐寂北只是浅笑着,等着太后给她铺好台阶,目光却还是落在了德阳公主身上。   德阳正巧也看着她,眼中带着希冀,有水波在流转,虽然脸色依旧不好,却不似之前的空洞无物了。   “母后,我瞧着这沐五小姐琴弹的不错,不若让她坐到近前来,母后意下如何?”德阳少见的开口,而一开口竟然还是讨要自己,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如此也好,拿把椅子放在德阳身边,沐五小姐就坐在这吧。”沐寂北看了看德阳身边的椅子,点了点头称是。   沐寂北走到德阳身边,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坐下。   太后收回目光,对这北邦的三皇子开口道:“三皇子意下如何?”   那北邦的三皇子点了点头:“确实是天籁之音,只是本皇子有些困惑,这一首求爱的曲子,怎么如此哀怨决绝,是要誓死复仇吗?”   太后见着三皇子确实是个懂的,便也收回了之前的轻视之意,对着沐寂北开口道:“你且给三皇子解释一番。”   “凤求凰虽为求爱的曲子,但是琴曲讲究由心生,有求爱所成的,自然就就有惨遭拒绝的,有满怀期冀的,自然也有心怀绝望的,再被爱人所辜负之后,自然会凄惨的狰狞的控诉。”沐寂北柔声解释道。   三皇子心头一软,娇弱的美人果然是别有一番风情,似乎比起张嘴闭嘴都十分剽悍的北邦男子更是让人窝心。   德阳时不时的问些什么,两人聊的似乎的也很投缘。   多伦轻轻扫了一眼,眼角带着笑意,尽显妩媚的风情,却还是开口道:“母后,德阳,前些日子有人送了我两只小老虎,能够穿起火圈,不知母后和德阳是否要欣赏欣赏。”   在场的诸人一听,不由得眼睛瞪大老大,她们还真的没有见过老虎会在这种场合出现,而且听着多伦公主的意思,这两只小老虎还被驯化了,似乎跳火圈,也都来了兴致。   太后见此,点点头开口道:“既然这老虎是个稀罕玩意,多伦你便叫上来给大家开开眼也无妨,只要这老虎是真的经过驯化,不会伤人就好。”   多伦见此点了点头,立刻对着身边秀丽的女官说了些什么,没一会的功夫,这红毯上便摆满了两个烧的正旺的火圈,看的底下的女子一阵叽叽喳喳,好奇极了。   火圈上的火苗随着春风剧烈的跳动着,好似喷洒着火舌,隐隐跃动着的火苗还折射着冰蓝和橙色的光芒,随着春风似乎在呼呼作响。   不多时,一名小厮打扮的人便带着两只老虎走上前来,手中还拿着支杆子,似乎是驯兽师。   “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公主殿下。”那人微微颔首,看样子并不是很像西罗人。   随着男人的话落,男人的手也动了起来,一个示意,本该是兽中之王的两只老虎竟然齐齐坐在了地上,对着太后拱手。   太后先是一愣,随即开口大笑道:“真是有灵性的东西。”   “是啊,还真是有灵性呢”不少人纷纷应和,沐寂北却只是觉得有些可笑,本该是兽中之王的老虎,此刻却在这表演着这种卖力讨好的形象,还真是让沐寂北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既然如此,那便快些开始吧,哀家倒是也想看看这老虎是如何跳过火圈的。”太后似乎十分开怀,朗声道。   那驯兽人一点头,便指挥着两只老虎各自绕回了红毯中间,随着它的手势,众人惊奇的发现这两只老虎,竟然一只踩到了另一只的身上,如此一来,倒是终于接近了那一米来高的火圈。   随着驯兽人手中杆子的落下,上面的老虎竟然真的跳了过去,顺利的从一个火圈到达了另一个火圈,而原本用来垫背的那只老虎,也是翻身而起,一个加速,竟然也直接跳了过去,引得众人一阵拍手叫好。   “好!好!”   沐寂北只是勾着唇浅笑着,身旁的德阳却似乎极为喜欢同她说话,开口道:“你是否有过爱人?”   沐寂北一愣,随即笑的越发摄魂,开口道:“公主何以发问?”   德阳麻木的眼微微动了动,不再那般空洞,开口道:“听你的琴声判断的,你不像她们,弹得一手好琴,却没有一丝感情,统统都麻木了。”   沐寂北有些意外德阳的话,只是略有深意的看了眼这个神色并不是很好的长公主:“公主也是个懂琴的人?”   德阳浅浅的笑了,眼中带着丝光晕,开口道:“琴倒是不懂,但是曾用过情就是了…”   德阳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目光柔和而美好。   沐寂北没有再开口,只是安静的看着场面上的情景,思绪却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又是一阵叫好声,让沐寂北回了神,她微微侧头,打量起多伦的侧脸,多伦似乎有所感应一般,转过脸来,冲着她微微一笑,笑的极其勾魂。   沐寂北别过脸,双眼微微眯起,多伦这是要干什么?为何要让她给德阳弹琴,弹过琴之后唯一变化的便是这太后和德阳对自己的态度,或者还有太后的奖赏,还有什么?沐寂北目光一沉,看了看自己身下的椅子,还有这位置的变化。   再联想到眼前的两只老虎,沐寂北猛然抬眼,有些震惊的看向场中的两只老虎,多伦这是要让自己葬身虎腹!   果不其然,就在沐寂北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之前极为可爱的两只老虎竟然亮出了尖锐的利爪和牙齿,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向着沐寂北的方向扑来,仿佛瞬间便能将她生吞活剥了去。   因为正巧是跳跃过第二个火圈,这老虎便离的北面主席位上的几人极近了,沐寂北心中一紧,这老虎扑了过来,她若是不躲少不得是要受伤,可若是躲了,这身后的太后和公主便都暴露了出来。   若是太后公主再受了一丁点伤,她这罪名可就大了,沐寂北眉头微蹙,这多伦好大的胆子,自己明明也坐在这里,却敢用这么险的办法,看来还真是胸有成竹啊!   ------题外话------   囧…大清早起来给我们室友化妆来着,她去参加世博园礼仪小姐大赛…加油~   正文第八十二章死咬不放   众人一阵惊呼,瞬间掀翻了不少桌几,琳琅美酒,珍馐美味扑腾了一地,女子们都提着裙子惊慌的连连后退,聚在一旁,眼中还带着惊慌之色,各自拿着绢帕捂着嘴,惊恐的看向那突然失控的老虎,生怕它突然掉转了方向,冲着自己扑来。   男子们则是满面严肃的瞬间起身,有的满眼沉重,有的拔刀欲冲上前去,有的则是畏畏缩缩,目光闪烁。   沐寂北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宛若最凛冽的秋风,带着肃杀的刀芒,微微扫过,便卷起了漫天的狂沙和落叶,一瞬间,只觉得天地为之变色。   老虎迎空扑下,正巧遮挡住了对着沐寂北的太阳,巨大的身躯撒下一片黑影,将这处的几人笼罩其中。   太后和德阳似乎被惊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那飞扑而下的庞然大物,而多伦则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好似被吓傻了一般,实则却是避开了锋芒,隐隐有着躲在几人身后的意思。   不用多说,沐寂北却是挡在最前面的活生生的肉盾。   青瓷瞳孔微缩,瞬间飞身而上,企图拦下那头猛虎,只是似乎却不及那猛虎飞扑而下的速度。   沐寂北当机立断的将身后的太后和德阳推开,倒不是她想救她们,而是实在是这两人若是受伤了,自己的罪名可真的就大了,现如今有自己这样一个动作,就算到时候两人受伤,也不会有人说她什么,她算是做到了做臣子的责任,没有在危及时刻,将两人置身于危险之中。   与此同时,沐寂北几乎将整个后背暴露给了猛虎,只是刚推开太后和德阳,她便就地一滚,翻开身去。   只是尽管如此,猛虎厚实的手掌还是拍住了沐寂北的衣裙,铜铃大的眼睛中透着对食物的贪婪,想来是很久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   另一只手掌高高举起,一巴掌就要拍到沐寂北脸上,沐寂北再次转身,另一只脚快速踢向了猛虎的腹部,借机起身。   那老虎吃痛,猛然嘶吼一声,震的大地似乎都颤抖了起来,而这时,青瓷已经赶了上来,只是正要动手,却被另一只老虎缠上。焦急的不行。   老虎再次向沐寂北扑来,沐寂北双眼一眯,正要拔下头上的珠钗,空中突然抛来一把匕首,沐寂北快速握刀,对准了猛虎。   正逢老虎张开了血盆大口,对着沐寂北的胳膊几欲咬下,沐寂北不躲反进,将胳膊伸进了老虎的嘴中,不少女子传来一阵惊呼,这胳膊要是就这样没了,沐寂北这辈子怕是也就这样毁了,眼见沐寂北的动作,多伦的眉头微微蹙起。   另一面安月恒也站起了身来,凝眸观望,眼中忽闪而逝某种东西,脸上带着晦暗不明的意味,而那北邦的三皇子也收敛了坐姿,鬓如刀裁,眉如墨化,霸气凛然,眸子之中投射出一股让人胆战心惊的寒光。   就在众人唏嘘惊讶的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将胳膊送进虎口的沐寂北已经快速转动飞来的那柄金色匕首,一举割断了老虎的咽喉。   众人本是等着血淋淋的一幕,可那老虎的利齿还为落下,便已经断了气息,沉沉的身子重重的倒了下去,沐寂北也将胳膊从虎口中抽出,袖子上倒是多了不少的血迹,一双葱白的玉手也被鲜血染的格外鲜艳。   与此同时,青瓷已经解决了另一头老虎,一切不过转瞬之间,众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便已经结束。   “小姐,怎么样?”青瓷身上也沾染了少许的血迹,却是赶忙过来查看沐寂北的胳膊是否受伤。   沐寂北看了看青瓷,摇了摇头,开口道:“无事。”   沐寂北的胳膊其实被老虎的利齿咬伤了一些,不过却没有伤及筋骨,倒是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只是此时她在想的事却不是这个,这多伦最擅长的事便是两方擎制,就好比这次老虎失控,她躲便是罪过,她不躲便会丧生虎口,将两条路都堵的死死的,无论前进后退,都没有个好下场。   这是多伦做事的一贯风格,而如今的问题就出在,沐寂北并不认为这一出老虎失控就是多伦真正的目的,那么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沐寂北的脑中快速闪过什么,只是黛眉微蹙,却并未抓住。   一边思索,一边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胳膊,火辣辣的痛感随着思绪的恢复,也渐渐明显起来,看了看袖子上渗出的丝丝血迹,沐寂北将目光投向多伦。   多伦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她胆子大,可这沐寂北比她的胆子还大,在那么危急的时刻,竟然当机立断,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还不赶快宣御医!”开口的是老太妃,看着沐寂北的胳膊皱起了眉头。   刚刚那一幕真是险些要把她的心给吓出来了,这个死孩子,怎么就这么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呢。   众人反应了过来,不由得开始议论纷纷,哄乱不已,女客之中更有受不住这血腥场面,而呕吐起来的,混乱极了。   公主府的侍卫连忙将两具血淋淋的老虎尸体拖了下去,又有丫鬟立即泼洒了清水,用刷子将红毯清理了干净。   安月恒看向沐寂北的眼中更是带着丝探索,刚刚那一瞬,他的心也陡然一惊,即便明知道这个女子不会轻易被人设计,却还是忍不住忧心了一瞬。   北邦三皇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在他看来,精礼乐的女子不少,通诗书的女子也很多,善骑射的女子也寻常,可是无论是艳若桃花,还是香肌似雪,这些都不能称之为惊艳。   惊艳并非是一件衣裳,一首琴曲就能表现出来的,而是要在一个女子的手腕之中尽现,存活之道中尽展的珍贵,而沐寂北刚刚的动作,却让这位来自北邦的三皇子殿下瞬间便觉得遭到重击,久久回味。   他相信,沐寂北这样的人,就算是有朝一日被埋没在尘泥之中,也必然会夺人眼球,折射出让人心惊的光芒。   御医很快就被宣召了过来,将沐寂北带到偏房,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沐寂北则还是专注的想着什么,不知为什么,今日她总是觉得心绪不宁,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伤口不算很深,但是却因为是猛兽所伤,带着火辣辣的疼痛。   “请沐小姐注意更换伤药,不要触水,虽然伤的并不是很重,但是也要好好调养,若是遇了水,少不得要变得严重,甚至还会伴随发烧昏迷等症状,到时就难办了。”御医是个有些年纪的人,说起话来到是也很温和尽职。   沐寂北点了点头:“多谢王大人。”   虽说在西罗男女之间并不大防,但到底不能轻易让御医看了女儿家的身子去,所以这伤虽然是个御医给瞧的,可具体伤口等还是女官给包扎的,倒是也不怕有什么不好的流言。   沐寂北走出偏房,青瓷便赶紧迎了上来,因为众宾客还聚在那里,是以两人需要赶快回去。   青瓷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开口问道:“小姐,这分明是那多伦故意设计,想要让小姐葬身虎腹!”   沐寂北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却是嘱咐道:“今日我总是心绪不宁,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你务必要格外小心。”   青瓷看着自家小姐拧的厉害的眉头,也跟着严肃起来,小姐前世经历无数生死,对于危险带着本能的敏锐,所以即便是青瓷,今日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了起来。   回到宴会场地,见着老太妃正站在场中说着什么,脸上似乎还夹杂着不少怒气。   “多伦公主,本宫倒是很想知道,这两头老虎到底是一时失控,还是有人早有图谋?”老太妃也不畏惧坐在上首的太后,毕竟今日这么多人,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这件事到底是谁理亏。   沐寂北的做法绝对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最多也只是让男宾觉得这女子凶残,不宜家室罢了,除了姻缘和凶残的名声,旁的倒是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是老太妃却也决计不能让沐寂北白白受了伤,许是旁人看不出,可是心里有数的人都该知道,这分明就是多伦提前设计好的,想要针对沐寂北的阴谋。   先是用琴声博得德阳的欢心,预料到德阳一定会将沐寂北请到主席上去,进而再开口说是偶然得了两只虎崽,可以表演杂耍,借机想要沐寂北葬身虎腹。   沐寂北见此,也走上前去,微微拉了拉老太妃的衣裳,开口道:“姑母不必如此动怒,北北相信此事太后娘娘一定会彻查到底,毕竟这纵虎之人似乎是对太后娘娘不满,倒是可以查查是否有人在此针对太后。”   老太妃的先是一愣,转瞬却也明白了过来。   沐寂北的心思转的极快,既然多伦当时用德阳和太后擎制她,让她不得不受下这伤,可同样的,她也可以借助太后之手来解决掉这献虎之人,如果沐寂北没猜错,有本事弄到两只活虎,又有专业训虎人的,必然是结交广泛的卢家。   卢家声名好,认识的人便也多,靠着这张伪君子的皮面广交五湖四海,三教九流,名人志士,江湖侠客,地痞流氓一应俱全,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根据沐寂北的判断,这虎一定是卢家经手,继而进献给多伦公主的。   老太妃配合着沐寂北,继续道:“本宫看这也是早有图谋,这北面主席的位置可是太后娘娘和德阳多伦两位公主的,北北你不过是碰巧敢了上去,倒是替人挡了灾难。”   卢家家主的呼吸一紧,这沐寂北的命还真是大,这两只老虎可是他花费了不少力气才弄到的,更是在那驯虎师的连番指挥配合下,才能够准确的攻击到沐寂北,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沐寂北竟然这么狠,要说这世上敢将手臂伸到老虎嘴里的人屈指可数,更不要说谁能想到沐寂北一个温软的女子竟然有这般胆识。   卢家长子卢引铭的眼中闪过幽蓝的光芒,他一开始不过以为这沐寂北工于心计,善于取巧,刁钻经营,却不想,她并不仅仅是心机深沉,更是胆识过人,狠厉决绝,这世间的男子,又能有几人,能同其相抗?   要知道,当把手臂伸进虎口的那一瞬间,哪怕只要有一丝犹豫或迟疑,后果便是手臂不保,血肉模糊,可是这个女子却在浅笑着不动声色之间,果敢狠决的完成了这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这决不仅仅是一个只有心计的女子便能够做到的。   卢引铭看了看上首的多伦,垂下目光,在他看来,即便是多伦,在面临这种危机时刻,怕是也不能仅仅受到如此轻伤。   太后听了沐寂北和老太妃的话皱起了眉头,眼中带着一丝凌厉,若有所思的扫了眼多伦。   其实两人说的不错,这北面的主席上本就是给着她和德阳准备的,若不是沐寂北赶了巧,正巧替几人挡下了这一难,怕是现在受伤的人可能就是自己或者德阳,太后想了想刚刚那血肉模糊的场面,心头一颤,难道真的是有人针对自己?   多伦心下了然,知道太后必然是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毕竟无论这些年来看起来到底是多么的母慈子孝,但自己毕竟不是太后的亲生孩子,骨子里甚至不全是西罗人的血液,太后少不得是会怀疑自己的。   “母后,此事皆是多伦的疏忽,多伦本是听闻有人驯得了这百兽之王,并不相信,便将人招来问话,谁知一见竟是真的,不由得大为惊奇。那人见多伦真心喜欢,便将此虎赠与多伦,并教导多伦家丁驯养办法,而后多伦以千金酬谢。”太后没有说话,多伦先是解释了起来。   见着依旧无声,多伦再次开口:“多伦本是想着在今日让这两只老虎小露一手,权当增添些情趣,却不想竟然出了这等岔子,竟然险些殃及母后,实在是罪该万死。不过,若说是有人蓄意谋害,实在是无稽之谈,母后行踪向来不定,今日又是突然到此,这巧合发生的事情又怎么会是针对母后而来的呢?”多伦跪在了太后身侧,眼神微忖,说出的话却是让太后打消了不少疑虑。   太后略微思忖,她确实是临时起意而来,虽然公主府的寿宴几乎是年年都办,但是她却并非每次都驾临,这次不过是看着德阳越发憔悴,整个人都像是魂出窍了一般,放心不下,才陪着她来的,这多伦想来事先并不知道自己今日会走这一趟。   沐寂北眼见着太后的疑虑就要打消,再次开口道:“北北相信长公主断然是不会谋害太后的,但是太后娘娘的行踪虽然是临时起意,可这每次出动,总是要惊动不少的人的,若是有人有心探查,少不得会被他所洞悉。”   太后刚刚舒缓的眉头再次皱起,看向沐寂北略带疑问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   太后似乎因为沐寂北几次的表现对她颇有好感,倒是没有因为她有一个做为老太妃的姑母而有所针对。   沐寂北不急不缓的点头道:“刚刚公主说这两只老虎是那人见公主兴起,于是相赠,之后公主出于礼节,回了千两黄金。北北只是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出手如此阔绰,两只兽中之王说送就送,难免不会让人觉得是有所图谋?”   众人听此纷纷点头,甚至议论纷纷,沐寂北则是将目光对准在场的众人,开口道:“在场的公子小姐无不是达官显贵,世家权臣,北北倒是想问上一句,不知哪家小姐或者公子能够不问缘由,随手便相赠两只猛虎?甚至不求回报?”   底下的小姐公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猛兽之类的东西离女子尚显遥远,倒是男子们时常狩猎,知晓这老虎是有多么不好猎到,常常射死一只虎,都足够这些世家子吹嘘半天,宝贝的不得了,想着用这虎皮给自己做上件威风的虎皮夹袄。   虎往往生活在丛林深处,集聚地猛兽众多,又因其本身便极为凶猛,是以难以射猎,很多人不敢涉足,所以显得弥足珍贵。   话说回来了,一张虎皮尚且如此宝贝,何况是两头活物,这珍贵程度更是不言而喻,谁会没有所图的便将这两只猛兽随手送人,说出去,怕是没有人会信的。   虽然没有人直接回答沐寂北的话,但是私底下议论的声音却已经清楚的传到了太后的耳中,太后看向多伦的眼中也带着一丝问询。   多伦心中一惊,这沐寂北真是一张利嘴,她本是想好了托词,足以撇清这次老虎失控与她无关,决计不是她设计太后,图谋不轨。   可谁诚想,这沐寂北竟然抓住了她相赠两字咬住不放,三言两语竟然再次将自己绕了进来,自己只是设想过她会扣给自己一个意图谋害太后的罪名,却不想她竟然避重就轻,安给她一个受人蛊惑的罪名。   如此一来,太后只会认为自己轻易受人蛊惑,被有心加害她之人利用,虽然不会过多苛责自己,但是心中难保会更加疏远,而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两只老虎是卢家家主送来的!   多伦还没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沐寂北果然再次开口:“太后娘娘若想彻查此事倒也不难,不过是要问问公主这虎是何人所送?来自何方?真相便会很快明了了。”   太后点点头,认为十分有理,随即开口道:“多伦,哀家知你孝顺,也相信你定然是无意加害于哀家,但是你心地纯良,难免被有心之人所利用,你且告诉哀家,这向你推荐这两匹所谓的会杂耍的老虎的人,到底是谁?”   太后的语气先是温和,随后陡转凌厉,多伦本就跪在太后身边,心中一瞬间纠结起来。   沐寂北只是宛转蛾眉,一身明媚站的在几人对面,周身笼罩的阳光宛若水波流转,嘴角含笑,眼神清澈,就好似最纯真不谙世事的孩子,只恨不得赶紧放在怀中好好疼爱,生怕她在这个繁复的世界中磕着,碰着。   北邦的三皇子略带兴味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幕,对着沐寂北却是生出了喜爱之情,他想,她这样的女子,想来会是有很多男子喜欢的。   卢家家主的脸色自从太后的话问出之后,就变了几番,相让沐寂北葬身虎口的计划确实不是多伦的,而是他的,他不过是想着借着多伦举办公主宴这次机会来对付沐寂北罢了,在他看来,沐寂北心思诡秘,行为刁钻,索性他也不同她玩什么阴谋诡计,而是直接安排了两只饿了许久的猛虎。   他想,纵使沐寂北再有头脑,这老虎扑了上去,她一个瘦弱女子总是无能为力的,血盆大口一张,什么计谋却也是无用的,等不及她发挥,她便已经葬身虎腹。   本想着最简单实际的办法,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又有多伦帮着她精心排演,随机应变借着德阳公主的关系将她引诱至前,可谁能想到,这个女子竟然剑走偏锋,屡出奇招,竟然真的把那那猛虎给诛杀了。   还有沐寂北的那个侍女,没想到武功却也如此高强,真真是失策。   可是,如今,若是多伦指认出了这老虎是自己进献的,他怕是就要成了郭罗氏族的眼中钉了。   多伦的心思转的飞快,不过眨眼之间,便已经做好了选择,带着无辜的开口道:“回母后,这两只老虎却是卢家家主所送。”   卢家家主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是实在没有想到,多伦这个婊子竟然这么无情,翻脸便不认人。   多伦看着他的目光也带着警告,似乎在说,你也不要怪我,这件事本就是我在帮你,只是你自己愚蠢,设计不成,甚至还牵连到我,如今我便只能把你供了出来。   “卢有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借着多伦的手谋害哀家!”太后震怒,双目欲裂。   沐寂北垂眸站在一旁,也不插嘴,却是静静的听着场上的动静,其实多伦的选择很正确,因为即便她不指认卢家家主,这只要太后一查,便能轻易查到,毕竟这两头老虎,实在是打眼,不似它物,只要稍加调查,便能知晓这虎是来自何人之手。   到时,太后怕是甚至要把多伦归为卢家一类,认为她同卢家合起伙来一起对付自己,多伦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所以此时此刻,多伦只有舍弃卢家家主才能保住自己。   卢家家主瞬间跪在了地上,眼中有些错愕,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沐寂北嘴角的笑意渐渐泛冷,她倒是不知这卢家家主这些年来到底是有何能耐,不过全是仗着一副好名声,为人又小心谨慎,不留把柄,是以无人敢得罪,又因为这副虚伪的君子做派,招揽到了不少有识之士为其卖命,同时受到朝中不少官员追捧。   在沐寂北看来,这卢家根本算不得什么百年大家,但是之所以地位稳固,主要都是靠当初对人的恩情所维系的,若是真要说这朝中的哪派官员是卢家的,那还真是少之又少,不过倒是有不少人因为受过卢家恩惠,是以一直恭顺。   是以,一面有着恩情维系,一面又利用卢家的好声望继续举荐朝中官员,相互依存,这才越发的稳健起来。   但是沐寂北还是想说,捏死了卢家,这朝堂上几乎不会有任何派系人员之间关系的变化,甚至不少人会为卢家的覆灭拍手称快,不为别的,就为自己欠的那份人情,这人情不还,便是一个负累,若是真被要求做出什么自损前途的事情,还不得呕死。   沐寂北轻轻扫了眼卢引铭,这个卢家长子倒是还有些看头,不显山不露水,怕是卢家最难对付的一个。还有多伦,当真是个难缠的淫娃荡妇,沐寂北到现在那种不安的预感还没有消失。   “回太后。微臣。不过是见公主喜欢,这才相赠,微臣根本不知这太后今日会驾临,哪里会图谋不轨呢!”卢家家主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忐忑,可这话却是越编越顺溜,到最后,竟然义正言辞了起来。   卢引铭思虑了半响,终于开口:“回禀太后,微臣认为,想要判断卢大人是否真的对太后图谋不轨,倒是可以派人去调查一下卢大人将两只老虎所赠给多伦公主的时间,若是此举早于太后娘娘您决定出行的时间,便足以证明这卢大人无心设计太后。”   不少人开始点头称赞,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办法,太后亦是赞同,对着心腹嘱咐了几句,便再次将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卢家家主身上。   沐寂北微垂了眸子,卢引铭一开口先是自称微臣,成自己的父亲为卢大人,这样将自己与卢家家主的关系分开,只道自己是太后的臣子,却不是卢有为的儿子,这样一来,颇有大义灭之感,无形让太后对卢引铭少了几分成见,倒是能将他说出的话好好听了进去。   而后又指出问题的关键,也就是这个时间差的问题,只要卢家家主把老虎送给多伦的时间早于太后自己决定来的时间,便能证明这卢家家主并没有谋害太后之心,而这老虎发疯也纯属偶然。   卢引铭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他知这调查的结果定然是自己的父亲很早就将老虎送到了多伦公主府上,那么沐寂北下一手牌又将怎么打?   沐寂北感受到卢引铭的目光,抬头看去,浅浅的一笑,卢引铭的目光则是更加深沉。   不过很可惜,卢引铭这双眸子固然深沉,可比起殷玖夜那种长期几近于自闭的人,却是不够看了。   殷玖夜性子残忍恶劣,就是个被人遗弃的孩子,长年累月的寂寥才能让他那般死寂,并非是卢引铭这种故作深沉内敛的世家公子就能相互媲美的。   瞧见沐寂北习惯性的一笑,卢引铭心中一紧,怕是这次自己的父亲要凶多吉少了。   卢引铭闭上双眼,不再看沐寂北,心中却是道,对付沐寂北这个人,务必要格外小心,哪怕只是一点点蛛丝马迹,被捏在了她手里,便是不死不休。   就好比这次,谁能想到沐寂北竟然仅仅凭借着相赠两字将自己的父亲咬了出来,自从宫宴以来,卢家的风评已经不甚以往,虽然依然是鼎好,却已经出现了质疑的声音。   不多时,太后的心腹便回来了,这不得不让沐寂北佩服起郭罗氏族的能力,如此之短的时间,足以说明问题。   那心腹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太后的眉头略微蹙起,看了眼多伦,又看了眼卢家家主,点了点头,那心腹便退到了后边。   “这卢家家主所送猛虎一事,确实是在哀家做决定之前。”太后的话一出,不少人心中叹了口气。   而许多人习惯性的看向沐寂北,比如安月恒,比如北邦三皇子,比如老太妃,比如赵鸾杰赵鸾镜等等…   沐寂北只是浅笑不语,安静极了,可太后却是语气一转再次开口。   “哀家听闻卢家家主这个月倒是过这公主府足足有七回,四次是在深夜,一次在傍晚,两次在午时,不知可有此事?”   卢家家主的额头上冒出冷汗,深夜的那四次他都已经隐没了足迹,傍晚的那次也是让人暗中监视,可这郭罗氏怎么会这么厉害,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却是调查的如此清楚。   卢引铭这次也不知该如何辩解,沐寂北则是终于开口道:“回太后娘娘,依臣女之见,这卢大人并不知道太后娘娘您的行踪,怕是不能加害于您,今日您于德阳长公主一同出现于此,实属突然,是以臣女认为,卢大人多次出入公主府,此事怕有蹊跷。”   沐寂北这句话,不由得抽的不少人心中再次一愣,这沐寂北可是挖好了坑等着你来跳呢。   她先是说这没人知道太后的行踪,可最后却说太后和德阳一起来的,间接的在提示太后,你老的行踪变化莫测,别人打听不到,可是你的女儿的行踪却是定下的,这些年来的寿宴可都有到场,未曾缺席。   这不禁让太后的心一紧,想起自己在寿宴上似乎解决掉了两个儿子,卢家事后却一直装作风平浪静,若无其事的,这次会不会是卢家按捺不住,伺机报复,而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行程,是以把这目光对准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德阳公主,想到自己女儿的那性格,太后不由得有些头疼,怕是真当老虎来了,她也会忘记逃脱才对。   另一方面,这卢家家主多次出入公主府,实在是有欠妥当,自太后的话一出,不少人看向卢家家主的眼色就变了。   这多伦是个有名的淫娃荡妇,可这卢家家主却是君子有礼,两人怎么会搅到一块去?难道说,连卢家家主也成了这多伦的裙下之臣?一时间众人看向卢家家主的眼光带着丝审视。   卢家家主算是明白了,尽管卢引铭帮他澄清了自己加害太后的嫌疑,可沐寂北三言两语,却再次将自己陷入两难之地。   好啊,你不是说你送老虎的时间赶在太后做决定之前,根本无法谋害太后吗?可是太后不行,还有德阳长公主呢,那可是太后的嫡亲女儿,沐寂北流露给太后的意思便是这卢家家主很有可能是想为死去的两个儿子报仇,无法对自己动手,随意打算赵德阳公主报复。   而沐寂北最后却说是两人密切走动,逼着卢家家主做出个解释,其实说白了,这卢家家主三番五次的深夜出访,只有两个可能,一种是密谋杀害德阳公主,一种是卢家家主同多伦私通,有私情。   无论哪样,卢家多年苦心经营的声名便一瞬间被摔碎,可以说卢家损失惨重。   另外,不管这卢家家主是怎么选择,都是足以杀头的罪名,怕是怎样头逃不过一死,这次卢引铭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自己父亲的眼中带着丝悲凉。   多伦也安静的呆在一隅,默不作声,这次她可以说是被卢家家主给牵连了,本是觉得卢家的计划还算是周全,却不想险些又把自己给拽了出来,看来,对付沐寂北还真是要格外小心才行。   不过不急,她总有法子能制的住她。   卢家家主的心思也在飞速的转着,若是承认了谋害德阳长公主的罪过,家族都也要被牵连,但若是承认与多伦私通,那么这便是与公主私通的罪名,最后自己怕是要成为无数人眼中的男宠了,一时间,卢家的地位跌入谷底。   “卢有为!还不快如实说来,否则哀家定不轻饶!”太后再次厉声呵斥。   卢家家主深感自己被人逼到了死胡洞,两眼一翻,加装晕了过去。   ------题外话------   雅安,坚强!   正文第八十三章倍受擎制   “哼!立即将其给哀家捆起来,哀家要亲自面圣!”太后似乎并不吃卢家家主这一套,只是吩咐近旁的侍卫立即将其捆起,押送回皇宫,打算亲自面见皇上,请求皇帝做出断决!   地上的卢家家主一时间醒也不是,不醒也不是,不过他没有醒来,倒是少了问责这一遭,让多伦再次侃侃躲了过去。   多伦重重的喘了口气,若她真是被此事所累,实在是冤的,好在这卢有为阴差阳错的昏倒,倒是将她给摘了出去,也免得遭受太后的怒火。   安月恒看向沐寂北的目光有些复杂,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实在是有些手段,一个卢家,不过几次交手,便已经被她打击的七零八落,知道卢家家主的名声好,便借着他忧心名声这一点,痛下狠手,让他进退两难,没有出路。   蛇打七寸,沐寂北显然是做到了,但是这卢家还有两个女儿和卢引铭,有机会还是要一并除去的好,否则当真是应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好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哀家就先带着卢有为面圣,请圣上定夺了,今日本是公主府的聚会,却发生这等事情,多伦你的疏忽不容置喙,切记要对众人好加安抚,施以赔礼。”太后先是对众人柔声安抚,而后语气陡然一转,警告似的看了多伦一眼,似乎极为不满。   “多伦告罪,让母后受惊,也让诸位宾客受惊,实在是多伦的罪过,母后放心,多伦一定好好向诸位赔罪。”多伦将姿态放的很低,心中却是清楚,经过今日一事,她怕是再难得到太后的宠爱了,这次出手帮卢家,实在是得不偿失!   “你最好不要再让哀家失望!”太后对着多伦冷声道,神色中夹杂着许多不满。   多伦垂首称是,太后则是将目光落在了德阳身上,神色柔和了不少,开口道:“德阳你难得有心情,倒是不妨再在这里玩耍一番。”   德阳空洞的双眼落在了太后身上,点了点头,开口道:“多谢母后。”   太后略显欣慰的微微颔首,继而对沐寂北开口道:“哀家知你今日受了委屈,回宫后也会一并禀明圣上,以示嘉奖。”   “多谢太后。”沐寂北躬身见礼,可多伦的眼中却精光四射,带着迫不及待的光芒和难以掩饰的兴奋,仿佛沐寂北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   太后带着被五花大绑的卢家家主转身离去,众人哄的一下子炸开锅来,看向卢家几人的目光带着几分怀疑和蔑视。   “这卢家不是一直是君子之家吗?怎么会做出这等龌蹉事来?怕不是嫉恨上次太后寿宴让他没了两个儿子吧?”一青葱色长袍男子开口道。   “若是你的两个儿子都让人给杀了,你还能无动于衷么。以前本公子就觉得这卢家虚伪做作的狠。哪有这样完美的让人找不到一点缺点的人呢。真是虚伪…”一灰白色掐金丝的缎子袍男子也附和着。   “也不一定,许是那卢家家主同多伦公主苟合在了一起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多伦公主的名声一向是…不仅如此,更是男宠成群。保不准我们令人尊敬的卢家家主一下子就把持不住。”又一人开口道。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这些人倒是也真放肆,落井下石如此的不避讳,还在人家多伦的地盘上便如此嚣张,想来怕是觉得多伦惹了太后的嫌,少了郭罗氏做靠山,一个淫荡在外的公主,似乎也就不足为惧了。   安月恒起身走向沐寂北,北邦公主眼尖的跟了过来。   安月恒站在沐寂北面前,仔细打量起沐寂北的眉眼,他倒是不知,为何眼前这人总是会让他想起寂晴,每每总是那双黑白分明的,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在无形之中紧紧盯着自己。   而且到现在,他也未能将这个女子完全看透,在他看来,从没有人这般复杂过,从容貌到才华再到心思手段,一应俱全,令人咋舌,可这样一个贪慕权势的人的眼中,却找不到半分贪婪和觊觎,甚至纯净的像是一汪春水,什么也没有,这不禁让他多了几分不安。   北邦公主紧紧的盯着两人,感受到空气里似乎有一丝怪异在涌动,沐寂北心头一紧,可不能让这北邦误会了,否则岂不是功亏一篑。   “恭喜沐五小姐又除去了一个眼中钉。”安月恒温和的开口,不喜不怒。   沐寂北莞尔一笑:“倒是我还没有恭贺王爷喜得王妃,真是鼎好的福气。”   安月恒也是了然一笑:“王妃姿容绝色又聪敏能干,确实是本王的福气。”   北邦公主的脸颊微微泛红,似乎因为安月恒的这句夸奖倒是减少了对沐寂北的警惕,虽然她一直不知道这沐寂北到底为何帮她,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给出的办法都是极管用的,因此,这北邦公主倒是一直对沐寂北有着几分好感。   几人交谈的正欢,却感觉到不远处投射过来一道怨毒的目光。   沐寂北抬眸望去,正是刚被丫鬟搀扶起来的伍青青,那一双水眸,双眼含情,倒真是把人的三魂六魄都给勾了去,紧咬着的双唇,哪里还让人舍得生出半分责备。   “王爷的确是好福气,不仅有个好王妃,还有一个好侧妃呢。”沐寂北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北邦公主和安月恒的目光都顺着沐寂北看去,却都是有些沉了脸色。   “沐五小姐,我们公主请您过去一趟。”一名高挑的宫婢走到沐寂北面前,开口道。   沐寂北挑挑眉,将这名女子打量了一番,这宫婢一身橘色抹胸长裙,胸前刺有大理花,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温和,倒是没有什么异样,这邀请自己的公主应该是德阳了,刚才太后走后,多伦便借口不适先行离开,却是让丫鬟们重新上了玉酿佳肴,只道是让众人在这府中随意欣赏欣赏美景罢了,只要不过分走动,倒是也没人管的。   “有劳了。”沐寂北微微侧身,请那宫婢在前面带路。   青瓷眼见着自家小姐被带走,也跟了上去,经过老太妃身边时,老太妃却不忘叮嘱两句。   “记得说话办事都要小心,不要冲撞了公主。”   沐寂北点点头,是不是老太妃也有着不好的预感,她总是觉得,今日在这宴会上,还会有事情发生。   沐寂北被带到德阳公主面前,德阳本是个极为漂亮的女子,只是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让她形容枯槁,双眼中空洞无物,再无神韵。   德阳一身藕荷色的宫装,胸前刺绣着一对交颈鸳鸯,倒是有些奇怪,头上是繁复的玲珑髻,一对凤凰八宝簪,两抹金流苏,倒是干净大气。   德阳温和的对沐寂北笑了笑,开口道:“听琴可以知人,今日本宫听了你的琴音,便知晓你并非是伤春悲秋强说愁,本宫这些年过的并不舒坦,所以今日找你陪着本宫走走。”   沐寂北看着眼前这个平静的仿佛激不起一丝涟漪的女子,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其实德阳并不让人讨厌,只是似乎困在了什么中无法自拔,想来身处这红尘之中,无外乎就是些红尘俗事。   德阳在前面缓步在走着,沐寂北跟随在她的身后,德阳身后的那名宫婢留在了较远的地方,青瓷犹豫了一番,并没有跟上,只是目光却一直关注着自家小姐,一双耳朵也竖了起来,随时防止有什么不测发生。   “你一定很深很深的爱过一个人吧。”德阳目光微微有了焦距,似乎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回忆里,整个人置身在桃园之中,似乎仿佛要羽化归去。   沐寂北看了看德阳,最后还是轻轻的开口:“爱过。”   “他爱你吗?”德阳露出温暖的笑意,将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尽管,面前的女子还很小,看起来甚至只是懵懂情事,但是德阳相信,这琴音是不会骗人的,纵然她有心隐瞒,她也总是看得出。   沐寂北自嘲的笑笑:“不爱。”   德阳公主有些惋惜,不过却还是温柔的开口道:“不爱也是好的,至少知道了不爱你才能去爱别人。”   沐寂北心头一紧,爱别人吗?殷玖夜,你现在可还好?听北邦公主说,安月恒最近常常忙到很晚,看的似乎正是边疆的快报,可惜安月恒并不许她瞧其中的内容,我倒是无法得知你们那里的状况到底是如何?   又听青瓷说,你似乎正在经历一场生死决战,不知那里的天气是否恶劣,粮草是否短缺,那么白皙的你是否有被晒出些太阳的颜色,或者,是不是你坚实的胸膛上是否又新添了几道伤疤。   我想,刚入权力漩涡中的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但是我总是相信你一定可以活着回来,带着收复的二十余万兵马,带着我对爱情的憧憬,许我一个未来。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平静下去有多好,或者有一天等到把那些负我之人烧杀殆尽,我们也可以尝试着相忘于江湖。   德阳走到了沐寂北身前,眼中带着莫名的神采,天真烂漫的好似少女,让沐寂北几度以为这是错觉,德阳略带着一丝兴意开口道:“十八年前,我不过七岁,那时的我还懵懂无知,天真烂漫,因为有着母后一族郭罗氏的强大庇佑,即便是在宫中也可以无法无天,可我生性顽皮,却是不肯好好读书识字,愁坏了一班白着胡子的夫子。”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开口,想来这德阳愿意同她讲讲这些,大概是觉得她还是一个有心的人吧,世事繁华,爱与恨似乎已经变得可以随意开口,敷衍了事,甚至即便是真的爱着,也总是可以轻易为着名利恩怨所抛弃。   当爱情不再是纯粹的爱情,带上了功利色彩,许多事情又被冠上了以爱之名,这个世界就开始变得悲哀和无情。   “母后疼宠我,不愿我被那些个老夫子教训,可又怕我真的成为一个不学无术的女子,便想着法开始给我找有趣的老师,而我认识他便是在七岁那年。”德阳似乎回忆到了年轻时候的美好,僵硬的脸颊也开始柔和起来。   “他是当时有名的大学士周坤的儿子,周坤是母后请来的夫子,通时事,晓天下,走遍过奇山异水,大千世界,熟读千百年历史,纵分天下格局,真的是一名有见地又风趣的老师。”   多伦眼中似乎带着怀念,继续开口道:“母后请他来给我做老师,他的儿子周淳比我大上三岁,时常同我一起听课,我与他也就渐渐有了交往,在此之前,我曾见过小小的多伦,她生母刚逝不久,又娇小可爱,我便央求着母后将她抱养了过来,一同陪着我上课,我们三个时常一起玩耍甚至受罚,便渐渐的熟识了起来。”   沐寂北心中猜测着事情的发展,想到如今德阳的麻木和多伦的放荡,隐隐可以预见这三人必然是有一场情爱纠葛。   多伦没有再开口,而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她们三个就这样一直嬉笑玩闹学习了六年之久,而后因为到了年龄,渐渐有了避讳。   刚刚长成的少女便对这文静温和的少年产生了爱意,懵懂的小心脏时常剧烈的跳动着。   她将这心事告诉给了疼宠她的母亲,母后略微思忖,便觉得也并非不可。   可她又怕他厌恶于她,毕竟她的妹妹多伦长的似乎更加妖娆,带着并非西罗血统所拥有的艳丽,明媚的一下子便能夺人眼球。   她小心翼翼的将心事交付于他,却得到了他同样倾心于自己的答复,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都亮了,美好极了。   兴起的她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母亲和多伦,却忽略了多伦略显苍白的脸。   他和她的来往越发频繁,原本三个人的的队伍也渐渐变成了两个,多伦却也不吵,只是时常开着两人的玩笑,打趣着她们的幸福。   “只是,事情并非一番丰顺,父皇突然为我指婚,而且一指还指到了遥远的南乔,这无异于是一场天大的打击,我央求着母后,母后却也无能为力。”德阳说起的时候带着几分悲愤,带着几分凄凉。   沐寂北能够想象得到当时的场景,先皇并非是一个无能之人,他有着雄才大略,几乎为西罗积聚了天下的财富,同时也注意边防,时刻关注着别国的发展,预测着它未来的走势,进而施行联姻交好。   他是一个有着远见的帝王,在位之时,虽然西罗已经走向衰败,但却在他的手里再次走向复兴,繁荣了小半个世纪,也正是因为如此,如今西罗内耗的如此严重,却依然没有人敢真正的进攻西罗。   这样一位帝王,自然是说一不二的,每一步都将有着深远的政治意义,怎么可能因为德阳的儿女私情而改变自己的初衷?是以,即便当时强大如郭罗氏,却也只能无能为力。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真的不甘心,我从未见过他那般温和良善的男子,和煦的像是春风,又像是暖暖的日光,让我觉得踏实快乐,所以,我想着,哪怕是脱去这身绫罗,弃了这副环玉,我也愿与他在一起。”德阳的嘴角勾起一丝幸福的笑容。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开口道:“所以,你们私奔了?”   德阳一愣,却是点头:“本我也是不敢的,不过还是多伦点醒了我,多伦诉我,索性我是父皇的女儿,即便是失败了,父皇总会看在母亲一族的面子上保全我,所以我倒不如赌上一把。”   沐寂北眉头微微蹙起,这多伦向来心思深沉,而这德阳之前的意思似乎是多伦也爱着这周淳。   “在多伦的帮助下,我又以公主的身份借助母族的势力,竟然真的逃了出去,多伦早早将他约好在一户人家,我便急冲冲的赶了过去。”德阳接着开口。   沐寂北心思微沉,难道这周淳是在皇帝追回德阳公主的时候,被皇帝派出的人所杀,可是如果以一个当权者的角度来看,断然是不会杀掉周淳的,而应该有两种做法,一种是用周淳的家庭要挟周淳,逼迫他主动与德阳分手,德阳心灰意冷,便会出嫁南乔。   而另一种则要直接的多,则是直接抓起周淳,以周淳相威胁,逼着德阳不得不为了爱人而放弃爱情。   相反,若是周淳死了,德阳最有可能做的事便是慷慨赴死,誓死不肯嫁到南乔。所以,若这周淳真的是被皇帝派的人所杀,一定是不合情理的。   “我赶过去没多久,多伦便也赶来了,她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她告诉我,父皇的人已经追查到了这里,不出片刻便会赶来,我本是打算立即与他逃走,可是多伦却告诉我来不及了,惊慌之下,多伦让丫鬟把我带到了这户人家的地窖,而她则是装作替我送信的样子,信上大概的内容是我要与周淳恩断义绝,这样一来,即便他们发现了周淳,也没有理由和证据抓捕他,父皇更是没有理由去惩治他。”德阳继续解释着,眼中带着悲痛。   “然后呢?”沐寂北心中更是怀疑,若是那地窖真的能藏人,不会被发现,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弄出书信一事,直接将两人都藏身其中不是更好,这样等到士兵一走,两人便火速离开,岂不是更好?   沐寂北的心中更是断定了这件事中绝对有多伦搞的鬼,只是许是那时年轻,计谋还显拙劣,又是算计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和一同长大的姐姐,是以难免忐忑,思虑不周全。   “可是…可是等我被一声尖叫惊醒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狼狈的的爬出地窖,却发现…他已经快死了…只吊着一口气,似乎在等着我回来…多伦满眼惊恐的捂着嘴,摇头往后退,似乎被吓的不轻,我问他真的是父皇派来的人吗?父皇竟然这么狠心待我…吗?”德阳的眼中竟然再次流出干涩的泪水,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年的今日他满身是血躺在她怀中的样子。   “他告诉你是你先皇所派的人?”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德阳摇摇头:“他是个善良的男子,并不希望我记恨父皇,所以他只是说遇上了自家的仇家,说他父亲得罪了权贵,是以才会派人来杀他,可是我不信,我怎样也不信。”   沐寂北眉头蹙的更深,这个周淳是在隐瞒着什么,又是在为谁隐瞒?   “直到他死后,我才知道,多伦竟然也一直爱着他,只是她始终认为已经分得了我的母爱,不能再分走我的爱情,是以才会帮着我出逃,为的不过是希望我能幸福罢了。”德阳惆怅的开口,语气中带着对多伦的愧疚,是不是如果当时她选择放手,成全了多伦,她们三个就会有两个人幸福。   只是,一切似乎都晚了,她和多伦都无比的自责,将这过错归咎于自己身上,也正因为如此,姐妹两人并未因为爱上了一个男人而反目,反而因为爱着一个男人而关系更加密切,这也是为何后来德阳变得如此木讷,多伦变得异常淫荡的原因。   两人似乎都是被情爱和自责所困,只是选择对待的方式不同,一个永远走不出自己的牢笼,一个则游走花丛,只求欲望。   “这凤求凰正是他最…”德阳开口正要说些什么,可沐寂北却敏锐的察觉到青瓷那边有动静,当即便拔腿赶了过去。   青瓷这边确实是出现了问题,她本是站在不远处一直张望着沐寂北的动静,格外小心着周围。   德阳带着沐寂北漫步的地方是一处桃园,到处都是根植的桃树,格外漂亮,落下来的花瓣铺满了整个地面,带着淡淡的香气。   可是就在这静谧之中,青瓷却隐隐发觉似乎有人走来,青瓷竖起耳朵,仔细着几人的脚步。   从脚步声中,大致可以判断出是四名男子,两名武功高强,与自己不分上下,一名似乎是个有些粗浅的功夫底子的普通人,一名似乎只是个随从。   青瓷屏住呼吸,猜测着这会不会是今日来公主府参加宴会的世家公子。   “张公子,你可知多伦公主到底同那六皇子有何冤仇?何故设此毒计让其丧命?”一名武功高高强的男子开口道。   青瓷本是微微松了口气的心,再听到六皇子的一瞬间就竖了起来,那不是那尊瘟神吗?殷玖夜似乎正在边关面临一场生死之站,可是多伦竟然在这面设计于他,怕是实在不妥。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不得不说,公主此番计谋实在是高明,谁能想到赵王两位副将其实都是假意归顺,帮助六皇子痛打韩木?”那名没有武功的男子开口道。   “这要说高明,也不能少了摄政王啊,听说这可是王爷设下的计谋,先是让赵王两人假意投诚六皇子,帮助六皇子对付韩木,让韩木和赵王两队人皆是损失不小,继而博得这六皇子的信任,在这最后一击让六皇子交代在那!”这是之前险些被青瓷判断成仆人的那男子说出口的话。   青瓷的心思飞速的转着,这倒是有些像安月恒的手法,安月恒从来是视人命如草芥,真的是很有可能为了取得这最后的胜利,牺牲赵王两位副将手中的人马,甚至屡次让他们陷入绝境,好似被韩木所困,以这种牺牲来博取殷玖夜的信任。   直到最后关头,这两人却转身成为真正的敌手,勾结韩木,让殷玖夜成为真正的困兽。   青瓷心下焦急,想到自家小姐对自己说的今日总是有不安的预感,不由得断定这种预感与殷玖夜有关,安月恒和多伦竟然联手密谋对付被派遣边疆的殷玖夜,怕是凶多吉少,难怪小姐会心神不安。   “哼,这算什么,就算是六皇子他命大,还有更绝的呢。你们可知道那为六皇子挡了一刀的…”一行人似乎拐了弯,到了桃园外的假山里,这不禁让听到了关键处的青瓷心急如焚。   看了看同德阳公主交谈正欢的沐寂北,一咬牙,青瓷便飞身追了上去。   青瓷顺着声音,找到了几人藏身的那处假山,假山嶙峋,形态复杂,青瓷找到了一处确保自己能够清楚听见几人谈话的地方,藏身在另一座假山之后。   “那替六皇子挡了一刀的李明泽,实则也是王爷的人…”一人开口道。   另一人也继续回应,话语中带着无限的期待:“这事我还真是不知道,王爷高瞻远瞩,如今又有多伦公主助阵,想要登上帝位实在是指日可待。”   “确实,王爷善于布局,这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六皇子一个毛头小子哪里分得清,哪里知道那可以衷心托付之人实则是王爷的心腹。”   几名男子得意的大笑起来,青瓷的眉头拧成了一座小山,安月恒果然还是安月恒,操纵起人的生死眼也不眨,即便是那些追随他的人,一样是可以毫不犹豫的像是垃圾一样舍弃。   青瓷已经打定主意,务必要将这件事立刻告诉给小姐,让小姐通知那瘟神,若是那瘟神真是有了三长两短,帮助小姐的人岂不是又少了一个。   青瓷正要转身离开,却只觉得周身发软,迷迷糊糊之中竟然瞧见她所藏身的那处假山中间被凿空,插放了一根管子,若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假山上的天然腐蚀的痕迹,殊不知,竟然是一根装满迷烟的管子。   沐寂北追到德阳的宫婢身边,有些气喘的开口道:“刚刚跟你一起那个婢女去哪了?”   那宫婢伸手指了指远处,开口道:“刚刚有几个男子经过,似乎在讨论什么边疆打仗的事,她一听,便追了过去。”   沐寂北因为忧心青瓷,忽略了那宫婢在袖子中有些异样的手,而是转身便朝着那宫婢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迈着凌乱的步子,沐寂北的心中那越发不安,青瓷,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千万不要出事。   沐寂北走出桃园,四下张望了一番,便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处嶙峋的假山处,这里地势极佳,善于隐藏,更适合暗中动手,怕是就是这里了。   沐寂北小跑着过去,脸色有些惨白,手指不自然的蜷起,足可见心中的紧张。   走进假山之中,沐寂北开始上上下下的四处寻找,若果青瓷出了事,应该能留下什么东西才对,而且青瓷武功纵然不算绝顶高手,但是练武多年,又经过初一的指点,已是不差,能够在自己赶过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青瓷带走,甚至自己都未听见打斗之声,便只能说明,青瓷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沐寂北眼尖的发觉有几处假山之上,都有插着的芦苇管子,里面积聚着无味的迷烟,烟雾接近无色,只是淡淡的浅白,似乎是极强的迷药,否则青瓷也不会这么轻易便被带走。   沐寂北的心渐渐安稳了下来,这带走青瓷的人应该不是多伦就是卢家,而能使出这种手段的,怕是只有多伦公主。   沐寂北看着那同假山上的陨洞如出一辙的浅灰色管子,眸子一冷,看来这多伦为了对付她真是煞费苦心呢,多伦先是用剖析了自己同殷玖夜之间的关系,利用殷玖夜在边疆的战事吸引青瓷至此,而后由于青瓷的注意力放在了几人的谈话之上,便没有注意这假山之上的孔穴,才会中了这迷烟。   沐寂北扔下手中的芦苇管子,转身便往外走,却正巧碰上了迎面追来的德阳公主。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德阳略带忧心的开口道。   沐寂北看向德阳的目光有些复杂,心中却是怀疑德阳是不是多伦派来故意牵制住自己的?但是转念一想,又否定了这种想法,多伦从一开始让自己奏琴便是在设计,德阳确实是用来牵制住自己的,可是却也是在多伦的设计之内,而不是与多伦沆瀣一气刻意如此的。   尽管如此,沐寂北的声音还是带着丝冷意,垂下眸子有些不耐的开口道:“劳公主挂碍,没什么事。”   话虽如此,沐寂北却在思索着多伦这般做到底为何,抓了青瓷必然是来针对她的,可是多伦又要如何针对自己?   沐寂北的心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双手紧紧握成拳状,缩在袖子里,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德阳正欲开口,可电光火石之间,变故再生,一直跟在德阳身后的那宫婢的手中竟然亮出一把匕首,直接插进了德阳的身体。   德阳满眼惊愕的微微转过身,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跟随了她十多年之久的宫婢,想到这宫婢是当初多伦送给她的,一瞬间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禁有些自嘲的笑了,带着份凄凉,带着份恬静,也带着分轻松。   淳哥哥,德阳终于可以来陪你了,德阳再也不用一个人这么痛苦的活着了,你所交给德阳的东西德阳一直都记得,德阳也从来未曾忘记你,德阳一直舍不得母后,才不敢去陪你,德阳也很怕死,所以一直苟且的活着。   可是,今天德阳就要死了,匕首刺穿身体真的是很疼很疼,可是德阳还是很高兴,因为你一定在另一个世界等着我。   德阳公主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她想,母后一定会将她和她的淳哥哥葬在一起,生不能同衾,死却能同穴,也算是了了一桩遗憾吧,德阳的笑容越发明媚,她好似看见了他的淳哥哥在向她招手:“淳哥哥,等等我…”   德阳长公主的裙子随着她的倒地,绽开成一朵硕大的牡丹,艳丽逼人,在这一片翠绿之中静静的绽放着,似乎散发着同她整个人一般恬静忧伤的气息,微风轻轻吹动女子的裙摆,不远处的桃园,纷纷洒洒的吹落许多浅粉色的花瓣,顺着春风,竟然渐渐飘落在女子的衣裙上,点点滴滴,格外好开。   沐寂北看着一地的桃花花瓣,心中一痛,爱情原来可以毁人至厮,德阳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为了爱情单纯的痴傻女子,沐寂北喃喃道:“去找你的淳哥哥吧,那个世界没有多伦。”   随着德阳的死,沐寂北瞬间便明白了多伦的用意,自己几次三番的挑拨多伦和太后之间的关系,让多伦失去了郭罗氏族的庇佑,这实在是大为不利,于是,多伦便起了诛杀德阳的心思。   德阳公主是太后的亲女儿,德阳身死,太后必然受到重创,于是多伦便可以趁机安慰太后,重新博得太后的好感。即便是多伦并非太后的亲生女儿,可是却与德阳交好,又跟在太后身边多年,总是有感情的。   人总是如此,当失去一个便会更加珍惜另外一个,太后亦不例外,当从德阳的死中回过神来,便会将这份爱加倍的倾注在多伦身上,那么多伦一夜之间,便会成为太后唯一的女儿,才会真正的被郭罗氏族纳入名下,从此有所依仗。   试想,太后将所有对德阳的宠爱都转嫁到了多伦身上,多伦这个从小丧母的公主将会获得怎样的恩宠和追捧,少了一个挡路的真公主的姐姐,作为灰姑娘的妹妹才能肆无忌惮的享用姐姐的一切,趁机上位。   沐寂北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可怜了一个单纯的女子,若不是她和多伦之间的争斗,许是德阳依旧可以行尸走肉的活着,在这世上,能活着,似乎对很多人来说,便已经是奢望。   也许,时光追溯,从那年德阳初见多伦,央求太后将她带在身边起,一切便都是个错误。   那宫婢将手中的匕首塞进沐寂北的手中,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手上确实没有沾染一点血迹,随后一边跑一边扯开了嗓子大喊道:“杀人了!公主被杀了!快来人啊!”   沐寂北站在原地,看着被塞进自己手中的匕首,眼中闪烁着的是怎样掩饰也遮挡不住的凛冽寒光,双眼微微眯起,温软的表象好像瞬间被撕裂了开来,从里面迸发出一个满身戾气的女子。   就在这时,白寒突然出现在沐寂北面前,却是被沐寂北周身的气息震慑的一愣。   沐寂北见着白寒出现,收敛了刚才几欲控制不住的戾气,开口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白寒一直是在暗中保护沐寂北的,有时也会帮忙跑腿办些事情,今日青瓷被带走,正巧他一直在暗中,见青瓷跟了过来,他犹豫了一番,选择了一个可以同时看到沐寂北和青瓷的位置。   所以,自然也就见到了青瓷被带走的一幕,眼见对方有几名高手,青瓷又昏迷,白寒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从人手中将青瓷夺回,只好一路尾随过去,可是不想对方人数众多,甚至是之前青瓷认为的普通人也是个中高手,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假象。   他被两人缠住,根本脱不开身,是以便也失去了青瓷的行踪。   “没有,属下被人缠住,是以半路便跟丢了青瓷。”白寒略带自责的开口。   沐寂北没有怪他,如今的事情是越来越不好办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这多伦就是明目张胆的嫁祸,一手捏着青瓷这个把柄,一面却是让沐寂北替她背下黑锅。   沐寂北突然抬眸,目光中带着冷意:“边疆出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把青瓷吸引至此?”   白寒略微思忖,将几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沐寂北周身的寒气更盛,白寒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沉默了片刻之后,眼见着被那宫婢招呼来的众人就要到来,白寒终于开口道:“用不用派人通知六皇子一声,这赵王两派是叛徒,还有那…”   白寒的话还没说完,便只觉得周身凉意,仿佛腊月最刺骨的冰刀,生生扎进了自己的骨髓。   沐寂北一双澄澈的眸子,此刻却不含半点笑意,尽是冰冷和杀意,冷声道:“为什么要告诉他?他是你的主子吗!”   白寒周身一颤,这。这。那六皇子不是小姐的男人吗?如今生死大战在即,得到一条这样至关重要的消息岂不是便有了活路,沐寂北怎么反而不派人去将消息通知给六皇子。这是要置六皇子于死地吗?   白寒哪里知道,在沐寂北的眼中,此刻殷玖夜已经成了罪人,若不是因为为了替他探听消息,向来谨慎的青瓷也不至于落入圈套,自己也不会受制于此。   白寒在沐寂北凛冽的目光中瞬间消失了身影,不敢再插嘴。   沐寂北却是心头冷笑,殷玖夜,怎么样,你看是不是只有没有感情才能天下无敌?   我唯一在乎的便是青瓷,而正在努力去在乎的便是你,可是你看看,仅这两点,我便被人生生捏住了七寸,任有翻江倒海的本事也动弹不得!   沐寂北佩服多伦,女人的心思果然细致,想来多伦在寿宴上便已经注意到了青瓷,从自己对青瓷的言谈举止中断定自己对青瓷的在乎非同一般,又利用青瓷将殷玖夜当做未来主子的心理,接连设计,直到把自己逼得动弹不得!   殷玖夜,你说,这爱情我还敢要?   此刻正欲血奋战的殷玖夜并不知晓,他满心欢喜的想要回去助沐寂北一臂之力,却已经在这个时候被判出局,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已经在这一刻,重新划清了与他的界限。   沐寂北的心中无比自责,她想,若不是她贪心不足,还妄想着拥有一份爱情,甚至对殷玖夜心生不忍,青瓷便也不会遭此一劫。   依着多伦的性子,虽然暂时不会真的杀了青瓷,但是青瓷怕是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   沐寂北尽数将这些归咎于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连累的青瓷,而让自己连累青瓷的原因正是那个男人,她不会去怪殷玖夜,但是她会怪自己。   想想从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青瓷在为自己卖身葬尸的一幕,还有后来帮着她教训相府的丫鬟小姐的时候,再到后来两人促膝长谈的时候,甚至于之后两人嬉笑打闹的时候,沐寂北紧紧的握住了小手,就算此番青瓷没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一定要将多伦四分五裂!   暗处的白寒一面忧心着青瓷的安全,一面也忧心着远处的殷玖夜,跟在这个女子身边这么些时日,对她的性子总算也是有些了解,这两个人可以说都是对她很重要的人了,可是如今她手握绝密的战争资料,却不肯送给那个男子,这女人的心,到底是有多狠?说翻脸就翻脸?   白寒纠结了一会,还是没有将这偷听来的消息送去给殷玖夜,毕竟沐正德曾经说过,他的主子是沐寂北,只要服从即可,哪怕这决策是错误的,只要他服从,是对是错,便没有人会责怪他。   那宫婢招呼过来了一大群世家子女,大多是今日参加多伦设置的宴会没有离场的,老太妃急冲冲的走在最前面,似乎对于沐寂北杀了德阳一事十分不信,忍不住的焦急起来。   沐寂晗和沐海蓉依旧跟在老太妃身后,似乎也带着不解和困惑。   沐寂北深深看了眼那宫婢,仔细回想起来,那宫婢之前跟在德阳身边,都是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并未有什么不妥,直到她问询青瓷去向的时候,才小有异样,只是因着她一时焦急,竟然忽视了过去,如今想来,却是有迹可循。   而且瞧着德阳死前震惊的样子,沐寂北可以推测,这个宫婢跟在她身边许久了,甚至是深得她的信任,可是实际上,这宫婢怕是多伦安插多年的人,不得不说,这宫婢的演技是极好的,至少在德阳身旁十多年没有露出破绽,而今天出现在自己面前,表现也堪称完美。   ------题外话------   呜呜…。哪个坏蛋给我投了个一星的票票…呜呜,看在我这么勤劳滴份上表给我那么低么…。   眼睛充血了,红的吓死人…这两天一看电脑眼睛就难受的厉害、、   正文第八十四章深陷囫囵   一群衣着光鲜的男女赶过来之后,先是狐疑的看了一眼手中拿着匕首的沐寂北,继而将目光落在倒在地上的德阳公主身上,议论纷纷起来。   “这真的是德阳公主吗?”   “怎么会不是,早上见到德阳公主的时候就是这套宫装…而且德阳公主的婢女亲眼所见,她手中又拿着匕首,怎么会有假?”   “那她胆子真是太大了,这德阳公主可是太后的心头肉,太后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人人都带着怀疑和探究看向那个垂着眸站在场中的女子,也不乏有人指指点点,甚至带着丝轻蔑,但是那女子只是垂眸浅笑,不为所动。   安月恒也在众人之后到场,看了看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一脸幸福的德阳,又看了看手中拿着匕首的沐寂北,眼中闪过几丝兴味。   多伦的计划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并未过多参与其中,他所需要的不过是沐寂北将青瓷窃听到的那些信息传给远在边疆的殷玖笙,他实在是小看了这个突然归来的六皇子。   本以为他必然是要死在那的,可是谁想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六皇子竟然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似之前的春风和煦,陡然间变成雷霆手段,诡异莫测,手中似乎更有着一只极为精锐的杀器,人数不多,却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安月恒几次猜想,是不是之前殷玖笙藏的太深,所有的温和都只是假象,否则一个人到底要受到多大的刺激,才能一改之前的作风,这不禁让安月恒几度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错了人。   所以在洞察多伦的计划之后,安月恒再次插了一脚,只是他想要的不过是针对边疆的六皇子,倒是没有想过要针对沐寂北,更没有想到沐寂北真的会步入多伦的圈套,这不禁让他异常惊异,倒是十分好奇多伦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北邦的三皇子也站在不远处观望,扫视了一翻当时的场景之后,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多伦从远处走来,看着把沐寂北围在中间的众人,眼中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没有开口。   “你真的让人杀了德阳?”跟在多伦身后的卢引铭微蹙着眉头开口道。   多伦的嘴角笑意更甚,说出的话却带着透骨的寒凉:“她早该死了。”   卢引铭一愣,落下多伦几步,看着那窈窕曼妙的背影,心中不由得谨慎起来,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连他也一度以为这德阳和多伦的感情是真的很好,更何况虽然多伦并非太后亲生,但是太后一直因为德阳的关系待她也是极好的,更是给了她几乎享不尽的尊荣,否则一个丧母的公主,行迹又放浪不已,再加上没有强大的母族庇佑,如何能安稳的活到今天?   加大了步子跟了上去,卢引铭没有再开口,想到自己的父亲今日被太后带走,怕是不会有活路了,再加上这两次败坏了名声,卢家的权势一下子骤然缩减,但是卢引铭心理清楚,不管以后卢家怎么样,对待多伦他务必要格外小心。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多伦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似乎还有些微喘,想来是因为十分忧心而加快赶过来才会如此。   “多伦长公主,我们家主子她死了。”那宫婢一下子就好像是找到了做主的人,立即跪到了多伦面前。   多伦怒斥道:“胡说些什么!今日上午明明还见到了德阳姐姐。”   那宫婢侧开身子,将身后德阳的尸体让了出来,哭诉道:“长公主,奴婢哪敢胡说,不信您且瞧瞧。”   话落,多伦立即加大步子走到了德阳的尸体身边,蹲下身子,一脸的震惊,微张着嘴巴,好似一时半会没有回过神来。   沐寂北只是淡然的看着眼前这出好戏,看来这次她是真的中了招子,若是找不到青瓷,自己就算是有办法脱身,却也不能脱,只得保证了青瓷平安无事,自己才能有所动作。   可是眼下,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就真的要步入死局了,沐寂北的心思飞快的转着。   多伦失声痛哭,颇有些肝肠寸断的感觉,让不知情的人真的以为,这多伦同德阳的感情是有多好,才会不顾及形象,在这么多人面前失声痛哭。   “姐姐。姐姐…你明明答应过我,我们要一起死的,来生一起找到淳哥哥…公平竞争…可是如今你怎么不守信用。竟然先我而去…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多伦哭诉着,断断续续的话却让不知情的人根本听不懂什么。   沐寂北心头一冷,这多伦才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太后和德阳一直都很维护她,待她极好,就好比刚才卢家家主一事,分明可以牵扯到多伦身上,就算是真的不是多伦所为,她多多少少也是有着不可避免的嫌疑,只是太后却是只字不提,尽管气愤,尽管失望,却未曾有一分追究多伦的意思。   如今德阳一死,怕是不出几日,多伦就会被接回到太后身边,身份和地位都将更上一层。   众人心中各自猜测,偶尔也有的小声议论着,老太妃却是走到了沐寂北身边,面满忧心的看着这个让人操碎了心的孩子。   沐寂北抬了抬眸子,同老太妃对视,当触及那眸子中毫不掩饰的担忧时,却是微微移开了眼。   这些人的真心她真的要不起,尽管她贪婪的想要霸占这些温暖,可是,她是背负着仇恨的人,而不是要在深宅大院之中享受的金丝雀,她树敌太多,想要打败的敌人又太强,若是一个不小心,这些人都会给她陪葬。   更何况,一旦动了心,用了情,对她而言,更是致命,就好比此次,纵然她翻身有术,却还是只能被动挨打,一个青瓷已经够了,她分不出精力保护那么多人,不想因为自己累及他们,也不想为她们所累。   “北北,别怕,有什么委屈告诉姑母,自有姑母为你做主,谁也欺负不了你。”老太妃的手握住沐寂北那双拔凉的小手,传来阵阵温度。   沐寂北看着握住自己小手的那双保养的极好的玉手,比自己的要大一些,却很柔软,带着温暖,没由来的让沐寂北心安,就像…就像有了依靠。   沐寂北抬眸看向老太妃,终于是对上那双带着忧心的眸子,她明白老太妃的意思,只要是她否认这个人是她杀的,老太妃自是不会让她受了委屈,沐寂北知道,尽管老太妃这么久以来,似乎并无什么过人之处,但是若是当年她的权力几乎能够问鼎后位,在这朝中又怎么会无人?   大概是抱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想法,所以老太妃才会偃旗息鼓,不想参与到权力斗争之中,只是如今,却为了自己甚至不惜再次动用许久蛰伏的势力,沐寂北的心中多少也是动容的。   虽然这个得来的姑母在柳知书设计的冥婚一事上,曾经打算舍弃她,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同沐正德一样,给自己带来了温暖。   沐寂北对着老太妃浅笑道:“若是北北受了委屈,自是会告诉姑母的。”   老太妃叹了口气,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总是忍不住忧心这个孩子,纵使这个孩子并未像是寂晗一般终日陪在她身边,可是每当越了解她一点,便会越喜欢一点,渐渐的对她的关注似乎并不比给寂晗的少,有时,她甚至会想,如果自己的孩子长大了,是不是会像她一般,聪明伶俐,能言善辩,她想,她的女儿一定会是这世间最漂亮最幸福的公主。   “不是你做的你断不必承认,我们丞相府虽然不及皇族,却也自然没有让人欺负去了的道理。”老太妃周身的气度虽然未变,可沐寂北却察觉到明显有什么是不一样了,就好似一头蛰伏的卧龙,终于打算动了一般模样。   多伦也回过神来,似乎从悲痛中苏醒,红肿着眼睛对着那宫婢开口:“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德阳长公主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成了这般模样!”   那宫婢也万分忐忑的开口道:“是这样的,当时长公主您回去之后,主子便让我把沐五小姐请来,说是要一同走走,想同她聊聊,奴婢便谨遵公主的指示,将沐五小姐请了过来,而后公主同五小姐两人便在前面走着,奴婢便在远处跟着,谁知…”   多伦的语气陡然凌厉:“谁知什么…?”   “谁知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似乎有争吵的迹象,而后沐五小姐竟然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直接…直接。直接将长公主给…给…”那宫婢说到最后颤抖不已,整个身子都在不停的抖动…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沐寂北勾起红唇,这宫婢说的还真是具体,连同她从靴子里抽出匕首这样的细节也描述出来,无形之中便让众人信了几分。   沐寂北心头冷笑,这多伦还真就以为没有破绽可寻么?只是她纵然现在她能够指出破绽,却只是放在心里。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沐寂北,似乎等待着她开口。   而老太妃似乎因为刚刚对沐寂北的暗示,略微松了口气,她的话说的很明白了,只要沐寂北不承认,她自是不会让人将她带走。   “沐五小姐,不知你可有话要说?”多伦一脸悲愤的看着沐寂北,心却也吊了起来,她真怕自己的判断错误,这沐寂北并非在乎青瓷,继而找到什么把柄,反咬自己一口。   几次交手,多伦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沐寂北只要没真正的落网,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的,因为她往往会在你以为成功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让你所谋划的功亏一篑,甚至是把自己都搭进去。   卢引铭的心更是吊了起来,他始终不会相信,像是沐寂北这样的女子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婢女甘愿落入圈套,说出来怕是连多伦自己都不信。   确实,多伦也不信沐寂北这样的人会真的为了一个婢女怎么样,但是她相信自己的观察,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直觉这两人的关系不会那么简单,所以才会疯狂的设下这个圈套。   “没什么可说的。”沐寂北看着几人提心吊胆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可笑,确实,青瓷就是她的软肋,她从不否认,没能把青瓷保护好,让青瓷中计,是她自己的失策,她从来都知道做错事,总是要承担代价,这代价她受得,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会善罢甘休!   众人听着沐寂北的话反应各异,多伦和卢引铭纷纷将提起的心落下,老太妃则是震惊的转头看向沐寂北,依着她的聪明,不可能听不懂自己话中的意思啊?   多伦为了确认再次开口:“你是承认了德阳是你所杀!”   沐寂北嘲讽的看着多伦,点头承认,语气无波无澜:“是。”   安月恒也有着不小的震惊,沐寂北居然会承认?在他看来,这件事也并非不可翻身。   北邦的三皇子则是笑了笑,他倒是真不知道是有多蠢的人,杀了人之后不跑,非要站在这里等着那宫婢将人都引来,抓个人赃并获,如今这女子却施然承认,摆明了是受制于人。   沐寂北看着多伦浅笑,让多伦的心中没由来的发毛,却是立即吩咐道:“既然证据确凿,立即将她压往宫中,交由母后处置,将这个宫婢带上,本宫主也会收拾妥当,即刻进宫。”   很快,便有人公主府的侍卫上前将沐寂北双手锁上了铁链,老太妃想要阻拦,却被沐寂北的眼神制止,很快便也惊觉了沐寂北一定是有把柄落在了多伦手中。   沐寂北走到多伦面前,在她耳边用若有若无的声音开口道:“你猜,这次是你死,还是我死?”   多伦身子一僵,眼中的笑意渐渐散去,没由来的紧张起来,生怕沐寂北这次又有什么阴谋。   而沐寂晗始终安静的看着这个妹妹,似乎不再如之前那般忧心,她一面在心中自责着,为何自己会变的这般,那可是自己从小到大的一直想要保护的亲妹妹,一面却也在叫嚣,她不爱殷玖笙,却霸占着他的爱,是不是只要她死了,六皇子就会回头看看她。   沐寂北的手上带着厚重的铁链,坠的有些生疼,她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沐寂北看了看北邦的三皇子,佯装经过他的身边,对上那张刚毅的面庞,清楚的看见其中的兴味。   眼眸一垂,却是崴了脚,险些栽倒。   北邦三皇子反射性的伸手扶住女子,只觉得淡淡的带着丝凉意的香气传来,触手可及的女子似乎比想象中更加温软,让他的心没由来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就在北邦三皇子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沐寂北已经起身后退,低着头道了声:“多谢。”   北邦三皇子玩味的看着手上带着锁链远去的女子,双手背后,不动声色。   多伦和安月恒也纷纷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只是北邦三皇子却坦然迎接他们的目光,让她们却并未发觉异样。   直到众人都散去,只剩下北邦三皇子一人站在原地,他才将背后的双手拿了出来,看着手心多出来的东西,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沐寂北被押送到了皇宫里,被监禁在天牢,因为刑部可以说是沐正德的人,再加上此事涉及皇亲,沐寂北自然是要被关到宫中去的。   德阳的尸体也已经被运回到了太后身边,老太妃即刻回了相府,立即着人快马加鞭传信给沐正德。   沐寂北被关在了天牢,还是那个天牢,只是上次是自己想来的,这次却是不得不来的。   沐寂北坐在湿潮的地面上,手中玩弄着一根稻草,偶尔还会发出些铁链的声音,雪白的手腕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被磨的红肿。   沐寂北有些忧心青瓷,青瓷的武功虽然不差,但是架不住有人存心设计,现如今自己遂了多伦的心愿,她应该不会对青瓷做些什么,只是若是自己想要翻身,青瓷那里是必须要解决的,否则只要她捏在多伦手里,就算是自己有十八般武器,也是使不出来的。   又想到远在边疆的殷玖夜,沐寂北垂了眸子,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不会再同他往来了,不过是被卢引铭瞧见了两人相拥的一幕,最后却被多伦利用至此,实在是可恨。   没有感情,才能天下无敌,青瓷是她不能舍弃的救赎,至于别人,就算了吧。殷玖夜,看来只能对不起了,我感谢你带给我的欢乐和爱,即便此刻我的心似乎也在隐隐作痛,但是失去一个青瓷,我便痛苦至此,若是有朝一日,爱上你,你却离我而去,我到底要怎样活下去。   沐寂北将头埋的很深,是,她不愿意承认的是,她要同殷玖夜断决往来,不仅仅是因为多伦利用了殷玖夜使青瓷中了计,更是因为在得知青瓷被抓走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崩溃的神经。   沐寂北清楚的明白,自己把情看的太重,而这恰恰最是致命,若不是看中,她又怎么可能装聋做哑的为安月恒奔波十余年。   所以,更多的,是恐惧,她怕爱上之后却不能终老,她怕在一起之后不能到白首,她怕这爱不纯粹,她怕爱到尽头却成了恨,其实,她不怕死,却怕失去。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懦弱,竟然有这么多的恐惧,她也知道,如果放弃复仇,她或许可以拥有很多,比如亲人比如爱情,但是一切容不得选择,当一脚踏进这复仇的深渊,她便从未打算过要回头,即便这一路走,一路鲜血横流。   沐寂北的心似乎因为自己做下的决定隐隐作痛,但是正如当日初见殷玖夜时,对待自己却是从未手软的残忍,即便是痛,即便是血肉模糊,她也不会手软,这是骨子里自来的狠毒,对待自己亦是如此。   脚步声响起,停在了沐寂北所在的门前,沐寂北没有抬头,来人却是先开口了。   “呦,我当是谁呢?你怎么又进来了?”来人的话语中带着调侃。   沐寂北终于微微抬眸,看向一身禁卫军服饰的白竹,开口道:“白副统领真是忧心北北,没想到北北刚一入狱,这第一个来探望的人竟然是你。”   白竹双手抱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开口道:“啧啧,看来我还是白担心了,看你样子可是好的很呢,牙尖嘴利。”   “我好不好倒是无所谓,白副统领倒是一如既往的滋润呢。”沐寂北只是浅笑着回到,倒是让人瞧不出之前的失落。   白竹看着沐寂北这副样子,眼中略有深意,其实他早就来了,只是一直站在远处的拐角看着沐寂北的动作,本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有什么惊慌失措,却没想到惊慌失措倒是没看到,却瞧见那碎了一地的悲伤。   就好像是在刀尖上舞蹈,让人的心隐隐作痛,直到他觉得难受的压抑,才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却不想这女子瞬间就变了气息,将真正的自己尽数隐藏了去。   “本副统领听闻有人竟然胆大包天的杀了太后娘娘的心头肉,心中自是无限佩服,是以特来探望,以示我的无限敬仰之情。”白竹开口道。   沐寂北挑了挑眉:“白副统领什么时候听风就是雨了,倒是真让北北刮目相看。”   沐寂北心中知道,这白竹看似是来落井下石的,实际上却是来探探虚实,之前的话大概是想要自己交个底,这德阳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杀?   白竹一听,果然继续开口道:“这本副统领听的风啊雨啊,倒是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太后娘娘听的是什么,所以你有什么还是留着对太后娘娘说吧。”   沐寂北心中明了,白竹这意思怕是太后马上就要到此亲自审问,事实也确实该如此,太后初见德阳的尸体必然哀痛至极,但是一旦反应过来,便会开始追查凶手,为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   这次多伦出手搅和的却是两家,若是相府的人想要出手救自己,怕是就是在逼迫郭罗氏族出山,同相府对上,自己便可趁乱获利,从而真正的入了郭罗氏族的眼。   白竹见着沐寂北不再开口,终于正儿八经的说了句话:“太后娘娘盛怒之中,又哀痛至极,你可要斟酌着说话。”   沐寂北点了点同:“这话我倒是会说,端是怕被人听了去。”   白竹皱了皱眉头,沐寂北这是怕说话时有旁人趁机打探消息,但是他能够保证这天牢之中的人都是可靠的,却也保证不了太后身边的人都是可靠的,这可有些难办。   其实白竹心里是有些担忧的,他比较担心太后在盛怒之下动用大刑,这样一来,沐寂北少不得要吃些苦头,瞧着这纤细的身板,哪里受得过那般酷刑。   “你可真是瞧得起我,倒是把我当成了什么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若是我真有这本事,可就不用在这守着一座天牢了。”白竹语气不善的开口道。   沐寂北没有再说话,心中却是道,你守的不是一座天牢,而是整个皇宫,谁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又有什么目的?   白竹走了,整个天牢又陷入了静默之中,沐寂北四处看看,看来白竹还在天牢之中给她选了个优等间呢,呵呵。   没过半个时辰,太后就风风火火的杀了过来,坐镇在刑堂,让人将沐寂北给带上去。   沐寂北被人带上去的时候瞧见的是同早上一样服装的太后娘娘,只是不过转瞬间自己和太后这地位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沐寂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哀家的爱女都敢杀!”太后一脸怒容,头上的步摇随着太后的动作乱颤,恍晕人眼。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太后的神情,发现这位太后娘娘的脸上倒是真的有着悲痛之色,双眼也微微红肿,看来一定是哭过了才来。   太后的身后站了十余个宫女嬷嬷,沐寂北一一将其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这些人应该都是太后的心腹,这才开口:“太后娘娘,德阳公主并非死于北北之手。”   “你之前明明承认,人证物证俱全,如今到了哀家面前却矢口否认,是怕了这刑堂不成!”太后怒目而视,似乎并不相信沐寂北的说辞。   沐寂北也不急躁,只是开口道:“敢问太后娘娘,北北到底会同德阳公主有何冲突?而杀了德阳公主又能为北北带来何等好处?北北杀人之后,为何不跑,非要等着有人来抓?”   沐寂北接连发问,却是让太后一时无话可说,到底是久居高位,很快便深思起沐寂北所说的问题。   其实多伦并未想过沐寂北是否会跑了问题,大抵只是想着抓住了青瓷,就容不得沐寂北不认这个细节。   然而按照正常情况,杀了人的自然都是要跑,谁会傻傻的等着被人来抓?而沐寂北同德阳并未有冲突,德阳死了,更不会从中得到一点利益。   太后的思绪也在飞转着,德阳的性子她知道,自从当年事发之后,一直沉默寡言,怎么可能会同人发生冲突?虽然今日她的情绪似乎是有些激动,但是却应该也不至于同人发生争吵。诚如沐寂北所说,杀了德阳,她亦或是丞相府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过太后并不全然相信,她怎么也想不到,本是期望着得到女儿的笑颜,结果却等来了女儿的死讯,这让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怀疑的人。   太后却突然想到了老太妃,老太妃一直同她有仇,怨恨当年的事,所以暗中指使沐寂北,想让自己在满怀希望的时候,尝一尝丧女之痛?   沐寂北看着太后深沉的脸色,知道事情不好,却也不知太后到底想到了哪里去?   “许是有人指使于你?又或者你是故意不肯逃跑,想借此来迷惑哀家?若是你未曾杀人,当时你又为何承认?这是把哀家当做愚钝无知吗?”太后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案几之上,指甲上的指套划伤了她自己的手,勾出一道血痕!   沐寂北眉头微蹙,这个老太婆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却只是坦然的开口道:“是何人指使,北北才会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呢?就算有人许给北北天大的利益,可若是这命没了,这天大的利益还有何用?况且只要北北跑开,这证据确凿却就不是证据确凿了,就算是太后娘娘想要抓北北,也总是要花时间调查清楚的,这样一来,北北更可以在其中做手脚,洗清自己的嫌疑,为何要为了迷惑太后娘娘,而被抓紧这天牢受罪?”   太后也顿了下来,她刚一来的时候,只是想着定然要严惩沐寂北,头昏脑涨之下也不呈多想,如今让沐寂北一问,倒是静下心了。   这沐寂北说的也不无道理,谁也不会凭白的被人当枪使,如果真的是老太妃指使她,总是要许给她足够的利益,可这命若是没了,还要利益有何用?   想到此处,老太妃再次将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开口道:“那你当时为何要认下这罪名?”   沐寂北直视太后,不卑不亢:“不知太后娘娘可否听过一个词,叫做受制于人?若是有人抓住了德阳公主要挟您承认莫须有的罪名,您是否会先佯装应下,保住两人的性命,再做打算?”   “你的意思是有人设计嫁祸于你?”太后反问,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   “凡事总是要有个因果的,既然我与德阳公主无仇无怨,又没有利益冲突,太后娘娘倒是不妨想想,若是这德阳公主死了,谁将会是最大的受益之人?”沐寂北循循善诱。   其实太后心中基本上已经有了答案,听着沐寂北的分析再一想,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起来。   “你以为凡事空口无凭,哀家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太后继续反问。   沐寂北却只是道:“北北可以先举出两个疑点,其一,那宫婢当时说的是北北与德阳公主发生了争执,可是如此?”   太后点了点头,沐寂北继续道:“若是两人发生争执,必然是要面对面的,可是德阳公主身上的伤却是从背后刺入,众人都觉得我跟在德阳公主身后,才会在背后刺入,可是那宫婢却又分明说我同德阳公主是起了争执,太后娘娘不觉得这很奇怪么?”   太后这才敏锐的察觉到了沐寂北所说的确实是一个很大的疑点,而不用沐寂北继续说,这第二疑点也就来了,那就是这个宫婢为什么要说谎?   沐寂北继续开口道:“所以太后娘娘您只要仔细调查这个宫婢,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凶手。”   太后沉默不语,却加重了喘息,她的德阳…那个傻孩子…   “我知太后娘娘并不十分相信。但是只要太后娘娘肯帮北北一个忙,北北自是有办法让这幕后之人浮出水面。”沐寂北再次开口。   太后心中也是知道,这两点证据最多只能证明那宫婢说谎,却很难牵扯到这幕后之人身上,若是想动她,似乎还需要一个更合理的理由。   “你想让哀家帮你做什么?”太后沉着脸开口道,却是猜测着沐寂北大概是想要自己将其放出去。   “多伦公主抓了北北的一个婢女,所以还请太后出手讨要,将人安然无恙的带出来,北北自当为太后谋取证据。”沐寂北的声音中带着丝凉意,其实就算是太后不答应这个条件,她也还是要帮着太后抓住多伦的把柄的。   “哦?你帮哀家一个忙,哀家可只为你办一件事,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哀家去帮你讨要这个人,那么你便只能在这天牢之中带着了。”太后似乎有些惊讶于沐寂北所开出的条件。   沐寂北感觉到之前被老虎咬伤的手臂似乎有些灼热的疼痛,大概是因为这天牢里比较潮湿,不过却只是浅笑着开口:“若是这人不重要,又何以逼得北北明知如此多的破绽,却也只能顶下这罪名?”   太后了然的点点头,倒是也相信了沐寂北,只是想想德阳的死,太后的眼中便充满了怒火,她早该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就跟她母亲一样,如今还害死了自己的女儿,简直是养虎为患!   她本是觉得当时多伦年纪小,所以还可以带在身边,却不曾想,竟然造成了今天的这出惨剧。   “好,哀家就为你走这一趟,但是至于你的死活哀家就不会多问了。”太后冷笑着看着沐寂北,心头却也是怪罪她的,若不是她的琴音惹的德阳动心,她也不会将德阳留下,德阳也不会死,所以在太后看来,沐寂北也实在是该死。   沐寂北心头却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不怕你不管我,就怕到时我有办法活着,你却非要置我于死地,不过想来,你的手未必能伸的那么长。   ------题外话------   推荐好友万水水《军门女枭,黑道之王》黑道征途,暴怒女王,这是一代女王的巅峰之旅——黑白两道,女王为天   正文第八十五章微妙局势   太后拖着极地的裙摆走出了潮湿的天牢,可刚一出天牢的大门便险些倒下,略显干枯的手紧紧的攥住了牢前的铁栅栏,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惨白,真的会是多伦吗?   刚刚她在沐寂北面前所做的不过是假象罢了,毕竟不能在面前失了先机,只是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多伦,她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虽然一开始她待多伦好只是因为德阳的缘故,只是习惯成自然,这么多年,纵使她曾经心狠手辣,甚至是背信弃义过,却从未苛待过多伦半分,可谁知却养出个白眼狼来。   这比起普通人的背叛更难以让这个已经身居高位的太后所接受,铁栏上的锈迹沾染在了太后的手上,太后却是一改语气,开口道:“走,去多伦公主府!”   太后带着一队人马,在同一天时间内再次踏入了多伦府上。   马车里,太后派人仔细前往去调查德阳身边的那名宫婢的身世背景,也调查她这些年来都同何人来往密切,心中却也希望着真相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否则,在这一夕之间,自己却是失去两个女儿。   “主子,太后来了。”一名心腹快速将太后即将到来的消息告诉给多伦。   多伦皱了皱眉头,却是伸手将自己的眼皮掐肿,开口道:“她这个时候不是该在牢中审判沐寂北么?或者为那德阳伤春悲秋,顾影自怜吗?”   那心腹再次开口道:“听说太后是直接从天牢过来的,之前似乎已经探视过沐寂北了,只是天牢守卫森严,我们的人进不去,倒是无从得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多伦点点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出片刻,太后的轿撵便到达了多伦府上,多伦早已经做好的准备,一身素服迎了出来,比起还没来得及换上素服的太后显得甚至要悲痛的多。   太后复杂的看了一眼多伦,只见她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带着几分憔悴,好似格外忧心。   “母后,德阳姐姐的丧事如何了,这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这可让我怎么活啊。还有母后,您一定要振作,不然您若是出了什么事,多伦便也不活了…”多伦搀住太后,眼中的泪水毫不迟疑的便刷刷的掉落了下来。   太后闻言拍了拍多伦的手臂:“母后这些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如今德阳死了纵然痛心,却决计不会这样倒下去,倒是凭白便宜了别人。”   多伦眼圈通红,却带着几分激动:“母后能如此作想,多伦再高兴不过,以后多伦必定好好照顾母后,只盼着德阳地下能够安心。”   太后的心紧了紧,多伦啊多伦,你的心计到底是藏的有多深?还是哀家真的是误会了你,这一切并非是你所为…   “哀家必然是不会放过那些杀害德阳的人,无论如何也要为德阳报仇!”太后听见多伦的话立即语气一转,字正腔圆的开口道。   多伦沉默不语,只是轻声点头应和。   “哀家听闻你手中有一婢女?”太后开门见山道。   “哦?多伦手中婢女无数,不知母后所指何人?”多伦泪眼朦胧的看向太后。   太后故作怒容:“你这是瞒着哀家不成?你可知沐寂北现在才做出了什么事?”   多伦状似不解的开口道:“那相府的五小姐。”   “她又矢口否认!拒不承认人是她所杀!而老太妃更是要上奏皇帝,你说哀家还如何惩治这个相府庶出的孽障!”老太妃的语气中带着焦急和气愤。   多伦微微咋舌,沐寂北矢口否认?这事情似乎有点奇怪,难道是她想到了什么好招数,能够躲开这刑狱之灾?又或者,大概是忽然间想通了,不去在乎一个婢女的生死了?   多伦仔细分析了之后,更是比较赞同这第二种想法,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沐寂北没见到青瓷自然是会想到放弃,想着舍弃一个婢女的生命来保住自己,不过,多伦对自己的观察一向很有自信,不然也不会想到利用青瓷。   在多伦看来,这沐寂北是依然在乎青瓷的,或者说多多少少对这个婢女是不一样的,即便是现在下定了决心舍弃了青瓷,可是在见到遍体鳞伤的青瓷之后,必然又是另一番感受。   “我已经探听过了,那个能够拿捏得住沐寂北的婢女就在你手中,你如此不愿将其交给母后,是为了维护她吗?还是说你不打算替德阳报仇!”太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多伦,语气中带着严厉的控诉。   多伦一愣,却也是明白了太后的来意,原来这个老太婆也是打算用青瓷擎制沐寂北,利用这个婢女逼着沐寂北交代出有关德阳一事的‘实情’,所以得知自己手中握有青瓷的时候,这老太婆找上门来了。   “母后说哪里的话,多伦怎么会是不想给德阳报仇呢?多伦这就让人把那婢女带来。”多伦连忙改口道。   自己杀了德阳本就是为了得到太后的喜爱,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在得罪了太后,这样反而得不偿失,多伦料想,有太后压制,这沐寂北任是再能折腾,也翻不出大天来。   太后这边刚满意的点点头,那头却立刻有人急急忙忙的跑来回报:“公主,那名抓来的婢女逃走了。”   太后的眉头当即就蹙了起来,更是狐疑的看向多伦,为何她刚答应将人交给自己,人就不见了!   多伦也怕太后误会,以为自己不愿意将人交给太后,立即开口道:“之前人不是关在公主府的监牢吗?怎么会逃了?”   那婢女立即回答道:“之前本是将那个婢女锁在了刑架之上,动用了鞭刑,加上那婢女之前中了迷药,便昏沉了过去,施行的人见公主没有吩咐,便也没有继续动刑,可谁想那婢女不知怎么弄开了绳索,趁着看守监牢的人不注意,砍翻了看守人,逃了出去。”   多伦的眉头越皱越深,不愧是沐寂北的婢女,和她一样,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不是说中了迷药吗?难道你们这么废物,连一个中了迷药,身上又有伤的女子都看不住?”多伦脸色冷凝,这一点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她预想过很多种肯能,却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棋子竟然也能掀起波浪,逃出升天。   “那你们还不去追,是等着本宫亲自去追!”多伦的语气十分严厉,丝毫不见之前那个放浪形骸的样子。   那婢女一咬唇,一看便是多伦手下极为得宠的权臣,再次道:“奴婢已经派了很多人去追,相信一定能够将其追了回来。”   多伦沉着脸不语,却是将太后带到了青瓷逃跑的监牢,以此证明自己并未说谎。   此刻的青瓷正狼狈的向前跑着,身上有着不少凛冽的伤疤,似乎是皮鞭抽上所致。   青瓷眼中泛着冷意,她并不是傻子,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刑架之上的时候,便想明白了一定是有人想要利用自己对付小姐,否则有什么必要要来抓自己一个小小的婢女呢?   不过自己身重迷药,纵然内力斐然,却也多少受到影响,让自己的行动受阻,不过青瓷倒是不得不感谢那些蠢货,竟然对自己施以鞭刑。   这基本是进了监牢刑罚的入门课程,每一个妄图严刑逼供的人似乎都会先用这招,再往后可能就是什么夹手指,烙铁之刑等等,但是这些对于她和小姐来说都不陌生,两人前世可以说是经历的不少。   而这几下不痛不痒的皮鞭却是帮了青瓷的大忙,青瓷流了不少的血,却是把身上的迷药放了出去,整个人都清醒起来,是以当机立断,找准机会,逃了!   这公主府的背面毗邻一座海域,监牢后山竟然是一处悬崖,悬崖下面是滔滔江水,青瓷拖着依旧有些乏力的步子,跑到了悬崖边上,而身后跟着的人却是已经追了上来。   “跑啊,继续跑啊,你不是能跑吗!真是累死老子了,中了药还跑这么快,真是邪了!”为首的男人看着青瓷的目光全无善意。   青瓷冷冷的站在悬崖边上,依稀传来下面浪花拍打礁岩的声音,空气里传来淡淡的腥味,海风将青瓷破烂的衣裙吹的翩跹飞扬,黑色的发丝打在脸上,随着海风,这里透出一股子的凉意。   那为首的几人怔怔的看着青瓷,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被卸去了三魂六魄,竟然觉得这个满身狼狈的女子美的惊人。   而此刻的青瓷却是在忧心,也不知自家小姐到底是怎么样了?自己这是被人利用中计了,怕是又要拖累小姐了,青瓷心中真是恨极了自己。   身上的伤倒是没有大碍,毕竟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比这厉害的青瓷见多了,只是让青瓷唯一愤恨的是,自己竟然会栽在这些虾兵蟹将的手中,真是对她的侮辱。   “还等什么!”那为首的男子回过神来:“立即给我把她抓回来!否则公主怪罪下来,小心你们的脑袋!”   青瓷一听,却是冷笑一声:“原来是你们那个下贱公主,你这般为她卖力是不是你也被她睡过了!”   那男子脸色一阵酱紫,怒视青瓷,十分不悦,再次开口道:“给我把她抓起来,老子一定要把她的嘴缝上!”   青瓷却只是冷笑:“我倒是不知怎么了,竟然闲着无聊骂起你来,实在是自掉身价,不过请你转告你们公主,让她提前备好棺材,交代好遗愿,免得突然命丧黄泉,那些个男宠们却是无家可归,受人欺凌!哈哈哈…”   青瓷的眉眼带着张狂,站在悬崖边上仰天大笑,好不狂妄,却是惊诧了一干人等,让那些企图上前的却是忍不住后退,不敢动作。   青瓷看着眼前的蛇鼠之辈,露出轻蔑的笑意,却是在瞬间转身翻身跳下了悬崖。   那几人对视一眼,露出惊慌之色,立即跑到悬崖边上张望,可是却只见到一点模糊的黑影。   “还等什么,还不赶快去禀报公主!”   “是”立即有人小跑着离开。   青瓷只觉得自己在飞速往下落,她倒不是在寻死,只是自己现在状态并不好,打不过那几人,更何况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身上带伤,状态不佳的自己必然不是对手。   但是青瓷不想自己成为沐寂北的负累,所以只能逃,若是以往,她怕是要恨不得剖腹自尽,不再让人利用自己威胁到主子,但是现在,她更珍惜自己的命,因为知道她对主子的意义,所以她一定会活着。   这悬崖虽深,但是地下却不是简单的深渊,而是奔腾的海水,自己水性尚可,只要运气不坏,那么还是有可能逃出升天的,现如今,青瓷要努力活下去,才能同沐寂北回合。   所以那一抹身影,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纵入了在无底的深渊。   多轮得到消息后,立即带着太后前来查看,望着幽深的深渊,多伦的脸色难看的可以。   “母后,这婢女实在是狡猾,竟然从这里跳了下去,如今看来,可如何是好?”多伦有些为难的对着太后开口。   太后也是脸色一沉:“哼!若是你早点将人看押好,哪里会发生这种时!你还真对得起哀家!”   话落,太后甩袖转身离开。   太后本就不是真心为这个青瓷而来,而是通过沐寂北的话,想要探听一番青瓷,既然如今人以及不在公主府,她又已经做到了,回去倒是好像沐寂北交差了!等到太后走远后,多伦甩手给了几人一个巴掌:“连个中了迷药,身负重伤的婢女你都看不住,本宫养你们这些废物还有何用!”   多伦似乎十分恼怒,竟然直接派人直接将这些人处死。   太后回到宫中再次直奔天牢,将事情交代给了沐寂北。   “不是哀家不帮你过问,而是你那婢女实在是运气不好,竟然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太后冷漠的看了眼沐寂北。   沐寂北心头一紧,心中颇有焦虑,但是想想青瓷一贯的水平,虽然一颗心依旧吊着,却不似在多伦那里那紧张了。   “虽然人没有给你带回来,但是哀家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倒是你,可不要让哀家失望,哀家倒是想看看,你要如何同哀家证明,多伦才是真正的凶手。”太后只冷冷的扔下这一句便转身离开。   沐寂北透过窗子,发觉天色渐暗,也安静的呆在天牢之中,看来,今夜自己是要在这里度过了。   沐寂北静坐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天隐隐泛亮,她才凭借敏锐的感官微微察觉。   白竹端着碗白粥和两个馒头走了过来,将东西放在沐寂北面前,开口道:“太后还没有下令处置你,你可有什么打算?”   沐寂北拿起个白花花的馒头,咬了一口,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被。”   白术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开口道:“我怎么瞧着你胸有成竹啊,莫不是你这次又是将计就计?”   沐寂北嗤笑一声:“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我又不能未卜先知,还能次次将计就计?”   白竹点头:“那到也是,不过我怎么总瞧着你这一身带了算计味。”   沐寂北点点头:“我这快死的人了,自然要算算自己身后这点钱财都便宜了谁,怎么?白副统领有意见?”   白竹笑了笑,开口道:“你倒也真是有趣。”   话落,白竹站起了身,这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他同许多人一样,以为沐寂北是块冰,或者是条毒蛇,却不想这女子竟然有着如此温情的一面。   知道自己也躲打探不出什么,白竹也先行离开了。   而在大殿之上,却发生了另一件事,北邦的三皇子开口道:“启奏陛下,我北邦三皇子希望能同西罗国联姻,互通友好往来。”   “联姻?”皇帝有些发愣,似乎不知这北邦到底打的是什么牌。   那使者点头道:“正是,昨日我北邦三皇子前往多伦公主府赴宴,却是听见了一曲琴音,绕梁不绝,我三皇子特倾心之,随即请求陛下赐婚,我北邦三皇子承诺正妃之位。”   皇帝依旧没有反应过来,过不了两日,这北邦三皇子就要启程归国了,怎么会突然想要联姻呢?   “不知三皇子倾心何人?那女子是否婚嫁?”皇帝的身子微微前倾,开口道。   北邦三皇子终于不用使者代表了,而是亲自开口道:“是相府的五小姐,沐寂北,昨日偶然我在公主府听闻沐五小姐一手琴乐,只觉得失了心神,不得不对西罗另眼相看,随即今日恳请陛下赐婚,将沐五小姐赐予本殿下,前往北邦和亲。”   底下众人一时间心思各异,这昨个公主府上的事情他们也都听说了,这三皇子可是也在场的,没有理由不知道沐寂北涉嫌杀害德阳长公主意思,所以这北邦三皇子的意思岂不是要保下沐寂北了?   皇帝似乎也在犹豫,不过想想这三皇子背后是强大的北邦,若是想要一个人还不可,怕是会惹得不悦吧?但是就怕太后郭罗氏一族,不肯善罢甘休。皇帝一时间为难起来。   北邦三皇子再次开口道:“我北邦一心与西罗交好,不惜拿出我北邦尊贵的公主,难道这偌大的西罗,却是舍不得将一个庶出的女子交付给本殿下吗!”   这话一出,场上不少人开始抹起冷汗,这到底是北邦的三皇子,就算北邦暂时不能大举进攻西罗,时不时的骚扰一下总是够西罗喝上一壶的,而西罗人最怕的依旧是北邦有朝一日会同南乔联手,对付自己这个富庶之地。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确实,这北邦的公主可不比一个庶女尊贵多了,要知道,若是无权无势的人家,庶女对于这些来说也就是个玩物,可如今三皇子公然像皇上提亲,哪里有不应的道理。   而皇帝更不可能像北邦三皇子解释,沐寂北涉嫌杀害德阳长公主一事,因为人家明明已经亲眼瞧见事情的经过,却佯装不知,你非要上杆子捅出来,岂不是再找不痛快。   一开始众人纷纷不敢开口,可是想想,就算是偌大的北邦对上了郭罗氏族,也不会多让,而郭罗氏族隐世多时,若是这次能够被炸出来,这朝廷的格局怕是又要动上一动,未免就没有好处。   皇帝思忖了许久,实在是想不到理由拒绝,随即开口道:“既然如此,这也是一场缘分,朕即刻拟旨册封沐寂北为永夜郡主,赐婚于北邦三皇子,前往北邦和亲。”   三皇子这次终于笑开了怀:“待我回到北邦之后,一定要像我父皇禀告,西罗有一位英明的君主,所以西罗才能如此繁华。”   不错,那日沐寂北放入三皇子手中的东西是一枚同心结,这寓意自然也就不言而喻。她在赌,赌这个北邦三皇子对自己还是有些兴趣的,或者哪怕是为了他的妹妹想要将自己带离西罗,总之,不管什么理由,沐寂北赌他会帮助自己。   沐寂北无法,若是真的就那么任由多伦拿捏,进了监牢,怕是就出不来了,就算是能像太后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太后也一定会迁怒于自己,她不喜欢指望着别人,更不会寄希望于别人来相救,只能自己出手。   况且,嫁到北邦实在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有着北邦强大的背景,无论是她想要做起什么,都如有神助,再不必那么困难。   与此同时,她可以避开殷玖夜,那个让她心痛的男子,坐镇北邦,将手伸进西罗,利用北邦的权势,扶持他人,将西罗的朝堂搅的天翻地覆,从中对付安月恒!   虽然说这个决定看似绕了一个圈子,但是沐寂北知道,兜兜转转自己总是会报了自己的大仇,虽然似乎要麻烦一些,但是已经是当时沐寂北能够想到的最好的选择,若是不如此,怕是自己的命就要交代在这。   她向来能屈能伸,不怕不卷土重来!   如今,多伦同沐寂北之间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至少她已经不能拿青瓷来擎制于她,也不能借助太后之手除掉她,这一看似必胜之局,似乎已经不再笃定。   ------题外话------   今天更的有点少,这两天假前串课,课多…明天就放假了,放假期间尽量会补回来的…   有的亲说不习惯北北总是自称北北…。其实这只是符合北北口蜜腹剑滴性格么,不然换个别的称呼显得北北是那种冷情的女子,哎,因为已经五十万字了,所以改是不可能了,后面偶尽量斟酌些别的称呼…   还有关于男主女主的感情问题,这次的事件将会是一个契机,北北这种不温不火的性子,让人拿着没用办法,所谓响鼓还要重锤敲,所以这次的事件终结,北北才会真正的敞开心扉,从心里接受玖夜…。   正文第八十六章多伦之死   圣旨很快就传了下来,沐寂北即刻就被放了出去,并有了郡主的封号。   老太妃带着府中的人早早就来到皇宫的永盛门等着沐寂北,打算早些把她带回相府。   白竹再次出现在沐寂北面前,一身禁卫军副统领的服装,生生被他穿出几分纨绔子弟的味道,吊儿郎当的看着面前温软的女子,不由得调笑道:“只待上一晚就走?不打算再多留几日?”   沐寂北揉了揉红肿的手腕,只是温和的笑笑:“我怕我在多待上几日,白副统领又要劳心又要劳力,若是因此而英年早逝,我的罪过是该有多大。”   白竹抱着怀笑了笑,开口道:“你倒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本大人这么帮你,怎么也不见你有什么回报?”   沐寂北低垂着眸子:“只怕大人讨要的太多,我实在是偿还不起。”   白竹的眸子闪过一缕精光,宛若暗夜中的一道流星,带着不可捉摸的意味。   沐寂北转身走出天牢,门前却早已经有太监在等候,一身朱红色的袍子,腰间的白玉可以分辨出他的品阶,一见沐寂北出来,立刻躬身上前道:“参见永夜郡主,给永夜郡主请安,咱家奉太后娘娘之命,请永夜郡主前往凤翔宫走一趟,太后娘娘要见您。”   沐寂北双眼微微眯起,看来太后是坐不住了呢。   “既然如此,便劳烦公公前面带路了。”沐寂北微微颔首。   那公公点头走在了前面,沐寂北不紧不慢的跟着,心中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个多时辰后,便到达了凤翔宫,迈进大殿的朱漆红木的门槛,沐寂北一眼就瞧见了坐在主位上的太后,昨日的华服已经换下,换上了一身鸭蛋青色的素服,领口袖口腰间都是黑色的刺绣,头上更只是简单的插着几只白玉簪子,脸上的妆容也十分素净,若非坐在那个位置上,倒是看不出究竟是何身份。   沐寂北走上前去,给太后见了大礼:“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冷笑一声,并未让沐寂北起身,而是开口道:“沐寂北!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哀家都敢骗!”   沐寂北也不惊慌,似乎对于太后的反应早有所料,不温不火的开口道:“回禀太后娘娘,臣女不知太后娘娘何出此言?”   太后凤眉一挑,继续道:“你不是说你会证实哀家心中的猜测吗?可是如今你自己却从天牢脱身。你先是利用哀家去多伦府上为你打探消息,却是过河拆桥,设计自己逃出了天牢,你是不是以为,皇帝封了你为郡主,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哀家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沐寂北不急着辩解,只是反问道:“敢问太后娘娘,若是臣女始终呆在天牢之中,要如何才能取信于您?况且您曾说过,若是臣女自己出的来这监牢,您是不会横加干涉的,所以臣女不知如今错在何方?”   太后一掌拍在凤椅的扶手上,金色的凤椅隐隐发出颤音,整个大殿的空气冷凝的仿佛没有一丝波动:“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在哀家面前竟然还敢强词狡辩!如此没有教养,到底是谁在纵容!”   沐寂北低垂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是继续道:“难道说太后娘娘迁怒臣女并非因为臣女没有实现之前的承诺,而是因为臣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逃出了生天!”   “你!你真是。无法无天!”因为震怒,太后头上掉下了一缕发丝,整个人更因为双眼红肿变得狰狞起来。   沐寂北也不再退让,抬起头来直视高坐上首的太后,带着些咄咄逼人的意味继续开口道:“还是说太后娘娘是怕臣女证实了这德阳公主是多伦所杀,怕在一夕之间失去两个女儿,从此再没有人陪伴在您身边,所以害怕接受这个事实,想将罪名归罪于臣女身上,妄图自欺欺人!”   “简直是一派胡言!”太后的语气少了之前的凌厉气势,微微软了下来。   沐寂北心头泛起一丝冷意,人就是如此,总是喜欢自欺欺人,甚至可以假装充耳不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假装事情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可是,到头来最后却只会害了自己。   就像前世的她,很多时候明明已经察觉到安月恒和伍青青之间有着问题,可是她却总是告诉自己,没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便不要相信,要相信她爱的那个男人,可是,最后呢,结果呢,落得的是什么下场?   “太后娘娘已经养虎为患,造成了惨剧,若是继续纵虎伤人,只怕追悔莫及,难道太后娘娘还要继续执迷不悟?”沐寂北看着被气的说不出话的太后冷冷的开口。   其实,她知道,太后如此愤怒主要是因为第一个缘由,那就是她料定了自己最后会死在天牢,给她的宝贝女儿陪葬,可谁知她如今不仅活着出来,还加封为郡主,要知道,从一个庶女到郡主,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所以,刚刚丧女的太后老人家不满了,虽然她管事不多,但是却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尤其这人还是一个自己已经决心处死的庶女,所以觉得失了面子,再加上连日来积聚的怒气,这才雷霆大怒。   不过沐寂北巧妙的转移了话题,激怒太后,让她将目光转移到了多伦的死之上,同时,打消她心中最后的一丝犹疑,决心将此事追查到底,这样一来,沐寂北逃出生天的事情就被无视了。   “哼!好,哀家就给你这个机会,若是此事是多伦所为,哀家便不再追究于你,你便去做你的北邦皇妃,但是你若证明不了此事是何人所为,就算是你如今被指和亲,哀家也一样有千百种办法让你死掉!”太后似乎有些疲倦,言辞却依旧尖利,带着不容置喙的神情。   沐寂北没有做声,确实,即便是她身处丞相府,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皆是万分谨慎,总会有所疏露,更何况,她不能永远呆在相府之中,不出大门。所以,只要太后让她悄无声息的死掉,那么无论是北邦三皇子还是皇帝都没有办法,人已经死了,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死人翻脸,她就是真真正正的消失了。   放低了姿态,太后也缓和了声音,挥了挥手:“下去吧。”   沐寂北起身告退,心理却也明白,太后不是不相信这个凶手是谁,甚至连以往的事情也能够猜出很多,她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或许很多人难以理解,比如很多平常百姓家卖妻卖子的人都多的是,怎么一个久居高位见惯各种手段,甚至背信弃义的妇人却将一个养女看的如此之重?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当一个人在物质上得到了满足,什么也不再缺少,那么精神和情感上便会有诸多缺失,对于感情反而更加珍视,所以这西罗的太后所缺少的便是感情和真心,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对两个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儿如此看重,哪怕是多伦杀了德阳,她的心理也总是有一个声音为她开脱。   沐寂北出了永盛门之后,便见到了熟悉的相府马车,老太妃坐在车里,时不时的掀起帘子探望一二,瞧见沐寂北之后,心终于是落到了肚子里去,却没由来的生出一丝叹息。   沐寂北坐上相府的马车,瞧了瞧车子里只有老太妃一人,随即开口道:“姑母不必忧心,北北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其实本来同老太妃一同来的还有沐寂晗和沐海蓉,只是沐寂北出来的晚,老太妃眼见着天已经到了晌午,怕两人闷着,便打发车夫雇了辆马车,先将两人送回了相府。   “北邦三皇子怎么会要娶你为妃?”老太妃紧着个脸,语气不善。   沐寂北双眼澄澈,好似十分不解:“三皇子求娶侄女的时候,不是已经言明,说是为侄女的琴声所折服,倾慕于我的才艺和心思,所以才会求娶侄女,姑母为何还如此发问?”   老太妃见着她这个样子,索性也不再故意绷着脸了,语气软了下来:“你可知那北邦是蛮荒之地,多半都是大漠狂沙,那里的民风又十足的剽悍,到了那里,少不得是要吃许多苦头。”   沐寂北知道老太妃忧心她,可是她实在是觉得老太妃对北邦有些误会,虽然她说的倒也基本属实,但是决计没有那么夸张,她曾经去过一次北邦,那里天朗气清,阳光和煦,放眼望去,尽是草原和牛羊,男子女子们在草原上放牧,唱着悠远的歌曲,倒是十分自有与畅快。   当然那风沙也着实十分恼人,甚至很多地方都是沙漠,民风确实也有些过于剽悍,女子也是马上能骑,肩上能抗,丝毫不逊色于男儿,但是北邦真的不是什么穷乡僻壤,相反有着极为丰厚的底蕴。   “虽然条件不是很好,但是北北毕竟是进入北邦的皇家生活,怎么也不会太差的,北邦虽然土地贫瘠,但是并不贫穷,而且北邦皇室素来奢靡,又怎么会差?再者北邦强盛,侄女嫁去做了三皇妃,却是不敢有人怠慢的,唯一不舍的,便是姑母了。”沐寂北笑着说给老太妃听。   老太妃只是叹了口气,知道沐寂北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多说也无益,便也不再劝说。   回到相府,正巧过了晌午,太阳依旧闷热,高高悬挂在天上,仿佛是要压下来一架大火炉。   按照习俗,沐寂北被册封郡主,是要广办宴席,请人来庆祝的,不过因为正逢太后的爱女逝世,却不宜大肆铺张。   “听说北邦三皇子没有多久就要回北邦了,所以这宴会就订在明日,请帖和宴会的安排我已经吩咐人准备的差不多了,因着比较匆忙,所以许多菜式和糕点都是从百花楼订的,明日会送到府上,你也要好好疏整一番,毕竟身份不一样了,不能失了礼数。”老太妃一面迈进院子,一面同沐寂北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有劳姑母费心了,姑母这两日也乏了,还是要多多休息。”   老太妃点了点头,没有再看沐寂北,却是觉得自己似乎老了,再也折腾不起了。   沐寂北一路向自己的院子走去,经过花园之时,瞧见花朵竟然已经开的姹紫嫣红,便四面打量了这花园的布局,花园处于正中,四面连接四条主路,却还拐着几个旁支,每一处都通向别一处地方。   不远处则是小桥,桥下流水潺潺,为这闷热的天气带来几分凉爽。流水之中有着不少锦鲤,慢悠悠的游动着,阳光照射在流水之上,被打乱成一片片碎金。   沐寂北收回目光,只觉得此处地形极好,可以瞧见远处是否有人过来,却又不易被人察觉。于是,将目光落在了那形态各异的花朵之上,心思微动,不知想到了些什么。   沐寂北将白鹭和白竹唤了出来,轻声吩咐了些话,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想起不知所踪的青瓷,沐寂北的心恨的厉害。   青瓷似乎是唯一能够证明寂晴还活着的人,也是唯一见证着她从爱到恨转变的人,更是一路陪着她在她身死之后却依然愿意衷心相待的人。   在沐寂北心中,青瓷是她的亲人,是在这个世界上时刻提醒着她不要变成杀人狂魔,不要被仇恨吞噬了本心的人。   沐寂北始终认为,青瓷比自己善良,比自己坚强,尽管她的头脑似乎并不及自己聪明,甚至在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也会拖自己的后腿,有时那么冷的一个人却又会妇人之仁,但是沐寂北还是愿意带着她,因为在沐寂北看来,她是有生命的,是鲜活的,她的存在,让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沐寂北站在窗前远眺,远处小山重叠,楼宇林立,阳光折射着水露,像是炸开了的水晶,只是女子的背影却格外寂寥,周身充斥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狠厉和温柔,巧妙的融合在一起。   殷玖夜,就这样吧,从此山水不相逢,你我的岁月,各自安好,只当这是一场惊梦。   沐寂北忽然觉得可笑,可笑她自诩凉薄无情,却能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也能记住那张乖张霸道的面容,沐寂北不禁摇了摇头,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长歌当哭,为那些无法兑现的诺言,也为生命中求而不得的爱恋。   窗外伸进来两三枝桃花,带着淡淡的香气,随着微风浮动,偶尔会洒下些花瓣,阳光笼罩起女子,在地面上留下一片阴影,模糊了容颜,也模糊了时光。   沐寂北收敛了那莫名的伤春悲秋,也不去承认自己心中的那丝丝痛意和遗憾,有时她也会想,若是能同他过一辈子,也是好的。只是现实却总是一把无情的利刃,连做梦的机会也不留给她,沐寂北薄唇微抿,脸上没有常见的笑容,甚至说,是一丁点的笑意都瞧不见,整个人周身都散发着肃杀的冷气,狠厉也残忍。   明日相府设宴,多伦一定会来,既然敢来,就永远的留在这里吧!双眸之中寒光乍现,惊飞了一树的飞鸟。   沐寂北知道,自己此番成功脱身,甚至从一个将要死的人,摇身一变变成北邦皇妃,多伦一定心有不甘,会忍不住来找自己。   而她要的就是这个机会,这次,她要多伦死在这!   次日   丞相府前车水马龙,喧嚣不已,不为别的,就因为丞相府内有个庶女一跃成为了郡主,要知道,从一个庶女,到县主,再到县君,以此类推,是多少人穷极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尊荣。   所以不少人前来祝贺,当然,很多人认为沐寂北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不过是阴差阳错运气太好罢了,但是没有人会不承认,仅仅是这份运气,让他们不得前来低下向来高贵的头颅,因为这郡主不是简单的皇室郡主,是即将成为北邦三皇妃的郡主。   这样一来,相府的权势岂不是更大,有着北邦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即便是在西罗,相府的人也足以横着走了,而原本摄政王府和皇权两相对峙的场面,瞬间就因为丞相府的壮大,隐隐形成了三局顶立的局面。   但是,也有人认为,北邦依然是支持摄政王的,否则怎么会把尊贵的北邦公主交付给他,这种时刻,万万是任何一个也不能得罪的,这些官场的老油条们也都开始敲打起自己的算盘,情形一时间复杂起来。   虽然说是在公主的丧期,不易过分张扬,但是实际上老太妃却并未因此有所收敛,反而是将一切准备的极为华贵,给沐寂北做足了面子。   宾客尚未到齐,沐寂北已经打点妥当,一身湖蓝色的掐五彩丝线刺孔雀的长裙,胸前攒无数颗水晶,勾勒着金边,头上配着琼花海棠雕金簪,额前绕系三根金丝白玉珠细抹,整个人艳丽逼人,精致的让人移不开眼。   相府的花园之中,栽种了不少的名花,有杜鹃,有芍药,有牡丹,还有大朵的波斯菊,一簇簇,一团团,好似百花盛宴。在光阳之下开的骄傲,仿佛是在搔首弄姿的美人,花丛之中还有不少飞舞的蝴蝶,时上时下,流连于花丛之中不肯离去。   树上有着不少的鸟儿,百灵,喜鹊,八哥,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在懒洋洋的天气里叽叽喳喳的鸣叫着,混合成一道道美丽的乐音。   沐寂北伫立在百花之中,宛如是花中仙子,悠然自得,倒是一点也不急着赶去前院,似乎在欣赏百花的美态,与百花融为一体。   “永夜郡主真是好样貌,生生将这万花丛都比的没了颜色。”多伦一身柳绿色纱裙,踩着地面上的荆棘草走了进来,环佩叮咚作响,身姿窈窕,丰乳肥臀,眼角眉梢皆是流动着惑人的风情,随着她的动作,更是飘散开一道道压过百花香气的脂粉香。沐寂北转过身来,一双眼眸含笑看向多伦,开口道:“比起公主的美貌,臣女实在自愧不如。”   多伦,你果然按捺不住,来了。   多伦轻佻的一笑,开口道:“姑且不论这样貌的好坏,可是永夜你的心计却是本公主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沐寂北你还真是有本事,这样竟然也能出的来。   沐寂北反问道:“还是公主棋高一着,不是卸去了臣女一只臂膀?”   你多伦知道触碰人的软肋,我沐寂北自然也不逞多让。   多伦冷笑一声:“不愧是永夜你的臂膀,着实也是让本公主吃了一惊,看来都是永夜调教的好呢。”   沐寂北你可知道,你一次次让我觉得胜券在握,最后却是功亏一篑的这种滋味。   “再好还不是落入了公主的手中,说到底都是公主的手下败将,没什么值得好炫耀的。”沐寂北柔声开口,话语里听不出一丝尖锐,若不是这字里行间都透着反唇相讥的意味,让旁人看去还以为是姐妹两人在说着什么体己话。   “可是本公主的目的却是不在她,而是在永夜你的身上,谁能料到,前一刻还在大牢中等待着酷刑和死亡的人,下一刻却摇身一变成了西罗的金枝玉叶,成为了郡主?这提及永夜你的本事,多伦确实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多伦语气中的攻击性越发明显,带着几分开门见山的急躁。   “就算是郡主又能如何?还不是马上就要远嫁北邦?”沐寂北似乎带着丝无奈的开口。   多伦却是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永夜你这是要逃吗?还是你以为本公主会允许你逃离西罗,待日后再卷土重来!”   多伦的语气带着张狂,不等沐寂北开口,继续道:“你要知道,本公主不将你踩到脚下,实在是心有不甘,若是就这么让你走了,岂不是要失去很多乐趣?”   沐寂北看着笑得得意的多伦,突然走近到多伦耳畔,轻声道:“公主你还有乐趣吗?是不是在杀死周淳的时候,就再也不知乐趣为何物?”   多伦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脸上的肌肉几乎都僵硬在那里,满眼震惊,慢慢将目光移落在沐寂北的脸上,对着那张似笑非笑带着嘲讽的脸,踉跄着后退一步。   多伦直愣愣的看着沐寂北,似乎没有想到会从沐寂北口中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更没有想到会从她的口中说出这个自己隐瞒了多年的真相!她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这   “呵呵,你这是在诈本公主吗?你以为本公主是三岁孩子,会相信你这不入流的招数?”多伦回过神来,眼珠从僵直的状态微微一动,冷笑一声,隐藏着眼底的惊慌失措。   “哦?是吗?既然公主想不起来了,不若臣女帮您回忆回忆。”沐寂北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一步步逼近多伦。   多伦看着神色冷凝的沐寂北,心头一紧,随着沐寂北的逼近,多伦却是不受控制的后退起来,脑海中似乎又回忆到了当初那一幕。   “那年,你年幼丧母,在宫中孤苦无依,偶然遇见德阳,她见你长的可爱,又怜你倍受欺凌,便央求着当时的郭罗妃也就是当今太后,将你抱养在她的名下,于是,你从一个落魄丧母的公主从新变成了一个备受宠爱,人人追捧的公主。”沐寂北的话语像是魔咒一般,让多伦想起了那记忆深处永远也不能忘怀的童年。   那年,她的生母被人害死,她一瞬间便失去了依靠,她的母亲并非是西罗人,所以她也没有任何靠山可以依靠,再加上先皇子女众多,她很快就被遗忘在了长乐宫的一个角落,被人欺辱嘲笑,甚至连饭也吃不饱,过着早先她从未想过的生活。   直到后来,她无意中遇见了德阳,那个单纯快乐的真正的公主,她比她要大上几岁,可却比她要单纯的多,隐隐带着几分霸道,多伦看着她一身的锦衣滑锻,绫罗珠玉,羡慕的不行,甚至小小的她便没由来的开始厌恶这个长相清纯,思想更是单纯的女子。   但是出乎意料的,这个女孩子十分喜欢自己,于是多伦便开始甜甜的喊着她姐姐,她给了她糖果,并挥舞着小拳头,告诉自己以后都不会有人在欺负自己。   于是,从那之后多伦被带到了郭罗妃身边,成了她的另一个女儿。   “德阳和太后都对你很好,只是自小你的母亲便是教导你要学会察言观色,揣度人心,而受到过欺辱的你一直从心底排斥着郭罗妃和德阳的靠近,只是,为了你想要的生活,你却惯会讨好两人,甚至让人真的以为你将其当做了亲人。”沐寂北继续开口,双目直视着多伦的瞳孔,清楚的在其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脆弱。   蛇打七寸,你多伦会,我亦是也会,沐寂北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或者不该把年纪尚小的你说的这般有心机,只是从小的耳濡目染却是让你骨血里流淌着同你母亲一样的东西,争权夺势,贪慕虚荣。更或者。是忘恩负义!”沐寂北的声音越发凌厉,似乎重重的击打着多伦的内心。   多伦惊慌失措的后退起来,企图远离沐寂北,也不再看她,而是沉沉的闭上了双眼,是,其实太后和德阳一直都对她很好,可是她忘不掉太后给德阳做的衣服总是用蚕丝金线,而自己的只是普通金线,她也忘不掉吃糕点时,太后总是吩咐人做的尽是咸口,因为德阳喜欢,只是却没人知道自己喜欢甜食。   她也忘不掉凤翔宫中的下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中的鄙夷好敷衍,甚至看着德阳时眼中带着的纵容和宠爱。是,她明知道这些东西本来就已经是她额外拥有的,可是没有人心甘情愿比别人差,为什么明明同样是公主,可她却要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而德阳却是众星捧月。   也因此,哪怕德阳让她的生活不必在饥寒交迫,可她依然欢喜不起来这个莫名多出来的姐姐。   “你一直嫉妒着德阳,她心思比你单纯,身份比你华贵,首饰比你多,衣服比你漂亮,比你更受小孩子欢迎,所以,你讨厌她,你从小就讨厌她,哪怕她给了你她所能给你的一切,你却依然讨厌她!”沐寂北冷笑着开口,似乎只是在简单的阐述着事实。   多伦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泪珠,这些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东西,终究是被沐寂北支离破碎的拼接了出来。   此刻的她只觉得心痛的厉害,无休止的蔓延着,明明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明明她都已经老了,为什么还要提起这些旧事,在她杀死德阳的时候,她都不曾去回忆,因为她惧怕,多伦的心抽搐的厉害,好似被人挖空了一般。   “是,我是嫉妒她,我嫉妒她年轻貌美,被人保护的像是个不谙尘世的公主,我更嫉妒她拥有我不曾拥有的一切,却又顶着仁善的嘴脸施舍给我!”多伦渐渐变了声音,声音带着哽咽却也尖利。   “是,但是尽管如此,你还是一直维持着与她的关系,可是你终究没有想到,命运再次同你开了一个玩笑,你竟然同她爱上了一个男人。”沐寂北看着苦笑的多伦继续开口。   “那个男人如春风般走进你的心田,让你涤荡起少女的情怀,可是,上天似乎刻意同你作对一般,那个男人爱着的却依旧是德阳!是你无比厌恶的德阳”沐寂北一双黑眸澄澈的仿佛洞悉了一切,字字逼问!   “呵呵,真是想不到,德阳那个呆子竟然会把这么多事都告诉给你,倒你倒是真得了她的心呢!”多伦自嘲的开口。   她多伦自诩美貌,又一直扮作乖巧,可是那个男人却依旧喜欢任性妄为的德阳,无论她怎么善解人意,可倾听的却依旧都是那个男人关于德阳的甜蜜牢骚。   而她,在那一刻心如刀绞,恨从心气场,第一动了杀机,恨不得杀了德阳,取而代之。   “是,于是你设计了一出好戏,佯装帮助德阳和周淳私奔。”沐寂北笃定的开口。   多伦的眼中闪着怨毒,手指不受控制的紧紧握成拳状,尖利的指甲抵住掌心,传来阵痛:“不错,是我设计的,其实父皇当时已经打消了让德阳和亲的念头,只是这目标却是转移到了我身上来,我再一次要成为牺牲品,成为为了德阳而牺牲的牺牲品。”   “所以,你不甘,当德阳和周淳两人相聚在一户人家中时,你谎称皇帝的人马找来,支走德阳,却是借机表明对周淳的心意,不惜以死相逼、”沐寂北再次开口。   多伦没有做声,那是她第一次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却也是第一次知道爱一个人不得的滋味,更是第一次恨一个人的开始!   “是,我也不怕告诉你,反正你也是快死的人了,既然德阳敢将心事说给你,我多伦又有什么好怕的?”多伦似乎已经笃定不会让沐寂北活过今日,也不在乎沐寂北是不是猜到什么,只是多伦却忘了,自己如此激动的情绪之下,必然有所失控。   “看来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活在德阳的阴影之下呢,即便是她死了,你却依然不能自拔,你,多伦,只是德阳的影子。”沐寂北淡定自若的开口,看向多伦的目光中带着分怜悯,带着分嘲讽,让多伦险些抓狂。   “果真是牙尖嘴利呢,就算是我一辈子活在德阳的阴影之下又如何?我亲手杀了她的爱人,让她行尸走肉的活了近二十年,我还有什么不满足?我只赢了一局,便赢了她一辈子!”多伦有些疯癫,似乎对沐寂北的话起了极为强烈的反应。   “这么说周淳真的是你所杀?”沐寂北挑挑眉,带着丝怀疑看向多伦。   多伦背过身去,暗沉着嗓音开口道:“是,那日我向他表明了心迹,并且告诉他如果他带着德阳离开,父皇将会派遣我远赴南乔和亲,我求他不要扔下我一人,我也求他带着我一起走,哪怕…”   “哪怕你愿意做小?”沐寂北接道,丝毫不顾及多伦的心理。   多伦没有开口,沐寂北却再次逼近:“可是,一向和沐出风的他却言辞坚定的拒绝了你,不管你是否会被派去和亲,这让你高傲的自尊心一下子受到了重创,仿佛瞬间被人踩在了脚下践踏,你不肯承认自己这辈子永远比不过德阳,哪怕是你放低了身段做小他也不肯接受!你觉得很丢脸,觉得受到了侮辱,所以你拿起刀对准了他,带着哀求,带着狠决,威胁他若是不肯接受你,你便杀了他!”   多伦的眼睛通红,眼中的泪水滑落下来,带着不敢置信的嘶吼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   沐寂北勾起唇角,凑近多伦:“你更没想到,他甚至不曾拒绝,却是直接将身子凑近,推进了刀身,你惊慌失措,却恨他反过来威胁于你,你怒从心起,将本插的并不很深的刀生生贯穿他的身体刺了进去!”   因着沐寂北的逼近,多伦跌坐在地上,整个人的情绪有些失控,也不再理会沐寂北再说些什么,一边哭一边笑,有些似发疯,又似崩溃了一般。   沐寂北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带着惋惜开口道:“而后,德阳从地窖中钻了出来,瞧见了这惊恐的一幕,你已经做好了同德阳破裂的准备,却没想到,那个不爱你的男子却为了你,欺骗了德阳,为了不让你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为了不让你葬送同德阳之间的感情,他不惜隐瞒了你杀了他的真相,在死之前依然选择替你圆了谎。”   多伦再次闭上了眼睛,泪水在布满厚重胭脂的脸上留下两条重重的划痕,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沐寂北沉寂着目光看着她的模样,在心中告诉自己,沐寂北,你要记得,永远不要有一天变成这个样子,永远不要忘了你是谁?无论是浮华,仇恨,爱情,还是什么,永远不要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那将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   “所以在他死后,你即便厌恶德阳,却依旧与德阳维持成好姐妹的模样,也因为他宁死拒绝,所以你变得淫荡不堪,你要向他证明,有无数男子为你趋之若鹜,你要向世人证明,你多伦有着无数男人的追捧!你貌美,你性感,你美丽的不可方物,可是你自己却都不知,其实你只是一具粉红骷髅!”沐寂北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重重的击打在多伦的心上。   多伦坐在地上,半响没有开口,目光竟然同德阳有些相像,空洞的什么都没有,除了麻木还是麻木。   多伦始终理解不了,为什么到最后,那个男人还要帮着她隐瞒,明明是她杀了他,他为什么临死还要帮着自己,她始终理解不了。   沐寂北不再开口,时间渐渐流逝,多伦似乎渐渐回过神来。   多伦猛然抬头,惊醒般的看着沐寂北,站起身来,开口道:“哼,沐寂北,你真是好算计,竟然妄想利用我的软肋,想让我崩溃,让我承受不住因此发疯或发狂,甚至想让我陷入自责痛苦而死,最好再来个自我了结!”   沐寂北勾起红唇:“看来你清醒的很快,我的计划似乎失败了呢。”   多伦讽刺的笑道:“即便这些事埋藏在我记忆深处多年,是我心中的一颗毒瘤,但是不得不说的是,我还是要感谢你,若不是你直接扒开了我的内心,让我直视这些,怕是这些东西永远都是我的软肋,可是如今,将这些呈现了出来,我将再也不会有所畏惧!无论是周淳,还是德阳,都只能成为我多伦的垫脚石!我多伦总有一天,会像世人证明,谁才是真正值得追捧的人!”   沐寂北一脸天真的看着多伦:“多伦公主,您该知道,臣女并非是那么心善的人,怎么会好心帮着您直面痛苦,又怎么会有时间听着您讲述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多伦一愣,顺着沐寂北的目光看去。   沐寂北走到身旁的百花之中,轻轻摘下了一朵橙黄色的不知名花朵,拿到多伦面前,开口道:“多伦公主,您知道这朵花的名字吗?”   多伦的目光放在沐寂北的手上,那是一朵橙黄色的花朵,花瓣重重叠叠,带着几分妖娆,却并不熟识。   沐寂北笑着为多伦解释道:“这是幽晴花,来自于北邦,花气甜腻,让人闻之可以情绪不稳,意志不坚,所以刚刚我只是稍稍激怒于你,你便已经情绪失控,并不十分清醒。”   不错,这花是昨日沐寂北让白鹭特意栽进这处花园之中的,因为色泽艳丽,所以同旁的花朵交汇的很好,并不会引起格外的注目。   “哦?看来本公主倒真是有些小瞧你了!不过即便是又怎么样,说到底,你不过是个要死的人罢了!”多伦有着小小的惊愕,因为她本是以为沐寂北只是利用她内心深处的弱点进行抨击,揭开她的伤疤,让她痛不欲生,就如同她也找到了她的软肋一样。   但是,她并未想到沐寂北竟然还会借助这北邦之花,看来也是做足的准备的,多伦看着浅笑的沐寂北,心头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沐寂北浅笑着摇摇头,略带惋惜的看着多伦,开口道:“不,要死的人不会是我。”   多伦眉头一蹙,不屑的笑道:“不是你那是谁?难道你以为只凭这些陈年旧事就能打倒我多伦!”   “陈年旧事打不倒你多伦,哀家倒是要看看,我郭罗氏族能不能打到你多伦!”太后阴冷的声音先从拐角处传来,紧接而至的便是一身素服却十分威严的当今太后。   多伦一愣,而后眼中闪过十足的慌乱,目光开始躲闪,不敢同太后对视,最终却带着丝顿悟的落在了沐寂北的身上。   沐寂北勾起唇角,微微开口:“要死的人不是我,是你!亲爱的多伦公主。”   多伦瞳孔微缩,她先是洞悉了她的过往,继而毫不犹豫的揭开她的伤疤,那些她心中所畏惧所痛苦的东西,一一呈现出来,继而利用这些让自己失控,可是实际上却是早早安排太后等人将她的每一句都听的清楚,看的明白!   相信若是往常,她不一定会中计,可偏生这沐寂北先是用了那北邦之花让她神智模糊,又故意击中她的软肋,掀开多年前的记忆,而自己却是在她的挑拨之下,傻乎乎的将所有的东西尽数倒了出来!正中下怀!   场面似乎一时间就僵在了这里,太后用无比陌生的眼神看着多伦,这个孩子,她给她一切富足的东西,也给她感情,即便是不如德阳那般亲厚,可是却也从不曾亏待了她,可是谁曾想,她的心思却是这般,太后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哀家就算是养条猫猫狗狗,这么多年来,也会知道向哀家摇尾示好,可是你却是连这畜生都不如!可怜我的德阳一心把你当做好姐妹!”太后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神色间带着荒凉,看来,多伦一事实在是让她失望了。   “哼,你少在那惺惺作态,这么多年,你是给了我不少的东西,可是我又何尝不是看着你们母女的脸色度日。”多伦冷笑着开口,也不再畏缩,似乎打算破罐子破摔。   ‘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北邦三皇子从另一个拐角走出,身后跟着一身白袍,眼中却带着恨意的年轻男子。   “看来本皇子差点错过了一出好戏。”北邦三皇子朗声开口。   多伦将目光落在北邦三皇子身上,却是一眼就瞧见了他身后的那个白衣男子,瞳孔骤缩。不住的后退:“你…你…”   那白衣男子越过北邦三皇子,走到多伦面前,尖锐的笑着,带着几分狰狞:“多伦啊多伦,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会…”多伦语无伦次的开口,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   是,我是差点就死了。你那一刀让我修养了数年…可等到我归来。德阳却已经有了驸马…你将我同她生生分隔,我不怪你。可你却狠心的杀了她。你可曾对得起我对你的维护!“那白衣男子渐渐逼近多伦。   多伦踉跄着后退,目光闪躲”不是我。不是我…“。   这个男子是她心中永远也挥之不去的噩梦,她永远也忘不了他对上自己手中剑的样子,忘不了自己发狂讲的整把剑贯穿他身体的样子,也忘不了,临死前,他那双温柔的带着宠爱的看着自己的眼睛,那是她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沐寂北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德阳虽然一心爱着周淳,可是当年心神俱损,身体一度不好,而适逢年龄已经很大,太后不忍爱女日日受此折磨,便给德阳许了一门婚事,德阳怕母亲忧心,随即点头同意,只是即便是有了驸马,这情形却也并未好转,两人貌合神离,相敬如宾。   多伦抱着自己的头转身就要跑,似乎十分痛苦和挣扎,太后并未多加阻拦,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跑,似乎已经迟了。   沐寂北抬眸看向那白衣男子,他露出一抹不属于他的邪肆的笑意,抬手将带着金鼎子的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呜~“声音从他的嘴边流淌出来,只片刻,天空之上,便从四面八方聚集了无数飞鹰,在空中盘旋,这些飞鹰最初是极为凌乱的,只觉得黑压压一片,带着压顶之势,丝毫没有秩序可言,褐色的翅膀有力的震动着,几乎擦着天上漂浮的朵朵白云。   可是渐渐滴,在那白衣男子的哨声下,那些带着压顶之势的飞鹰竟然渐渐聚拢盘旋成一个圆环,在空中环绕,再不见丝毫纷乱,偶尔发出尖锐的嘶鸣,划破天际。太后满面惊愕,十分震惊的看着空中的景象,尽管距离如此之远,可那黑压压的一片,几乎要覆盖了这一片的天空,压抑的可怕,随着飞鹰的盘旋,几人更是感到一阵阵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几乎擦着自己的面颊,在这暖暖的日头之下,却带着寒意。   多伦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有恙,回头张望了一下却只觉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直罩她的面门而来。   那锋利的爪牙,凶狠而尖锐的目光,让多伦陡然生出无端恐惧,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一道道黑影在多伦的面门前呼啸而过,多伦一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啊!“   太后捂着嘴后退一步,重重的咽了咽唾液,喘息渐渐加重,相信若不是有人搀扶着,怕是很难站稳。   北邦三皇子也是面色微沉,带着丝复杂看向一脸平静的沐寂北,一身湖蓝色的长裙,只衬的皮肤白皙,整个人的眼角眉梢都流动着温软的气息,仿佛最是无害。   可是,他却分明能在那双澄澈的眼中,瞧见洞察世事的凉薄和嘲讽,还有隐藏的极深的狠厉与残忍,这让他的心没由来的一颤。   再看多伦,两只眼睛已经只剩下血淋淋的黑洞,无数的鲜血翻滚着溢了出来,在脸上好似勾勒地图一般蜿蜒曲折的流淌着。   多伦两手捂着自己的双眼,血水蔓延过指缝,发出痛苦的尖叫:”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矫健有力的雄鹰依旧盘旋在多伦上方,依稀能听见翅膀击打的声音,偶尔还发出尖利的叫声,似乎是被鲜血激发了野性,迫不及待的想将眼前的东西拆吞入腹,只是因为那白衣男子并未给出口令,所以只是饥渴的忍耐着。   四周的地面上并未发现多伦丢失的两只眼睛,想来是被雄鹰啄去,给叼走了。   太后颤颤巍巍的指向沐寂北,开口道:”你。你…哀家说过。会亲自。亲自惩罚…“   沐寂北移开同太后对视的目光,对着那白衣男子点了点头,那男子再次发出了不一样的口哨之声,一瞬间,千百只飞鹰冲击而下,直奔着多伦而去,不容躲闪,尖锐的利嘴啄进多伦的身体,连带着衣衫被撕扯的破破烂烂。   多伦是恐惧的,更是痛苦的,她想不到她会一种这样的方式死去,更想不到自己最终会死在这个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手上,到死,他爱的都是德阳啊!自己这一辈子到底是在证明什么,到底是在证明什么!   她一无所有,到最后,她终究是一无所有!为什么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只能是属于德阳!   ”啊!“多伦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隐隐惊动了前院,多伦想跑却是动弹不得,只觉得无论怎样扑腾,身上都牢牢的被雄鹰所覆,挣脱不了,渐渐滴,多伦身上的皮肉一块一块的被撕扯了下来,很快就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太后本是要对着沐寂北开口,可是瞧见多伦的模样,只觉得胃部翻滚,呕吐了出来。   那雄鹰每啄一处,必是把衣衫连带着皮肉一起啃食下去,而后露出森然的白骨,积少成多,因为雄鹰数量极多,不出片刻,多伦便只剩下一具骷髅,森然的白骨置身于空气之中,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再不见这个女子生前的美貌和罪恶!   太后两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北邦三皇子也是不由自主的拧起了眉头,没有言语。   沐寂北走到虚弱的太后面前,浅笑着开口:”太后娘娘可是身体不适?“   太后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沐寂北,激烈的喘息道:”你好大的胆子,哀家明明说过,这件事交由哀家亲自处置,可你却。你却。“   太后像起刚刚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根本无法说出口。   沐寂北勾起粉嫩的唇畔,开口道:”可是太后您似乎忘了,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多伦嫁祸给臣女的,虽然如今臣女已经证实了自己的清白,但是臣女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再加上多伦公主一直在太后膝下长大,臣女对于太后您可并不十分相信,古语有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所以么,这自己的仇臣女向来喜欢自己报!“   ”你!你!你就不怕哀家怪罪于你!你真是无法无天。“太后似乎从未见过态度如此谦恭,话语却如此嚣张的人,一时间只觉得心力交瘁。   沐寂北轻蔑的笑笑:”如今一事,太后娘娘您也该知道臣女是什么性子,臣女与太后娘娘本无仇恨,臣女又要远嫁北邦,臣女心想实在是不值得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再与太后娘娘结成仇怨。“   沐寂北话中有话,很是明确的告诉太后自己是个记仇的性子,同时告诉太后她将远嫁北邦,而北邦三皇子如今也在这,若是太后对自己做出什么事,这北邦三皇子难免不会认为是太后所为,得不偿失。再者,也是在提醒太后,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多伦已死,为了一个多伦同相府或者北邦结仇实在是不值。   太后本就与老太妃不合,只是因为一个坐镇宫中,一个移居宫外,再加上没有什么利害冲突,一直相安无事,若是有了一个什么临界点,相府怕是会同郭罗氏族对上,这对于太后那个身为南燕王的儿子十分不利。   太后的目光很深,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子,身姿曼妙,眼神清澈,说起话来鲜少带着气势,只是温温软软的,就好似不问尘世的公主,只是,太后知道,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假象,这个女子心肠歹毒之厉害程度绝对数一数二。   沐寂北见着太后不再做声,收敛了笑意,再次开口:”今日的事臣女本就打算知会太后一声,并未打算劳烦太后娘娘亲自动手,所以太后娘娘还是放宽了心才好。“   天空中的雄鹰依旧盘旋着,在白衣男子的指挥下,继续着动作。   沐寂北侧身让开,让太后可以看见多伦一处的状况,只见那些饱餐之后的雄鹰竟然将多伦的白骨一根根叼起,在太后面前呼啸一声,便扬长而去。   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黑,被那翅膀呼扇的险些尖叫出声。   老太妃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开口道:”太后娘娘,您瞧,多伦公主如今尸骨无存,我劝您还是不要继续追究为妙,总的来说,虽然过程不甚相同,可结果却同样也是您想要的。“   太后看着这个争抢了一辈子的女人,沉沉的闭上了眼,再没有开口。   沐寂北在昨日经过相府花园的时候,观察了此处的地形,觉得十分有利于隐藏人身,更是适合将那北邦之花移至百花之中,隐没香气,让人无从分辨。   而后,她再让白鹭掐准时间,将太后请来,直到听着多伦在自己的诱导之下,将一切说出。   沐寂北知道,太后也一定不会轻饶多伦,养育了这么多年,最后却是养出了仇恨,但是沐寂北不想把多伦交付给太后之手,一则是因为多伦生事太多,不仅让自己深陷牢狱,更是让青瓷现在下落不明,这个仇,她是无论如何也会报的。   二则是因为沐寂北要像太后示威,这些久居高位的人总是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喜欢左右别人的生命,更是三番五次妄图拿捏自己,但是沐寂北要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可以随便揉捏的软柿子,让太后以后妄图动她的时候总是要顾忌着点。   况且今日这一幕,足以滞留在太后记忆深处,让她午夜梦回,甚至也忘记不了。   同时,这多伦最后连骨头渣都不剩,雄鹰将多伦的白骨都叼走,指不定会扔在那个荒野山头,太后是想找也找不到,更别说追究妄图追究,却也是没有证据的,毕竟今日在场的这些人,怕是没有人会指证。   再退一万步讲,沐寂北大可以一句,这多伦是被雄鹰给吃了,她未曾碰过多伦一根手指,多伦死了,关她什么事?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渐渐散开,沐寂北看了看那白衣男子,微微颔首。   那人也点点头,似乎在表示谢意,便轻飘飘的转身离去。   太后因为受到的冲击太大,已经支撑不住,被身旁的婢女搀扶下去,老太妃看了眼沐寂北同北邦三皇子,意味不明,转身离开。   北邦三皇子走到沐寂北面前,俯视着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子,开口道:”驭鹰之术?“   沐寂北抬头:”怎么,三皇子有兴趣?“   北邦三皇子纠正道:”本皇子姓战,名冬雷,你可以直接称呼本皇子的名字。“   沐寂北挑挑眉,没有作答,今日来的那名白衣男子,并不是多伦和德阳两人深爱的周淳,他是周淳的弟弟,周兴。   沐寂北前世在安月恒手下的时候,曾经被安月恒派出执行一个任务,那就是将这个周家的独子杀掉。   周家不算是大族,但是倒是个和睦的家族,听说周淳的父亲只娶了他母亲这一个女人,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周淳,一个是周兴,两人相差不多,再加上已经过了十多年,样貌多多少少也有些变化,多伦将周兴认作周淳并不是什么难事。   周家一直有着一种让人眼红的本事,那就是驭鹰,说白了也就是可以驾驭空中的雄鹰,让他们来帮助自己,要知道,鹰是空中之王,如果能够驾驭雄鹰,无论是传送消息,还是帮助自己作战,都是不可多得的利器。   但是周家的这项本事很隐晦,所知者甚少,代代流传,极为神奇。   在周淳死后,周夫人也一蹶不振,没多久就去了,而深爱妻子的周家家主,竟也神奇的在同一天死了,面容安详,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安月恒得知周家有驭鹰这个本事之后,小小年纪的他,便亲自去请这个同他差不了几岁的周兴,只为了让这驭鹰之术能为他所用,但是,周兴却并不领情,甚至出言讥讽了安月恒。   安月恒年少之时,修炼并不到家,是以回去之后就对寂晴下了命令,让她将其杀掉。   寂晴确实也是依命而为,但是当她瞧见固执的周兴,始终跪在自己双亲的坟前不肯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就心软了,想想自己空白的记忆,有些思念不知是什么样子的父母,寂晴的心微微动容。   看着周兴从一个衣食富足的世家公子,一下子就变得孤苦无依,甚至受人欺凌,可本该变得世故圆滑的他,却偏生那么倔强。   寂晴不想违背安月恒的命令,可是她却没有杀周兴,她给周兴找了一户普通人家,让他从此隐姓埋名,并让他保证永远不能使用驭鹰之术。   周兴答应了,所以从此消失了,甚至让众人以为他死了。   但是只有沐寂北知道,他一直都在,在她安排的那户人家里一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尽管他并不快乐。   所以昨天沐寂北早早安排好白寒给了他消息,沐寂北则在夜色里,穿戴整齐,悄悄潜了出去,找到了周兴,只道自己是寂晴的朋友,告诉他寂晴已经被安月恒所杀,又告诉他有机会为自己死去的哥哥报仇,只是需要他请飞鹰来助,不知是否愿意?   所以,周兴答应了,带着隐忍,跟随沐寂北来到了丞相府上。   有时,沐寂北会想,当初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放掉周兴,可她偏生违背了安月恒的意愿那样做了,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老天就好像安排好了一样,让寂晴留周兴一命,又让周兴帮助沐寂北以此,由此因果。   北邦三皇子战冬雷静静的打量着女子精致的五官,看着那带着几分凉薄却满是笑意的眸子,只觉得自己越发难以看透这个女子,看了看挂在自己腰间的同心结,勾起唇角,没关系,不管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都要同自己回北邦了。   ”战冬雷。“沐寂北轻轻呢喃着重复道。   战冬雷不置可否:”你可要好好记着,这个名字将陪伴你过一生。“   沐寂北听后,眉眼含笑,也没有辩驳,却莫名的想到了那个男子,上次青瓷探听了消息,她并没有让白寒告诉给他,也不知他是否能撑得过,此番归来,怕是与自己再不复相见了吧。   ”战冬雷,北邦公主此次来西罗和亲,这是偶然事发,还是早有预谋。“沐寂北弯着眼睛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男子。   战冬雷愣了一下,却是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还真是有趣。“   沐寂北也不反驳,宛转蛾眉,将目光落在了战冬雷的脸上。   这个结果对于沐寂北来说至关重要,因为如果北邦公主是早有预谋嫁进摄政王府的,那么便意味着北邦在安月恒同皇族之间选择了安月恒,而相反,若是这件事只是一个偶然事件,甚至说是在自己的一力促成之下才达到的结果,那么至少说明北邦并没有打算扶持安月恒。   ”若是我告诉了你,你倒是要如何回报于我?“战冬雷将头探到沐寂北脸庞,只觉得女子的肌肤宛若上好的羊脂玉,不见一丝瑕疵。   沐寂北看着战冬雷磊落的目光,莞尔一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马上就是三皇子的妃子了,三皇子如今却是同我谈些回报的问题,还真是让人伤心。“   战冬雷本只是调笑一番沐寂北,可瞧见她那故作伤心的样子,心还是抽了一下,即便明知道是假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此番前来只为粮草。“   沐寂北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继续道:”如此看来,三皇子还真是无情,为了粮草一事,不惜毁掉自己妹妹的幸福。“   战冬雷一愣,见着得了便宜卖乖的女子,再次大笑:”你还真是无耻,这婚事我妹妹不知,难道你还不知?分明就是你一手促成才是。“   沐寂北却是辩解道:”你可不要冤枉了我才是,这分明是你同皇帝结盟,按照皇帝的要求将其嫁入摄政王府,看着她同伍家相争,等到事发,再来针对安月恒,从中获利,难道你堂堂北邦三皇子敢做不敢认?“   战冬雷目光深了一些,字字铿锵:”想不到你倒是看的如此通透。可我战冬雷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我妹妹的事情,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后果,她也一样不例外。同样,若是有朝一日,她死于伍家之手,那只能怪她技不如人!但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却是一定会为她讨回个公道!“   沐寂北垂下眸子,没有再开口,这战冬雷可不是个草包,他尊重她妹妹自己的选择,也给她足够的保护,却也接受她最后可能会身死的下场,这是对她妹妹而言最好的决定。   同时,他同皇帝达成了协议,得到了粮草,而若是他妹妹出事,他又能够有理由针对安月恒,为北邦谋取更大的利益。   其实,皇帝这招棋颇有些引狼入室的感觉,只不过,这狼尚且没有什么图谋。   沉默了片刻,沐寂北继续开口:”人找到了吗?“   战冬雷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开口道:”没有,悬崖之下是一片海域,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不过所幸的是也没有找到尸体。“   沐寂北点点头,战冬雷已经沿路寻找,四处打听,若是青瓷已经死了,那么尸体多少应该被冲刷到岸上来,如今还没有消息,人便应该还活着。   想到此处,沐寂北的心稍稍安了下来。   战冬雷看了看沐寂北再次开口:”后日我们便要启程回北邦了,我会留下人手在这里,继续寻找,若是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传送到北邦。“   沐寂北点点头,带着谢意看了看这个北邦三皇子。   ”你且好好准备些东西,北邦风沙大,日头也毒,怕是你会不习惯,北邦的生活同西罗也有很多不同,你可以多带些东西。“战冬雷再次开口。   沐寂北不动声色,没有回话。   青瓷从悬崖之上掉落下去之后,先是重重的撞到了拦腰伸出的一颗树干上,只是不等青瓷抓住,便再次掉落了下去。   但是也因为有着这层阻挡,倒是缓解了冲击,让青瓷掉落到海中后没有直接砸进海底。   海水极为湍急,汹涌澎湃,只一入海水,青瓷便觉得周身剧痛,盐水洗刷起伤口毫不留情。   一浪接着一浪,将青瓷越发的卷向海中央,无论怎样也游离不出,直到太阳落山,青瓷终于渐渐支撑不住,可是四下无物,根本无法靠岸,青瓷已经越发疲惫。   随着太后的落下,海水也渐渐泛起了凉意,再不如白日的温暖,青瓷渐渐的只觉得刺骨,咬破双唇,支撑着,可在这夜色之中,却是更难找到方向,凛冽的海风吹起,只觉得头昏脑涨。   终于,青瓷失去了知觉,再也游不动了,长时间的体力透支和不好的状态,让她几乎可以感受到濒临着的生命的终结。   渐渐的,咸涩的海水没入她的耳朵,鼻子和嘴巴,长发在水中飘起,涤荡起来。   小姐,谢谢你一直对我的照顾,谢谢在所有人嫌弃我笨的时候,你耐心教我,谢谢你在我一次次拖拉你的后腿时,你却从不怪罪,也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家,什么是亲情,青瓷怕是不能陪着你了。   ------题外话------   呼呼…终于马不停蹄滴码出来了。五月一号之前为了凑够四月更满三十万字,可能不能准时八点更新,都会多更,但是五月一号之后依旧是早上八点更新,可能就不另行通知了…亲爱的们见谅哈…   哈哈…我的封面被亲们说是像蛇妖,我囧了…。   正文第八十七章边疆战事   青瓷点点意识渐渐模糊,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正在慢慢下沉,胸腔之中承受着水的挤压,再没有一点氧气,双耳之中注入咸涩的海水,仿佛能够刺穿耳膜。   就在青瓷感到没有了意识的瞬间,突然,一只有力的臂弯将她拖拽过去,男子清冽的唇瓣附上青瓷的唇瓣,为她注入氧气,男子一手揽着女子,一面向上游去,直到脑袋再一次破水而出。   青瓷被男子用胳膊卡住了脖颈,紧紧的护在胸前,男子脸上沾染水珠,乌黑的发丝粘黏在脸上。   初一脸色不善,天知道他和初二两个是怎么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的。   殷玖夜正在边疆欲血奋战,九死一生,可是沐寂北这边却突然传来一个消息,那就是相府庶女被提拔为永夜郡主,而且不日将会被派往到北邦和亲,嫁给北邦三皇子战冬雷,成为北邦三皇子妃。   因为圣旨是昨日上午下达的,所以消息还没有完全确切的传到殷玖夜手中,但是显然,殷玖夜已经坐不住了,这才让初一和初二两人,连日快马加鞭的配合内力一路赶回来,探听沐寂北的消息,确定她的行踪,等着主子归来。   初一无意间听到青瓷的消息,立刻同初二兵分两路,自己来到多伦公主府,而初二则去往沐寂北身边,隐藏在暗中,探听消息。   初一赶过来的时候悬崖边上以及没有人了,但是根据他所抓住的人所给出的消息,一定就是这里没错,那么结果就不言而喻了,青瓷已经跳下去了。   初一那张惯是嬉皮笑脸的脸上却布满了乌云,看了看湍急澎湃的海水,将脸上的面具一扔,纵身一跃,便落下了完美的弧度,没入了翻滚的海域。   渐渐的,青瓷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了意识,脖子上勒着一道有力的手腕,正在海水之中拖拽着自己前行。   “咳咳!”青瓷吐出一口海水,竟是舒醒了过来,感受到脚下没有坚实的土地,伸手仍然是寒凉的海水,青瓷知道,自己这是还没有逃出去。   “谢谢。”青瓷对着背对自己的男子开口道。   谁知那男人突然转过脸来,怒火中烧的吼道:“谢你丫的谢,真谢我你别跳啊,你说你跳也就算了,你还真跳啊,你们主子脑子那么聪明,你怎么就那么蠢呢。”   青瓷看着熟悉的脸一愣,竟然是初一…看着初一的反应心头升起一丝异样,却是还口道:“我愿意跳管你屁事,我又没巴巴的让你来救我。或者别告诉我,你是从海边走下来的,不是从上面跳下来的。”   青瓷心中说不动容是假的,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决计不是闹着玩的,即便是下面是这宽广的海域,但是仅仅是砸下来的那一瞬,所带来的冲力便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了的。   而青瓷游了那么久还没有游出去,也就说明这里离着海边很远,否则不可能这么久还没有遇见一处可以停靠上岸的地方。   “你。你还真是不识好歹!”初一被堵的厉害,最后却只吐出这一句来。   青瓷扁扁嘴,看着男人本是红艳的唇此刻却被海水浸泡的发白,神色之间也流露着疲惫,便也不再回嘴,反而安静下来。   可谁知初一却再次开口:“怎么,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会倒是跟小爷我玩上沉默了。”   初一心中其实还是不放心青瓷,一般很少有人能在海水中醒来,不过所幸这样也很好,毕竟他武功再怎么好,也经不住这样长时间在海水中折腾,尤其还是要拖拽着一个人,所以他才忍不住再次开口,以此证实青瓷还安好着。   青瓷冷眼看了初一一眼,依旧没有开口,不过心中却是将初一为自己所做的一一记下。   “快看看哪里能够靠岸,你我体力都支撑不了太久,还是尽早的好。”青瓷的唇色已经不再是惨白,却是已经开始发紫。   初一点点头,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判断好方位,带着青瓷游了过去。   可是老天似乎偏生跟两人作对一般,就在两人已经察觉到前方有一座岛屿的时候,突然从远处咆哮而来一道剧烈的风浪,相信若是有船只在,一定会将船只掀翻。   眼看着拿刀剧烈的海浪就要将两人拍走,在两人身后紧随而至,初一一把拉过青瓷,搂住她的腰身,紧紧将其护在怀中,随着海水起伏。   海浪从头顶拍了下来,巨大的冲力将青瓷拉离了初一,初一的手却紧紧握着青瓷,手指上的青筋皱起,两人还海水中翻滚,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   青瓷感受着手掌上几乎察觉不到的温度,紧紧回握着,可浪水拍打着拍打着,初一却是重重的撞击在了一块岩石之上,腹部瞬间开始流淌出鲜血,可谁知那鲜血还未等散开,就已经被海水给冲刷没了。   海浪终于过去,两人发觉已经离所处的岛屿越发临近,这大概是这道风浪带来的唯一好处。   因着伤口,初一的体力渐渐不知,青瓷皱了皱眉头,却是游到了初一的身边,和他十指紧扣,在前面带着他游向岸边。   初一看着那双被浸泡的苍白浮肿的手指,眼中露出一丝纯净的笑意。   在两人的坚持下,两人终于挨到了岸上,却是已经体力透支的像是一滩烂泥。   青瓷正闭着眼睛歇息,可谁知初一的精力却是十足的旺盛,再次开口道:“哎,你可是要对人家负责的啊,你已经拉过了人家的小手,是推脱不掉的。”   青瓷冷冷的白了初一一眼,只觉得那一口白牙格外刺眼:“那你还搂了我的腰,亲了我的嘴呢!”   初一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那我对你负责好了。”   青瓷撇了撇嘴,冷笑道:“不用了,我这腰八百年前就被人搂过了,我这罪也早被人亲过了。”   “你再说一遍。”初一略微的提高了嗓音,心中无端蔓延出一丝怒火。   青瓷瞧着初一的样子冷笑一声:“怎么?我就是再说个几百遍又怎么了?”   初一一双眸子死死的看了青瓷一眼,最后嗤笑着一声别过头,开口道:“那小爷我是管不着了,但是如今你已经被小爷碰过了身子,就是小爷的人了,所以以后要乖乖的听小爷的话,这样小爷才能给你好日子过。”   青瓷怒目而视,扬起沙滩上的一把沙子,便朝着初一扔了过去:“一口一个小爷,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趁早滚回你们主子身边,别在这碍了我的眼。”   听着青瓷的话,初一这才想起正事,倒是也不再耍皮,而是询问起当初事发的缘由。   青瓷似乎也想到了初一从边疆赶回来必然不易,倒是也安安静静的将整件事情讲给了他听。   而另一面,初二轻车熟路的摸进了沐寂北的院子,白寒眼见着初二混了进来,立即出手。   虽都没有下杀手,但是初二的武功显然是要略胜一筹,没出片刻,白寒就被擎制住了,只好放初二进去。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此刻沐寂北正坐在桌前缝制着什么,看样子,倒是件男装。   “谁?”沐寂北开口道。   ‘咚咚咚’敲门声继续,却是没有人人回话。   沐寂北皱皱眉头,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再次传来。   沐寂北将房门打开,瞧见了带着一张鬼脸面具的初二,不由得皱皱眉头:“你怎么回来了。”   初二木讷的开口道:“主子让你等他回来。”   沐寂北面无表情开口道:“还有事吗?”   初二直直的看了沐寂北一眼,再次开口:“没有。”   “那好,我知道了。”沐寂北轻声道。   初二转身离开,没一会就消失在空气中。   沐寂北坐回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此刻,远在边疆的殷玖夜正在经历着生死之站。   “六皇子,现如今铜锣躲在这山道里不肯出来,他们不出来,我们也进不去,索性不如同他们耗着,等着他们弹尽粮绝。”一名副将开口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倒是真真的佩服起这沉默死寂的六皇子了。   殷玖夜的眉头微微蹙起,手指握成拳头,他等不了那么久,沐寂北竟然敢同北邦联姻,他倒是不知这是她默许的,还是无力改变被动接受的。不管不管那样,他断不会轻饶了她。   “山道的尽头是一处林子,里面地貌复杂,我军很难潜入进去,而且现在正值夏季,这林子中果蔬丰富,总是够那铜锣国的蛮子吃上好一阵子的,到时就怕没把他们给耗死,倒是把我们自己给耗死了。”又一副将开口道,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担忧。   现如今,铜锣的兵士是末路之兵,若是直面进攻,一定会激起他们的奋起反抗,对西罗的军队造成极大的损失。   殷玖夜仔细查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双眼漆黑,周身气息死寂,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些之前热烈讨论的人,却是也渐渐消了声音,看着一身黑色战袍宛若天神般的六皇子,再不敢多嘴,这六皇子自来之日便诡异莫测,同朝堂之上的六皇子截然不同,不仅喜怒无常,更是乖张暴戾,出手狠决。   而这两日情形更差,本就不像是个活物的六皇子,这两日周身更是充斥着阴冷的气息,压抑的让人窒息,让人只觉得哪怕是多呆上片刻,就好似要被凌迟一般。   殷玖夜看了许久,将手指落在了一处陡坡之下的水域,开口道:“位置。”   一名副将仔细查看之后,不敢耽搁,同身边的人确认了一下,开口道:“这是寒潭,潭水奇寒透骨,即便是有着千年内力的人若是走上一遭,怕是也要去掉半条命。但是…”   殷玖夜漆黑的眸子落在了那副将身上,让他没由来的感到脖子上一凉,立即开口道:“但是这寒潭的地理位置却是极好的,正巧在铜锣蛮子藏身的果林的后方,可以直接潜入到林子之中。”   殷玖夜吝啬的收回目光,一手微蜷,拄着下巴,这铜锣必然是以为后面是天然屏障,是以一心针对前方,   众人看着这个好看的男子,脸色白的同他们有着很大的差距,因着男子的沉默,一个个大老粗的男人们,却是没人敢在这将帅的营帐里大声喧嚣。   那男子的目光实在是太冷,甚至带着湿漉漉的阴冷,时而沉默的面无表情,几个时辰甚至可以不动一下,时而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同乌黑的眼中划过的一缕寒芒交相呼应,没由来的就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挺直了脊梁,只觉得毛孔顿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现如今,这西罗的兵将之中,韩木等人已经被殷玖夜不动声色的解决掉了,剩下的这些则是所谓的忠心于西罗,忠心于殷玖夜的人。   王林是其中一个有些矮胖的副将,一双小眼睛总是滴溜溜滴转,时不时的将目光投在殷玖夜身上,不知在谋算些什么,很容易让人想起贼眉鼠眼这个词,让人没由来的不舒服。   杨成安则是一个少言寡语的副将,年龄不算很大,人颇有些瘦弱,脸色有些黄白,若不是身上穿着盔甲,很容易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病倒了的文弱书生,他向来很少发表意见,但是无论殷玖夜吩咐什么,他都直接服从,就好似一个没有思想的人,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一样,看样子十分令人安心,值得信赖。   殷玖夜嘴边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眼中带着肆无忌惮的张狂和乖张,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北北,这场仗就要结束了,等我回去。   众人心头一紧,没由来的冒出不少冷汗,一个个都紧张的看着男子,不知道他会下达什么命令。   一开始六皇子到达这里的时候,很多并将都不服气,甚至叫嚣着要换个主帅,毕竟在许多热血奋战的士兵眼中,一个安逸的过着富贵生活的皇子,来到边疆指挥他们打仗,这分明就是一个笑话。   许多人好整以暇的等着看他如何慢慢的将这些人收复,得到军心,可是谁知这六皇子行为怪异,一点也没有收复众人的意思,反而在到达的当天下午,即刻就主动对铜锣发起了进攻。   这是一场没有阴谋不涉及兵法的直接对战,最能体现出两军的水平。   兵士们眼见着这六皇子宛若天神一般,冲在最前面,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就好似真正的战神一般,兵士们一时间热血澎湃,斗志昂扬,一个个也使出浑身解数,就这样,在殷玖夜的带领下,兵力不如铜锣的西罗兵士硬是将铜锣杀的节节败退。   这一仗,昭显了殷玖夜的绝对实力,这让之前那些打算好好谋算殷玖夜的人纷纷失手,毕竟哪有人刚一到战场,四面兵士还纷纷抗议的时候,竟然举兵讨伐?   这一举实在是出人意料,毕竟按照以往来讲,首先讲究的是要将帅一心,否则,军心不齐,士兵都不听你的,你这主帅岂不是光杆司令。   在殷玖夜率领重兵士讨伐之前,也有韩木等人早先安排好的士兵言辞抗议,不肯听从,试图搅乱秩序,让殷玖夜为难。   可实际上,殷玖夜是一点也不为难,出声造反的人,他直接给就地解决,还是逼着韩木等人将其就地解决,那些士兵一看让自己办事的主子都不敢开口,还有哪个愿意去做炮灰。   所以在殷玖夜这首战告捷之后,已经没人再把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六皇子当做一个草包饭袋,更不会因为他从未领兵打仗而有所轻视。   也正因为此,殷玖夜在一次次同铜锣国的对峙中,不动声色的解决掉了韩木等人,美名其曰,帮着他们壮烈牺牲,倒是给了他们一个好名声。   而如今这些兵马已经牢牢把握在殷玖夜手中,但是诚如之前的分析,这些副将断不可能个个都是衷心,即便是除掉了一两个,总还会有一两个拿捏不准的。   “王林,带人作为前锋,牵制住铜锣兵士,为杨成安开路,杨成安带一路人马趁机攻入,将铜锣国的兵士逼到山道尽头的树林。”殷玖夜沉着嗓子开口,目光分别扫过王林和杨成安。   杨成安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而王林却是有些不解的开口道:“六皇子殿下,不知此举为何?那山道可是十分曲折,并不好攻打。”   殷玖夜不悦的目光落在了王林身上,那黝黑的眸子堪比寒潭,更似无底的深渊,生生将人吸了进去。   “山道上不易交战,所以在强攻之下,铜锣国的士兵必然会尽数后退到后方树林之中,我带着赵将军的人马潜入寒潭,在此埋伏,前后夹击,必能取胜。”殷玖夜的话一出,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几变。   “六皇子,此举怕是行不通啊,那寒潭冰寒如刀,绝对不仅仅是传闻,在里面呆上一个时辰,甚至都是会死人的。”一名姓关的副将开口道。   另一人也应和道:“是啊,六皇子,士兵们的身体怕是无法长时间在寒潭中逗留,且一旦上岸,怕是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殷玖夜薄唇紧抿,微微抬眸,扫视了一圈众人,却只是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我是主帅。”   众人一时间都无从辩驳,这位皇子的坏脾气他们可是都见过的,一言不合,便可能是五马分尸,许是听来也就那么回事,可是当你亲眼瞧见那一幕的时候,怕是就不会这么想了。   依旧有人不放心的提议着,声音虽小,但是却是真正关心这场战事或者说真正关心六皇子的人,而另一些,则是想着这六皇子贪功不怕死,却是没有自己什么事的,总之要怪罪也是怪罪不到自己头上,殷玖夜不动声色将每个人的反应记在眼里。   不过不管怎样,殷玖夜的话一出,事情便已经敲定了下来。   王林心中却是有些苦闷,他本是安月恒的人,也一直与铜锣国有消息往来,时不时的透漏一些军事机密,可谁知这六皇子诡诈善变,说风是雨,总是出尔反尔,让人捉摸不透。   随着越来越多安月恒的人死掉,王林不得不开始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妄图寻找时机。   只是苦等机会,却一直不来,此番却是有着机会,只要他和杨成安两人配合,拖住队伍前进的脚步,殷玖夜等人便只能一直在寒潭中泡着,相信拖不了一会,就会丧命于此,这六皇子实在是天真了,寒潭哪里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怕是他的命就会交代于此,又或者,即便他命大,也总是会战斗力减弱,如何对抗得了铜锣国的铁骑。   再退一步说,就算殷玖夜真是神了,足以抗衡铜锣国的士兵,但是他必然料不到杨成安是摄政王安月恒布置多年的一颗棋子,从身家背景到今年来所作所为,皆是经过精心布置的,是一朝绝妙的暗棋。在这殷玖夜领着人马奇袭的时候,断然想不到黄雀在后,本该同他前后夹击的杨成安,反而会将利剑指向这所谓的六皇子,到时,前有围堵,后有寒潭,想不死也不行了,到时六皇子一死,其他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王林在心中掐算则小九九,衡量自己在此次任务中该怎样出手,这次自己负责在山路上困住守在山路上的铜锣士兵,除去山路险峻,倒是没有过多困难,因为山路狭窄,铜锣国派遣守住路的人手也并不多。   那么自己此次便也不需要给铜锣国送消息了,一则是现如今铜锣深陷重围,很难出来,自己派的人马,为了避人耳目,也不容易进去,所以这次只需要拖延时间即可。   不过王林还在纠结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要不要亲自上阵,纵使人数不多,但是山道狭窄陡峭,侧面即是悬崖,若是自己前往必然会有一定的危险。   但是王林到底是混迹了多年的老油条了,也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那就是这个杨成安一直少言寡语,不温不火,他要提防着点,若是杨成安真的杀了六皇子,他上不上阵倒是都无所谓了,但是若是六皇子没死,他可就得了个贪生怕死的罪名,所以这想来想去,王林还是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选择,只能亲自上阵,不过想来,自己怎么也是久经沙场,只要小心些,倒是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而另一边杨成安的想法却着实和王林不同,他是安月恒精心安排多年的人,在他看来,此举根本消灭不掉这个六皇子,倒是不如尽心尽力为他做事,取得他的信任,最后在安月恒同皇帝的争斗中,给予致命一击。   先不论杨成安的本事如何,却是不得不说这个王林是很有预见性的,将退路都给想好了,否则,此番回去,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   不过,不管两人到底是何想法,都是可惜了,因为他们遇上的人是殷玖夜,一个从地狱般爬出来的风魔,所以,两人最终也只能化作森森白骨。   在殷玖夜的部署下,这场决战在当日下午便开始进行,所有人都不解为何六皇子这般急切的采取行动,可是只有殷玖夜自己知道,他已经等不及了,初二告诉他,两日后,沐寂北便要出嫁北邦,而他从这里赶回去,怎么也要一两日的时间。   “六皇子,赵副将,杨副将,王副将已经准备就位。”一名侍卫走进主帅的营帐对着殷玖夜恭敬的开口。   殷玖夜目光微沉,眸色漆黑,站起身来,掀开帐帘,走到外面。   帐外,王林和杨成安以及赵斌都带着各自的人马整齐列队,清一色的步兵,因为山路狭窄陡峭,只能选择灵巧的步兵。   殷玖夜一身黑色的战袍,将整个人衬托的英姿勃发,带着凛冽的杀气,刚毅的脸庞昭示着他的冷酷无情,唯一让人觉得不甚协调的便是那过于白皙的皮肤,宛若初生的婴儿,刨开那满身的杀气,总是很难让人同一个雷霆手段的将帅联系在一起。   微风轻轻吹动起他的长发,日光照射在他的铠甲之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紧抿的双唇,僵硬的侧脸,让人不自觉的噤了声,直觉男子目光所及之处,便是刺骨的刀芒,生生在这酷夏之中,带来几分透彻的寒凉。   “王林,杨成安,带队即刻出发,务必要将人马逼近到山道之后的树林之中。”殷玖夜冷着声音开口道。   “是,末将领命!”两人抱拳带着各自的队伍转身离去。   “赵斌,带着你的人,拿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跟我上后崖。”殷玖夜冷冷的看着赵斌,叫做赵斌的副将立即命人将殷玖夜提前让准备好的东西搬了上来,紧跟着殷玖夜的步子上了后山。   殷玖夜踏上后崖之后,纵观了地势,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赵斌开口:“将东西放下。”   赵斌的人立刻将手中的一桶桶火油放下,殷玖夜再次开口:“山崖之上已经准备好了巨石,待到王林纠缠住铜锣士兵之时,将其投下。”   赵斌也不是个傻子,一想便有些明了,反问道:“六皇子可是怕王林止步不前,拖延时间,让身处寒潭的弟兄们饱受严寒之苦?”   殷玖夜平淡的声音再次传来:“不需要你的人下到寒潭之中,你的任务就是将山上的巨石块尽数推落,将所有停留在山道上的人砸下山涧。”   赵斌一愣,这六皇子的意思岂不是要将王林置之死地?那么他们不下寒潭又是谁下寒潭?还有这些准备的火油又是何用?难道是要放火烧掉整个树林?   赵斌目测了一下从这山崖到下面树林的距离,觉得并不可行,山崖之下是一片寒潭,按照他们的能力来讲,这一桶桶的火油即便是抛了出去,也只能落在寒潭之中,根本起不来任何作用。   “记得,我要的是山道上一人不留。”赵斌点了点头,这六皇子的意思是放杨成安进去,并趁机干掉王林。   可是赵斌怎么还是有些弄不懂这六皇子的意思呢?如果他们不下寒潭,那么又是谁下?   赵斌带着他的人马趴伏在山崖之上,一个个面前摆放的皆是巨石。   而山道之上,王林的人马已经开始冲锋,杨成安的隐藏其后,保存实力,待其杀出血路,再带着人马冲进山林,将围堵在外面的铜锣士兵逼入山林,前后夹击。   赵斌虽然已经转移了阵地,却依旧时刻注意着殷玖夜这边的动静,直到瞧见殷玖夜一挥手,竟然不知从何处凭空多出来十余个鬼面人,一身黑衣,外罩外黑里红的披风,脸上带着各异的鬼脸面具,十分狰狞。   可是更为惊奇的是,这些个看似不凡的鬼面人竟然全部低头像他们的六皇子问安,这不禁让赵斌只觉得毛骨悚然。   殷玖夜不过简单的吩咐了几句,那些鬼面人便开始了动作,其中两人拿出一根极长的绳子,绕系在殷玖夜腰间,而后两人拖拽住绳子的一端,赵斌便见着他们的六皇子直接从悬崖上飞身而下。   而两名拉着绳子的人却是脚步极稳,撑在陡峭的山崖之上,没有半分移动,一方面可以看出两人功力也是异常身后,一方面却是让赵斌明白,他们六皇子的武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不出片刻,鬼面人便松了手,想来应该是殷玖夜已经到达了下面的寒潭。   ------题外话------   呜呜…三点多起来码的…准时更新了…眼睛疼…呜呜,月末了,有票滴孩纸们不要藏着了…求虎摸   如果有可能,晚上加更…但是我要先睡觉…   正文第八十八章凯旋归来   殷玖夜顺着绳子,借助内力,迂回之间,下到了山崖之下,整个人便浸入了寒潭。   寒潭之中的水清冽且泛着森寒的雾气,只一触及那雾气,便感到似乎有什么拔凉已经贴附在了自己的皮肤之上,殷玖夜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两只脚率先没入寒潭,顿时一股子刺入骨髓的寒凉从脚下袭来,整个身子悄然落下,即便是殷玖夜这样功力深厚的人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若不是亲身经历,很难想象,在如此的盛夏之中,竟然还会有堪比数九寒冬的冷意。   殷玖夜紧抿着双唇,一双乌黑的眸子更加深沉,那冰凉的潭水宛若寒芒,穿入了你的四肢百骸,又好似细小的冰晶,处处散发着阴冷,在你的身体里无孔不入,直击肺腑,让人不由得周身不适。   天上的太阳依旧散发着炙热的光芒,如火炉般的烤着大地,空气里到处都散发着闷热的气息,花草树木也都无精打采的蔫了起来,更不要说还有那些各色的鸟儿,懒洋洋的栖在枝头,偶尔发出声抗议的啼鸣。   只是,这一切,对于身处寒潭之中的殷玖夜而言都成了笑话,明明阳光一样的照射在寒潭之上,可却是丝毫不能减缓一丝阴冷。   赵斌转过了头,跳了跳眼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身为副将的他并没有忘记六皇子交代给的任务,尤其是身后还站着一排目光足以钉死人的鬼面人,任是它想松懈却也是万万不敢的。   而山下的王林正在不慌不忙的向前推进,似乎正在拖延时间,赵斌眼中露出鄙夷的光芒,似乎看王林极为不顺眼,手一挥,应殷玖夜的命令,山上找副将所带的人马立刻将巨石推下。   骨碌碌的巨响响彻了山林,给了正在底下打着自己小算盘的王林当头一棒。   “妈的!真是阴损!”王林呸了一口,似乎没有想到殷玖夜竟然会下此狠手,逼着自己迅速向前推进,毕竟现在自己的人马同铜锣国的士兵纠缠在一起,这巨石滚落,可是没有眼睛的,谁管你是谁的人,若是不快速向前推进,打开出口,那么就等着被砸死吧。   “快!全速向前攻击,务必要为杨副将打开出口!”王林挥舞着手中的旗帜,扯着嗓子吩咐道。   谁也不想着没有战死,却被巨石砸死,在这惊慌的时刻,一个个都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向前冲去,整只队伍很快便向前推进。   山道之上的王林已经为杨成安开出了一条路来,杨成安带着自己手下的人马一路冲了过去,铜锣国的士兵抵挡不过,节节退败。   待到杨成安的人马已经转进树林之后,王林想要带着自己的人马撤了出来,毕竟王林也不是傻子,刚刚混战激烈,来不及细想,可这杨成安的人马一过去,王林却是发觉了不对。   王林皱了皱眉头,肥胖的下巴也隐隐颤动起来,这赵斌的人不是被六皇子带下山,潜入了寒潭吗?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头顶呢?于是王林很快便分析出了两种可能,一种则是六皇子殷玖夜察觉出自己是当今摄政王爷的人,想要借助赵斌的手置自己于死地。   另一种则是赵斌接到了被的命令,正巧却在自己的头顶之上,难保不会对自己暗中下黑手,公报私仇,所以,自己性命危矣。   “所有人听令!撤出山道!”王林黑着脸,再次挥舞着手中的战旗,对自己手下的兵士开口吩咐道,一脸谨慎严肃的神情,似乎预见了情况不妙。   他手下的两队人马尽数听从他的指挥,开始不断后后退,妄图撤出山道,退回后方。   可是山上的赵斌却再次挥手,手下的人马再次将巨石推下山崖,来势凶猛,比起之前两军混战的时候来的猛烈的多。   王林破口大骂:“妈的,赵杂种,你竟然敢阴老子。”   赵斌冷笑一声,却只是让手下的人将巨石对准了王林,直滚滚的推下。   王林正想再骂,可眼看着扑面而来的大石,只好躲闪开去。   一行人想要退后,可是狭窄的山道上已经被巨石堵死,根本无法畅通,一时间哀声四起,无数士兵直接从山崖之上滚落下去,摔进那无底的深渊。   王林的脸上身上已经被蹭出不少的血痕,知道自己此次怕是要交代在这了,心中直恨,为什么当殷玖夜交代给自己这个任务的时候,自己没有察觉到。   不过想来,这的确是最好不过的攻击方法,可谁又能想到,六皇子不仅想要铜锣并将的命,更想要自己的命!   王林皱了皱眉,不由得想到杨成安,如果在自己暴露了,那么杨成安呢?六皇子派他攻进树林,是巧合,还是另有图谋,想到此处,王林不由得从心中对这个六皇子生出一种恐惧,而这恐惧比起对安月恒的追随,来的更为强烈。   这两个都是敢拿千军万马做赌注的赌徒,更是敢拿天下争输赢的疯子,手握三尺青锋,却染尽众生之血。   王林堪堪避开迎头砸下的一块巨石,却不料还未站稳又一块巨石落下,为了躲闪,整个人竟然向后栽歪下去,掉进山崖:“啊!”   一声声惨厉的叫声想起,整个山道上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有的却因为惧怕,甚至不惜举刀抹脖子自杀起来,当真是血流成河,最是残酷。   赵斌看了眼下面横七竖八的尸体,为了彻底贯彻六皇子所说的,山道上一人不留。   赵斌吩咐手下的人亲自在前往到山道上,将没死透的补上一刀,扔到山崖底下,而他自己则带着丝好奇,带着丝猜疑将目光落在了那些鬼面人身上。   当赵斌结束了自己的任务之后,只见其中一个鬼面人向前走了几步,鬼面人的面具上写了一个三,让赵斌不由得生出几分惊奇,不过鬼面人却是俯瞰了一下山下的情景,似乎是在检查赵斌是否有好好完成六皇子所交代给的任务,这不由得让赵斌有两分不悦。   检查过后,那人对着其余的鬼面人打了一个手势,一排黑衣鬼面者便捞起地上的火油通,齐刷刷的将它们扔了下去。   赵斌目瞪口呆的来了一句:“我靠!”   颇有些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向下张望。   要知道,这个距离,根本无法将火油桶扔进树林,而如果扔不进树林,岂不是尽数扔到了寒潭之中,这不是要了伸出寒潭之中的六皇子的命。   可是让赵斌更加目瞪口呆的是,那些厚重的火油桶竟然齐刷刷的以完美的抛物线形状纷纷落尽树林里,甚至分工完美,个个角度全面覆盖。   “这…这也太变态了吧!”赵斌几乎以为自己花了眼,要是有人可以将这些火油桶将下面的林子基本覆盖,前面又有自己的巨石阻挡,这些铜锣国的士兵怕是要葬身火海,被稍了连他老母都不认识了吧。   赵斌当即收敛了脸色,看着这些人的神色那叫一个恭敬,甚至带着丝崇拜,这得多么高深的内力才能做到啊?若是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可是竟然齐刷刷的一排全是,这是要逆天了?   而此刻在寒潭中浸泡了半个小时的殷玖夜,却已经有些手脚发麻,失了知觉,嘴唇甚至已经开始泛白,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这边战事艰难,濒临生死,酷暑严寒,他为她浸泡在寒潭之中,受锥心刺骨之痛,只为为她夺得一场战役的胜利。   另一边帝都繁华,花瓣纷飞,歌舞升平,她一身绫罗,静待婚期,无视心中微疼,双眼寒凉,准备嫁于他乡做人妇。   纷纷落下的火油,吸引了寒潭边上的铜锣国守卫,离开了一部分前去查看,而另一部分则是依旧守在这里,防止有人会从上面潜下,即便触摸过潭水的他们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却还是不得不在这九死一生的关头谨慎再谨慎。   火油就位,殷玖夜终于从寒潭之中豁然起身,手起刀落,寒芒乍现,一举解决了数名铜锣国士兵,而后快速消失在山林之中。   而此时的杨成安已经杀了进来,同铜锣的士兵交上了手,因为没有人真正的下过寒潭,所以在当初殷玖夜提议下寒潭埋伏的时候,倒是没有人提出异议。   杨成安吸引了大部分的铜锣兵力,倒是减轻了殷玖夜的负担。   殷玖夜先是潜入了铜锣国主帅的营帐,将铜锣国的二皇子斩杀于剑下,毕竟此番二皇子同安月恒结盟,而三皇子则是同自己结盟,作为对铜锣国三皇子的拉拢和回报,殷玖夜是务必要将铜锣二皇子的首级摘下来的。   将其杀掉之后,殷玖夜拿走了帐篷之中的一方烛台,开始游窜在山林之中,四处点火。   因为山崖离树林有着一定的距离,所以其实根本不能采用放火箭的办法,火油桶重量十足,所以不好扔到准确位置,但是对于内力高深的人来说,倒是也并非不可能之事,而火箭则不同,利箭点燃之后,在空中飞行较长时间,等到到达山林之中,很有可能已经熄灭,很难点燃。   另外,箭在飞行之中极其容易有偏差,很难准确射入倒有火油的位置,更是难以轻易将树林点燃,这也就使得火势覆盖的面积极小,很难达到殷玖夜所预想的目的。   是以,殷玖夜唯有亲自下来一趟,隐藏在后方,纵火少林,袭敌主帅,才能以最快的时间取得胜利。   大火在殷玖夜的足下飞窜而起,好似一条条巨大的火龙,喷吐着鲜红的火舌,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喷薄而上,在极短的时间内覆盖了整片山林。   风助火势,整个山林之中喷吐着灼热的气息,好似一架大火炉,生生将里面的所有东西尽数烧毁,只留下一片片残渣。   殷玖夜站在寒潭边上,回头忘了眼身后的火势,眸色深沉,转身便再次跳入了寒潭。   山崖之上的赵斌一直注意着下面的动静,直到看见一身黑色战袍的殷玖夜在火光冲天的背景下,一跃而起,跳进寒潭的那一瞬,整个人都震惊了。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赵斌便决心要跟着这六皇子闯天下,他相信,这六皇子总有一天会打败摄政王,从新将皇权握在自己手中的。   背后灼热的气息渐渐消散,转瞬间却又是寒凉,殷玖夜顺着来时的路线,在寒潭之中快速游到扔下绳索的地方。   因为这次不用顾忌会被人发现,是以殷玖夜的速度快了很多,大约一刻钟之后,便游到了绳索处,可尽管如此,男子的牙齿都还是忍不住的打着寒颤,一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用力的扯了几下绳索的尾端。   很快便得到了回应,于是,殷玖夜借助着绳索,一跃而起,好似最灵巧的壁虎,快速攀爬了上去。   不出片刻,他便再次站在了山崖之上,浑身湿漉漉的,发丝也贴在了脸上,若是单看那张白皙纯净的面容,怕是真的会以为是初生的婴儿。   将身上的战袍脱掉,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健硕的胸膛,男子目光巍峨,横眉入髻,覆手站在山崖之巅,远看着山下的火光漫天。   赵斌在那一瞬,才觉得,这才是王者,天下之间真正的王者!那满身的凛然和萧瑟,即便没有展露出无边的霸气,可那深沉的宛若无底深渊的沉寂,却是没由来的让人低下了头颅,从内心深处开始蛰伏。   鬼面人都崇拜的看着自己的主子,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西罗六皇子的声明将晓喻天下,这个男人,将带着他们在这大好河山之下,开凿出浓重的一笔。   山崖之下的杨成安才发觉自己也中了计,这殷玖夜让自己探进敌军之中,实则却是把自己同敌军一同消灭,一场大火,所有人都葬身于此。   此刻的沐寂北还不知道,自己一时的绝情,却是救了殷玖夜一命。   安月恒故意让青瓷探听道边疆战事的消息,言称赵斌王林两人为叛徒,若是沐寂北真的将消息送到了殷玖夜手中。   那么殷玖夜很容易将两人放在一处,若是查处了王林为叛徒,那么少不得也会认为赵斌也是叛徒,于是就会斩杀掉一名忠臣,而若是证实了赵斌为忠臣良将,又少不得也会把消息的另一主角一视同仁。   况且,这消息若是出自沐寂北之手,殷玖夜怕是要减轻几分戒心,这一个忠于自己的人,一个背叛自己的人被放在了一处,很容易被人一同做了处置,可无论是哪一种,对于殷玖夜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再者,这安月恒还藏着一招,那就是当殷玖夜的目光被两人吸引过去,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在纠结于对两人的判断之时,便会忽视了杨成安这人,很容易步入一个新的圈套。   所以,沐寂北没有将消息传给殷玖夜,反倒是无形之中帮了他一把,殷玖夜自小与人接触不多,是以感觉敏锐,对这些人的判断多数凭借直觉,而后再着手让人调查,是以才会容易判断出是敌是友。   大火纷飞,烧了许久,而西罗的士兵无不是振臂高呼,看向殷玖夜的目光之中带着无尽的崇拜。   要知道,以这么少数的人马将铜锣国士兵击败,实在是不容易,更重要的一点是,西罗国的兵力损失极小,而铜锣国的士兵却损失惨重,除去另外几路正在厮杀的人马,西罗几乎已经取得了全线胜利。   初三不知从拿拿出一张字条,交到了殷玖夜手中,殷玖夜冷眼看完之后,眼中迸发出狠厉的杀意,和煦的微风,吹的殷玖夜隐隐生出刺骨的寒凉,沐寂北!你竟然敢!   赵斌不知这是发生了何事,只以为是有关战事,一时间也是忧心不已,却又不敢开口去问,只好瞪着眼干着急。   殷玖夜回头看了眼赵斌,开口道:“这里的战事交给你负责,班师回朝之时,我会在提前归来与你会和。”   赵斌一愣,很快却是双手抱拳开口道:“六殿下放心,卑职定是不辱使命!”   殷玖夜此举,充分表达了对赵斌的信任,这不由得让赵斌一时间只觉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不再看赵斌,殷玖夜直接回了营帐,牵出了一匹快马,翻身而上,也不理会湿漉漉的衣服,飞奔出军营。   而在殷玖夜驶出不久,数名鬼面人也分别骑着快马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紧跟在殷玖夜身后,一行人车马狂奔,马蹄声四起,践起了一路尘埃。   殷玖夜面色冷凝,薄唇紧抿,眼中带着暴怒和隐忍,似乎在酝酿着暴风雨前的宁静,让身后的众人不由得也都拉着个脸,神色不愉。   一日后,沐寂北已经打点好了行囊,虽然见人还是笑,只是整个人却似乎冷淡了不少,青瓷还是没有消息,也不知到底是怎么样了。   老太妃则是十足挂怀的替她整理了不少的东西,准备让她带着。   沐寂北虽然说是和亲去,但是因为北邦公主一路并非和亲而来,只是到了西罗后才择的佳婿,所以西罗按照北邦的做法,沐寂北倒是也不用穿着大红的嫁衣,一路被花轿抬着前往北邦。   沐寂北继续着手中的针线活,直到最后一针完成,才咬断了线,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衣裳。   衣裳是一件藏蓝色的男式长袍,面料光滑柔顺,领口和袖口都天蚕丝的金线刺绣着花纹,胸前则刺绣出一只金色巨蟒,吐着鲜红的芯子,狰狞又可怕,隐隐带着无端的煞气。   沐寂北冷冷的看着手中的衣裳,自己也不知这是为了什么,她明明还是在怪殷玖夜害的青瓷被人设计,可却不受控制的为他缝了这件衣裳。她明明想要远离,甚至弃他不顾,可偏生一针一线刺绣金莽。   沐寂北放下手中的针线,站在了窗前,她也不知道自己这般做法究竟是对亦或者不对,可是她真的恐惧,那是一种无端的恐惧,许是她对殷玖夜是有感情的,是喜欢的,是爱的,所以也正因为如此,才莫名的想要逃离。   她知道自己,爱了,便穷极一生去爱,便舍弃所有去爱,可是,她也怕了,怕山河静好,却不能与君老,怕岁月流离,却不能与君好。   所以,她总是一面狠心着,一面懦弱着,一面迟疑着,一面却退缩着,逃离着。   ‘咚咚咚’敲门上想起,沐寂北回过神来,开口道:“进来。”   沐寂晗一身淡粉色的纱裙,缓步走了进来。   “北北。”沐寂晗有些欲言又止,当目光触及桌子上的那件衣服时,不知生出了怎样的感想。   沐寂北浅笑道:“坐吧。”   沐寂晗点点头,一时间也不知怎样开口,她同她有过太多美好而甜蜜的记忆,却又不知在何处开始渐行渐远,变得如此生疏和陌生。   沐寂北为她漆上了一壶热茶,浅浅的为她倒上了一杯。   茶水冒着蒸腾的热气,在两人中间隔着散不开的迷雾。   “明天,你就要走了,东西可都准备好了?”沐寂北终于再次打破了沉默。   沐寂北点点头:“倒是也没什么好带的,只是姑母生怕我吃了苦头,倒是准备了不少的东西。”   沐寂晗想再拉一拉沐寂北的手,这个从前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妹妹,可却突然觉得这样的动作是那般生疏,她却再也伸不出手将她拉在手中了。   “到了那边记得好好照顾自己,那里天气干燥,日头也毒,记得经常往家里送些消息。”沐寂晗再次开口。   沐寂北轻轻点头:“这是自然,四姐姐放心便是了。”   沐寂北的心头对着这个姐姐倒是没有多少亲近之感,只是这种时刻却也觉得无端的寂寥,有个人陪着自己说说话也是好的。   等她到了北邦,再掉转枪头对付安月恒,虽然中间可能要等上两年,时间要久上一点,但是等到真的动起手来,却又方便的多,比起自己在西罗一点点瓦解安月恒的势力要简单一些。   “你。你去了北邦,那他。怎么办?”沐寂晗终究还是开口。   沐寂北嘴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起身站在窗前,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背对着沐寂晗。   “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生活,他总是会好好活着,有他自己的日子要过。”沐寂北也不知是说给沐寂晗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沐寂晗的手轻轻触摸上桌子上的那件藏蓝色袍子,那细密的针脚,不见一丝线头,足以看出做它的人的用心。   沐寂晗想说,其实你是爱他的吧。可是她的私心却没有让她开口,一方面她怜惜她远嫁北邦,毕竟无论怎样,她都是自己的妹妹,另一方面,她常常在想,会不会等她嫁做了人妇,六皇子便会回头看到她的存在。   沐寂北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似乎感受到了沐寂晗的想法,没由来的烦乱,便也不想再同她继续敷衍,于是便开口道:“四姐姐无事便早些回去吧,我瞧着这天是要下雨了。”   沐寂晗收回了手,看了眼沐寂北寂寥的背影,转身推开门,轻轻的离开了。   沐寂北将这件缝了许久的衣裳叠的整整齐齐,晚膳也只是随便用了几口,一直坐在桌前,听着窗外的雨声,没有动作。   曾经当打算放弃安月恒,成全他跟伍青青的时候,她走的,对这个国家没有一丝眷恋,可是如今,她却隐隐有些不舍,莫名的有些难过,让一贯喜欢用笑来伪装自己的她,再也笑不出来。   这是不是说明,爱比恨更让人眷恋。   沐寂北在桌前坐了一夜,听着瓢泼的雨声,竟然细细的回想起了重生在寂晴身上后,发生的每一件事。   一夜听雨,一夜无话。   而另一面,殷玖夜却是顶着瓢泼的大雨,任由北风呼啸而过,吹乱他的发丝和衣摆,男子躬身向前,紧紧勒着缰绳,不分日夜的向前狂奔。眼中的漆黑堪比雨夜的夜空,又宛若九幽之上的万年寒冰,带着说不出的压抑和窒息,与这场暴雨交相呼应。   马蹄踩在混合着雨水的路面上,溅起了不少泥点,许多横伸出来的花朵和杂草被一众马蹄践踏的七零八落,被大雨冲刷的带着几分荒凉。   男人一直在向前奔走,尽管前面依旧是无尽的黑夜,直到天微微亮起,马儿终于承受不住这样没命的奔跑,前蹄一曲,整个身子便倒了下去。   殷玖夜皱了皱眉头,正巧发觉不远处有一座驿站,立即重新牵起一匹马,再次侧身而上。   而跟在他身后的人,也纷纷更换了马匹,再次跟上,从始至终,没有一人开口。   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男人微微蹙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暴躁,在心中估算着时间却是来不及了。   当即便改了路线,选择了一条直同北邦的道路。   沐寂北看着升起的太阳,倒是也不觉得乏,换好了衣衫,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似乎是因为吹了一夜的寒风,再加上这两日事情颇多,又有老虎咬伤在前,她竟是感觉到有些晕晕乎乎的,大概有些生病的前兆。   揉了揉太阳穴,沐寂北也没有在意,只是去前厅同老太妃说了说话,一起用了早膳。   没过多时,北邦的出使队伍便到了,北邦三皇子战冬雷率先踏进了相府。   沐寂北也早早就准备好了,老太妃一行人也都纷纷来送行,场面颇有些凄凉。   不过战冬雷的面色却是很好,一则是因为此番出使西罗他的任务完成了,二则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将要同他一起回北邦了。   老太妃拉着沐寂北的手舍不得放开,有些忧心的开口道:“走的这么早,也等不见你父亲回来了,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沐寂北笑着安慰道:“不碍事,父亲是不仅是好父亲,也是好丞相,总是要先忧心于天下百姓才是。此番我离开西罗,却也并非就不会再回来,总是要找时机回来看看姑母和父亲的。”   老太妃点了点头,心却觉得阵阵抽痛,难受的不行,连她自己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战冬雷耐心的在旁边等着,倒是也不催促,似乎大概知晓可以日日瞧见这个女子,便也不再急于一时。   “战冬雷,走吧。”沐寂北从老太妃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收起了嘴边的笑容,冷着一双凉薄的眼,对着战冬雷开口。   战冬雷先是一愣,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掀起了轿帘,扶着沐寂北上了北邦华丽的马车。   马车里装饰的十分华丽,长宽足以躺及两人的塌子,一角还有是红木的三层雕花柜子,镶嵌着金边,每一层都放着不少精致的糕点。   另一角摆放着一只精致的彩釉铜盆,里面放着晶莹剔透的冰块,似乎是用来降暑用的。   沐寂北靠在软榻之上,随手拿起了柜子上的一本书,便开始翻看起来,整个人却是有些昏昏沉沉的。   战冬雷似乎并不喜欢坐马车,便在外面骑着马在不离左右,英姿勃发,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沐寂北在车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身上盖着薄毯,却似乎因为马车的颠簸并不舒坦,紧皱眉头,不知是因为舍不得离开,还是预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殷玖夜…”嘟起的唇畔在迷迷糊糊之中模糊的吐出几个字来。   如果有人瞧见这一幕,心一定都会软了下来,当这个女子睡着的时候,她才会知道,自己在意的是谁,只是当她醒来,她却不再记得。   ------题外话------   我好怕我明天八点更不了啊…。囧…。明天俩人就见面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怕一个不小心大家就抽我…呜呜…好怕。   正文第八十九章情动之时   一声巨响,马车似乎撞击到了地面上的石块,沐寂北的脑袋重重的磕在了车上,朦胧的睁开眼,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   揉了揉自己有些红肿的额头,沐寂北坐起身来,素手轻轻掀开车帘。   正巧战冬雷骑着枣红的战马走到窗边,探着头对里面的沐寂北开口道:“怎么样?撞痛了没有?”   沐寂北睁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外面的风沙,轻轻眯起了双眼,貌似这里已经是北邦和西罗的交界城边了。   “今晚就先不走了,再往前就要穿过一片沙漠了,若是晚间行走,容易迷路。”战冬雷翻身下马,一面掉转马头,领着众人进入了一家客栈。   客栈叫做云水间,因为地处边疆,所以不算很繁华,只有两层的小楼,但是还算清雅,在这一片之中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沐寂北也走下了马车,只觉一股子不同于帝都的闷热传来,烤的整个人仿佛都要化了一般,再加上偶尔大风吹过,更是掀起不少的沙尘,迷了人眼。   沐寂北皱了皱眉头,即便是前世她经历过很多艰难的条件,但是在享受惯了相府里的锦衣玉食之后,还是会觉得这风沙大的让她难以适应。   战冬雷看着沐寂北的样子,一面将马栓了起来,一面爽朗的大笑,露出一口白牙,同他古铜色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完全不像是一个皇子。   “是不是不适应啊,刚来都这样,你先在里习惯一天,明天我们进入大漠的时候你便不会觉得十分难受了。”战冬雷看了看脸蛋被烤的泛红的沐寂北,再次开口道。   沐寂北点了点头,不想再在这日头下多呆一会,便先进了客栈,而战冬雷专门派了四名婢女来服侍她的起居。   “三皇妃,这是三皇子殿下让我们给您准备的衣服,您若是不喜欢还有几套西罗的服饰。”一名编着鞭子帮着红绳配着响铃的婢女开口道。   沐寂北看了看婢女手中的衣服,是几套长裙,款式同西罗女子的颇有不同,西罗的服饰要求女子走的要稳要慢,仪态要端庄,讲究一个淑女的气质,而北邦的服饰则要好上很多,因为女子常常也骑马狂奔,所以一方面顾及了美观,一方面却顾及了行动的方便性,倒是不像是西罗的服饰束手束脚,要更随意一些。   沐寂北想着明日若是入了沙漠,马车怕是根本不能用了,索性还是北邦的服饰要方便一些,便轻声道:“就那件冰蓝色的吧。”   那婢女点点头,将衣服和配套的鞋袜都给沐寂北准备好,一双白色的精致小靴,上面缀着点点蓝色的丁香图案。   婢女为沐寂北布上了些饭食,因着战冬雷怕沐寂北因为天气燥热,没有什么胃口,所以只是让店家准备了些清粥小菜,倒是让沐寂北吃下了一些。   战冬雷没有来打扰她,怕是此番回程事情也是不少的,沐寂北坐在略微有些僵硬的床上,看着隐隐跳跃的烛光,恍然觉得这一切好似在做梦一样,如梦似幻,竟然格外的不真实。   沐寂北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偏离了最初的设想,从接触几日来看,战冬雷这个人并不让人讨厌,他虽然也会有权贵所有的勾心斗角的算计,但是却不失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可是尽管如此,沐寂北的心情还是没由来的不悦,说不出的失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三皇妃,请问是否要准备浴汤。”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沐寂北回过神来。   “好,进来吧。”沐寂北看着那陌生的婢女开始忙碌,倒是真的相信了自己即将前往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世界。   “三皇妃,可以了。”那婢女倒是也爽朗,没有西罗姑娘的扭捏和唯命是从,却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沐寂北躺倒了浴桶里,感受着氤氲的雾气,却是甩了甩头,撇开了这些有些复杂的情绪,开始思虑和谋划自己的将来。   “你叫什么名字?”沐寂北闭着眼睛任由那婢女为她擦拭着身体。   那婢女显然也是一愣,她开始以为这三皇妃很难相处呢,一直都没有同人开口说话,自己到是也不敢张口,没想到她竟然主动对自己开口。   “奴婢叫戎花。”那婢女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回到,这三皇子似乎对三皇子妃极为看重,而这三皇子又是西罗人,自己可是要小心着才是。   “嗯,北邦有几位皇子,三皇子的母妃是谁?”沐寂北浅浅的开口,眼中的迷离已经散去,撇开那些恼人的情情爱爱,她还是那柄淬了毒的刀子。   “北邦有十三位皇子,不过现在只有九位,三皇子的母妃是宁妃。”那叫做戎花的婢女开口答道。   沐寂北的眼睛不再有雾气,反而如两束光穿过了这些迷雾,亮的慑人。   其实她北邦有几位皇子她是知道的,但是这三皇子的母妃是谁她还真是不知道,如此发问,一方面是为了打探北邦的情形,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而另一方面,则是试探眼前这个婢女是否诚实,她不要求眼前这女子对初来乍到的自己忠诚,但是至少要做到没有欺骗。   沐寂北点了点头,这个婢女还算是诚实,于是便闭上了眼睛继续有的没的旁敲侧击了许多问题,在心中有了计较。   西罗是她的过往,而北邦是她将要前往的地方,怕是到了那里,少不得要有一场夺位之战,沐寂北的眉头忍不住蹙起。   她不可能等到帮着战冬雷登上皇位之后再调转枪头对付安月恒,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战冬雷不会是下一个安月恒,所以她要充分利用她是三皇妃以及和亲郡主的身份,汲取两国势力,对付安月恒。   斩断情丝,她还是沐寂北。   第二日一大早,叫戎花的婢女便进来伺候沐寂北洗漱更衣。   沐寂北坐在桌前,任由戎花灵巧的手在自己的发丝间穿过。   “三皇妃,你的发丝真好。”戎花不无羡意的开口道。   沐寂北浅笑道:“素闻你们北邦的女子也十分注重发丝的打理,瞧你一头青丝的亮泽便知也不会差的。”   那戎花却是否认着开口:“三皇妃你不要说笑了,戎花这头发确实没少养护,但是却实在是干黄,比不得小姐。”   沐寂北没有再开口,只是浅浅的笑着,可是笑意里却无端的多出几分更甚从前的阴冷。   戎花也没有在说话,只是将沐寂北的发丝编成了不少的鞭子,中间还夹杂了不少的蓝金色缎带,而后选用了两根金色的细抹,上面坠有细密的白玉珠子,绕系在额头,漂亮的不得了。   沐寂北站起身,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挑了跳出眉,不用顶着西罗女子厚重的发髻,倒是无端生出几分轻松畅快之感。   “三皇妃,三皇子说您若是用过了早膳便可以出发了。”门外传来了另一个婢女的声音,比起戎花似乎要成熟一些。   沐寂北开口道:“知道了,这就下去。”   门外的人得到回复之后便离开了,屋子里的戎花却是开口道:“三皇妃,您还没有用早膳呢。”   沐寂北只是笑道:“这天气实在是燥热,我也用不下什么,索性你们也有准备吃食,若是我觉得饿了,再用也不迟。”   戎花只好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   两人走下去的时候,战冬雷已经北邦的一行队伍已经准备好了,见着沐寂北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换了一身感觉的她一如既往的美丽,却是换了一种感觉,让他没由来的心动,藏起心中的异样,战冬雷上前一步开口道:“休息的怎么样?”   沐寂北点点头:“还好。”   战冬雷微微颔首,只见那北邦的蓝色长裙随着她的步子在脚踝处绽开一朵朵莲花,一头的黑发不同以往的高高束起,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肆意。   回过神来,战冬雷再次开口道:“今日怕是不能继续坐马车了,车轮在沙漠中很难行驶,极易翻车,所以怕是要辛苦你了。”   沐寂北笑着摇摇头,战冬雷却被这笑意恍的失了心神:“虽然我不喜欢吃苦,但是却也不是吃不得苦的金贵小姐。”   战冬雷双快的大笑起来:“那好,那这就启程吧,估计要走上一阵子才能走出去。”   沐寂北点点头,这大漠虽然恶劣,甚至影响了周边百姓的生活,不过这道沙漠却也是成为了西罗的天然屏障,因为北邦的军队若是从此处大举进攻,一定要穿过这沙漠,可是这路途多艰,兵力必然折损不小。   不过话说回来,想要进入西罗并非只有这一个入口,但是这却是最近和方便的一跳道路,总而言之,纵然北邦兵力强盛,想要攻下西罗却也绝非易事。   战冬雷给沐寂北准备了一匹马,沐寂北便也懒的自己受罪,坐在了马背之上,任由堂堂北邦三皇子亲自牵着。   一望无边的沙漠,呈现出一片金色,无数道砂石涌起的褶皱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这沙滩犹如在火炉上烤着灼热的热浪席卷着每一寸土地,压抑的使人喘不过气来。   沐寂北皱了皱眉头方言看去,西北大漠,她终于看见它了。无边的黄沙满眼在这片无边的土地上,凭你耗尽眼里去寻,也看不到一丝绿意,没有潺潺流水,也没有巍峨高山,这就是沙的世界,让人没有丝毫立足之地。   她素来不喜燥热,这沙漠只一见就知道有多难熬。   沐寂北自己也不知道何时自己变得如此挑剔了,前世为安月恒奔波的时候,严寒酷暑,刀枪箭雨也从不喊一声苦,可自打重生之后,沐寂北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本就该是那闺阁中的千金小姐,矫情的很。   一行人在茫茫沙海中留下了一串串他是而清晰的脚印,炽热的沙海将热气透过双脚传达道人的心脾,纵然沐寂北坐在马背之上,却还是觉得酷热的难受。   一支队伍走走停停,体力还好,但是却也没人有什么性子再开口闲聊些什么,大多都沉默着。   沐寂北也坐在沙滩上歇息着,战冬雷在她身旁给她拿过一个水壶,沐寂北眯着眼睛仰头喝了几口,却觉得连水都燥热的难以下咽,便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怎么样?还受不受的住?”战冬雷因为热的脸颊淌满了汗水,在古铜色的肌肤上滑落下来,倒是沐寂北还好一些,虽然整个人蔫蔫的,却是没出什么汗,只觉得闷热的难受。   “若是我这坐着马的都受不住,那这些靠着脚走路的人该如何是好。”沐寂北轻声反问着,似乎并不想多说话。   战冬雷不赞同的摇摇头,在他眼里,沐寂北应该拥有最好的东西,得到最细致的保护,应该是无忧无虑的,而不该是如今这般殚精竭虑,苦思筹谋的。   他相信,不仅仅是他有这种感觉,很多人都会这样认为。   正当众人歇息的时刻,后面突然不知从哪跑出了一身短装打扮的男子,满身的汗水将衣衫都给浸染湿了,男子跑到战冬雷面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开口道:“三殿下,后面似乎有一队人马追了过来。”   战冬雷站起身,皱起眉头,所有人也都将目光落在了来人身上。   “怎么回事?追来的是何人?人数多少?”战冬雷迅速开口。   沐寂北眯着眼睛抬起头,看向来人,这人应该是战冬雷的探子,毕竟一国皇子,怎么可能没有丝毫防范,只是不知这来人是何人?   “是一群黑衣人,人数大概十余人左右,皆是骑着快马追赶上来,好似不要命一般。”那人再次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着自家主子。   战冬雷双手背后,向来时的方向远眺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汉子似乎怕不够具体,再次补充道:“比较奇怪的是那些人的脸上都带着鬼脸面具,根本看不清样子,而且卑职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没有带任何实物和水。”   战冬雷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带着面具?没有任何准备就冲进沙漠?”   战冬雷的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沐寂北在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低垂着眼眸,让人瞧不见眼中的思绪。   殷玖夜,你还是来了,为什么你总是动摇我的心。   战冬雷打量着沐寂北的反应,似乎想到了什么,眼色微深,于是开口吩咐道:“你们带人继续向前走,速度略微加快即可。”   “可是三殿下?”立刻有人提出了意见。   战冬雷却是眉头一皱:“我自有打算,出了沙漠之后在北邦边境兹城会和。”   说着,不等再有人反应,拿起两只水壶,一把拖起沐寂北的手臂开口道:“跟我走。”   沐寂北没有反驳,也没有接受,只是被战冬雷牵向另一个方向出发。   两人走出没多远,沙漠之中便渐渐起了风,狂风席卷而来,一股一股的把黄沙卷的好高,像是平地冒起到底大烟,打着转在沙漠上飞跑。一个个沙浪向前涌动着,像是一只无形的巨手,将沙漠揭去了一层,又揭去一层。   战冬雷拉紧了沐寂北,将其护在身边,一面低着头顶着风沙继续向前走。   沐寂北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这狂风一起给带跑了一样,沙子打在脸上生疼,更是别提张嘴说话了,也不知这是遇到了什么。   深深浅浅的脚印扎进沙漠,没一会,便消失不见了。   渐渐了,撑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是走出了那片风沙,这浩瀚的沙漠才再次和煦起来。   另一面殷玖夜在两次彻夜狂奔之后,终于赶到了西罗国的边城,大概距离沐寂北还有一座城池的距离,因为他一直是连夜奔波,甚至也未喘息,所以可以说是极其疲惫。   因为猜测北邦的队伍也一定是会在这边城歇息的,所以殷玖夜也带着自己的人马齐齐在这边城歇息了几个时辰,毕竟前方将是巨大的沙漠,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是要调整一番的,而且人近在眼前,明日一定能够追上。   殷玖夜在客栈里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狼吞虎咽的吃了顿饭,倒头便睡,只是在睡梦中仍然紧蹙着眉头,紧抿着双唇,似乎酝酿着暴怒。   短短歇息了两个多时辰,天不亮,一行人便再次出发了,换上了崭新的马匹,相信能挺很久,一行人在边城之中呼啸而过,让天不亮的边城卷起了一阵尘烟,不少早早出来的百姓甚至以为是活见鬼了,不然哪来那么多鬼面呼啸而过,一个个吓的撒腿就跑,倒是给一行人把路都让了出来。   殷玖夜一行人追到沙漠之上,便勒紧了缰绳,骏马抬起前腿,齐齐止步。   殷玖夜皱着眉头看向无边的沙漠,不过片刻,便确定了方向,向前驶进,只是因为是沙漠,马的速度便慢了下来,不过因为一行人都功力深厚,索性用内力减缓重量,让马蹄不至于陷的过深,加快速度。   沙漠上常常起风,沙浪一浪接着一浪,根本无法追寻前者的足迹,所以只能靠自己判断着方向前行。   殷玖夜带领手下时不时的要停下四处张望,判断一番,而后再策马前行。   没半个时辰,战冬雷的队伍便出现在了殷玖夜的视线,尽管只是一团小小的店黑点,却还是清晰可见。   一行人身下的烈马随着主人的步子也纷纷停了下来,时而蹬蹬前蹄,在原地盘旋着。   可是殷玖夜却不走了,就那么定定的看着那群押送着不少西罗粮草的北邦使团,根据传来的消息,这次北邦出使之后,将带回去三分之一的粮草,剩下得来的三分之二,将由西罗的士兵协助,陆续运往北邦,所以这路程才会十分缓慢。   身后的黑衣人只是默默的等着,不知道为何辛苦追了这么久,明明已经瞧见了人马,可却是不再前进了?难道说自家主子放弃了?不过根据主子的性子怕是根本不可能的…   殷玖夜将目光从那支队伍中移开,向四周打探了起来,而后终于在这几天中第一次开口:“地图。”   手一伸,身后的人很快便将地图递到了殷玖夜的手中,修长的手指缓缓将地图打开,落在了上面的这片沙漠之上,其实他本该早些查看这地图,但是先是战事吃紧,而后便是一路狂奔,根本没有时间去看。   手指落在了这片沙漠的标注之上,时不时的抬头辨别一下方向,目光深沉,带着隐隐的盛怒,沐寂北,你竟然为了躲开我绕道而行!将地图扔给身后的人,掉转马头,一声厉喝,烈马便飞驰了出去。   “驾!”一群人再次溅起一地的沙尘,快速向沙漠的东南方向进发。   而另一边,沐寂北依然在同战冬雷向前走着,这次没了马匹,便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脚,再加上早上没有用早膳,沐寂北只觉得自己要被烤干了,晕晕乎乎的,而手臂上之前被老虎咬伤的伤口,也不知怎么,竟然感觉肿胀起来。   “追来的人是谁?”战冬雷拉着沐寂北歇息了片刻,心想已经偏离了路线这么远,追来的西罗人应该找不到他们了,不过战冬雷明白,来人一定是来追沐寂北的。   沐寂北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在这漠北狂沙之中,在这赤阳炎炎之下,她突然觉得很迷茫。   战冬雷看了看沐寂北的反应,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只拉着她便要起身继续向前走。   两人前方,是一道沙涯,只要走下去,后面的人便瞧不见了,就像是低下去一个很深的台阶。   战冬雷正要拉着沐寂北向下走去,可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滚滚的马蹄声,卷起了阵阵狂沙。   两人纷纷回头,而后均是一愣。   殷玖夜也勒住了马缰,终于见到了那个能把他给气疯了的女人,当目光触及战冬雷拉着沐寂北的手腕,脸不由得更黑了,似乎隐忍着滔天的怒火,即将爆发。   身后的一行人微微后退了两步,只觉得主子极为暴怒,或者说从来没这么愤怒过,生怕波及了自己,是以都识相的躲开了几步。   沐寂北心头一颤,不敢看那双黑的仿佛无底洞的眸子,微微别开目光,却无端的生出一股子恐惧,只觉得这次万万不能被他逮到,否则她怕是不死也活不成了。   战冬雷也是眼色深沉的看着那排成一排的鬼面人,站在略高于他们的沙坡上正一个个牵着不安分的马儿,将目光纷纷落在他同沐寂北的身上,再看那为首的男子,没有带面具,剑眉浑如刷漆,眸子死寂暗沉,隐隐闪动着红光,里面隐藏着滔天的暴怒,薄唇紧抿,带着一丝自嘲,更带着无端的残忍。   他的皮肤不同于自己的古铜,白皙的堪比女子,更似一块上好的古玉,似乎在这炎炎沙漠之中,都泛着淡淡的寒意。   战冬雷的心也是一紧,这些人怕是没一个好对付的,那满身的戾气绝不是常人能有,除去为首的男子目光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阴冷和杀意,他身后的那些人眼中竟然都是嘲讽,对,是嘲讽,就好似在等着看一出好戏一样,不,或者说是就等着再看一场笑话一样。   这无端的让战冬雷这个天之骄子感到愤怒,但是即便是愤怒,他也并未失去理智。看了看身边发愣的沐寂北,战冬雷带着她转身就往前走,企图下到沙涯之下,因为虽然殷玖夜现在已经能够看见他们,但是距离追上还是有着不小的距离。   等到到达沙涯之下,便已经消失在了殷玖夜等人的视线中,待到他们追来,他怕是已经带着沐寂北脱身了。   沐寂北整个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男子那冷硬的侧脸和看向自己无情的双眼,心头泛酸,再也找不见之前的一丝柔情,委屈的咬了咬唇畔,转身竟然就跟着战冬雷往下跑。   这一举动,更是把殷玖夜气的不轻,只恨不得立即把沐寂北给抓回来暴打一顿,双眼危险的眯起,看着战冬雷拉着沐寂北的手,殷玖夜再次伸出手,只吐出一个字:“弓。”   这群鬼面人各有所长,都有自己擅长的武器,而今日来之前都以为会和北邦的使团对上,也都做了充足的准备,带上了自己常用的兵器。   一身策马走到殷玖夜身边,将弓和箭筒交到了殷玖夜的手中,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一群鬼面人依旧在看着好戏,不过却是不动声色的眉来眼去,下起了赌注,堵什么?自然是堵殷玖夜拿几只箭!当然,这一只箭就表示战冬雷死,两只箭则表示沐寂北一起死。   用自己的交流方式下注之后,众人纷纷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家主子身上,注意着他到底拿几只箭。   殷玖夜面色森冷,嘴边噙着一丝不常见的笑意,却是没有人会认为这笑代表着有好事,修长的大手伸向箭筒,从中拿出两只箭羽,随后双手撑起,搭开弓箭,对准了正向下走的两人,整个人被戾气所渲染,仿佛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一般。   堵下两只箭的鬼面不禁有几分得意,看吧,老子就说主子怎么可能会放过那个女人一条命。   而另一个则是在心中暗骂,不对啊,按照主子的性子,即便是杀了她也不会让两人死在一起啊。   又一人也是不解,在他看来,依着殷玖夜这种恶劣的性子,应该将沐寂北抓回去日日折磨才对,怎么会便宜她只有一死?   沐寂北同战冬雷不知是不是被箭芒所指,有所察觉,竟然齐刷刷的回头看了过去,这一幕更是刺激了殷玖夜一直紧绷的神经。   手中的箭飞驰而出,沐寂北一咬薄唇,回过头拉着战冬雷开口道:“快走。”   殷玖夜双眼微眯,目光落在了战冬雷拉着沐寂北的那只手上,眼角眉梢俱是残忍,手中的箭陡然放出,带着极为凌厉的气势,分别指向背对着他的两人。   战冬雷察觉到那破空而来的凌厉箭羽,想要回手将箭打飞,可是却实在是低估了那箭所蕴含的强有力的劲道和速度,还等不及回手,那只利箭便已经伴随着‘噗嗤’一声,穿破皮肉,没入了他的胸膛。   再看沐寂北,不躲不闪,就那么站在那里,与殷玖夜对视,满眼倔强,像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殷玖夜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心头一软,却还是危险的眯起双眸,看着那张让她日思夜想的眸子,可眼中却尽是冷酷和无情。   利箭钝入皮肉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位置却不大相同,战冬雷的那只箭没入了胸膛,胸前绽开一朵鲜红,而沐寂北的那只箭则是没入了小腿,整个人瞬间就踉跄了一步,随后艰难的站稳。   沐寂北咬咬唇,双眼也不知怎么就酸涩起来,竟然涌起泪花,从前世到今生,她哭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自从成了沐寂北,她几乎再也没流过一滴眼泪,可是今日面对起殷玖夜那双无情陌生的眸子,她却突然觉得心痛起来,看着曾经那么爱惜自己的他却毫不犹豫的把箭射向自己,沐寂北突然觉得委屈极了,难过极了。   纵然离的很远,可是殷玖夜还是清楚的看到了沐寂北眼中的泪花,既然僵硬着面容,心头却是无措起来,他本是以为,她厌恶极了自己,或者喜欢上了战冬雷这个北邦三皇子,所以他想过,哪怕是打断沐寂北的双腿,也要将她困在自己身边。   他记得,她说过,让他一辈子都不可以离开她,可是如今呢?她却在他对抗千军万马,九死一生的时候,头也不回就转嫁他人!他总是见识到了她的心是有多硬,是有多无情!   这种决绝,比起她的冷漠,更让他心痛,纵然那日深处寒潭,纵然在幽冥院中独活十余年,他也从未曾这般痛过,那是一种无望的绝望。   可是,不管怎样,他也不会放她离开,既然不爱,那便一起痛苦吧。   但当他瞧见沐寂北那委屈的目光,他的心却不由自主的又软了,那在眼圈中打转的泪水,让他的心都跟着疼了起来,只恨不得赶快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   沐寂北艰难的转过身,决然的继续向前走去,就好似无论如何也要远离殷玖夜一般,小腿处的蓝色长裙被鲜血所浸染,利箭也并未被拔下,可是那纤细的女子,却是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踉跄着向前走去,头也不回。   殷玖夜的眸子再次眯起,竟然还跑!反手再次抽出一根箭,对准了这辈子他最想要得到的女人。   可是半晌,这根利箭也没有飞出,殷玖夜暴躁的将箭甩在了地上,策马向着沐寂北奔去,他怕是这辈子要折在沐寂北手里了,她真是要把他的肺子都给气炸了。   一群鬼面惊讶于这种结果,却也纷纷策马跟上,他们的主子去追他们的女主子,他们总是要把主子的情敌给看住吧。   沐寂北也不理会身后的人,也忘了胸口还重了一箭的战冬雷,却是决心再也不要理会殷玖夜这了。   殷玖夜有些心急的飞奔过来,一面担忧着沐寂北腿上的伤,一面却是气她的固执。   不过虽然这两只箭是他同时放出去的,可是用的力道却是不一样的,对付战冬雷的那只则是用了十足的内力,可对沐寂北的这只,他却用了不到两分力道,只为了给她一个教训,若是再跑,腿打折也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看着与沐寂北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殷玖夜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长臂一捞,就要将沐寂北带上马来。   可谁想,眼见着到手的美人却突然昏倒在地,生生把殷玖夜吓的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   殷玖夜一把将沐寂北拦腰抱起:“北北,醒醒。”   沙哑的嗓音带着焦急,看着沐寂北那泛白的唇瓣和苍白的脸色心急如焚,摸了摸额头,只觉得滚烫,再次飞身上马,紧紧护住怀中的女子,直奔西罗边城。   那些本等着看自家主子如何对付这北邦三皇子的鬼面们,一个个不由得郁闷起来,真是可惜…。   触及女子温软的身体,殷玖夜的心终于踏实了起来,若不是她正巧昏了,他一定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不可,真是要把他的肺子给气炸了,恨不得捏死她。   可是变故横生,突然一场巨大的风沙席卷而来,掀起了漫天黄沙,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抬起手遮挡起来。   殷玖夜一把解开自己的衣服,将沐寂北裹在里面,让她的脸进贴着自己的胸膛,不会被风沙所扰。   可是情况并没有好转,渐渐聚拢的沙尘竟然形成了漩涡,卷起地上的沙尘越聚越大,冲天而上。整个天空成了黄沙的舞台,翻滚的沙丘跟着狂风开始移动,偶尔零星的脆弱绿洲在狂风中颤抖。   远处的一群鬼面人突然收敛的笑意,因为他们眼看着自家主子离那漩涡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被卷入其中。   一个个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不由得开口喊道:“主子!”   沐寂北似乎也被这呼啸的黄沙惊扰了,人也在迷迷糊糊之中醒了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脸颊触及男子健硕的胸膛,可以清晰的问道男子身上淡淡的香味,感觉到紧紧搂着自己的有力的臂弯,沐寂北也伸出小手,在男子的衣襟下搂住了男子的腰身。   殷玖夜一愣,看着下颚处那一颗小脑袋,眼中露出一抹笑意。   怀抱着沐寂北开始快速的躲闪起来,那巨大的漩涡却毫不留情的仿佛要将两人吸了进去一般,而两人已经处于了那漩涡的灰色边缘,只差一点,怕是就要被卷走了。   一排鬼面们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里,紧张的不敢喘息。   殷玖夜快速移动起脚下的步子,几个辗转之间,竟然擦着边甩开了那漩涡,众人的心这才重重落下。   西罗边城的一家小客栈里,殷玖夜躺在床上,紧抱着怀中的女子,轻轻的拍打着女子的后背。   他带着沐寂北从沙漠出来之后,便快速的找到了大夫,仔细看诊之后,才得知因为天气太热,手臂上的伤口发炎了,竟然带的这娇弱的身子也发起烧来,再加上腿上又给了一箭,怕是要好生休养些日子。   殷玖夜本是想将沐寂北平放在床上,可谁知怀中的小人却是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服不撒手,整张脸更是都埋进了他的胸膛,温香软玉在怀,他哪里还舍得在将人剥离自己的怀抱。   轻轻的拍着怀中的人,殷玖夜乌黑的眸子落在了怀中的女子身上,因为这短时间征战而变得粗粝的手指,轻轻抚上女子的额头,描绘起女子的眉眼,沉寂的在那整片乌黑的世界中,只剩下一个她。   他知道,沐寂北这样的人最是心狠,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一面笑着,一面却也狠毒着,可当你满肚子怒气却对上那一张浅笑着无辜的脸颊,便只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让你无能为力的头痛。   他见过的人本不多,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却也不少,他见过有的人冷淡,有的人虚伪,有的人歹毒,有的人善良,有的人温柔,可是却从不曾有一个人让他这般无能为力,她总是笑,笑的几乎恍晕了他的眼睛,可是她却依旧可以做到一面笑着同你说着情话,一面毫不犹豫的挥刀斩断往来。   这世上真是再没有比她狠心的女子,殷玖夜双眼微微眯起,他不撕烂了沐寂北这成伪装,他誓不罢休。   沐寂北微微转醒,只觉得靠在一处健硕的胸膛,皱着眉头便坐了起来。   当对上那双乌黑的眸子,心头一跳,侧过脸去,抿起双唇,没有开口。   “怎么?这么不想看见我?”殷玖夜阴冷的声音传来,瞧见沐寂北的态度,那一身满满的温柔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沐寂北头也不抬,只是坐在床上的一脚,远离着这个男人,更是吝啬的不去看他一眼。   殷玖夜倾身上前,一把捏住了沐寂北的下巴,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暴躁和不耐:“说话。”   沐寂北一把打开殷玖夜的手,冷眼看他,没有开口。   殷玖夜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让自己不要再伤了他,一把将人抱起:“回帝都。”   男子看似粗鲁,实则小心翼翼,没有触碰到包扎好的腿伤和手臂。   沐寂北也没有说话,心头却也是松了口气,前世去北邦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可怕,如今这是怎么了,不过不管怎样不用去了这总归是好的。   殷玖夜准备了一辆马车,本就一直在等沐寂北醒来,这次谁也别想把她带走。   将沐寂北放到车上,殷玖夜也翻身而上,偌大的车厢里两人相对无言,感受到男子炽烈的目光,沐寂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把目光落在哪里,索性闭上眼睛,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不曾想,许是因为殷玖夜的嘱咐,马车行驶的太稳,沐寂北却是真的睡着了。   殷玖夜拿了一张薄被轻轻披在她的身上,静静的打量着她的睡颜,目光沉的仿佛能盛下一片浩瀚的海洋。   到了夜晚,马车也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但是车上却多出了两只食盒。   沐寂北微微睁开眼睛,便同那双带着血丝的眸子对上,蓦然想到,边疆的战事怎么会结束的如此之快,他这一路赶来又是经历了多少艰难,这几日天气骤晴骤雨,他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心头不由得有些发堵。   殷玖夜也只是静静的任由女子打量,神情安静。   沐寂北不自觉的伸出手轻轻抚上男子的额头,只觉得有些滚烫,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坐起身来。   “发烧了?”沐寂北轻声反问道,似乎怕惊扰了外面的月色。   殷玖夜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可是没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让人去抓两副药。”沐寂北再次开口,触及那滚烫的体温,心头一疼。   “嗯。”殷玖夜只是看着女子,也不动作。   沐寂北掀起车帘就要去喊人,可却被殷玖夜一把拉了回来,整个人直接摁在了软榻之上,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男子紧闭着眼神情专注,带着丝小心翼翼,隐忍的压抑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怒火,生怕弄疼了女子。   沐寂北只觉得眼睛发涩,索性也闭了起来,承接着男子的薄唇。   这一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诡异而和谐,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而在马车终于驶进帝都之后,沐寂北看了看马车行驶的道路,皱了皱眉头:“回相府。”   殷玖夜只是轻轻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沐寂北的眉头蹙了起来:“殷玖夜,这是去哪?”   殷玖夜却只是闭上了眼睛,也不回应,沐寂北掀起轿帘四处打探了一番,没有做声。   如果没有猜错,这条路应该是通往六皇子府的。   两人都不再做声,直到马车吱嘎一声停了下来,殷玖夜却是捏住沐寂北的手腕直接将人拖进了六皇子府。   沐寂北尚来不及打量一番这巍峨气派的皇子府,整个人便已经被殷玖夜拽了进去。   “殷玖夜。”沐寂北有些不满的叫了起来。   殷玖夜微微放轻了力道,却没有松手,沐寂北四处打量起这六皇子府,这里原应该是殷玖笙的地方,布置的倒是清幽雅致,颇为符合他的风格。   四面竹树环绕,亭台楼阁,雕廊玉砌,水声潺潺,倒是极好的。   可沐寂北现在没空欣赏这的美景,只是心中却在忐忑这男人又在发什么疯,也不知是心虚作祟,还是什么使然,无端的她就想到了那日在沙漠之中,他追上自己时的目光,那样冰冷陌生,恨不得将自己生吞入腹,活活撕了。   心头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子恐惧,可整个人却已经被殷玖夜带到了一处装饰的极为奢华的房间,殷玖夜直接将沐寂北托了进去,定定的看了一眼还处于呆愣之中的沐寂北,便转身离开了。   沐寂北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见房门被锁上的声音。   心头一凉,却是明白了殷玖夜的目的,晃动起房门:“殷玖夜!你这个疯子!”   殷玖夜离开的身影一顿,低垂着眸子继续走开。   沐寂北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殷玖夜这是要囚禁她!   静下心来,沐寂北打量起这间屋子,整间屋子尽是蓝色,棚顶嵌着几颗夜明珠,天蚕丝的蓝色缎子就被随意挂成了帷幔,地上铺就着厚厚的白色绒毯,左面摆着一面花团锦簇的屏风,后面大概可以搁置浴桶,屏风对着的则是水晶串起的珠帘,熠熠生辉。   床幔也尽是蓝色,为了防止单调,上面绣起了大朵大朵的粉色芙蓉花,上面缀满了珠玉,格外好看。   沐寂北掀起床幔,坐在了被铺的软软的大床上,一时间似乎还是无法从她被囚禁了这个事实里回过神来。   她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虽然现在她本就不该在西罗,也没有人会找她,但是,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青瓷下落不明,殷玖夜伤了北邦三皇子之后,如果再让他的人找到了青瓷,那么不仅不是救了她,而且害了她!   再思及如今的朝廷变幻,殷玖夜这次归来怕是要分掉安月恒手中的一部分兵权,朝中的格局应该会有几番变动,是时机安插进自己的人手,所以,这种时刻,她不能呆在这里。   晚间,殷玖夜来了一次,看着桌子上没有动过的饭菜,微微皱起眉头。   耐着性子将饭菜端到了沐寂北面前:“吃饭。”   沐寂北却是轻蔑滴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别开了头。   殷玖夜的眉头越皱越深,再次开口:“吃饭。”   “殷玖夜,放我出去。”沐寂北正了声音开口道。   “不准。”殷玖夜只是冷冷的回话。   沐寂北也面露不悦,唰的一下站起身来,直视面前的男人,开口道:“殷玖夜,别逼我。”   殷玖夜的眸子也冷了几分:“是你在逼我。”   四目相对,火气浓郁,殷玖夜终究再次开口:“吃饭,我帮你找青瓷。”   沐寂北低头无言,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反驳,抢过殷玖夜手中的饭碗,便吃了起来,只是再不肯看男子一眼。“   见着女子的样子,殷玖夜的心好像被撕扯开一般疼痛,只是为了能够让沐寂北知道,她爱着自己,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心软,殷玖夜微微蜷起手指,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子,转身离去。   接连半月,都是如此,可是一直没有青瓷的消息,沐寂北也越发的忧心,再加上同殷玖夜之间再斗气,没由来的有些暴躁。   她也曾要求过殷玖夜让她出去走走,哪怕只在六皇子府也是可以的,只是殷玖夜却告诉她,她心思太多,怕他的人看不住她,所以依样不允许。   一个多月后,沐寂北的暴躁最终都被磨平了,这个男人说什么也不让自己出去,索性她倒是看开了些,不如之前那般愤怒,只是却依旧不肯理会殷玖夜,尽管这个男人每天都会来陪她待上几个时辰。   这日,沐寂北正翻看着一本兵书,便听见了门外解锁的声音,带着丝期待投去目光,她每日再这里所期待的不过就是希望这个男人来的时候能够给她带来青瓷的消息。   殷玖夜走了进来,只是脸色比平时更沉一些。   沐寂北的心头一跳,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微微颤抖的开口道:”怎么样?有青瓷的消息了吗?“   殷玖夜一双黑眸依旧带着血丝,注视着女子,只是‘嗯’了一声。   沐寂北一听,却是放下手中的兵书,走到男子面前,紧张的开口道:”你是说有青瓷的消息了?“   殷玖夜这次没再开口,却是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沐寂北面前,沐寂北定睛一看,瞳孔紧缩。   殷玖夜手中拿的是青瓷腰间的玉佩,还是那次她为她所买,上面是一只吉祥圆纹,不过是希望她能遇难成祥。   还有上面的七彩璎珞,还是两人一起挑选的彩色绺子,打出来的。   沐寂北紧张的带着期待的看着殷玖夜:”青瓷人呢?在哪呢?“   殷玖夜的薄唇抿的更紧,没有说话,沐寂北的心则是高高的悬了起来:”殷玖夜…。青。青瓷呢?“   殷玖夜将手中的玉佩放在桌子上,开口道:”死了。“   沐寂北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怎么会?怎么会死了?沐寂北的眼角滑落下两行清泪。   殷玖夜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忍住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继续开口道:”她从山崖跳下去之后,初一找到了她,可两人却遭遇了鲨鱼群,因为长时间在水中游荡,体力不支,所以深受重伤,初二带着人及时赶到,将两人救下,可是青瓷却因为体力不支,死了。“   沐寂北满眼泪水,听着那寡淡无波的声音,不由得想到那日在大漠之上好像确实没有看见初一初二两人,于是目光凄厉的看着殷玖夜,仿佛他是什么万恶之源,殷玖夜被那目光看的周身钝痛,只觉得自己真是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我再给你找别的婢女。“殷玖夜冷冷的开口,无视沐寂北的泪水。   沐寂北一听,顿时怒了,双眼通红,嘶吼着:”殷玖夜,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出去!我恨你,我恨你!要不是因为你,青瓷怎么会中计!怎么会死!“   沐寂北这话其实说的极为不负责,毕竟殷玖夜是为了她才去的边疆,所以分明有些迁怒的成分,可是即便沐寂北心中知道,却也因为这些日子被囚禁甚至是刚刚殷玖夜无所谓的一句话给激怒了。   殷玖夜自嘲的冷笑了一声,目光中满是荒凉,没有顺着沐寂北的指向离开,反而是逼近了沐寂北,沐寂北踉跄着后退一步,殷玖夜紧紧的捏住她的肩膀,一边无比的悲凉开口,一边剧烈的晃动起沐寂北的肩膀:”好,好好好,真是太好了,你恨我是吧,你恨我害死了青瓷,好,我给她赔命!我现在就给她赔命!“   说着不等沐寂北反应,便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一把扎向自己的心脏,沐寂北满眼震惊的呆愣在那里,看着殷玖夜不要命的动作,瞳孔骤缩,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眼看着匕首就要刺入心脏,沐寂北却突然反应过来,直愣愣的就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捏住刀刃,任由锋利的刀锋将那双素白的小手割染的鲜血淋漓。   ”不要…殷玖夜。不要…“沐寂北满脸泪水,惊慌失措的摇着头,看向殷玖夜的目光中带着丝乞求,好似受惊的小鹿,眼中升起弄弄的恐惧,带着哭腔,沙哑着嗓音再次开口:”不要…“   沐寂北剧烈的抽搐着,整个人险些因为这接连而至的打击昏厥过去,整齐发丝也凌乱起来,自重生之后第一次这么狼狈。   殷玖夜看着那紧握着利刃鲜血横流的小手,险些松开了手,喘息也不自觉的加重了。   殷玖夜带着嘲讽看着沐寂北,死寂的黑眸越发死寂,好似没有一丝生气,却是濒临绝望的嘶吼出来:”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希望我死吗,是,我害死了青瓷,我这就给她偿命,你不是就可以给她报仇了吗,不是就得偿所愿了吗!“   沐寂北的泪水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泪痕,两手紧握着刀刃,也不顾及自己的疼痛,只是有气无力的摇着头:”不要。不要…“   殷玖夜皱了皱眉头,掰开了那染血的手,带着分凄凉开口道:”你不是恨我吗,若是你恨我到不如让我死了,总好过你恨我!“   沐寂北看着自己被掰开的双手,睁大了双眼看着那把趁着沐寂北不注意已经没入了心脏的匕首,惊慌失措的阻止着那把匕首继续往下推进,泪水和血水一瞬间流成了河。   ”我不恨你。不恨你…殷玖夜…我真的不恨你。“沐寂北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胸口处绽开一朵血色的牡丹,漂亮的不像话,却让沐寂北的心疼的要命,即便是当初被安月恒所杀,也不是这般滋味,这种痛,似乎要蔓延到了她的四肢百骸,只觉得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怕是也再也活不下去。   殷玖夜的唇色渐渐泛白,露出一丝苦笑,满眼温柔和宠溺的看着沐寂北:”死也好过你恨我…“   ”呜呜。殷玖夜。我不恨你。我不恨你…“沐寂北扑在殷玖夜的胸前,避开伤口,紧紧的搂住他的腰身。   殷玖夜再次开口:”我让人送你去北邦,战冬雷应该不会怪罪于你,他会好好待你。“   ”我不去…我不去…“沐寂北紧紧搂着殷玖夜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守着我做什么呢,你又不爱我,我放你走。“殷玖夜的声音满是荒凉还有着放手的肆意。   ”我不走。我不走。我爱你。呜呜。殷玖夜。我爱你。“沐寂北心中最后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断了,终于将殷玖夜午夜梦回期盼了无数次的这句话说出了口。   殷玖夜眸色很深,没有开口,沐寂北却是靠在他的胸膛上啜泣起来:”殷玖夜。我爱你。我爱你啊…“   殷玖夜抬起沐寂北的下巴,一把抽出胸前的刀子,甩在了地上,一双黑眸蕴藏着无尽的柔情,看着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循循善诱,温柔的开口:”再说一遍。“   沐寂北眼中的泪水依旧向外翻滚着,认命的闭上眼睛,轻轻开口:”殷玖夜,我爱你。“   殷玖夜的眼中闪过狂喜,狠狠的吻上沐寂北的粉唇,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殷玖夜直知道,即便沐寂北不恨她,可是在她看来,青瓷的死多多少少是同自己有关系的,可是如今,即便是自己害死了青瓷,她却依然接受了自己,这便意味着在她心里,自己远比那个婢女要重要了。   沐寂北安静的承接着男子的吻,双手环住男子的脖子。   门外,青瓷眼角湿润了起来,脸上也挂着两行泪珠。   初一的目光也很深,这次主子狠下心来,甚至不顾沐寂北受伤,这是在赌,沐寂北受伤固然是主子太狠了,可主子他又何尝不是拿着自己的命在赌?   初一知道,若是今日沐寂北说不出这句话,怕是他们主子那把刀就直接刺穿了心脏,而不是只扎进去了一些。   初一皱着眉头想了想,斜着眼睛看了看哭的正欢的青瓷,心中忍不住道,看来追妻之路路途漫漫啊。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傻女人,确实是自家主子和沐寂北之间的红娘…   想到此处,初一再次把眼睛斜到了自己另一面的木头初二身上,目光来回在青瓷和初二之间徘徊,最后皱起眉头,有些郁闷。   原来,得知殷玖夜今日的计划,门外早就站着了一排看好戏的鬼面人,见着自家主子的目的达成,初一忍不住骂道:”我擦!“   初二沉着声开口:”够狠!“   初三很是不服:”卑鄙!“   初四附和道:”无耻!“   初五想了想,看了看自家主子正在干的事,终于吐出一句:”下流!“   ……   青瓷受不了自家小姐这般被人看热闹,一把推开门,也不管是不是打扰两人,反正两人身上的伤都是要治的:”小姐!“   初一眼疾手快一把捂住青瓷的嘴,将人给拖了回来,我擦,这个时候进去不是找死呢吗,主子已经十八般武艺,三十六计齐上了,若是让这丫给搅和了不是找死是什么?   青瓷皱了皱眉头,张嘴对着初一的手指狠狠的咬下,初一防备不及,根本没料到青瓷会有这一手,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啊!“   屋子里的沐寂北一听,顿时松开环绕着殷玖夜脖子的双手,双颊布满薄粉,后退了几步。   殷玖夜面色一沉,咬牙切齿道:”初一!“   门外的其他鬼面人齐刷刷的消失不见,生怕殃及池鱼。   青瓷露出一丝坏笑,推门而入,朝着沐寂北跑去:”小姐!“   殷玖夜没有忙着去追初一,而是看着同青瓷抱在一起的沐寂北,眼角眉梢俱是温柔。   北北,你若爱我,我便给你全世界,你若恨我,那我们就一起毁灭,不要怪我残忍,因为你不知道,你不爱我,对我而言,便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残忍,虽然今天我在赌,拿我的命在赌,但是我赢了,所以,这辈子,下辈子,永永远远,你都只能是我的。   沐寂北搂着青瓷,却在抬头的一瞬间,对上那双宠溺的眸子,当看见殷玖夜那张妖孽般的脸上挂着从来没有过的温暖的笑意,真实的让沐寂北整个人都呆愣在那里,就好像…世界上最单纯最幸福的孩子,那明媚的笑意,让人移不开目光。   ------题外话------   其实我还想修修,因为感情戏码一般比较细腻,但是看大家催的急,我也不淡定了。就发了,。不过我还是会修修的,但是内容应该没差别…。囧。我又发晚了,明天是最后一天不八点更。后天开始八点更新…表拍我…我真心不容易啊,眼要瞎了…毕竟这几天全是一万六啊…   正文第九十章温情之后   众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在说什么,尽管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不过众人依旧是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愣愣的看着场中的几人。   伍白玫也是一愣,沐寂北更是惊讶,回头看向自己身后揽着自己的男人,不由得开口道:“你说什么?”   殷玖夜只是看着沐寂北点头道:“这店是我的。”   众人不仅一阵唏嘘,带着几分怀疑,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看着殷玖夜,心中不由得反问道,什么?这家店是这个身上没带一文钱的男人开的?   聪明的则是已经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认定了这人一定是西罗的六皇子,只是大军正在班师回朝的路途上,所以这六皇子才会自己偷偷潜了回来。   齐俊眯起了眼睛,伍白玫则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可是殷玖夜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再次开口道:“将她赶出去。”   众人不由得开始揣测这人是什么来头,竟然对伍家都是这般不客气,要知道,他甚至用的都不是请出去,而是赶出去,这可真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那管事的一改之前随和的态度,只一招手,便不知从哪出来了四名彪形大汉,满脸横肉,凶神恶煞,身上自带着一股子横气,直接走到了伍白玫的面前,根本不等伍白玫开口,拖起她纤细的胳膊就往外拖。   齐俊双眼微微眯起,盯着殷玖夜打量了一番,甩袖离开,两名大汉则是紧密的护送在他的身后。   那管事的做事也算是周到,毕竟殷玖夜说的是将她赶出去,所以这管事对待这齐家公子的态度上就要圆滑许多了,从这两件事上,沐寂北倒是觉得这管事的还算是不错,办事圆滑不留痕迹。   管事的走到殷玖夜面前弯下身,开口道:“主子。”   这下众人不由得都信了,这管事的亲自开口叫主子还能有假?不过这俊美的像是妖精一般的男子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来头,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手臂,甚至不惧怕得罪了伍家。   沐寂北看向殷玖夜,不由得开口道:“这店真是你的?”   殷玖夜乌黑的眸子和沐寂北那双澄澈的水眸对上,点头道:“嗯。”   “你弄个玉器店干嘛?”沐寂北有些不解。   “唔…。送你。”殷玖夜认真的开口道。   沐寂北一愣,好端端的送她玉石镇干什么,殷玖夜像是孩子一般霸道的开口道:“不许要安月恒的东西。”   沐寂北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一下子就想起了在雕廊玉砌的时候,安月恒似乎送过自己一只白玉,上面好似还有一块天然的黑点,因为格外独特,是以印象极为深刻。   见着沐寂北没有回应,殷玖夜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道,沐寂北回过神来点点头笑道:“好。”   殷玖夜的唇角这才微微上扬。   “你是这家店的主人你怎么不早说,好端端的浪费了一块好玉。”沐寂北忍不住抱怨起来。   “唔。你喜欢?”殷玖夜反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本想个你选一块玉防身的,如今看来却是没缘的,倒是也罢了。”沐寂北带着丝惋惜的开口。   那管事一听,极有眼神的开口道:“这位小姐别急,这店里还有不少没有摆出来的极品,不若我将东西拿出来给小姐看看。”   沐寂北眼睛一亮:“还有更好的?”   那管事立刻亲自去拿,并请两人稍等片刻。   围观的众人也都渐渐散了,只是偶尔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带着打探,不过殷玖夜直接将沐寂北带进了这楼里的一间雅间,倒是不顾及旁人的目光。   那管事不一会便将玉拿了进来,整齐的放在一张托盘上,托盘上有四块玉,却是还没有做成玉佩的,沐寂北看了看,一块老玻璃种的倒是喜欢的紧。   看大小似乎也够做成两块,索性便点了这块:“就这块吧,做成两块。”   那管事不动声色的看了殷玖夜一眼,见着他只是专注的看着沐寂北,丝毫不顾及她拿了些什么,索性也继续开口道:“不知小姐想要什么图纹的?奴才也好找师父来刻。”   沐寂北也从未设计过玉佩的突然,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殷玖夜瞧着沐寂北这般反应,便知道她是没了主意,索性拿了根笔过来,自己在上面画了起来。   沐寂北将脑袋探了过去,是一个长方形的图案,四周是简答大气的图文,中间端正的写了两个字北北,而另一张上面的大小和图案则都是相同的,只是上面写着的却是玖夜两个字。   沐寂北看了看,字正如上次他给自己留下的信一般,不带一丝笔体,横平的足以拿着尺子来量,竖直的也足以作为地面的垂线,更是不带一丝感情。   沐寂北看了许久,总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半响终于找到了问题的锁在,重新拿了一张纸,对着殷玖夜开口道:“不能写玖夜,写夜夜。”   殷玖夜听话的开始写了起来,可那管事的眼角却抽搐起来,沐寂北倒不是有心开玩笑,而是殷玖夜,玖夜玖夜,这是殷玖夜,可是不少人似乎都知道了她同六皇子的关系,若是有心,也必然会发现她这玉佩上面写的不是众人熟知的殷玖笙,而是另一个人殷玖夜。   可是沐寂北也不想委屈了殷玖夜,所以不能写玖,毕竟殷玖笙的名字里也有着玖字,再加上为了同北北两个字对称,索性就叫夜夜罢了,这样即便是被人发现了,也不会知道是谁。   殷玖夜的就好说一些,因为毕竟他武功高强,有人想要近身却是极难的。倒是也不怕被人发现了。   沐寂北现在还不想公开两人的关系,虽然已经有不少知道,但是对于安月恒来说,可不是那么回事,她不会再跟安月恒虚以委蛇,但是也不想让他一下子就将自己看透,所以适当的隐藏还是很必要的,毕竟虚虚实实最是容易蒙骗于人。   管事的更是惊讶于这个一看就知道不好相与的主子,居然那么听话的,而且还极其认真的。竟然真的…写了。夜夜两个字上去。   沐寂北将两张图纸交给了老板,而后对着管事道:“就按这两张图做吧。”   管事接过图后点头应下,殷玖夜便拉着沐寂北向外走。   管事想了许久之后,突然想起这两位祖宗还是身无分文,立即追了上去,送了一万两银票给两人。   殷玖夜接过银票,看向管事的眼神终于带了一丝赞赏,管事头上流下几滴冷汗。   而伍白玫一路被彪型大汉从楼上拖拽了下去,齐俊没有插手,也只是冷眼跟在后面。   其实齐俊并不是真的喜欢伍白玫,只是这个女人一向喜欢把男人当做猎物来俘获,自然就会有男人同样把她当猎物想征服,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你追我赶的男男女女之间的游戏罢了。   是以,在这个一向被人追捧的女神一下子跌入神坛,变成众人嘲讽的对象的时候,一个把她当做猎物当做玩物的男人又怎么会真的出手相救?若说齐家如今同摄政王统一了战线,这伍家同样也是如此,而若是有朝一日安月恒真的称帝,两家之间就会是最大的敌手,这点怕死伍家和齐家家主都是心知肚明,所以两家子女虽然也有往来,但是却还是在尽量减少着两家的联姻。   伍白玫直接被扔出的玉石镇外,整个人像是垃圾一样被丢在了地上,想起那个眸色乌黑的男子,伍白玫的目光也深沉了下来,拍了拍与地面摩擦出血迹的手掌,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齐俊却站在伍白玫的身后幽幽开口:“他是西罗的六皇子。”   伍白玫脚步一顿,原来是六皇子,难怪会有如此气度,可是她怎么记得自己曾听人说过六皇子为人温和,素来比较良善,怎么会如此的不留情面。   伍白玫和齐俊两人一同消失在了街道上,却也是对今日的事情十分不愉。   而殷玖夜拉着沐寂北走出玉石镇的时候,便拉着沐寂北继续向前走,大手拉着小手,即便中间隔着厚厚的棉布,却还是看得出两人之间流淌着的幸福和甜蜜。   “殷玖夜,前面好像有耍杂耍的,我们去瞧瞧。”沐寂北说着便将殷玖夜拉了过去。   两人正在向前走的当口,一名身穿草绿色极地长裙的女子愣愣的站在街角,手中还拿着刚刚买下的糕点。   只是,当瞧见殷玖夜和沐寂北手牵着手招摇过市的时候,这女子手中的糕点便落在了地上,加快了步子,从侧面紧跟了上去。   “殷玖夜,你会耍猴吗?”沐寂北一面踮着脚尖看向场面中间的男子,一面头也不回的对身旁的男子开口。   殷玖夜只是将沐寂北护在怀里,不让别人挤了她,听见她的问话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前面耍猴的男人身上,纠结的皱起了眉头,唔。耍猴应该没什么难的吧?   沐寂北回头便看见男人一脸纠结的可爱模样,轻轻踮起脚尖,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杂耍之上,在男子的脸上轻啄了一口。   殷玖夜的嘴角微微扬起,揽过女子的腰身,不让她乱跑。   “走,咱们再去前面看看。”沐寂北拉着殷玖夜的手穿出了人群。   这一回头,两人却正是被追来的绿衣女子看了个正好,绿衣女子看着两人幸福的样子,手掌不由得微成拳状,紧咬着双唇,满眼的震惊和愤怒。   再细细看来,女子的衣着打扮都是很不错的,草绿色的长裙上绣着几只蜻蜓,倒是活灵活现,胸前则是一片白色的小野花,倒是清新可爱,头上戴着只蚂蚱的翡翠簪,成了点睛之笔。   “沐寂北…”女子咬牙切齿的开口,声音中带着轻颤,就连整个身体都轻颤了起来,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这绿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沐寂晗,此番沐寂晗出来不过是想着老太妃爱吃街头十八坊的糕点,可是因着不近,是以也不常吃,她今日无事,这才会出来帮着老太妃买些糕点,可是不曾想,竟然会碰见自己本该远嫁的妹妹正在同自己心爱的男子逛街。   这让沐寂晗生出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她本是想沐寂北去了北邦,这样她便也是有了希望,即便依旧没有希望,但是这个男人眼中也不会有别人了,可是如今,她却发觉那些都是假象,自己像是傻子一样心心念念的想着这个男子,甚至四处打听他的过往。   听闻六皇子小的时候就极其聪明,贯是会讨人的欢心,长大了更是翩翩君子,带人温和,乐善好施,她一点点的听闻着他的过往,甚至不惜为了打听他的消息许以重金,她常常一面听,一面想象他小时候的样子,听的多了,便一点也不觉得他可怕了,反倒是觉得今日的他都是被朝廷政事所压迫的。   可是,当今日瞧见两人手挽着手一起走在街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沐寂晗的心就像是被猫用爪子给撕扯了一般,只觉得自己是被沐寂北所欺骗了,更是成为了他们眼中的笑柄,否则,若不是如此,沐寂北怎么会出现在西罗,那北邦的三皇子又在哪?   沐寂晗的目光落在沐寂北那红肿的粉唇上,终于连心中最后的一丝歉意都消失不见,更是忘记了什么骨肉姐妹亲情,只觉得嫉妒的发狂。   沐寂晗那一向安静的眸子竟然划过一丝波澜,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怒火中烧。   沐寂晗压抑着心中疯狂的嫉妒,努力让自己平稳起来,回到相府,在老太妃身边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姑母。”   “有什么事便直说吧,我看你今日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倒是有些不像你的性子。”老太妃坐在软榻之上,没有看沐寂晗,只是转动着手上的佛珠。   也不知怎么自沐寂北那孩子走后,她便一直心绪不宁,倒是也不知为何那孩子总是能牵动着自己的神经,不过倒是也多亏了有着寂晗的陪伴,这才使得日子没有那么难熬。   沐寂晗想了想,开口道:“今日我上街竟然瞧见了五妹妹。”   老太妃的眼睛陡然睁大,手下的佛祖也停止了转动。   ------题外话------   我擦…。闹表没醒…我没脸求一号的月票了,晚上应该会补两三千字免费送大家,我罪过了…。别骂我…呜呜补完我会在标题后面加上已补两个字的…遁走   正文第九十一章心思转变   众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在说什么,尽管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不过众人依旧是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愣愣的看着场中的几人。   伍白玫也是一愣,沐寂北更是惊讶,回头看向自己身后揽着自己的男人,不由得开口道:“你说什么?”   殷玖夜只是看着沐寂北点头道:“这店是我的。”   众人不仅一阵唏嘘,带着几分怀疑,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看着殷玖夜,心中不由得反问道,什么?这家店是这个身上没带一文钱的男人开的?   聪明的则是已经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认定了这人一定是西罗的六皇子,只是大军正在班师回朝的路途上,所以这六皇子才会自己偷偷潜了回来。   齐俊眯起了眼睛,伍白玫则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可是殷玖夜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再次开口道:“将她赶出去。”   众人不由得开始揣测这人是什么来头,竟然对伍家都是这般不客气,要知道,他甚至用的都不是请出去,而是赶出去,这可真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那管事的一改之前随和的态度,只一招手,便不知从哪出来了四名彪形大汉,满脸横肉,凶神恶煞,身上自带着一股子横气,直接走到了伍白玫的面前,根本不等伍白玫开口,拖起她纤细的胳膊就往外拖。   齐俊双眼微微眯起,盯着殷玖夜打量了一番,甩袖离开,两名大汉则是紧密的护送在他的身后。   那管事的做事也算是周到,毕竟殷玖夜说的是将她赶出去,所以这管事对待这齐家公子的态度上就要圆滑许多了,从这两件事上,沐寂北倒是觉得这管事的还算是不错,办事圆滑不留痕迹。   管事的走到殷玖夜面前弯下身,开口道:“主子。”   这下众人不由得都信了,这管事的亲自开口叫主子还能有假?不过这俊美的像是妖精一般的男子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来头,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手臂,甚至不惧怕得罪了伍家。   沐寂北看向殷玖夜,不由得开口道:“这店真是你的?”   殷玖夜乌黑的眸子和沐寂北那双澄澈的水眸对上,点头道:“嗯。”   “你弄个玉器店干嘛?”沐寂北有些不解。   “唔…。送你。”殷玖夜认真的开口道。   沐寂北一愣,好端端的送她玉石镇干什么,殷玖夜像是孩子一般霸道的开口道:“不许要安月恒的东西。”   沐寂北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一下子就想起了在雕廊玉砌的时候,安月恒似乎送过自己一只白玉,上面好似还有一块天然的黑点,因为格外独特,是以印象极为深刻。   见着沐寂北没有回应,殷玖夜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道,沐寂北回过神来点点头笑道:“好。”   殷玖夜的唇角这才微微上扬。   “你是这家店的主人你怎么不早说,好端端的浪费了一块好玉。”沐寂北忍不住抱怨起来。   “唔。你喜欢?”殷玖夜反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本想个你选一块玉防身的,如今看来却是没缘的,倒是也罢了。”沐寂北带着丝惋惜的开口。   那管事一听,极有眼神的开口道:“这位小姐别急,这店里还有不少没有摆出来的极品,不若我将东西拿出来给小姐看看。”   沐寂北眼睛一亮:“还有更好的?”   那管事立刻亲自去拿,并请两人稍等片刻。   围观的众人也都渐渐散了,只是偶尔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带着打探,不过殷玖夜直接将沐寂北带进了这楼里的一间雅间,倒是不顾及旁人的目光。   那管事不一会便将玉拿了进来,整齐的放在一张托盘上,托盘上有四块玉,却是还没有做成玉佩的,沐寂北看了看,一块老玻璃种的倒是喜欢的紧。   看大小似乎也够做成两块,索性便点了这块:“就这块吧,做成两块。”   那管事不动声色的看了殷玖夜一眼,见着他只是专注的看着沐寂北,丝毫不顾及她拿了些什么,索性也继续开口道:“不知小姐想要什么图纹的?奴才也好找师父来刻。”   沐寂北也从未设计过玉佩的突然,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殷玖夜瞧着沐寂北这般反应,便知道她是没了主意,索性拿了根笔过来,自己在上面画了起来。   沐寂北将脑袋探了过去,是一个长方形的图案,四周是简答大气的图文,中间端正的写了两个字北北,而另一张上面的大小和图案则都是相同的,只是上面写着的却是玖夜两个字。   沐寂北看了看,字正如上次他给自己留下的信一般,不带一丝笔体,横平的足以拿着尺子来量,竖直的也足以作为地面的垂线,更是不带一丝感情。   沐寂北看了许久,总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半响终于找到了问题的锁在,重新拿了一张纸,对着殷玖夜开口道:“不能写玖夜,写夜夜。”   殷玖夜听话的开始写了起来,可那管事的眼角却抽搐起来,沐寂北倒不是有心开玩笑,而是殷玖夜,玖夜玖夜,这是殷玖夜,可是不少人似乎都知道了她同六皇子的关系,若是有心,也必然会发现她这玉佩上面写的不是众人熟知的殷玖笙,而是另一个人殷玖夜。   可是沐寂北也不想委屈了殷玖夜,所以不能写玖,毕竟殷玖笙的名字里也有着玖字,再加上为了同北北两个字对称,索性就叫夜夜罢了,这样即便是被人发现了,也不会知道是谁。   殷玖夜的就好说一些,因为毕竟他武功高强,有人想要近身却是极难的。倒是也不怕被人发现了。   沐寂北现在还不想公开两人的关系,虽然已经有不少知道,但是对于安月恒来说,可不是那么回事,她不会再跟安月恒虚以委蛇,但是也不想让他一下子就将自己看透,所以适当的隐藏还是很必要的,毕竟虚虚实实最是容易蒙骗于人。   管事的更是惊讶于这个一看就知道不好相与的主子,居然那么听话的,而且还极其认真的。竟然真的…写了。夜夜两个字上去。   沐寂北将两张图纸交给了老板,而后对着管事道:“就按这两张图做吧。”   管事接过图后点头应下,殷玖夜便拉着沐寂北向外走。   管事想了许久之后,突然想起这两位祖宗还是身无分文,立即追了上去,送了一万两银票给两人。   殷玖夜接过银票,看向管事的眼神终于带了一丝赞赏,管事头上流下几滴冷汗。   而伍白玫一路被彪型大汉从楼上拖拽了下去,齐俊没有插手,也只是冷眼跟在后面。   其实齐俊并不是真的喜欢伍白玫,只是这个女人一向喜欢把男人当做猎物来俘获,自然就会有男人同样把她当猎物想征服,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你追我赶的男男女女之间的游戏罢了。   是以,在这个一向被人追捧的女神一下子跌入神坛,变成众人嘲讽的对象的时候,一个把她当做猎物当做玩物的男人又怎么会真的出手相救?若说齐家如今同摄政王统一了战线,这伍家同样也是如此,而若是有朝一日安月恒真的称帝,两家之间就会是最大的敌手,这点怕死伍家和齐家家主都是心知肚明,所以两家子女虽然也有往来,但是却还是在尽量减少着两家的联姻。   伍白玫直接被扔出的玉石镇外,整个人像是垃圾一样被丢在了地上,想起那个眸色乌黑的男子,伍白玫的目光也深沉了下来,拍了拍与地面摩擦出血迹的手掌,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齐俊却站在伍白玫的身后幽幽开口:“他是西罗的六皇子。”   伍白玫脚步一顿,原来是六皇子,难怪会有如此气度,可是她怎么记得自己曾听人说过六皇子为人温和,素来比较良善,怎么会如此的不留情面。   伍白玫和齐俊两人一同消失在了街道上,却也是对今日的事情十分不愉。   而殷玖夜拉着沐寂北走出玉石镇的时候,便拉着沐寂北继续向前走,大手拉着小手,即便中间隔着厚厚的棉布,却还是看得出两人之间流淌着的幸福和甜蜜。   “殷玖夜,前面好像有耍杂耍的,我们去瞧瞧。”沐寂北说着便将殷玖夜拉了过去。   两人正在向前走的当口,一名身穿草绿色极地长裙的女子愣愣的站在街角,手中还拿着刚刚买下的糕点。   只是,当瞧见殷玖夜和沐寂北手牵着手招摇过市的时候,这女子手中的糕点便落在了地上,加快了步子,从侧面紧跟了上去。   “殷玖夜,你会耍猴吗?”沐寂北一面踮着脚尖看向场面中间的男子,一面头也不回的对身旁的男子开口。   殷玖夜只是将沐寂北护在怀里,不让别人挤了她,听见她的问话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前面耍猴的男人身上,纠结的皱起了眉头,唔。耍猴应该没什么难的吧?   沐寂北回头便看见男人一脸纠结的可爱模样,轻轻踮起脚尖,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杂耍之上,在男子的脸上轻啄了一口。   殷玖夜的嘴角微微扬起,揽过女子的腰身,不让她乱跑。   “走,咱们再去前面看看。”沐寂北拉着殷玖夜的手穿出了人群。   这一回头,两人却正是被追来的绿衣女子看了个正好,绿衣女子看着两人幸福的样子,手掌不由得微成拳状,紧咬着双唇,满眼的震惊和愤怒。   再细细看来,女子的衣着打扮都是很不错的,草绿色的长裙上绣着几只蜻蜓,倒是活灵活现,胸前则是一片白色的小野花,倒是清新可爱,头上戴着只蚂蚱的翡翠簪,成了点睛之笔。   “沐寂北…”女子咬牙切齿的开口,声音中带着轻颤,就连整个身体都轻颤了起来,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这绿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沐寂晗,此番沐寂晗出来不过是想着老太妃爱吃街头十八坊的糕点,可是因着不近,是以也不常吃,她今日无事,这才会出来帮着老太妃买些糕点,可是不曾想,竟然会碰见自己本该远嫁的妹妹正在同自己心爱的男子逛街。   这让沐寂晗生出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她本是想沐寂北去了北邦,这样她便也是有了希望,即便依旧没有希望,但是这个男人眼中也不会有别人了,可是如今,她却发觉那些都是假象,自己像是傻子一样心心念念的想着这个男子,甚至四处打听他的过往。   听闻六皇子小的时候就极其聪明,贯是会讨人的欢心,长大了更是翩翩君子,带人温和,乐善好施,她一点点的听闻着他的过往,甚至不惜为了打听他的消息许以重金,她常常一面听,一面想象他小时候的样子,听的多了,便一点也不觉得他可怕了,反倒是觉得今日的他都是被朝廷政事所压迫的。   可是,当今日瞧见两人手挽着手一起走在街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沐寂晗的心就像是被猫用爪子给撕扯了一般,只觉得自己是被沐寂北所欺骗了,更是成为了他们眼中的笑柄,否则,若不是如此,沐寂北怎么会出现在西罗,那北邦的三皇子又在哪?   沐寂晗的目光落在沐寂北那红肿的粉唇上,终于连心中最后的一丝歉意都消失不见,更是忘记了什么骨肉姐妹亲情,只觉得嫉妒的发狂。   沐寂晗那一向安静的眸子竟然划过一丝波澜,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怒火中烧。   沐寂晗压抑着心中疯狂的嫉妒,努力让自己平稳起来,回到相府,在老太妃身边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姑母。”   “有什么事便直说吧,我看你今日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倒是有些不像你的性子。”老太妃坐在软榻之上,没有看沐寂晗,只是转动着手上的佛珠。   也不知怎么自沐寂北那孩子走后,她便一直心绪不宁,倒是也不知为何那孩子总是能牵动着自己的神经,不过倒是也多亏了有着寂晗的陪伴,这才使得日子没有那么难熬。   沐寂晗想了想,开口道:“今日我上街竟然瞧见了五妹妹。”   老太妃的眼睛陡然睁大,手下的佛祖也停止了转动。   ------题外话------   我擦…。闹表没醒…我没脸求一号的月票了,晚上应该会补两三千字免费送大家,我罪过了…。别骂我…呜呜补完我会在标题后面加上已补两个字的…遁走   正文第九十二章打道回府   老板娘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两人,也不开口挽留,只是甩甩帕子,转身继续回到柜台前点着银票。   殷玖夜拉着沐寂北在街上继续闲逛了一会,两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便回了六皇子府。   沐寂北抬头看着殷玖夜,嘴边带着笑意,殷玖夜的眉头微微动了动,探寻的看着沐寂北。   沐寂北只是摇摇头,她只是想说她觉得很幸福。   殷玖夜似乎明白了沐寂北在想些什么,冷硬的侧脸也柔和下来,小心翼翼的牵着女子的手在夕阳之下漫步。   伍白玫的举动果然被御史夫人转述给了御史大人,御史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绝对是一件可以大做文章的事情,立即言辞激烈的上奏给皇上。   两日后早朝   “启奏陛下,微臣的夫人前日撞见伍家八小姐当街生事,不仅公然诬陷一名双手受伤的女子是名偷儿,更是视十余万两银钱于无物,微臣十分质疑伍国公一家的银钱份额,何以至于一个小姐便能甩手十几万两便不放在眼里。”御史台的御史掷地有声的向皇帝上奏着。   皇帝高坐在上首,一手拄着椅子上的龙头扶手,一面弓着身子眯着浑浊的眼睛在下面的大臣中来回打量着。   “伍国公,不知你作何解释?”皇帝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   伍国公长着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倒是个十足正派的人物,一脸严肃的上前一步开口道:“回禀陛下,微臣家业世代累积,家业众大,早先又是从事商业,到如今手下依然有着不少的财产,是以微臣疼宠自己的女儿似乎并无过错。”   那御史大人再次开口道:“伍国公此言差矣,依着微臣之见,一个小姐随手便能扔掉十余万的银两,必然是同伍国公所供给的富足有关,料想必定是每月百万两银两不在话下。而伍家家业虽然重大,但是多年来,却鲜少有人知道发展成何种规格,并不能依此就断定国公您足以让一个府中小姐每月数十万,上百万的银两挥霍。”   伍国公的脸色有些难看,那御史台身后却是站出了一人继续开口道:“伍家的女子闻名于天下,又人数众多,光在这伍国公府内的怕是就有九位小姐,不论出嫁与否,这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是以微臣亦是恳请陛下彻查伍国公府账目问题,以示公正。”   殷玖夜手下的一人却是开口道:“你们怎么可以如此质疑伍国公?伍家世代忠臣良将,女子也皆是品德高尚,何须彻查账目!”   伍国公的脸色更黑了,伍家能够成为大家氏族,又怎么会没有黑钱入账,先不说这无数的旁支需要养活,还有着无数的仆人女子,更重要的是,这迎来送往,宴请宾客,却都是少不了银钱的。伍家固然在商业上有所基础,但是谁也不会凭白的坐吃山空,靠着自己家的这点收入。   所以,伍家的账目也都是有问题的,很多官员的贿赂甚至伍家克扣下的银钱都靠着伍家在商业上的盈利做的假账,这样一来这些来源不明的前便也成了合理的收入。   伍家一直是大家,很多人都对此心知肚明,也深谙这是官场之道,谁也不会凭白的找不痛快的要去查伍家的账目,所以没有把柄在手,即便是皇帝也没有个名正言顺的去挑伍家的毛病。   伍国公心知不好,却是一直也无法开口,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他的退路都堵死了,实在是让他无话可说。   “伍国公如何以为?”皇帝是个老油条,虽然他还没有玩转油条该有的本事,却还是将这问题抛回给了伍国公,让他自己开口。   “微臣以为,是微臣教女无方,才会给我世家大族抹黑,甚至让百姓心生怨念,所以微臣愿代女受过。”伍国公声音洪亮,再次开口。   “这罪名确实也是不小啊。依着众位爱卿看,这事要如何解决?”皇帝始终不表态。   “启奏陛下,今年灾害极多,多方难民涌聚,是以当今最主要的还是平息百姓的怒火,否则极其容易引起怒火。”说话的人是安月恒,安月恒心知此次仅仅因为伍白玫一事,便已经遭了人把柄,若是再不退让只会坐实这把柄。   到时伍家人心背弃,百姓怨声四起,和伍家绑在一起的自己的名声很快便就会臭了!   安月恒近来的心情极为不好,因为边疆的战事已了,他竟然损失惨重!所安排的三个副将,竟然尽数被六皇子给砍掉了,不仅如此,六皇子更是大败铜锣,既收服了二十万的士兵,又得到了百姓的无数追捧。这一时间他的名头却是让人们将安月恒给忘记了。   自己损失了二十余万的兵马不说,如今伍家又倍受折损,仅仅因为一个女子,便坏了伍家的名声,若是再让皇帝借机生事,不知是要牵扯出伍家多少人来,索性皇帝也知道伍家实在是错综复杂,极为难啃,所以没有直接将话给说死,而是在等着伍家自己放出皇帝满意的条件来。   这女人真是坏事!安月恒最近被家里的两个女人闹的心烦,伍青青看似温柔恬静,可是却总是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动不动就是满脸委屈和泪水,而北邦公主则是一副娇蛮脾气,手里一根鞭子两次误抽到了他身上,更是不知温柔为何物了。   安月恒不禁想起沐寂北的娇颜,不吵不闹,不会让人觉得冷淡,也不会热烈的让人心烦,性子温软绵柔让人舒服,最重要的是,她不缺乏脑子和手段,决计不会在自己家里给自己添乱,更不会做出像是伍白玫这种连累甚广的蠢事!   安月恒轻轻甩了甩头,将脑中的思绪甩开,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仿佛在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一切,这种雾里探花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伍国公一见安月恒开了口,只好开口道:“确实,今年祸事不断,实在是不妙,我伍家之前正在商讨愿意向受难地区捐献银钱粮草。”   皇帝点点头,再次开口道:“伍家的精神确实可嘉,朕绝对相信你们伍家世代忠良,决计不会做出有悖于西罗百姓的事情来。伍家小姐的奉银绝对当得每月百万。”   皇帝先是捧着伍家,表明不会深查伍家账目,毕竟如今已经让皇帝抓住了这个机会,即便是伍家真的清白如雪,只要皇帝查,便一定会想法设法查出问题,所以伍家若是不想皇帝追查,便只能打出血,尤其皇帝最后的那句当得百万,绝对是在告诉伍家,给多少银钱你自己看着办。   伍家一脉的人都脸色灰黑,这得倒出多少银子和粮食,安月恒的脸色也更是难看,这伍家的粮食和银钱可都是为他最后起兵造反做准备的,这可处处都是用钱打点。   之前自己选择了北邦公主做正妃,伍家便已经同自己生出了嫌隙,对待自己疏远了不少,若不是自己一直尽心尽力的笼络着伍青青,又几次三番的像伍家示好,想到此处,安月恒的心中不由得也气急,想他安月恒自从五年前以来,便再也没受过这样的气,什么不时候不是别人来恭维着他?   只是想不到事情接连不断,伍家竟然出了伍白玫这么一个蠢货,那是他屯兵打仗的粮食和赏钱,如今却是要尽数倒进那些灾民的肚子里。安月恒只觉得自己手中的势力一下子就退到了三五年前。   “微臣愿意拿出粮食五百万旦,白银三千万两。”伍国公咬牙开口,他多拿了些银钱,却是扣下了些粮食,毕竟粮食囤积可不是那么容易,尤其这皇帝还卖去了北邦一大部分,再加上今年收成不好,伍国公不得不多攒些粮食。   安月恒纵然知道这数目一定是不会小的,却还是在伍国公开口的时候心痛的闭上了双眼,这个数目。实在是让他的心都痛的在滴血。   皇帝一听,顿时笑道:“刘御史,你可瞧见了,既然伍国公能拿出这么多的银钱,又怎么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女儿几十万两的银票?你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刘御史自然也不是傻子,随即应承道:“确实是微臣小题大做了,伍国公既然敢公然拿出这么多的银两,便是表明这银两的来源绝对有保障,所以微臣倒是安心下来。”   一场早朝,以伍国公的放血收尾,朝堂中的气氛一时间诡异起来。   看来,如今这朝中的格局有着不小的变动,如果加上相府和皇帝手中的势力,隐隐同安月恒形成了两相对峙的场面,皇帝似乎不再像是之前一般被压的那么狠了。   日子过的飞快,沐寂北一晃在六皇子府已经又住上了两个多月,两人的感情与日俱增,整天分析分析朝中的局势,没事闲着逛逛街,再部署部署接下来的计划。   可是日子终究不能这么一直安逸下去,殷玖夜所带领的军队,一部分驻守在边疆,一部分已经班师回朝,积聚在帝都之外不远处的地方,所以殷玖夜要回到军队之中,同着他们一起归来。   而初一跑了一趟北邦,北邦三皇子战冬雷并没有死,也不知殷玖夜用了什么法子,战冬雷竟然书信一封交予西罗皇帝,大致意思是在回北邦的路途中遭遇刺客,沐寂北为了救战冬雷受了重伤,但是因为伤势较重,北邦的气候燥热并不适合疗伤,所以战冬雷将沐寂北送回西罗,两人虽不能结为秦晋之好,但是这份情谊还是在的,所以沐寂北反倒是成了战冬雷所认下的妹妹,同时也被北邦皇帝赐给了北邦郡主的头衔。   沐寂北倒是十分好奇殷玖夜是怎么做到的,不过问了这男人也不说,反而是恼着她去想别的男人。   临近分别的前一晚,沐寂北靠在男人身上,没有开口,殷玖夜也只是沉默的搂着沐寂北的腰身,气息却是有些沉寂。   两人的伤经过两个月的精心调养,倒也是都好的差不多了,再加上一直腻歪在一起,精神都是极好的,沐寂北被养的更是圆润了不少,至少殷玖夜觉得抱起来有更软了一些。   两人一时都没有开口,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夜里渐渐起了风,泛起丝丝凉意,殷玖夜才将沐寂北抱进了屋里。   殷玖夜将沐寂北放在了床上,自己也翻身上去,看了看床上的女子,沙哑着嗓音开口道:“北北。”   沐寂北轻轻应了声:“嗯?”   “你是我的。”殷玖夜像是个孩子,固执的不可理解,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沐寂北,仿佛只要她敢开口说出一个不字便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沐寂北无奈的应了一声:“嗯。”   殷玖夜这才满意的将女子捞了过来,放在自己怀里,可当那修长的大手触及女子的肩头时,女子却是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靠在了男子的怀里。   殷玖夜双眼一眯,轻轻含住沐寂北的耳垂,带着魅惑的声音开口道:“北北。”   沐寂北的耳朵在一瞬间就变得粉红,整个人也不由得轻颤,却是微微移开自己的身子,开口道:“殷玖夜,明天还要早起。”   “嗯。”男子却恍若未闻,再次贴紧女子,亲吻着女子的后颈,大手也渐渐滑进了沐寂北的衣裙。   沐寂北媚眼如丝,脸色酡红,衣服已经被解的七零八落,却还是转过身来伸出小手推开殷玖夜的身体,极为自然的开口道:“殷玖夜,我想睡了。”   殷玖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死寂的黑眸对上沐寂北那双澄澈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丝危险和探究,沐寂北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上的衣服便已经被男人一把撕扯了下去。   沐寂北一惊,却只是笑着看着殷玖夜:“这是怎么了?”   殷玖夜的眼眸尽是危险,可语气却变得出奇的柔和,柔和的诡异:“转过去让我看看。”   沐寂北心头一紧,心中正在纠结,男子身上的气势却渐渐强了起来,沐寂北还没反应过来,男人便已经将沐寂北的后背翻了过来。   只见女子白皙的肩头红肿一片,几朵带着叶子的荆棘花上面托着竖着写下的两个字,玖夜。   淡淡的粉色,格外好看,可是那细细密密的针眼触目惊心,让女子的肩头肿的老高。   荆棘花开的很美,隐隐带着丝绝望,让人只一看便觉得疼痛难忍,上面的玖夜两个字是她的笔体,像是盛开的花朵,美丽极了,只是大概是因为时间还短,所以一片红肿,花朵和字迹的颜色同微微同红肿的肌肤接近了些,所以还不是很明显。   沐寂北被敢开口,荆棘花代表绝望,她对殷玖夜的爱情在绝望之上,所以她希望,这爱情依旧能够开花结果。   屋子里静谧的只剩下喘息声,沐寂北微微攥紧了拳头,有些担心殷玖夜是不是生气了?   她知道殷玖夜一定会刻,不然当初不会走的那么干脆,所以她今天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针刺在身上真的好疼,这不禁让她想到了精忠报国的典故,只是她为国做不出这样的时期,但是为殷玖夜她愿意。   她怕疼,素来又能忍,那一针针刺在身上真就是后宫中的酷刑,这针比起普通的针还要粗上一些,每一下都能带出零星的血珠,直到见图案刺完,已经一大片的血雾。   沐寂北微微咬起双唇,也不知殷玖夜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   等了半响,男人还没有反应,沐寂北心中更加不安。   殷玖夜愣愣的看着那白皙的皮肤上清晰的刻着自己的名字,绽放在荆棘花之上,黑色的眸子中多了几分暗红,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沐寂北想要回头看看殷玖夜是不是真的生气了的时候,轻柔的吻便落在了她的肩头,细细密密的吻遍每一处角落,似乎在安抚着那里的伤痛,带着宛若稀世珍宝般的怜惜和爱护,粗糙的手指抚上了她光滑如玉的肌肤,整个人落在了她的身上。   沐寂北也只是深深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男子的怜惜,直到感到一丝咸涩蛰的她的伤口生疼的时候,沐寂北微微弓起了身子,却意识到自己的姿势真是怪异的很。   不由得动了动:“殷玖夜,你没生我气?”   殊不知这样美好的脊背在殷玖夜看来却是充满着致命的诱惑,上面的那一片粉红更是刺激着男人的欲望。   男子将头轻轻贴放在女子的另一面肩头,沙哑的声音从沐寂北耳边传来:“舍不得。”   沐寂北嘴边勾起一丝美好的浅笑:“殷玖夜。”   “嗯。”男子沉声应道。   “我疼。”女子带着丝委屈。   “为我。”男子再次开口。   “嗯。”女子不再做声。   两人就这么躺了许久,可谁也没有睡意,殷玖夜怕沐寂北累着,还是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只是更加小心。   “殷玖夜,你的呢?”沐寂北不安分的转过小脑袋,一点也不像是那个平日里惯会伪装算计的口蜜腹剑的女子。   殷玖夜将一直半披着的衣袍脱掉,露出了精壮的上身,沐寂北终于在那雪白的胳膊上找到了北北两个字,左面和下面是两道剑芒,也是浅浅的粉色,显得大气且十分干净。   沐寂北伸出手指头在上面轻轻摸了摸,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也有样学样的在上面亲了亲,只是不及殷玖夜的那么缠绵暧昧罢了。   两人折腾了一番终于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沐寂北便早早醒来,殷玖夜更是已经穿戴整齐,还将沐寂北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两人沉默无言,殷玖夜扣好最后一个袖口的扣子,便开始帮着沐寂北穿起衣服,似乎这两个月来已经习惯了一般:“北邦的人已经到了帝都的北门门口,你一会赶到那去跟他们会合,再佯装大病初愈的样子。”   沐寂北点点头,心思也开始转了起来,安逸了两个月,可万万不能松懈了,否则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知道了,这次你凯旋归来,少不得会有人眼红,要小心才是。”沐寂北也对着殷玖夜开口道。   简单的用了早膳,两人便分道扬镳了,沐寂北一个时辰后就坐上了北邦的马车,同她们几人简单的核对了一下说法,便上了车。   大约到了时辰,北门前已经来了丞相府一行人,站在侧面,身后停着马车,想必是皇帝之前已经打过了招呼。   沐寂北又从马车上下来,一脸苍白的样子对着老太妃开口道:“姑母。”   老太妃看了看沐寂北,皱了皱眉头,却是沉声道:“先回府吧。”   沐寂北乖巧的点了点头,老太妃也并未再多问那些北邦来的婢女,直接带着沐寂北上车了。   沐寂晗和沐海蓉乖巧的跟在身后,也纷纷上了那辆马车。   沐寂北坐定之后,马车便开始摇摇晃晃的走上了回相府的道路。   不禁感叹,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只这短短的三个多月,已经都是秋天了。   “听说你为了救北邦三皇子受了伤?”老太妃先是打量了一番沐寂北,随后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在去往北邦的路途上要经过西北大漠,大漠之上三皇子遇上了刺客,我倒是误打误撞帮上了忙。”   老太妃有些闭目养神的意思,开口道:“那是哪受伤了?”   “是手,刺客将刀刺向三皇子的时候我一时惊慌,便双手捧住了那大刀。”沐寂北再次开口道。   老太妃这才又睁开了眼,向沐寂北那双小手看去,随后却是问出了一句话:“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沐寂北挑了挑眉:“这不是刚回来么,姑母这是怎么了。”   “哦?那我怎么听说你似乎同男子一同走在街上?”老太妃语气略显凌厉。   沐寂北心中知晓怕是自己同殷玖夜闲逛的时候已经被人瞧见了,却只是一脸的坦然,开口道:“那人会不会看错了,我可是今天才返回西罗的的。”   老太妃迟疑了片刻,没有开口道,只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沐寂北看着老太妃神色有些晦暗不明,就知道怕是有人生事了,老太妃素来少上街,看见自己的人一定不会是她,而这府中能跟她说上几句话,敢忘论深浅的就只剩下这旁边的两位小姐了。   “我瞅着四姐姐和六妹妹的气色越发好了,想来这段时间过的还不错。”沐寂北笑着开口,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老太妃的目光从她的身上落在了沐寂晗和沐海蓉身上,打量着这府中的两位小姐。   “倒是没有妹妹你的气色好呢,我瞧着是五妹妹你似乎圆润了些,看来那北邦三皇子当真是把妹妹养的极好呢。”沐寂晗也笑着回道。   尽管看似平常,可沐寂北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异样,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深了些。   沐海蓉则是娇俏着声音回道:“确实是不及五姐姐的,五姐姐的皮肤就像是丝绸一般,真是羡慕的紧。”   沐寂北笑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瞧着你这皮肤白里透红,像是那没熟透的苹果,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等你日后到了年纪,保准这帝都的公子哥踏破我们相府的门槛。”   老太妃随着沐寂北的话,整个人倒也不再紧绷着,也带着几分调侃的开口:“真是两个不害臊的,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我看哪个还敢上门。”   “不上门也倒是好,连这点子勇气也没有不要也罢。”沐寂晗插嘴道。   老太妃浅浅的点点头,沐寂北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却是继续道:“四姐姐怕是也到了年纪,许是该嫁人的了。”   老太妃先是一愣,却也知道沐寂北说的正是实话,这沐寂晗一直在自己身边,如今却是已经快十七了,再不筹备婚事怕是要遭人话柄了。   沐寂晗有有些尴尬的开口,袖口中的手却是一再收紧:“我才不想嫁给那些圆的扁的都不知道的呢,还是一直陪在姑母身边才好。”   老太妃却是微微蹙眉:“尽是胡说,怎么能留在这我老婆子身边一辈子,姑母回头便帮你看看合适的,让你看过再给你做主。”   沐寂晗笑的有些难看,除了坐在她对面的沐寂北,旁人倒是都未发觉。   ------题外话------   呜呜呜。我深刻滴赶脚,我写感情戏像难产…囧…。   正文第九十三章蠢蠢要动   一行人回到相府,府中的官家仆人都早早在门口等待,一见马车停在门前,很快就有人上前来接应。   沐寂北跟在老太妃的身后同沐寂晗和沐海蓉一同迈进了相府的门槛,身后的仆人便将相府的大门紧紧关上。   因着已经临近秋天,相府中的景色多多少少有几分萧瑟,树木虽然还未全都变成枯枝,可是叶子却也是纷纷扬扬的撒下,铺在相府的地面上看着倒是厚实。   花朵也少了许多,不如前些日子,火热的太阳下竞相开放的样子,沐寂北忍不住想到了多伦,那个放荡的却也痛苦的女子,最终也不过是化作一具白骨,好的,将会有一座陵墓,不好的,则是尸骨无存,人这一辈子,似乎就是如此,就算是你能拥有天下,也总会有你拥有不了的东西。   几人还没走出几步,沐寂北就见着了一个熟人,柳芝兰。   老太妃率先挺住了脚步,身后的几位小姐和下人也都纷纷停了下来,柳芝兰看着走进来的几人立即迎上来:“可是将北北给接回来了,许久不见,可真是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好想。”   沐寂北一眼瞧见的便是柳芝兰鼓起的肚子,不禁挑了挑眉,看着这柳芝兰的气色红润,精神极好,想必这这段时间过的不错。   一身豆沙红的对对襟长裙,外罩暗黄色的褂子,精致的发髻,几根干净的发簪,倒还是之前那个最是伪善的相府主母,不同的是,卸去那一身尊荣和骄傲,这柳芝兰却是走起了清纯良善的路线,这不禁让沐寂北觉得有趣。   “你不在院子里好好呆着,怎的跑到前院来了。”老太妃不冷不热的开口,让人觉察不到是厌恶还是喜爱。   “在院子里待的实在是闷的慌,我想着出来迎迎你们,北北的房间我也都让人有收拾了一遍,倒是没有什么不妥的了。”柳芝兰带着几分讨好开口道。   沐寂北却是陷入了沉思,这她许久未曾见到柳芝兰,距离上次证实柳芝兰有孕大概已经五六个月了,而今看老太妃的态度,便已经是默许了柳芝兰在这府中的地位,毕竟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人如今又怀有身孕,怕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况且,在老太妃看来,这府中的几个孩子怕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倒是也不怕着了柳芝兰的道。   只是沐寂北在想,这柳芝兰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也就是表明老太妃承认了这个孩子是沐正德的,所以才会给无权无势的柳芝兰恢复身份,甚至好生供养着。   可却不知这其中沐正德是否回来过,这孩子又是否亲自得了沐正德的承认,看来倒是要让白鹭好好打听打听了。   “姑母,我还是早些进去吧,瞧着母亲挺着个肚子也怪是辛苦的,现如今天气也凉了,还是不要在外面耽搁太久才是。”沐寂北轻声开口。   老太妃微微颔首,开口道:“那便走进去吧。”说着便率先在前面带路,柳芝兰也跟在了老太妃身边,身边有婆子小心的伺候着。   老太妃看了看柳芝兰,放缓了声音开口道:“如今你身子也重了,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去告诉厨房,还有什么用不惯的也都可以找管事的,自己吃穿用度都要小心可不要苦了孩子。”   “多谢太妃关心,这些我都是醒得的,产婆也都早早请好了,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岔子的。”柳芝兰的语气中少了之前的尖锐和犀利,整个人好似都变得圆滑了一些。   可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柳芝兰的背影上,眼色有些晦暗不明,她所见的并非仅仅是柳芝兰性情的变化,还有柳芝兰脸上那洋溢着的浓浓的散不开的幸福。   她知道柳芝兰一直爱沐正德,是以当初才会强硬的嫁给官职低微的沐正德,可如今看着她的这幅样子,分明是得其所爱,那么也就是说,沐正德一定是偷偷回来过,甚至是几次安抚柳芝兰,才会让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子,重新变得光彩照人。   走到岔路口,一行人再次停下了脚步,柳芝兰回头看了看沐寂北,对老太妃开口道:“太妃,我许久未见北北这孩子了,十分想念,不若我便送她回明珠院,也当时多走动走动。”   老太妃看了看沐寂北,思忖了片刻没有开口。   柳芝兰却是再次开口:“太妃大可放心,我会把这婆子丫鬟都带上的,不会出现岔子。”   沐寂北点点头:“姑母,正巧我也十分想念母亲,不若就让我多陪陪母亲吧。”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只是不要叨扰了你母亲,你也要帮着小心照看着,如今这有了身子,贵重着呢。”老太妃叮嘱道。   沐寂北点点头:“姑母放心。”   老太妃这次便从岔路口分了路,沐寂晗和沐海蓉则是跟着老太妃一条路走了,而站在原地的便只剩下柳芝兰和沐寂北了。   沐寂北率先扬起笑脸,对着柳芝兰开口道:“母亲,我们也走吧,这外面风大,怕您惊了身子。”   “五小姐真丝变了不少,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如今却是懂事了。”柳芝兰也不刁难沐寂北,只是这话说的却是有些意味深长,值得询问。   沐寂北眼波流转,轻笑着开口:“人总是要变的,就像母亲一样,如今又有了身子,自然也是同昔日不同,母亲您说是吗?”   沐寂北这话也是暗藏深意,也算是在告诉柳芝兰,如今她没了任何亲人,只剩下孤身一人,即便是有了孩子,可总归不是昔日的盛气凌人可比。   柳芝兰心头一颤,笑的有些勉强,却是淡然的开口道:“总是会变的,毕竟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母亲如今也算是想开了,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争也没用,所以的倒是也都淡了。”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柳芝兰表情的变化,便知她心中依然是恨极了自己,否则怎么会按捺不住说出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样的话来。   这岂不是隐隐的在告诉她,她沐寂北不会一直受宠,也不会永远不败,而她柳芝兰固然是历经磨难,如今却也隐隐将要翻身。   沐寂北莞尔一笑,停下了脚步,看向柳芝兰开口道:“母亲这是在警告我还是在像我示威呢。”   柳芝兰没想到自己已经将姿态放的极低的一句话,却还是遭来了沐寂北这般反应,直白的让人觉得难堪。   柳芝兰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淡,却还是勉强的撑着笑脸开口道:“五小姐这是说什么呢?母亲怎么会有那般心思。”   “是么,没有自然是好的,毕竟母亲现在有了身子,万事可都要小心才是。”沐寂北的话又重了一些,虽然说的客气,可那意思却是简单的很,你以为你现在可以靠着这个孩子翻身了?可是要知道,这孩子可不好养,说没就可以没了,所以还是要小心谨慎着才好。   柳芝兰的脸色隐隐发白,踉跄着后退一步,开口道:“沐寂北,你不要太过分,你树敌众多,杀人无数,总有一天也会为人所杀,是会遭报应的!”   沐寂北向前走了两步,走到柳芝兰的面前,开口道:“你错了,来杀我的人都被我杀了,准备杀我的人我也正在准备杀他,如今这人已经死的足以堆成小山,我倒是也不怕什么报应,只是不知母亲怕不怕。”   柳芝兰却是冷笑一声:“哼,好大的口气,那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是不是能杀光这天下所有要杀你的人!”   沐寂北没有再开口,杀人者恒被杀,这是永远不变的道理,只是她从来不会去想是不是总有一天自己会被杀,她所想的不过是现在要努力活着。   柳芝兰因为内心深处的恐惧不敢过多停留,转身便离开了。   沐寂北站在原地看着柳芝兰的身影,开口道:“白鹭,去查查这段时间沐正德回来过几次,老太妃和沐正德对这个孩子都是什么态度。”   白鹭点头应下,静静的转身离去。   沐寂北则是一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回到了明珠院。   还未等得及推开门,一团黑影便从头顶砸下,惊的青瓷一把抽出剑,险些将那肉团切成肉泥。   “喵~”沐寂北一看,正是自己的那只黑猫,自打重生之后,她一直未怎么见过这只黑猫,只是不知这猫怎么变了品种,竟然胖成了这个样子,活脱脱的一只肉团,不过皮毛发亮,倒是好看的紧。   青瓷收回剑,拍了拍胸口,怨念的开口:“小姐,这死猫怎么跑这来了。”   沐寂北帮着怀中的黑猫捋了捋发亮的黑猫,只觉得抱起来倒是软极了,不由得开口道:“你不是将它送到刘妈那里养着去了,怎么自己跑回来了。”   青瓷撇撇嘴,看了看门上的匾额,开口道:“谁知道这只懒猫怎么回来了,竟然还能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去。”   原来,老太妃养着不少鸟和雀,当初府中局势混乱,沐寂北怕有人拿着这猫做文章,或者一个没看住被人给弄死了,所以便让青瓷将这黑猫送到了一个下人那去养,只道是她自己捡的就是。   “怕是在那呆腻了,就跑回来了,进去吧。”沐寂北笑着开口,揉了揉猫咪的脑袋。   天色渐渐晚了些的时候,老太妃身边的晴姑姑过来传话,说是让沐寂北今天便好好歇息,明天再去前厅用膳。   青瓷开口道:“小姐,老太妃待你还是极好的,知道你舟车劳顿,便让你明个再过去。”   沐寂北却是摇了摇头:“怕是不尽是如此,今个回来的马车上老太妃便试探着问了几句我这两个月来的去向,怕是已经心中有数了,明个少不得要再仔细盘问一番。”   青瓷有些咋舌,开口道:“老太妃怎么会知道呢,也不知老太妃是不是查到了小姐这几个月住在哪,若是她问起,小姐可要怎么办?”   沐寂北摆弄着黑猫,似乎许久不见有些想念:“如果是沐正德,应该还有能查到,但是老太妃话怕是查不到殷玖夜那里,她问起也不会将我如何,只要打死不认便是了。”   青瓷点了点头,这时白露回来了。   “小姐,已经查过了。”白露对着沐寂北开口。   沐寂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开口道:“嗯,沐正德回来过几次。”   “丞相之后回来过一次,就是小姐锒铛入狱,打算远嫁北邦的那次,老太妃给丞相快速传了消息,丞相便在一路往回赶,只是因为路上又遇灾民,被拦住了,所以耽搁了几日,等到回来的时候,小姐已经走了。”白鹭开口解释道。   沐寂北轻轻点了点头:“他呆了几天,去了哪里?”   “也就只有两天,不到两天就又走了,去了哪里不得而知。”白鹭开口道。   “那沐正德在这两天内可有见过柳芝兰?”沐寂北再次发问。   白鹭点头:“见过,而且当天夜里貌似也是留宿在那里,对柳芝兰也是极为宠爱。”   沐寂北点点头,看来沐正德已经同老太妃打过招呼了,所以老太妃才会如此待她。   第二天用过早膳,老太妃让人将东西撤下后,让其他人都先回去了,屏退了左右,单独留下了沐寂北。   老太妃坐在红木茶几旁,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茶杯,轻轻拨弄着茶杯的盖子,没有开口。   沐寂北坐在对面的圆凳上,只是安静的等着,却也知道老太妃这是要晾她一晾。   老太妃的目光虽然落在了茶盏上,却也不动声色掀了掀眼皮,看看对面的沐寂北,料想她多少也是能猜测出自己的用意,怎么也该有些忐忑才是,可是她所瞧见的却是沐寂北一脸淡然的模样,心头不由得生出几分怒意。   ‘嘭’一声,茶盏重重的落在了茶几上,老太妃却是开口道:“老实说吧,这些日子到底是去了哪。”   沐寂北浅笑着开口:“姑母是问这两个月北北的去向吗?”   老太妃看着沐寂北没有开口,沐寂北解释道:“自从双手受了伤,北邦三皇子便将我带到了西罗边境的客栈,而后请了大夫,因为伤势较重,需要疗养,可是三皇子急需将物资送回北邦,所以并没有多做逗留,是以留了一部分人陪着我在客栈。”   老太妃点着头开口道:“这么说你是一直在西罗边境的客栈了?那客栈的名字叫什么,又是请的哪家的大夫?”   沐寂北回道:“客栈是云水间,至于大夫是北邦三皇子所请,我并不知晓。”   老太妃看着沐寂北一脸的严肃和认真,脸色有些不好看,再次开口:“中间就没有回过帝都?”   沐寂北理所当然的点头:“自然,我一直心急想着回来,毕竟身边的丫鬟也都是北邦人,总是不自在,还是想着回家好,况且姑母也在家里,总是能安心些。”   老太妃有些无力,她手中也并没有证据,纵然知道沐寂晗是不会骗她,可是如今对上沐寂北,没有证据她却又是死不承认,她还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偏生不管她怎么甩脸子,她都是一张笑脸,这让老太妃深感一只铁拳打在了棉花上。   对上沐寂北那双宛若星辰的眸子,老太妃叹了口气开口道:“即便是你跟姑母讲了,姑母也不会传出去,姑母只是担心你吃了亏,毕竟一个女孩子家总是有很多忌讳的,若是让有心人知道,这对你的名声会极为不好。”   沐寂北很安静的听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老太妃见此再次开口:“姑母知道你聪慧,通晓事理人情,但是一个女子若是闺誉不好,或者没了清白,总是会遭人诟病的,姑母也只是担心你。”   沐寂北笑着打断道:“姑母,知道了。”   老太妃这才点点头,她都已经这么直白的拿话点沐寂北了,想必她也是什么都明白,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知道就好,我瞧着这手上的伤还没有都好,这些日子就让丫鬟多注意着吧。”老太妃嘱咐道。   沐寂北应下,而后起身:“那我便先回去了,就不叨扰姑母休息了。”   老太妃应下,沐寂北转身走了出去,脸上的神色未变,心思却是转动着,老太妃这般反应,怕是不仅仅是有人瞧见了自己和一男子在街上,还刻意涂抹了什么,让老太妃误会才是。   沐寂北走过水榭假山之处时,却遇见了沐海蓉。   沐海蓉正蹲在一只白色的长毛狗旁边,喂着吃食,狗不算大,倒是挺漂亮,只是沐寂北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五姐姐,姑母找你说完话了。”沐海蓉甜甜的声音传来,格外乖巧。   沐寂北笑着点点头:“姑母爱唠叨,嘱咐着让我好好养伤,不要惹出事端。”   沐海蓉笑道:“姑母那是关心姐姐呢,姐姐快来看,这只狗狗有了宝宝。”   沐寂北顺着沐海蓉的目光看去,那只狗正趴在地上,看不出来是不是有了身子,不过沐海蓉倒是兴奋的紧。   “这狗是你养的?”沐寂北开口询问道。   沐海蓉点点头:“是大姐姐送给我的,四姐姐不在的时候,大姐姐来看过我。”   沐寂北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由得想到,这青国公主回国怕是不仅仅因为她的母亲病重吧,毕竟不管怎么重,这么久不回夫家总是有些说不过去,怕是另有缘由才对。   而青国公主的另一个女儿已经出嫁,沐寂北至今尚未见过,不过单看眼下这沐海蓉,却绝对是个聪明的,最起码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在,要避其锋芒,甚至在这段时间里也从不去设计谁,受了气甭管真的假的,都先放在心里,这样才能活的久远。   “四姐姐你瞧它可爱,马上就要生宝宝了呢。”沐海蓉十分高兴的只着吐了吐舌头的白狗。   沐寂北也摸了摸狗身上的毛,而后开口道:“是啊,生了宝宝你就要更忙了,还要照顾宝宝呢。”   沐海蓉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由得陷入了纠结,沐寂北站起身来,摸了摸沐海蓉的头开口道:“五姐姐先回去了,你带着它多玩耍一会吧。”   沐海蓉扬起笑脸,对着沐寂北告别。   可是当沐寂北没走多久,沐寂晗就从后面走了出来,对着沐海蓉开口道:“看六妹妹的样子很喜欢这只狗呢。”   沐海蓉点了点头:“是啊,很可爱的。”   沐寂晗眼中眸色深了深,没有开口,静静的转身离开。   两日后,天色还未大亮,花园里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哭声。   “呜呜呜呜,我的狗我的狗!”沐海蓉坐在地上抱着紧闭着眼睛的一只狗开口道。   不少人听到后纷纷出来,有的人守夜,速度要快一些,有的则是慢一些,不过大多听到的还是相府里的仆人,只是因为仆人们接连起身,倒是也都惊动了主子。   沐寂北微微蹙了蹙眉头,闭着眼睛掀起了床幔轻声喊道:“青瓷。”   青瓷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从隔壁间走了进来:“小姐。”   “外面怎么回事。”沐寂北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   青瓷推开门向外面看了看,叫住了一个嬷嬷,开口道:“站住!”   “啊,青瓷姑娘。”那嬷嬷腿一软,险些跌了下去。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青瓷冷着脸道。   那嬷嬷有些瑟缩的开口道:“听说是六小姐的狗出事了,不知是不是死了,老奴倒是见过一次那狗,挺干净的,好像极为珍贵的。”   “死了一条狗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青瓷有些不理解,若是自家小黑死了,她跟小姐肯定也是会伤心和气愤的,但是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啊,这天还没亮,便闹得仆人们都纷纷起来。   “听说是六小姐抱着狗坐在花园里就不肯起来,还嚎啕大哭,这才惊扰了不少人。”那嬷嬷再次开口。   青瓷点了点头,这样倒是好理解了一些,毕竟府中有什么事,做仆人的总是要赶紧起来才是。   不过尽管如此青瓷还是冷声开口道:“这有你们什么事,大清早的匆匆忙忙,惊扰了小姐你们担待的起么?”   那嬷嬷立即跪在地上:“老奴知错老奴知错。”   青瓷的言语微微缓和:“你去给我告诉这院子里的下人,但凡是看热闹的,我不阻拦,可是谁若是再敢给我弄出一点声音,都仔细着点自己的皮。”   那嬷嬷慌忙从地上起来,点头应下,点着脚尖一路跑着离开。   屋外的天气有些湿寒,青瓷看了看天色,皱着眉头转身进到屋子里去,小姐身子不是很好,嗜睡,可这么早就被折腾醒了,真是恼人。   不过青瓷真是服了那六小姐,这么一大早的,她是怎么发现自己的狗没了,又是怎么找到的?难道都不用睡觉,青瓷只能把这归功于沐海蓉实在是太喜欢这只狗了。   青瓷将那嬷嬷的话转告给了沐寂北,沐寂北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微微清醒了一些开口道:“掌灯吧,去看看,用不了多久老太妃也得被惊动。”   神智渐渐清楚之后,沐寂北皱着眉头开始猜测着这沐海蓉的狗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是巧合还是有人预谋,如果有人预谋目的又是什么?谁会好端端的同一只狗过不去,而沐海蓉的性子又不是得罪人的性子,那这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沐寂北还是觉得脑袋有些昏涨涨的,不是很灵光,却还是硬着头皮坐了起来。   青瓷点点头,而后给沐寂北更衣简单的梳整了发髻。   等了片刻,天渐渐亮了起来,沐寂北便对着青瓷和白鹭开口道:“走吧,去看看。”   青瓷和白鹭随着沐寂北一路走了过去,确实见着这花园中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以老太妃为首,沐寂晗在一旁,沐海蓉还是之前的姿势坐在地上抱着狗嚎啕大哭,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任是谁劝也没用。   老太妃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毕竟谁一大清早被人弄醒都不会好过,不过老太妃还是规劝着:“蓉蓉,你听话,先回去,坐在这里不成样子,回头姑母向陛下开口,再为你求一只好的。”   沐海蓉却是不管不顾,自顾自的在那啜泣着,一面捋顺着白狗脑袋上的毛。   沐寂北看向那只狗,狗的身上还穿着一件小袄,似乎还是今年新进的缎子所做,看来这沐海蓉是真的极其喜欢这只狗,不然不会想到给它也做上一件衣裳,更是用这么好的料子。   沐海蓉的哭声依旧,凄厉的可以,有时累了便一直在那里喘息,可却是谁也不理,谁也不看,只是看着怀中的狗。   老太妃无奈,也不能让这堂堂相府小姐一直这么坐在这里啊,实在是不成样子,随即厉声开口问道:“这狗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沐海蓉身后的一嬷嬷开口道:“回禀老太妃,这狗本是由老奴看管,可谁知今个晚上却是突然跑了出去,老奴惊醒,立刻便出去查看,可谁知不见了影子,老奴知道这狗素来被六小姐看中的很,所以才叫醒了六小姐。”   老太妃的眉头皱了起来,那嬷嬷脖子一缩却是硬着头皮继续开口:“六小姐一听,穿了衣服便往外跑,到处开始找这狗,奴才们也都紧跟着开始寻找。”   “所以就在这花园里找到了?”老太妃反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又点头:“最开始的时候也找过这里,可是根本什么也没有,可是后来再次经过的时候,便在这里发现了,然后六小姐就开始大哭不止,奴婢怎么劝也是没用的。”   沐寂北打量了一番四下的环境,还是花园,只是却不是那日的位置。   就在这时,晴姑姑却是开口道:“主子,奴婢瞧着那狗似乎还有气,刚刚六小姐的发丝似乎被吹动了。”   老太妃皱着眉头看向晴姑姑:“不是你看错了?现在的风可虽然不大,却也还是有的。”   晴姑姑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奴婢瞧着还是那狗有微弱的呼吸,因为并非六小姐垂下的所有发丝都动了。”   沐海蓉一听,也抬起了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开口道:“大夫,我要大夫。”   老太妃使了一个眼色,很快就有人去医馆请了个大夫过来。   那大夫提着个药箱本是以为给人看病,不曾想竟是只狗,虽然心中有些不悦,却还是认命的看了起来。   那大夫仔细看了看,因为不是专门看动物的,并不是很在行,但是基本的一些问题却也是同人相通的,那大夫让沐海蓉将狗放在地上,沐海蓉犹豫了一会,终于舍得将狗放在地上。   可这一下,却是让众人惊了一回,沐海蓉的裙子上竟然有一片血迹,沐寂北联系到沐海蓉所说的这狗正怀着身孕,不由得便猜想这狗怕是流产了,所以累及性命,才会这副样子。   那大夫似乎也明了了,不过还是简单的查看了几番,对着众人开口道:“这狗是误服了致人流产的药物,才会如此反应,只是人服用的药物剂量比较大,药性又毒,所以这狗怕是性命难保。”   沐海蓉更是大声哭了起来,老太妃的脸色却是凝重了起来,这好好的,府中怎么会有堕胎药呢!老太妃又联想到柳芝兰,府中唯一有身孕的人便是柳芝兰,当即便开口道:“晴儿,你去看看夫人怎么样了。”   ------题外话------   无语了,到底哪里有一个欲字,就是传不上去…。妹啊   我真想骂一句,尼玛!我找了快一个点,导致我改的文都没了,还是用的原稿,结果发现禁字在题目里!蠢蠢欲动咋了…无语…坑爹   正文第九十四章追查下去   晴姑姑得了指示马上转身离开,亲自去往了柳芝兰的院子,查看柳芝兰肚里的孩子是否出了事。   沐寂北的眉头微微皱起,隐隐觉得这件事最终还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火一样的染红了半边天,带着普照万物的光芒,将所有人笼罩其中,只是萧瑟的秋风却吹起落叶,一片一片,在空中飞舞打旋,在阳关下却变得有些不真实。   “这府中怎么会有堕胎药!”老太妃的声音十分严厉,带着隐隐的怒气,一双眼严厉的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从每一个人身上掠过。   没有人开口回话,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这事情的严重性让人胆战心惊,毕竟关系着的可是丞相府的嫡子嫡女,这意义不言而喻。   不少人的心中也在打鼓,这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在这府中会有堕胎药,难不成是有人要害当家主母,可是到底是谁也这么大的胆子。   老太妃的心中也在思虑着,轻轻扫了眼一脸坦然的沐寂北,紧皱的眉头就没舒展过,要说这谁最同柳芝兰有仇,怕还是沐寂北,不仅如此,柳芝兰也该是恨沐寂北入骨,沐寂北弄死了柳家众人,这两人可真真是水火不容。   北北这孩子做事向来谨慎,所以若真是下药应该也不会被人所发觉吧,可这狗能吃了什么才会流产?难道是药渣?老太妃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这狗误服了什么东西会流产?也就只能是和堕胎有关系的东西。   除了有人专门给狗喂了药,便是这狗自己误服了药渣,而沐海蓉的性子一般不会得罪谁,一条狗应该也不会拦了谁的路,所以这第一种可能大概也就排除了,便只剩下第二个了。   “有谁在昨天夜里见过这只狗?这只狗出现过在何处?”老太妃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再次开口。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一个个都紧缩着脖子,谁也不想摊上这事,毕竟这说出来之后,老太妃怕是少不得要搜查一番,若是搜出了什么主人不想被发现的东西,这可就真真把人给得罪了。   所以这些个奴才才不会开口呢,毕竟谁也不是傻子,知道老太妃要找的必然是和堕胎药有关的东西,若是最后这藏有堕胎药的人没有彻底被废,那倒霉的可就是揭发的奴才了。   老太妃见此,再次开口:“只要见过的人说出什么时间在哪里见过,赏银二十两,而若是查出了知情不报者,重大三十大板!”   老太妃扫视了一番颤颤巍巍的下人,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没有人见过,今夜所有守夜的人都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这一记重锤,顿时跪了一地的人,噗通的声音接连不断,一个个都将头埋的很低。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就在老太妃的耐心将要耗尽的时候,终于有一名仆人开口道:“太…太…太妃,奴才见过…”   “还不老实交代!”老太妃施压道。   那仆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开口道:“奴才…奴才。奴才似乎见着那白狗从五小姐的院子里窜出来的…出来的时候。就疯的狠,一下子就没影了,奴才当时还纳闷来着。”   沐寂北嘴边的笑意渐渐勾起,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只是目的何在,又是何人?   老太妃没有去看沐寂北,只是再次对着那仆人开口:“你说的可属实?”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那仆人一激动甚至发起了毒誓。   这不禁让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众人并不知柳芝兰同沐寂北之间的纠葛,只当是这个庶女竟然胆大包天,存了加害当家主母的心思,甚至不少人开始揣测,认为沐寂北是怕当家主母的嫡子嫡女出生,自己便不再受宠,才会用这般手段。   “奴才也看见了…”有人似乎还嫌不够,又加上一记。   老太妃这才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脸上的神色有些说不清楚,让人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沐寂北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一分,长裙极地,旖旎逶迤,双眸澄澈,好似世间最纯净的孩子,阳光打在她身上,洒下一道又长又细的影子,让人一时迷了眼睛。   老太妃一愣,却发觉沐寂北不知在何时似乎长高了不少,这变化来的突然,让她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心头倒是生出几分酸涩。   没人开口,沐寂北却是先开口了:“这么说这狗是出现在我的院子里了?所以出来之后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不仅没了孩子也没了性命?”   沐寂北的反问让众人一时间无言相对,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个个都好似闷葫芦一般,沉默不语。   沐寂北莞尔一笑,对着老太妃开口道:“不知姑母如何看?”   老太妃回过神来,正色道:“既然有人说了,总是要去你那里看看的。”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说罢,沐寂北便在前面引路。   老太妃点了点头,众人也都一路跟了过去,却是时不时的趁着人不注意,偷瞄几次沐寂北的背影。   一行人刚走到明珠院的门前,晴姑姑便已经回来了,对着老太妃开口道:“主子,夫人那里没什么事,也请大夫帮忙看过了,胎十分安稳,没有一点岔子,主子可以安心。”   老太妃心头一松,只要这胎没事,就算是真的查出了罪名,也好遮掩些,不过此事若真是北北这孩子所为,便实在是有些太过于毒辣了,总是要给些教训的。   “那主母这几日的吃穿饮食差都有仔细查过?”老太妃再次开口。   晴姑姑点头:“都已经仔细查过,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众人忍不住一阵唏嘘,这堕胎药不是害当家主母的?难道真的只是害一条狗的?   沐海蓉一直抱着已经死了的狗,在等一个真相,直到听人说在沐寂北这里瞧见过狗狗出没,她这才肯从地上起来,跟了过来。   而听了晴姑姑的话,本就对这件事心存犹疑的沐海蓉开始怒视起沐寂北,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狗就是被她所杀一样。   沐寂北依然淡然,目光却是在沐海蓉和沐寂晗身上扫视了一遍。   沐海蓉一脸怒容,隐忍着怒气,双眸还夹杂着泪珠,却好似要喷火一样的看向沐寂北,身上的衣服也穿的格外凌乱,可以断定是匆忙之间跑出来的。   而沐寂晗则是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开口,一如从前般安静,衣着素雅整齐,似乎今早这件事并未影响到她。   沐寂北收回目光,垂下眼眸,嘴角却噙着一丝笑意,如果是自己这个亲姐姐所为,那么目的又何在?难道说,她已经是打算撕破脸面了?   “你们几个,去五小姐院子里好好找找,看看院子的角落里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老太妃回头对着身后的几个嬷嬷婆子开口吩咐道。   “是,老太妃。”一行人动作麻利的走了进去,却是也不敢大肆张扬,只是小心翼翼的弓着身子开始查看。   沐寂北只是站在门口,没有动作,浅笑嫣然。   沐寂晗今日穿了一身肉桂色长裙,领口处是无数颗细碎的小钻石,整个人一言不发的跟在老太妃身后,静静的看着场中的一切动静。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直到进去查看的一个嬷嬷出来禀报,略微有些吞吞吐吐的开口道:“太妃娘娘,在西屋的墙角下发现了一些药渣,大概也就是这两日的。”   说罢,那嬷嬷还用手帕包着一些呈到了老太妃面前。   老太妃轻轻捻起一些,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却没有判断出这药渣的配药,拍了拍手,对着嬷嬷开口道:“将这拿给大夫看看,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又是什么功效的。”   那嬷嬷应声将东西拿给了老太妃,而老太妃则是对着沐寂北询问道:“最近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可继续给手熬着药调养?”   沐寂北点头道:“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倒是有再给这手调养调养,毕竟伤的似乎有些深了。”   话虽如此,可是沐寂北却觉得,那药渣也一定是有问题的,自己这手近来并没有怎么熬药,怎么就这么巧的在自己的院子里发现了药渣,怕是不怀好意。   “既然没好便要好好养着,相府虽然不是什么皇亲贵族,却也不会差你这一双手的,且你的琴弹的素来极好,所有要精心养着才是。”老太妃再次嘱咐道。   沐寂北点了点头,开口道:“多谢姑母挂心。”   那大夫检查了片刻之后才略带犹豫的开口道:“这药…”   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这大夫身上,不知这药渣到底是什么:“这是避子汤。”   老太妃的脸色陡然变白,震惊的看向沐寂北,其他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当是沐寂北真的要对柳芝兰做手脚。   沐海蓉的情绪最为激动,只一听,立时就从一个恬静的孩子变得张牙舞爪起来:“沐寂北,沐寂北!你为什么要杀我的狗,你为什么!”   说着整个人还扑了上去,伸出手掌,似乎要打沐寂北,替怀中的狗报仇。   老太妃一声怒斥:“还不放手!真是成何体统!还不赶快给我将人拉走!”   立刻就有人上前拉住沐海蓉,只剩下沐海蓉红肿眼睛继续着之前的动作,似乎有些激动。   沐寂北也不着急,一双锐利的眸子射向沐寂晗,不由得反应过来,怕是这是出自她的手笔。   沐寂北垂下眸子,沐寂晗,你想要什么?   老太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震惊的望着沐寂北,她倒是不怕沐寂北真的去害柳芝兰,这至少证明她是好的,是活蹦乱跳的。可是如今追查出来,却是只查出了这沐寂北这里竟然会有避子汤,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孩子终究还是没有听她的,还是说,早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这孩子便已经同不知名的人联系起来,甚至是已经。   沐寂北冷笑,沐寂晗似乎没有想要她命的意思,只是目的却似乎是要坏掉她的名声,否则怎么会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圈套,让人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而重要的是,她几次瞧见自己同殷玖夜住在一起,所以会肯定的认为自己不是处子之身了。   而今在她的院子中发现避子汤,老太妃必然震怒,为了给自己一个清白,老太妃也不得不请人给自己把脉验身,只有这样,才会让在场的人信服,只是这一检查,自己怕是就会暴露不是处子之身的事实,身败名裂呢。   沐寂北先是对着沐海蓉开口道:“六妹妹,虽然在我的院子里发现了避子汤,可是你不要忘了,这避子汤,可不是堕胎药,即便是有相同的成分,怕是也不好同日而语的。”   沐寂北转头看向大夫,笑的灿烂:“请问大夫,这避子汤和堕胎药可是一回事?”   众人都一愣,才发觉这完全是两个东西,之前自己就好像被人设计好了一般,竟然顺着这条路去想,甚至完全没有发现这是两个东西。   “北北,你院中是何人在服用避子汤!”老太妃一早关心的问题就不是沐寂北是否是毒害柳芝兰的人,因为她所关心的是沐寂北是否还是清白之身。   “姑母,这我倒是不知,竟然还会有人在眼皮子底下用这种东西,实在是胆大妄为。”沐寂北笑着接话道。   ------题外话------   今天去溜达了…所以更的好少,我忏悔…。这件事其实是个引子,可怜我今天还没讲它写完…妹纸们,我爱你们,我会雄起滴…只是偶尔更滴少了点…我好困…   正文第九十五章多事之秋   老太妃紧皱着眉头,没有再开口,沐寂北却是转向之前请来的那个大夫,开口道:“不知这避子汤可有堕胎的功效?”   那大夫得知自己似乎无意中窥见了什么世族间的秘密,不得不更加谨慎,生怕说出一个字,再为自己招惹来杀身之祸:“没有的,这堕胎药和避子汤看似都是为了防止怀有孩子的,可是其药理却是根本不同,常常会有人将两者混为一谈。”   “那你倒是说说这两者有何不同?”沐寂北再次开口。   “这避子汤是在没有孩子的时候用的,无论是男子女子都可以用,用过之后便不会怀有身孕,而这堕胎药却是在有了孩子之后用的,而且只能给女子服用。”那大夫开口解释道。   沐寂北走到沐海蓉面前开口道:“六妹妹,你瞧,若是真是我害的你这狗,该用的是堕胎药,可在这院子里找到的药渣却是避子汤,所以你这狗会死怕是还要到别处找原因,你说是吗?”   沐海蓉眼中略带歉意的看了眼沐寂北,而后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没有开口。   沐寂北见此也没有再过多苛责,而是安静的站在一旁。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老太妃,不知她要怎么解决这件事,而心中一面却在猜测着这六小姐的狗到底是从哪来的,一面却是在犹疑这五小姐的院子中怎么会出现避子汤?甚至看向沐寂北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异样。   柳芝兰也不知从哪走了出来,一手捂着自己鼓起的肚子,一面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这还不好办,将五小姐这院子中的人都叫过来,给这些个丫鬟们都验验身,看看是哪个贱蹄子干出了见不得的人的事情来,竟然还要服用这腌臜的东西。”   老太妃不悦的看了柳芝兰一眼,却是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北北意下如何?”   沐寂北点头道:“如今看来确实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柳芝兰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对着沐寂北院中的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点点头,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太妃饶命,太妃饶命…。这药是老奴熬的…”   “你熬这药做什么?你这般年纪,怕是用不上了吧。”老太妃厉声反问道。   那婆子吞吞吐吐的开口:“老奴…老奴的三女儿前些日子被指给了外院一看护,可是因着年纪小,所以。所以老奴想着让她继续伺候几年,怕是有了身子耽搁了,才会。才会…”   “你那三女儿姓甚名谁?又是何时被指,被哪个主子指的,又是被指给何人?”柳芝兰也颇有做派的开口道。   那婆子额上顿时就流下两抹冷汗,一时间不知该怎样作答:“老奴。老奴的女儿叫春花。被被。被…。”   那婆子吞吐的厉害,整个人似乎都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老太妃伸出食指指向那婆子,当即便开口道:“将这个胆敢欺主的奴才给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那婆子整个人立时就软了下来,战战兢兢的开口道:“五小姐…。五小姐救我…老奴这可都是为了您呢,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却冷意更甚,她知道,她走的时间比较久,甚至于众人都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所以自己这院子里的奴才丫鬟如果聪明的话便会另折明主,以免被重新分配成做粗活的,而如今这府中的主子却并不是那么多的,所以这些人自己的去路问题便成了问题。   而眼前这婆子明显也是急于为自己谋寻出路,所以早早投靠了别的主子,而今沐寂北却突然杀了回来,这忠于谁就又成了一个新问题,而今看着这婆子既然出来指认自己,那便已经知晓她的选择了。   沐寂北的目光扫过柳芝兰和沐寂晗,一个是她的好母亲,一个是她的好姐姐,这世间到底还有什么才能永恒?   “那你倒是说说让我怎么为你做主?”沐寂北轻声开口询问道,俯身看着那冷汗就未断过的婆子。   “老奴。老奴这都是受了五小姐的命令啊…五小姐您不能过河拆桥啊…”那婆子顶着头顶的巨大压力,只觉得那似笑非笑的眼眸比数九的寒冬还要让人胆寒,那婆子的惧意可不仅仅是一丝一毫,可是如今情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却是不得不咬牙继续的,否则她这诬陷主子的罪名可是得不了一个好。   “你说这药是我让你买的?”沐寂北柔声反问道。   “是。是啊…”那婆子明显底气不足。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我是让你去哪家店面买的?”沐寂北反问道。   “是…是在…是在百草堂。”那婆子看了眼柳芝兰,柳芝兰一瞪眼睛,这婆子立即憋出了一个药铺子。   沐寂北看着这婆子的反应便知道了这事柳芝兰的人,不过想来也好理解,虽然柳芝兰的日子不如从前,但是在这婆子看来,柳芝兰依旧是当家主母,且再度有孕,万一这一次诞下个嫡子,这可将是相府里最尊贵的人了,还怕自己没有出路?   其实这婆子在沐寂北一回来的时候就有些动摇了,毕竟青瓷有多嚣张跋扈她是知道的,更是见过的,每当想想心里还会打颤呢,但是柳芝兰却告诉她,只要她帮着她做一件事,那么她以后便不再为难,若是她不肯,那以后她若是诞下了嫡子,必然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婆子咬咬牙,便应下了。   “哦?百草堂么?百草堂的老板姓辛,人品好,口誉佳,我曾经胃病发作便是在那里抓的药,所以印象颇深,可是很不巧的,这两日辛老板的老家发生了小规模的瘟疫,所以辛老板关了药铺,带了不少的药材亲自回老家了,怕是没有个三两月是回不来的。”沐寂北故作不解的询问起那婆子。   那婆子额上的汗珠低落在地上,已经形成了一片,太阳渐渐升起,除去微凉的秋风,天气还算是极暖的。   “啊。对。辛老板确实是回老家了。老奴年纪大了,不曾想竟然记错了…老奴只是之前一直都去百草园,所以这次嘴一滑,便也说成了百草园,小姐让我去的分明是佟氏药堂才对。”那婆子强撑着解释道。   “你个刁奴,若是让我发现你有半句虚言,仔细了你的皮!”老太妃似乎也隐隐发现了这件事情并非是自己想的那样,许是沐寂北也没有服用避子汤,而是有心人陷害罢了。   那婆子周身一个战栗:“是…是…确实是佟氏药堂。确实是的啊。小姐当时说这佟氏药堂离的远,不会遇见熟人,特意让老奴去的那,当时那掌柜还多看了老奴两眼,被老奴给顶了回去。”   沐寂北对众人笑着开口,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其实百草堂辛掌柜的老家并没有发生什么瘟疫,辛掌柜也没有关了药铺回家赈灾,倒是不知我这随口一说,你这婆子怎么就改了口?莫不是真是耳聋眼花,脑子不灵光了。”   沐寂北的语气淡淡的,却是让婆子几近崩溃,只觉得一股无形的气压在自己身上压了下来,让自己喘息不得。   老太妃冷哼一声,一双眼睛泛着冷光看向地上跪着的婆子:“真是巧了,我前些日子让晴儿去佟氏药堂抓药,可那佟氏掌柜的母亲死了,这佟氏药堂倒是关了不少的时日!”   那婆子脑中嗡的一声,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愣愣的看着沐寂北和老太妃,只道是完了。   “你这恶奴,真是恶胆包天,竟然胆敢诬陷主子,说,是何人指使于你!若是你不把这事情给出个缘由,今天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老太妃措辞严厉,气势逼人,明显是气的不清。   到底是谁指使的这婆子,竟然能够利用到自己心中对沐寂北怀疑,演的这一出好戏,害的她险些也真的以为这是沐寂北服用了避子汤,若不是这丫头机灵,自己若是真将她验了身,这传了出去,不定会成了什么样子!   到底是谁,竟然要这般坏掉沐寂北的名声!老太妃看了眼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沐寂晗,这个孩子跟在她身边最久,最是能猜到她的心思,而且也只有她知晓沐寂北曾和一个男人一同上街,可是她没有理由这么做不是么?老太妃心中虽有一丝犹疑,却还是否定了这个猜测。   沐寂北对青瓷使了一个眼色,青瓷点了点头瞬间就消失了身影。   沐寂晗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是麻木的同沐寂北对上了双眼。   她真的很不甘,为什么明明从前样样不如自己的妹妹,如今却拥有一切,拥有所有?甚至拥有自己也渴望的东西,到底为什么事情会这样?   那婆子冷汗淋漓,却不知该不该说出柳芝兰来,毕竟柳芝兰现在怀有身孕,即便是自己指证她了,怕是也没人能惩治得了她。   “来人,给我拉下去打,一直打到她肯说为止!”老太妃开口怒斥道。   很快,便有两名侍卫将人拉了下去,这些侍卫还是之前太妃入府的时候的那些,据说是先皇所赐,只听命于太妃一人。   那婆子当下一听,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太妃饶命,太妃饶命啊…老奴说,老奴什么都说…”   柳芝兰心头一紧,立即开口道:“你这刁奴,可要如实说来,若是有半句虚言,不要说是太妃,就是我,也不会放过你!”   许是因着沐正德就快回来了,在老太妃的默许下,这两日柳芝兰的气势是越发的盛了。   那婆子如今是左右为难,两边都是主子,自己怎样都是得罪人,如今怕是没有活路了。   那婆子一咬牙,开口道:“是主母让我把那药渣倒在院子里的角落的,是主母让我做的,真的是主母让我做的,太妃饶命啊,太妃饶命啊…”   老太妃重重的喘了口气,森冷的目光看向柳芝兰,她一直便不喜欢这柳家的人,如今柳家灭了,她倒是对她生出几分怜悯,再加上也不知道自己那个弟弟在鼓捣些什么,竟然还让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老太妃这才对柳芝兰宽容起来。   “柳芝兰!你有何话可说!”老太妃厉声道。   柳芝兰却是坦然道:“太妃,您可不能听听信这个婆子信口胡言,她既然能够卖主求荣,诬陷自己的主子,又怎么会就不诬陷于我?”   老太妃冷哼一声,看向柳芝兰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厌恶:“最好如此!”   “怕是并非如此。”青瓷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手中攥着一根红宝石项链,还有一个玉镯子。   柳芝兰的脸色一变,这婆子似乎瞧见了证据,立即焦急的立刻开口:“这都是主母要我办事给我的,开始我也不肯的,可是夫人却是威胁我,若是我不肯帮忙,等到将来夫人的孩子出生了,老奴便再没有活路,夫人说只要老奴肯帮她这一次,便会放过老奴,还给了老奴这串红链子和玉镯。”   柳芝兰却还要辩解,声音有些尖锐:“分明是你这刁奴偷了我的东西却在这里倒打一耙!”   那婆子立即开口道:“夫人您可不能这样啊…这分明是你给我的东西。”   其实柳芝兰当初找到这个婆子,一是因为在沐寂北不在的时候,这个婆子向自己来投诚,二则是因为这婆子在府中多年,早已混成了老油条,胆子也更是大一些,许多别人不敢干的事,她便都要敢上一些,而起也正因为如此,做事往往不易被抓到把柄,可却没想到,还是被人抓住了尾巴!   柳芝兰正要辩解,沐寂北却是拿过青瓷手中的红串和玉镯,走上前两步开口道:“母亲,其实这件事很好理解,若是真是这婆子去偷了你的东西,为何要单单偷这两件,瞧这宝石串子,虽然色泽不错,可是红的却是深浅不一,个个珠子大小也都不一样,一瞧便知不是什么名贵的,再看这玉镯,虽然很清透,可是里面却含有杂质和裂纹,更算不得什么鼎好的东西,这谁偷东西会这么不长眼。”   柳芝兰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内心如打鼓般乱跳,可是想想如今自己肚里怀着孩子,便又挺了挺胸膛,即便是事发,怕是也没有人敢把她怎么样,更何况老爷就要回来了,总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处置她的。   “所以,这东西必然不是这婆子偷的,倒是母亲手中现钱紧张,所以才不得不拿着东西打赏了人,求人办事才是。”沐寂北再次开口。   却是,这柳家一倒,柳芝兰的权力又被架空,中间还有过那样一段日子,手中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而如今这府中几乎可以说是老太妃在掌家了,几个铺子也早在应急的时候转手了,只剩下一些还要多攒下一些,好为以后筹谋,所以柳芝兰除了每月的例银,便也没什么收入了。   如今事情也算是真相大白,就是当家主母想要陷害五小姐的清白,毁了五小姐的清誉,还将避子汤倒入了小姐的院中。   沐海蓉突然回过神来,似乎又认定了柳芝兰是害死她的狗的凶手,突然就拔腿跑上前去,一把推向柳芝兰。   众人一阵惊呼,老太妃立即喝道:“快,拦住!”   柳芝兰身边的婆子一下子护住了柳芝兰,将沐海蓉推了开去,沐海蓉却是满眼愤恨的看向那婆子和柳芝兰两人,双眼通红,充满了恨意。   沐寂北微微皱了皱眉,这沐海蓉的性子看似乖巧,不过一来容易被人利用,二来若真被她恨上,却也是头疼的很。   尽管婆子护住了柳芝兰,可是柳芝兰还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老太妃连忙让两个有力的婆子将沐海蓉制住,防止她再做出什么事来。   “来人,给我将柳芝兰关起来,不准她出芝兰院一步,也不准任何人探望!三餐用度照常,这件事等老爷回来在处置!”老太妃一时也觉得棘手,只能先将柳芝兰给关了起来。   两名侍卫立刻将柳芝兰拖了下去,倒是才不理会柳芝兰是否有着身子,若是她真想僵持着不走,那自己可就要小心孩子了,算算最后会不会得不偿失。   柳芝兰最终被拖了下去,可老太妃脸上仍然如乌云密布,并没有好转,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婆子开口道:“将这婆子拖下去杖毙!”   “太妃饶命啊。太妃饶命啊…”那婆子被拖拽下去,嘴里还不住求饶。   老太妃看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开口道:“五小姐管教不善,罚抄佛经二十遍,不抄完不许从院子里出来!”   “是,姑母。”沐寂北点头,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二十遍怎么也是要十多天的时间,看来也是变相禁足了。   老太妃看了眼沐寂北,叹了口气,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害得她的心整日里担惊受怕,这孩子没事就给自己当头一棒,让她这心忽高忽低,神经都绷得极紧,要是再不给她点教训,只怕正德回来之后会更加无法无天!   老太妃转身离去,众人也都散了,沐寂晗看了沐寂北一眼,转身离开。   沐寂北看着沐寂晗的背影,眸色深深,人呢,就是如此,可见见得别人不如你好,却总是见不得别人比你要好,青瓷顺着沐寂北的目光看去,却是有些不解的开口道:“小姐,今日的事到底是柳芝兰所为还是沐寂晗所为,我怎么有些看不明白呢?”   沐寂北勾起唇角,露出两抹凉薄的笑意,即便是青瓷怕也看了出来,这份姐妹情又怎么会还在?   转过身走进院子,一面开口道:“沐寂晗毒死了沐海蓉的狗,又无意让柳芝兰得知了这件事,甚至诱导柳芝兰将那避子汤放在了我的院子中,借由沐海蓉的大闹来彻查我的院子。”   “可是沐寂晗的目的是什么呢?她倒是并没有直接出手针对小姐。”青瓷点头道。   “她的目的…”沐寂北嘴角的笑意渐渐散去,她的目的自然是传出自己失身的消息,让殷玖夜碍于舆论不敢娶自己,也让自己因为舆论而受千夫所指。   “她确实没有直接针对我,若是说她害的,便是沐海蓉的那条狗,只是这柳芝兰却也是在她的刻意诱导下才会有这般动作。”沐寂北淡淡的解释道。   “小姐,这沐寂晗以前待你还是不错的,怎么如今也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时间到底有什么才会永远不变?”青瓷似乎也颇有感触的开口道。   沐寂北看向远处重峦叠嶂的山峦,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这时间唯有变才是不变的,唯有变才是永恒到的。”   青瓷先是一愣,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而后点了点头。   沐寂北推开门走进屋子:“走吧,还要抄佛经呢。”也还要好好想想沐寂晗还要做什么呢,看她今天的样子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女人的执念真是可怕,她如此,沐寂晗也如此,柳芝兰也是如此。   沐寂北回到房间里便也不急着抄佛经,先是给自己补上了一觉,毕竟今个实在是闹腾,不过她一直觉得柳芝兰这孩子有的怪异,沐正德在走之前,怎么会突然就对柳芝兰好了呢?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对一个恨了好久的人,突然仁慈了起来?   不要说沐正德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下手太狠,柳芝兰可怜,这是打死她也不会信的。那么这对着柳芝兰好便还是只有一个目的,便还是因为恨,所以如今的好怕是为了将柳芝兰狠狠的摔了下来才是,看看,男人都是多狠。   迷迷糊糊之中沐寂北就睡着了,肩膀上依然有些灼热的痛感,却让她感到安心,就好像他一直都在。   而另一面,柳芝兰大吵大闹,说是没有个说话的人,闷的要死,非要让个小姐过去陪着她。   而今府中的几位小姐沐海蓉对她十分仇视,沐寂北被禁足,便只剩下时常陪在老太妃身边的沐寂晗了。   老太妃一则是为了图个消停,一则是觉得沐寂晗和沐寂北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她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掀开厚实的门帘,沐寂晗迈了进去,轻声道:“母亲。”   柳芝兰正坐在塌上,一手拄着塌子上的茶桌,两条腿也都扔在了塌子上,好不惬意。   “来了。”柳芝兰看了沐寂晗一眼。   沐寂晗点了点头,站在了柳芝兰对面,柳芝兰指了指凳子,开口道:“坐吧。”   不得不说,这柳芝兰真是变了不少,从前那个端庄的挑不出一点瑕疵的当家主母,如今却完全是另一幅样子。   沐寂晗也不开口,只是安静的坐在了柳芝兰的对面,一双眸子看向柳芝兰,倒是空空如也,没什么感情。   “四小姐近来的日子是越发的不错了,有了老太妃可以依仗,这府中怕是没人敢不把四小姐放在眼里了。”柳芝兰笑着开口道,倒是也没有因为被囚禁起来而变得暴躁起来。   “多亏了太妃抬爱,一直待我极好。”沐寂晗安静的开口,丝毫不显热络。   “是啊,如今有了老太妃的照拂,还有什么可愁的呢?”柳芝兰叹了口气开口道。   沐寂晗没有接话,柳芝兰只好再次开口:“母亲也算是从小看着你和北北那孩子一起长大,你们姐妹向来情深,怎么,如今却是也有了嫌隙?”   沐寂晗看了柳芝兰一眼,只是开口道:“没有。”   柳芝兰嗤笑一声,拿了颗盘中的荔枝,塞进自己的嘴里,直到将核吐了出来,才再次出声:“沐海蓉那狗总是你害死的吧?可别说不是,我可是瞧着你给那狗喂了东西的,再者你刻意让我听闻沐寂北失身的消息,又提及避子汤,不是为了让我帮你将沐寂北至于死地么?”   沐寂晗的神色终于微微有些动容:“你都知道?”   “当时是不知道的,只是得了闲,只一想便也就知道了。”柳芝兰目不转睛的看着沐寂晗,虽然这个孩子她也不喜欢,但是相比起害的自己满门死绝的沐寂北,任是再凶神恶煞的人也都会可爱起来。   “我没想要她死,我只是想…”沐寂晗开口辩解道,可话还没说完,再次被柳芝兰打断:“你只是想让她身败名裂?哈哈,真是好笑呢…寂晗呢,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你以为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还会把你当姐姐么?”   沐寂晗沉默着没有开口,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真的没想要沐寂北死,她只是想身败名裂,闺誉尽毁,想要那个男人因此抛弃她而已。   柳芝兰的话好似一记针扎让沐寂晗心头难受,可是她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对这个妹妹的感情就淡了,尤其当知道那个男人竟然同沐寂北在一起的时候,她嫉妒的要发狂。   因为知道她们住在也一起,也因为瞧见了沐寂北在失踪的那段日子里尽是同他在一起,所以她认定沐寂北已经失身,才会想到这个自以为不会伤害到她的办法。   柳芝兰总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似乎隐隐猜到了沐寂晗的想法,也不点破,只是开口道:“既然有心向恶,你就不要在那惺惺作态了,还打着一副不肯伤害自己妹妹的样子,你已然想让她身败名裂,难道还敢问心无愧的说出不想伤害她的话来?你不觉得恶心,母亲都是要为你害臊的。”   沐寂晗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谁知柳芝兰却是继续开口:“沐寂北的性子你总是该知道的,如今你既然已经做了,你以为她会不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们姐妹的情分已经到了尽头了!你分明已经对不起她了,你嫉妒,你嫉妒她所拥有的一切,所以你不甘心了,不甘心一直被她淹没光芒,是不是?这就是你的私心在作祟,你分明就变了!”   “我没有!我本不想这样,是她先欺骗于我,戏弄于我的!”沐寂晗想到了沐寂北明着说是去北邦和亲,让她觉得自己有了希望,甚至在心中对她愧疚了很久,一直都在自责,可谁知,最后瞧见的却是两人在一起的亲密无间,她就好似一个整日做梦的天大的笑话,被她蒙在鼓里,做着自己的美梦!   柳芝兰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最是喜欢看姐妹相残的戏码了,尽管这沐寂晗如今还在踌躇,可柳芝兰相信,最后,她一定会同沐寂北彻底反目,对她而言,这绝对不亚于一件天大的喜事。   沐寂晗渐渐安静下来,看着柳芝兰的目光带着几分麻木:“母亲这算是挑拨离间么?还是想让我做母亲手中的利器?不觉得打错了算盘么?”   柳芝兰一愣,没有开口,沐寂晗却是再次开口:“若是母亲想找谁报仇,大可自己出手,我是不会成为母亲手中的兵器的,所以母亲还是趁早了了这个心思。至于我自己,我自有我的打算,更是不牢母亲为我费心了。”   柳芝兰看着沐寂晗平静的模样,便知自己根本没有策反这个孩子,她依旧有她自己的打算,更是不能为自己所用,真是可惜,不过不管怎样,至少这沐寂晗如今和沐寂北不对付总是真的。   柳芝兰不无惋惜的开口:“真是可惜,我倒是十分好奇你同北北那孩子谁更是厉害一些呢,本以为能看一出好戏的…”   沐寂晗却是站起了身,冷冷的看了柳芝兰一眼:“母亲,女儿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柳芝兰开口,沐寂晗便转身走了出去,掀开门帘的一瞬间,柳芝兰却是再次出声道:“近来对老太妃要谨慎着点,今日沐寂北事发,你这个向来爱护妹妹的姐姐,没有开口说话,怕是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呢。”   沐寂晗手指微微蜷起,走了出去,确实,她竟然忘记了给沐寂北求情,这怕是已经让老太妃起了疑心。   三日后   老太妃端着茶杯在塌子上喝茶,一旁坐着的是沐寂晗,而晴姑姑站在另一侧。   “怎么样?五小姐这两日可有什么动作?”老太妃看向身边的晴姑姑。   晴姑姑心知老太妃问的是沐寂北这几日来可有什么不满,随即回话道:“五小姐那里一直很安静,似乎都是在屋子里,倒是没有什么动静。”   老太妃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她是想磨磨沐寂北的性子,这孩子聪慧的过了头,心计有深,总是战无不胜,她怕她少不得要有了些傲气,到时心高气傲,不将人事放在眼里,这一个跟头栽下去,怕是就翻不了身。   如今看她没有怨言,不声不响的抄着佛经,也没有心浮气躁,老太妃却是十分满意的。   沐寂晗开口大道:“姑母,北北的性子虽然活泼,可做事心中却总是有数的,又向来乖巧,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老太妃点点头,没有开口,对着身旁的沐寂晗开口道:“你父亲这两日就要回来了,你且有哪家相中的公子,到时让你父亲去给你说。”   沐寂晗听了便觉得烦躁,只是开口道:“但凭姑母做主。”   “你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同姑母说,你虽是庶出,但只要是差不多的人家,倒是也省得。”老太妃开口道。   沐寂晗心中一沉,蓦地想起了自己只是个庶女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当今皇子,于是开口道:“姑母,不知咱们丞相府庶出的小姐配的皇子是如何?”   老太妃的嘴角微微抿起,开口道:“若是得了抬爱,许是能做个侧妃,但是你要知道,这丞相府嫡出的小姐做皇子侧妃才是正规的常理,这庶女可是要差的远了,只是当今皇家落寞,摄政王府独大,所以这皇子侧妃的要求倒是能降上许多。”   “那也就是说现在这种形势,相府的庶女倒是能做个侧妃了?”沐寂晗再次开口道,心中却是蓦然生出一种想法,只要北北愿意,她宁愿同她一同做侧妃。   “怎么想起问这了?莫不是看中了哪个皇子?”老太妃将众多皇子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开口问了沐寂晗。   “这倒不是,这是想着北北似乎同摄政王和六皇子的感情都很好,所以想着六皇子会不会求娶北北呢?”沐寂晗开口解释。   老太妃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在宫中那一幕,却不知自家弟弟这到底是要帮着谁?这六皇子和摄政王倒是都是人中之龙,又似乎对北北都有心意,只是不知最后北北会和谁有所结果?不过不管是谁,这被卷入了权力漩涡都不是件好事。   “如果说是你嫁给六皇子,怕是还不够的,毕竟身份还是差了一点,可是若是北北的话,还是有可能的,毕竟她现在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又是北邦所特诏的郡主,所以身份倒是够的。”老太妃很直白的解释道,却根本没想到沐寂晗的指节已经泛青,脸色更是阴沉的有些难看。   “虽然你的身份不够,不过等有机会姑母去向陛下求一个,看看能不能封个县主或者县君,再高的姑母也帮不了你了。”老太妃叹了口气开口。   晴姑姑看了眼沐寂晗低着头的样子,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出沐寂北紧捏着的手指,不由得多留了份心眼,看来这事要跟主子说说。   晴姑姑很能理解沐寂晗心中的嫉妒,不过在晴姑姑看来,沐寂北每日游走在生死之间,才得到了这么多东西,而沐寂晗每日只是陪着自家主子,却已经衣食锦绣,比起沐寂北,得到这些东西似乎才更容易些。   送走了沐寂晗,晴姑姑将这事告诉给了老太妃,果然让老太妃又多留了一份心思,甚至已经隐隐看出了这对姐妹之间的诡异来。   可是,似乎是秋寒一样也料峭,这天夜里,老太妃突然病了,病的还不轻。   府中立时就有些乱了,好在老太妃虽然病的厉害,可是人还是清醒的,再加上有晴姑姑在一旁帮忙打点,倒是也没生出什么岔子。   “小姐,太妃好像是病了,还病的不轻。”青瓷开口道。   沐寂北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揉了揉手腕,自己这手上的伤还未完全好利索,所以这抄写起来却也十分缓慢。   “请了大夫没有?”沐寂北开口道。   “已经去请了。”   沐寂北点点头,青瓷再次开口道:“而且好像听说明日丞相也会回来。”   沐寂北没有做声,这老太妃的病来的突然,沐正德又要归来,沐寂晗不知又会弄出什么事来。   想不到过不了几天,却是要进行秋猎了,到时候少不得和那些世家子对上,沐寂北的目光微微沉寂,看来这是个多事之秋。   ------题外话------   额,希望宝贝们评价票尽量五星…。让我看着开心点…饭饭   正文第九十六章丞相归来   因着前院事情发生的有些紧急沐寂北又不被允许出了自己的院子,所以便让青瓷去前院打听了一番。   老太妃这次的病来的急,似乎是因为秋天干燥火大,肝阳上亢,导致的急火攻心,是以才会这般厉害。   青瓷简单的打探了一番,将消息说给了沐寂北听,沐寂北只是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开口。   沐寂北在窗前站了一会,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在寂静的夜空里格外皎洁,隐隐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就如同一个硕大的白玉盘,好看的不得了。   月亮周围盘绕了不少颗细碎的星星,有的只那么一点,有的却是十分耀眼,星星点点,形成了一望无垠的天迹。   一阵寒风吹过,沐寂北紧了紧袖子,青瓷从身后拿过一个披风,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小姐,还抄吗?”   昏黄的烛灯下随便的扔着一根笔,笔在宣纸上晕染出一团墨迹,也不知会不会弄花了辛苦抄写的佛经。   “明天沐正德就回来了,老太妃又病了,还抄什么?”沐寂北淡笑着开口。   青瓷点点头,难怪小姐这么些日子也才不过抄了四五遍而已,一点也不知道着急,原来是早就盘算好了,害的她一直担心呢。   “你也早些回去睡吧,明早沐正德回来,我们怕是要去看看老太妃的,也不知这病到底怎么样了。”沐寂北淡淡的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青瓷说话。   青瓷点了点头,没有开口,两人便都相继入睡了。   第二日一早,沐寂北不过刚刚梳整好着装,便被告知沐正德回来了,让她去前厅用膳。   “小姐,可以了。”白鹭帮沐寂北插上最后一根鎏金的花开富贵的金簪,对沐寂北开口道。   沐寂北点了点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衣着还算是素雅,虽说沐正德归来,应该打扮的庄重一些以示尊重,但是老太妃还在病中,又不宜太过花哨,所以这衣着便是要多加注意一些,以免落人话柄。   沐寂北到前厅的时候,沐正德正坐在主位上,两侧已经做了几个沐寂北并不常见的姨娘,还有这府中的两位小姐,最后便是崔姨娘的儿子和青国公主这个平妻的儿子。   老太妃并没有来,想必是还在病中,而柳芝兰也没有来,这就不知沐正德是在想些什么了,沐寂北走上前去,对着沐正德微微见礼:“给父亲问安了。”   沐正德愣愣的看了沐寂北好久,眼神十分复杂,最后叹了口气,招了招手道:“北北,到爹这里来坐。”   沐寂北应声走了过去,落坐在了沐正德身边的一张方凳上,同时笑吟吟的打量了一番沐正德。   沐正德似乎微微瘦了一些,皮肤也不似之前那般细嫩,略微有些发黄,似乎是近来十分劳累,双眼还是如从前一般时常眯起,带着几分精明,只是却也多了几分疲惫。   “北北似乎长高了不少,来,让我好好看看,父亲不在是不是没少让姑母操心。”沐正德带着几分慈爱开口道。   沐寂北则是旁若无人的笑道:“我向来乖的很,父亲最是知道不过了。”   其余一行人都只是默默的看着这父女俩旁若无人的亲近,自觉的不去开口,只是却心思各异。   沐正德细细的看着沐寂北的眉眼,那分明是和楚凉一般的样子,楚凉的眸子也是这般清澈,每次只要这样看向他,他便没有一点办法。   沐寂北一双眼睛澄澈明亮的像月光,直视着沐正德,安静的等着他开口。   触及那眸子中的一丝复杂,沐寂北微微挑动了眉头,这一动倒是让沐正德回过神来,开口道:“罢了,快些用餐吧,吃过早膳还要去探望你姑母,已经请了宫中的御医,想必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到了,快些用早膳吧。”   沐寂北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这场中其他人的反应,两名公子倒是没什么大反应,而沐寂晗只是默默的看着,沐海蓉的眼中则是含了一些渴望和期待。   因着气氛有些诡异,一顿饭吃的似乎有些食不知味,而沐寂北则沉浸在沐正德那带有深意的目光中,始终在琢磨着沐正德为何出去一趟,看向她的目光却变得这般复杂。   用过早膳之后,两名男子被沐正德叫了过去,单独交代了几句,三人之间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倒是没有父子兄弟之间的亲密。   沐寂北姐妹三人立在庭前静静的等待着,沐寂晗则是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安静的看着这个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的妹妹,那日她对柳芝兰所说的话并非假的,她是真的未曾想过要害她,尽管她羡慕甚至嫉妒她所拥有的一切。   她只是想,她已经拥有了那么多,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吃穿用度,甚至是亲人的宠爱,可是为什么连她好不容易爱上的男子,她却也拥有着。她只是希望,自己也可以每日见一见那个男子。   虽然她想毁了沐寂北的清誉,但是她真的只是想要那个男子,她不想害她,毕竟两人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她想,如果有朝一日她能够嫁给那个男子,她会给她找一门好亲事,会给她荣华富贵,也会给她无人能及的地位。   “好了,走吧,从宫中请的王御医已经到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姑母吧。”沐正德走过来看了眼几人,再次开口。   三人都跟着沐正德脚步一路向老太妃的院子中走去。   掀起厚重的珠帘,沐寂北伸脚迈了进去,只一进门,便闻见了浓浓的药味,转头看去,老太妃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实的被子,脸色并非苍白,而是面红目赤。   沐寂北走到了老太妃的床边,仔细瞧了瞧,却是也没瞧出什么蹊跷来,看来倒是真的病了:“姑母,感觉如何。”   沐寂晗和沐海蓉见着沐寂北走了过去,也不再拘泥于礼数,纷纷走到了老太妃的床边。   老太妃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自己头目胀痛,火气极大。   正要双眼,模模糊糊中看了看来人,而后再次闭上了双眼,伸出被子外的手胡乱中抓住了一双小手,只觉得软软的,却传来几分凉意。   沐寂北看了看老太妃抓着自己的手,倒是也没有放开,宫里的御医被请了进来,沐海蓉和沐寂晗让到了一旁,沐寂北则是因着被老太妃抓着,倒是一直守在床边。   沐正德看了看两只抓在一起的手,眸色深了几分,没有做声。   王御医走到床前,给老太妃诊了脉,而后掀开了老太妃的眼皮仔细查看了一番,又仔细斟酌了老太妃的症状,最后才将东西收起到药箱里,转身对着一直站在身后的沐正德开口道:“丞相大人,太妃这症状是肝阳上亢所至,也就是俗称的肝阳偏旺,多因肝肾阴虚,水不涵沐,肝阳抗逆无所制,气火上扰,才会产生眩晕耳鸣,头目胀痛。”   “实在是劳烦王御医了,只是不知这病症可严重?要多少时日会好?”沐正德对着王御医开口道。   王御医想了想,再次开口道:“病人在这期间,常常是面红目赤,急躁易怒,所以不可惹得她生气,否则便不容易医治,但是只要好生调养,不出个十日便会好的差不多,但是因为这病需要好生调养,所以即便是好了也要继续用上一阵子药。   沐正德点点头,做出了请的手势:”如此,便要劳烦王御医了。“   ”丞相大人实在是客气了。“王御医挎着药箱走到外间,开始斟酌着写下了药方。   沐正德接过后仔细看了看,那御医嘱咐道:”这药量一定要注意好,其中有几味药万万不可过量的,若是过量,则会引起不同程度的中毒。“   沐正德用心记下了之后,便回到了里间,将药交给了老太妃身边的晴姑姑,开口道:”你拿着方子去抓药吧,记得看好药量,不要错了。“   晴姑姑点点头,接过沐正德手中的方子,微微告退,便转身离开了。   沐寂北和沐寂晗都是坐在了床边,沐海蓉则是站在了两人身后,一样注视着床上躺着的老太妃。   ”爹,姑母的病什么时候会好啊?“沐海蓉回头看向沐正德。   沐正德摸了摸沐海蓉的头,继续道:”很快就会好的,这几日你们有空可以来多陪陪你们姑母,但是记得不要叨扰了她休息。“   沐海蓉点了点头,继续将目光落在了老太妃的身上。   直到老太妃入睡,几人才各自回去,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而老太妃的病也渐渐有了起色,对于几个孩子这几日一直照顾自己倒是生出几分欣慰,老太妃坐在首位,脸色还算是不错,只是依旧用药养着。   老太妃看了看坐在下首的沐寂北,老太妃点了点头,这孩子没有怨恨自己还日日探望,便证明她便是个有气度的,而不仅仅是个心狠手辣的,这样的人才能成事。   老太妃继而对沐海蓉开口道:”蓉蓉也不要再为那狗伤心了,回头找个好地方将它给埋了,让它来世再能投生到蓉蓉家里,等到过几日姑母的病好了,姑母再进宫为你求一条别的狗。“   沐海蓉有些伤感的点点头,却还是开口道:”多谢姑母。“   老太妃最后看向沐寂晗,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寂晗,如今你年纪也大了,等你父亲来便让他帮你说门亲事,你看看你可有什么哪家喜欢的公子。“   沐寂晗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低着头安静的开口:”但凭姑母做主。“   ”太妃的身子怎么样了?“沐正德一身鎏金的暗红色袍子,上面吉祥的仙鹤和祥云,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正德过来了,快坐下。“老太妃对着自己这个最是疼爱的弟弟开口道。   ”姐姐身子怎么样了?“沐正德落座之后便不再孤寂尊卑,亲切的开口。   老太妃点点头:”好多了,这些日子倒是让你受累了,刚回来便就让你操心,实在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是。“   ”姐姐说哪里的话,这么说岂不是再责怪这是弟弟的不是。“沐正德开口道。   老太妃也不再客套,只是开口责怪沐正德的道:”灾区的百姓可都是安置好了,自己家里人你却是给忘了。“   沐正德先是一愣,而后顺着老太妃的目光看了过去,正是安静的没有做声的沐寂晗,不由得恍然大悟道:”寂晗如今年纪也大了,确实是该考虑婚事了,正巧为父今日见过雷都尉府的二公子,觉得雷都尉府的二公子很是不错,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能力又很出众,前途不可限量。“   沐寂晗依旧只是点头:”但凭父亲做主。“   沐正德点了点头,开口道:”这样吧,明日我请雷都尉过府一趟,让他将二子带上,你们也好见见,你瞧瞧是否和你的心意。“   沐寂晗点点头,没有表现出热切,也没有什么惊喜,似乎只等着一切都让人安排好之后,她只要照着给出的路去走就是了。   沐寂北双眸微微眯起,不动声色的扫过沐寂晗,薄唇轻轻抿起,这老太妃和沐正德倒是也算是好心,只是这好心却难免将沐寂晗逼的更紧,少不得要做出什么事来。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同你们姑母商量。“沐正德对着几人下了逐客令。   沐寂北和沐寂晗走到外间的时候纷纷停住了脚步,沐寂晗没有开口,沐寂北却只是笑道:”恭喜四姐姐就要办喜事了,姑母这么疼爱四姐姐,想必嫁妆是不会少的。“   ”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又何必说这番话来打击我?“沐寂晗淡淡的开口,声音中隐约可见几分隐忍。   沐寂北嘴角噙起一丝笑意:”姐姐的心思么?呵呵。跟在姐姐身后的日子也不少,难道四姐姐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凡是我的东西最讨厌别人觊觎,如今我还念着姐妹的情分,倒是姐姐要懂得适可而止才好。“   沐寂晗却也知道此事确实是自己不对,可是但凡是人却都有执念,那一眼便成了她永世的梦魇,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受不了自己的妹妹竟然同那个男人在一起。   其实,如果沐寂北没有同殷玖夜在一起,沐寂晗许是只是暗生情愫,默默的追逐着心中的爱恋,可是当她发觉,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竟然爱着自己的妹妹时,她才会开始不甘,开始嫉妒,甚至开始变得越发不像她。   ”北北,我知此事是我不好,可是姐姐只求你这一次可好?只要这一次,日后旦凡妹妹要的,姐姐都双手奉上。“沐寂晗认真的看着沐寂北,眼中带着隐隐的乞求。   沐寂北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她倒是不知道殷玖夜何时这般能耐,不过几次照面,却是让自己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的姐姐卑微到这种地步。   ”不知道四姐姐是否记得我曾说过,即便是我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别人接手。所以四姐姐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思才好。“沐寂北冷声开口,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深深的刺痛了沐寂晗的心。   而屋内,沐正德坐在太妃身前,却是哼起了小曲儿。   太妃靠在塌子上,眼似闭非闭,跟着调儿,似乎极为享受,睁开眼,太妃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记得这曲儿。“   ”当然,姐姐以前喜欢听,我就给记下了。“正德笑着说道。   ”亏你有心了,怎么想到给姐姐哼这个曲儿?“太妃也跟着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沐正德的手臂。   沐正德没有说话,依旧那般笑眯眯,像只老狐狸一样,带着人畜无害的表情。   ”哦?倒还考起姐姐来了,你这小子,小时候就鬼精鬼精的,让我猜猜,你是去了北燕之地吧?“太妃眯着眼睛,岁月并未在脸上留下斑驳的痕迹,眼帘垂落,无法掩饰其中那精明的光。   ”姐姐果然还是姐姐啊,瞒都瞒不住,一下子就被你猜到了。“沐正德似是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本来还不确定,但你哼这首歌儿的时候,我基本能猜到七八分了,是为了北北那孩子?“似乎是有些累了,太妃又靠了回去,等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接着说道”你还真信那坟前的把戏?“   ”姐姐,你似乎都看错了北北这孩子了,她有的可不是小聪明,你可知道她想要什么?“沐正德并没有直接回答老太妃的话而是反问道。   ”她要什么?“老太妃声音一紧,似乎心中也猜到了一个答案。   沐正德伸出两根指头,面带笑意,双眼微微眯起,却一字一顿地着说道:”天下。“   沐寂北心中一动,心不由得凝重了起来,沐寂晗则是惊讶的抬头看向了身侧的沐寂北。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个一直工于算计的妹妹,图谋的不仅仅一份荣华,也不仅仅是一份尊贵的地位,她一个从前只知道跟在自己身后,靠自己保护的女子,图谋的竟然是天下!   ”她想要的是这天下。“沐正德再次开口,只是这次声音中带着几分凛然和十分的笃定。   沐寂北眼色微沉,微微挑动了眉头,等待着沐正德接下来的话。   ”所以你一直在暗中筹谋,既不打算帮助皇帝也不打算帮助安月恒?“老太妃的声音有些急促,没有说出下一句彼此心知肚明的话来!   两人之间的对话也同之前的玩笑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这可是等同谋逆,是在筹谋造反呢!   沐寂北心中也是一动,有些震惊,难道沐正德也想登上那个位置?   ”是,不过相比较于皇帝,安月恒似乎更难对付,所以暂时还是要帮助皇帝的,而此番我出去只为两件事,这第一件有些棘手,日后再说,这第二件便是去了北燕找到了傅家。“沐正德沉声开口道。   老太妃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同北燕王的关系,我自是不想他在搅和到这里来的,我已经耽误了他一辈子,怎么可以再将他牵扯到其中来呢,若是害了她,这辈子我都会良心不安的。“   ”北燕王手中兵权不少,都是先帝亲自拨给的,多了傅家,便如虎添翼,况且我也没有强求,只是商谈了许久,不至于让他最后被人利用,掉转了枪头来对付了我们,到时痛苦的怕是姐姐同北燕王了。“沐正德双眼聚光,微微眯起。   ”我劝说着他让他回帝都来,可是姐姐你也知道,他那脾气倔的很,只道是你不愿见他,说什么也不肯回来,一直守在北燕,只是想不到,这二十多年来,那北燕在他的管治下,再不是当初的那个北燕了,而他的心思姐姐你素来又是知道的,估计这两日听说你病了,少不得又要忧心了。“沐正德继续开口。   老太妃叹了口气,没有开口,眼中微微有些莹润,其实她很是想问一问自己一手带大的这个弟弟,他这些年还好吗?只是张了张嘴,终究不知该如何发问,当年是她负他在前,如今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再问,索性就让那些陈年旧事,都随风散去吧,她同他这辈子终究是有缘无分。   ”我一直想不懂你为何对北北这孩子格外偏爱,难道你也真的信了那日楚凉坟前那诡异的一幕。“老太妃转移了话题,有些心不在焉,却是再次开口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想到了沐正德后来对自己解释的楚凉的牌位显灵一事。   沐正德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和复杂,开口道:”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姐姐哪怕是为了我,只管好好待那个孩子就是。“   老太妃只是点头,她这辈子,和沐正德是分不开的,只要是他所在意的,哪怕自己这做姐姐的不喜欢,为了他也总是会忍让着的。   沐正德再次开口:”呵呵,什么楚凉不平?那分明是那丫头自己使出的把戏罢了,起初我还真是被蒙骗了过去,毕竟那可真是楚凉的字迹,可是我没走出百米,便觉得事情怪异,立时又折了回去,这不看到好,一看却是发现牌位的下面埋着好大一抔的黄豆,吸水吸的鼓鼓胀胀的。“沐正德带着几分笑意解释道。   ”你知道,那还…?“老太妃开口反问道。   沐寂北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这沐正德竟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果然是老谋深算的狐狸,他到底还知道多少事情!   里面沐正德正要开口,沐寂北也正竖起了耳朵准备着仔细听听,可外面的晴姑姑却是走了进来,晴姑姑本是在门外等着,最先是瞧着沐海蓉走了出来,可却没有瞧见沐寂北同沐寂晗,开始还以为两人是被主子和相爷留下了,可谁知,上茶水的丫鬟却说,主子和相爷两人在里面说着体己话呢,不允许外人在。   晴姑姑一听,这才知道不好,暗骂自己粗心,竟然是忙昏了头,立即便掀开了门帘子走了进去,这一瞧,却正是瞧见了沐寂北同沐寂晗,两人正站在门外不远,却也能听得见屋里面的动静,也不知这是听见了多少,立时开口道:”两位小姐怎么不进去待着?“   沐寂北和沐寂晗哪里还好继续听下去,沐寂北索性笑道:”晴姑姑辛苦了,我们这就离开。“   晴姑姑微微笑了笑,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看来这事回头是要跟主子说上一声,否则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她可是担待不起的。   回到明珠院,沐寂北失神的坐在了桌前,一手拿着只路上顺便拽回来的菊花,花瓣已经微微有些枯萎,不过在这秋日里却是少见的还开的不错的花。   一只素白的小手心不在焉的一片片的揪着菊花的花瓣,一面消化着刚刚听见的那几句话,不得不说她的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沐正德竟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使了手段来翻身,她知道,凭借沐正德的脑筋大概只能蒙骗住他一时,可是却没想到却是连一时都没有骗过,不过沐寂北想不懂的是,既然他知道,为何还这样宠爱和维护自己?   而让沐寂北的心更沉的是,沐正德在这所有的事情中会知道多少,这次归来,他看着自己那复杂的眼神又是代表着什么?还有,沐正德是怎样看出自己意在这天下的?、   沐寂北双眼微微眯起,同沐正德如出一辙,心头却是暗道,到底是只老狐狸,平日里笑眯眯的可是没让她看出一点端倪,如今这一记响雷却是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过不管如何,至少沐正德知道了自己的目的还在帮着自己,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老狐狸真是个父爱泛滥的人,第二种则是他们的利益暂时是相同的,沐寂北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白鹭,你给我查查北燕傅家的资料。“沐寂北对着白鹭开口道。   日子就在沐寂北的思虑中过了两天,老太妃的药也还一直用着,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可青瓷却在密切的注意着这明珠院中的动向时发现了一件怪异的事情来。   屋子里的烛火摇曳着,倒映在门墙上,随风摆动,窗外的狂风呜呜作响,有些像是哀嚎,吹的门偶尔吱嘎吱嘎发出几声响来。   ”小姐,这织锦近来似乎有些不对劲,我见着她两次夜里偷偷摸摸出去。见一个男人私会。“青瓷对着在桌前绣花的沐寂北开口。   ”织锦?“沐寂北轻声反问道,从下向上穿出了一针再从新刺下去,上面隐约是一只金色的猛虎,气势逼人。   ”是织锦,我先是发现她这两日有些心神不宁,却是在绣着一方红色的喜帕,便想着小姐也未给她指婚,她怎么会绣上喜帕来?于是便多注意了几眼。“青瓷解释道。   沐寂北浅笑一声开口道:”这是恨嫁了呢,怪我这个主子将这等大事给忘了,少不得要变着个法子来提醒我。“   ”依我看,分明是不甘寂寞才对,之前看着小姐不在了,想给自己找个靠山,寻个出路,如今小姐回来了,她却是舍不得断掉了。“青瓷倒是猜测出了这织锦的心理。   ”见的那个男子可是情郎?是偷情还是另有所谋?“沐寂北继续着手中的动作,给殷玖夜缝着衣裳,似乎一处已经缝好,用牙咬断了细线。   ”是偷情,那人好像是前院的看护,只是因着天色黑,看护又都住在一起,倒是还没有确定是谁。“青瓷冷声道。   沐寂北微微点头,怕是这织锦被人拿住了把柄,少不得要威胁她做出什么事来:”盯住她的一举一动,若是再有私会,记得通知我,毕竟丫鬟有了中意的人,我这个做主子的怎么也要到场。“   ”对了,小姐,今个沐寂晗好像无意的让织锦帮着送了两盘果子过去。“青瓷去而复返,将无意间瞧见的一幕再次交代给沐寂北。   沐寂北看了眼青瓷,开口道:”这时间哪有那么多无意的事?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不过都是自有用意罢了。“   青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沐寂北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听闻明日大军回城,殷玖夜就要回来了。   这次征战,殷玖夜分得的兵权大多是边疆兵权,而驻守兵权和帝都禁卫军的兵权却都还没有着落,这种局势对于推翻安月恒十分不利,所以这次秋猎自己要动一动齐家才好,虽然齐家手中的兵权不少,不过还是以帝都的驻守兵权居多,这部分兵权,怎么也是要拿下一些。   总之,这次沐正德和殷玖夜归来,确实是带来了不少的好处,尤其此次沐正德震灾,更是获得了百姓的无数拥戴,一时间口碑好的不得了。   放下手中的针线,沐寂北收拾收拾便也去睡了。   第二天殷玖夜归城,她总是要去看看的。   ------题外话------   我能说我很忧桑么…每当我看评论滴时候,清一色的母鸡…哎,何其荣幸…   起名无能啊…惆怅…。今个舟车劳顿,终于滚回学校了…要不明个让玖夜见见沐寂晗吧,怪可怜的…╮(╯▽╰)╭   正文第九十七章洞察其谋   第二天一早,天朗气清,天上的日头也明媚起来,洒在了这座城池之上,仿佛铺了层碎金一般模样,萧瑟的秋风时而卷起地上的沙尘和落叶,颇有气势。   帝都的南城门主干道上人声鼎沸,无数百姓积聚在道路两旁,点着脚尖争前恐后的张望着,或壮年,或老者,或少妇,或者怀抱着孩子的妇人,无不抻着脖子张望着,迎接胜仗回朝的六皇子。   沐寂北到的时候便已经是这样一幅场景,主干道上自觉的被百姓清了出来,而两旁的人满的就像是下锅的饺子,人挤着人,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青瓷和白鹭护着沐寂北穿过重重叠叠的像是小山一样的人群,终于到了碧水阁。   “多亏了前两日在这订了间房,不然怕是连个地方也没有。”白鹭皱着眉头看着人头攒动的场面。   沐寂北一面在店小二的牵引下,提着裙子走上了二楼,一面点点头笑道:“这人越是多才越是好呢。”   白鹭似乎也很是认同,便也没有再开口。   沐寂北的包间在二楼,是一间角度极好的房间,不仅斜斜的阳光能洒进来,窗子还正对着这条南城门的主干道,只要站在窗边,便能清楚的将眼下的场景尽收眼底。   桌子上沏着壶热茶,还冒着热气,青花茶壶中散发出淡淡的茶香,很是好闻,沐寂北起身静静的站在窗前,目光投向了大开的城门。   其实,此次西罗国和铜锣国之间的的战争并不至于引起这般大的轰动,总过不过四十于万人的战争,哪里会引得帝都的百姓都驻足相迎呢?这说到底,除了有殷玖夜的功劳以为,还有一个人功不可没,这人就是沐正德。   这两年西罗的收成并不是很好,各地又灾难诸多,所以百姓们的日子也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好过,这种时候,最怕的便是战争,战争意味着什么?战争意味着民不聊生,意味着百姓家本就穷的揭不开锅的米还要被分走一部分,更意味着还有人要去充当壮丁。   可是这些,百姓都还不怕,可他们最怕的却是自己国家军队的铁骑对着自己,怕这些手拿利刃的士兵在面对敌军的时候无能,对自己百姓却烧杀掠夺,更怕那勉强糊口的粮食在缴纳之后,还要再次被抢,怕铁骑终将踏破他们的家园。   而殷玖夜此番却是格外注重这些,大军在回朝的时候没有简单的从西罗和铜锣的边界回到帝都,而是绕行了不少灾地,有贫瘠的寸草不生的荒土,有陡峭难进的山区,还有疫情恒行人人避之洪水猛兽的疫区。   殷玖夜带领的大军被分成了数股,由他手下的那些鬼面人分别带队,一次次走过这些惨重的地带,治军严明,不仅从不拿百姓一分一毫,也不恃强凌弱,反而是带领将士帮助百姓辛苦劳作,重建家园。   这一来,路途便耽搁了许久,而沐正德在其中不仅仅是简单的同殷玖夜手下的人合作,而是全面下达命令让自己手下的人积极配合,不许从中作梗,毕竟这也算是一件抢了名声的事,而沐正德自己更是在各方面给予殷玖夜的人马最大的方便,甚至是暗中刻意帮助殷玖夜营造名声。   所以,沐寂北在六皇子府的这两个多月来,殷玖夜并非闲着无事,而是一手操控着数名手下,计算着路线和行程,甚至有时哪出事发突然,还会连夜赶往,直到事情解决,才再次归来,这样兜兜转转,直到两月后几股队伍才重新聚集在帝都之外。   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帝都今日的这种场面,这是人心所向的胜利,而不仅仅是同铜锣国交战的胜利,纵然安月恒在期间数次插手妄图坏掉殷玖夜的名声,最终却因为鬼面人暗中的严密监视,计划一次次赴之流水。   所以,这是一场空前的胜利,沐寂北知道,从他这个时候归来,在这西罗百姓的心中,无论是当今皇帝还是安月恒,怕是都要退避三尺了,当然,要说这赈灾的钱是从哪来的,自然是两人上次狠宰的伍家那一顿。   伍家凭白贡献了不少的东西,却是成全了殷玖夜和沐正德的名声,给他人做了嫁衣,少不得是要内伤一阵子。   沐寂北收回思绪,却是在下面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双眸微眯,轻声道:“沐寂晗。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沐寂晗一身水绿色的抹胸长裙,胸前银丝穿梭,交汇成万朵灯笼花,素雅却也漂亮,身后跟着的两个嫩粉色衣裙的丫鬟,倒是也都出落的水灵灵的。   青瓷顺着沐寂北的目光看去,自然也是看到了精心打扮过的沐寂晗,不由得撇撇嘴,小姐念及占用了沐寂北的身子,顺带着也思及了沐寂晗这个姐姐,可是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时务,非要同小姐抢男人。   铁骑声响起,一身藏蓝色劲装绣着巨蟒的殷玖夜骑着一匹枣红色的狮子骢率先走了进来,阳光洒在男子身上,仿佛是身披阳光的战神,俯视着天下苍生,双眸乌黑沉寂,仿佛是万年的死水,激不起一丝涟漪,微蹙的眉头昭示着这个男人似乎脾气极坏,微抿的薄唇更彰显了男人心中的冷酷和薄情。   男子身后跟着不少骑着马的将领,有的威风凛凛,有的虎目撑圆,有的文弱纤细,不过脸上却都带着自豪和煦的笑容。   “六皇子!六皇子!六皇子!”百姓们在片刻的怔忪之后,振臂高呼起来,齐齐用户着殷玖夜,自觉地呐喊起来。   沐寂北淡淡的勾起唇角,落在男子身上的目光眷恋而温柔,纵然这一仗多有险途,不过最终却是剩的漂亮。   沐寂晗也始终注视着那个天神般一样的男子,那双宛若深渊的眸子深不见底,却无形之中像是漩涡一般牢牢的将她吸引了进去。   沐寂晗一双眸子专注的牢牢的钉在了殷玖夜身上,看着他在举手投足之间的高贵气度,沐寂晗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   殷玖夜似乎察觉到了沐寂北温柔的目光,只觉得在人群中唯有那一道目光是属于他的,心有所感的抬头看向碧水阁上的女子,一身鹅黄色的抹胸长裙,外罩着一层金丝缠绕的薄纱,嘴角含笑,目光温暖,静静的看着他。   殷玖夜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眼中满满尽是满足,不少女子仿佛在一瞬间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恨不得下一刻就为这从不曾见过的妖精绝色而去死。   敏锐的人便也会顺着殷玖夜的目光看去,发觉那里竟然立着一名眉眼含笑的温软女子,让人只恨不得赶快将她给藏起来,许以天下最好的一切。   沐寂晗自然也是发现了两人之间外人难以融入的那种微妙的感情,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原来沐寂北一早就是在骗她,还说什么不爱他,可两人之间那分明就是甜蜜的爱意,真是可恨!   沐寂北一路目送男人率领部众消失不见,这才收回目光,再看去,却发现沐寂晗也已经不在,倒是不知去了哪里。   “小姐,不去六皇子府么?”青瓷开口道。   沐寂北却是无奈的开口道:“不去了,今个他班师回朝,生生压制住安月恒一头,怕是不少人会前来试探讨好,忙的不可开交。再加上这一路少不得要风餐露宿,所以让他好好歇息歇息。”   而拐角处的一间茶楼里,此刻的气氛却深沉诡异的有些压抑。   安月恒坐在一张桌前不动声色,桌子上摆放着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一应俱全,桌子的另两面则是伍家家主和齐家家主,而齐三公子齐俊则是站在齐家家主身后。   安月恒伸出一双有些薄茧的手,气息宁静,不发一言,全神贯注的细烹着茶水,探汤纯熟后,先注少许于壶中,祛汤冷气,而后倾出,然后投茶,两壶后又用冷水汤涤,留茶香矣。   屋子内的另外三人虽然心中有些焦急,可却谁也没有开口催促。   一举行云流水的动作结束之后,安月恒接连倒出三杯茶水,一杯先是推至齐家家主面前,一杯则是推至伍家家主面前,茶汤明亮清澈,精华浮于碗面,碧云般的热气袅袅而上,吹也吹不散。安月恒轻轻开口道:“两位尝尝这茶的味道如何?”   齐家家主是武将出身,如今更是将门世家,所以倒是不怎么懂这烹茶之道,只是吹了吹茶水,而后饮下了大半,开口道:“王爷,这六皇子和沐正德那只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老狐狸,可是赢了一大局啊,若是这么下去,怕是形势不妙啊!”   安月恒没有回话,只是对着伍家家主继续开口道:“伍国公觉得这茶如何?”   伍家家主皱着眉头开口道:“王爷的烹茶之技果然不是常人能比,这茶味道醇正,一入口只觉满口生香。”   安月恒点了点头,终于转入了正题:“这次六皇子得胜归来,不知两位有什么看法?”   齐家家主当即开口道:“自然是要阻止的,这六皇子之前的声望就很不错,如今再同沐正德这只老狐狸联手,情况实在是不妙啊。”   安月恒没有开口,伍家家主也斟酌着道:“确实如此,此番与铜锣国设计的阴谋没想到最后竟功亏一篑,不仅没有获得任何好处,还损兵折将,王爷,恕我直言,今年的情况实在是不乐观啊。”   安月恒只是看着茶杯上浮起的精华,依旧沉默没有开口,而是拿起茶杯浅酌了一口,气息温润,让人看不懂。   齐家家主眼中露出一丝慨叹道:“这六皇子确实是个将帅之才,当今圣上这么多的儿子中倒也不尽是酒囊饭袋,此次与铜锣对峙,实在是迎的漂亮。”   伍家家主却也开口道:“他是赢的漂亮了,可我们却是输的惨了,我伍家今年一举拿出无数粮食和银钱,实在是让我心痛的很,如今之计,只有好好想想应对之策,否则,再继续被沐正德一脉以及皇子联手打压,我们怕是也要吃不消了。”   齐家家主看了看安月恒,没有继续开口,场面一时间寂静下来。   安月恒在想,这一局棋该怎么下,更是在思索,这下一步到底要怎么走。   思及沐寂北所说的临阵倒戈,安月恒深深深感实在是不可信,先不论沐正德这只狐狸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只看沐寂北这个女人便觉得不好对付,况且,他更是听闻沐寂北同六皇子的关系也是极好的,实在是不足以信任。   淡淡的茶香在屋子内扩散出来,显得格外宁静,安月恒终于开口:“皇族和相府之间的关系可否牢靠?”   伍家家主和齐家家主对视一眼,便明白了过来,如今这相府和皇族拧成了一股绳,所以难以对付,可若是瓦解了两者之间的关系,他们便可以渔翁得利了。   “王爷的意思是?”伍家家主试探着开口。   “联系皇族和相府的纽带是什么?”安月恒反问道。   “最大的纽带应该是相同的利益,其次则是宫中的宁嫔。”齐家家主沉声开口道。   安月恒摇了摇头,站在齐家家主身后的齐俊阴森着双眼,笑着开口道:“是那相府的五小姐。”   安月恒赞赏的点了点头,齐俊继续道:“那相府的五小姐不仅格外受沐正德的喜爱,还同六皇子两情相悦,我曾亲眼见过这自打死里逃生之后便不苟言笑的六皇子,曾笑着为其一掷千金,所以想来,沐正德怕是要推着自己的女儿上位,坐上那最尊贵的位置。”   安月恒拿着茶杯的手再听见两情相悦的时候不由得微微紧了紧,也不知怎么心中竟有些不舒坦,不过最后安月恒将其归咎于了沐寂北看人的眼光,她若是真的同殷玖夜两情相悦,岂不是就代表着在她看来,自己是不可能问鼎帝位的?所以安月恒将心头的不悦归咎于这种否定。   伍家家主继续开口道:“所以…如果要瓦解这相府同皇族的关系,那么这五小姐就是关键。”   齐家家主接着道:“只要她一死,沐正德的美梦就破碎了,少了这个联系着六皇子的纽带,他同皇族之间的关系怕是就不会那么稳固了。”   伍家家主点点头:“可这相府还有别的女儿,少了一个,沐正德就不会推上另一个?”   齐家家主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安月恒却再次开口:“不会,沐正德也不是傻子,若是推上去一个废物,没几日怕是就被人赶下了台,只会成为相府的累赘。”   齐家家主这才略微放心,继续道:“既然如此,这件事便交给我齐家吧,过不了几日的秋猎上,人多眼杂,最适合动手,就在那里了解了她吧。”   安月恒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仔细研究着手中的茶碗,心中却是在思虑着,若是齐家真的能除去沐寂北,倒是最好的情形,因为他总是觉得,这一切的背后总是少不了那个女子的参与,而若是齐家没有杀掉她,他倒是可以继续同她认真的商讨一下日后倒戈的事宜。   几人似乎就这样敲定了这件事,各自又分析了一下旁的局势,便纷纷散去。   安月恒抬了抬眸子,开口轻声道:“沐寂北…”   而另一面,沐寂晗在瞧见沐寂北在阁楼之上的时候,却是没有直接打道回府,而是去了六皇子府门前不远处等待殷玖夜的归来。   尽管是秋日,临近正午的日头还是有些毒,沐寂晗却是没有一丝疲倦的站在一面墙之后,正巧能够看见六皇子府那巍峨气派的大门,心头不由得有些激动。   沐寂晗的两个心腹丫鬟喜儿和碧儿,也微微有些吃不消,喜儿抬眼看了眼沐寂晗的背影,不由得纳闷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公然跑到六皇子府门前,尽管这地界似乎还算是隐秘,可是若是被人知道了,少不得会说出闲话,若是传到了相爷和太妃的耳中可就不好了。   殷玖夜先是进宫了一趟,皇帝对他大为赞赏,嘉奖一番,却是妄图要回殷玖夜手中的兵权,可惜殷玖夜哪里会把到手的东西再放掉,便同皇帝打起了太极,让皇帝无法,只好暂时如此。   一顶宝蓝色的官轿停在了相府门前,小厮很快便掀起轿帘,最先落地的是一只白色羊皮靴,上面绣着金色的祥云,分别带有白玉,沐寂晗的心一紧,不等殷玖夜整个人出来,便走了上去。   “六皇子,请留步。”沐寂晗少见的有些急促,身后的喜儿和碧儿也只好小跑着跟了上去。   殷玖夜本是察觉到了那里有人,以为会是沐寂北给他一个惊喜,谁想到却是另一个女人,脸色不由得沉了几分。   转过脸,冷漠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似乎不曾相识,索性没有开口。   沐寂晗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最后开口道:“六皇子,我有话想对你说。”   殷玖夜的眉头微蹙,似乎极为不喜有人在这喊住了自己,好似耽搁了他的脚步,不由得对着守门的护卫开口道:“赶出去。”   话一落下,殷玖夜却是抬腿便走,吝啬的连一个回眸都不愿意给沐寂晗。   沐寂晗只觉得心头一痛,他竟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不仅如此,还如此冷漠的要将她赶走,他明明对着沐寂北的时候是那么温柔,她记得,那时他的眸子中那满满的宠溺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两名守门的护卫正要将沐寂晗拖走,喜儿和碧儿也都急的不行,沐寂晗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已经迈上了台阶的男子开口道:“沐寂北她根本就不爱你。”   男子的脚步突然顿住,眼中带着杀意回眸看向沐寂晗,阴冷着嗓音开口道:“你说什么?”   沐寂晗心中有些胆怯,却还是咬牙开口道:“沐寂北她根本就不爱你,她曾经亲口对我说过她不爱你,她想要的不过是权力,不过是这天下,而你不过是她可利用的工具!”   殷玖夜大步走了下来,周身带着让人压抑的气息,让乌黑的双眼中暗藏着血光,沐寂晗惊恐的张开嘴巴,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还不等反应过来,殷玖夜的大手便掐上了沐寂晗的脖子生生将人给提了起来,紧抿着的双唇昭示着这个男人的不悦,沐寂晗的脸色在几息之间便涨的通红,深感呼吸困难,可最让她心痛的却是男人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堪比数九寒冬,让她没由来的流下了眼泪,她知道,他一丁点都不爱她,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她不过说了一句沐寂北在利用他,他却甚至要杀了她!   “你…你快松手。我们小姐。我们小姐可是丞相府的四小姐…”碧儿有些慌张的开口,似乎忘记了殷玖夜是六皇子的身份。   殷玖夜的脸色很难看,不过在听见那碧儿的话后还是松开了手,他查过沐寂北的资料,这个四姐似乎曾经同她相依为命多年,他怕他贸然杀了她,她会同他置气。   沐寂晗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满腔的爱意皆化作一盆冷水,她终于得到了这个男子的注视,可是却是那种几欲杀之而后快的目光。   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沐寂晗的脸色涨的通红,殷玖夜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狼狈的女子,满目嫌恶,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似乎还嫌不够,却是直接将那崭新的帕子直接扔在了地上,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沐寂晗的泪水汹涌的像是浪花,根本止不住,他竟是这般嫌弃于他吗?呵呵…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殷玖笙…我爱你。我爱你…”沐寂晗哀求着喊出了口,只盼着男子哪怕只有一回眸她便也心满意足了。   可惜,殷玖夜听见她的话不仅头也没回,更是连步子都没有顿一下,仿佛风直接将沐寂晗的话给轻轻吹散了,不留一丝痕迹。   六皇子府的大门紧紧闭上,两个之前被点名的护卫,当即便知道自己似乎惹了主子生气,立即上前想要将沐寂晗给扔了出去,不能再让她呆在六皇子府门前,否则影响会极为不好,更重要的是主子刚刚明明生气了,若是惹得了主子不悦,他们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快放开我家小姐,快放开…”碧儿尽心尽力的维护着,可喜儿却似乎并不那么卖力。   可惜终究是瘦弱的女子,沐寂晗还是在众人的围观下被两个护卫拖着扔到了不远处的街道上,双眼空洞,整个人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像是没有了生气一般,纵然是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她却也没有丝毫反应。   殷玖夜回到府中之后,想起了沐寂晗的话,心中的怒火丝毫没有平息,换了身衣裳,便直奔相府。   明珠院中,沐寂北依旧在绣着那件未完工的衣服,却突然感觉一阵风划过,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沐寂北被放在了殷玖夜腿上,殷玖夜紧紧搂着沐寂北盈盈一握的小腰,越发的紧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也不知休息休息就跑了来。”沐寂北转过脸看着有些守伤的男子。   殷玖夜沙哑着嗓音开口道:“怎么没去找我。”   沐寂北笑道:“不是怕你累着,想着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殷玖夜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理由,起身将沐寂北压在了桌子上,宛若狂风暴雨的吻便落了下来,粗鲁的带着占有和掠夺的意味。   沐寂北虽然有些吃痛,却发觉男子似乎有些不对,便温柔的回应着,主动吻起了身上的男人,那些吻,轻柔而缠绵,被男人尽数吞入了腹中。   缠绵了许久,沐寂北终于得以喘息,一面重重的喘息着,一面开口道:“殷玖夜,你这是怎么了?”   殷玖夜看着女子被解开的领口,眸色有些暗沉,将头埋在女子颈间却没有开口,就算是工具他也要一直呆在她的身边,也不会让她离开他。   沐寂北似乎察觉到了男子心中的思虑,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开口道:“殷玖夜,我爱你。”   殷玖夜身子一僵,却只听沐寂北继续开口道:“殷玖夜,我爱你,你要相信我。”   殷玖夜抬起头直视着沐寂北的双眸,那眸中满满都是心疼和执拗,殷玖夜轻轻吻了吻女子的眼眸,整个人突然就平静了下来,乖巧的像个孩子。   推开身上的男子,沐寂北找了找被推到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坐在一旁继续绣着。   殷玖夜也不再吵闹,只是安静的坐在女子身旁,静静的看着女子的侧脸。   等到晚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传来了哗哗的雨声,竟是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声不断,像是奔腾的大河,带着几分磅礴和悲壮。   正是准备早些睡了,青瓷却突然来敲门:“小姐”。   沐寂北看了看身旁的男子坐的笔直的男子,决定无视他的那抹不悦,开口道:“进来吧。”   青瓷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开口道:“小姐,织锦那有了动静,她正在准备去往明珠院斜对着的那座不常有人去的小花园,准备同那个护卫私会。”   沐寂北了然,感情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动作是怕被人发现了,所以才会选着这么个瓢泼大雨的日子出去私会,倒是也不怕被雷给劈死,织锦必定以为没人会在这大雨之日往外走,不易被发现,所以才会选了这么个日子。   披了件外衣,沐寂北便打算要去往那座小花园。   殷玖夜接过青瓷手中的伞,默默的走在了女子身后,沐寂北浅浅的笑了,真实且美好,小手拉住了男子的大手。   一推开门便觉得外面狂风呼啸,大雨倾盆,地面上的水溅湿了两人的鞋子,可两人却是手牵着手依偎在一起向前走着。   青瓷站在回廊下看着两人在雨中的背影,忽然觉得很好很好。   走到人烟稀少的小花园,两人藏身在了一座假山之后,刚站稳没多久,织锦便慌慌张张的打着把花伞跑了过来。   而一个男子也双手在头顶撑着件衣裳挡着风雨,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雨声很大,听人说话有些困难,不过好在离的很近,加上看着口型,基本便也能猜测出来。   “织锦,你可想死我了。”那男子也不顾淋着雨水,一把将织锦搂在了怀里,就要开始亲热。   织锦一把推开他:“死样,快,别闹,只要我办成了这件事,就能被指给你了。”   那男子听了之后倒是放开了手,挤着眼睛开口道:“啥事?你主子真的答应了?”   “不是我主子,是四小姐,四小姐说只要我帮她办成了这件事,她便去跟老太妃说,让她把我许给你,你也知道,这四小姐如今可是老太妃面前的红人啊,说出去的话自然是有分量的多。”织锦带着几分兴奋。   “可是,你确定这四小姐信得过?她不会把我们的事给捅出去吧?”那男子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雨势渐渐小了下来,颇有些骤雨初歇的意味,狂风一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本以为是要下上一夜的,却突然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看起人来倒是方便了不少。   “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已经被四小姐发现了,若是不帮着她去做,怕是我们两个都得被处死,若是按着她的话去做,说不定还能有个活路。”织锦有些忐忑的开口,自己心里也在打鼓。   “可是这事最后不会将你给卷了进去,你一个下人怕是最好的顶罪用的。”那看护有些担忧,看来对着织锦到底是有几分情谊在的。   织锦推了身旁的男子一把道:“还算你有良心,可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四小姐说保我无事,所以我也只能赌了,只能赌着信四小姐的话。”   那男子正要开口,沐寂北却是笑的明媚,从假山后走了出来,踏着明暗的灯火开口道:“我倒是有个好法子,你不用赌也能保得性命。”   织锦和那护卫两人大惊,瞧见沐寂北和她身后撑着伞的男人,顿时也不顾尽是雨水的地面,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开口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快起来吧,这地上尽是雨水,别在凭白的落下了毛病。”沐寂北语气温和。   可总算是熟悉沐寂北的织锦却是一直磕头求饶,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沐寂北的语气带着几分冷意:“两人相爱本也没什么错,都是我这个做小姐的疏忽了你,才使得你这般模样,不过既然你有了相中的,来找我说上一声便是,我还能不允?”   这织锦一直长的便漂亮,唇红齿白的好看,也不怪想利用自己的美色去找个靠山,轻松一点。   “好了,起来吧,我今个给你们一条活路,错过了便只能等死了。”沐寂北扔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过去。   织锦和那护卫对视了一眼,立刻便跟了上去,这种时候,还有的选么?   回到明珠院的客厅里,沐寂北坐在了主位上,殷玖夜坐在了旁边,青瓷将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在外面守着。   织锦和那护卫两人则是满身湿漉漉的跪在了拔凉的地上,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沐寂北只是捧着暖炉,也不开口,打量了一番那护卫,长得倒是还不错,只是少了几分男子汉的气概。   “织锦,这男人叫什么名字?”沐寂北笑着开口,似乎是闲话家常一般。   “他。他叫牛福贵。”织锦略显忐忑的开口。   沐寂北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暖炉放在了旁边的红木桌子上,开口道:“我为你们做主可好?”   织锦正要开口,沐寂北却自顾自的继续道:“再给你添上一套嫁妆,毕竟当年你同浣纱一起服饰的我,真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如今浣纱已经不在了,便也只剩下你了,我自然不能薄待了你不是?”   织锦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蓦然想起了沐寂北的手段,心头一颤,不用多想,便做出了选择:“小姐…但凭小姐做主。”   那叫牛福贵的人也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坐在上面的两人,那一身黑衣的男子险些把他吓的尿了出来,更别说能说出什么话来。   “很好,我素来便只你是个识实务的,否则也不会是浣纱不在了,你还在,你说是么?”沐寂北反问道。   织锦猛的点起头来,头上的水珠湿漉漉的掉落了一地:“是是是。奴婢愿为小姐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沐寂北粉唇微勾,似乎很是满意:“那你便同我说说,我那四姐姐都让你做些什么?”   织锦心头一松,将事情都交代了:“回小姐,四小姐让我大后天的辰时的时候去百草堂买上几两的香加皮,说是晴姑姑也会在那天的那个时辰去给老太妃拿药,让我一定要让她碰上。”   沐寂北皱起眉头,香加皮?“你可知这为什么要让你买这香加皮?”   殷玖夜起身去了后堂,叫人去查查这种香加皮是什么功效。   “奴婢也不知这是干什么的,只是四小姐还说,到时候出了事,让奴婢只道这东西是五小姐您指使奴婢买的。”织锦据实开口。   沐寂北点点头,思忖了片刻后开口道:“你后日照常去,只是不要去百草堂,去一个远一点的地方买几两香加皮,而后回来假装撞上了晴姑姑,将这东西交给沐寂晗。”   织锦点点头:“是,五小姐。奴婢一定办妥当了。”   沐寂北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沐寂北对着那叫做牛福贵的看护开口道:“你叫牛福贵?”   “是。是…奴才叫牛福贵。”那看护开口道。   沐寂北看了看这人,觉得他倒是个聪明的,只是少着几分魄力,于是开口道:“这府中可有什么欺善怕恶的奴才?最好是有些权势又喜好女色的奴才?”   牛复归一愣,看了织锦一眼,织锦瞪了他一眼,他擦了擦额上的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开口道:“有…有。有一个。”   “谁?”沐寂北眼睛一亮。   牛福贵心中纠结,这要是说了出去可就得罪了人了,这回头再来报复他可怎么是好。   “你且放心,我只是请他帮个忙,回头他得了赏钱,还是要谢你的。”沐寂北身子似乎有些累了,身子向后仰了过去,靠在了椅背上,淡淡的开口。   殷玖夜见此,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已经不早的天色,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漆黑的眸子更是直接看向了牛福贵。   牛福贵一个战栗,开口道:“是。是周副管家…周吉利”   沐寂北点点头,周吉利?随即对着牛福贵开口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牛福贵又看了眼织锦这才连滚带爬的走了出去,织锦也紧接着告退。   “不怕他说出去?”殷玖夜将沐寂北揽在了怀里,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沐寂北笑道:“有你在这坐镇,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男子轻轻咬了咬女子精致的耳垂,沙哑着嗓音开口道:“北北。”   沐寂北脸色微红,轻轻应了声:“嗯?”   男子再次开口,却是吻上了沐寂北雪白的玉颈,沉着嗓音再次开口道:“什么时候长大?”   ------题外话------   额…我依然惆怅…因为我想上月票榜。哪怕一天…。我期待下个月一号,亲爱的们,给我爱的力量吧~╭(╯3╰)╮   正文第九十八章针锋相对   第二日清晨,沐寂北便吵闹着自己的床睡着不舒坦,说是一宿都是没有睡好,甚至连早饭也没吃。   沐正德听后急匆匆的赶来了,看着一脸不快之色的沐寂北,正坐在桌前,连桌上的饭食也没有动一口,不禁眯起了双眼,开口道:“这是谁惹我们北北生气了,竟然连饭都不吃了。”   “倒也没有谁,只是近来却是觉得这床睡的越发的不舒坦,整晚闷的好似喘不过气来。”沐寂北略有不满的开口,粉嫩的唇瓣微微嘟起。   沐正德走进了里间看了看沐寂北的床,而后伸手摁了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其实这床还算是很不错的,只是让沐寂北一说,连沐正德却也觉得这床是不舒服极了。   转身走到外间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回头我让人给你重新打造一张床,这两日先让丫鬟加上些被子,凑合一下。”   沐寂北点点头,对着沐正德开口道:“让管事的来我这一趟,我跟他说说要个什么样子的。”   沐正德爽快的点头:“好,回头我让周吉利过来,他办事最为妥当,你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他就是。”   沐寂北点点头,这才肯动筷,沐正德陪着沐寂北用完早膳,这才离开。   只是出了明珠院的门,沐正德便站在了那里,背对着明珠院,单手背后微微蜷起,双眼微眯,他起初也真是以为这床不舒坦,可是想想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北北这孩子不知又要干什么。   周吉利得了消息,不出半个时辰就来了明珠院,时间拿捏的刚好。   此刻,沐寂北神情慵懒的背靠在塌子上,身上盖着芙蓉色的锦绣薄被,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搭在一旁,微微下垂着。   “小姐,周副总管来了。”白鹭进来通报。   沐寂北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白鹭点了点头,转身将周吉利领了进来,沐寂北微微抬眼,这周吉利是个有些尖嘴猴腮的,举手投足之间有着谄媚之色,却也暗藏着一股子狠意,沐寂北只看一眼,就知道沐正德为何会用这人了。   这周吉利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是却是个有两把刷子的,那一双眼中的阴狠之色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再加上那副谄媚的嘴脸,一看便知是个惯会看人脸色,却又极有能力的。   这种人,虽然小毛病不少,但是办事却很是靠谱。   “给五小姐请安。”周吉利一进来便跪了下来,礼数周全的给沐寂北问了安。   沐寂北点了点头:“不错,起来吧。”   周吉利眼中不见一丝得意,站起身后仍然恭敬的躬身站在沐寂北面前,只是偶尔小心的抬眼打量一下沐寂北的神色。   “听说周副总管的本事很大。”沐寂北摆弄着自己的指甲笑着开口道。   周吉利心中一紧,便知往往主子以这种口吻开口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事,随即将头埋的更低开口道:“奴才的本事再大,也都是主子的奴才,况且奴才的面子都是主子给的,没了主子,奴才就连个屁也不是。”   沐寂北点点头,轻声开口道:“倒是很识时务么。”   周吉利没有开口,一颗心却依旧吊着,这沐五小姐难怪会受宠,怕绝对不是个简单的。   “听说周副总管似乎强占了这府中不少的丫鬟,不知有是没有这一回事?”沐寂北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吉利。   “有!”周吉利扑通一声,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沐寂北挑挑眉头,这周吉利果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连辩驳都不辩驳,却是直接就这样干净利索的承认了,倒是会把主子的怒气一下子降到了最低,若是自己今日是想要追究他的,怕是见着他这副样子,怒气一下子也就消了一半。   “怎么,对女色有兴趣?”沐寂北侧过脸,歪着头打量起周吉利的神色。   周吉利依旧是直白的承认:“是,奴才这辈子就是好了这口。”   沐寂北点了点头,难怪周吉利会被沐正德所看重,这人虽然是好女色,神色之间也尽是好勇斗狠,可如今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却没有一丝不正当的念想,明显是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周副总管,我很看好你。”沐寂北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开口道。   周吉利的心这才松了下来,虽然他之前也觉得这五小姐不会把他怎样,但是凡事总是要小心而为,切记不可大意:“多谢五小姐抬爱,奴才定然为五小姐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周总管起来吧,既然你如此说,如今我正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办。”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小姐尽管吩咐就是,奴才自当赴汤蹈火,不辱使命。”   “四小姐身边有两个丫鬟,一个叫喜儿,一个叫碧儿,可都是她的心腹?”   “确实,这两人都是四小姐的心腹,也都是老太妃指给四小姐的,只是并非是老太妃身边的老人,也是在外面买了进来的。”周吉利一时间有些摸不著沐寂北要做什么,却也是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那依你看这喜儿和碧儿,谁更忠心一点?”沐寂北柔声开口,不带一丝威严,仿佛是闲话家常一般,双眼更是微微眯起,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周吉利想了一会,才开口道:“依奴才愚见,这碧儿怕是要更忠心一些。”   “哦?为什么?”沐寂北带着几分好奇开口。   “奴才觉得,这喜儿有些气量狭小,虽然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但是若是有了什么事,四小姐没帮着她,她便会搁在心里给记着。”周吉利掀了掀眼皮,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坐在塌子上那角色的女子。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前些日子,喜儿四处借钱,说是家里的母亲病了,想要回家去照顾,似乎同四小姐提及了一次,可四小姐似乎太过忙碌给疏忽了,可喜儿打那之后却似乎就都不是很上心了,连茶水的温度都掌握的不好了。”周吉利的话说的模棱两可,却也让沐寂北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原来这样,周副总管果然是四通八达,厉害的很。”沐寂北看了青瓷一眼,青瓷便递上了一包银子。   周吉利没有马上就接,而是再次看了看沐寂北,沐寂北也不勉强:“这是一百两银子,算是麻烦周总管帮我做事的报酬。”   “小姐尽管吩咐便是。”周吉利低眉垂首。   “你不是喜好女色么?我看那喜儿也有几番姿色,而我却正巧需要喜儿帮我一个忙,所以这就需要周副总管你的帮忙了。”沐寂北淡笑着开口。   周吉利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开口道:“小的明白了,定是不辱使命。”   青瓷对着周吉利开口道:“这是一半的报酬,事成之后,还有一半。”   “青瓷姑娘,这实在是折煞奴才了,奴才为小姐做事自是应该的,哪有再拿报酬之说。”   青瓷有些不悦,以为周吉利嫌少,正要发怒,沐寂北却是拦下了开口道:“青瓷,算了,既然周总管对我这么忠心,拿着钱来衡量实在是太伤人了。”   青瓷退后一步,这才明白了这周吉利是在向自家小姐表忠心,不由得佩服起这周吉利倒是有一双好眼睛,要知道,在这丞相府,若是有了小姐做靠山,又岂止是一百两可比。   周吉利垂下眼睛,他识人无数,最是相信自己的一双眼。   “若是四姐询问周总管今日的来意,不知周总管如何作答?”   “小姐嫌弃这张床有些小和硬,所以需要定制一张南洋梨木的床,长三米,宽两米五,床头要凤穿牡丹的纹路,工匠要请东街主道上木质坊的韩师傅。”周吉利躬身开口道。   沐寂北点了点头,开口道:“很好,这喜儿是四姐的心腹丫头,若是被人欺负了,四姐不会不管,不过我这四姐,定然是好奇今日我请周总管来这里所为何事,想必依着周总管的聪明,该知道怎么做?”   周吉利的心思快速的转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便瞧见了里屋里走出了一身黑色劲装的妖精般的男子,周吉利快速的垂下头:“奴才明白,小姐尽管放心。”   周吉利瞬间就明白了沐寂北的意思,看来这四小姐同五小姐之间的感情并不好,他就说这传闻都不尽可信,五小姐的意思是这四小姐怕是会向她打探这男子的情况,只要他拿住这点,四小姐便会对他几度骚扰喜儿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话说回来,这四小姐的胆子还真是大,公然在这院子里敢藏着男人,不过周吉利只一眼便知道,这决不是什么简单意味的偷情,那男人一看便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他素来知道,不该看的不看,所以他只是扫了一眼那男人,明白沐寂北的用意之后便快速低下了头。   “若是小姐没有别的事情吩咐,奴才就先下去了。”周吉利开口道。   沐寂北点了点头:“我很看好周副总管,想必周副总管将来一定很有前途。”   周吉利心中一喜,面上却更是谦恭,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沐寂北则是低头凝思,这沐寂晗的心思也是谨慎的,所以她此举不得不谨慎到要考虑好每一个细节,不过昨夜的消息传来,老太妃的药中有一味叫做五加皮,而香加皮的状态味道都与之极为相似,若是将香加皮代替五加皮入药,则是会引起中毒。   看来这沐寂晗也是心冷之人,老太妃那般待她,她却依然如此狠心对老太妃下毒,来嫁祸自己。   果然,周吉利的事情办的很彻底,几次三番的去骚扰喜儿,却又看似不经意的让喜儿脱身,而事情同沐寂北想的一般,原本该为喜儿做主的沐寂晗因为迫切的想要从周吉利那里得知沐寂北为何突然想要换床,是不是屋子里还有什么别的人,以及沐寂北的神态等等。   所以便对周吉利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以喜儿这两日每每总是躲起来哭,甚至对沐寂晗这个主子也心生出怨恨来。   这日傍晚,天色还未黑,周吉利却是在偏僻的角落再度拦住了喜儿。   “喜儿姑娘,这是要去了哪里啊?”周吉利双眼露出色眯眯的目光,猥琐的上下打量着一身桃红的喜儿。   “周总管,求求您放了奴婢吧,求求您求求您…”喜儿一面哭声哀求着,一面止不住的后退。   周吉利却是一把将人给扑进了怀里,摁在了后面的花坛上,便开始上下其手,撕扯起喜儿的扣子,更是迫不及待的亲热起来。   “呜呜呜呜…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呜呜…”喜儿拼命的挣扎起来,想要挣脱出周吉利的魔爪,奈何力道悬殊,最后却是以手挠花了周吉利的脸。   周吉利双眼一狠,扬手便甩下两个巴掌,将喜儿的脸打的高肿,甚至整个人都有些被打傻了。   喜儿愣愣的没有回过神来,周吉利却已经将喜儿的衣服解的七七八八,落下了不少的青紫痕迹。   “居然敢打老子,老子让你好看!”周吉利的狼爪剥开喜儿的衣服。   沐寂北站在一棵大树之后,冷眼看着,直到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这带着青瓷和白鹭走了出去,瞧见眼前的一幕顿时厉声开口:“你们在干什么!”   周吉利手一慌,立时转过头来,看了看是沐寂北,做出了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原来是五小姐,奴才参见五小姐。”   喜儿也满眼泪水的穿好衣服,跪在地上头也不抬,狠狠的抽搐着。   “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早听闻这府中的副总管胆子大的很,却是不知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能做出这等事情来,实在是可恶。”沐寂北眼露厌恶之色。   周吉利却是狂妄的开口道:“奴才劝五小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虽然知道五小姐是丞相大人眼中的红人,可是五小姐还是少树敌为妙。”   沐寂北气极,冷冷的看着周吉利却是说不出话来。   周吉利却是继续开口道:“五小姐,奴才还有事,便先退下了。”说罢,便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一副桀骜的样子。   青瓷看着眼前这出戏,不得不佩服起自家小姐和这周吉利都是演戏的个中好手。   沐寂北蹲了下去,看着哭的眼睛红肿的喜儿,拿起绢帕轻轻为她擦了擦脸颊,开口道:“真的很抱歉,周吉利在这府中最得父亲的眼,又管着不少的仆人,我一个女子也不敢对他多加得罪,竟不能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喜儿泪眼婆娑的看着面前宁静美好的女子,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的来历简单,不过是家里揭不开锅,所以父亲才把她卖到这府上来做奴婢,她也以为只要本本分分,对主子衷心就好,可谁知,竟然会遇上这种事情。   沐寂北轻轻的将喜儿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喜儿的泪水一瞬间更加汹涌,紧紧的抱着沐寂北就哭了起来:“五小姐…”   “别怕,你回去将此事告诉给四姐,她最是得了老太妃的眼,只一句话,想来你便会平安无事了。”沐寂北一面拍打着喜儿的背,一面柔声开口。   喜儿的心中不由得更加难受,这五小姐不是她的主子都待她如此亲厚,可是自己几次告诉自己的主子,她却无动于衷,只告诉自己且忍忍也就过去了,实在是心寒。   哭了半响,沐寂北拿出绢帕轻轻擦了擦喜儿脸上的泪水:“快别哭了,回去上点药也就好了。”   喜儿点了点头,却是跪下给沐寂北磕起头来:“五小姐,您是个好人,奴婢不会忘记您的恩惠,只是有句话您是信也好,不信也好,奴婢却是都要说的。”   “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沐寂北将喜儿拉了起来。   “奴婢知道您同四小姐关系好,奴婢也不知您同六皇子关系如何,只是六皇子凯旋归来的那日四小姐却是跑到了六皇子府,告诉六皇子五小姐您不爱他,六皇子反应十分激烈,险些生生将四小姐给掐死,所以您务必要小心四小姐。”喜儿一面啜泣,一面将事情告诉给了沐寂北。   沐寂北听此,心中一紧,难怪殷玖夜如此失常,可面上却做出惆怅的样子,开口道:“你说起这事,我也正是心烦,我的一个婢女叫做织锦,她说四姐姐竟让她明日去买药,买的是一味同老太妃药中极为相似的药,只是这药却有毒,四姐姐这是让织锦嫁祸给我,我是怎样也不敢相信的,如今听了你一说,却是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喜儿见此便知晓了,立即开口道:“五小姐,四小姐这是要陷害于你,让你连相爷的宠爱都得不到,您可一定要想办法才是。”   沐寂北一脸茫然:“我实在是不知该怎样做才好。”   喜儿只觉得这五小姐实在是良善的很,思及今日她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子竟然待自己如此只好,便心存感激,索性开口道:“五小姐,若是您信得过奴婢,这事就交给奴婢去办,奴婢回头就去找织锦姐姐。”   沐寂北略显激动的开口道:“既然如此,便交给你了,只是你一定要小心才是。”   喜儿转瞬之间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喜儿走后,沐寂北轻轻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目光悠远,永远不要相信这世上会有人没有目的的随便对你好,也许会有,只是却不一定会被你遇上,如果遇上了,你便要拿命去珍惜。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切都按照着沐寂北的计划在进行,而在这之前沐正德也带着沐寂晗同雷家的二子见上了一面,似乎双方感觉都不错,婚事基本已经可以敲定下来。   次日,沐寂晗没有陪在老太妃身边,老太妃的身子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只是却依旧一直用着药调养着。   沐寂北在明珠院中静坐喝茶,盘算着时间,织锦已经按照自己的话买了四两的香加皮,交给沐寂晗之后拿回来了三两,沐寂北让青瓷悄悄的将这三两药给处理了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让沐寂晗放松警惕,以为自己已经开始落入了圈套。   “小姐,太妃出事了。”白鹭快速的跑了进来,向沐寂北汇报着。   沐寂北站起身来,这沐寂晗还真是狠心呢,怕是连她都要自愧不如:“走吧,去看看这出戏要如何唱。”   迈开步子,沐寂北快速向老太妃的院子走去,此时院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而屋子里,沐正德守在床边,看着昏迷的老太妃,脸色更是少见的阴沉。   “爹,姑母的状况如何了?”沐寂北走上前打量了一番床上的老太妃,脸色有些青灰,很是不正常,只是却若有深意的看了眼老太妃身边的晴姑姑。   沐正德看了沐寂北片刻,而后开口道:“大夫马上就到,御医也已经派人去请了。”   沐寂北点了点头,沐寂晗垂首立在一旁,也不开口。   大夫很快就来了,仔细为老太妃看诊之后斟酌着开口道:“病人这是中毒了,不知病人醒着的时候曾服用过什么东西,可否让老夫一看。”   晴姑姑立刻上前,忧心的道:“今个上午还是正常的,只是中午的时候服用了一些饭食,似乎也没有大碍,歇息了片刻之后,老太妃分别服用了糯米桂花糕,和芙蓉小玉团,再便是服了药,就没别的什么了。”   很快,婢女就将这三样东西端了上来,端到了大夫的面前,大夫先是对着两样糕点分别拿手捏了一点,仔细的嗅了嗅,又拿出了银针,银针也并未变色,开口道:“这两样东西都是正常的,我且再看看这喝的药物。”   沐正德一挥手,便有人将今日熬药的药渣端了上来,那大夫挑起一点放在了嘴中,仔细的品了品,似乎在辩驳,而后淬了一口,对着沐正德开口道:“丞相大人,这是治疗肝阳上亢的药物。”   沐正德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看来,是真的十分在乎这个姐姐:“不错,正是如此,只是老太妃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药不过是用来一直调养的罢了,再服完这一副,便是应该不用继续了,只是不知,这怎么会突然中毒了。”   “如果老夫猜的没错,这是药物中有人将五加皮和香加皮两种弄混了,五加皮放在药中是正确的,只是香加皮放在药中便成了有毒的,正常来说,老夫也不敢如此确定,只是这药中的香加皮似乎过量很多,按照这药的配比,这加入的香加皮少不得要有一两之多,怕是…”那大夫看向沐正德,点了点头,没有接着往下开口。   这大夫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却很明显,怕是有人刻意将两种药调换,刻意毒害。   “晴姑姑,你去将你今日买的药材都拿过来,给这位大夫瞧瞧,看看是不是店家拿错了药。”沐正德语气不善。   “是。”晴姑姑很快便将药物端了上来,都是分散着包装好的药材。   大夫打开药包,仔细查看了其中的五加皮,最后笃定的对沐正德开口道:“这药该是百草堂的,是五加皮没错的。”   沐正德脸色阴沉,这也就说明这药确实是被人动过手脚了,少见阴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个孩子,没有开口,心中却在分析这老太妃若是真的死了,谁获利最大,这一分析开来,却成了沐寂北,目光不由得更加幽深。   “那便劳烦大夫给开个方子,我好让人去抓药。”沐正德这次派了自己的心腹前去拿药,而自己则是守在老太妃身边,对着众人开口道:“你们都先回去,等到老太妃醒来会再派人通知你们,这里人多太妃无法好好休息。”   “是,父亲。”众人点头打算告退,沐寂晗更是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似乎有些心虚的意味。   沐寂北看着她的背影,开口道:“四姐姐留步,不若四姐姐同我到明珠院一趟可好,我有些话要同四姐姐说。”   沐寂晗的脚步微微一顿,看了沐寂北良久,最后终于吐出了一个字:“好。”   沐正德看着两人的目光幽深起来,似乎也发觉了这姐妹之间流动着的诡异氛围,双眼不禁再次眯起。   沐寂晗一路默不作声,只是随着沐寂北走到了明珠院。   “你们都先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沐寂北将人都赶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四姐姐,坐。”沐寂北笑着对沐寂晗开口道。   沐寂晗应声坐下,却是抬头打量起沐寂北这里的装潢,看着那一串串水晶珠帘,还有地上铺陈的黑色丝绒毯,甚至是用天蚕丝的料子所做的帷幔,眼露羡慕,忍不住开口道:“父亲还真是疼爱你啊。”   沐寂北却是反问道:“姐姐这话说的没由来让人心寒,难道老太妃就不疼爱你了?”   沐寂晗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没有做声,只是脸色有些尴尬的,浅酌了一口。   “看看姐姐身上穿的,可是番邦来的新进的料子,珍贵的很,再看姐姐头上那精致的白玉步摇,想必也是出自宫匠之手,昂贵的很。”沐寂北好似闲话家常的开口道。   沐寂晗低垂着头没有说话,沐寂北却是突然下了一剂猛药,开口道:“老太妃的毒是姐姐下的吧?是姐姐让人将五加皮给换做了香加皮吧?”   沐寂晗猛然抬眼,棕褐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沐寂北不开口。   “姐姐的心还真是冷呢,太妃待你如此之好,宛若亲生,可是姐姐却是对她痛下毒手,看来妹妹还是很要学学姐姐的狠毒呢?”沐寂北一双黑眸亮的慑人,直视着沐寂晗。   沐寂晗终于不再沉默:“你哪里还用学?分明已经将这功夫练到了家,不,应该说你厉害的狠,原是我这些年竟然看错了你,你先是用黄豆骗得父亲,重获宠爱,而后又是勾引男子,玩弄权术,觊觎这天下,我竟是不知你的野心是这般的大呢。”   沐寂北冷笑道,笑中带着几分凉薄:“人不都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些,我有觊觎天下的野心,我也承担为此付出的代价,姐姐又有什么可不平的呢?”   “我有何不平?呵呵…你本是样样不及我,可如今呢,你却拥有一切,你年轻漂亮,不仅拥有绝世的美貌,更是拥有无数的珠宝,如今还有了郡主这高贵的身份,你轻而易举的就得到父亲的宠爱,甚至只是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就连老太妃也每每对你忧心,不仅如此,还有无数的男子为你趋之若鹜,可你却还三心二意,不知满足!”沐寂晗的情绪渐渐有些激动。   沐寂北却是莞尔一笑,语气有些玩味:“我倒是不知我的好姐姐原来这般嫉妒于我,原来人总是会变的,曾经那个总是把我护在身后的姐姐如今却是个恨不得置我于死地的人呢!”   沐寂晗却是别过脸,笑的有些狰狞:“是,我是嫉妒于你,可是那些东西我都可以不去计较,只是为何连我心爱的男子也要被你霸占,你不爱他为何却要把着他不放,为什么你已经拥有了一切,老天却还是让你拥有更多,为何老天是这般不公,我明明是那么爱他,他却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沐寂晗的脸上滑下两串晶莹的泪珠,紧咬着双唇,情绪鲜少这般激动。   “说到底,不过是姐姐觉得我抢了你的男人,可是要知道,早在姐姐见他之前,我便已经同他在一起了,姐姐你是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沐寂北的声音依旧轻柔,除了几分凉薄,倒是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   沐寂晗的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开口道:“可是你明明不爱他,你不爱他!而我爱他。我爱他。他为什么都不肯看我一眼。”   沐寂北勾起唇角:“因为他爱我,就算我不爱他,他也会一直陪在我身边。”更何况,现在我也爱着他。   沐寂晗听了之后双目欲裂,里面布满了血红和泪水,整个人狰狞的可怕。   “姐姐本该有一个好的将来,我们姐妹也可以一直相亲相爱,父亲已经为你指婚,也是一个不错的人家,老太妃更是为姐姐筹办了一批不菲的嫁妆,倒是姐姐为何非要对老太妃痛下毒手。”沐寂北带着分惋惜带着分不解的开口。   沐寂晗却是哭着笑了:“好人家?一个破都尉府的二公子就算是好人家?呵呵…她凭什么擅自做主我的婚事,根本不问我的喜好,凭什么随意操控我的人生!”   沐寂北冷漠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子,沐寂晗却是再次开口道:“为什么同样是庶出的小姐,为什么是一个父亲一个母亲的小姐,你却能得到一切,而我却不能!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沐寂北却是勾起了唇角笑道:“因为你不配!老太妃如此真心待你,你却还加害于她,你怎么配拥有一切?”   “呵呵,你不是也一样的心狠么,我这么做又有什么不对了?…明明我想要的不多,可是为什么却得不到。”沐寂晗带着几分悲凉开口道,她是中了魔了。   “我是狠,可我待人都是一样的狠,连我自己也是如此,而你不是狠,你不过是丧心病狂罢了。你为了逃避这婚事不惜将五加皮换成了有毒却又极为相似的香加皮,下毒害老太妃,只要老太妃死了,你我便都要守孝三年,你便不用嫁给那不愿嫁之人!”沐寂北冷声开口。   沐寂晗却似有些疯癫的笑道:“是,这仅仅是一个目的,不过我也不想便宜了你,用不了多久,沐正德就会追查到你的身上,你便是这个下毒者,到时,你也会变得一无所有!”   “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竟然陷害于我!可是,你以为父亲会相信吗?”沐寂北带着几分凉薄开口道。   “沐寂北,你未免太天真了,你以为沐正德真的就不会信吗?要知道,太妃前段时间责罚了你,让你这个尊贵的五小姐失了面子,所以你怀恨在心,想要报复,难道不合理么?”沐寂晗猖狂的笑着。   沐寂北却是摇头道:“我会有这般拙劣?你以为沐正德会认为我会因为这种理由就加害于老太妃?怕是太可笑了。”   沐寂晗却是并不心急,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却是笑道:“你错了,这只是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沐正德心思多变,复杂难测,想的向来深远,又一向把你当做心思诡异,善于玩弄权术的女子,自然不会想的这么简单。”   沐寂北皱起了眉头,这点她倒是真没有想到,那么沐寂晗陷害自己加害于老太妃,取信于沐正德的真正理由是什么呢?   瞧见沐寂北皱起的眉头,沐寂晗有几分得意,开口道:“你可知那日我们在老太妃的房门外,所听见的那些话?”   沐寂北的眉头并没有松开,转动起手中的茶杯,想了起来,那日,她终于发现沐正德原来知道的极多,甚至清楚的窥伺了自己的野心,想到这里,沐寂北恍然大悟抬起头来,看向沐寂晗。   “呵呵。不错,就是你的野心,沐正德知道你想要天下,而他此番出门却是去了北燕,企图让傅家帮助相府,而北燕王则是一个深爱老太妃二十余年的男子,若是此番老太妃死掉,那么北燕王一定会率兵归来,这便是你要的契机,而无论是你还是沐正德,北燕王都会好好保护,帮你夺得这天下!几十万的兵权,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让你这个一心贪慕权势的女人,杀了老太妃么!”沐寂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沐寂北不得不说,沐寂晗还真是无孔不入,先是设计用避子汤一事让自己受到老太妃处罚,明着为陷害自己加害于老太妃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毕竟这确实有几分符合自己狠毒且睚眦必报的性子。而沐寂晗更是为了让沐正德相信自己杀害老太妃,更是找到了一个连她自己都很难不信的理由,只要到时稍加诱导,见惯自己耍手段的沐正德,也少不了是要相信的!   “原来一直到是我小瞧了姐姐,想不到姐姐的思虑竟然如此周全,真是难为姐姐平日不做声响,姐姐的心思连我也是比不上的。”沐寂北感叹道。   这沐寂晗的心思确实缜密,要知道,当时两人在门外无意间听到了老太妃和沐正德之间的谈话,这一幕可是被晴姑姑瞧了去,若是老太妃真的死了,沐正德必然是会把这最近的事情都翻了出来,而晴姑姑也必然会为了自家主子事无巨细的回想着。   只要这件事一旦被告知了沐正德,怕是他不难不往沐寂北身上想,更是像是沐寂晗所说,很难不认为沐寂北不是为了兵权,不惜毒害老太妃,毕竟她以往的行事手段向来如此,狠毒至极。   沐寂北的眼色有些沉,即便是沐寂晗设计织锦指证自己没有成功,但是只此一处却绝对会让沐正德同自己心生隔阂,怕是以后做什么也会倍受擎制,若是沐寂晗再暗中设计个几次,惹得沐正德的疑心大起,就算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最后也是会疑久成真。   “沐寂北,不要怪我不顾姐妹情谊,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拥有那么多东西还不满足,你高傲的像只孔雀,肆意的炫耀着你的幸福,你得到了六皇子的宠爱不说,还在摄政王和北邦三皇子之间纠缠不清,是你不配拥有的!”沐寂晗嘶吼着。   窗外的秋风呼啸着,似乎在配合着沐寂晗激动的情绪,哀嚎嘶吼起来,有时还重重的打在窗上。   “呵呵,我确实不配,只有你才配,你以爱为名,却在不停的伤害,你伤害了一直把你当做女儿来看的老太妃,伤害了一直把你当做姐姐的妹妹,若是有朝一日,你真的同六皇子在一起了,你也只会不断的被这嫉妒蒙蔽了双眼,不断的伤害,变成一个终日活在嫉妒之中的可悲女人!这样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被人爱?”沐寂北冷笑着反问道,仿佛已经看到了沐寂晗的未来。   沐寂晗却依旧执迷不悟:“只有我才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我甚至愿意为他去死,所有挡着我路的人都该去死!”   沐寂北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几欲发疯的女子,嫉妒蒙蔽了她的心,而这所谓的爱情却是把她牢牢的圈进其中,难以自拔。   沐寂晗回过神来,看着沐寂北猖狂的笑道:“那香加皮我下了足足有一两,我翻查过医术,怕是老太妃活不过今日了!所以,你的好日子也就要到头了!我倒是要看看,等你一无所有,身败名裂,六皇子是否还会喜欢你!”   沐寂北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也不说话,房门却被一把推开,传来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不敢置信。“枉我真心待你,你却要加害于我,我可真是养了条白眼狼!呵呵,好啊,真是好!”   ------题外话------   嗯,谢谢宝贝们滴票票花花和钻钻,我好感动~么么哒   正文第九十九章众矢之的   沐寂晗满眼震惊的看向门外,脸色诡异的沐正德扶着一脸怒容的老太妃正站在门前,身后还跟着不少的丫鬟婆子,阵容似乎十分强大。   沐寂晗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了圆凳上发出咯噔的声响,双手忍不住不停的颤抖,紧紧捏成了拳状,不敢抬眸看门外的一行人,低头沉默了片刻之后,却终究抬眸看向了依然浅笑着的沐寂北,目光中带着凄然和恼怒,棕褐色的眸子里泛着水雾和红光,隐约间有些看不真切,沐寂晗不敢置信的开口道:“沐寂北。你设计我!”   沐寂北却是笑了,那笑容即便带着几分凉薄,却依旧如秋日里的一抹斜阳,让人沉醉的移不开眼睛:“四姐姐,我又怎么会设计于你?今日找你不过是想谈谈心罢了,还妄你迷途知返,可谁想,你却是执迷不悟,不肯悔过,妹妹现在的心真是痛的无以复加。”   沐寂北的眼中带着几分冷意,却并不是为沐寂晗心痛,她只是在想,这人世间的东西到最后还有多少能够留存,她已经不会再去奢望有什么会亘古不变,她只是想,在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之后,还有多少东西能够留存,在历经爱恨,踏遍尘世之后还有多少人会陪在自己身边。   沐寂晗却是带着几分嘲讽开口:“呵呵。你不用在惺惺作态了…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老太妃却是怒极,伸出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沐寂晗,眼中带着几分凄厉,纵然容颜未变,却一瞬间让人感觉到她的心似乎苍老了十几岁,不过想想也是,将近两年的相伴,两年的闲话家常,两年的嘘寒问暖,两年母慈子孝,却到头来,终成一场空。   “好啊,好!我真是想不到啊。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歹毒,枉我精心为你筹谋,为你铺路,想着给你找户好人家!”老太妃断断续续的开口,好似控诉,又似心寒,那举起的手,说出的话好似一瞬间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你为我好?为我铺路?你可曾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凭什么擅自做主决定我的人生!两年来,我朝夕相伴,不离你左右,才在你心中有如此地位,让你对我这般的‘好’,可是她呢!这两年来,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在你心里她却比我还要重要,这都是为什么!”沐寂晗同老太妃嘶吼起来,一手指向浅立在一旁的沐寂北。   她从来都知道,老太妃喜欢沐寂北,那种喜欢甚至带着让人嫉妒的宠溺,就算有什么好东西,也都会想着她,可是她这两年来,一共没几次陪在过老太妃身边,她没有她安静,没有她乖巧,没有她孝顺,甚至屡屡生出事端,将丞相府都牵入危险之中,可为什么老太妃对她的宠爱却是从来不比她少!   “你…!”老太妃一口气险些没有上来,差点晕了过去。   沐正德这时却是冷着声开口道:“因为你根本不是丞相府的孩子,你不过是当年北北的母亲在路上捡来的孩子!”   沐寂北挑挑眉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明显,她也没有想到沐寂晗竟然不是她的亲姐姐!   “你。你说什么?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沐寂晗有些歇斯底里,冲着沐正德嘶吼起来!   老太妃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一向疼宠的沐寂晗竟然不是沐正德的孩子,带着悲痛的双眼看向了搀扶着自己的弟弟。   沐正德搀扶着老太妃的手更加用力,给这个给过自己无数力量和温暖的姐姐:“那年柳芝兰和青国公主进府之后,我同北北的母亲楚凉的感情却并未受到影响,楚凉心性善良,理解我的苦衷,我见着她日日强颜欢笑,觉得对她心中有愧,便上书请奏皇上,赶往江南,兴修水利。”   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沐正德揭开的这陈年旧事,心中却也是在打着鼓,原来这四小姐不是丞相的亲生孩子,难怪这么多年来丞相对四小姐并不是十分关切。   沐正德继续开口,目光中带着对往昔的无限追忆:“我带着楚凉一路南行,没有其他人的干扰,我们过的很快乐,而这一路上,我们也经过了不少地方,直到在乌兴城的一颗老槐树下,却发现了一个被包裹的紧紧的小小的婴儿,大概也就刚出生不久,楚凉一见便欢喜的很,索性就将你抱了回来,再到后来,因为怕你在府中受欺负,便把你说成了是她的孩子,她便一直精心照顾着你。”   “你骗人!不可能,楚凉随你走的时候,还没有身孕,可是回来的时候却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你当这府中的人都是傻的么!”沐寂晗反应极快,不怪是心思细密。   沐正德也不慌乱,继续道:“我只对柳芝兰和青国道,我带着楚凉离开的时候她便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子,而后到了那里,因为一路舟车劳顿,所以她又早产下了你,再将你的年龄往小算上四五个月,她们便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而回复后,楚凉怕被人发现,一直将你看的死死的,从不让她们看见你。”   沐寂晗跌坐在椅子上,双眼发直,她对那个所谓的母亲只是有着零星的印象,印象中她很疼爱自己,很温柔很舒服,只是没等多久,却因为沐寂北的出生,她死了!呵呵,所以说,沐寂北从一出生开始,便是为了抢走自己一切的么!   沐寂北看向受到极大震惊的沐寂晗,没有开口,沐寂晗却是喃喃自语道:“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该是一无所有的么…哈哈哈哈哈。”   沐寂晗笑着笑着,竟然笑出了眼泪,所有人都用陌生的眼光看着她。   “其实你本已经拥有了很多人一辈子也拥有不了的东西,是你自己不知满足,贪婪成性。”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沐寂晗却是突然看向老太妃,尖利的扯着嗓子道:“你不是已经昏死过去了么!怎么会好好的站在这,你们是所有人都联合好了一起设计我的吗?啊?”   老太妃看着这样的沐寂晗,在心寒和失望之后,已经渐渐变得平静,她这一辈子,得到和失去的都太多,所经历的追随和背叛也太多,所做过的对的错的选择也太多,甚至连手上染的人命善的恶的也太多,只是纵然一次次跌倒一次次心痛,她却依然也挺了过来,还有什么好怕的?   “四小姐,奴婢今日上午去抓药的时候,正巧瞧见了你身边的心腹丫鬟也抱着一包药匆匆忙忙的从百草堂出来,甚至因为过于匆忙,连我都没有看见,而当时我也只是以为,是四小姐您病了,我进去给主子抓药的时候便顺带问了问店家她抓的是些什么药?”晴姑姑一面搀扶着老太妃,一面对沐寂晗开口道。   “不可能的…”沐寂晗轻轻的开口,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晴姑姑继续道:“店家告诉我她抓的药是香加皮,因为确实是治病的药材,我倒是也没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四小姐哪里不舒服罢了,可店家的一句话却是提醒了我,他说还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抓药只抓一种,我这才惊觉事情似乎有了蹊跷。”   “你胡说,我的丫鬟从未去过药店,你分明是被人买通陷害于我!”沐寂晗心有不甘的开口,指责着晴姑姑,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晴姑姑被沐寂北买通,联合起来设计于她。   晴姑姑见此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正要开口,沐寂北却是出声道:“四姐姐,你日日陪在老太妃身边,身边的丫鬟也就那么几个,难道两年的时间晴姑姑还认不得你身边的几个人?若真是如此,我倒是真要怀疑晴姑姑这些年在宫中是如何待下来的,想来宫中不知名的主子都是要比姐姐的丫鬟多的。”   晴姑姑深以为然,带着几分厌恶开口道:“确实如五小姐所言,四小姐您这两年来一直陪在老太妃身边,奴婢也一直伺候在左右,所以不用说奴婢是否认得四小姐身边的丫鬟,就连名字,奴婢也都是能一一叫了出来。”   沐寂晗一时间无话可说,这分明都是设计好的,是设计好的!买药的,给她药的明明都是沐寂北身边的丫鬟织锦,怎么会成了她的心腹!怎么会!   “沐寂北,你陷害我!是你,一定是你下陷害我!”沐寂晗冲了上去,似乎要抓着沐寂北问个究竟。   可青瓷和白鹭哪里会让她近身,直接将沐寂北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晴儿,去百草堂买药的是哪个丫鬟!”老太妃沉着嗓子开口道,看向沐寂晗的目光更是如同看陌生人一样。   “正是当初老太妃您为四小姐所挑选的丫鬟,喜儿。”晴姑姑微微上前一步开口道。   听了晴姑姑的话,喜儿一下子从人群中跪了出来:“太妃饶命,太妃饶命啊…”   沐寂晗的目光瞬间射出两把利箭,直射向喜儿,声嘶力竭的开口:“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连一个丫鬟都要背叛我!”   “四姐姐还是不要随意往丫鬟身上扣了罪名才是,听说喜儿和碧儿都是姑母亲自给姐姐挑选的丫鬟,从前更是从未服侍过任何人,第一个主子便是姐姐,又怎么会背叛于你?”沐寂北不冷不热的开口,似乎今天决心将沐寂晗踩到底。   她向来就不是个心软的人,更何况她同眼前这个女子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她三番五次觊觎殷玖夜,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太妃饶命太妃饶命。奴婢也是不得已的…”喜儿也不指责是受了沐寂晗的指使,指使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老太妃的目光很冷,若是沐寂晗是主谋,这个丫鬟就是帮凶,她向来没有心慈手软的道理。   就在老太妃准备开口的时候,喜儿却是双眼含泪的看向老太妃,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却是把老太妃也吓了一跳,喜儿的两张脸高高的肿了起来,红肿的像是两个苹果,让人心惊,再配上那眼中含着的泪水,老太妃却是说不出什么责罚的话来,只是开口道:“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喜儿抬眸看了眼沐寂晗,而后咬了咬嘴唇,没有开口。   “说!自有我为你做主!”老太妃怒道,根据喜儿那一眼,也算是猜到了个大概,只是无论如何她也不敢相信一直真心相待的沐寂晗会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喜儿却是哭着开口:“老太妃您别问了,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   沐寂晗似乎极为不相信眼前这一幕,她虽没有刻意照拂过这些个丫鬟,可对她们却也是向来不薄,唯一有些歉意的便是…。   想到此处,沐寂晗突然看向身旁的沐寂北,开口道:“是你,是你设计好的,你让周吉利刻意为你打造大床,而后引诱我上钩,又让周吉利刻意骚扰喜儿,你真是好算计,分明是拿捏住了我的心里,而后设计于我!”   沐寂北却只是笑着开口道:“四姐姐这话说的可是没有道理,我不过是让周总管为我打造张大床而已,谁晓得姐姐你会是什么心思,难道姐姐如今的心思已经如此狭隘了,连妹妹想要换一张床都容不下了!”   “你!”沐寂晗的话本就少,更是不及沐寂北的能言善辩,哪里说的过沐寂北这张温软却暗藏刀子的小嘴。   “喜儿,你如实招来,我便恕你无罪,否则这谋害主子的后果你便要自己斟酌了!”老太妃停止了腰板,循循善诱。   喜儿再次纠结了一番开口道:“是四小姐让我去买的,四小姐向来喜欢花花草草,所以有一次四小姐似乎在书上瞧见过这两种草药,而在看过老太妃的药方之后,四小姐更是翻出了那本书,将两种草药的图和功效圈了起来,而后便是让奴婢去买香加皮。”   沐寂晗只是安静的听着,气氛有些压抑的沉闷,如今,她还剩下什么?自以为是的胜利,苦心谋算的计划,还未等实施,自己却已经落入了她的圈套,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辩驳的!   “奴婢不过是好奇,多问了一句这两种草药长的真像,不知道功效有什么不同,便被四小姐甩了两个巴掌,奴婢便不敢再问,若是太妃不信,大可去翻看四小姐的书柜,那书上的字奴婢虽然不认得,但是书页上却画着一株像是花一样的草药,不难找到,而且奴婢当时买了的香加皮足有四两,用去一两,还有三两在奴婢的屋子里,因着怕被发觉,所以奴婢将它缝在了枕头里。”喜儿的声音压的极小,怯懦的开口道,眼中闪过的尽是畏惧。   沐寂北不由得勾起嘴角,这就是人心,喜儿不敢报复周吉利,因为她怕自己扳不倒周吉利,日后吃亏的还是自己,更何况,险些被强暴这种事要是说了出去,女儿家的清白怕是也没了,对她没有一点好处,所以她选择闭口不言。   而对于沐寂晗则是不同,如今沐寂晗被人踩的厉害,她自然也会因为之前心存怨恨,再踩上一脚,就算此次沐寂晗没倒,她也有理由向老太妃请求将她换一个主子。   沐寂晗依然心有不甘,却也明白了织锦怕是早已被沐寂北所察觉,刻意用来迷惑自己,而她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与自己同样的手段,买通了自己的心腹,嫁祸于自己。   自己还真是蠢呢,同样的办法,她就能够察觉,可是自己却一无所知,沐寂晗自嘲的笑了笑了。   “沐寂北,你收买人心的本事还真是厉害呢?呵呵,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是甘拜下风,不得不佩服。”沐寂晗幽幽的开口,语气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激烈,反而平静的有些骇人。   “四姐姐实在是过谦了,四姐姐的手段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沐寂北不冷不热的将球踢了回去。   沐寂晗目光悲凉的看向老太妃,一手指着沐寂北,轻轻开口道:“你不是说你最疼我吗?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还要和她配合,刻意装作昏迷,演了一出好戏给我看,你为什么信的是她而不是我!”   老太妃已经对沐寂晗不再抱有期望,只是淡淡的开口:“我并没有同北北配合,我们之间也没有设计过,晴儿,你说给她听。”   老太妃说了几句之后似乎实在是不愿在说,便让身旁的晴姑姑继续开口:“奴婢今日为太妃煎药的时候,有人给奴婢塞了一张字条,只告诉奴婢这药怕是有问题,只请奴婢劝说老太妃佯装中毒,找出凶手,而奴婢联想到喜儿买药一事,不由得格外小心,自然是要找出妄图谋害主子的凶手。”   “呵呵,真是一出好戏呢,那大夫也是请来做戏的吧,呵呵呵,我还真是输了,输的一败涂地,沐寂北,你又赢了,如今我一无所有了,你却还拥有着一切,你是不是该满意了?”沐寂晗坐在凳子上,双眼无神,空洞的可怕。   “是你自己   ”如今人赃并获,又听你亲口所说,沐寂晗,你倒是还有什么话说!“老太妃再次开口,冷着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沐寂晗却好似突然醒悟一般,仰天大笑开口道:”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为什么你们会对我好,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拿着我给她当挡箭牌,给你们丞相府谋取利益!“   老太妃一把推开扶着她的两人,走到沐寂晗的面前,满眼尽是失望,甩手就是一个巴掌‘啪!’   ”你就是一条白眼狼,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说这话对得起谁!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想将事情做的太绝,你也还是这相府的四小姐,只是从今往后,你的死活,你过的好坏,再不会有人去过问!“老太妃言辞凿凿,不容拒绝,话落,便甩袖转身离去。   沐正德看向沐寂晗的目光也有些深不可测,这是楚凉捡来的孩子,楚凉在的时候,他们曾一起抱过她,亲过她,逗弄过她,就好似真的是一家人一样,只是楚凉死后,这个没有血缘的孩子便再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了,不过后来看着她始终保护着北北,她便也不会让她的日子难过,只是谁曾想,曾经的一切如今却是面目全非,一切都回不去了。   沐正德看了眼沐寂北,心知这次的事情还是少不得她在其中动了手脚,只是这次却并非陷害,因为沐寂晗所说出的话她和老太妃都是听的清清楚楚,不容作假,若是说沐寂北真的动了手脚,无非是让自己脱身,让老太妃没有被害。   沐正德不得不说,若是此番沐寂北真的被沐寂晗所设计了,他是真的会怀疑的,毕竟沐寂晗这心思拿捏的准,他险些也要着了道,以为沐寂北真的会因为听见了那日他同老太妃的对话,为了兵权而设计老太妃。   沐寂北依旧浅笑着站在桌边,不用说,给晴姑姑的那张字条,自然也是她让人送去的,毕竟老太妃待她还算是不错,诚如沐寂晗所说,她一度怕自己抢了老太妃对沐寂晗的宠爱,所以一直保持着距离,同老太妃也并不亲近,想给自己这个姐姐留条出路,可是尽管如此,老太妃还是待她极好,这是她自己也能感受的出来的。   沐正德对着沐寂北点了点头,没有再看一眼沐寂晗,任是他对这个孩子曾经喜爱过,可是早在楚凉这个唯一联系的纽带断掉之后,这些喜爱都被时光消磨殆尽了,沐正德转身离去,一众仆人也面面相觑,却也明白这府中变了天,这府中的四小姐怕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周吉利在暗处远远的看着,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他就说这个五小姐绝不简单,任是这四小姐再得老太妃的宠爱又能怎么样,一朝出手,却是将她的身世都给颠覆了,这四小姐还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人生就是一场接一场的赌注,想要赢,你首先要敢下注,敢下注也还不够,你还要有足够的眼界,若是只为那一丁点的蝇头小利,今天你能赢,明天你便越会输,人生就是这么个道理。   青瓷冷眼一看,周围的仆人渐渐散去,也不敢再沐寂北的院子里多做逗留,只是怕是不用多久,这相府四小姐毒害姑母的事怕是就会被传了出去,所以老太妃不去废了沐寂晗的四小姐身份,却打算处处带着她,让她顶着这四下姐的头衔,却遭人指责,被人厌恶,孤身一人,真正的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沐寂晗却也突然安静了下来,低垂着头,默不作声,整个人麻木而没有一丝生气。   沐寂北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十分失落的沐寂晗,没有开口,人生中最悲哀的事怕是正在心心念念的觊觎着更多,总嫌自己拥有的还不够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拥有的一切却也都不是自己的。   屋内静默无言,因为房门大敞,已经开始落山的西洋洒进来一抹余晖,火红的夕阳垂挂在远处的山头,淡橘色的光芒静谧而柔和,枯枝上的几只鸟雀偶尔飞落到地上,叽叽喳喳的啄着什么,华丽的相府被这道斜阳笼罩的美丽极了,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美好。   沐寂晗却突然抬起头,泪流满面,而后却是突然跪在了沐寂北面前,沐寂北只是淡淡的俯视着面前这个熟悉有陌生的女子,没有开口,嘴边依旧是那抹熟悉的笑容,却不及眼底。   沐寂晗紧紧抓着沐寂北的裙摆,神情悲愤,青瓷和白鹭在沐寂北的示意下也让了开来。   沐寂晗一面无声的流泪,一面却是开口道:”北北,求求你,求求你把他让给我,姐姐什么都不会再同你抢,什么都给你,求求你把他让给我,哪怕是我做了妾也是愿意的…北北。“   沐寂北的脸色泛冷,嘴角的笑意却更显诡异,心头却是忍不住直道殷玖夜是个祸水,好好一个人,却被他迷成了这样,真是妖孽!   ”四姐姐无论想要什么我都不会拦着,只要四姐姐有本事,便可以拿走,用不着求我。“沐寂北不冷不热的开口。   沐寂晗脸上的泪痕在阳光的映射下好似碎金一般,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风情,这沐寂晗倒也是个美人,略显沉寂,却只是让她更显的别有一番滋味。   ”可是…“沐寂晗无力的开口,却突然好似泄了气一般,抓着沐寂北裙摆的手不自觉也松了不少。   ”可是姐姐没有这个本事,所以既然没有这个本事,便不要再痴心妄想,我记得我已经很明确的告诉过姐姐,我不喜欢别人觊觎我的东西,即便是我不要的,她也不意味着就成了姐姐你的,更何况姐姐几次三番设计于我,难道姐姐还以为我还会顾忌这没有血缘的亲情吗?“沐寂北蹲下身,直视着沐寂晗,明亮乌黑的双眸带着一股惑人的幽深,让人不自觉的周身发凉。   沐寂晗心头发颤,眼中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纵然她知道沐寂北素来狠毒,却总是因为这张熟悉的笑脸,忘记了她有多么残忍可怕,沐寂晗微微张嘴,颤颤巍巍的开口道:”我。我从未想过你死…也从未想过要害你。我只是…只是。真的。爱她…“   沐寂北莞尔一笑,是真的笑了,眼角眉梢都随着女子笑了,窗外的斜阳,摇摆的枝桠也都笑了,沐寂晗却是愣了。   沐寂北轻轻将沐寂晗揽入怀抱,柔柔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好似再给她最轻柔的安慰,安慰她激动的情绪,安慰她失去一切后复杂的心情,那双绵软的手是那么轻柔,让沐寂晗嫉妒失神,只是她却瞧不见沐寂北的目光,那目光直视着前方,透着诡异之色,整个人周身温软的气息却让沐寂晗忍不住的抖个不停,从头到脚似乎都不受自己控制一般,那是从骨子深处传来的最深的恐惧。   沐寂北一面拍着沐寂晗,一面带着诡异的笑容,幽幽开口:”是啊,我知道姐姐从来不想真的要我死,所以,这一次,是我对姐姐你最后的怜悯,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否则,下一次,我不会这么宽容。“   沐寂晗整个身子好似僵直住一般,一动不动的僵硬在那里,额头上不住的流下汗珠,她是真的怕了,明明沐寂北是那么温柔,可是她真的怕了。   ”相比于我的命,我更不喜欢有人觊觎我的男人,所以姐姐一定要记住,这是我对姐姐最后的怜悯。“沐寂北在沐寂晗的耳边轻轻开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沐寂晗的耳边。   沐寂晗惊恐的一把推开沐寂北,眼中的惊恐和迷茫好似一个受到极大惊吓的孩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不受控制的往后退,沐寂北则是笑着站起身来,目光诡异深沉的看着沐寂晗,青瓷和白鹭皆是双手抱怀站在沐寂晗身后。   沐寂晗猛然起身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狼狈至极。   沐寂北收敛了笑容,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转身走向内室,青瓷则是出去一趟,将喜儿的事情解决好。   沐寂晗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出相府,丫鬟婆子们都嫌恶的避开她,这不禁让她只觉得自己是个扫把星,就连仆人也都如此嫌恶她。   沐寂晗整个人茫然的站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对她指指点点起来,那些隐约可见的议论声似乎都成了嘲讽,而沐寂北的那些话却又好似魔咒一般始终响彻在她的耳旁,沐寂晗捂着耳朵紧闭着双眼,嘶吼起来:”啊!“   那一瞬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议论声,嘲讽声,唾弃声,声声不绝,鄙夷的,厌恶的,嘲笑的眼神,道道不断,沐寂晗拼命的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将那些东西甩出自己的脑子,一路开始狂奔起来,却依旧觉得似乎永远摆脱不了沐寂北的魔咒。   ”姐姐,这一次是我对姐姐最后的怜悯,姐姐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沐寂北的一颦一笑,皆是出现在沐寂晗的脑海,重叠不断,再加上那些嘲讽厌恶的片段,相互穿插,几乎要把沐寂晗逼的发疯。   跑着跑着,她忽然看到前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不禁停下了脚步愣愣的看着,脸上的泪水也被风吹干了,只剩下狼狈不堪,整个人却好似失了心神一般,半晌没有动作,甚至对周围的指指点点也无动于衷。   直到呆愣了好久,才突然反应过来,那个身影分明是六皇子!对,是六皇子殷玖笙!沐寂晗好似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撒腿便扎进人群,左右推开挡住去路的人,横冲直撞,快速的奔跑着,一时间街道上骂声一片,不少被撞翻了的菜摊子,甚至拿起自己的鸡蛋和柿子向着沐寂晗扔去。   沐寂晗一路疯癫至极,全然不顾什么礼仪教条,也不再是平日里那副稳重沉静的模样,整个人有些疯疯癫癫的,跑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裙摆上沾染了不少的柿子汁和鸡蛋的鲜黄色液体,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沐寂晗停下脚步剧烈的喘息着,胸膛起起伏伏昭示着她的激动和匆忙,一双带着泪花的眼四处打量起来,寻找着那抹身影。   只是寻找未果,她便又恢复了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每走几步,瞧见一个相似的身影,哪怕明知那衣着不是,或者明知身形有略微的差异,她却依然上前猛然扒开那背影,直到亲眼见到不是才肯放手。   ”你这疯子有病吧!“一身形高大的男子一把掰开沐寂晗捏住自己胳膊的手。   沐寂晗却是满不在乎,直接无视男人嫌恶的目光,游荡着继续往前走。   直到再次看见一个身着藏蓝色华服的男子时,一把猛然上前抓住男子的手臂,让那男子转过身来,可却发觉依然不是。   那男子正要开口,可那男子身旁的剽悍的女子却突然甩下一巴掌:”你这个贱人,竟敢勾引我老公!“   沐寂晗一手捂住脸颊,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对男女,那藏蓝色华服的男子有些文弱气,一看就镇不住身旁剽悍的女子,可能是怕丢人,所以拽了拽那剽悍女子的袖子,开口道:”娘子,你别在这大街上动手,让人看见多不好。“   那剽悍的女子一把甩开男子的手,伸出粗壮的手指戳上那男子的头:”好你个赵忠良,老娘供你吃供你喝,给你钱花,让你住豪宅,如今老娘教训起一个下贱的婊子,你却还要拦着,怎么,你是想要拿着老娘的钱在外面养女人吗!“   ”我…我…我真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人。“那男子一看便知是个倒插门的女婿,因为想过好日子,便仗着副好皮囊却是娶了个剽悍但是有家底的女人,这被女人一吼,立马便推脱了干系,给自己解释清白。   周围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沐寂晗却只是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好似与她无关,慢悠悠的错过两人,穿过人群,飘荡着就要离开。   可那剽悍的女子却好似突然反应过来,不再与自己身旁的男人纠缠,一把就将沐寂晗揪了回来,身心俱疲的沐寂晗哪里是这女子的对手,又一时没有防备,被拽了个大趔趄,一双充血的眸子看向了那剽悍的女子。   那女子手一软,便松开了沐寂晗,可是却转头就对围观的百姓扯着嗓子开口道:”大家快来瞧一瞧啊,竟然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当街勾引人家老公,还有没有天理啊,就算是长得漂亮,也不能这么恬不知耻吧!“   这一嗓子,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众人看着沐寂晗一身狼狈的样子更是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不断:”长得是挺漂亮,看衣裳也很不错,不会是哪家的疯小姐吧,竟然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许是不是疯子呢,也可能是刻意勾引人家老公呢,你看那男子涨得倒是真有几分姿色。“   ”谁说不是呢,不过看这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小姐啊,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会这么没有教养,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   ”别是没人要的疯婆子跑了出来吧,还是躲远点好。“   这一句话终于刺痛了沐寂晗的神经,她是没人要的疯子,现如今丞相府也不再是她的家了,她还能去哪。   ”滚!你们都给我滚!“一直沉默着的沐寂晗终于爆发出来,对着围观的众人嘶吼起来。   那剽悍的女子一脸得意,再次开口:”哎呦,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这勾引人家相公竟然还敢这么嚣张,这世道真是没法过了。“   凡是女子大都会对一些漂亮的女子产生敌意,尤其是当这女子落人话柄,品行不端的时候,是以在这剽悍的女子一带头之下,不少人纷纷砸下手中刚买的蔬菜。   沐寂晗狼狈的坐在地上,低垂着眼眸,任由那些东西打在自己身上也不闪躲,一身脏污,此生此世,她从未这般狼狈过,此情此景,皆拜一人所赐。   ”打死她这个狐媚子,打死她!“   ”对!让她勾引别人老公!“   ”就是就是,这种女人真是不能轻饶!“   沐寂晗无声的承受着眼前这一切,泪水始终在眼中打转,不知这一切要何时才会结束,也不知以后要怎么办才好,她从未如此迷茫和痛恨过!   突然之间,就在她以为不知这谩骂和殴打会何时结束的时候,众人突然停了动作,整个喧嚣的场面突然间寂静无声下来,散发着一股死一般的沉寂。   沐寂晗也微微愣了愣,直到一双刺绣金色云纹的白色鹿皮靴子出现在她身侧,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才顺着那精致的鞋子仰起头来,向上看去。   ------题外话------   恩内,学校这破网,连不上~真忧桑!给我花花钻钻票票的那些亲们,谢谢乃们…虽然有人不冒泡,但是偶都有一直关注乃们滴~孩纸们,给偶加油撒~希望有朝一日能冲上榜捏~   正文第一百章经年仇恨   男子一身苍蓝色的衣袍,若是远看去有些像黑色,领口处用金线绣着一排莽纹,袖口是三对金扣子,每颗扣子上细致的镶嵌着一颗深蓝色宝石,随着男子的动作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男子薄唇紧抿,隐约可见一丝残忍,神色冷峻,美的像是个妖精,可偏生那一身桀骜嚣张的气质让人不敢上前半步,一双漆黑的眸子沉寂的好似无边的夜色,带着点点嗜血的猩红。   不过是随意的迈着步子,却无端的让人感到压抑,仿佛是傲视天下的王者,目光所及之处,处处臣服。   一时间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喘,纷纷自觉的住了声,神色之中带着惊恐看着这坦然走来的男子,暗自揣测着他同那疯了的女子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沐寂晗也一瞬间就呆愣在了那里,她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出现在她眼前,她怎能不激动?   男子的脚步一步步靠近,每个人的心都随着男子的脚步一下一下的跳动着,不受控制,沐寂晗更是如此,整个人只觉得云里雾里,本就疯癫的状态更是有些失常,直勾勾的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向着她走来的男子,一时间不由得热泪盈眶。   他是来救自己的吗?哪怕只有怜悯,她也甘之如饴,这个日思夜想的男人,他是来将自己带出这水深火热之中的么?沐寂晗接近干涸的泪水,再次涌出泪花,不受控制的滑落,眼看着男子一步步的靠近自己,越发的激动起来。   可就在殷玖夜走到了沐寂晗身边的时候,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救起这个女子的时候,可这个妖孽的男人却只是目不斜视的,踩着女子掉落在地上的珠钗走了过去,看可没看地上的人一眼。   沐寂晗满面震惊,伸出的手几度想要抓住男子的衣襟,可却因为未曾料想到男子是这般反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动作便迟疑了,等到想要动作的时候,殷玖夜却已经走了过去,沐寂晗的手指微微缩进,最后却只是抓住了一把空气。   直到殷玖夜越过了沐寂晗,穿过人群,众人才反应过来,心中不由得一松,有的甚至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心中直道,原来是路过!   沐寂晗瞧见这一幕,却开始失声痛哭,地上的蝴蝶珠钗已经被踩的变了形状,上面的珍珠也滚落了下来,散落开去。   “殷玖笙…呜呜…殷玖笙…”沐寂晗失声痛哭着,有些肝肠寸断,让周围的人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指指点点中倒是多了几分同情,也就没人再往她本就看不出样貌的衣衫上丢一些东西了。   之前那位剽悍的女子眼见情形不对,却是碰了碰沐寂晗的肩膀,放缓了声音对她开口道:“这位姑娘,我告诉你,这若是勾引有妇之夫是不对的,但是若是那男子没有夫人,你仰慕于他倒是也无妨,所以你若是喜欢他,大可追了上去。”   周围不少人纷纷应和,却也依旧有人嗤之以鼻,总之一时间各执己见,十分热闹。   只是天色却已经越发的暗了下来,四周的灯火也逐渐被点亮,街道上一时间有些夜间的繁华之景。   沐寂晗愣愣的看着那剽悍的女子,脑中不断的回想着她所说的话,眼球渐渐动了动,而后从地上站了起来,立刻就追了上去,六皇子还不知道她爱他,她要去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众人看着沐寂晗仓惶跑开的身影,一阵唏嘘,看了看已经暗了的天色,这才纷纷散去。   一路横冲直撞的沐寂晗推搡着众人,寻找着那抹身影,终于,就在她以为无望的时候,一条僻静的小路的拐角处一闪而过那个身影,沐寂晗像是着了磨一样,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   那身影确始终走在沐寂晗前面,可沐寂晗却是无论怎样追也追不上,随即开着几分痛苦开口道:“殷玖笙,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明知粉身碎骨,却还是甘之如饴。”   殷玖夜走在前面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这个一路疯癫追过来的陌生女子,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沉着嗓子开口道:“有。”   “既然你知道那种滋味,就该知道我是有多么爱你?殷玖笙,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去做任何事,我愿意为你生为你死,你为什么就不肯看我一眼。”沐寂晗感受到男人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心中突然狂喜起来,这种喜悦却让她再次想要落泪,尽管那目光中不带一丝感情,甚至带着残忍,尽管他说他爱着别人,她却也甘愿。   “你爱我?”殷玖夜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丝毫不掩饰那恶劣的性子。   “爱!”沐寂晗斩钉截铁的回道,眼中隐隐露出一丝期待。   殷玖夜伸手揉了揉自己下巴,黑漆漆的眸子落在了沐寂晗身上,似乎很苦恼,随后沙哑着嗓子一脸严肃的开口道:“证明给我看。”   沐寂晗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殷玖夜会这样开口,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要怎样证明,才不会失去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殷玖夜没有动作,巷子里却突然走出了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脸上尽是泥污,连手也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就在沐寂晗还未回过神的时候,那几个乞丐已经走到了跟前,一把将沐寂晗拉扯到了巷子里。   “放开我!放开…”沐寂晗不过挣扎两下,便被人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几声闷响,整个人被拖进了那条巷子,一双眼睛带着哀求看向不远处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幕的男子。   殷玖笙,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   瞧见沐寂晗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殷玖夜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让沐寂晗只觉得毛骨悚然,心痛万分。   那一双双乌黑的爪子撕扯起沐寂晗的衣衫,没一会,便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几名乞丐仿佛是许久未见到吃食一般,蜂拥而上,四处蹂躏和亲吻着。   沐寂晗只觉得从心底升起一股恶心之感,可是四肢却都被牢牢的摁住,无论怎样也挣脱不开,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到耳朵里,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颠覆了,那滑腻腻的手在她身上来回穿梭,让她不由得觉得万分羞辱。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的一干二净,雪白的肌肤却已经变得青青紫紫,上面还沾满了污垢,几名乞丐也不做声,只是发出‘啊哈哈哈哈’的怪笑声,一时间让沐寂晗恨不得死了去。   身旁的几名乞丐开始解起自己的裤子,沐寂晗满眼泪水的剧烈的摇着头,发出呜呜的声音,眼角的余光看向巷子外的男子,乞求他能够救自己一命,可那男子却只是双手抱怀,静静的看着,没有一丝要出手的意思。   沐寂晗的心中陡然生出滔天的恨意,她那么爱他,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她,为什么!他为什么那么残忍,为什么视而不见!   半个时辰之后,乞丐们穿好衣服起身散开,对着殷玖夜点头哈腰的带着几分讨好,殷玖夜只是微微点头,乞丐们便相视一眼散去,只是依旧在巷子周围晃着,似乎是把时间留下给殷玖夜,只把像是破布一样躺在地面上的沐寂晗留在了那里,身上尽是粘稠的液体,污秽不堪,双眼空洞麻木的像是个破布娃娃。   殷玖夜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女子,眼中依旧漆黑的空无一物,却带着丝恶劣。   沐寂晗麻木的双眼终于回神,看着男子高贵的裤腿,忽然觉得这个男子就是个恶魔,是魔鬼,是个没有人性的怪物!双眼充血的森然的盯着这个男子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是你叫人做的?是你!呜呜…是你…怎么会是你。”   殷玖夜残忍的开口道:“你不是说你爱我么,我只是证明一下。”   “呵呵…哈哈哈哈哈,然后呢,结果呢,结果你相信了吗?”沐寂晗有气无力的开口,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   殷玖夜认真的点了点头:“唔,结果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证明一下。”   沐寂晗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个男人就是个魔鬼,是地狱来的勾魂索命的恶鬼,他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残忍!   沐寂晗的眼中带着沉重的痛意,她最爱的这个男人,她为了他失去一切的这个男人,却在最后关头还要夺走她所拥有的为数不多的东西,真是好笑。   “殷玖笙,我恨你!我恨你!”沐寂晗的嘶吼几乎冲破了喉咙,双目欲裂,这个男人分别只把她当做一个玩物,不,连玩物都算不上,他把她推进万劫不复,却只是冷眼旁观。   殷玖夜却是笑了,像是个恶劣的孩子:“你看,我就知道你不是爱我的,你自己说的你恨我,亏得我差点信了你。”   沐寂晗沉沉的闭上了眼睛,眼泪似乎已经干涸,再也流淌不出来一滴,双手紧紧抓住地面上的尘土,牢牢的告诉自己一定要记住今天的场景。   “殷玖笙,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和沐寂北永远不会幸福,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沐寂晗似乎彻底的疯癫了,在这种时候依然不忘叫嚣嘶吼,又或者一瞬间恨极了眼前这个男人和夺走她一切的那个女人。   殷玖夜脸上的笑容重了几分,只是变得诡异莫测,连眼神也带着几分阴狠,宛若最凶猛强悍的豹子,男人突然站起身来,一脚将沐寂晗的手踩断,对女子发出的痛苦的嘶吼声充耳不闻。   沐寂晗似乎因为剧痛已经昏迷了过去,而殷玖夜终于松开了脚,看着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沐寂晗,满眼冷酷的开口道:“忘了告诉你,我是打女人的。”   所有除了妄图挑拨他和北北关系的不明生物,他都不会手软,他不是君子,他是这世界上最卑鄙无耻的小人。   殷玖夜嫌恶的转身从巷子里走了出去,衣摆上没有沾染一点尘土,只看了那些乞丐一眼,乞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位公子的意思便是不留活口,他们必然会让她在快乐中死去,目送走了殷玖夜,乞丐们再次回到了那幽深的巷子,开始上下其手。   殷玖夜独自一人穿梭在灯火璀璨的街市里,面容温暖,他也深爱着一个人,哪怕是飞蛾扑火,也甘愿沉沦,哪怕是强取豪夺,机关算尽,他也势必不会放手。   殷玖夜回了六皇子府,先是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打算去沐寂北那里看看,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因为这个姐姐不好受,是故作坚强,还是真的不在乎?   而丞相府里的气氛则是诡异的很,老太妃对沐寂晗不做处置,不过是想让她明白,没有了她,没有了丞相府,她将一无所有,既然她能够昧着良心对自己痛下杀手,就要承受的住将会一无所有的后果。   老太妃略显疲惫的坐在红名端方的塌子上,伸手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紧闭着双眼,似乎有些疲惫。   沐正德走了进来,轻轻坐在了塌子旁,开口道:“姐,不要太放在心上,毕竟不是自己的骨肉。”   可老太妃的心情还是一时间难以好转,毕竟这不是简单的是不是血亲的问题,而是这么久的时间竟然养出了一条白眼狼,自己真心相待的人竟然最后想要加害于自己,这无异于一盆冷水浇在了她的头上,让她心寒不已。   沐正德则是劝说着开口道:“白眼狼总是会有的,可也并非所有的都是白眼狼不是,所以姐姐还是要向好的看。”   老太妃将沐正德话思忖了一会,不由得想起了晴姑姑收到的那张字条,也算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随后点了点头:“倒是不枉我对北北这孩子自来就生出一股亲近之感。”   沐正德没有开口,可老太妃却还是忍不住埋怨道:“可正德啊正德,你竟不把沐寂晗并非是你的骨血的事情告诉我,实在是有欠妥当,若是早知道会是如此,我多少也不会对她这般掏心掏肺。”   沐正德道:“都是我的不是,让姐姐伤心了,姐姐要打要骂我都听着,只是姐姐你可快别这么不开心了,弟弟这心理可是愧疚的要死。”   老太妃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小时候你也总是这个样子,可是哪一次还不是照样的犯,只知道嘴上说的好听,可实际上却是不肯悔过,下次遇了事情依然是我行我素,该怎样就怎样。”   “姐姐教训的是。”沐正德脸上少见的带着几分真挚却讨好的笑容。   老太妃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再次严肃起来:“不过这北北跟六皇子是怎么回事?我也知道这安月恒和殷玖笙,甚至还有那北邦的三皇子都和北北有些关系,可也不知北北这孩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怕是她中意谁也不是个好事。”   沐寂晗被舍弃了,老太妃的重心一下子从对沐寂晗身上转移到了对自己用心的沐寂北身上来,甚至开始忧心起她的终身大事。   “我这就叫人将北北叫来,问问她是怎么想的,也好为相府早作打算。”沐正德眸色幽深的开口,不知是想些什么。   沐寂北至把沐寂晗‘送’走之后,不过微微歇息了片刻,前院的沐正德和老太妃就叫人传话叫她过去,想了想,便知道是所为何事,不过从设计老太妃和沐正德出现在自己院子门口的时候,沐寂北便知道会有这么个结果。   所以她在同沐寂晗的言辞对话之中,刻意避开了一些她已经与殷玖夜在一起了的事实,堵住了沐寂晗的嘴,让她顺着自己的思维开口,而不是过多的把注意力放在了殷玖夜的身上。   到达前厅的时候,老太妃和沐正德则是悠闲的坐着,倒是看不出太多因为沐寂晗一事的忧伤或者愤怒,平静极了。   “北北来了,坐吧。”沐正德对着沐寂北开口道,老太妃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柔和。   虽然沐寂晗是打算陷害了沐寂北的,但是她所说的话还是成立的,那就是若是自己死了,北燕王傅家难保不会再度进京,帮助相府,而若是北北这个孩子真的觊觎天下,那么在沐寂晗这个孩子毒害自己的时候,她能够冷眼旁观不去帮忙便已经不错了,却想不得不如此,她甚至出手帮助自己,让自己避过劫难,这不得不让老太妃有所动容。   人向来如此,若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依旧能不为所动,不得不说这是让人感动的,更何况,依照沐寂北往日来的行事风格,更是让老太妃想不到她会出手帮忙,这不禁让她的心要暖上几分。   沐寂北落座之后,老太妃没有说话,沐正德却是直接开口道:“北北,虽然你的年纪还是有些小,不过父亲还是想要问问你的意思,为父也好早作准备,让你将来不会吃亏。”   沐寂北挑了挑眉,没有开口。   老太妃见此插嘴道:“你自是放心,只要是你不喜欢的,姑母和你父亲断然是不会勉强,再加上如今你的身份贵为郡主,又有着丞相府做后盾,无论你是想要成为皇子妃,还是太子妃,亦或者想要成为王妃,也都不是不可能的,即便有些可能依然有些吃力,但是只要是你喜欢的,姑母和你父亲自然会帮着你,不会让你委屈了的。”   沐寂北点了点头,开口道:“多谢父亲和姑母的好意,我如今年纪尚小,谈论此事还是为之过早,所以父亲和姑母还是容我再缓缓。”   老太妃微微蹙眉,难道北北这孩子喜欢的不是六皇子,若是的话,为何在这么个大好机会下却不承认?还是说那六皇子殷玖笙对北北无意?   老太妃是女子,所以感情细腻,第一时间就是往两人之前的感情问题上去想,而沐正德则是不同,他则是第一时间将此联系到了政事之上,北北这孩子几番出手针对的分明都是安月恒的人,而且若是他猜测的不错,六皇子怕是早就不知暗中潜进了相府多少次?   哼,纵然是他武功高强,可相府也总不能是摆设,他不过是看在北北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是如今北北不承认,怕是担心自己一旦知道后,便利用丞相府的势力大举对付安月恒,反而打草惊蛇,损兵折将。   “好了好了,既然不想说便不要说了,反正北北还小。”沐正德打断了老太妃还要开口的话。   就在几人一团和气的时候,外面突然跑来了一个丫鬟,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开口道:“参见老爷,老太妃,五小姐。”   “何事如此惊慌?”沐正德眼色很深,开口道。   可这个一身杏色衣裙的丫鬟沐寂北和老太妃却都是认识的,不是旁人,却是柳芝兰身边的心腹丫鬟,见到此处,沐寂北不禁挑了挑眉头。   “启禀老爷,夫人身子不适,几度要疼晕了过去,所以请老爷过去看看…”那丫鬟开口道。   沐寂北心下了然,想来这柳芝兰怕是坐不住了,这沐正德倒是也真奇怪,之前明明突然那般宠幸柳芝兰,可是突然之间,这次归来,却是一次也没有踏足柳芝兰的院子,实在是蹊跷。   沐正德皱了皱眉头:“怎么会身子不适,那怎么还不快请大夫?”   那丫鬟怯怯的开口:“大夫和产婆都说是动了胎气,需要好好养着,只是近来夫人一直被禁足,是以心情不好,这几日基本都没怎吃东西,所以…所以…”   老太妃的脸色有些阴沉,这柳芝兰岂不是在指责她将其禁足,动了她的胎气,真是岂有此理。   沐正德的脸色却是十足的诡异:“夫人身子不适,请大夫便是了,为何还要请产婆?”   那丫鬟一愣,难道老太妃和夫人都还没有告诉相爷夫人怀孕了吗?是以只是愣愣的开口道:“夫人…夫人有了身子啊…”   “什么!你说夫人有喜了?”沐正德激动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眼的震惊和欣喜。   “是…是啊…。”那丫鬟被沐正德的举动搞的云里雾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过看着沐正德的模样是欣喜的,这丫鬟便也松了口气,继续道:“是啊,老爷,夫人有了身子。”   “好好好!传令下去,重重有赏!”沐正德一副初为人父的样子,看的沐寂北有些毛骨悚然。   老太妃更是震惊的看着自己这个弟弟,不知道他这是又要做什么,上次沐正德归来,虽然柳芝兰还未怎么显怀,但是她明明已经将这件事告诉给他了,他如今怎么好似失忆了一般,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震惊归震惊,老太妃还是没有开口打断沐正德,沐寂北也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   “快,将夫人的禁足解除,让她到这来。”沐正德对着那丫鬟开口道。   那丫鬟也因着沐正德说的有赏两字而欣喜不已,爽快的便应下了,兴冲冲的跑回了芝兰院。   丫鬟一走,沐正德便坐在了椅子上,老太妃皱着眉头开口:“你是怎么回事,我分明告诉过你柳芝兰有孕。”   “确实,只是姐姐,那可不是我的孩子。”沐正德一脸理所当然的开口道。   老太妃的手猛然怕上茶几,目不转睛的看着一脸坦然的沐正德,道:“你说什么?”   沐正德也不惊慌,只是平静的把事情重复了一遍:“我说柳芝兰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怎么可能?那又会是谁的?”老太妃似乎再次被惊住了,反问道。   沐正德只是扫了眼沐寂北,却是也没有十分避讳的开口道:“当年若不是柳芝兰看上了我,而后柳家和安家又从中作梗,以权压人,姐姐也不会为了让我尽早升迁而入宫,我和楚凉如今也不会阴阳两隔。”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始终沉默着没有开口,原来沐正德一直爱着的都是楚凉,倒是看不出这个像是狐狸般的男人竟然也会动真情,而且还是如此的长情。   “所以呢?”老太妃似乎也很是感叹,语气放缓了不少。   “既然柳家已经覆灭,我自然不会放过柳芝兰,当年的事情皆是因她而起,如今柳家已倒,我自然也不会再放过她。”沐正德冷冷的开口,神情之中带着一丝冷峻,没有平日里的笑脸。   沐寂北也不插嘴,只是兀自把玩着腰间的的玉佩,这是上次在玉石镇送来的玉佩,上面刻着夜夜两个字,十分简洁大气,再加上玉质上好,总是让沐寂北爱不释手。   沐寂北一面磨砂着这块玉佩,一面却是在心里生出一丝疑问,沐正德可以毫不犹豫的利用沐建宁,甚至舍弃沐晚晴也是无动于衷,可是待自己似乎又是发自内心的好,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除了自己这具身体,旁的都不是沐正德的亲生孩子,沐正德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不起过楚凉,只是楚凉的死却是始料未及的,将他的计划打乱。   那么,除去这几人,青国公主的孩子是不是沐正德的?沐寂北陷入了沉思,一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老太妃蹙着眉头没有开口,她知道沐正德当年是有多爱楚凉,也知道他事后是有多恨,只是她一直以为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沐正德早该淡了,却不想他从始至终就没有忘记过,她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柳家覆灭,沐晚晴身死,柳芝兰受到极大的打击,一蹶不振,濒临绝望,而沐正德却突然在这个时候给了她宠爱给了她温暖,让她一瞬间以为自己多年来守得云开见月明,便欣喜了起来,而沐正德甚至让她有了孩子,一瞬间给了她新的希望,让她一心扑在了未来上,每日甚至幻想着以后的生活,想着种种种种的一切。   但凡是怀了孩子的女人,又有着爱情的滋润,一般都会是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而沐正德所要的,便是在这柳芝兰最幸福的时刻,给她致命一击,让她尝尝当初的他是有多么不甘,是有多么痛恨!   老太妃沉沉的闭上眼,没想到这么多年沐正德从始至终都不曾忘记,难怪在隐忍了那么久之后却突然会对北北这般好,虽然她不知道沐正德到底之前是怎么想的,但是如今可以肯定的是,沐正德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宠爱着沐寂北,大多是有了护住她的能力。   只是结局往往是出人意料的,谁也没有想到沐寂北却根本不是那个安稳度日的小姑娘,同样也是一个善权谋手段的女子,几乎同沐正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父女两个在之前的十多年来更好似默契好了一般,沐寂北不吵不闹,从不要求沐正德什么,沐正德也不冷不热,似乎还带着几分厌恶。   而今,沐正德本是以为自己的权势已经足够庇护住沐寂北这个女儿,可哪曾想,沐寂北却是个不安于室的,从来不肯消停,这不禁会让沐正德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操劳命。   不多时,柳芝兰便挺着个大肚子在嬷嬷和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宛若一名贵妇人,脸上的妆容明显是精心修饰过的,连衣裳也选了一身桃红,倒是把她的好气色衬的艳若桃花。   老太妃却是不再开口,凡事都是沐正德自己的决定,再加上他从来也不是个仁善的性子,倒是不指望他能做出什么悲天悯人的事来。   “老爷!”柳芝兰一瞧见沐正德立时有些红了眼圈,带着几分委屈,激动的不行,几乎要推开那扶着她的嬷嬷和丫鬟,直接跑了来,不过到底看中这肚子里来之不易的宝贝疙瘩,所以只是加快了步子。   沐正德更是将一出好戏演的精彩,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狂喜变成震惊,最后贬为不敢置信的大怒。   “你…你。”沐正德有些说不出话来,指着柳芝兰的肚子目不转睛。   本该是极为好笑的一幕,却是让沐寂北有些动容,沐正德一定是很爱楚凉吧,只是当年的年少轻狂却是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就是一切,却不想,生活本就磨难重重,最是喜欢在你志得意满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屡屡让你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柳芝兰见着沐正德的反应只当做他过于惊喜,根本没有注意到沐寂北看戏的神色。   今个她依旧被禁足在芝兰院,不过好在自打怀孕了之后这日子好过多了,不少下人因为还是忌惮着她这主母的位置,又怕有朝一日她凭借肚子里的孩子翻身,所以倒是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她知道沐寂晗会在今日动手,虽然不知道她的具体计划到底是怎样的,但是无论是毒害老太妃害死陷害沐寂北,这两件事对于她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若是老太妃死了,那么这个家便又是自己做主了,若是沐寂北不受宠了,她有了子嗣之后才好对付她,报她柳家之仇!   只是她左等右等,站在门前张望,却依旧只是得到丫鬟送来的沐寂晗事发失败的消息,不由得失望之极,若是如今沐寂晗也败了,她在这府中便又少了一个盟友,现如今这偌大的丞相府中,除了那些不入流的莺莺燕燕,还能跟她合作的怕是没有几个了。   柳芝兰走到沐正德面前,沐正德却是突然开口道:“你这肚子。怎么这般大了!”   柳芝兰笑道,带着分自豪和骄傲:“这都已经五个多月了,怎么会不大?”   沐正德却好似没有反应过来,却在柳芝兰暗自得意的时候,突然起身一巴掌甩了出去,直接将柳芝兰的脸删的肿了起来。   幸亏着柳芝兰身后还有人扶着,否则必然是会摔倒在地。   沐寂北微微勾起唇角,这沐正德也真是个能人,自导自演的这一出好戏,如今却是表演的声情并茂,实在是不得不让沐寂北佩服。   老太妃只是沉着脸看着,看样子似乎是在配合着沐正德,由此看来,这沐正德真是恨极了柳芝兰,沐寂北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要嫁的人是安月恒,沐正德会怎样选择,毕竟当年安家可是参与了这件事来。   柳芝兰似乎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嘴角还挂着未散去的笑意,挂着泪珠愣愣的看着沐正德,轻轻开口道:“老爷…。”   沐正德却似乎被气的不轻,指着柳芝兰开口道:“你这个贱妇,竟然敢偷人!”   柳芝兰更是一愣,她没有啊…:“妾身没有啊老爷,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让你误会了妾身,妾身真的没有啊…”   饶是柳芝兰冷静自持,却也被沐正德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弄懵了,第一直觉就是沐寂北在沐正德面前说了什么,心中不由得一紧,反射性的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沐寂北。   沐寂北只是无辜的撇撇嘴,这是上一辈的恩怨,还真就不关她什么事。   “老爷,你不要听信谗言,妾身这辈子从未做出过对不起老爷的事,这孩子老爷你该是知道的。”柳芝兰泪眼婆娑的开口着。   沐正德却是没有再碰她,似乎是嫌恶连一个巴掌也会让自己脏了手:“我知道?我知道什么?知道你偷人?你说你没有做出过对不起我的事?那这孩子又是谁的?”   “这孩子是老爷的啊!”柳芝兰只觉得一瞬间从天堂掉落到了地狱了。   沐正德却再次开口:“你说这孩子是我的?呵呵,可我五个月前分明是在灾区赈灾,难道你是长了翅膀飞了过去?”   “可是老爷你明明回来过两次的…”柳芝兰心急的辩解着,隐隐也好似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啪嚓’一声,老太妃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扔碎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我倒是不知正德何时回来过,难不成他回来了不看看我这个姐姐,却是直接跑去看你!”老太妃言辞凿凿,没有办法,他们姐弟俩从小相依为命,对于自己的人最是护短。   不过之前柳芝兰确实是这般同老太妃交代的,老太妃将信将疑,直到两个月前沐正德回来,又去了一次柳芝兰那里,老太妃才以为这事情沐正德是知道的,所以后来才会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老爷,五月初七,五月十八,这两日你分明回来过的,你还抱着我说后悔直到这么多年后才发现我的好,还说即便是我没了母家也没人能撼动我的地位,只要有老爷在一天,便不会有我的苦日子过。”柳芝兰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休要胡说!若是我回过府,这府中的众人怎么会都不知道,我只有在两月前北北出事的时候回来过一次,若是那次你有了身孕,不过应该两个月才对,怎么会是现在这副样子!”沐正德言辞凿凿。   柳芝兰却又无话反驳,毕竟当时沐正德真的只是告诉自己他是偷偷回来的,若是让陛下知道,少不得是要受罪的,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沐正德曾经回来过,倒是后来只有她告诉了老太妃。   柳芝兰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如果那人不是沐正德那又是谁?她依然记得他第一次拥住她的时候,便是那样的怀抱,她一直都记得,不会错的,不会有错的。   沐正德见着她这副样子,突然靠近柳芝兰,在她耳边轻声开口道:“这辈子,我从未碰过你。”   ------题外话------   我看到了好多妹纸猜测出现的人是安渣,我忧桑了…乃们是把我的小夜夜当成了圣人吗,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如天神一般降临的只能是我们的小夜夜…夜夜威武霸气,不解释…   正文第一百零一章秋猎开始   柳芝兰怔怔地站在原地,咬着唇,极力克制着那愈发急促的呼吸。   她怎么都想不到,在这最后,背叛她的人竟然是那个当初将她拥入怀中的人。忽然间,柳芝兰感觉有东西堵在了眼前,有些咸涩,模糊了视线,却又从那模糊的世界中,折射出画卷。   那是初见,明媚的午后,斜阳还未过正殿,在那恢宏的金銮殿前,站着一个眉飞色舞的少年。少年手指远方,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仿佛是要讲那满腹经纶抛于这郎朗河山之中。   少年眉眼有神,一双明亮如峰寒星眸,带着灼热的光芒,恍若那一刻天上的太阳般明亮与炙热,将站在远处少女的心融化。   柳芝兰永远都忘不了,那个金銮殿前,那一介书生,面朝山河,背对天子的画面。仿佛要用少年那不算宽阔的肩膀,肩负苍生,用那瘦弱的脊梁,顶起乾坤的场景。   那一刻,若彩蝶在心间飞舞,翩翩而过,在夜晚轻缀了少女的春梦。   那一刻,她站在人群中,也如今日般咬紧了红唇。   一点朱砂开,半张璧人来。   还记得,当答题作罢,大殿前,传来少年清亮的声音,“我叫沐正德,沐浴正气,是谓德。”   可如今,当过往凋零,客厅内,只有那个叫做沐正德的男人狠厉的眼神。   看着柳芝兰的模样,沐正德却也不转头,目光冰冷如刀般对上了柳芝兰那婆娑泪眼,仿佛也从那晶莹中,看到了许多过去的画面。   他还记得,曾经有过一双冰冷的手,无论在何时都紧紧地抓住了他,那张不透半分血色的脸庞,始终微笑地看着他,那笑容间,是无尽的温柔。   纵是千万夜里辗转反侧,他也忘不了从那冰凉的指尖上传来的温柔。尽管千夫所指,他也忘不了,那个叫做楚凉的女人,会在深夜为他煲一碗汤,静坐在他身旁,用那纤细地臂膀揽他在怀中,任由那委屈的眼泪浸透衣衫。   如今就算权势滔天,可他却真的失去了那份温柔。那种冰凉却比阳光还要温热的温柔。   那温柔,若初春破冰时化出的水,冰凉地流过,却温养了大地万物。   一指清风度,几度踏红尘。良辰好时,佳人玉损,梦回萦迁,短松冈处   只是也许正是因为太过美好,连老天都忍不住早早将她带走,却徒留他一个人这般这般孤独度日,就算如今他权势滔天,将那些昔日毁掉了他和楚凉幸福的人一一杀光,却也换不回楚凉在自己的身边。   浓重的悲伤像是墨一样渲染开来,夹杂着淡淡咸涩的味道,好似心被人揪了起来一般。   沐正德突然觉得有些疲惫,这张面对了近二十年的脸,他始终厌恶,本想着要让她痛不欲生,可如今的疲惫却让他觉得,此生他都再也不想与她有所纠缠,爱也好恨也罢,这凡尘俗世里,又有几个不被牵绊?   柳芝兰怎么也想不到,上一刻还在惋惜沐寂晗的失意,转瞬间就变成了自己,上一刻还梦想着坐享荣华,手刃仇人,下一刻却发现她竟然同沐寂晗一般模样,早已一无所有。   “呵呵。我早该想到,当年你那般排斥于我,怎么会在纳了楚凉之后突然就来宠幸于我,原来我的孩子不过是报复的工具,不过是你为这个贱种准备的挡箭牌罢了,这么多年来,你刻意对她表现的带有厌恶之情,她又始终不吵不闹,你们父女俩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柳芝兰一面笑着流泪一面开口。   沐寂北挑挑眉梢,沐正德同这身子的前身是不是真的商量好了,她还真是不知道,不过在大体的印象中似乎并不记得这件事,不过也许是在沐寂北小的时候,父女两人早已经有了约定也说不准。   沐正德只是看着柳芝兰,最终沉沉的闭上了双眼,摆了摆手,对着府中的下人开口道:“夫人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带下去将其赐堕胎药。”   柳芝兰大笑起来,沐正德这么多年来竟是从没有爱过她,若非当年那一瞥,被他的文采风流所吸引,被他的灿烂笑容所魅惑,甚至被他对楚凉的温柔爱护所感动,怕是自己到今日也不会如此下场吧。   沐寂北淡淡的看着,这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可就不是简单的堕胎问题了,这一碗药下去,怕是一尸两命的。   收回目光,沐寂北看向窗外的斜阳,只觉得经年往事,恍如隔世,红尘甚嚣,到最后,浮华一世不过转瞬成空。   柳芝兰其实早该死了,只是沐正德却始终不愿意让她那般简单的死去,非要折磨着这个女人,可折磨到最后,沐正德却忽然也觉得累了,倦了。   柳芝兰就这样死了,沐正德连她所渴求的真相也不曾给她,甚至在她被带出去的时候连一道目光也吝啬的不曾相赠,就这样吧,他同她之间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场面一时间有些低落,沐寂北站起身开口道:“父亲,姑母,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我要回去了。”   沐正德点了点头,开口道:“你先去吧,后天就是秋猎了,到时候会很辛苦,这两天你也好好休息休息。”   沐寂北起身告退,遣开了青瓷,自己一个人走在木板桥上,看着下面潺潺的流水,隐隐折射着岸边的灯火,仿佛流光碎金,带着几分迷离的辉煌。   一步一步踱着步子,向着自己的院中走去,秋风带着尖锐的刺痛时不时的打在脸上,让人格外清醒,沐寂北也不在乎,只是眼中带着一丝迷茫。   殷玖夜寻过来的时候正巧瞧见沐寂北一脸的沉静,不由得蹙了蹙眉头,走到女子身后安静的跟着。   “殷玖夜,你说人活着这一辈子为了什么?”沐寂北开口看向身旁的男人,跳跃的灯火倒映在男人的眼中,明亮不已。   男人看了看女子,淡然开口道:“你说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什么。”   沐寂北轻笑,是啊,倒是没有必要去纠结这种无聊的问题,每个人所喜欢追求的东西不同,所看重的也不同,倒是没有必要这般衡量。   男人的眉眼在月光下柔和起来,在沐寂北的院子里却是明目张胆,没有丝毫顾忌,乌黑的双眸满满都是柔情,无数的柔情化作了一汪春水,盛住了面前的女子。   两人相携着走进了房间,殷玖夜将沐寂北放在了他的腿上,大手环在腰间却是开始有些不老实起来,将头抵在了沐寂北的肩上,鼻翼触及女子的耳根,嗅着女子发丝间的香气,忍不住抬起头来含住女子小巧的耳垂。   沐寂北微微闪躲,脸色绯红,一双黑眸仿佛能滴出水来,可腰身上的手臂却是格外有力,牢牢的将沐寂北圈进在其中,一下子便将沐寂北从那些复杂的情绪中带了出来。   “殷玖夜。”沐寂北轻喊了声男人的名字,迷离的闭上了双眼。   殷玖夜却是突然起身,将沐寂北拦腰抱起放在了新打造出来的柔软的大床上,两人的眸子在空中静静的对视着,沐寂北张了张小嘴,似乎知道男人的欲望,却终究是没有开口。   如果他实在等不及了,她愿意,沐寂北一副像是被宰的羔羊的样子,轻轻闭上了眼睛,只是睫毛却是忍不住带着轻微的颤抖。   殷玖夜眸色一深,带着几分危险,躺在了女子的身边,像是恶狼一般,狠狠的将沐寂北亲吻了一番,却最终在两人都是欲火中烧的时候停了下来。   沐寂北靠在男人的胸膛上静默着没有开口,她竟是不知道她还可以这么爱一个人,爱到甚至连曾经爱着安月恒是什么样子,她都已经不再记得,就好似那真的是两个人的故事,一个属于寂晴,一个属于她。   三天后一大早   沐寂北就早早准备好去往了前厅,沐正德已经在那里等候,还有相府的两个儿子以及沐海蓉。   其实这狩猎本该是由男人们先去,而后女主人带着家中女眷一同前往,只是此番丞相府中的人本就很少,而且老太妃最近身体并不是很好,便告了假,不打算一同前往。   这样便只有沐寂北和沐海蓉两名女眷,自然不能单独前往,所以沐正德便早早的准备着,打算带着几人一同前往。   天上的日头鼎好,马车一路晃晃荡荡驶向了郊外的猎场,猎场一面毗邻着皇陵,一面是山脉,这让沐寂北几度在想,这猎场上有着这么多的动物,难道那些皇室先祖就不怕被扰了清净。   最后,倒还是沐正德为她解了惑,只道是曾经有人断言这处是一个好地方,山环水绕,地气横生,而皇陵在这中间承接着猎场凹陷了进去,据说可以聚四方之灵气,十足一块宝地。   不过也未免怕有野兽冲了进去,皇陵外面都修建了厚实的墙壁,再加上有人守护,牢牢的好似铁桶一般,倒是不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   狩猎的时间一般在秋季,虽然一年四季都有狩猎,但是按照古语来说,春夏是万物生长的季节,不宜杀生,而冬日万物荣枯,动物却也都藏了起来,依旧不适合狩猎,所以虽然一年四季都有各种规模不同的狩猎,可是皇家大举进行的却是只有在秋季。   而此次的狩猎无疑却是一年中最隆重的一次,沐寂北到达的时候,还未下车,便已经听到了鼓声阵阵,旌旗随着风声呼呼作响。   狩猎看似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实际上却是需要准备很长的时间,从事先的准备到具体的实施过程,从获取的猎物到结束后的分配,赏赐,都有一套复杂的礼仪,宛若一场谋划周密的重大军事战役。   “北北,蓉蓉,到了,下车来看看,这里可不比帝都的秀气,连土地都带着生猛的野兽气息。”沐正德今日没有同两人坐在马车里,而是一直骑着马在外面跟着,看起来似乎心情极好。   沐寂北和沐海蓉分别掀开车帘,走了下来,还未站稳,便觉得一股子清爽的秋风吹过,让人忍不住张开双臂,在这里徜徉。   放眼望去,连绵的山脉作为背景,瞧不见那巍峨肃穆的皇陵,四五十个骑马的男子已经开始在山林中呼啸而过,旌旗招展,骏马奔腾,百兽嘶哑,箭雨飞驰,惊飞了满林的鸟兽,正式的秋猎还没有开始,可仅仅是眼前这一幕,便让沐寂北生出几分激动和热切来。   那一个个一身戎装的男儿,穿着各色的骑装在山林间穿梭,马蹄声交汇在一起,在山林的响彻下传来阵阵回声。   “到底是皇家狩猎,这规模可不同凡响。”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沐正德深以为然,转头看了看沐寂北的侧脸,开口道:“这规模越是壮大,便越是意味着有一场硬仗要打,看来,是不会乏味的。”   沐寂北没有再开口,沐正德则是走在前面,带着几分走了进去。   沐寂北还未走到自己的营帐,却是和沐海蓉被人打断了步子:“怎么就打算这么进去?”   沐寂北转头看去,不是旁人,正是安月恒。   “参见摄政王。”沐寂北微微见礼,对着安月恒皮笑肉不笑。   安月恒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过了来,只知道自己一瞧见那相府的马车停在了猎场门前,他便隔着栅栏开始驻足观望,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直到瞧见这女子利落的下车,迎风而立,安月恒才恍然发觉原来他所期待的却是这个他从未摸透的女子,不过想想,许是府中的那两人实在是太烦,整日明里暗里斗个不停,让他觉得家长里短实在是厌恶,倒是想起了这个一双素手却是敢操控政局的温软女子。   沐海蓉见着没有她什么事,微微后退几步便先回去了。   而沐寂北则是含笑的看着安月恒,笑着开口道:“看王爷的样子似乎近来过的极好。”   安月恒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平静的开口道:“朝堂之事,本就瞬息万变,倒是没有谁有永远不败的道理。”   沐寂北点头道:“这话说的着实有道理,只是我倒是很纳闷王爷这段时间以来在图谋什么,若是不抓紧扭转败局,怕是日后翻起身来,可并不容易。”   安月恒哈哈一笑,即便是大笑却依旧带着稳健:“北北,你这可是在关心本王吗?”   沐寂北点头道:“确实。”   安月恒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分不清是真是假,却欺身凑到沐寂北脸庞,直视着那双敢同日月争辉的眸子。   沐寂北也不躲,将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眼中含笑,同安月恒对视起来,开口道:“我确实担忧王爷,我怕王爷有朝一日身死之后,却无人收尸,所以王爷还是抓紧扭转局势为妙,不要一朝飞在天上,却一朝跌入谷底。”   安月恒没有再笑,眸色深了起来,带着几分诡异,开口道:“北北曾经说的话可还作数?”   沐寂北心知他问的是丞相府临阵倒戈一事,却只是笑道:“这要看王爷值不值得,如今我瞧着六皇子的势头锐不可挡,他人比王爷年轻俊美,又没有妻妾,若是王爷你没有足够的本事,我还真是不好抉择呢。”   安月恒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从来都是别人赞誉他安月恒年少有为,可是时间也终究会流逝,他眼看着就要三十了,自然比不得六皇子那般的稚嫩,再加上最近手中的势力跌损,这不禁让安月恒生出几分恼怒,难道他也老了吗?难道他的人生已经过了鼎盛之期吗?   沐寂北勾起唇角,不动声色,似乎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变化,这么多年来,她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即便是表面再不露声色的人也总是会有情绪。   “北北,本王发现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就算是没有相府的势力,本王将来也愿意将后位双手奉上。”安月恒离沐寂北极近,声音温柔带着分刻意的诱惑。   沐寂北嫣然一笑:“王爷思及此事实在是不合时宜,难道摄政王府中的几位女主子还没有让王爷欣喜的么?我倒是担心若是有朝一日我入了王爷你的后宫,怕是那些女子都会死绝的。所以眼下我看王爷还是好好想想要如何翻身!”   安月恒看着沐寂北的目光有些诡异,如何翻身他已经有了对策,第一步便是在这狩猎之中除掉你!想必齐家已经准备多时,沐寂北,不知你这次能否逃出生天!   殷玖夜骑着马经过的时候,却是发觉安月恒竟然同沐寂北靠的如此之近,周身不由得生出一股子戾气,跟在他身后的人也明显察觉到了他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当是以为他仇视安月恒呢,倒是忽视了沐寂北同安月恒靠的似乎有些过近的问题。   殷玖夜脸色阴沉的抽出背后的一只箭羽,对准安月恒的方向便拉开了弓箭。   这不禁让他身后的人皆是一惊,若是在这里动手可是会招人话柄的,而且这摄政王武功也不弱,怕是不可能一击毙命,一个个握着缰绳的手出了些冷汗,可却不敢开口提醒这位脾气突然之间变得暴戾的主子。   “六皇子…。”   殷玖夜撑弓搭箭毫不迟疑,利箭瞬间飞出,直擦着安月恒的发丝飞过,射中前面的一只兔子。   安月恒只觉得一阵呼啸声,当即便侧了身子,可是尽管如此,那箭依旧斩断了他的发丝,让他看向殷玖夜的目光中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杀意。   沐寂北知道自家男人生气了,无辜的看向骑在一匹红色赤兔马身上的英俊男子,一身黑色的骑装将他整个人衬托的尊贵不凡,发丝少见的被玉冠竖起,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晶莹透润,仿佛一汪最清澈的山泉。   看着男人紧抿的双唇,沐寂北故作淡然的转身离开,可实际上怎么看都有些像是落荒而逃,光顾着和安月恒对峙了,结果却是在老虎屁股上拔了毛,沐寂北心里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   殷玖夜阴沉着的脸色,压抑死寂的目光始终落在沐寂北身上,脸色不善,让背对着殷玖夜的沐寂北几乎拔开脚来,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殷玖夜的神色间带着隐隐的怒意,却丝毫没有在意安月恒的看向他的目光。   直到沐寂北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殷玖夜这才骑着马掉转了马头,不知去向了哪里,安月恒站在原地却是觉得心头不悦,这两人却是根本未曾把他放在眼里。   直到逃离了男人的目光,沐寂北才重重的喘了口气,正巧在路上遇见了打猎回来的一行人,看着他们手中提着的猎物,各种山珍美味,沐寂北不由得动了心思,仔细打量了一番众人手中的猎物,直到落在了一只乌骨鸡上的时候,双眼一亮,眼中露出了晶亮的光芒。   抬头一看,这拿着乌骨鸡的不是别人,正是白竹,沐寂北挑了挑眉,原来是熟人,熟人好啊,熟人好办事,说做就做,沐寂北立即走上前去开口道:“白副统领。”   白竹一身白色的衣袍,黑色的马靴,腰上系着跟破腰带,撸着胳膊,挽着袖子,一手拎着一只乌骨鸡,另一手则是拎着只兔子,脸上噙着几分爽朗的笑意同身旁的人说着些什么。   白竹瞧见沐寂北正一脸腼腆的站在前面喊着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寒,知道这个女子有多狠辣就会知道她眼前这一幕有多渗人,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沐寂北的出落的越发的标志了,绝对可以称之为尤物两字,那张本来有些团的脸,也渐渐露出了尖尖的小下巴,眼睛一眯,好似月牙,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不少人都被看的一愣,却是以为沐寂北是仰慕白竹的小姑娘,不少人开始吹起口哨,甚至调笑着。   沐寂北倒是也不害臊,她脸皮向来厚的很,唯独对上殷玖夜却是总不受自己控制。   白竹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大刺刺的走到了沐寂北面前,开口道:“沐五小姐找我有什么事么?”   沐寂北先是对白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灵动的眸子眯成了月牙,看的白竹一阵失神,而后只见沐寂北什么也没说,直接从白竹手中拿过乌骨鸡,白竹被这一举动弄懵了,并没有松手,只是有些呆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沐寂北瞧着乌骨鸡已经攥在了自己手里,可这男人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抬眸看向白竹,开口道:“白副统领不会这么小气吧,不过一只乌骨鸡而已。”   白竹豁然一笑,只觉得沐寂北可爱极了,从他的角度看去能看到那长长的忽闪忽闪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头,以及那微微嘟起的小嘴,这不由得让白竹的脸色深了深。   “你要这乌骨鸡做什么?”白竹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总之有用就是了。”   两人的手都抓在一只鸡上,却隔着些距离。   白竹松了手,对着沐寂北开口道:“这乌骨鸡可是好东西,你瞧瞧那么多人里一共有几只?可只有我手上这一只,做好了汤你可得几个给我送上一碗。”   沐寂北如小鸡稻米一般的点头:“知道知道…到时候一定给白副统领送一碗去。”   白竹满意的笑笑,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带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随后转身离开。   沐寂北撇撇嘴,忍不住开口道了句:“纨绔。”   这一幕却是落在了另一波狩猎归来的人中,这其中就有齐家的三位公子,而齐俊瞧见这一幕之后却是阴险的笑了笑,对着眼露杀意的二哥齐晖道:“二哥别急,总是会有机会的,此次秋猎最少也会举行半个月,还怕没有机会不成?”   齐家二子齐晖的性格同齐俊很是不同,颇有些武将的感觉,虽然善于行军打仗,可是却也脾气急躁鲁莽,同齐俊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齐晖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忍不住开口道:“三弟你可是有了主意?”   齐俊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开口道:“先试试水而已。”   齐晖见此,也是眼露笑意,平复了心情,他这三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沐寂北回到自己的营帐,便让青瓷找来了炉子,打算用小火炖着着乌骨鸡,到时候也好讨好讨好殷玖夜,让那个小气的男人不要在生气了,不然那坏脾气可真是不好受。   青瓷和白鹭两人帮着沐寂北忙活着,直到把那乌骨鸡下了锅都已经快是两个时辰之后了,真是要把沐寂北给累死了,不过到底也是有几分成就感,从拔鸡毛到点火都是三人一起完成的,不由得让沐寂北多了几分欢容。   沐寂北又让青瓷找来了不少配料,相信这汤一定是大补,乌骨鸡补血益气,前一阵子殷玖夜心脉受损,多补补血总是好的。   沐寂北撸着袖子露出雪白的皓腕,上面的羊脂玉镯将女子的肌肤衬托的莹润剔透,美丽极了,手中捏着一只木勺,不断的搅着锅中的鸡汤,热气渐渐扑散在女子的眼眸,沾染了丝丝雾气。   可就在这时,却突然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齐妃。   “参见齐妃娘娘。”沐寂北脸上恭敬心中却是暗骂,这齐妃真是会挑时候。   “快起来吧,本宫不过是路过的时候闻见了香气,便忍不住进来一探究竟。”齐妃笑着开口,依旧带着几分之前的那份张扬劲。   沐寂北起身,也不主动开口,齐妃却是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后的锅里,勾起鲜艳性感的红唇开口道:“这锅里熬着的是什么,这香气打老远我可就闻见了。”   沐寂北笑道:“是从白副统领那求来的乌骨鸡,前阵子失血太多,所以想着补补。”   齐妃伸手用帕子拿开了锅盖,看了看,而后道:“乌骨鸡可是补血的好东西,你若是吃的定是大有好处,你说失血,是说你的手吧,听说你为了救那北邦三皇子连命都不要了,真是勇气可嘉,不过不是本宫说你,你弹得一手好琴,这双手若是毁了可如何是好?”   齐妃将锅盖重新盖上,走到沐寂北面前,带着几分心疼,拿起沐寂北那双小手仔细查看,怜惜不已。   沐寂北只是勾起唇角浅笑,自己曾经在琴艺上赢得过齐妃,让她的颜面扫地,她怕是巴不得自己的手坏掉才是,当初自己是秀女,所以齐妃针对自己情有可原,可是这并意味着她不是了秀女,齐妃就会待她如此之好,说是路过,可沐寂北才不会觉得那么简单。   不管怎么样,总要看好自己的汤,这辛苦了半天可不能让外人得了便宜。   “多谢齐妃娘娘挂心,我这伤已经都好得差不多了,并没有什么影响。”沐寂北也笑着回道,丝毫看不出有一点不耐。   齐妃点点头,坐在了一方凳子上,开口道:“哎,本宫知道我以前针对过你,你怕是心有怨恨,可是你也要知道本宫的难处,本宫在宫里无依无靠,都是依附着家里的几位兄弟,可他们却偏生喜欢把政事往我身上牵扯,所以很多时候我也是出于无奈,还希望你能理解。”   沐寂北心中暗忖,这齐妃是来干什么的?一宫娘娘来像她推心置腹,当她沐寂北是傻子呢?这番示弱是想干什么?   “娘娘自有娘娘的苦衷,臣女又怎么敢责怪娘娘,这宫中争斗复杂,为自己考虑都是在所难免的。”沐寂北也打着太极,表明自己不怪罪齐妃。   毕竟她还要看看齐妃主动示弱是要干什么,只有把话柄递出去,齐妃也才好接。   果然,沐寂北话一出,齐妃便开口道:“你能理解最是好的,只是本宫今日来实在是有件事要找你帮忙。”   沐寂北眉头微挑,从齐妃的神色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这件事情却不会这般简单就是了:“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臣女自当尽力。”   齐妃叹了口气,脸上高傲的神色尽褪,开口道:“你可知伍伊人前些日子被解了禁,如今也是位列妃位,而宫中又有宁嫔,还有良妃等人,我已经人老珠黄,怕是斗不过了,可谁知前阵子却是同宁嫔出了误会,只是宁嫔妹妹一直不肯听本宫解释,本宫知你们姐妹情深,所以想着得空了你帮本宫将她约出来,做个中间人,让本宫同她之间的误会好好解释解释。”   沐寂北心思在快速转动着,这齐家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可不会信齐妃的鬼话。   “娘娘哪里的话,宁嫔也不是小气的人,必然是有误会在,所以解开了也就好了。”沐寂北安慰道,似乎十分笃定。   齐妃一听,神色果然带着几分开怀道:“就知道你是个最能行事的,这件事怕是就要靠你了。”   沐寂北不动声色看着齐妃,齐妃渐渐有些不适,最后叹了口气开口道:“罢了,我也不瞒着你,我倒是也并非简单的想要握手言和,只是伍伊人被放了出来,我自然不想再同宁嫔为敌,我之前多年便一直与伍伊人不对付,想要握手言和是不可能的,伍伊人身后的伍家与我身后的齐家势均力敌,分不出胜负,所以我自然不想再多受相府的针对。”   齐妃说的情真意切,眼中带着分倦怠,似乎十分疲惫。   沐寂北开口安慰道:“娘娘不必忧心,臣女相信无论是伍妃还是娘娘您,都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打打闹闹姐妹之间倒是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至于宁嫔,她更是老实本分的一个人,接触了这么久,想必娘娘也是知道我这三姐姐的性子的。”   沐寂北的一番话却是险些要把齐妃气的吐血,什么叫不是心狠手辣的人,难不成她们每日是在打打闹闹玩家家酒,这分明每一步都是踩在刀尖上才是。还有宁嫔老实本分?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吧,齐妃不得不佩服,这沐寂北就是厉害。   无论自己怎样说,她都是一张笑脸应和着,甚至还安慰自己,让人根本看不到这张笑脸之下到底在想些什么。   齐妃也不能反驳,毕竟总不能说自己心狠手辣吧,也不能一面说着要跟人家握手言和,一面却说着人家不是什么老实本分的人吧?索性齐妃开口道:“这是自然,不过防人之心总是不能没有的,我同伍伊人争斗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我想放弃,她也不会饶过我的,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宁嫔妹妹了。”   沐寂北看着齐妃的样子含笑点了点头,齐妃再次开口道:“我素知你是个聪慧的,索性我也就实话跟你说了吧,虽然我是齐家的女儿,也依靠着齐家,先不论齐家同相府的关系怎么样,我总是要为我自己考虑的,宁嫔虽然受宠,可是却并不具备登上最高位置的能力,而我要为自己谋划,所以这敌人便也只伍伊人一个了,索性我同宁嫔妹妹倒是没有什么利害关系,若是日后我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宁嫔妹妹也算是有个靠山,何乐而不为?”   齐妃似乎终于狠下心交代出了自己的心事,沐寂北挑挑眉,这齐妃前来示弱,难道是因为伍伊人重现后宫,所以齐妃打算来拉拢宁嫔。   瞧着沐寂北没有开口,齐妃再次道:“我知道我是齐家人,只是若是你肯帮本宫这个忙,日后相府有事,本宫也不会坐视不理的,说句实在的,你也只得齐家扶持的是摄政王,可若是真的有朝一日摄政王上位,本宫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沐寂北双眼微眯的沉思着齐妃的话,如果安月恒上位齐妃确实没有什么好处,毕竟这个女人的大半生已经交付到了现在这个皇帝手中,所有按照齐妃的意思便是,她可以是齐家的人,也可以是皇族一派的人,那也就等于同相府是一条战线上的,那么沐建宁是可以帮助她登上后位的。   沐寂北避重就轻的开口道:“娘娘放心,我自是会将娘娘的意思告诉给宁嫔,帮您将她约出来好好谈谈。”   齐妃见沐寂北如此回话,脸色有些不好,但是却依旧是勉强的笑道:“如此便麻烦你了,那本宫也就不叨扰了。”   沐寂北将齐妃送了出去,脸色晦暗不明,坐在椅子上,一手搅和着鸡汤,一面却是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而齐妃走出沐寂北的营帐后,脸上的抑郁一扫而过,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齐妃走后,沐寂北收拾收拾,便赶着来参加举行的篝火晚宴,不少肥壮的牛羊都被穿上了铁钎,由专门的师父放在架子上烤着,不少男人则是挽起了袖子,拿着大碗开始喝酒,脸色有些潮红。   本该漆黑的猎场里却是被映照的灯火通明,堪比白日。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的声音响起,皇帝带着几位妃嫔步入了场中,众大臣无不起身以示恭敬,只是礼数却是比平日在宫中要宽泛了许多。   沐寂北微微打量了一下皇帝的身侧,这次随行的妃子跟沐建宁送出来的消息基本上吻合,有刚刚关了快满一年的伍伊人,还有一直以来志得意满的齐妃,再有就是沐建宁,最后两个,一个是这两年的新贵良妃,这良妃的妃位是刚刚晋封上来的,因为在几个月前,良妃为皇帝诞下了一位皇子,是以被晋封。   听闻皇帝对其十分宠爱,此番出行,还将那小皇子也带了出来。   而另一位则是祥嫔,据沐正德所说这祥嫔原是皇帝还是太子时,身边伺候的宫女,当年更是舍身救过皇帝,多年来因为一直照顾当时皇帝的饮食起居,再加上舍身相救,所以皇帝登基以后,便也册封了她,听闻她一直备受皇帝宠信,也鲜少争宠,倒是有头脑的女子。   “众爱卿不必拘礼,今日秋猎,朕的心情好的很,你们也不必如此拘束,尽管放开了就是!”皇都挥挥手对着众人开口道,声音难得的很是洪亮,看得出今日的心情倒是十分不错的。   沐寂北微微扫过对面的伍家和齐家,分析着如今的局势,虽说沐建宁一直没能升为妃位,但是如今相府的势力却也并不比齐家和伍家差了,只是这两家都是人脉众多,唯独相府,子嗣单薄。   沐寂北的眉头微微蹙起,毕竟丞相府是从沐家分离出来的,沐正德当初孑然一身,自然不能同伍家齐家相比。   沐寂北的目光扫过下首,却是发觉竟然是沐家的人,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这虽然是分了家,只是如今沐正德如日中天,怕是两家也是明里暗里相互扶持,毕竟在这朝廷之上,随时都能坍塌。   ------题外话------   啊…我困…其实我忘记我想说啥了…   正文第一百零二章插圈弄套   沐寂北看了眼自己身旁的沐正德,心中大致有了一个猜测,相信等到沐正德权势到达一定地位的时候,总有一天这沐府和丞相府会再次合并到一起,哪怕只是为了暂时的利益。   毕竟不管怎么掐怎么斗,在总体上来说,两家毕竟流着相同的血脉,是一个祖宗,不管在家里是怎么不合,若是大敌当前,多少有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厉害关系,所以至今两家的关系都还不错,从未真正的撕破脸。   沐寂北听说去年过年的时候,沐正德还是举家去往沐府一起过的年,只不过那时候自己在殷玖夜那里,并没有去过沐府,不过想来今年年端沐正德依旧会带着一家人去往沐府才是。   坐在上首的几人不知在议论着什么,不少大臣纷纷应和,一个个脸上尽是欢容,沐寂北的思绪则是被齐妃肆意的笑声拉了回来。   仔细打量了一番齐妃,一身豆沙红宫装,香肩半隐半露,肌肤雪白丰满,胸前的两处柔软呼之欲出,眼角眉梢俱是风情万种,透着惑人的妩媚风情。   沐寂北从齐妃那张张扬肆意的脸上收回了目光,垂了眼眸没有开口,心中却在思量着今日齐妃的道来。   齐妃今日来摆明了是在示好,似乎是在像相府伸出橄榄枝,先是说想要同沐建宁握手言和,而后说是怕沐建宁同伍伊人联手,再之后说齐家是摄政王一脉的人,若是真的推翻了当今皇帝,齐妃便可以说是无处栖身,只能是前朝旧妃,所以她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在很多时候是同齐家分离的。   沐寂北沉默着,脑子在飞速的转动,如果从利益角度来说,齐妃的说法确实可信,毕竟把齐妃从齐家拿了出来,这两者的利益是不相同的,齐妃本就是齐家安插在皇室,防止伍家独大的棋子,齐家的目的是想要推摄政王上位,自己成为最大的功臣,让自家的势力更上一步,而齐妃的目的则是守住现在的荣华富贵和地位,甚至是登上后位。   这两者之间是冲突的,所以说从这个角度来分析,齐妃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但是根据沐寂北前世对齐家的了解,这齐妃这样做却又是不合情理的,齐家是武将世家,兄妹五个之间几乎可以说是一同长大,每个人都曾被齐家家主训练过武功,有着一段相依为命的苦日子,所有说这齐家的兄妹几个感情倒是真的很不错,甚至不能说是不错,而是应该说好的很。   听闻齐妃当年出入宫门,只是小小的秀女,却因为庞大的家世被一个不长脑子的得宠妃嫔煽了两巴掌,齐家的二子齐晖立时便手拿着长矛闯了进去,将那妃嫔直接给捅死了,不可谓不嚣张,也正是因为此事,齐家老二被皇帝抓到把柄降了职,但是后来被年纪轻轻的齐家三子齐俊找到了突破口,竟然翻盘,污蔑成那宠妃利用巫蛊之术诅咒皇帝,齐家这是为了庇佑皇帝。   所以,齐家儿子当年受到的处罚并不重,甚至可以说是很轻。可皇帝同齐家的梁子却结下了,也间接的就把齐家推向了安月恒。   齐家是将门世家,在先皇时期就准许了齐家带兵器上殿,甚至赞誉齐家是护国之家,世代忠良,这种赞誉让现任皇帝根本无法撼动齐家,甚至连暗杀都不敢,因为齐家一旦混乱,皇帝收不回那些兵权,反倒是容易尽数被安月恒牢牢掌控在手中,这样一来,倒是不如留着齐家,在他们手里总是比在安月恒手中要好。   所以若是从齐妃所处的家世背景和性格上,她所说的话却又是不可信的,可是如果齐妃所说的话是假的,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沐寂北垂着双眸,跃动的火把倒映在她的脸上,一半处在明亮之中一半处在阴暗里,素净的笑脸格外柔和,看不出一丝戾气,嘴角勾着让人格外舒服的浅笑。   晚风徐徐,带着阵阵的酒香肉香,夹杂着男男女女的肆意欢笑,男声豪迈,女声轻柔,皆是坐在一张张长席之后,倒是也不拘谨。   中间则是一簇燃烧的正旺的篝火,木枝被架的老高,火苗冲天而上,远远看去,甚至可以看见火焰呈现出三种颜色,木枝的底端被烧的有些发黑,有的化作灰烬,有的则是冒着点点火星。   绕着篝火的则是一些穿着薄纱锦缎跳着异族舞蹈的女子们,皓月般的手腕,光洁的脚踝,上面的铃铛随着她们的动作叮咚作响,好听的如同天外之音,浓墨重彩美丽极了。   就在四处呈现一片灯火迷离,热闹异常的时候,良妃突然却是咳嗽了几声,一下子便吸引了皇帝目光。   “良妃你这身子竟是还没有好利索,此次诞下皇儿实在是让你受苦了。”皇帝殷切的看着良妃,目光中带着慨叹。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落在了良妃身上,只见那良妃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   沐寂北也同样将目光看向了这位新晋的娘娘,倒是个病弱的美人,听闻她此番诞下皇子元气大伤,当时失血过多,险些丧命,不过似乎是运气好,却正巧宫中还有一颗提血丸,是专门给生产的女子准备的,却也十分珍贵,不过因为这良妃平日受宠,皇帝大手一挥,便将这好东西赐给了她,这才让她保住了性命。   只是不管怎样,失血过多却已成既定的事实,这几个月来良妃一直也有精心调养,只是身子却一直差的很,那些吊着的药物并没有太大的成效,倒是让皇帝十分忧心。   “陛下这是说什么话,能够为陛下诞下麟儿,实在是臣妾的福气,咳咳。就算是吃再多的苦,臣妾也是甘愿的。”良妃一面咳一面开口,让人见了心生不忍。   皇帝对着良妃招了招手,让她坐到了自己身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对她说:“哎,这些年来一直陪着朕的人已经不多了,你可就不要再出个好歹了,否则朕的心里是不会好过的。”   皇帝突然间生出一丝伤感,回想往昔,这些年来守在他身边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了,有些人是为了他而死,有些人是被他杀死,有些人是投奔了敌人,直到现在,他却才发觉自己竟然是那么孤独,所以对这些个跟随着他多年的女子,他倒是多多少少有些情分,毕竟是睡在枕边的人。   伍伊人一身亮黄色的宫装,整个人端庄不已,尽管只是妃位,只是那份气度却是让人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只一眼看去,便会觉得是做派十足。   “陛下何必伤春悲秋,旧的不去,新的又怎么会来,世间万物轮回,有失必有得,有得亦有失,这是亘古不变的定数,天命有常,自是万般皆是命,不能追随陛下终老的,只是没有福分罢了。”伍伊人也开口相劝,说出的话很是深刻,只一听,便能知道这个女子绝对不是一只花瓶,相反,甚至是熟读经史,通达事理。   “陛下这是什么话,我们这些为人妻妾的,自然是会追随着陛下,再者这天下都是陛下您的,您若是想让我们活着,连老天却是也不敢收走我们的性命的。”齐妃也不甘落后,开口道。   只是这话说的娇俏,隐隐带着丝撒娇吹捧的意味,只道是皇帝要你五更死,你却是三更死不得,一面昭示着皇权的至高无上,一面却是隐隐同伍伊人针锋相对。   毕竟一个说天命有常,一个却说皇命可逆天,虽然都是安慰皇帝,可这分明是两种态度,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的灯,又都有着强悍的背景,难怪一直以来会互不顺眼。   “哈哈哈…你们说的都有理,如今的天下是朕的天下,如今的天下,四海康平,国泰民安,虽然说战事灾情也都不断,但是始终却未曾动摇国之根本,这是朕的福气,也是天下百姓的福气啊!”皇帝本是有些低落的心情,却因为几人的三言两语变的好了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皆是叩首跪拜,高呼皇帝万岁。   秋风凛冽,带着丝刺骨的寒凉,宛若冬日里的霜刀,虽然夹杂着同意,却不乏酣畅淋漓。   众人从新落座之后,一大臣拱手上前开口道:“启禀陛下,良妃娘娘诞下龙子实有大功,只是却是身体受损,实在是令微臣扼腕,微臣听犬子所言,今日闲猎,白副统领猎得乌骨鸡一只,是益气补血的佳品,更是人参鹿茸等难以媲美的珍品,不若为良妃娘娘熬制汤药,相信一定可以有所成效。”   沐寂北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大臣,这人她倒是没什么印象,只是怕是谁人找来的枪手,这白竹的鸡已经被她要来了,可如今却再提乌骨鸡,分明还是会牵扯到她的身上,这是谁的主意?   沐寂北的眼眸幽深的像是一汪山泉,带着彻骨的纯净,又像是九重冰山之上的积雪,纯洁的不染纤尘。   沐正德低着的脸上,也是双眼微眯,余光微微扫了眼坐在自己身后的沐寂北,转动着手中的金盏酒杯,里面香醇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也四处晃动着,几次触及杯沿,险些洒了出来,最终却是乖巧的落了回去,没有洒出来一滴。   坐在对面的齐俊一身翠绿色骑装,领口和袖口外翻,上面分别是几朵莲蓬,很是奇特,胸前是一朵朵粉嫩的荷花,以及几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额头上系着一根绿色抹额,怎么看都是有些奇怪,齐俊的目光在那名大臣说出这番话之后,便一直注意着沐寂北的动静,目光隐藏在众人之中,带着丝湿漉,让人很是不舒服。   沐寂北似乎有所察觉,抬眸顺着那目光的方向回望了过去,只是却并未瞧见这目光在何处,倒是凭借感觉,觉得这是齐家三子齐俊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笑意,再次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桌子上的珍馐,看来这次狩猎,齐家是要对自己动手了呢。   安月恒装的倒还是真像,她不怕齐家动手,就怕他们不动手,如果他们不动手,自己还要制造契机,毕竟齐家总是要解决的,解决了齐家之后,这兵权少不得会被殷玖夜瓜分掉一大部分,对自己最是有利。   “乌骨鸡?”皇帝开口反问道。   那大臣继续开口:“确实,乌骨鸡因为属于山珍之类,可以算是天然的野味,又因为是活物,比起灵芝人参一类更为难寻,虽然外面的价格常常不如灵芝人参一类的药物,可是乌骨鸡却不单单是药品,也是一种食材,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寻的。”   皇帝点了点头,立刻对着白竹开口道:“白副统领,恐怕你要忍痛割爱了,朕用一千两黄金买你这乌骨鸡。”   此刻的白竹已经换回了一身禁卫军的服饰,整个人有些吊儿郎当,不是很靠谱,带着浓浓的纨绔子弟的气息,但是却依然很得皇帝的器重。   白竹双手抱拳,上前一步开口道:“回禀陛下,不是微臣不肯割爱,只是今日微臣狩猎归来,这乌骨鸡便被永夜郡主要了去,永夜郡主为了营救北邦三皇子而受伤,失血过多,微臣认为永夜郡主此举却是巩固了西罗同北邦的关系,使两国交好,实在是功不可没,所以微臣便忍痛割爱,已经将这乌骨鸡送给了永夜郡主。”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眼中带着丝探寻,一个个心中却是羡慕的不得了,这一个庶女一下子从身处囹圄的囚犯,摇身一变变成了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郡主,怎能不让人眼红。   皇帝的目光也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不由得惊艳了一番,去年选秀的时候还是有些团的脸,如今却是变得尖细了起来,少了分女孩子的稚嫩,却是渐渐有了分女子的模样。   一身火红色的长裙仿若翱翔九天的凤凰,展翅欲飞,强烈的撞击着每一个人的眼球,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那精致的五官,略显单薄的双眼,带着浅淡柔和的笑意,一时间让不少男子失了心神。   皇帝这时回过神来,笑了笑开口道:“永夜郡主出落的真是越发漂亮了,怕是不知要迷倒多少英俊的小伙子,去年朕瞧见你时,似乎还不是这般样子。”   沐寂北站起身来,露出了一丝略显娇羞的笑容,一瞬间整个场面却是寂静起来,女子脸上那一抹浅淡的红霞,就好似初生的太阳,那如花般绽放的笑容,更是照亮了一片黑暗,此间尽是明亮。   殷玖夜的脸色则是更加幽深,一张臭脸露着明显的不悦,本是打算夹起食物的筷子,一把被男人扔在了碟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另一只则是翻滚着掉落在了地上。   不少人被殷玖夜吸引了目光,唤回了神智,确实不明白这六皇子这是又怎么了,自从上次六皇子失踪了几个月回来之后,整个人就都变得这般诡异,再不似之前那般温和,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这六皇子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可是一来是这种想法太过离奇,一种是皇帝已经开口解释过,说是六皇子因为受到重创,甚至命悬一线,经历了颇多的变故,这才性情大变,但是从很多细小的地方以及行为上来开,倒是还是足以令人信服的。   沐寂北只觉得后脊梁骨发凉,脸上虽然依旧是面不改色的挂着笑脸,可是随着那道渐渐阴冷的目光,沐寂北的笑都要变成了苦笑。   “陛下实在是谬赞了,若说是美丽,还要是陛下身边的几位娘娘,姿态各异,当真是天香绝色,哪里是臣女这种凡夫俗子可比。”沐寂北对着皇帝开口道。   皇帝抚掌大笑:“哈哈,沐相,你这个女儿可真是有趣得很。”   沐正德也起身出来,对着皇帝开口道:“回禀陛下,这孩子都是被微臣给惯坏了,不懂礼数,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挥了挥手:“哎?朕看这永夜郡主可是可爱的紧,不知永夜郡主的伤势如何了?朕听闻是伤在手上,永夜郡主弹得一手好琴,可不能因此给耽误了。”   沐寂北点头道:“回禀陛下,臣女的手并无大碍,若是陛下想听琴曲,臣女时刻候命。”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这样最好,你那琴声当真是一绝,丝毫不比齐妃的差啊。”   齐妃也应和道:“陛下,永夜郡主的琴声自然是不用说的,只是您是不是嫌弃臣妾老了,不中用了,再也讨不得您的欢心了。”   皇帝安慰道:“你一天尽是胡说,就是长了一张利嘴,得理不饶人啊!你还年轻着呢,若是你老了,朕成了什么?”   “陛下强健的很,哪里会老?怕是长生不老也不成问题。”齐妃开口道。   皇帝笑了笑,似乎心情不错,再次对着沐寂北开口道:“朕也不想夺人所好,只是那乌骨鸡汤不知你是用了没有?朕倒是想厚着脸皮为良妃讨上一碗。”   齐妃表现出一丝焦急,看向沐寂北的眼眸中带着担忧,甚至对着沐寂北暗中摆了摆手,沐寂北自然是瞧见了,只是一时间却是摸不准齐妃的用意。   齐妃让自己否认这乌骨鸡汤已经没有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有人要在这鸡汤上动手脚?齐妃这般殷切的告诉自己,无非便是想表达她对相府的诚意,以免自己上当被人设计,而设计她的人,不用说,自然是齐家的人。   沐寂北的心思却一在一瞬间转了个几个圈,尽管齐妃摆手,可是谎称没有是肯定不行的,难保这不会是又一个陷阱,毕竟若是她谎称已经没有,而后谁在无意间发现了她还炖着满满一锅,一个不小心捅到了陛下面前,难保不会又是一桩风波。   “回禀陛下,这乌骨鸡汤还有着不少,臣女基本还未动过。”沐寂北对着皇帝回话道。   皇帝点头:“如此甚好,朕倒是也不问你多要,你且去温一碗来给良妃娘娘吧,相信你也不会介意的。”   沐寂北点头道:“臣女领命。”   沐寂北转身退了下去,一路走回自己的营帐,却始终在思忖着这齐家是在耍什么鬼把戏,这汤药唯一能动的手脚,便是下毒,借由她的手毒死良妃,使皇帝迁怒于她或者追查此事。   走了小一会,便回到了营帐,刚一掀帘子,却被一双大手直接拽了过去。   沐寂北心头一惊,举手就要一个手刀,那人堪堪躲过,却是反手一拧,将沐寂北的双手拧到了身后,整个人欺身压了上来,含住了那莹润小巧的双唇。   “唔…。”沐寂北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男子吻了个正着,带着丝惩罚和占有的意味。   沐寂北想要躲开,奈何两手却都被男子禁锢在身后根本用不上力,腰身更是被男子的另一只大手牢牢拖住,躲闪不得。   “唔…殷。玖。玖夜…”沐寂北挣扎着开口。   男人却不予理会,只是继续追寻着那份柔软,肆意的用自己的唇舌啃噬着,恨不得要吞入腹中。   直到沐寂北的脸颊被憋的通红,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男人才松开了嘴。   沐寂北看着那双黝黑的眸子,重重的喘息着,双手也开始挣扎起来:“殷玖夜,松手。”   殷玖夜没有动作,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被自己撕咬的有些红肿的双唇更是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沐寂北被看的有些发毛,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殷玖夜沉着嗓子开口道:“躲什么?”   沐寂北立刻露出一张笑脸:“没什么。”   殷玖夜松开了沐寂北的手,沙哑着嗓音开口道:“晚上再收拾你。”   沐寂北的一张小脸立刻就皱成了包子,扁扁嘴,没有开口,却是让殷玖夜轻轻勾起了唇角。   将火重新点开,热了热,而后拿出一只瓷碗,舀了一小勺鸡汤进去,再次将锅盖盖上。   沐寂北并没有急着将汤送了过去,而是先是仔细检查了这一碗汤是否有什么不对,是否被人动过了手脚。   可是一番仔细辨别之后,却发现一切都没有问题,这不禁让沐寂北将碗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坐在了一旁,不知在想着什么。   殷玖夜看了看沐寂北,而后开口道:“现在没有问题,便意味着接下来将会有问题了。”   沐寂北点点头,也不再多耽搁时间,先是将给良妃的那碗盛了七分满,放在一旁,而后又给殷玖夜盛了一碗,端给殷玖夜,努努嘴:“呶,给你补血的。”   殷玖夜没有立即接过去,而是看向沐寂北,目光幽深,直看的沐寂北耳朵根子发烫:“不喝拉倒。”   说着沐寂北便要将鸡汤倒掉,殷玖夜却是直接将碗接了过来,仰头利落的将一碗鸡汤喝了个见底。   沐寂北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转身将给良妃准备的那碗端了起来,便要向外走。   可殷玖夜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沐寂北也只当做是他要与自己分开走,倒是也没有多问,可谁知在她将要掀起门帘的一瞬,殷玖夜却是玩味着开口:“你跟白竹关系很好?”   沐寂北险些一个趔趄,这个男人想的可真远啊。   不过倒是也不怪殷玖夜想的这般深远,毕竟这大臣刚刚已经解释过了乌骨鸡的珍贵,今日的猎物中不过是白竹猎得了这一只,可怎么会轻易就给了沐寂北,要说白竹在大殿上拿出的理由,他可是不信的。   “还好,互利互惠过几次。”沐寂北回头对着男子开口。   殷玖夜没有再做声,沐寂北则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重新回到宴会的地点时,不少人已经醉意熏熏了,只是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毕竟在官场混的,有几个不会装,不过不管是真醉假醉,这些人精倒是没有几个真的因为喝酒而犯了事。   歌舞已经换了,由之前的动态性极强的欢快舞蹈变成了一只动作轻柔十分柔和宁静的舞蹈,淡蓝色的舞衣缀着长纱,吸引着众人的眼球,一个个曼妙的身影好似月下仙子,几乎要飞奔而去,让人忍不住心中难耐。   沐寂北从侧面端着一碗鸡汤走上殿前:“启禀陛下,鸡汤已经温好了。”   皇帝点点头,注意力似乎在这绝妙的舞蹈上,挥了挥手,身旁的一名公公便下来将沐寂北手中的鸡汤接了过去,沐寂北则是始终微抬着眼眸,紧密的注视着这公公的动作,看看是否能发现什么端倪。   可是这公公背对着沐寂北,沐寂北一时间也无法断定,那公公将鸡汤端到了良妃面前,便由良妃身旁的心腹宫女接手,继而再次转身将鸡汤呈到了良妃面前。   沐寂北眉头微蹙,这两个人都背对着自己,自己根本瞧不见两人的动作,但是身为这件事主人的良妃必然是会注视着这鸡汤的,甚至说是沐寂北一将鸡汤端上来,良妃的目光便已经从舞蹈上收了回来,毕竟一群女子对良妃倒是没有什么吸引力的。   那么这接触过汤药的两人中,这公公的嫌疑就要小的多,只是却不能排除。   沐寂北回到沐正德身旁,压低了声音开口道:“那端着鸡汤的公公是谁的人?”   沐正德轻轻扫了一眼,开口道:“皇帝的。”   沐寂北不再做声,如果是齐家设计陷害自己,那么怕是这动手的人将会是那婢女,如果是皇帝要除掉自己,那么这动手的人便会是这公公。   沐寂北低着头继续思索着,皇帝如今是否会除去她,左思右想之后,沐寂北还是排除了皇帝会在这个时候除掉自己的可能,毕竟留着自己将来可以赐婚,拉拢一个权臣,而自己如今的存在对他也并不产生威胁,反而会和沐正德翻脸,那么实在是没有必要。   所以这下毒的不会有别人,只有良妃身边的那名宫婢,沐寂北再次对着沐正德开口道:“知道那名宫婢的来路么?”   沐正德看也未看直接开口道:“很正常。”   沐寂北挑了挑眉毛,这很正常可就意味着是不正常啊,沐正德的意思一定是齐家早已为这宫婢安排好了一个身份,所以才会很正常,否则这种时刻,沐正德不会这样说。   沐寂北依然在思索,那婢女是怎样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下毒,却不被良妃察觉呢?   思及此处,沐寂北抬眸看向了良妃和她身旁的那名宫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宫婢将鸡汤摆在了良妃桌前,便退到了良妃身后,伸手轻轻将一缕垂落的发丝别到了耳后。   而此刻,良妃已经拨动汤匙,舀了一勺汤汁送进了口中,动作轻柔,不急不缓,沐寂北也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虽然这人的目的是为了陷害她,可是也未尝就没有除掉良妃的意思,毕竟如今良妃的家室也不不算差,再加上有了一个皇子,这就会对两个争夺后位的女子产生威胁。   这后宫之中自来就是明争暗斗,阴谋重重,你享受着旁人享受不到的尊荣和地位,自然也要付出别人不必付出的代价,操劳别人不必操劳的心事,若是自己没有本事,死于他人之后也只是枉然,毕竟这后宫中从来不会缺少枉死的人。   眼看着良妃一勺一勺将鸡汤送进嘴中,略显苍白的嘴唇微微一抿,喉咙一动,鸡汤便已经被咽了下去,而良妃也不知是真的得意于这鸡汤的味道,还是因为知道这鸡汤对自己的身子有益,所以便迫不及待的想要一饮而尽。   沐寂北始终不动声色的在暗中观察着那名宫婢,她也确实没有辜负沐寂北的期望,当良妃拿起勺子,送入嘴中的时候,那宫婢果然不自禁的看了一眼,相反倒是之前那名太监根本没有一点动作,好似同他根本没有关系一样。   而在良妃将那碗汤药用尽之后,那宫婢果然再次瞧了眼那空碗,随即才安静的垂下了眼眸。   沐寂北也收回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齐家三子齐俊斜着个脑袋,揉了揉下巴,始终关注着沐寂北的动作,可惜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却是根本看不出神色,他竟也是判断不出沐寂北到底有没有察觉出有什么端倪。   殷玖夜的目光也是始终落在沐寂北身上,似乎依旧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一身身粉色莲群的宫女人手托着一只贴着红纸的酒坛子,鱼贯而出,分别将酒倒在每一桌桌上的杯盏里,而后将酒坛放在了桌子一角。   场上的节目再次变了,不再是一群娇弱的女子,而是变成了一群剽悍的汉子,一个个坦露着上身,头上绑着红色的带着,腰间也系着红色丝带,威武有力,鼓声阵阵,响彻山林,那些汉子步伐一直,跳着雄武有力的步子,齐刷刷的步子仿佛震的大地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远处的山林中鸟兽惊飞,纷纷逃窜,一时间惹得皇帝哈哈大笑。   安月恒则是始终像是个透明人一般坐在一角,若不是那显赫的地位,怕是没有人会以为这个落得一身清闲的人会是这西罗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安月恒的眸子也是时不时的落在沐寂北身上,想到此番齐家竟是要将其除去,竟是有些不忍,这样的女子,世间无双,若是能够全心全意的帮助自己该多好,就像是…寂晴一样,那他倒是也少了不少的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若真是如寂晴一般,又实在是无趣,反倒不会引得他这般兴趣,只是如今看着沐寂北的架势,似乎更是倾向于这个蜕变之后的六皇子。   安月恒搬起昙子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似乎有些烦闷,透明的酒水洒了出来,在桌子上扩散,在烛火的映衬下,隐隐倒映出安月恒的面容。   这一年来安月恒的势力不知折损了多少,明的暗的,简直有三分之一,他总是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无形的推动着这一切,一步步将他毁灭,只是。这只手会是谁?   安月恒再次一饮而尽,想起那个人对自己这一年来表现的不满,甚至是威胁,颇有些苦闷的一把将酒杯砸在了桌子上,可眼中的那份惆怅迷离之色却已经不见,去而代之的是如从前一样温润和沉稳。   就在众人鼓掌叫好的时候,良妃突然口吐鲜血,剧烈的抽搐着,双眼几乎要凸显了出来,瞪的溜圆,一手伸向皇帝,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啊!”似乎是良妃的死相有些太凄惨,不少人传来了一声声尖叫,良妃身边的不少人都是纷纷后退。   而坐在台下的众人也纷纷起身,如雷的鼓声和乐曲也纷纷停了下来,一时间万物寂静。   良妃整个人从椅子上侧歪过去,摔倒在地,嘴角还带着一抹血红,有些惊悚。   皇帝也立刻从椅子上起来了,身边的几位妃子都纷纷起身,站在一旁,看着这突发的一切。   皇帝大步走到良妃面前,开口道:“良妃,良妃!”   伸出手指探了探良妃的鼻息,却是已经没有了人气,皇帝将良妃的双眼轻轻闭上,立刻怒道:“太医呢,太医呢,太医都死了吗!”   在皇帝的怒火之下,几名太医立刻连滚带爬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急慌慌的跪了下去。   “还不快看看良妃是怎么回事!”   “是,是…臣等领命。”   以良妃和皇帝为中心,众人形成了巨大的一个圈,里里外外好多层,沐寂北站在最外面,冷眼看着,没有上前凑热闹。   齐俊见此走了过来对沐寂北开口道:“永夜郡主怎么都不好奇?”   沐正德见此挡在了沐寂北身前,堆出一张笑脸开口对齐俊道:“我们北北胆子小,哪里能同齐三公子想比,齐三公子可是既能束手擒虎,又能上阵杀敌,更是文能夺状,武能夺魁。”   齐俊嗤笑一声:“相爷真是好口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齐三是文曲星下凡呢。”   沐正德也不否认:“哪里用人以为,齐三公子分明就是,实在是让我这个一把年纪的老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齐三倒是也不厌烦沐正德的东拉西扯,沐寂北一时间也不知道沐正德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估计要是知道的话她也会吐血三升。   沐正德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处在阴影里的殷玖夜,心中却是道,若是再让齐三跟北北说上几句话,他那闺女的嘴怕是别想要了,沐正德怨念的扫了一眼沐寂北红肿起来的双唇。   而此刻,太医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颤颤巍巍的对着皇帝开口道:“启奏陛下…良妃娘娘这是中了毒,还是入点滴即死的剧毒…”   皇帝大掌一拍,拍在了良妃之前的那张桌案上,上面的东西不少被震倒了,足可见皇帝的力道之大,毕竟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实在是有些让皇帝难堪。   “给朕查!一定要查出良妃到底是因为什么中的毒,怎么中的毒!”   几名太医立刻围上良妃的案几,开始着手仔细检查每一样良妃桌上摆放的东西,从食物到器皿一应俱全,倒是也用去了不少时间。   几名太医纷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而其中也有着沐正德的人,便暗暗将目光投向了沐正德,似乎对他传达着什么意思。   沐正德先是对着那人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向平静无波的沐寂北,没有开口。   几名太医跪了下来,为首的一人战战兢兢的开口道:“回禀陛下…良妃娘娘…良妃娘娘的毒…来自…来自…”   皇帝受不住这太医的的吞吐,一脚踢在太医的肩上,自己却也是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能不能说,再不说立刻滚出去!”   那太医惊慌之下话倒是都利索了,匆匆开口道:“来自永夜郡主送来的乌骨鸡汤!”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沐寂北,挡在前面的人甚至将路让了出来。   ------题外话------   额…。求勾搭求勾搭,我寂寞了,香香软软的妹纸们尽情来勾搭我吧~留下乃们的扣扣,偶去勾搭乃们…吼吼吼   正文第一百零三章旗开得胜   皇帝同众人一样,也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这良妃刚诞下麟儿就死了,这实在是让皇帝觉得十分恼怒,但是要说是沐寂北下毒毒死良妃,皇帝未免会觉得这沐府是不是有些太蠢了,毕竟谁都瞧见了这乌骨鸡汤来自何处,出自谁之手,若是良妃就这样中毒而亡,矛头第一个指向的就是沐寂北,她会有这么蠢么?   皇帝皱着个眉头,脸色不予,心中不由得怀疑到这是不是有人在挑拨他同相府之间的关系,毕竟这良妃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死了,若是自己这个做皇帝的不能给出一个交代,怕是难以服众,不仅会遭到无数人的耻笑,还会遭到两家的反目。   可是如今矛头直指沐寂北,若是他真的将沐寂北捉拿起来,充当凶手,难保沐正德不会因为同他心生隔阂,对于如今这刚刚好转的形势实在是没有半点好处。   皇帝将目光落在了沐正德身上,心道姑且先看看这沐正德是如何反应,这丞相向来老奸巨猾,不会凭白让人就这样将这黑锅扣在自家身上的,想到此处,皇帝的心情微微好转。   “沐寂北,这件事你怎么说?”皇帝对着沐寂北开口道。   众人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却见女子一身芳华,不见丝毫慌乱,淡然开口道:“回禀陛下,这乌骨鸡汤臣女是整锅煎熬,慢火细炖,臣女取鸡汤之时,还曾尝试了一些,并没有任何异样,可以将剩余的取来请太医检验。”   沐寂北的话音刚落下,便有一名大臣站了出来开口道:“你这根本不能成为证据,谁知道会不会是你在碗中下了毒药,而后将其呈给了良妃娘娘。”   沐正德转头将那人记在心里,对着一张笑脸开口道:“王大人的意思是我们相府有意要毒害良妃娘娘?”   那被叫做王大人的男人被沐正德一看,有些心虚的低下头缩了缩脖子后退一步,可万万不能被沐正德这只老狐狸盯上,否则以后自己怕是会没有好日子可过。   “丞相大人,你这是公然庇护以权压人,王大人不过是提出了自己的猜测和疑问罢了,你怎么能如此威胁于王大人。”又一名官员站出来指责沐正德,似乎不少人都在一旁等着抓沐正德的把柄。   孙敬儒站出来替沐正德辩护:“黄大人此言差矣,丞相大人何时出言威胁过王大人,不过是想要肯定一次王大人的猜测罢了,哪一句又或者哪一个字是在威胁了?还请黄大人指出。”   那叫做黄大人的男人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是他等太过心急,实在是太想抓到沐正德的把柄了,不曾想却是提早暴露了,黄大人再次开口:“丞相大人虽然未曾出言威胁,可刚刚看向王大人的目光分明带着警告威胁之意,而王大人也因此迫于丞相的威胁不得不后退两步。”   沐正德一派的人有的还想开口,可是瞧见沐正德站在中间,便自觉此刻没有出口的必要,这些个喽喽要是就能将沐正德扳倒,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沐正德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带着笑意,也不理会黄大人,而是对最先开口的王大人道:“王大人,难道您刚才被本相吓的后退了两步么?”   这话一出,不少人的脸色多少有些难看,这些个为官打诨的,哪个不是死要面子,让王大人承认他仅仅因为沐正德的一个眼神吓的后退了两步,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若是真的承认了,怕是以后沐正德的那些奸佞党羽们还不一个个都骑到他的脖子上来,而自己一派的人也会因为他令一伙人失了面子而对他冷眼相待,所以这王大人无论是为了面子还是里子,都是不能承认的。   随即开口反驳道:“沐相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又没有三头六臂,本官又怎么会被你吓的连连后退呢。”   如此一来正中下怀,沐正德转脸对着黄大人开口道:“黄大人,先不说我刚刚对着王大人的询问从始至终皆是笑脸相迎,柔声开口,却是说你捏造王大人接连后退一事,到底是何居心,天子面前,你尚且如此猖狂,诬陷本相,若是在私下里,你究竟要陷害多少忠良,捏造多少谎言,你到底是居心何在!”   沐寂北始终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暗暗叫好,直呼漂亮,官场之上,最忌做事被人抓到把柄,哪怕是蛛丝马迹,因为虽然这蛛丝马迹虽然不重要,可是这官场之中同样最不缺乏能够借题发挥的人,一件小事,往往会被牵扯成一件件骇人听闻的大事,就比如现在,明明不过两句话的事,却是被沐正德扯成了欺瞒圣上这种大事。   短短三言两语,基本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实力,更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途。   皇帝自然会顺水推舟,因为这同相府一脉敌对的人大多也是同皇族敌对的,皇帝巴不得沐正德抓住他们的把柄,一个个将他们拉下马。   “大胆黄胜,竟敢欺瞒于朕!”皇帝震怒,实则心中痛快,这良妃一事八成是安月恒一行人搞的鬼,自己死了一个良妃,如今这仗刚开始打,便拉下了一个官职不算是低的黄胜,多少让皇帝心理平衡了起来。   沐正德也正是拿捏着皇帝的这种心理,先是给皇帝寻找一个出气口,让他心理平衡,不至于迁怒,而后再想办法解决之后的事情。   赵于江等沐正德一派的党羽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丝笑意,这沐正德是有多么不好招惹,他们可是都领教过的,谁若是往前冲,不死也残。   “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陛下!”那黄大人顿时一头冷汗,慌乱之间跪在了地上。   “哼!冤枉?刚刚王大人明明否认了他被丞相威胁,吓的后退,那你为何要如此造谣,欺瞒于朕,古语有云,细微之处见真章,你还有何可冤枉的!”   “微臣。微臣…”   “来人,将他拖下去发配充州!”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微臣实在是冤枉啊…陛下…”   前一刻高高在上的黄大人下一刻就被拖了下去,狼狈不堪,也因为这件事,所有人都明白,即便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沐正德的女儿,你也不要妄想轻而易举将其拉下马,是以场面一时间有些寂静和严肃起来,尽管有人依然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却没有谁愿意再去做这个马前卒。   “沐寂北,朕问你,这鸡汤中途可曾被别人拿过?”皇帝对着沐寂北开口,心中却是明白,沐正德对他而言至关重要,决计不能在这个时候真的处死沐寂北,否则对自己将是大大的不利。   所以皇帝问出了一个看似很平常甚至是说很正常的问题,可实际上敏锐的人却是能够察觉,皇帝这是在帮着沐寂北洗白。   按照正常思维来说,这鸡汤中有了毒,一定是要盘查这接触过的人都有哪些,可这普通的问题放到今日这件事中,却有衍生出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鸡汤从始至终都是沐寂北带着她自己的丫鬟去取的,这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是全凭沐寂北自己说的算。   如果沐寂北不傻的话,便应该随便找一个人顶罪,随便捏造一番,告诉众人这药汤中途经过谁人之手,而后皇帝再刻意配合,将那顶罪之人拿来问罪,这便刻意轻易逃脱。   沐寂北心中明了,知晓皇帝的意思,甚至也明白,若是真的找人来顶罪,还真就不可随意找个人来顶替,而是要找到对手之中的一个份位不高不低的人,这样皇帝惩治起来,也算是给良妃家人一个交代,不会引起反目,同时即是保全了自己,又是削减了安月恒的人马。   皇帝看着沐寂北,却是不知道这个女子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若是她真的不明白,这件事怕是就要难办了。   沐寂北垂眸开口:“回禀陛下,这鸡汤中途之中并未交付给别人之手。”   这话一出,原本寂静的场面再次热闹起来,安月恒一脉的人议论纷纷,将罪名扣在了沐寂北头上,而沐正德一脉的人,则是对着沐寂北有些气恼,恼她不懂得抓住这么好的机会。   皇帝的脸色一时间也不是很好看,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思索着下一步要怎么办。   秋风呼啸,让火势高涨,火苗几度冲天而上,宛如一条巨大的火龙,喷吐着火舌,并没有因为木枝的减少而变得小了起来。   “这沐五小姐怎么能不抓住这么好的机会呢。实在是。”   “是啊,这岂不是要难办了,真是急死人了…。”   “先别急,且再看看,丞相大人还没有动作,一切还得看后面如何发展…”   赵于江没有开口,他决计不会相信沐寂北会这么蠢,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懂得利用。   而安月恒一脉的人有不少又按捺不住,再次有不怕死的上前开口道:“陛下,依照微臣的推测,很有可能是这鸡汤在路上被人动了手脚。”   这人说话就要谨慎的多了,并没有说是沐寂北动手,却又说是在路上被人动了手脚,这汤药一路上被沐寂北拿在手里,除了她自己,还有谁能动手脚?   皇帝不由得再次开口:“既然你这汤药没有交付给别人手中,那么这一路可曾碰到过什么人,近距离接触过这汤药,或者这一路上有没有什么不正常或者可疑的事情发生?”   沐寂北装作仔细思索了片刻的样子,最后却是笃定的开口道:“没有!”   底下的纷乱声更加明显,两派人议论个不停,各种声音接踵而至,而沐正德依旧只是笑眯眯的站在沐寂北身边,略微低着头,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这次安月恒一派的人便不必再有所忌讳,因为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皇帝若是再刻意偏袒,少不得会让众人察觉,觉得皇帝有意偏护沐寂北。   “启奏陛下,微臣大胆猜测,这鸡汤正是被永夜郡主下毒,很有可能是因为永夜郡主之前同良妃娘娘有过不愉快,是以郡主年纪轻轻便想到了这种方法来报复。”   这人的意思也简单,就是这毒是沐寂北下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沐寂北和良妃有过争执,会这么愚蠢用这个办法更是简单,就是因为沐寂北太年轻了思想单纯。   另一人继续道:“微臣认为,永夜郡主很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永夜郡主年纪轻轻,心思单纯,少不得是被某些有人心利用至此。”   沐寂北和沐正德的嘴角同时勾起一丝弧度,相似的惊人。   这人竟然也是想学着沐正德之前的招数,想将这件事牵扯到沐正德身上来,借此扳倒沐正德一局。   “微臣附议,很有可能是有人对良妃娘娘诞下麟儿心存不满,冲突了其利益,所以才会下毒谋害良妃娘娘。”   皇帝因为备受压力,实在是无法继续袒护沐寂北,只好对着沐寂北语气不善的开口道:“沐寂北,这毒可是你下的?可是有人指使于你?若是有你务必要如实禀报,若是有半句虚言,否则朕定不轻饶!”   沐寂北点头道:“回禀陛下,臣女在此之前从未与良妃娘娘见过,更是从未有过冲突,所以臣女实在是没有理由下毒谋害良妃娘娘,所以这毒不是臣女所下。   而关于是否有人在暗处指使于臣女,臣女只能说,无论是为了什么样的利益,臣女也不可能自己揽下这杀害宫妃的滔天罪名。”   皇帝点点头,心头对沐寂北的不满这才稍稍散去了些,这沐寂北看起来脑筋也是很灵活的,说起话来也是条条是道,可能只是不了解政局,所以没有领会他之前的意思。   不少人也纷纷点头,若是命都没了,还要利益有什么用,所有这沐寂北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就绝对不会受人蛊惑,下毒毒害良妃。   另一大臣开口道:“那么敢问永夜郡主,这鸡汤中的毒来自何处?要知道除了永夜郡主您,可从未有人接触过这鸡汤。”   这大臣的问题来的刁难,若是放在寻常人眼中,这沐寂北不过是一介无知女流,连皇帝和众多大臣都不知道谁是凶手,她又怎么会知道?   沐寂北还未开口,沐正德便反问道:“于大人,难道太监和宫婢在你眼中就不是人了?本相听说另夫人原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婢,后因受宠,才被免去奴籍,破格提拔为官女子,本相素来听闻,于大人对待自己的夫人十分敬重和宠爱,却不想原来在于大人眼中,令夫人竟然连人都不是。”   沐正德一脉的人不由得哄笑起来,瞧着沐正德的样子,一个个心中稍稍安稳了起来。   沐寂北也是勾起唇角,这沐正德真是缺德,毒蛇也就罢了,还挑拨人家夫妻之间的关系,这于大人被升迁八成和太后得宠的那宫婢有关系,可如今沐正德一番话却是让这于大人将这尊贵的夫人给得罪了个彻底。   今日狩猎,举行篝火之宴,这于夫人自然也在众多女眷之中,本就是宫婢出身的她少不得要遭受众多女子的嘲讽,回头便会迁怒到于大人的身上。   众人转瞬间便明白了沐正德的意思,想起来接触过这汤药的还有两人,一个是皇帝身边的公公,一个是良妃身边的心腹宫女,只是这两人无论是谁看起来都没有杀人的动机,众人的表情一时间都有些晦暗不明,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而那于大人也被憋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凭白的承受着自家夫人的怒火,心中暗自恼怒起来。   皇帝也皱起了眉头,目光在自己身旁的王公公和那宫女身上扫了一眼,一时半刻没有开口。   沐正德则是上前一步对着皇帝开口道:“启奏陛下,这接触过鸡汤的人除了臣女,还有王公公和良妃娘娘身边的那位宫女。”   王公公和那宫女立刻跪了出来,开口道:“奴婢冤枉,还请陛下明鉴。”   皇上依旧没有开口,可是安月恒一脉的人却觉得沐正德此举实在是可笑,那两人面向众多妃嫔奴婢,甚至还有皇帝和良妃本人,哪里有机会下毒,当这些人都是瞎子吗,真是有些痴人说梦。   “丞相大人,虽然说这两个奴才也都接触过鸡汤,可是从这奴才接过鸡汤之后,便一直面对着众多主子,更何况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哪里有机会将毒下在鸡汤中,依本官之见,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还请丞相大人为本官解惑。”一老学究样子的大臣再次开口。   “周大人,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你自己见识浅薄,就该谦逊做人,而不该是依照一己之见,将事情否决,若是今日在场的有外邦来使,少不得是要笑话我西罗泱泱大国,却是如此自大无知,自己想不到的事情,却非要说成是不可能的事情,实在是会贻笑大方,令我西罗蒙羞。”沐正德看向这周大人的神情中带着鄙视。   那上了年纪的周大人一时间脸色变得铁青,却并没有被沐正德的话吓到,而是继续开口:“老夫却是是狂妄自大了,今日是受教了,多谢丞相大人指点,不过既然如此,还请丞相大人为为老夫解惑,这毒到底是何人所下,依照丞相大人的意思,莫不是这毒真的是王公公或者是良妃娘娘的心腹所为?”   沐正德这才满意的笑道,转头却是对沐寂北开口道:“北北,你来说。”   赵于江等人一时间哭笑不得,这沐正德摆明了是在埋汰人呢,人家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臣不知道的事情,你却让你十四五岁的女儿来给他讲解,只怕他是会被气的半死。   沐寂北浅笑着点头,似笑非笑的目光在那婢女和王公公之间流连,随后落在了那婢女身上,整个场面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一身红衣的女子身上,只觉得她明媚的几乎让天地之间的万物都失了眼色,那眉那眼,那唇皆是幻化成一道道醉人的风景。   沐寂北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直到在那宫婢的面前停了下来,那宫婢看着面前一双绯红的绣鞋,上面的珠玉是她在这宫中也几乎从未见过的,红色的珊瑚串盘成环状,美丽极了。   沐寂北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宫婢,她倒是还算是沉稳,几乎让沐寂北察觉不到她有一丝的慌乱,只是即便是她隐蔽的太过高超,依旧没有逃脱沐寂北那双如刀锋般犀利的眼睛。   因为这宫婢的睫毛眨的却是不正常的快,从沐寂北的角度看去,倒是格外明显。   沐寂北柔声开口道:“不知你可承认这毒是你所下?”   “奴婢不知郡主在说些什么,奴婢跟随良妃娘娘多年,一直尽心尽力,良妃娘娘又待奴婢极好,奴婢怎么会下毒谋害良妃娘娘,还望陛下明察。”这宫婢言辞恳切,说道最后,竟然是掉转了身子,朝皇帝磕起头来。   皇帝没有开口,直觉沐寂北还有证据,只是等着下文。   沐寂北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把匕首,一瞬间折射出寒芒,带着凛冽的刀锋,仿佛能生生划破这寂静的夜空。   飞鸟尽飞,鸟兽奔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   安月恒看着沐寂北的眸色深了些,这个女子前所未见,得之可得天下。   齐俊的眸色也是深了深,拿起酒杯浅酌了一口,绿色的抹额垂下的部分迎风飘起,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就知道,这件事怕是难不住沐寂北的,不过却也没想到,整件事中,竟然没有看到沐寂北失色或者惊慌,从始至终一直都是如此浅笑着,不温不火,让人摸不到边际,这才是让齐俊更加恼火的。   “永夜郡主,您这是做什么?难道您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威逼利诱?实在是太放肆了。”   “是啊,怎么能够威胁于一个宫婢担下罪责呢,这样简直和屈打成招没有区别,就算是这宫婢承认了,相信圣上也不会认同的。”   ……。   议论之声四起,处处针对于沐寂北,而这次沐正德没有再开口,只是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不为所动。   而一直离的较远的殷玖夜也只是静静的看着,目光从未从女子身上离开,直到一道身影在殷玖夜耳边开口道:“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殷玖夜才点了点头,将目光从女子身上收了回来,浅酌了一口酒。   齐妃见此,立刻开口为沐寂北解围:“诸位大臣这都是急的什么啊,永夜郡主还什么也没做,却是被你们扣上了各种罪名,哪有这样的道理。”   众人这才不再开口,而那宫婢却是有些瑟缩的缩了缩身子,几次想要开口求救,却终究是忍住了,眼中尽是惊慌之色,似乎怕的不行。   沐寂北也不在意众人说了什么,手起刀落,利落的很,却是直接从女子的而后削下一缕发丝,将其捡起后对着皇帝开口道:“陛下,还请太医检验一下这发丝上是否占有什么东西。”   那婢女满眼惊慌,快速将头低下,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的手中,一缕一寸多长的发丝捏在女子手中,大约也就有十余根左右,远远的甚至看不真切,不过女子白皙的双手相衬托,倒是变得十分清晰。   皇帝对着太医摆摆手,太医便立刻拿了一块绢帕将那缕发丝放在了上面,而后转身走到良妃娘娘的桌案前,同众多太医开始检查着发丝是否出现了问题。   皇帝也站在桌案旁,始终注视着太医的动作,太医先是小心的将那缕发丝放在了一杯清水中,而后仔细检查起来,又用银针试读,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擦了擦手,对着皇帝开口道:“启奏陛下,这毒确实是同导致良妃娘娘身死的毒是一种毒,此毒十分剧烈,只需一点,便会丧命。”   这一下终于没有人开口了,可那宫婢却是不想就这样被坐实了罪名,开口道:“许是奴婢无意间碰到了什么东西才染上了那毒。”   沐寂北却是冷笑着开口:“请太医仔细查看一下这装了头发的清水中,是否浮起了几星油花,这正是证明了你是在将乌骨鸡汤端给良妃娘娘的时候,不经意间将这缕不长不短的头发浸入了鸡汤中,因为面向着良妃,所以这烛火照在你身上,却是出现了影子,你的影子将鸡汤笼罩了起来,而后你将发丝不经意间放入鸡汤,这毒便轻而易举的下成了,而且也不会有人发现。”   “大胆贱婢,竟敢毒害主子!实在是罪该万死!”皇帝对着这宫婢发怒,毕竟实在没有想到这最后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这个良妃视为心腹的宫女。   那宫女泪眼婆娑着开口道:“回禀陛下,奴婢实在是不知道郡主在说些什么,奴婢很可能就是不小心将发丝落入了这乌骨鸡汤,才会染上毒和鸡汤,让这两点都吻合,奴婢一直跟在良妃娘娘身边多年,娘娘待我恩重如山,奴婢怎么会加害于娘娘?只是奴婢自来粗手粗脚,才会不小心将这发丝浸在了鸡汤中,还请陛下明鉴。”   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这宫婢说的也有道理啊,这毒到底是在这宫婢接手之前就已经在鸡汤中了,而后宫婢不小心将发丝落入才沾染上的毒和鸡汤,还是这毒真如沐寂北所说,是这宫婢用这法子下的呢?   皇帝一时间也是不开口,如今这么多人在场,就算是他想公然袒护沐寂北,却也是要有理有据的,总不能毫无凭证的就将这罪名归咎于这宫婢,否则难以服众。不过不管怎样,皇帝倒是对沐寂北有了新的认识,知晓她原来是洞察了先机,才装作不懂自己之前的深意,不过谁也没想到这宫婢竟然是如此狡诈,竟然再次抛出一个难题,导致局面一时间再次停滞不前。   沐寂北却也不慌,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头,似乎没想到这宫婢的思维倒是转的也快,只是不知道是幕后之人给她的提示,还是这宫婢自己想到的关键。   众人再次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不知她这次是否又会出人意料。   “你若是无心之失倒是也罢了,姑且先不论你做事失职是否当罚,但是宫女的发髻素来要求严格,盘整利落,不应该有垂下的发丝,可你却无端的垂下一缕实在是蹊跷,而且这长度却也奇怪,相信是刚刚修剪的,所以请太医仔细查看一下这头发的两端是否都像是被利刃所割,整齐的很,根本不像是正常发丝一般。”沐寂北对着众人开口。   太医闻言果然将那些发丝拿过,仔细查看起来,惊奇的发现真的如沐寂北所说,这几根发丝的两端竟然都是整齐截断,根本不似自然生长,自然生长的头发,无论是发质再好,发尾处都不会是这般整齐的,而这两端,一端是沐寂北用刀削下的,另一端则是这宫婢本来就是如此,所以,这就表明了这头发分明是这个宫婢刻意削减成这个样子的,也就是说这件事是她早有预谋的。   那宫婢这下子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一时间再找不出反驳的借口,真相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一切都被那个始终浅笑着的红衣女子一层层剥开,坦露在众人眼前,不少人心中却是惊叹,一面猜测这是出自这个女子的手笔,还是沐正德在暗中操控。   沐寂北也不给这个宫婢喘息的机会,继续道:“事到如今,你是不承认也不行了,只要取你头上几根发丝,稍作比较,就会知道这淬了毒的发丝是不是你刻意削减而成。”   那宫婢只是目光阴森的看了沐寂北一眼,最终却是一咬牙,将牙中的毒药咬碎,服毒自尽了。   场面上一时间没有做声,想不到竟然真的是这个宫婢所为,嫁祸给沐寂北,只是不知这宫婢身后的人是谁,要出手对付相府。   皇帝挥挥手,满面悲痛,便有人将她的尸体给拉了下去,继而开口道:“想不到此事竟是这个宫婢所为,果真是人心叵测,倒是可惜了良妃,是朕害了她啊,若不是朕,她也不会中毒而亡!”   殷玖夜这时对着一个心腹点了点头,那人便上前来开口道:“启奏陛下,微臣认为,这个宫女跟随在良妃身边多年,良妃一直待她不薄,可是她却能够残忍的毒害良妃,怕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少不得要翻看一下宫中的花名册,查查这宫婢的来处,看看她背后是否有何人要加害于良妃娘娘?”   皇帝思忖着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有道理,不过看着这人的意思,似乎是能够抓到些把柄,皇帝不是没有想过要查处这幕后之人,只是这人摆明着是针对相府而来,地位必然是根深蒂固,皇帝担心自己难以将其撼动,反倒是失了脸面,才想着将此事翻过一页,不曾想却还是有人提了出来。   皇帝点头算是允许了,对着身旁的太监开口道:“去,将这宫婢的背景调出来看看,是否有什么端倪,入宫之前接触过什么人,入宫之后又接触过什么人,是否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齐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酒杯放在嘴边却没有喝下一口,心中却是在盘算着,这宫婢的背景干净的很,可以说是齐家为齐妃在宫中安排的一颗棋子,也是一名死士,齐家护短,兄妹几个感情好的很,所以这自然要为自己姐姐的前程考虑,不能让她在宫中被人欺负了去。   只是如今那大臣却提出这个问题,少不得这宫婢的背景是被人动过手脚了,而根据如今的情况来看,这矛头一定是指向齐家的。   齐俊皱起了有些秀气的眉头,目光在沐正德和沐寂北身上扫过,这沐家的父女两个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不多时,负责宫中花名册的官员便回来了,从外走向里,经过那宫婢倒在地上的尸体,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双手呈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仔细翻看起来,上面清楚的交代了这宫婢的身世,倒是个落魄世家的小姐,家中也无旁人,一个女子在面几多凶险,便想着入宫来混个安生度日。   “这是凉州人士?”皇帝淡淡的开口。   那官员离开答道:“正是凉州人士,听闻当年凉州水灾,这宫婢险些丧命,之后大难不死,却是得了重病,不过好在这宫婢运气好,得人相救,最终却是侥幸活了下来,这才入宫为婢。”   皇帝一边看一边点头,这官员说的这册子上倒是都有写,通常宫女入宫之前都会仔细询问来处和进宫的缘由,所有这册子上才会记载。   而这时,一人指着那宫女惊呼道:“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那人的手指向看去,只见那宫婢腰间系着一只红色香囊,唯独比较引人注目的是这香囊上刺绣着的图案,不是女子惯用的花花草草,或者什么飞舞的粉蝶之类的,而是一只金色的飞鹰,倒有些像是男子用的东西。   皇帝的目光也落在了女子腰间的那只香囊上,太监很有眼色的将香囊捡了起来,双手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接过那香囊,仔细端详着,那只金色的飞鹰竟然尽数是用金线缝制,十分珍贵,倒是想象不出会佩戴在一个宫婢身上,而更重要的是,这只金鹰,不是别的标志,正是齐家所率领的军队战旗上的标志,也可以说是齐家独一无二的标志。   齐妃坐在皇帝身侧,也瞧见了那只金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同自家兄弟对视了一眼。   皇帝见着齐妃将脑袋探了过来,便伸手将香囊递给了齐妃,开口道:“这金鹰可是你们齐家的标志,你瞧瞧这东西是不是你的,毕竟男儿也不常用香囊,而这金线珍贵,又不会是这宫婢所有,朕瞧着怎么这么像是你的东西?嗯?爱妃…”   齐妃立即跪下,却不忘接过皇帝手中的香囊仔细盘查起来,这确确实实是齐家的金鹰,甚至是出自齐家的师父之手,因为怕人乱用,齐家所用的是少见的双面绣,又用极为珍贵的金线缝制,而鹰的眼睛更是一颗黑曜石,更是难寻。   齐妃迫不及待的将香囊整个翻了出来,似乎是想要瞧瞧这是不是真的是双面绣,可是结局依然是肯定的,这个香囊完完全全出自齐家之手,齐妃若是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这罪名几乎就可以坐实到了她的头上,是以心理一时间有些慌乱。   皇帝看了齐妃一眼,幽幽开口道:“如果朕没闻错,齐妃身上的香气倒是和这香囊中的一致,若是齐妃你没有同这宫婢有所关联,这宫婢又怎么会熟知爱妃的喜好,拿着爱妃的香囊呢?”   “陛下明鉴,这金鹰的标志对于齐家来说可是十足的尊贵,从来不会轻易赠予旁人,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宫婢呢?这实在是冤枉啊!”齐妃言辞恳切,似乎有些激动。   皇帝的眼色晦暗不明,似乎在考虑这次的事情能够令齐家折损多少,沐正德则也学着之前大臣的样子,开口道:“启奏陛下,既然之前不少大臣纷纷猜测,微车也斗胆猜测一把,这宫婢来自凉州,而当年发生洪涝灾害,正是齐家带人赈灾,可能这宫婢在那时被齐家所救,所以便成了齐家的心腹,是以安插到宫中来。”   、   ------题外话------   哦草…。我对象跟我生气了,气了很久了,最近都冷淡了…他说我每天跟他说话,除了我要码字了,就是我困了,或者我去吃饭了…他说他已经习惯了,所以不鸟我了…靠靠靠   我忧桑了,你们快来抚摸我吧,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正文第一百零四章居心不良   齐家家主立即对着沐正德开口道:“丞相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无凭无据我齐家是不会担下这个黑锅的!”   沐正德笑道:“齐大人急什么,之前有那么多大臣纷纷猜测,本相不过是向他们学习学习罢了,猜测一番,如今圣上又没有定下结论,齐大人实在是惊慌恼怒的没有理由啊。”   沐正德的意思就是之前我家出事的时候那么多人来揣测我,往我丞相府上扣屎盆子,我可是始终笑颜相对,从未翻脸,怎么如今到了你们齐家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又是惊慌又是恼怒?   齐家家主吸了口气,没有再同沐正德开口,这沐正德一向是如此,若是你与他为敌,先不论会不会被他打败,却是一定会先被他气个半死。   一直坐的端庄的伍伊人这时也终于开口了,道:“这金鹰可是齐家特有的标志,更是镶嵌在战旗之上的标志,一直以来,不仅仅是庇佑齐家,更是庇佑我西罗的无数并将和百姓,可如今齐家若是连一个标志都看不好,能够随便被人学了去,这关于西罗的边防秘密,行军布阵的策略,真是让人不得不怀疑,齐家是否能够守的住。”   齐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沐寂北却是勾起了嘴角,这齐家伍家虽然都是安月恒的助力,两家也多有合作,可是两家一直以来除了必要却也不那么温和,明争暗斗,你来我往的互掐更是常事,毕竟若是有朝一日安月恒登基大典,这两家都是开国功臣,到时可是会两相对峙的。   不过沐寂北始终没有想明白的是,这两家的家主都是傻子么?若是现在的皇帝被推翻,安月恒当了皇帝,那么这些能够威胁皇室的世家大族哪里还会这么逍遥自在,安月恒亲身经历一次之后,又怎么会放任这些甚至能够推翻皇权的世家大族继续壮大,到时,只怕是以安月恒的才智,少不得要对他们进行狠厉的打压,而这最终将会使世族变得衰败起来。   所以沐寂北始终觉得扶持安月恒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无论当下安月恒许给这些人什么利益,这些人都不该只看眼前的利益,而不为长远打算,安月恒登基帝位的最初几年应该会是维持和这些大族之间的良好关系,百般退让,可是一旦等到皇权稳固,他怕是第一个要斩杀的就是那些曾经扶持过他的人。   沐寂北实在是不知道这些人是怎样想的,不过想想可能他们会觉得大族众多,自家权势滔天,想要动他们必然会不容易,甚至根本不认为安月恒能将他们推翻。   齐家家主的脸色有些难看,对着伍伊人开口道:“伍妃娘娘,实在是不知道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齐家的声明是依靠战功累积起来的,莫不是按照您的说法,这天下并将的功劳全都归功于这只金鹰?这实在是笑话!”   一时间场面的气氛更是严肃起来,皇帝负手而立,背有些弯,却是时刻注意着场面上的动静,而一旁驻守的无数士兵,听见这两人的对话,也纷纷转过头,将目光看向了伍伊人,似乎在等着她给出个说法。   伍伊人也不惊慌,一脸严肃的反问道:“齐大人这话从何说起?本宫所指不过是这金鹰是个吉祥物件,应当好好对待,这西罗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自然是西罗士兵浴血奋战的结果,哪里是一个死物可比拟的,但是自古以来,人们便都有信奉和信仰,这只金鹰不知多少次激励着一个个濒临死亡的士兵从新爬起来再战!如今却被系在了一名妄图毒害宫妃的婢女身上,难道齐大人不觉得这是对无数士兵的侮辱?”   齐家家主到底是个武将出身,虽然脑子也一向是够用,但是显然不是伍伊人这个在后宫之中夹枪带棍斗惯了的伍妃的对手。   这伍伊人的话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齐家家主身上,甚至隐隐的带着埋怨,这自己视为信仰的金鹰战旗标志,如今却是被一个杀人的宫婢所玷污,这齐家到底是怎么做事的?果真是如伍妃娘娘所说?这一个小小的标志都看不好,如何放心将这西罗的安全交给齐家。   沐寂北乐的看齐家伍家两家互掐,微微勾起嘴角,这些人因为利益而结合,便也会因为利益而分崩离析。   齐家家主今日接连吃瘪,脸色有些难看,伍家家主的脸上则是露出了得意之色。   “伍妃娘娘此言差矣,这金鹰到底是不同于兵书谋略之类的东西,那些东西应该是隐藏在暗中的,切忌让对手发觉,而这金鹰却就是为了亮出来给对手看的,让他们知晓我西罗国兵士的威猛,扬我西罗国威的,哪里有藏着掖着的道理。而这东西既然已经昭告天下,又怎么会不被人所知?只有有心人稍加模仿,这东西便也很容易做的出来,娘娘何以怪罪在我齐家头上?”一身翠绿色的齐俊终于站了出来,替他父亲开口道。   齐俊这一番话算是给了在场的并将一个满意的交代,也将伍伊人堵的说不出话来。   齐家家主的脸色好转了起来,满意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而齐俊则是再次开口道:“行军打仗素来是男人的事,娘娘没有见过战争的残酷还是不要妄议才好,而且如果微臣没有记错的话,有一句话叫做后宫不可议政。”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齐俊身上,这个男人穿了一身不着调的衣服,不过不得不说也穿出了几分味道,只是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言辞犀利的很,思维也转的很快,怕是齐家之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伍家家主见着自家人吃亏,更是怕皇帝以此迁怒,让才刚刚被解禁的伍伊人再次失去效用,索性开口道:“齐三公子怕是误会了吧?这哪里是什么政事,不过是因为良妃娘娘被杀一事而展开的怀疑罢了?齐三公子将这件谋杀事件上升到政事之上,不知是何居心?伍妃娘娘自来同良妃娘娘感情极好,亲如姐妹,如今娘娘被人杀害,伍妃娘娘自然忧心凶手,不过是帮忙分析案情罢了,哪里关系什么朝政?望齐三公子还是慎言。”   皇帝乐的冷眼旁观,这两家斗起来对他可是没有一点坏处,而一直冷眼旁观的安月恒,终于开口道:“依本王看,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谋害良妃娘娘的凶手,毕竟天色已晚,若是耽误了陛下休息,便实在是我们为人臣子的罪过了。”   见着安月恒开口,两家纷纷卖了面子,也装模作样的对着皇帝开口,请求皇帝定夺。   皇帝看了看齐妃,心中却也知道这件事还动不得齐妃,毕竟事情就如齐俊所说,这金鹰的这种标志是对外的,而不是藏着的,所以被有心人拿去效仿也是情有可原,并不能因此而断定是齐妃的过错。   “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皇帝对着众人开口。   寿宴也因为这件事的终结而就此结束,众人议论纷纷的散去,沐正德回头看了看沐寂北,开口道:“好像有些起风了,冷吗?”   沐寂北摇了摇头,笑着道:“我这皮糙肉厚的,一点风还能把我吹倒了不成?”   父女俩正要离开,一直跪在地上的齐妃却是突然喊住了沐寂北:“永夜郡主请留步。”   沐寂北挑挑眉毛,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脸色有些难看的齐妃。   齐妃一身宫装上沾染了不少尘土,带着几分狼狈,眼中的怨毒之色更是毫不掩饰。   沐正德站在沐寂北身旁看着齐妃,似乎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齐妃对着沐正德开口道:“丞相大人,本宫有些话想要同永夜郡主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齐妃这话说的还算是客气,沐正德见此也只好退让到远处。   齐妃直到确认了沐正德听不见自己说话,才一面拉着沐寂北走向林子的边缘一面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永夜郡主,今日我同你所说的事你一定要好好考虑,帮帮我,今日的情形你也瞧见了,我早已同伍伊人水火不容,更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沐寂北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被齐妃抓在手里,齐妃眼中甚至涌起了点点雾气,雾气之下是清晰可见的的怨毒愤恨之色,看样子似乎是恨极了伍伊人这个对手。   沐寂北也不收回自己的手,只是任由齐妃拿着,齐妃那鲜红的指甲在夜色里格外眨眼,沐寂北只是嘴角含笑,眉眼间俱是柔和的笑意,看向站在对面的齐妃。   齐妃见此有些焦急:“我的好妹子,你这是真的不肯帮姐姐么?如今姐姐势单力薄,是真的需要有人帮助,姐姐向你承诺,若是将来有朝一日姐姐发达了,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们的,好妹妹,你就帮我将宁嫔约出来吧,她现在厌烦我的很,根本就是将我拒之门外,若是伍伊人找到了她,只怕姐姐在这后宫之中就没有活路了。”   沐寂北浅浅的笑了,看着对面一脸紧张的齐妃:“刚刚我瞧着齐家的人可是一直在帮着娘娘啊,娘娘在伍妃手下也并未吃亏,实在是不知道要我们相府做什么?”   齐妃一脸焦急,脸上尽是紧迫之色:“齐家始终是齐家,一直依附于摄政王,总是会有一日…”   齐妃仔细了四周,压低了声音,再次道:“总有一天会推翻皇帝的,哪里会事事以我的利益为先,我总是要为长远考虑的,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不提及长远,只看眼下,我已经同伍妃交恶,水火不容,若是再多了一个宁嫔,我可实在是没有了活路啊。”   沐寂北点点头,似乎很是认同,却依旧开口道:“只是娘娘为何要支走我的父亲呢?要知道,就算是我同意了,最多不过是三姐姐不再针对娘娘而已,相府却也是不会插手后宫之中争斗的这些事的。”   齐妃似乎早知道沐寂北会有这一问,开口道:“丞相在朝中为官多年,只怕是不会轻易帮我这个忙的,可是如今姐姐又实在是表达不出什么诚意,只怕丞相大人见不到好处是不会点头的。”   “那娘娘的意思是让我去说服父亲?娘娘实在是太高看了我。”沐寂北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丝嘲讽。   齐妃将沐寂北的手抓的更紧,让沐寂北有几分不悦。   齐妃继续道:“我从宁嫔那里曾听说过,丞相对你的宠爱是绝无仅有的,所以才会找到你,你若是有什么条件,我都会尽力去办,只是如今这事事关我的生死,所有永夜郡主你一定要帮帮我这个忙,好好劝劝宁嫔,让她再同我减伤一面,我一定会表达出我的诚意的。”   寒风呼啸,几度将齐妃的话吞没在萧瑟之中,沐寂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娘娘的意思是什么事都会帮我去做?”   “我自是会尽力而为的,只要你肯帮我。”   “好,既然如此我会认真考虑,等到考虑好了,会让人给娘娘传递消息。”   齐妃点了点头,似乎松了口气,沐寂北把自己的手从齐妃的手中拿出,对齐妃开口道:“既然娘娘已经没有事了,请恕臣女先行告退。”   齐妃热切的嘱咐了几句,沐寂北这才转身离开,齐妃目光悠长的看着沐寂北的背影,带着晦暗不明的意味,这次将良妃的死嫁祸给沐寂北没成,反倒是让皇帝在心里记着了一次齐家的过失。   虽然最后齐俊已经为齐家开脱了,但是少不得还是会被某些人传出去大肆张扬,到时那些不知情的百姓只怕是会对齐家的好感直线下降,简单的就影响到了齐家的声名。   沐寂北背对着齐妃离开,眼中也是带着莫名的光彩,这齐妃在想什么呢,齐家又在算计什么呢?虽然刚才事发的时候齐妃主动告诉了自己齐家的阴谋,甚至几次开口为自己说好话,可是依照沐寂北的分析,齐妃才不是真心要相府的帮助呢。   不过仔细想一想其中的关节,齐妃为何非要见沐建宁呢?相信以往宫中的厉害妃嫔不再少数,不可能没有与伍伊人结合起来对付齐妃的,那么齐妃为何偏偏这次这么忌惮?这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而最后在齐妃叫住自己的时候,沐寂北仔细注意了当时的情况,如果她没有记错,齐家的人当时并没有散去,那么齐妃如此明目张胆的叫住自己,就不怕引起齐家的怀疑?   所以鉴于种种因素,沐寂北可以肯定,这齐家不知又是在算计着什么,只是至于到底要如何牵扯到沐建宁,她可是要好好想一想。   沐正德一直在另一边等着沐寂北,明亮的烛火映照在沐正德身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男子虽然已经不再年轻,甚至带着几分倦态,却依旧不能否认,那一身宛若流光的气度和芳华实属世间少有,倒是不怪柳芝兰当年那般心仪于他。   沐寂北走到沐正德面前看着他身上单薄的衣衫,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父亲怎么不先回去?这么大的风也不怕吹着,若是因着我病了,回去姑母少不得又要数落我了。”   沐正德摸了摸沐寂北的头,眼中带着慈爱,开口一笑:“你都不怕这秋风,为父还怕不成,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更何况秋风凛冽刺骨,吹一吹也好,吹一吹才能清醒一些。”   沐寂北看着沐正德有些长叹的样子,没有再说话,这个男人一定也很辛苦吧,从一个人人贬低的庶子,到一个人人生畏的丞相,这其中的艰辛绝对不是常人可以想象。   就算是有人铺路,可到底也一样有人拆桥,若是没有几分真本事,不去尝尝这世间的最苦,又怎么会做到如今的位置?   沐寂北又想起了这具身体的母亲,楚凉,她想,那一定是一个温婉贤惠的女子,善良柔和的好似一汪春水,轻易便能抚平人心中的伤痛。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会让眼前这个常常笑里藏刀的男人,放在心里爱了那么多年。   “想什么呢?人不大,心事还不少。”沐正德调笑道。   “在想父亲到底想要什么?”沐寂北也不避讳,抬起那双比夜空还要干净的眸子,看向沐正德。   沐正德一愣,停下了脚步,蹲在了沐寂北面前,双手拿住沐寂北的手臂,仔细的看着沐寂北那双眼睛,极为认真的开口道:“北北想要什么?”   沐寂北也被问的一愣,两人就这么对视起来,最后莞尔一笑:“父亲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沐正德也笑道:“若是真是你所要,为父自然会为你去拿来。”   沐寂北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去拿,父亲不必为我忧心,只是我一直有一事不明,父亲为何十多年来一直对我不闻不问。”   沐正德站起身来叹了口气,看了看天上的弯月,月色皎洁,仔细看去,似乎能够瞧见其中居住着嫦娥,月兔,甚至还有伐树的吴刚。   “最初为父确实是有些怨恨你的,只是你是我和楚凉的孩子,我又怎么会真的怪罪于你,不过楚凉死的蹊跷,为父始终在自责是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她,而那府中明争暗斗,为父哪里敢再宠幸于你,在你小的时候,为父曾找你促膝长谈过一次,其实倒是也不算是长谈,因为那时你实在是还小,为父觉得你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只不过是因为为父心中苦闷,实在是想找个人倾诉罢了。”沐正德终于道出了当年的不少事。   沐寂北点点头,这倒是也可以理解的,毕竟从她来的第一天就发现这个小姐的日子过的不奢华,却决计不是落魄,也决计没有让人欺负了去的样子,只是怕是沐正德始终没有想到,她的女儿依旧还是离他而去了。   “而你那时乖巧的很,也不哭不闹,为父抱着你哭了一整夜,你却只是安静的用小手帮我把眼泪擦掉,甚至在那以后,不管怎么闹腾,也从来不会闹腾为父,而我的心思则是一心都扑在了权势之上。”沐正德的话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他一心扑在权势之上,不过是希望将来他的女儿可以不再为人所欺,可以过的幸福自由,而不是像他失去楚凉一样,再次失去她。   沐寂北没有开口,心中却不禁有些动容,沐正德虽然不是个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个坏人,辜负了无数女子,甚至欺骗甚至毁灭,可他终究是一个深情的男人,正是因为深情所有才会无情,对于无数人来说他是噩梦,可对于被他爱着的人来说,却是世界上最难寻的幸福。   沐正德拉着沐寂北往前走,一路走一路开口道:“父亲这辈子在乎的人不多,一个是你姑母,一个是你母亲,一个就是你,只是你姑母为了父亲嫁入宫门,斩断情丝与心爱的人分开,你母亲也因为父亲背井离乡,可最终却因为父亲而被害死,所以便只剩下一个你了。”   “父亲不必忧心,我始终相信,人死了并不一定就是消失了,也许某一天,父亲在某个街角,会再次遇到母亲,哪怕是换了容貌,变了名字,我相信,父亲也一定能够一眼将她认出。”沐寂北的语气也有些悠长,不仅想到,若不是这两世自己气质相差过大,怕是很容易被安月恒认了出来。   而经过自己这次的事情,她也开始相信,世界之大果真是无奇不有,她相信,人都是会有轮回的,有前世有今生,可以转世投胎,为人为畜为鬼。   沐正德的眼角有些湿儒,拉着沐寂北的手不禁用力了些:“所以我一直在追逐权势,只想着等你大了的时候,我便可以给你你要的一切了,你可以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肆意挥洒自己的喜怒,没有人敢质疑。”   沐寂北的眼色深了一些,这沐正德是想要这天下。   “可是你却不肯安分了,而是开始宣泄你的不满,从你第一次在你母亲的墓碑上做手脚,我便知道,你是不肯再等下去了,本来为父是计划在你十六岁的时候,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你好,只是你终究不再是个孩子了,而是开始自己动手了。”沐正德丝毫不避讳将自己的打算对沐寂北说了出来,她相信沐寂北是能听懂的。   沐寂北低眸,眼中也有些湿润,这个男人用了自己十余年的青春年华,却只为了给自己铺路,如果他理解的不错,按照他的计划,是打算在她十六岁的时候,推翻如今的皇帝,自己登基,只是却因为自己重生在了沐寂北身上的缘故,将他的计划打乱了罢了。   他当做自己失去了耐心,不肯再忍耐,所以试探了几番自己的心计之后,便纵容着自己,甚至屡次在暗中帮忙和善后。   父女两人一路谈了很多,沐正德的心也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他相信他的北北会懂他的,他也相信,楚凉一定会幸福的。   两道身影在月色下拉的很长,四排脚印深深浅浅的留在了地面上,气氛融洽温暖的足以抵挡这凛冽的秋风。   将沐寂北送回营帐之后,沐正德转身离去,眼中带着一丝痛苦和释然,若不是他的无能,楚凉何以命丧黄泉,北北又何以面对这些毒蛇猛兽,苦苦周旋。   沐寂北似乎还沉浸在沐正德的话中,她恍然发觉,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个明白人,很对自己以为他不知道的事,其实他却早已经洞悉,她的心不是铁石做的,这个男人虽然有些捉摸不透,却是真的待她好,沐寂北低垂着眼眸,这个人是她父亲。   走进营帐,便瞧见了露出了精壮的胸膛的男子霸占了自己的床,脸色不由一红。   “殷玖夜,你…。”沐寂北有些尴尬的开口,这没人说话的气氛实在是恼人,让她很不自在。   殷玖夜的目光落在了女子的身上,他鲜少见她穿红色,却不知道比起蓝色那样冷清的眼色,红色竟然能够被她穿的如此魅惑。   “过来。”殷玖夜沙哑着声音对沐寂北开口,自己则是坐直了身子。   沐寂北咬了咬双唇,一步一步的蹭向男子,心中却是有些忐忑,这小气鬼不知要干什么,今日和安月恒说话却是倒霉的被他碰见了。   殷玖夜瞧见女子的样子,眼睛不自觉流露出一抹笑意,只是却依旧是板着张脸。   沐寂北走到殷玖夜面前,带着几丝讨好开口道:“喝鸡汤么?我特意给你熬的…”   殷玖夜微微挑了挑眉头,正要开口,门外却是传来一道声音:“永夜郡主,奴婢奉白副统领之名来取鸡汤。”   沐寂北眉头一紧,却是忘记了似乎还答应许给了白竹一碗汤的事,带着丝疑惑开口道:“什么鸡汤?”   那婢女继续开口道:“今日下午,您答应给白副统领一碗乌骨鸡汤,白副统领特意让奴婢来取。”   沐寂北感受着身旁男人越发沉重的气息,心头一紧,哪里还真敢把鸡汤给白竹,立刻道:“你去告诉你们家主子,那鸡汤已经喝完了,等下次有的时候我在…”   看着殷玖夜那越发阴沉的脸色,沐寂北一惊,立刻改口道:“告诉你们白副统领想喝自己买去。”   那婢女有些惊愕,却还是依命转身离去。   整个帐篷内的气压有些低,那人刚一离开,殷玖夜便沉着嗓子开口,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沐寂北!”   沐寂北小嘴一扁,转身就要跑,可速度哪及男子,直接就被扯了回去。   殷玖夜周身带着怒气,眼中带着深沉的危险,似乎是暴风雨的前兆,翻身就将沐寂北压在身下,冷着声音开口道:“想去哪?”   沐寂北的小手抵在殷玖夜的胸前,感受着男人身上的怒气不自觉的打了个战栗,却是糯糯的开口:“殷玖夜,让我起来,我要掉下去了。”   原来刚刚殷玖夜坐在床边,这一动作,两人依旧还是在床边,卡在那里,不上不下,很是不舒服。   殷玖夜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便直起了身子,沐寂北立即坐起来就要跑,可殷玖夜却是直接将沐寂北甩到了床上。   因为沐寂北的身份高贵了不少,所以这帐篷中是给配备了大床的,不仅仅是普通的大床,而且极为柔软和舒适。   可是再软,沐寂北依然觉得吃痛,整个人就那么被摔了上来,眼中不由得噙着丝委屈的泪水,紧咬着双唇,看着紧接着上来的男子,满眼尽是控诉和不满。   殷玖夜懊恼的皱了下眉头,可心头的怒气却依然旺盛,气恼不已。   沐寂北知道殷玖夜会生气,也知道他脾气不好,可是没想到是真的生气!   沐寂北不再看面前的男子,她怕她再看一会那好看的脸自己就忍不住动摇了,索性也气恼的别过头去不看面前的男子。   见着女子的样子,殷玖夜一时间也有些失了神,慌乱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最后轻轻的,带着丝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北北。”   沐寂北的心一软,差点就动摇了,其实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因为她心里明白,只有安月恒那样穿梭在无数女子之间的人才会懂得怎样精心的去呵护女子,而殷玖夜不同,他的爱他的怜惜连同他的气恼和不满,都是真的。   他爱她不容置疑,他气她也无可厚非,这些都是不加掩饰的,每一种都是强烈而带有冲击性,是最真实的。   同样,他没有爱过别的女子,也没有经验,所以在她面前,是喜是怒都是心里最真实的反应。   只是沐寂北想,自己总是要治治他这坏脾气。   殷玖夜见着沐寂北没有开口,不由得有些慌了,大手紧紧的抓住沐寂北的小手,因为不同血,小手瞬间就被胀的通红。   殷玖夜一见,不由得有些惊慌,生怕弄疼了沐寂北,轻轻松了松却不肯放开。   “北北…”   沐寂北为殷玖夜的小心翼翼感到难过,索性一闭眼,决定不再和他置气了,脾气坏点就坏点吧,性子恶劣点就恶劣点吧。   可这一幕在殷玖夜的眼中却是变了味道,只以为沐寂北是厌烦了他不愿意理会他,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却是把脸颊贴在了沐寂北的脸上,轻轻的蹭了蹭,带着丝讨好的意味。   沐寂北噗嗤一笑,推开了他,开口道:“你干什么?”   殷玖夜却在沐寂北的眼中发现了揶揄,发觉自己竟是被她给骗了,当即化身为狼,眼中闪过凶狠之色,隐隐可见其中的红光。   “唔…”沐寂北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男子的霸道的吻便已经覆了上来,啃噬着她的双唇,带着丝诱惑和缠绵。   沐寂北的脸一下子就红润了起来,眼中带着丝丝媚态,双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殷玖夜似乎还算是满意沐寂北的配合,动作倒是轻柔了起来,眼中渐渐染了情欲,整个人也不自觉的温柔了起来。   细细密密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袭击着女子的触觉,男人粗粝的手指在女子的腰身上游走,两人的身躯紧紧的粘合在一起,隔着衣物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灼热的温度。   沐寂北的脸上升起两朵红云,整个人娇憨的不行,被滋润过的红唇晶莹透亮,散发着致命诱惑,随着男子的动作,两人的呼吸声渐渐加重,空气里散发着旖旎暧昧的气息。   殷玖夜只觉得自己怎么也不够,更是难受的紧,轻轻咬住女子小巧精致的耳垂,嗅着女子发丝间的香气,只觉得甘愿就此沉沦。   沐寂北清楚的感受到那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耳旁,那有力的大手更是几度在自己身上游走,衣衫半褪,女子露出圆润的肩头,花簇之上嫩粉色的玖夜两个字,凭白为这个冷硬的男子增添了几分柔情,女子的睫毛忍不住轻颤,紧闭着眼睛,也不怕男子是否真的会在这里得到她。   殷玖夜在女子的颈间埋了很久,最终只是将女子揽入怀中,女子肩头上的那淡粉色的荆棘花散发着致命的诱惑,这在荆棘之上盛放的爱情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殷玖夜轻轻吻了吻女子的肩头,带着怜惜和小心,最后牢牢的将女子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沐寂北闭着眼睛,没有开口,感受着这难得的温暖,重活一世,她以为她会一无所有,可是想不到,她却依然还拥有这么多东西。   两人似乎都没有睡意,只是任由情欲消散了许久,沐寂北才开口道:“你说齐家又在搞什么把戏?为什么齐妃非要让我帮她约见沐建宁,这似乎很不和常理。”   殷玖夜淡淡的应了声:“嗯。”   沐寂北兀自开口道:“而且我已经差人问过沐建宁,她说前一阵子齐妃针对她针对的厉害,两人各是损伤了不好,不过她总是觉得齐妃像是刻意再找茬,逼她恼怒一般。”   殷玖夜这次开了口:“问题就出在你们三个人身上。”   沐寂北也在思索,沐建宁在,齐妃在,自己在,这三个人私下聚在一起见面,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呢?   杀了沐建宁嫁祸给自己?这一招似乎不太可能,毕竟私下三人在场,难说这最后的祸首会是谁,想嫁祸自己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毕竟沐建宁怎么都是自己的三姐姐,在外人看来,倒是齐妃杀害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么如果齐妃自伤,借此来污蔑自己与沐建宁?也不对,因为这不需要沐建宁在场,如果齐妃单纯的是为了扳倒沐建宁,那么为何又要自己前去?   沐寂北渐渐起了睡意,此事也先不急,毕竟这齐妃还指望着自己牵线让两人见面呢,在没搞清楚齐妃的意图之前,自己暂且打太极过去好了,而且她相信,事态还是会发展的,且看看接下来的还会有什么蛛丝马迹。   不多时,就传来了女子均匀的喘息声,殷玖夜睁开双眼,伸出手指轻轻抚上女子肩头自己的名字,眼中带着满足的笑意。   第二日,天一亮,沐寂北便醒了,外面更是鼓声震天,马蹄铮铮,不少好热闹或者想打打野味的男男女女们竟是都起了个大早,沐寂北的心情似乎也因着外面的欢呼声好了不少,索性开始穿戴整齐。   身旁的男子已经不见了,床上隐隐残留着他的热度,让沐寂北会心的一笑。   不一会,青瓷和白鹭便走了进来,端着洗漱的东西。   “小姐,今日穿骑装吧。你前。的时候马骑的可是鼎好的,相信再没有一个人能穿出小姐的味道。”青瓷险些说漏了嘴,不过还是聪明的把你前世三个字直接模糊成了以前,不仔细听倒是也没有什么问题。   沐寂北露出一抹笑意,难得心情大好,开口道:“那就穿骑装吧,利落一些。”   青瓷应声点头,便去翻找骑装,白鹭则是开始为沐寂北梳理头发,仔细打点着。   ------题外话------   评论我都会回哒,表急~我得先把文码完哈。我设定的发布时间是八点前,编辑八点上班,有时审核会晚一些,所以可能会迟几分钟,。或者是我稍微写了点温情戏码,结果审核没过我不知道,所以没准时更新。除这两种情况我都会准时更新的~   《代嫁—庶女邪妃》:这是个两只狐狸狭路相逢,联手残害忠良坑骗百姓的扑与反扑小爱恋。   她是特工界令人谈之色变,避之不及的指挥官后继人,代号绯色。一次意外惨遭搭档背叛而陨落。   她是落魄将军府的庶女,资质平庸胆小懦弱,一朝被欺,落湖惨死。   当心思缜密手腕毒辣的她,将软弱的她取而代之,凤眸一睁,惊才绝艳风云变色!   这个迂腐封建的朝代,她从不知道何为屈服。既然她来了,这里一切按她的规矩办!   正文第一百零五章暗放冷箭   青瓷拿出了一套朱砂红色的骑装,金色的丝线在袖口处绣成云纹,缝制着几颗凌乱的彩色宝石,领口向外翻起,同样也是金线缝制出几颗细碎的彩色宝石,只是要细小一些,整件衣裳,针脚细密,十分精致。   沐寂北穿在身上一下子便精干了不少,软若无骨的身子却硬是将这一身骑装穿出了英姿飒爽的凌厉之气,举手投足之间倒是没有女儿家的扭捏,虽然整个人白白嫩嫩水汪汪的,却怎样也掩盖不住那一身的气度和芳华。   青瓷看着沐寂北不禁怔住了,面前的女子笑靥如花,一脸明媚,却带着一份轻狂的张扬,就好似这世间最明媚畅快的女子,让青瓷几乎生出一种错觉,自家小姐正在一片偌大的草原上策马扬鞭,肆意欢笑,更是让青瓷觉得,自家小姐美好的应该拥有这世间的一切,是真正的应该被人宠爱的公主。   沐寂北蹬着一双红色的缀着流苏的小靴,扬着笑脸便走了出去。   外满阳光明媚,天气正好,除却温度略低,几乎让人以为这里还是炎炎的夏日。   放眼望去,男儿们已经敲响了战鼓,还未等秋猎正式开始,便忍不住一个个牵着战马一较高下,比拼骑术,肆意挥洒着笑声。   鼓声阵阵,有男子的吆喝声,也有女子的加油助威声,阳光笼罩在这些人身上,让沐寂北觉得,离那些勾心斗角的日子是那般遥远,这群少男少女是那么的简单而美好。   女子们围在赛场的外围,打扮各异,有的同沐寂北一样换上了骑装,有的则是盛装出席似乎是来彰显着自己的美丽,而有的则是轻装上阵带着几分舒爽,五彩缤纷的凑在一团,倒是也不会觉得突兀。   沐寂北也走了过去,凑到前面正巧瞧见一排在始发处紧紧勒着缰绳的男子子们,一个个蓄势待发,似乎只等着进攻的号角奏响。   沐寂北抬眼看去,只一眼便见到了那个属于自己的男人,目光含着温柔,嘴角噙着笑意,让女子整个人更加明媚了起来,一瞬间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眼球。   始终拉着缰绳的殷玖夜一眼就在人群中瞧见了沐寂北,眼中闪过几分惊艳,却又不知因为什么紧锁了眉头,凭白引得不少女子一阵阵欢呼,羞红了面颊,沐寂北只是挑了挑眉头,似乎在像男子控诉。   殷玖夜再次用黑眸扫了一眼那些女子,声音却是戛然而止,一个个也不知到底是失了心神还是因为突然生出了恐惧。   殷玖夜一身黑色的骑装用金丝银线绣着龙纹,只是袖口却诡异的多出了两朵粉色的荆棘花,让沐寂北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好在殷玖夜皮肤极白,又长得足以同妖孽媲美,穿什么也只有被人称赞的机会。   同殷玖夜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一身白色骑装的安月恒,简单的白色让安月恒穿出了几分清爽的味道,随和而温柔,并不如殷玖夜一般带着强劲的攻击力,而是如一杯淡淡香茶,散发出温和清雅的味道。   沐寂北的目光从安月恒身上扫过,继续打量了一番这一行人中其余的几个,有齐俊,有赵鸾杰,有卢引铭,还有白竹,还有一些沐寂北不是十分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皆是身份背景极为尊贵的世家子弟,沐寂北看得出来,这一行人怕是重头戏,所以才会聚在一起,这样才会有好戏可看。   安月恒的目光也一眼就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从她走过来的那一瞬,几乎就让人移不开不光,褪去清冷的蓝色,忽然让他产生一种这个女子如火一般炽烈的错觉,极度让他以为她是在燃烧生命,那白皙的几乎能够折射阳光的肌肤,宛若一块清凉的白玉,又好似天山上的一朵雪莲,吹弹可破,不染一丝瑕疵。   女子笑容明媚,一身骑装恰到好处,不大不小,却是被女子穿出了几分让人惊叹的味道,绝不是那些庸脂俗粉或者成日里舞刀弄棍的粗俗女子可比。   目光移开,安月恒这才瞧见站在一旁如一朵小白花一般的伍青青,肚子微微隆起,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可是他却只是觉得索然无味,似乎这伍青青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起来,就好似看到了浓墨重彩的艳丽,再看这种柔柔弱弱的素雅,便觉得实在是苍白,让人提不起兴趣。   安月恒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沐寂北在的时候,便往往能够第一眼吸引自己的眼球,十足的将自己的目光勾了过去,这不禁让安月恒的心中生出几分异样。   伍青青依旧是那般敏锐,直到确定安月恒将目光移回赛场之后,这才转头看向一身红衣的沐寂北,那朱砂红色,如火如荼,好似一朵盛开在地狱的红莲,只觉得十足的刺目,她可没有忽视,安月恒转过头来第一眼看向的是那个女子!这让伍青青的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沐寂北只是对着伍青青一笑,便将目光落在了殷玖夜身上,伍青青此番有孕已经有几个月了,之前她会偶尔出手帮北邦公主对付伍青青,让两人的势力达到一个平衡,让北邦公主不会早早的死于伍青青的手下。   她要的是两人势均力敌的争斗,不断的搅乱安月恒的后宅,让后院失衡,而自从伍青青有了孩子之后,沐寂北却是找了理由,让北邦公主停下了对伍青青的手段,是以伍青青这个孩子倒是怀的安生,过了不少清闲日子。   不过沐寂北不得不说伍青青的胆子是极大的,有着身孕,却是能让安月恒将其带到猎场,真是不怕出事呢。   一声号角吹响,十余匹骏马飞驰而出,卷起一阵阵硝烟,马蹄阵阵如冬雷,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一个个锦衣华锻的男子策马扬鞭,夹紧马腹,冲了出去。   沐寂北的心也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一双美目落在了赛事之上,目不转睛。   “永夜郡主看起来十分紧张呢。”伍青青主动走到了沐寂北身边,同沐寂北交谈起来。   沐寂北的心思都在殷玖夜身上,哪里有功夫搭理伍青青,只是随口敷衍道:“大家不是都很紧张么?”   伍青青也不恼,依旧开口道:“别人紧张大多是因为这里有他们的心上人,难道这些人里也有永夜郡主的心上人?”   沐寂北收回目光,眼中带着一丝嘲讽的看向伍青青,开口道:“这似乎与侧妃娘娘无关吧?娘娘您还是仔细些您的肚子,这里虽然比不上兵荒马乱,却也是险象环生,若是这孩子出了什么问题,王爷少不得要怪罪到您的身上。”   伍青青只是感激的笑笑:“多谢永夜郡主挂怀,实在想不到我同郡主不过几面之缘,郡主竟然这般关心于我,实在是让青青心中感动不已,哎,可惜王妃性子厉害,虽然也待我极好,但是到底是性子不同,相处不到一起,若是我能有郡主这样一个姐妹一同在王府中,可就心满意足了。”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伍青青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就连她不友好的话也装作是对她的关心,不过她还没找上她,她倒是先上门来试探起她来了,不过不得不说伍青青藏的极深,即便是同北邦公主斗的那般厉害,可是却也没有说出她的一句不是,只道是性格不合,更是用让自己进入摄政王府来试探自己的心意。   沐寂北笑着开口,看着伍青青的眼中带着丝怜悯:“多谢姐姐好意,这事怕是回头还要同父亲商量商量,毕竟不是谁都愿意把女儿嫁去做妾的,侧妃娘娘您说是么?”   伍青青双手抓紧自己的衣襟,脸色有些不自然,大婚那日,是她这辈子也不能忘记的耻辱,她伍青青这辈子,从来没有这般丢脸过。可是如今,这沐寂北却是拿这来嘲笑她,好,很好!   沐寂北确实是带着奚落的意思,在摄政王府中除了正妃,不都是妾么?你伍家愿意拿着女儿去做妾,可是我丞相府却是不愿意的。   场面上的赛事越来越激烈,有着几分惊心动魄的紧张气氛,安月恒同殷玖夜两人相互持平,一时间看不出谁胜谁负,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宛若闪电,带着破军之势。   不过不得不说,令人惊讶的是,像是安月恒这种看起来十分儒雅沉稳的人,骑射之术竟然也是这般精湛,沐寂北知道,安月恒不仅仅是骑射之术厉害,甚至是武功也是极为高强的,他甚至精通书画,通晓古史,只是刻意温润了自己的气势,那种沉稳即是大成之象,比起任何尖锐和锋芒毕露都来的更有气势。   不过沐寂北庆幸,安月恒还没有真的达到大成的地位,毕竟如今他的年纪实在还是小,经历的起落也不多,所以对于沐寂北来说却是还有机会的。   临近终点数百米的地方,在一红线处放着十余张桌案,每张桌案上放有一只弓箭,对应着终点处的一只靶子,两人纷纷拿起手中的箭,搭弓拉箭对准前面的靶子便射了出去。   沐寂北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两只箭羽,按照拿箭的动作来看,殷玖夜似乎慢了一点,那么也就被安月恒抢了先机,也不知这一箭谁射的会准一些。   殷玖夜稍迟了安月恒一点放开箭羽,可那只箭带着呼啸的风声,划破了空气,紧紧追随安月恒的箭尾,却是瞬间没入,直接将安月恒的箭劈成了两半。   众人一时间都楞了起来,这六皇子好深的内力,竟然将摄政王的箭生生劈开,这连箭羽都没有了,哪里还会射中靶子。   而殷玖夜的箭在劈开安月恒的之后,直奔自己的靶子飞去,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正中靶心,不由得引起一片呼声。   沐寂北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按照常理来说,殷玖夜射出这只箭本身瞄准的是安月恒的箭,便很难再射到自己的靶心,因为根本不是一条轨迹上的,可是他瞄准的方向似乎也是经过计算的,靠着安月恒那只箭对自己的冲力,所以在将其斩破之后,让自己的箭回到了原来的路子上。   这一点是极难做到的,因为不仅仅需要极强的内力,还要经过极为仔细的计算,不过依照沐寂北的经验,安月恒也并未使出全力。   人群中一时间呼声四起,不少围观的兵士和女子们都满眼崇拜的看向殷玖夜,安月恒也笑着对殷玖夜开口道:“恭喜六皇子夺得头筹。”   殷玖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是道:“摄政王承让。”   紧随两人身后的一众男子们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到达了箭矢处,纷纷也拿起弓箭搭弓射箭。   齐俊混在了这一群人中,不前也不后的位置,停在了箭矢的面前,两旁的人将其挡住,对着他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再看去,每个人的桌子上只有一只箭矢,可齐俊的却是两根叠放在一起,并不起眼。   齐俊搭起弓箭,趁着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前面的殷玖夜和安月恒身上,混在众多公子之中,瞄准了不远处一身醒目红衣的沐寂北。   双眼微眯,似乎在瞄准,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意,下手是又快又狠。   刚刚到达终点掉转马头的殷玖夜,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瞬间回头,瞧见的却是一只已经飞了出去的箭矢,而那箭矢对准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爱的女子。   而站在一正在为殷玖夜高兴的沐寂北,却正被伍青青缠的心烦。   “寂北妹妹,你人真好,将来一定会嫁个好人家的,这天下的男子怕是少有能配上你的。”伍青青有些嫉妒的看着沐寂北的白嫩的皮肤,纵然她的皮肤也保养的极好,可是她总是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不及她年轻有活力,而且因着有孕一直在猜疑,安月恒是不是嫌弃自己变得丑了,所以不喜欢她了。   沐寂北却是专门刺激着伍青青道:“不知伍侧妃认为摄政王如何?我瞧着摄政王温文尔雅,谈吐不凡,又是有权有势,实在是我们这种女子梦中情人。”   忽然,多年的习惯让沐寂北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抬眸的瞬间却瞧见一只利箭破空而来,尖利的箭头正是对准自己,而殷玖夜已经在转身的瞬间将手中的弓扔了出来,似乎要将箭矢击落,只是因着距离实在是有些远,却只是触及了箭尾,让箭的方向微微发生了变化。   伍青青没有武功,注意力一心又都集中在沐寂北刚刚说出的话上,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狠意,瞬间跌坐在地上,做出了被人推倒的样子捂着肚子浅浅的哀叫起来。   与此同时,沐寂北快速侧身,堪堪躲过那飞奔过来的箭羽,可即便如此,那箭还是削落了沐寂北的一缕发丝。   沐寂北刚刚站定,就见伍青青捂着自己的肚子坐在地上,似乎是被人推倒的样子。   殷玖夜立即骑着马赶了过来,安月恒也紧随其后,依旧是一黑一白,对比鲜明的很。   沐寂北有些惊讶的看着伍青青,不由得勾起嘴角,这伍青青竟然是要摔倒来陷害她,只是不想,竟然这么巧,碰上了一只射过来的飞箭,这样一来,她可是陷害自己不成了。   殷玖夜的马一路扬起了不少尘埃,男人脸上尽是焦急,还未到地方,便侧身下马,直接飞奔了过来,走到沐寂北面前,有些惊慌失措的捏住沐寂北的肩膀,手指上骨节清楚的凸显出来,上下打量着:“怎么样?”   沐寂北轻轻摇摇头,露出一抹笑容:“别担心,没事。”   殷玖夜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将沐寂北搂入怀中,双眼之中满是阴狠,刚刚他看过去的时候是察觉到一只箭破开风力的声音同其他的不同,本能的察觉到危险才会回头看去,只是可惜,箭已经发出,却是没有看见放出这箭的人是谁,若是让他知晓,他必定不会轻饶!   沐寂北能够感受到男人的不安,微微犹豫后,也抬起了双手,轻轻环上男人的腰际。   众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惊了,六皇子同永夜郡主…。这是…这是…。   安月恒在那箭飞对准沐寂北的一瞬,心不受控制的吊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钢丝上悬着,甚至堪比一场惊心动的赌博,让他不受控制的也跟着走了过来,可是瞧见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的场面,他突然觉没由来的倍感压抑,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说不出来的酸涩和嫉妒,对,是嫉妒,他竟然会嫉妒六皇子这个一脸阴沉的男人,不为别的,只为那女子轻轻环住他的双手!   安月恒的脸上终于不再如之前那般温和,跌坐在地上的伍青青这才反应过来是出了什么事情,狠狠的攥起拳头,气愤不已,怎么会这么巧,她刚摔倒,那只箭就射了过来,这样众人只会以为她是被那只流箭所惊吓,而无法陷害成是被沐寂北所推。   甚至是若是自己在在这个时候说是沐寂北推了她,人们也只会觉得她是在危及之时为了救自己才这样做的,而今孩子没事,自己倒是要感谢她,索性伍青青没有在这个时候说是沐寂北将自己推倒的。   伍青青坐在地上等着安月恒将她扶起来,却只瞧见安月恒愣愣的看着那对拥抱在一起的男女,心头不由得以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伍青青竟然抓不住一个男人的心了,竟然如此的患得患失!   “王爷…”伍青青的脸色有些惨白,对着安月恒弱弱的开口。   安月恒这才被唤回了神智,下马将伍青青扶了起来,一如从前的温和开口道:“没有吓到吧,有没有伤到?”   伍青青也抱住了安月恒,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楚楚可怜的开口道:“都是妾身不小心,竟然险些伤到了王爷的子嗣。”   安月恒轻轻拍了拍伍青青的背,却莫名的因为伍青青的这副样子更加讨厌她,为什么同样个是一只箭羽,那个女子就可以敏锐的躲闪过去,事后却是笑着告诉殷玖笙说没事,为什么自己怀里的这个女子却是被吓的跌坐在地,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安月恒的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依稀能够感受到那两人之间的默契和柔和,虽然不愿承认,却是不得不承认,两人般配的很,难道他真的是老了么?   殷玖夜松开了沐寂北,拉着她的手走向那只打入地上的箭矢,一把将其拔了出来,箭头上闪烁着蓝光,明显是淬了毒的,男人的气息更是阴沉起来,竟然是想要沐寂北的命!   齐俊站在人群中有些惋惜的看着沐寂北,真是可惜,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要了她的命,实在是可惜,齐俊深感遗憾的摇了摇头,依旧是昨夜那一身青翠的绿色,在风中飘荡。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皇帝终于出现了,带着丝不悦开口,身后跟着一众大臣,有些身着骑装,似乎打算稍后会跟着皇帝去林中打猎,有的依旧是一身官服,似乎只打算观望一番。   一身着禁卫军副统领服饰的男子立刻战战兢兢的对着皇帝将刚才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沐正德一听,立刻将沐寂北拉到了自己身边上下打量起来,瞧见站在沐寂北身边的殷玖夜,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若是伤到了永夜郡主和伍侧妃,可是你能担待的起的?”皇帝掷地有声,明显是今日的状态不错。   “卑职知罪,还请陛下明鉴啊!”   “启奏陛下,依微臣之见,如今还是查出凶手才是主要。”伍家家主对着皇帝开口道,几乎猜测成这件事是沐正德派的人手要谋害自己的女儿伍青青。   皇帝沉着脸色点了点头,看了眼殷玖夜手中的箭矢,又看向了终点处的一排箭靶,指着那里开口道:“去那里看看。”   众人点头称是,紧随着皇帝步伐走了过去,一行人浩浩荡荡,似乎都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赵鸾杰的心一紧,他刚刚驶到红线处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桌案上竟然只有一把弓,根本没有箭,还来不及询问这负责御用弓箭分发的禁卫军副统领,便发生了之后的一幕,而后还来不及等他开口,皇帝便已经到了。   这秋猎之中的弓箭都是宫中的人统一配备的,虽然在真正狩猎的时候也可以配备自己的弓箭,但是像是这种比赛,为了公平起见,用的都会是一样的,而这次负责的弓箭配备的人,正是替代了柳旺位置的新任禁卫军副统领黄海。   赵于江看着对着自己打着眼色的儿子,心头也是一沉,这怕是有人陷害他们了。   以皇帝为首的一行人停在了一排靶子前面,清晰的便能瞧见一排靶子上哪个靶子没有箭矢。   众人心中似乎也都明了了皇帝的意思,这种骑射比赛,通常只有一只箭的,既然有人混乱将其射出,那么也就意味着必然有一个人的靶子上没有箭矢,只要看一看这靶子,便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沐寂北跟在沐正德身边,看了看一排靶子,却是皱起了眉头,这件事哪里会有这么简单,大家都能想到只要找出这靶子上没有箭的人即可,那么要杀她的人又怎么会想不到,怕只怕是会再次嫁祸到相府一脉的人头上。   沐寂北只觉得一道湿儒的极为不舒服的目光始终在看着她,抬头顺着那道目光看去,不是别人,正是齐家三子齐俊,一身翠绿色在风中格外招摇,比起远处的树林都要绿的醒目,配上那白皙的皮肤,十足的不良世家子。   沐寂北的心头当下就凉了两截,这冷箭怕是就是齐俊所放,只是依照齐俊这个人的性子,怕是也留了后手,绝不会全将希望寄托在这一只箭上,那么这接下来的就是嫁祸了,只是这家伙之人…   齐俊见着沐寂北紧锁着眉头,露出了一抹笑意,带着几分惊悚和让人不舒服,仿佛是毒蛇的蛇芯子缠绕在了沐寂北的咽喉。   沐寂北收回目光,齐俊的笑意更甚,也将目光转至箭靶之上。   “那两只靶是谁的?”皇帝指着两只没有箭的靶子开口道。   安月恒同赵鸾杰同时站了出来,开口道:“启禀陛下,一只是微臣的。”   皇帝的眉头微蹙,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随后开口道:“你们的箭矢呢?”   安月恒率先开口:“启奏陛下,微臣同六皇子率先到达红线处,同时放箭,只是六皇子的箭术高超,生生将微臣之箭于半路破开,是以微臣的箭掉落在了半路,并未触及靶心,在场的众人均可以作证。”   皇帝看了看安月恒,点点头,继而将目光看向赵鸾杰,赵鸾杰虽然冷静,可鼻尖上却依旧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只是看起来依旧是同赵于江一样,颇有些学士风范,不温不火。   “启奏陛下,微臣同众多公子一同到达红线处的箭桌,只是当微臣想要拿起箭矢的时候,却发觉微臣的桌上只有一把弓箭,并没有箭矢,正要询问裁判,却发觉伍侧妃同永夜郡主一面已经发生了事端,便也被吸引了注意,而后随着众人赶了过去,一看究竟。”赵鸾杰尽管有些紧张,却依旧将事情阐述的十分清楚。   赵于江将眉头皱的老深,自己的儿子这是被人陷害了,不过想来沐正德是不会相信的,那么至少还有丞相府相助,还有沐正德的那个女儿,自己的儿子应该还不至于走上绝路。   赵于江将希望寄托在了相府的父女俩身上,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他十分看好沐寂北这个女子,又因为跟随沐正德多年,隐隐也猜测出了几分他的野心,所以他笃定这父女俩将来必然是会位极人臣,这是一场惊天的豪赌,可是赵于江这个看似学士的人却敢于下这个赌注。   当初,他预见到沐寂北必然是会不可一世的将来,所以想要把自己的儿子同她撮合在一起,可是左思右想之后,赵于江十分理智的认为,自家的儿子不足以匹配这个女子,所以将目光转移到了沐寂晗身上。   赵于江以为,凭借赵沐两家的交情,这门亲事铁定是没有问题的,也算是给以后一个保障,只是却不曾想,他不过刚刚表露出这个意思,就被沐正德给拒绝了,这让赵于江好一段时间内摸不清沐正德的心思。   直到后来传出沐正德有意把沐寂晗许配给雷都尉府的时候,赵于江才有所察觉,沐正德似乎只是把沐寂晗当做一颗棋子,所以这颗棋子许给赵家是没有用处的,反倒是会害了自己的儿子,凭借这么多年的交情,所有沐正德才没有同意这门亲事。   沐正德的双眼微微眯起,打量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却是道,这个事可不好办了…   如果是北北或者自己在场,就算是没有证据也会制造出一些证据来,可是这赵鸾杰到底还是年轻,即便是当时猜测到了这件事的目的,怕是也来不及反应,更不要说充分的利用时间制造出什么证据来。   沐正德思及此处,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却见她也是皱着一张小脸,似乎一时间也没有好的办法。   “你当时摆放弓箭的时候可有疏漏?”皇帝对着那禁卫军副统领开口道。   那叫做黄海的人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略带惊慌的开口道:“回禀陛下,这是绝对不会错的,微臣和身边的小兵一同摆放的,均是每桌上一把弓一把箭,是决计不会出错的。”   皇帝的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一时间却是不知该如何解决,现在这证据表明,这赵鸾杰的箭下落不明,其余人的箭矢,都稳稳的落在了靶子上,那也就是说,这放冷箭的人只能暂时被定做是赵鸾杰了。   沐寂北也是不动声色的打量起这新上的禁卫军副统领,最初干掉柳旺之后,她以为白竹会将另一只队伍也安插满他的人手,可是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皇帝竟然亲自任命了一个叫做黄海的人为这副统领,沐寂北听说,这黄海是个重情义的人,名声在外,所以皇帝才敢启用他。   不过虽然白竹没有将禁卫军踏平,却也决计可以振臂一呼了,相信黄海那里有不少人都是白竹的。   沐寂北敛了心神,仔细观察着这黄海,看看他是否有什么端倪。   黄海只是微微低垂着头,跪在地上,脸上淌下不少的汗水。   皇帝再次对着赵鸾杰开口道:“你确定你桌子上是没有箭的?或者你周围可有人看见,可否有人为你作证?”   赵鸾杰皱着眉头,当时马蹄铮铮,尘土四起,一个个都争着抢着一较高下,更是被安月恒同殷玖夜刺激的热血沸腾,都想着赶快把自己手中的箭放手,谁有功夫去理会他的桌子上有没有箭?况且,他周围的人一个是卢引铭,一个是白竹,这两个人同自家都没有什么交情,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哪里会站出来给自己作证。   皇帝沉默了一会正要开口,沐正德却是抢先一步:“陛下,不若去红线处看看吧,许是能找到什么线索。”   皇帝听了也只好点点头,谁让相府一脉的人现在是自己的助力,若是真的动了谁,那可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行人随着皇帝再次移步,走到了红线处,沐寂北微微上前了些,让赵鸾杰和其他人的桌子都可以落入自己的眼中,仔细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沐寂北的眉头依然紧锁,眼中尽是凝重之色,这桌子都是一样的,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物证是不用指望了,看来赵鸾杰这次有些危险了。   不过不管怎样,赵鸾杰还是要救的,毕竟他是赵于江的儿子,这个人可以说是至关重要,若是赵鸾杰被齐俊等人干掉了,那么对于自己一派来说,绝对是损失惨重,虽然一开局自己一派略胜一筹,但是这一交手自己一派却是落了下乘,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   齐俊歪着嘴笑看着沐正德,等着看他要怎么处置这件事,眼中隐隐带着猖狂和得意,沐正德始终眯着眼睛,却也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皇帝见此,脸色不善的开口道:“先将赵鸾杰收监官押,待回宫后再做定夺。”   很快就有人将赵鸾杰押了下去,赵于江看着自己的儿子,用眼神告诉他要万事小心,自是会想办法救他出来。   赵鸾杰点点头,也不再辩解,皇帝看了看那负责御用箭矢的禁卫军副统领开口道:“黄海监管不善,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是,陛下。”很快就有人将那禁卫军副统领拖了下去。   皇帝见此,这才微微露出了一丝笑脸,举起手中的弓箭,对着身后一众打算进入林子狩猎的人开口道:“今日是首猎,务必要满载而归,谁也不许给我西罗男儿丢脸!”   “满载而归,满载而归,扬我国威,扬我国威!”众人齐齐举起手中的弓箭高呼着开口道。   皇帝则是带着一众人等走向了马场,而沐正德等相府一派的人却是留下来了不少。   沐寂北安静的站在一角,齐俊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毫无把柄的将箭矢给拿了过来呢,虽然齐俊身旁有两人掩护,但是要知道白竹和卢引铭都也不知吃素的,哪里会丝毫没有察觉呢?   不过卢引铭倒是很有可能帮着齐俊隐瞒,但是白竹难道也没有注意到么?看来回头要找白竹问问才是。   沐寂北还是觉得齐俊下手实在是太快了,到底是用的什么法子将箭给拿了过来,又在箭矢上下了毒呢?那旁边的两人是怎样帮着齐俊掩饰的?   沐寂北始终锁着眉头,看着那一排小桌,脑海中一遍遍在模拟当时的情形。   “沐相…”赵于江终于忍不住对着沐正德开口,这赵鸾杰可是他的命根子,是决计不能出事的。   沐正德却是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也没去看赵于江,只是自己背着双手,在原地转圈,不知在想些什么,赵于江有些焦急,却是没有再开口,一众人围在沐正德周围,都静静的等着,目光落在沐正德的脸上,似乎等着沐正德在做决断。   沐寂北也站在一旁,拿过殷玖夜手中的那只箭,在手中转了两圈,箭头在阳光下折射出幽蓝的光芒,让沐寂北不由得挑了挑眉,又看向身后有些畏畏缩缩离去的黄海,眼中带着一抹深色,她想她是想错了方向了。   与此同时,沐正德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父女俩人对视一眼,沐寂北晃晃手中的箭,沐正德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赵于江见着这对父女的样子,心中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还是有办法脱身的,不过他要嘱咐赵鸾杰在牢中务必要格外小心,不然撑不到他们将他救出来的话,有什么办法也是白费的。   ------题外话------   额…我今天困的不行了…。奶奶的,自己想阴谋,还得自己想怎么破局,真是苦逼啊…   晚安,宝贝们,爱你们~   哦,对了,评价票请尽量投五星哈,很宝贵的,如果觉得本文不值得五星,乃可以留给乃稀饭的作者,大家都开心哈~   正文第一百零六章出现转机   沐寂北同殷玖夜两人先行离开,沐正德看着两人的身影没有开口,周遭的大臣也都顺着沐正德的目光看去,一个个仔细揣测着沐正德的心思。   “沐相,这五小姐同六皇子之间…”鸿胪寺少卿带着几分试探对着沐正德开口道。   众人和鸿胪寺少卿对视了一眼,而后纷纷竖起了耳朵,将目光落在了沐正德身上,心中却是在揣测着沐正德心中到底在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想要扶持这沐五小姐坐上六皇子妃的位置,而后有朝一日…风临天下?   这件事本是件难事,可是这沐五小姐的运气却是极好的,竟然阴差阳错的成为了郡主,有了这个身份,这事情便也没有那么难了,端看沐相的意思了。   沐正德目光深远,却是收回了目光转移了话题:“最近齐家不是很安分,太仆寺和光禄寺的人都要仔细点,不要让人拿到把柄。”   “是…”被沐正德点到的人对视一眼后,点头谨慎的应和道。   沐正德手中拿着从沐寂北手中要下的那根箭,反复摩擦着,没有开口,众人也都安静的等着,直到沐正德再次开口:“好了,都玩去吧。”   几人纷纷散开,赵于江却依旧是有些不放心的留了下来,在众人散去之后,随着沐正德的步子一同走着,开口道:“沐相,鸾杰那孩子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沐正德只是堆出一张笑脸:“无妨,鸾杰是个好孩子,只是还要锤炼锤炼。”   赵于江认同的点点头,听见沐正德的这句话,心才算是安了下来。   沐寂北同殷玖夜两人走在林子边缘,女子抬头看向男子道:“去哪?”   殷玖夜一双沉寂的黑眸落在了沐寂北的一身朱砂红色的骑装上,反问道:“想骑马?”   沐寂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挽住殷玖夜的胳膊点头道:“好。”   殷玖夜将女子的小手拉在手心,带着她去马厩走了一圈。   沐寂北有些惊异的看着殷玖夜:“这不是猎场的马厩。”   殷玖夜点头道:“我的。”   “殷玖夜,你怎么会那么有钱?”沐寂北终于问出了一个困扰了她许久的问题。   “从国库拿的。”男人理所当然的开口道。   “你在宫中的那院子也是如此?”沐寂北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   殷玖夜点点头,一脸的严肃。   “皇帝固然大方也不会让你这么奢侈啊,你怎么能从国库中拿到那么多钱?”沐寂北继续反问道。   “皇帝不知道,我让人挖的地道,通向国库。”   沐寂北瞪着一双美目没有回过神来,这个男人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向国库挖地道。   男人见着沐寂北那副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在她嘟起的粉唇上轻轻的啄了啄。   沐寂北的脸颊布上一层红云,有些尴尬的别开脸打量起这马厩,马厩不大,但是被打理的很干净,马也不过五匹,却都是绝世好马。   殷玖夜打量了一番之后迁出一匹的卢,将缰绳放在沐寂北手中,沐寂北打量起这传说位列八大骏马之中的的卢,忍不住惊叹,颡上有白毛,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   在沐寂北打量的同时,殷玖夜又牵出一匹赤兔,赤兔马是西凉地区的蒙古马种,日行千里,渡冰登山,如履平地,浑身上下,火炭般赤,没有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顶,高八尺,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是精品中的精品。   男人牵着缰绳走了出去,沐寂北并列一旁,气氛十分融洽。   走出马厩,沐寂北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上马,前世的时候她可是没少骑马,只是今世却变成了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实在是让她憋了好久。   殷玖夜站在赤兔旁打量着沐寂北的动作,本是想着扶她上马,却想不到她翻身上马的动作是如此顺畅,宛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带着几分肆意和洒脱。   一抹鲜艳的红色快速的飞驰出去,殷玖夜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也翻身上马,紧追着女主的身影也飞驰了出去,没几下两人便蹿进了林子里。   风声呼啸而过,胯下的马虽然温顺,速度却是极快,双腿夹紧马背,感受着这难得的畅快。   殷玖夜也紧随其后,默默的看着女子的背影,时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确保有意外的时候能够保证沐寂北的安全。   渐渐的,沐寂北有些累了,尽管还是觉得不够畅快,可却因为今世的体力大不如前,倒是也不再贪恋,索性放手让马儿自己慢慢向前行走。   殷玖夜翻身下马,牵起沐寂北的缰绳,在前面带路,心情似乎也很不错。   “怎么会骑马?”殷玖夜难得的开口。   沐寂北微微一愣,这是她前世学的,她不想欺瞒殷玖夜,所以开口道:“安月恒教的。”   殷玖夜的身形一顿,眉头微微锁起,气息一下子就变了,却只是沉默着向前走。   沐寂北心下有些不安,直接翻身下马,略显焦急的开口道:“殷玖夜。”   殷玖夜见着沐寂北下了马,便也住了脚步,目光落在了女子身上,带着几分压抑和窒息,满身的孤寂。   沐寂北有些心疼的伸手环住了殷玖夜的腰身,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殷玖夜。”   殷玖夜有些僵硬的轻轻抬起手,将女子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沐寂北扬起自己的脑袋,踮着脚尖捧起了殷玖夜的脸颊,对着男人紧抿的双唇轻轻亲了下去:“殷玖夜,以后我会都告诉你的。”   殷玖夜没有说话,直接覆上了女子的双唇,狠狠的亲吻了起来,似乎想要将女子揉进自己的身子里一样。   沐寂北闭上了双眼,温柔的回应着,任由男子在自己身上采撷。   马儿在一旁低着头吃着青草,阳光照在古道上染出丝丝光晕,格外柔和,相拥着的一对男女在古道上撒下两条长长的身影,   两人静静的相偎了好久,知道沐寂北的粉唇几近肿起,殷玖夜才将女子放开。   将沐寂北扶上了马,殷玖夜就也骑了上去,坐在沐寂北的身后,搂着她的腰身,两人肆意的在林间漫步,偶尔可以瞧见飞驰而过的野兔和山鸡,转瞬便消失不见。   没走出多久,两人却是在一条河边遇到一个熟人,白竹。   白竹的马在河边吃着草,喝着小河中的水,白竹则是双手抱怀背靠一颗大树,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垂着眼眸。   直到蹬蹬的马蹄声想起,白竹才抬了抬眼眸,瞧见沐寂北同殷玖夜骑在一匹马上走了过来,眼色略微深了深,打趣道:“看来永夜郡主同六皇子的感情真是不错。”   沐寂北抬头看向靠着大树的白竹,笑道:“白副统领倒是好兴致,人家都忙着狩猎呢,你倒是在这享清闲。”   白竹的目光略过沐寂北红肿的唇畔,直接看向沐寂北身后的男子,两人的目光则是在空中交汇起来。   一道玩世不恭带着几分深意,一道死寂深沉带着几丝戒备,隐隐之间,可见几分敌视。   沐寂北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聪明的没有插嘴,可是即便如此,自己腰身身上的大手依然是有些收紧了,似乎在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   白竹收回了目光,在那双大手上扫过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对着沐寂北开口道:“永夜郡主可是还欠着我一碗鸡汤呢。”   沐寂北笑的有几丝尴尬,乌骨鸡确实不好打,当日为了讨好殷玖夜,她可是厚着脸皮同白竹讨了来,却是把许给白竹一碗的事忘到了脑后,如今被抓个正着,可是十分尴尬。   “上次的鸡汤没用多少,却是牵扯出了良妃娘娘中毒死亡一事,我想着这鸡汤实在是不放心,若是送到白副统领那再出了什么岔子,我可是担待不起的。”沐寂北虽然尴尬,却是一脸坦然的找了个借口。   沐寂北的意思很隐晦,却足以让人听懂,换句话说,就是在告诉白竹,我这是为了你好,我随便一碗汤便要了良妃的命,别在转头被人下了毒,要了白副统领的命。   白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在考虑沐寂北这番话中的真实性,继续道:“想不到郡主竟是对我这么关心,不过也好,改日郡主在专门为我炖上一锅也好。”   沐寂北挑挑眉,算是无声应下了。   可殷玖夜却是不干了,看着白竹沉着嗓子开口道:“白副统领是没长手吗?”   白竹一脸坦然:“这凡事讲究个礼尚往来,永夜郡主将在下好不容易抓到的鸡给拿走了,在下却是一碗汤也没有分到,这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殷玖夜的脸色沉了几分,再次开口道:“倒是本皇子疏忽了,熟人之间倒是不用算的这般清楚,可这按照利益来往的人之间,自然是要算计的分毫不差才是,也免得欠了人情。”   殷玖夜一句话将沐寂北同白竹的界限分了出来,直接将两人划到了等价交换之上,这不禁让他的心情好上不少。   白竹也不恼,看向殷玖夜的眼中带着几分深意,轻轻吐掉嘴中叼着的枯草,对着沐寂北却是道了句:“不知五小姐这次有什么好办法没有,我本是想着在柳旺死后霸占了这禁卫军的,可惜却是能力不足,没有把握好机会,让人捷足先登了。”   沐寂北看向白竹的眸色深了几分,这白竹突然提到这件事,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想要争权夺势这么简单,怕是在暗示着什么。   “听说另一位新上任的副统领叫做黄海,能力出众,又重情谊,深受皇帝器重,白副统领怕是要有压力了,可不能让人压过一头啊。”沐寂北顺着白竹的话往下说。   白竹挑挑眉,沐寂北果然察觉到黄海有问题了,于是继续道:“哎,同黄海相比,我确实是逊色多了,不过这事也怪不得我啊,那黄海家里母慈子孝,又有贤妻在侧,事事都不用操心,自然可以一心都扑在事业上,哪里像我,孤家寡人一个,什么都要自己操劳,想着能借借郡主的光,讨碗鸡汤,却也没有着落。”   沐寂北的双眼微微眯起,这白竹先是提到黄海重情义,而后由提到这黄海家中的状况,如果猜测的不错,那么也就是说,这箭矢确实是黄海做的手脚,黄海是禁卫军,本该忠于皇帝,可是却肯为齐家办事,自然是受到了擎制。   而这擎制也就是黄海的家人,所以白竹的意思就是在告诉她如果想要找黄海来翻供,那么就要先将黄海的家人从齐家手中救出,让黄海没有后顾之忧。   沐寂北抬眸看向白竹,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索,白竹这次又是为何帮着自己?脑中快速分析了形势,自动将理由归到了白竹也是有利益可得之上,毕竟若是扳倒了黄海,白竹可是最大的受益者。   沐寂北对着白竹点头道:“白副统领也不用顾影自怜,相信若是你想,愿意为白副统领洗手羹汤,打理家事的女子一对禁卫军也是不够的。”   白竹看向沐寂北反问道:“那不知永夜郡主肯不肯为在下洗手羹汤呢?”   沐寂北看向白竹笑道:“这可是要好好考虑考虑了,要看白副统领给出的是什么价码?”   白竹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这沐寂北之前答应给自己做汤是情分,可是如今答应下来却同了殷玖夜所说的一般,变成了等价的利益交换,只要自己给出的价码足够,利益足够,一锅汤倒也不是做不得的。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飞奔而过,沐寂北眼尖的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几人讨论的对象黄海。   回头同殷玖夜对视了一眼,两人抽紧缰绳,的卢马就飞奔了出去,隔着一定的距离追着黄海而去。   白竹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终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晚了吗?   沐寂北的脑中快速的盘算着怎么动一动这黄海,才能将赵鸾杰给救出来。   没追多久,黄海便翻身下了马,沐寂北和殷玖夜则是放缓了脚步,两人藏身在树林中,静静的看着黄海的动作。   只见黄海满头都是汗,脸色有些苍白,十分慌乱的打量着四周的动静,沐寂北不禁眯起了双眼。   这黄海可真是个胆小的,看来倒是没有干过什么坏事,相信若不是这次自家的老婆孩子被齐家抓走,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不过在沐寂北看来,禁卫军一向是蠢钝的,少有几个精明的,因为禁卫军不需要有太多的头脑,只要懂得衷心和武功厉害就好。   像是历史上的禁卫军,被公主皇子耍的团团转的数不胜数,而被潜入宫中的刺客解决的也是不胜枚举,看来这黄海也是其中一个。   因为白竹的关系,沐寂北几度以为自己的想错了,不过如今看见黄海,沐寂北却是确定了白竹不过是个例外,想到白竹,沐寂北的眸色有些深了起来,白竹的身份一直都是个谜,根本查不到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不禁让沐寂北心中多留出几分心思。   沐寂北收敛了心思,将注意力从新放到了黄海的身上,只见那身子略微有些发胖的黄海,正在地上挖着坑,满手的泥土。   沐寂北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了起来,这黄海是要埋什么?难道是箭矢上的毒?如果真的是这箭矢上的毒,沐寂北就不得不说这黄海可真是小心谨慎到了极致了,毕竟一包毒药随便扔在这林子中就可以了。   黄海还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弄巧成拙,赵鸾杰被抓以后,他的心便一直忐忑不安,可是被打了二十大板,一时间却不能动作,不过好在那些下手的人都是自己的手下,倒是也没有真的下狠手。   他躺在床上拿着那瓶毒药,却是始终觉得无法安心,无论藏在哪里,都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索性起身来到林子里,想将这毒药埋了起来,可哪里想到竟然是弄巧成拙,被沐寂北和殷玖夜抓了个正着。   那黄海见着坑差不多了,从怀中拿出一只白玉的瓷瓶,左顾右盼之后,将东西放了进去,而后快速用手捧起土,将其给埋上。   沐寂北却是险些被这一幕给逗乐了,不过却也是明白齐家为何会选这么一个人了,这样的人,你拿住他一点把柄,以后他都不得不为你办事,就像是滚雪球一样,从你第一次伸手,就洗不清自己了。   “黄副统领这是埋什么呢?埋的这么认真?”沐寂北走了出去。   黄海见着走出来的沐寂北和殷玖夜,一个屁蹲就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两人,脸上尽是豆大的汗珠,一时间没了反应。   沐寂北一身火红,踩着精致的小靴走到黄海面前开口道:“黄副统领是在埋那箭矢上的毒吗?”   黄海愣愣的看着沐寂北,而后慌乱的摇头道:“没…没有。”   沐寂北看了看黄海身边的坑,将只被土给盖住一层的白玉瓷瓶拿了出来,拔开红色的塞子,闻了闻,开口道:“看来是毒药呢,不知黄副统领埋他做什么?”   事情败露,黄海倒是没有之前那般慌张了,似乎心也终于落了下来,沐寂北不禁笑道,这黄海还真是有趣,跑了这么远来挖坑,却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不过就是今日没有再这遇到黄海,沐寂北今晚也是会去找他的。   沐寂北俯视着黄海,开口道:“是你在那只箭上下的毒吧?”   黄海有些慌张的摇头:“不。不是。”   “是你将赵鸾杰的箭放在齐俊的桌子上吧?”   “不是我。不是我。”   “是不是齐家承诺了你高官厚禄,是不是你想帮着齐家图谋篡位!”沐寂北掷地有声的质问着,似乎十分笃定。   黄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没有!我不过是不得已才帮着齐家的!我根本不会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情来的!”   沐寂北笑道:“那这么说,你是承认了那只箭矢是你做的手脚了?”   黄海这才惊觉自己激动之下竟是说漏了嘴,索性闭紧了嘴巴沉默不语。   沐寂北继续开口道:“我知道齐家抓了你的家人,以此来威胁你,不过你觉得你洞悉了齐家的秘密,齐家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么?”   被沐寂北说中了心思,黄海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和妻子,一时间十分痛苦,他真的没有背叛皇帝,只是他实在不想自己的孩子出事,才会答应齐家帮忙,只是事情已经成了,可是齐家却依旧没有放了自己家人的动静,这不禁让黄海十分不安。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家人还在齐家的手中,我根本什么也不会说,他们怎么会杀我?”黄海反驳道。   沐寂北却是明白了这皇帝为何会到今天这种地步,就这种看人的眼光,不被人夺了帝位可实在是奇怪了。   “你这样认为,可是齐家却不会这样认为的,齐家的人都是将士出身,每一个人手上都染着鲜血无数,你又凭什么会被优待?”沐寂北步步紧逼。   黄海只觉得倍感压迫,可是一时间却是根本没了主意,他想做一个忠孝两全的人,可是谁知却是这么难,他本以为只要好好忠于皇帝就可以了,甚至都做好了为皇帝牺牲的准备,可是哪想事情竟然这么复杂,竟然还会牵扯到自己妻儿的身上去。   沐寂北见着黄海已经动摇,再次开口道:“我知你依然不信,不若今晚我们就证实一番可好?”   黄海一时间没有明白沐寂北的话,可是沐寂北却只是淡笑不语,依照齐俊这个人的性子,定是会杀掉黄海灭口的,甚至连黄海的家人现在是否安全都已经不尽可知了。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又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烁的繁星,带着一望无际的寂寥,偶尔响起几声狼嚎。   一道黑影快速的跳跃在山林之间,一双眼睛好似深沉夜色里的一只孤狼,直奔一处乳白色的营帐。   黑影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张扬的折射着撒下的月光,却轻易的避开巡逻的侍卫,就地一滚,便钻进了那只乳白色的营帐。   营帐内一片漆黑,已经熄了灯火,除了外面呼啸的风声,一片静谧。   黑影小心的迈着步子,走到床边,举起手中的大刀瞬间刺向床塌,毫不隐藏他是来取床上之人性命的动机。   一刀落下,黑影便察觉到这床上根本没有人,顿时便发觉不好,转身想要离开,营帐内的火光顿时亮了起来,之前围绕在周围的巡逻士兵也齐刷刷的将这营帐围住,一个个手中皆是举起了明亮的火把。   黑衣人一时间没有退路,四处打量着,可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猝不及防,直接打在了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没有准备,一口鲜血喷出,直接跌坐在地上。   殷玖夜从帐篷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黑衣蒙面男子,面无表情,眼中是一片死寂的平静,迈着步子一步步走向了那男子。   那男子心知不好,打算咬碎牙里的毒药,可哪知殷玖夜的动作快的堪比鬼魅,在他刚刚有这个意图的时候,便已经卸掉了他的下巴。   沐寂北站在营帐之外,对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黄海开口道:“怎么样?如今可是信了?”   黄海颤颤巍巍的不开口,似乎依旧不打算向皇帝揭发这件事情的真相,还赵鸾杰一个清白。   沐寂北的嘴角微微勾起,知道黄海在顾忌什么,不过她可没有那种闲情逸致,真的去将黄海的家人救出来,要知道,齐家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悄悄潜进齐府还有可能,可是想要把几个活人从齐府中带出来,势必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黄副统领,您看看,这东西您可认得?”随着沐寂北的开口,青瓷将手中的一只香囊和一只哨子递到了黄海面前。   香囊上沾染了不少的尘土,还带着血迹,而哨子则是要干净不少。   黄海抬头看了看沐寂北,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接过青瓷手中的东西,这是…这是他的妻子和孩子的东西…怎么会。   “这…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黄海对着沐寂北开口道。   “我得知黄副统领的家人被齐家带走,便立刻派人潜入齐府,看看是否能够将人给救出来,可谁知,我的人到达的时候,却发现齐府的人正在把令夫人和令郎的尸体运送出府,扔到了东山之下的乱葬岗。”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黄海不相信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齐家答应了我的。齐家明明答应了我不会动他们的…”   “等到运送尸体的人走后,我的人仔细查看了两人的气息,可是两人却已经没有了半分气息,所以我的属下便将两人身上的东西拿回来给黄大人了,若是黄大人不信大可去东山的乱葬岗瞧瞧。”沐寂北对黄海平静的阐述着。   黄海的嘴唇一直在不停的抖,似乎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手中紧紧的攥着沐寂北交给他的东西,心中却是已经信了八分,毕竟今夜齐家派人来刺杀自己也是真的,他们要自己死,又怎么会留下自己的妻儿呢!   “啊!齐俊,我不会放过你的!”黄海嘶吼出来有些声嘶力竭。   沐寂北只是垂眸淡笑,其实黄海的家人没死,但是她沐寂北又不是什么观音菩萨,为的不过是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然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损耗掉自己的势力,所以只要哄骗一番黄海,让他心中对齐家心怀怨恨,就不怕他不说了。   所以沐寂北只是让初一带了两个人悄悄找到了黄海妻儿被关押的地方,分别要了几人身上的东西,而后染上了血迹,转交给黄海。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皇帝震怒着开口,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事情怎么是接连不断。   众人回头,瞧见皇帝只是披了一件寝意便出来了,身后最近的地反跟着的是一脸狐狸模样的沐正德,而后也纷纷跟着不少匆忙起身的大臣,皆是一脸的不愉。   黄海一瞬间就有些懵了,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皱着眉头看着黄海,知道这个人正是今日被自己打了二十大板的禁卫军副统领,不悦的开口道:“你在鬼叫什么!这么晚了为什么会在这!”   皇帝没有忽视那被巡逻包围的严严实实的营帐,所以先对着黄海开口道,同时也不忘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沐寂北。   他本是已经都睡下了,可是沐正德却几次来见自己,这帐篷不比宫中,外面的动静基本可以听的一清二楚,虽然他每次都被王公公给打发了,但是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他再次睡着,这该死的沐正德便又来了!   接连三次之后,皇帝终于忍不住宣召了沐正德,他知道,若是今日不见这沐正德,自己怕是就不用睡觉了。   而宣召之后,这该死的沐正德竟然见到他之后转身就走,简直要把皇帝的肺子给气炸了,自然也就跟了出来。   黄海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启禀陛下,今日…今日。今日早上的骑射比赛是微臣动了手脚…将赵家公子的箭放在了齐家公子桌上,所以齐家公子桌上有两只。”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跪在地上的黄海,转动着手中的两颗玉石球,反问道:“哦?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黄海攥紧了手中的香囊,横竖都是死,他怎么也是不会放过齐家的!   ------题外话------   呜呜。我对不起催更的妹纸,我忏悔。我悔过。我蹲在墙角唱国歌。呜呜…我真的好困啊。我已经快不知道自己码的是啥了。再码就是我的梦话了…原谅我吧,么么哒   正文第一百零七章开始下套   黄海踌躇了一会,心理却是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自己已经承认了骑射比赛中箭矢的事情,自己根本已经没有退路了。   “因为齐家抓了微臣的家人,以此要挟。微臣才…”黄海满眼的沉痛之色。   皇帝看着黄海的眼中闪过不满之色,因为在皇帝的心中,他看中的人应该是忠心不二的,别说是抓了你的家人了,就算是皇帝要吃你儿子的肉,你也应该乖乖的双手奉上。   紧随而至的齐家人一脸的深沉,他们已经派出了齐家的暗卫,今夜就来诛杀黄海,可是哪曾想,不过半天的时间却已经被沐寂北给识破了,甚至还设计了一个圈套,等着自家的人送上门来,实在是轻看了这相府的五小姐。   皇帝趁着脸,没有开口,黄海以为皇帝不信,再次道:“陛下,是齐家的三公子齐俊找到微臣的,并威胁微臣若是微臣不肯配合,便会将微臣的家人杀掉,微臣自作聪明的以为这件事没有危及到陛下,便同意了,可谁曾想,这齐俊他过河拆桥,不仅派人来暗杀微臣想要灭口,还将微臣的家人。将微臣的家人也诛杀殆尽…”   齐俊阴着一张脸看向沐寂北,脸色十分不好,早上看见她的时候她似乎还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毕竟当时自己左右两边的人将自己的身影挡住了,按照沐寂北的观察力来说,一定会以为是自己在箭上动了手脚,吸引她的注意,可没想到,不过短短半日,她不仅弄清了问题的关键,却还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   看黄海的样子,似乎是以为自己的家人死了,才会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所以黄海必然是受到了沐寂北的哄骗,可是如今即便他的家人依旧在自己的手中,却也没有分毫作用了。   首先自己根本不能告诉黄海他的家人没死,因为这样一来,倒是承认了这件事确实是同黄海所说,自己更是成了不打自招,而就算是黄海知道了,突然反口,皇帝却也不会再相信。   “启奏陛下,微臣实在是不知道这件事同微臣有什么关系,为何这禁卫军的副统领会如此诬陷于微臣。”齐俊弓着身子对皇帝开口,不用说,这种事当然是不能承认了!   皇帝看了看齐俊,又看了看黄海,心中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是若是想动齐俊证据却还不够,而且这齐家三子向来心思诡异,怕是不是那么好动的。   “齐俊,朕且问你,你可有抓了黄海的家人?”皇帝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办法,这两边各执一词,自然是没办法处理,若是这般就将齐俊拿下,齐家的人自然不干。   “微臣怎么会抓黄副统领的家人,微臣与黄副统领无冤无仇,为何要做出这般举动,况且黄副统领如今突然改口,实在是不可信,是以微臣倒是怀疑会不会是黄副统领受人指使,想要污蔑于微臣!”齐俊继续开口,字字顿挫,底气充足。   沐寂北的眼神微微眯起,看这齐俊的样子一点也没有人抓到的惊慌,莫不是早留了后手做了防备?   皇帝一时间没法决断,毕竟这黄海在早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这突然之间就改口了,不得不说有些让人怀疑,虽然他说这齐家的人抓了他的家人,并将其杀害,可是这需要派人去查,而在这过程中,齐家只要将黄海家人的尸体处理好便可,依旧不能证明是齐家所为,所以即便是如今这黄海指认了齐俊,这证据实在是有些不充足。   就在这时,黄海的营帐中突然被踢出一个男人,众人被这动静惊到,转头看向那黑衣人,那人的下巴已经卸掉,手脚似乎也不知怎么似乎不能动作,嘴角留着一丝血迹,目光阴狠的看着在场的众人。   随后走出的是一脸平静的殷玖夜,连鞋子上似乎都没有沾染一丝尘埃。   “启禀父皇,这黑衣人正是今晚前来刺杀黄海的刺客。”殷玖夜一脚将人踢到了皇帝面前,对着皇帝开口道。   皇帝看了看面前的黑衣人,一把扯掉他的面巾,露出一张不甚熟悉的脸,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了眼围成一圈的众人。   沐正德这时对着皇帝开口道:“启奏陛下,微臣认为应该搜搜这刺客的身,看看可有证明他的身份之物,便也可以以此来找到幕后的指使者。”   齐俊眼露阴狠,这可不行,若是真的搜了身,岂不是会在这人的身上找到齐家的标志,况且在齐俊看来,殷玖夜同这黑衣人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就算是自己派出的这人身上没有能够表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难保沐寂北同殷玖夜不会刻意陷害于齐家,这若是真的搜出来了,岂不是落实了自己的罪名。   皇帝点点头道:“沐相说的有理,来人,给朕搜身!”   皇帝身旁的两名侍卫走上前去,正打算搜查那黑衣人身上是否有什么可疑之物,或者有什么能够表明黑衣人身份的东西,可就在这时,变故突起。   从远处的山林中竟然飞奔而出数十名黑衣人,在山头和树林之间跳跃穿梭,时隐时现,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树叶随着风在吹,又像是蛇游走在树林中,吐着鲜红的蛇芯子。   众人一时间戒备起来,大臣们都抬头凝视着远处的身影,一个个面容严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侍卫也纷纷凝眸看向远处,手放在了自己腰间的佩刀之上,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味道,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远处那片突然而来的身影之上。   天上的月色皎洁的好似一轮玉盘,浅灰色的纹路时隐时现,好似上面纵横交错着青丝,又好似一汪清水之中的阵阵蜉蝣,美丽的不像话。   随着黑衣人的越来越近,殷玖夜终于是皱起了眉头,这些人都是高手,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暗卫。   天上飞过片片寒鸦,狂风突然四起,一时间卷起了地上的落叶枯枝,风沙迷了人的双眼。   沐寂北的目光深了深,看向齐俊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如果她没有看错,他分明瞧见了齐俊在暗中对着远处做出了一个手势,随后这些黑衣人就接连出现。   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让沐寂北想到了一句话,夜黑风高杀人夜!   脑中快速的分析着这些人的来意,一下子出动了这么多的高手,难道是打算进行刺杀?可是刺杀的对象是谁呢?如果是齐俊派来的人的话,难保不是自己和殷玖夜,可是若果真的是来刺杀自己,为何要选择在这么多人的地方。   沐寂北突然看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这些人是想要将这黑衣人带走的,防止自己在黑衣人身上动了手脚,足以拿捏住齐家,便想着要销毁这个证据,只要这个黑衣人消失了,那么就无法指认齐家,这罪名也就不成立了。   电光火石之间,那群黑衣人已经手执明晃晃的大刀出现在众人面前,终于有太监回过神来,尖细的扯着嗓子高呼着:“护驾!护驾!快护驾!”   而侍卫们早已在察觉到异样的时候便严阵以待,见着黑衣人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便举刀冲了上去。   皇帝同众大臣站在一起,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却是有些不安,而有人则是立刻去调派人手过来,打算加强对这处的保护。   “陛下。请先行离开吧,这里实在是太混乱了。”沐正德对着皇帝开口道。   皇帝看了看沐正德,又看了看场中的情况,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殷玖夜走到了沐寂北身旁,也在打量着越来越近的厮杀,沐寂北审视着场面上的情况,认为这完全是一边倒的形势,那些皇城侍卫根本不是那些黑衣人的对手,简直就像是萝卜一样被人切掉了。   似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里情况的不对,沐正德对着自己一派的人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如果刺客杀到了这里,便死咬着齐家的人不放,或者是同齐家有联系的人不妨,不然这些黑衣人怕是会趁机杀掉不少自己的人。   沐正德不得不仔细思量,虽然即便是这人手没了,他可以再换,但是虽然今日在场的没有几个,但是大多都是在这个位置上磨合了多年的,若是冒然一换,少不得是要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沐正德自然是不希望他们出事,只盼着皇帝快些离开,毕竟只有皇帝离开了,他们才能离开。   几息之间,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黑衣人便已经冲进了人群,皇帝终于不再看戏,一面开口道:“走!快走!”   沐正德心中暗骂,这个时候才知道走,不觉得晚了!   黑衣人瞬间便涌入了人群,大臣被砍杀了不少,不过大队的人马眼看着也已经到了,相信很快就会进行支援,不过众人却是要支撑到人来。   沐寂北站在一旁,殷玖夜则是拉起沐寂北的小手,生怕她有什么不妥,沐寂北看了看身旁的殷玖夜,转身对身后的青瓷和白鹭开口道:“你们去保护沐正德。”   青瓷和白鹭相视一眼,点头便跑到了沐正德身边,沐寂北则是仔细的审视着场中的局面,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些人都不是普通的杀手,功夫似乎都不弱。   一黑衣人举着手上的大刀,对着沐寂北同殷玖夜便砍了下来,殷玖夜一手拉着沐寂北,一脚将那黑衣人踹飞了出去,随后操起地上的一把刀便刺进了男人的身体,鲜血顿时喷涌了出来。   解决了一个黑衣人之后,接连涌上了四名黑衣人,将两人紧紧围住,绕着两人举着手中的大刀,转起圈来。   明晃晃的大刀发出刺眼的光芒,映射在沐寂北脸上,让殷玖夜生出几分不悦,随即不等黑衣人先动手,便主动出击,手中的大刀灌注了强劲的内力,夹杂着凌厉的刀锋,拦腰斩向了黑衣人的腰身,同时快速将沐寂北揽进自己的怀中,一脚踢向身后的几名黑衣人,同时手中的刀再次飞出,直插一人的心脏。   没多会,这边的情况便解决了,几名黑衣人死相凄惨,身上血迹斑斑,残肢断臂,血肉模糊。   沐寂北抬眼看去,却发现之前那名被殷玖夜卸掉了下巴的黑衣人已经不见,分明是已经被人带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好不容易抓到的齐家的把柄竟然就这么没了,这个齐俊还真是防备周全!   沐寂北同殷玖夜对视一眼,也都明白刚才那几人围住自己不过就是为了困住自己,趁机将人带走,不过如今事情已经造成,便也没有必要在生出遗憾,毕竟这齐俊竟然能够将这么多杀手带进猎场,也决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换个角度来想,虽然这次没有扳倒齐俊,但是他也同样暴露了这样一支精良的杀手队伍,让沐寂北有了个心理准备,否则以后少不得是要在这上面吃亏。   而另一面,沐正德却是死死的缠住了齐家家主,抓着齐家家主的腰身就是不放:“哎呦,我说齐大人啊,你武功高强,可要保护住我这条老命,我不像你儿子多,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我可不能死啊,这么大一家子人还等着我糊口呢。”   齐家家主被气额满脸铁青,却是怎样也甩不开沐正德,而黑衣人为了不露出破绽,自然不能每每能够制住齐家家主的时候,便收下留情,这样一来二去,沐正德是毫发无损,可齐家家主身上却是添了不少的刀伤。   皇帝在众多侍卫的保护下节节后退,可那黑衣人却好似盯上了他一番,一排黑衣人手中的大刀划过地面,双眼注视着皇帝,毫不掩饰其中的杀意。   而齐俊这时候却是手执一柄长剑,一跃而起,拦在了那排黑衣人的面前,似乎在掩护着皇帝后退。   很快,齐家便同黑衣人交起手来,可是因为黑衣人人数不少,齐俊可谓是双拳难敌四手,根本不发牵制住所有人。   而此刻,黑衣人已经打开了突破口,一柄大刀夹杂着破竹般的刀锋,直接对着皇帝刺去,齐俊正在同黑衣人交战,见此脸色一变,直接飞奔过去挡在了皇帝面前,一刀瞬间刺进的齐俊的身子,齐俊吐出一口险些,险些站立不稳。   沐寂北站在一旁沉了双眸,这齐俊竟然导演出一番衷心护主的场面来,不得不让沐寂北惊叹,看看齐俊受伤的地方,分明要不了他的命,可这样一来,皇帝哪里还会追究齐家,短时间内更是没有理由去动齐家,除非齐家实在犯下什么滔天大罪。   毕竟这齐俊不怕牺牲,勇于以性命相搏,救助皇帝,这是对天子的恩情,天子自然是要格外照顾和感念,否则若是传了出去,天下百姓难免会认为皇帝薄情寡义,甚至皇帝只要动了齐家,众人便会以为皇帝恩将仇报,这样一来,齐家便又多了一道护身符!   不远处调度过来的侍卫已经赶来,在人数上有着压倒般的优势,黑衣人见情况不妙,一人便发出哨声,众人转瞬之间便撤退走了。   齐家家主终于甩开了沐正德,扔下手中的剑,心急的跑向自家的儿子:“俊儿啊。俊儿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这孩子。可不能抛下爹啊…”   齐家家主一下子扑跪在地上,将齐俊搂在怀中,皇帝也回过神来,脸色有些复杂的看向齐家,似乎一时之间还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还是抓紧开口道:“快!宣太医!太医呢,千万不能让他有事,否则朕便砍掉你们的项上人头!”   太医颤颤巍巍的跑了过来,背着要箱子开始为齐俊诊脉,而后快速的撕开齐俊的衣服,仔细查看起伤口,用针灸快速的封住了齐俊的几处穴位,又在伤口上敷上了不少的伤药,这才对着皇帝和齐家家主开口道:“回禀陛下,老臣这就去开个方子抓药,稍后为齐公子服下,只要齐公子在明日天亮之前能够醒来,便没有大碍了。”   “好,知道了,你快去开方子抓药。”皇帝对着太医摆了摆手。   齐家家主看起来似乎依旧十分悲痛,沐正德也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这次怕是要失了先机,不过经过这一番事情,皇帝该是会认定赵鸾杰无罪,虽然黄海已经被黑衣人在这次刺杀中杀掉,但是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叫做死无对证,根本没有人能够证明赵鸾杰有罪,证明黄海说的话就不是真的,所以皇帝势必是会卖赵家一个人情,将赵鸾杰放了出来。   只是想到此番齐家自导自演派出杀手,而后救驾的这件事,让沐正德心头生出几分不快,这个齐俊还真是不按照常理出牌,毕竟如果按照正常思维来说的话,齐俊应该是找出破绽为自己开脱才对,可是谁想到,齐俊竟然如此猖狂的直接派出了这样一群杀手出来。   “陛下啊,请恩准老臣告老还乡吧,老臣如今年纪大了,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啊。”齐俊被人带了下去之后,齐家家主便跪在了皇帝面前,提出要告老还乡。   皇帝心中自然是巴不得的,不过先不说能不能堵住这天下的悠悠之口暂且不提,光是这军队中的人便会认为自己这个皇帝薄情寡义,甚至不肯听名于新派任的将领,这是万万不妥的,毕竟齐家是真正的将门之家,几代下来,不知是打了多少胜仗。   “爱卿这是说什么话,如今你正值鼎盛,怎么可以告老还乡?朕的江山还要靠你们这样的世代忠良来辅佐!”皇帝将跪在地上的齐家家主扶起,一面拍着他的肩膀,一面开口道。   齐家家主抹了一把眼泪,哭诉道:“陛下,臣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可以说是战死疆场,微臣如今老了,实在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沐寂北冷眼看着这齐家演的一出好戏,心中却是盘算着若是想动齐家是不能借助皇帝之手了,除非是让齐家惹出什么惊天大事,否则便都要自己动手了。   “齐爱卿快快起来,你们齐家世代忠良,朕是知道的,这几代的英明,可不能毁在你的手上,这西罗还要依靠你们齐家来守护,怎么可以龟缩起来,这样可是对得起先帝对你们的青睐吗?”皇帝皱着眉头开口。   齐家家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继续道:“可是…这…”   “好了,不要再说了,朕是不会批准的,勒令加封齐家三子为威武少将军,另赐齐家良田千亩。”皇帝直接打断了齐家家住的话,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齐家家主最终只好无奈的点头道:“微臣遵旨,谢主隆恩。”   见着夜已经深了,皇帝率先离开,而后大臣也纷纷三五成群的离开,沐寂北也转身打算回了营帐,脑海中却是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沐寂北同殷玖夜一同回到了营帐,兀自坐在床上没有动作,不知在想着什么。   将齐家的三子两女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老大齐肃稳重自持,倒是个行军打仗的好手,老二齐晖性子暴躁鲁莽,却也是骁勇善战,武功高强,老三齐俊,性子诡异,善于出谋划策,甚至是齐家家主有时也会听他的,而长女齐妃性子张扬霸道,次女齐绵她还没有见过。   沐寂北转瞬间再次将思维放在了齐妃身上,这齐妃是想要扣上一个什么罪名给自己,需要她和沐建宁同时出现?   殷玖夜看了眼静坐在床上的沐寂北,转身掀开帘帐让青瓷打了盆热水进来。   青瓷端着热水有些惊奇殷玖夜这是要做什么,便想趁着门帘掀起来的空档向里面望望,谁知殷玖夜毫不客气的一把将门帘甩下,甚至触及了青瓷的鼻头,这让青瓷生出几分愤恨之意!   男人默不作声的将水盆放在了女子的脚边,试了试水温,而后轻轻拿起女子的脚,帮着她把鞋子脱掉,而后褪去亵袜,卷起了女子的裤腿,放入了略微发烫的热水中。   沐寂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热度惹的心头一惊,反射般的便踢起脚尖,水花一时间溅了殷玖夜满脸。   沐寂北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一脸沉静的男子,有些尴尬的伸出袖子帮殷玖夜擦了擦脸颊,而后讪笑道:“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去歇着吧。”   殷玖夜没有离开,只是将另一只鞋子也脱掉,再次放入水中,修长有力的大手轻轻撩起水花,浇灌在了沐寂北白嫩的脚丫上,那双玉足精致可爱,大脚趾有时还会微微的动一动,让殷玖夜忍不住放在掌心把玩起来。   沐寂北的脸色有些发红,却是故作镇定的开口道:“殷玖夜,我还是没想出齐妃约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殷玖夜点头道:“利用沐建宁嫁祸于你。”   殷玖夜的一句话点醒了沐寂北,齐妃让她帮着她约出沐建宁,可是如果是嫁祸那么很可能齐妃根本不会出现,那么只有自己同沐建宁,这样想起来,似乎就要好想多了。   只有两个人,却要嫁祸自己,这无外乎就是几种情况,仔细想了一番,沐寂北双眼一亮,似乎隐约之间猜测到了齐妃的打算。   直接在水盆中站了起来,抱着殷玖夜就吧唧一口亲了上去,眉眼含笑,带着小女子的娇羞:“殷玖夜,我好喜欢你。”   男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的有些发蒙,耳根子略微发红,一双黑眸安静的看着沐寂北:“唔…”   沐寂北看着男人呆愣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尽是流光溢彩,晕眩了殷玖夜那双死寂的双眸。   殷玖夜看着那张绝美的面容,只觉得老天一定曾在这个女子身上,呕心沥血,才会雕琢出如此的绝色倾城。   男人紧紧的将沐寂北搂在了怀里,这辈子她也不要想离开他,他是不会放手的,永远也不会放手的。   “北北,不要离开我。”殷玖夜搂着沐寂北依旧有些不安,他怕这个女子依旧是在演戏,她实在是太会演戏了,会的曾经几度让他以为她是真的爱他,可到头来却总是在细微之处发现这不过是这个女子的面具罢了。   所以如今他更是怕,他怕这个女子依旧在演戏,演戏到他已经如此的沉沦,亦或者他怕这是一场梦,怕有朝一日会有梦醒时分,那不仅仅是肝肠寸断,更是一种不可救赎的折磨和伤痛。   沐寂北环上了男子的腰身,将头贴在了男子的胸膛,似乎能够感受到男子的不安和惊慌,轻轻开口道:“殷玖夜,我不离开你。”   男人如倾盆暴雨般的吻落下,仿佛是肆虐着呼啸着的狂风,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容不得沐寂北有丝毫喘息和反抗。   脚下的水盆被沐寂北踢翻,热水洒了一地,两人翻到在床上,室内烛火氤氲,一室旖旎。   次日,沐寂北便收到了赵鸾杰被放回的消息,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虽然到现在为止,齐家接连两局似乎都占了上风,但是在沐寂北看来,齐家这两具却都是中策,毕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决计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   更重要的是虽然现在自己的局势一直被齐家所压制,但是相府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损失,所以这局看似难破,实则却也不难。   “青瓷。”沐寂北对着门外的青瓷开口道。   青瓷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看着靠在床上的沐寂北,青瓷心中闪过一丝疑问,自家小姐到底同六皇子有没有…青瓷抬头看了沐寂北一眼…有没有…。   “看什么呢?”沐寂北看着青瓷一副打探的模样。   青瓷立即正色道:“没什么,小姐是要更衣吗?”   沐寂北摇了摇头:“不急,你先去给齐妃送个话,就说我今日为她请了宁嫔,让她定好时间和地点,不过前提是要给去办件事。”   青瓷抬头打量着自家主子的神色,试探着反问道:“主子是要她办什么事?”   沐寂北勾起嘴角,对着青瓷开口道:“让她给我拿到一张皇帝手中的虎符。”   青瓷有些愕然,这齐妃能做到么?如果能做到,齐家为何不早早将它偷出来。   沐寂北笑着开口:“她不一定能偷出来,但是齐家手中的虎符可不是一个两个,若是齐妃实在做不到,贡献出一个不就是了?”   青瓷豁然开朗,这齐妃想要设计自己主子,不拿出些诚意来可怎么算?   沐寂北将目光从青瓷身上收回,殷玖夜这次虽然立了战功,手中也掌握了一部分的兵权,在加上沐正德手下也有一少部分,而后还有北燕王手中的兵权,这样一来分析,这兵权确实是不少了,但是这其中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这些兵权大多都是驻守兵权,也就是说大多都是守在边疆的士兵,可在这帝都附近,人数却都是极少的,若是到时真是发生了什么事,这绝对是一个致命的弊端,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个转机,就是皇帝允许北燕王率兵归来,这样才能平衡住帝都中安月恒的势力。   若是真的拿到了虎符,沐寂北打算按兵不动,等到齐家死绝之后,这将是自己手中的一只骑兵,无论人数多少,都将会有着巨大的作用。   青瓷转身离开,来到了齐妃的帐外。   “娘娘,永夜郡主身旁的婢女求见。”一粉衣宫婢在帐外对着齐妃开口道。   帐内的齐妃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茶,整了整衣襟开口道:“让她进来把。”   婢女为青瓷掀起了帘帐,青瓷便径直走了进去:“参见齐妃娘娘。”   齐妃似乎打算给青瓷一个下马威,毕竟自家在沐寂北手上可是吃了不少亏,自己的弟弟更是为了保全相府不惜以身救主,受了重伤。   青瓷抬了抬眼皮,冷笑一声,站直了身体开口道:“既然娘娘不欢迎奴婢,奴婢还是回去禀报郡主一声,娘娘似乎并不需要郡主帮忙。”   齐妃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贱婢还真是天大的胆子,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同她说话,就算是在宫中,伍伊人却是也不敢这么同她说话,可如今,她。她却是被一个小小的贱婢给奚落和威胁了。这真是让齐妃内伤了一把。   齐妃眼见着青瓷就要走了出去,想了想心中的计划,便忍下了,连忙开口道:“这位好妹妹,快别走,本宫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是将你给疏忽了,实在是心中有愧。”   青瓷见好就收:“娘娘客气了,娘娘每日忧思繁多,自然会是失常疏忽,奴婢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齐妃让人给青瓷赐了座,自己坐在了主位上,开口道:“你们主子怎么说?”   “我们主子说人已经约好了,只等着娘娘你定下时间和地点了。”青瓷笑着对齐妃开口道。   齐妃心中大喜,立即扬起笑脸道:“这是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那么便约在今晚见面吧。”   青瓷却是开口道:“娘娘别急,我们小姐也有件事请娘娘帮忙,虽然说您向小姐许诺了不少以后的事情,但是小姐说凡事还是要看眼前,至于娘娘许诺的那些镜花水月的东西,实在是不可信,毕竟这人生处处都充满了变数,所以若是娘娘想请小姐帮这个忙,就也请拿出您的诚意来。”   齐妃的眉头微蹙,这个沐寂北真是狡诈!不过这次为了将她引入这个陷阱,不管什么样的代价她大概都是会同意的,只是这沐寂北想要她做什么?   “你且说说看,本宫自当尽力而为。”齐妃打量着一身冷气的青瓷开口道。   青瓷看了看左右的宫婢,没有开口,齐妃见此便对着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屋子里的人便都退下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   青瓷笑着开口道:“我们小姐想让齐妃娘娘从皇帝那偷件东西。”   齐妃皱起眉头:“偷东西?是什么?”   青瓷冷硬的开口,吐出了两个字:“虎符!”   齐妃周身一紧,瞳孔一缩,对着青瓷开口道:“你们主子这不是在难为人么?”   青瓷却是站起身来开口道:“这可不是在难为娘娘,娘娘您深受陛下恩宠,总会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若是娘娘真的有心,这倒也不是不能完成的。”   齐妃的眉头,她之前设计了好久,沐寂北已经开始走进了圈套,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功亏一篑,随即道:“这我要考虑考虑,若是成了,我便派人将东西送去,到时候郡主可不要食言啊。”   “娘娘答应的爽快,青瓷实在是佩服。”青瓷对着齐妃开口道。   齐妃却是答道:“这兵权虽然是好东西,可是对于我一个身处深闺,处处以皇帝为天的人来说,这虎符和兵权实在是没有宁嫔的合作来的值当,所以我自当是尽力。”   齐妃似乎是怕青瓷怀疑,便主动开口解释道。   青瓷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转身离去。   回到沐寂北的营帐,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小姐,齐妃似乎已经答应了。”   沐寂北点头,不知在想着什么,这时殷玖夜掀开门帘走了进来,青瓷忍不住嘟囔:“这么明目张胆的也不怕有人看见,坏了我们小姐的清誉该怎么办。”   殷玖夜冷冷的一眼扫过去,青瓷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沐寂北看着殷玖夜开口道。   殷玖夜沉着一双眸子点头道:“已经安排妥当了。”   沐寂北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次就让齐妃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现在齐俊卧病在床,一时间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所以若是齐妃出了事,最为恼火的一定是二子齐晖,这个人性格莽撞冲动,所以第二个要解决的就是齐晖。   两个时辰之后,齐妃送来了一张黄色的虎符,沐寂北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是地方军的一支,查看了地图,沐寂北不由得冷笑一声,怕是这事又是齐俊给出的主意。   这只地方军的兵马不少,大概有六七万有余,这对于沐寂北来说已经意外,但是从地图上看,山响这个地方可是被许多地区包围在中间,而这周遭的兵力却都是齐家的,也就是说沐寂北拿到的这是只死兵,被困在中央,怎么出的来,既然出不来,又有什么用?   “让齐妃娘娘约好时间和地点吧。”沐寂北将那虎符收起,开口道。   青瓷转身出去,将沐寂北的话告诉给齐妃,齐妃将时间越好在太阳落尽之时,地点就在东北角的树林中。   ------题外话------   我的封面真的有那么丑么…。呜呜呜呜,受伤了…。   正文第一百零八章树林相见   沐寂北到的时候,沐建宁已经到了,沐寂北远远看去,便瞧见了一身橙色曳地百褶裙的沐建宁。   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沐建宁也算是久居高位,在宫中明理暗里也见过不少腌臜的人和事,更是也经历了人们的阿谀奉承甚至和转身的背叛,这些历练让沐建宁一下子就成熟了不少,任是谁也无法将这个一身雍容华贵打扮成熟的女子同当年相府那个没有脑子的沐三小姐联系在一起,人都是可以变的,很多时候,当人置身在一个特定的地点,便会激发出她的无限潜力,甚至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沐寂北一身雾蓝色的长裙外罩烟霞色薄纱,上面点缀着无数颗闪烁着的钻石,就好似夜空中上面点缀着点点星光,美丽的惊人,在夕阳的照耀下更是显得折射出淡淡的光晕,美丽极了。   沐寂北浅笑着走向沐建宁:“给宁嫔娘娘请安。”   沐建宁回过头来,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越发厉害的五妹妹,眼神有些复杂,更是夹杂着一丝惧意,淡淡的开口道:“起来吧,你这礼我可受不得。”   沐寂北也不反驳,只是笑着站起了身来,开口道:“看着宁嫔娘娘的装束,想来在宫中的日子过的不错。”   “呵呵,倒是也不错,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争一争倒是也有了。”沐建宁似乎有些疲惫,在宫中的这一年她深感疲惫,皇帝虽然年长的足以做她的父亲,但是因为她长的酷似皇帝的母亲,所以皇帝在她面前从里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而是一个甚至时刻要依赖着她的男孩,只是不同的是,这个所谓的孩子手中却握有绝对的权力,掌控着自己的生死荣辱,即便是权力没有尽数拿在自己的手中,可对于她却始终也是有着生杀大权。   所以,她所能依仗的始终只有两点,一点是让自己始终对丞相府有用处,不会被其所弃,一点则是要学会讨好皇帝,即便是他可能只把自己当做他母亲的一个影子,可自己却是必须要做好这个角色,不过沐建宁不得不露出一丝自嘲,皇帝将她当做他母亲的替身,可是每每在床上却依旧是百般花样,这倒真是有些讽刺呢。   所以,她疲惫,她深深的疲惫,这宫中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你站的越高,离皇帝越近,想要你死的人就越多,可是自己如今想要活着,就不得不处于这种疲惫之中,也许有一天,自己突然一个松懈,可能就死了。   沐寂北看着沐建宁头上的琼枝海棠的步摇,以及几只蝴蝶展翅的金钗,便能猜测到她在宫中的情况:“看来三姐姐还是很适合宫中的生活的,从前我可未曾看出三姐姐是这般的可塑之才。”   沐建宁没有说话,却是收敛了那些复杂的心绪,开口道:“此次叫我来此所谓何事?”   沐寂北看了眼沐建宁,别过头没有开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沐建宁看着这个女子的背影,不禁想起她同六皇子的传闻,传闻说突然转了性子变得残忍暴戾的六皇子却对她情有独钟,她甚至还听说,连安月恒也是同她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再想到相府,那个她一度以为是她亲姐姐的女子,却最终也死于她的手里,可是即便是如此,她却依旧拥有着一切。   齐妃突然走了出来:“果真是姐妹情深,还是要请永夜郡主帮忙,才能将我们的宁嫔给请请出,果然是永夜郡主的面子比我这个齐妃的大,想必在宁嫔的眼中我这个齐妃也不过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东西。”   沐建宁看了看沐寂北,似乎不知她这么做的用意,不过不管怎样,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同齐妃很不对付,同后放出来的伍伊人倒是要好上一些,毕竟伍伊人端庄,进退有度,而齐妃则是极度张扬,时刻不忘了要踩上你一脚。   “参见齐妃娘娘。”沐寂北同沐建宁纷纷给齐妃见了礼。   齐妃拿着帕子捂着那鲜红的嘴唇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还真是见外,和本宫有什么好客气的,宁嫔妹妹,是绷请永夜郡主帮忙把你请出来的,怎么,难道永夜郡主没有同妹妹说么?”   沐建宁也带上了笑脸,也不推开齐妃抓上来的手,开口道:“姐姐想见妹妹不过派人通传一声不就好了,妹妹哪里有不去的道理,倒是还要劳烦永夜郡主一趟,这实在是让我这个做姐姐的过意不去。”   妹妹这话不是生分了,若是真的直接派人过去,想必妹妹你心中也是不喜的,倒是显得我端着架子,姐姐今日的本意就是同妹妹言归于好,一同对付伍贵妃,可是妹妹一直对姐姐有些误会,所以这才求上了永夜郡主,表示诚意。“齐妃说着还笑看了站在一旁的沐寂北,眼中似乎带着感激。   沐寂北似乎也是为了避嫌,倒是和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乎听不见两人在交谈些什么。   可是沐建宁听到齐妃的话之后,还是反射性的看向了沐寂北,难道同齐妃合作对付伍伊人是她的意思?   沐建宁皱着眉头向前走了几步,没有再看沐寂北,自己思索起来,现如今,她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揣度人心,揣度皇帝的心意,揣度对手的心意,揣度下人的心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牢牢的将众人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齐妃看了看走前几步的沐建宁,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不动声色的打出一个手势。   沐寂北见此,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只是却依旧是呆愣的看着身旁一颗大树,似乎在仔细数着树上的窟窿。   突然,两名黑衣人从天而降,似乎是早早就埋藏在了这里一般,一人扣住沐建宁的一只肩膀,飞一般的离开,转瞬便消失在树林间。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齐妃身上,倒是也没有惊慌,这让齐妃有些失望。   沐寂北的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开口道:”齐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齐妃却只是扯着性感的红唇,开口道:”只是想好好回敬一下永夜郡主罢了。“   沐寂北站在原地看着笑得张狂的齐妃,嘴角的笑意更甚。   ”永夜郡主,你同齐家作对是为了什么?为了名?为了利?还是为了男人?“齐妃胸前的两抹雪白几乎要喷薄而出,略带高傲的对着沐寂北开口道。   ”那么娘娘又是为了什么?“沐寂北浅笑着反问道,似乎并没有因为沐建宁被带走而有一丝慌张。   齐妃见此忍不住反问道:”难道永夜郡主就一点也不担忧宁嫔娘娘被带走了?还是说郡主对待姐妹亲情不过是如此而已。“   沐寂北略微低头笑了笑,而后抬头看向对面的齐妃,回道:”娘娘似乎对这次的见面并不诚恳,这真是让我很不高兴。“   两人似乎都不肯跟着对方的话题走,却依旧是谈笑自若,这不禁让这场对话的氛围有些诡异。   狂风四起,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无数的落叶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刮的四处纷飞,齐妃忍不住拿起袖子挡住双眼,似乎是怕这风沙迷了眼,沐寂北却是站在风沙之中,不躲不闪,直视着面前的齐妃。   而这时,又有两名黑衣人从天而降,捂住齐妃的嘴也瞬间消失不见。   沐寂北独自站在风中,裙摆飞扬,似乎心情不错,看来好戏就要开锣了,她倒是要看看,这次齐妃可还能逃过这一劫?   回到住处,殷玖夜瞧了瞧沐寂北略显凌乱的发丝,便知道这是起了风沙,拧干了一条温热的毛巾,轻轻帮沐寂北擦拭起脸来,神情温柔,好似在呵护着什么珍宝一样。   沐寂北只是眨着不算大却极为清澈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没有开口,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这个男人话不多,可是却脾气暴躁又性子恶劣,出手更是残忍狠毒,可是他待她却是那么怜惜,即便是曾经两人无数次纠葛,可终于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这宁静美好的一幕,甚至让沐寂北这个现实的甚至从不对未来抱有幻想的女人都忍不住想象自己同他的将来,是不是将来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会一起到白发苍苍,或者会手牵着手手一直走到路的尽头…   殷玖夜将毛巾甩手扔在了盆里之后,便没有再管,坐在了椅子上,却是伸手将沐寂北揽到了自己的怀里,触及那份柔软他才会宁静下来,在她身边,他甚至从来不再做噩梦,曾经一闭上眼那些无尽的血红色已经消失不见,甚至那些叠落成小山的尸体和反复在梦中哭喊着的冤魂也都消失不见。   有她在臂弯之内,他才会觉得安宁。   沐寂北乖巧的坐在男人的腿上,打量着男人好看的脸颊,忍不住伸出手指捅了捅,殷玖夜却是一把含住了女子的手指,放在嘴里轻轻啃噬着,让沐寂北生出一股子酥麻的感觉。   ”殷玖夜,事情你都办好了么。“沐寂北转移了话题。   殷玖夜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松口的意思。   沐寂北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殷玖夜,你想做皇帝么?“   殷玖夜似乎也感觉到了沐寂北是在严肃的发问,有些不情愿的送了口,继续搂着沐寂北软软的腰身,却是笃定的开口道:”想。“   沐寂北的眉头微微锁起,这沐正德同殷玖夜都想做皇帝,以后可是要怎么办呢?不过再想想,这两人想做皇帝似乎都同自己有些关系,倒是也就不是很担心两人是否会对峙起来。   殷玖夜有时候顽劣的可以,即便是有时候有很多话想说,却似乎因为多年沉默的习惯依旧有些不常开口。   ”殷玖夜,你说我们会有以后吧。“沐寂北也带着几分不安,她不知道这个认识的不到两年的男人是否可信,毕竟相识了十余年的安月恒最终还不是亲手杀了她,这不禁让她也有着一丝怀疑和不安。   可是明明就是两个如此不安的人,却心甘情愿的凑在一起,试图温暖着彼此,谁也不肯放手,如果有一天这救命的稻草也失去了,那么也许剩下的便只有最后的屠戮和疯狂。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皇帝正在祥嫔的营帐内,祥嫔因为是宫婢出身,又不是单纯的凭借姿色来迷住皇帝的,所以倒也是有几分心思的一个女子,否则怎么可能就从一个伺候皇子洗漱更衣的婢女,升到了如今的嫔位。   听闻这位祥嫔娘娘,倒是个比较安静的女子,很是好说话,即便是做了多年的主子,却是也没有什么主子的架子,甚至有时候被人嘲讽,也只是一笑了之,是以虽然有很多人看不起这个飞上枝头便凤凰的婢女,可她的名声却依旧很好。   而且皇帝似乎也是极其喜欢到祥嫔身边来,虽然来的不勤,可是每个月总是有那么几天会到她那里去坐一坐。   此刻,皇帝正坐在一张方椅上,祥嫔则是安静的沏着茶水,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的茶香,静谧的能够清楚的听见茶水注入杯子里的声音,好似最美妙的山泉。   皇帝只觉得自己周身的疲惫渐渐散了去,他还能记得当初这个婢女陪着自己一路长大,时刻照顾着自己的起居,后来更是在危及关头为自己挡了一刀,他没有想过这个普通的宫女是否有什么野心,但是他知道,至少在自己无权无势的时候她却也敢于救了自己,仅仅是这份心思,便值得她拥有今日的一切。   毕竟身在高位,很多人的心思他都能明了,为了权,为了名,为了利,他身边的人总是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目的,所以他倒是格外珍惜起当初的那份纯真。   而将她封为侍妾之后,她也一直很安静,就如同当初一样,只是因为做了主子,没有自己的召见,在自己面前走动的机会少了不少,可是他也从未听闻她有什么吵闹,说话一直都是和风细雨,不急不躁,让他十分的安宁。   祥嫔只能算是个清秀的美人,可是那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些不似普通的丫鬟。   祥嫔将沏好的茶放到了皇帝身边,皇帝轻轻的抿了一口,眯起了眼睛,似乎十分享受,可是品了品之后,却是开口道:”这普洱确实是好普洱,只是这壶怎么没用那套紫砂壶,这壶终究是差了点味道,上次送你的那套紫砂壶怎么没有用呢。“   祥嫔站在皇帝身边,十分安静:”那套紫砂壶被臣妾借给宁嫔妹妹了。“   皇都皱着眉头有些不悦,这说是她借给的,不过皇帝却因为祥嫔的袒护直接认为了这是沐建宁打上了紫砂壶的主意,不由得有些不悦。   ”王顺明,去将紫砂壶从宁嫔那里拿回来。“皇帝对着外面的王公公开口道。   ”是,奴才遵旨。“王公公派了两名太监便去将紫砂壶取回来,自己则是依旧守在门外。   皇帝一面哼唱着小曲一面用手轻轻打着拍子,祥嫔只是安静的为皇帝揉着肩膀,似乎十分体贴,气氛也是极好的。   王公公一直守在门外,不多时,被派去的两个小太监便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伸手抹着脸上的汗。   王公公见着两人手中并没有紫砂壶,皱起了没头,那两个小太监立刻悄声道:”师父,宁嫔娘娘不在营帐里,问丫鬟去哪了,丫鬟却是支支吾吾,也不肯说。“   王公公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这眉头便也拧了起来,这个时辰可是该就寝了,这么晚却是还不在营帐里,这个可是不合规矩的,这件事可是有些悬乎啊。   王公公对着两个小太监挥了挥手,自己开始思虑起来,不多时却已经盘算好了,弓着身子对着里间的皇帝开口道:”启禀陛下,宁嫔娘娘不在营帐。“   皇帝的身子从椅子上坐起,这都什么时辰了,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她不在营帐里呆着跑哪去了?   祥嫔微微垂了垂眼眸,开口道:”陛下,会不会是宁嫔妹妹遇到了什么危险,毕竟这深山野林的,一不小心就容易出了事。“   皇帝这才冷静了下来,对着王公公开口道:”王顺明,朕到宁嫔那里走一趟。“   皇帝的话音落下,有些歉意的对着祥嫔点点头,祥嫔却是开口道:”陛下,妾身与宁嫔妹妹的感情还算不错,不知能不能带上妾身,否则妾身实在是无法安枕。“   皇帝看了看满面忧心十分恬静的祥嫔,不由自主的就点了点头:”既然你放心不下,便随朕一起去看看吧。“   祥嫔露出会心的一笑,依然十分安静,只是轻轻的跟在皇帝身后。   皇帝的心头带着积分怒火,毕竟这么晚了任是谁被如此折腾也是不愿意的,可他心里到底也是有几分在意宁嫔的,毕竟她真的很像自己的母亲,她不希望她同他的母亲一样,不知不觉的就死在了这诡异的宫廷。   皇帝的脚步带着几分焦急,走到沐建宁的营帐里,掀起帐帘便走了进去,四处打量了一番,一切如往常一样,皇帝站在桌案前,转身对跪在地上的宫女开口道:”你们娘娘呢!“   那宫女有些忐忑的开口道:”娘娘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就出去了,只是一直没有回来。“   ”怎么出去了那么久?你们这些宫婢都不用伺候左右的么!你们都是饭桶么!“皇帝的音量有些高了起来。   ------题外话------   我冤枉。我没想偷懒的…可是我码着码着眼皮被不知是虫子还是蚊子给咬了,然后我又揉了…。结果…她肿的几乎快睁不开了…眼皮上有个比黄豆还大的包,好难受…我好害怕…呜呜。   我觉得一定是蚊虫也觉得我的审美出现了问题,所以帮着我纠正纠正。话说这个用不用去医院呢,有点火烧的感觉…看屏幕也有点模糊…   正文第一百零九章实而虚之   跪在地上的几名宫婢对视一眼之后,将头埋的更低,为首的那名宫婢则是开口道:“回禀陛下,娘娘不允我们跟随,所以奴婢们也不敢跟随左右…”   皇帝坐在了桌案前的椅子上,祥嫔安静的站在皇帝身后,存在感很弱。   “那宁嫔有没有说她是去了哪里?怎么会这么晚还没有回来?若是你们主子出了什么事,你们统统都要给她陪葬!”皇帝似乎有些怒火,心中却是也忍不住猜测起来沐建宁会去了哪里。   宫婢们一听不由得有些惧意,为首的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再次开口道:“回禀陛下,娘娘似乎是同永夜郡主一起出去的,永夜郡主之前找过娘娘,似乎是想念娘娘,娘娘一听,便应下了,约了同永夜郡主见面的时间。”   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烛火下时不时的折射出刺眼的金光,也不知是在询问谁,还是自己在想着什么,轻声反问道:“永夜郡主?”   那宫婢微微抬眼看了眼皇帝,继续将头埋在地上,不敢开口。   皇帝思忖了一会后,却是对着身旁的王公公开口道:“叫人去永夜郡主那里看看是什么情况?”   王公公立即应下吩咐去了。   此刻沐寂北正坐在营帐的梳妆镜前,拿着梳篦梳理着自己的发丝,只是心思似乎并不在此,而是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铜镜中是女子面容姣好,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神清澈的堪比月光。   “小姐,有公公来问,不知宁嫔娘娘是否在您这里。”青瓷在营帐外面对着沐寂北开口道。   沐寂北站起身来,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出去,那小太监趁机抬眸张望了一下,发觉屋子里并没有宁嫔的身影。   “宁嫔娘娘不在这里,这是怎么了?难道娘娘现在还没有回去吗?”沐寂北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那小太监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宁嫔娘娘到现在还没有回营帐,陛下找不到人所以让奴才来问问。”   沐寂北的脸色一凝,有些急迫:“怎么会还没有回来?我同宁嫔娘娘不过是闲聊了半个多时辰,等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宁嫔娘娘便离开了。”   那小太监仔细记下了沐寂北的话,一面点着头道:“多谢永夜郡主,奴才会如实禀报给陛下的。”   沐寂北点点头,对着小太监挥挥手:“你先去吧,有了什么消息记得让人通知给我一声。”   小太监应下离去。   沐寂北站在门外看着小太监的身影淡笑不语,青瓷看了眼身旁的沐寂北,也没有说话。   皇帝听了小太监的话顿时大怒起来,开口道:“那人呢!不是说回来了吗?为何朕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人影!”   小太监一个冷颤,立即开口道:“奴才这就让人去找。”   “让禁卫军排除一队人马一同找。”皇帝的脸色有些严肃。   祥嫔站在皇帝身旁,没有做声,皇帝却是突然回头对着身后的女子开口道:“祥嫔,这件事你怎么看。”   祥嫔思虑了一会开口道:“宁嫔妹妹失踪不见,许是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她被困住回不来,一种是她自己想要离开。”   皇帝赞同的点了点头,那么这宁嫔是回不来呢,还是不愿回来呢?   站在祥嫔身后的一个婢女突然开口道:“娘娘,我看宁嫔就是和人跑了。”   皇帝一愣,祥嫔却立刻呵斥道:“住嘴!”   皇帝脸色一冷,对着那宫婢开口道:“大胆!你在说什么?还不快老实交代?”   那宫婢被吓的一软,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有些忐忑的不敢开口。   皇帝大怒,开口道:“来人,将这个宫婢拖出去仗毙!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朕的面前胡言乱语!”   那宫婢周身一软,看了眼祥嫔,立刻开口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那你刚刚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近来四处都有传闻,说是有娘娘同人私通。奴婢不过是看着她总是欺压我们主子,才胡言乱语的,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那宫婢一焦急将事情交代了出来。   ‘啪’杯子被皇帝扔出摔在了地上,茶水溅的丫鬟满身都是,丫鬟却是不敢闪躲。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议主子的事情!”皇帝一听自己的妃子竟然同人私通,顿时便觉得没了面子,更何况是被一些下人议论的风风雨雨,可自己却是不知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奴婢没有议论,奴婢都是听来的,奴婢在祥嫔娘娘身边,娘娘待我极好,奴婢怎么敢给娘娘惹事?”   皇帝一听,重重的出了两口气,心中却是十分烦躁,皇帝性子本就多疑,极好面子又是个气量狭小的人,此刻心中甚至已经猜测出了一百八十种可能。   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婢女,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过碍于祥嫔的面子没有开口,不过想来最后这婢女也是难逃一死,谁让她让皇帝知道,自己竟然成了笑话。   因着树林很黑,即便是禁卫军都举着火把,可却还是加大了寻找的难度。   皇帝始终没睡,一直到天亮却是还没有宁嫔的消息,这不禁让皇帝大怒,一脚将桌案给踹翻,整个红木桌案瞬间倒地,上面的文房四宝和笔墨纸砚碎了一地,汝窑瓷瓶也发出清脆的声响,碎的满地。   一室狼藉,足以想象若是真的被皇帝证实了这沐建宁和人私通,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天色大亮,大臣们也纷纷听说了这个消息,聚集到了宁嫔的营帐前,皇帝踩着地上的碎片正要走出营帐,却发现那被砸出的砚台旁正压着一张画像。   皇帝双眼一定,不由得站定了脚步,定定的看着那张画像,半响之后,弯腰将其捡起,双手仔细撑起那画像,仔细看了起来,画上是一名男子,五官清秀,不温不火,虽然有些羸弱,但却是个清雅的男子,带着几分尊贵之气。   可是越看皇帝越是震怒,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头顶似乎已经蹿出了火苗,眼中也已经充血,十分狰狞。   皇帝将手中的画像紧紧攥在手里,画像上的人被皇帝握在手中,旁人倒是也瞧不出那画像上的人是谁,只是却感受到了这气氛的突然转变。   皇帝冷哼一声,掀起门帘走了出去,众大臣一见皇帝的样子,便知皇帝这是一夜没睡,不由得纷纷开口道:“陛下,要保重龙体啊,陛下。”   皇帝却是没有理会这些人的话,两只鼻孔喷洒着因为大怒而产生的热气,冷声道:“人还没有找到么!”   “回禀陛下,还是没有消息!”   齐家家主这时站了出来,开口道:“启奏陛下,昨日宁嫔娘娘最后见的人是永夜郡主,所以依微臣之见这还是要问问永夜郡主可知道这宁嫔娘娘去了什么地方,毕竟微臣听说娘娘没有带婢女,那么娘娘不同永夜郡主一同归来?难道会独自一人离开?这实在是蹊跷。”   走过来的沐寂北正巧听见齐家家主的这一番话,走上前来,两旁的人让开了路:“不知齐大人是想要问什么?”   “敢问郡主,娘娘当时没有同您一同归来吗?”齐家家主对着沐寂北正色道。   沐寂北却是勾着唇角开口道:“我本是同娘娘说话说的好好的,可娘娘却突然说有些事情要做,所以便让我先行归来。”   “当时天色以晚,郡主就不怕娘娘孤身一人出了什么事情?”齐家家主步步紧逼。   沐寂北却是一副看白痴的目光看着齐家家主道:“难道陛下说想一人独处,可您却因为自作主张的担忧陛下的安全,就要罔顾陛下的命令吗?还是说齐大人您觉得自己的决定要比陛下的英明的多?”   沐寂北拿皇帝做比,将齐家家主噎的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毕竟对沐寂北来说,宁嫔是主子,她说的话自然不能不听,就好似齐家家主同皇帝关系,就算是他有千百种正当的理由,可却也不能违背皇帝的意思,否则错的人便是他。   皇帝的脸色始终阴沉着,好似乌云密布,毕竟在这猎场里,自己的一个妃子就这么失踪了,最重要的是很有可能是同人私奔而走!   这时,一名在山头上巡逻的侍卫有些犹豫的走了出来,站在皇帝面前有些忐忑的开口道:“启奏陛下…微臣。微臣。微臣昨夜在山头上巡逻的时候,隐约瞧见了…”   那侍卫的话说的十分艰难,看得皇帝面色一凝:“还不快说!”   “微臣。隐约瞧见一男子骑着骏马带着一名女子向外跑去…”   皇帝周身的怒气堪比浓重的气压,几乎让人无法喘息,开口道:“男子样貌如何?女子又样貌如何?”   那侍卫思忖了一下才开口道:“因为当时天色很黑,微臣远远的看不清楚,大概只能确定男子是一身玄色衣袍,似乎很华贵,因为可以看见衣服上有金丝涌动,而那名女子坐在马背上,要真切一些,似乎是一身橘色的长裙,肩上还背着一个包袱。”   “陛下…陛下。宁嫔娘娘穿的便是橘色的。长裙。这。这。”一宫婢开口道。   “立刻给朕全城封锁!给朕搜!务必要找到人!”皇帝的怒气已经压制不住,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人挥知道这件事,毕竟有些事想捂是捂不住的。   “是!”有人领命离去。   众大臣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沐正德则是始终低垂着头,任由众大臣的打量,也不开口解释和辩驳。   这时,却是有人对着沐寂北发问道:“敢问永夜郡主,宁嫔娘娘昨日同郡主都闲聊了些什么,到底是何故让娘娘消失不见?”   众人一时间都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的身上,眼中带着隐隐的怀疑,不约而同的有着同样的怀疑,会不会是这永夜郡主知晓了宁嫔娘娘偷情,想要私奔,所以帮着宁嫔逃走。   沐寂北看向发问的那人,笑问道:“敢问大人每日归家都同您的夫人做些什么?”   “你…。”那人铁青着脸色,粗壮的手指指着沐寂北。   “我同宁嫔娘娘姐妹情深,许久未曾相聚,见面不过是闲聊罢了,大人连这也要问,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大人你有绑人的嫌疑?如果没有,那么敢问你昨夜身在何处?若是同您的夫人在一起,您又在做些什么?”沐寂北言辞犀利,众人一片哗然,这永夜郡主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圣上面前,这种话竟然也敢说,实在是太不知礼数了,一点也没有女子的矜持。   那人被沐寂北气的说不出话来,索性也不再说话。   皇帝的一句话却是打破了众人的纷杂:“去,给我把太子叫来!”   众人都是一愣,似乎不知道皇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叫太子,太子虽然也有些能力,可是如今有各大家族在,又有稳重诡秘的摄政王和残忍狠戾的六皇子在,没有母族背景的温雅太子早已如浮萍一般,基本上可以算是没有胜算,所以即便是众人见到太子的时候大多是恭恭敬敬,可那份从心底而出的轻视却总是如影随形。   也正因为如此,众人才会皇帝突然让人把太子叫来深感不解,不过聪明的人却是意识到会不会太子就是这个同宁嫔私奔的男人?   皇帝沉默着,脸色黑的堪比锅底,所以众多大臣也都纷纷呈观望态势,静静的等着消息。   不多时,皇帝派出的小太监就回来了:“陛下,太子不在,从昨晚开始太子就不见踪影了。”   此话一出,底下就不是窃窃私语了,而是瞬间就炸开了锅,这要是宁嫔同太子私奔,这岂不是皇帝的丑闻,若是传了出去,这母妃和儿子私奔,这还不让西罗的皇室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更是让他们这些大臣被百姓戳着脊梁骨骂做是衣冠禽兽。   而更重要的是,这完全是违背祖宗礼法,让皇帝的颜面大失,简直就是乱伦,足以让皇帝成为天下的笑柄,自己竟然被自己的儿子给带了一顶绿帽子,怎么能不被人耻笑!   皇帝也看向沐寂北的眼中也带着打量的光芒,一时间犹疑不定,不过皇帝也知道这沐正德的女儿没有确凿的证据下是不能随便动的,所以便将身上的怒气发泄到了沐建宁身旁的宫婢身上。   “来人,将这些玩忽职守的宫婢拖下去仗毙!”皇帝甩着袖子,看样子似乎是不容劝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奴婢招,奴婢什么都肯招…。”一名宫婢惊恐的睁着双眼,猛烈的用自己的额头敲击着地面。   沐寂北微微眯起双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目光幽深,没有开口。   皇帝被宫婢的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开口道:“你知道你们主子去哪了?”   那宫婢抽泣着开口:“奴婢也不知主子是去了哪。只是主子前一阵子一直在给永夜郡主送东西,更是把陛下赏赐的九鸾金钗送给了永夜郡主…因着主子一直很是喜欢,所以奴婢便多问了一句…”   那宫婢抽搐了两声继续道:“奴婢便说主子你对永夜郡主可真好,自己这么喜欢的东西都舍得送给永夜郡主,娘娘当时神情有些复杂,只是对奴婢说了句有求于人,哪里还有舍得舍不得之说。”   宫婢的话音落下,场面上再次掀起一片唏嘘之声,议论纷纷。   皇帝也脸色凝重的看向沐寂北,似乎对于宫婢的话已经信了八分。   “沐寂北!是不是你助宁嫔娘娘私逃,还不老实交代!”齐家之下一武将拿着长矛指着沐寂北怒声道。   沐寂北还未开口,沐正德却是眯起了眼睛,看着那粗鄙男子的目光带着几分冷意。   皇帝依旧没有做声,似乎有意放纵那些人开口试探一翻沐寂北。   “永夜郡主,敢问娘娘为何会把那么贵重的九鸾金钗送给你,宁嫔娘娘所谓的有求于你,是不是就是想让你帮着她私逃?”又一人对着沐寂北开口道,态度虽然还不算激烈,可是言辞却也依旧犀利。   “是啊是啊,是不是娘娘借用与你相约这个借口,甩开自己的宫婢,而后早早有人接应,你再一面拖延时间,让众人以为娘娘同你在一起,一面将提早准备好的包裹交给宁嫔?”又有人对着沐寂北发问。   沐正德一派的人,有些见识过沐寂北的厉害,虽然也是吊着心,可却多少还是隐隐期待着沐寂北的反应,有些则是忍不住反唇相讥,维护起沐寂北,场面上一时间热闹非凡。   沐寂北站在人群中只觉得这场面颇有些千夫所指的意味,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   皇帝的心中似乎下了某种绝对,严肃的对沐寂北开口道:“沐寂北,你可有帮助宁嫔私逃?”   沐寂北一脸淡然,四目同皇帝那双略微发黄的眼睛相对,开口道:“臣女实在是不解宁嫔娘娘为何要私逃,臣女又怎么会帮助宁嫔逃走,这对于臣女来说实在是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自己惹上麻烦。”   那宫婢抢在皇帝面前开口道:“当日娘娘分明说过请郡主帮忙并不容易,所以接连送过几次东西给郡主,郡主不能为了自保便将我们这些奴才置于不顾啊…”   这宫婢似乎知道自己的下场逃不过一死,却是大胆的同沐寂北对峙起来,看样子似乎不想便宜了这个罪魁祸首。   齐家家主却是先了皇帝一步开口道,似乎是不想让皇帝因为估计沐正德而对沐寂北有所松口:“沐寂北,你有何话可说?为何你同宁嫔娘娘相见要约在那么偏僻的树林,为何你们不约在各自的营帐,还有你同宁嫔都不带宫婢,而且时间又怎么偏偏选的那么晚?你们是不是早有预谋!”   皇帝也以同样询问的眼神看向沐寂北,毕竟这做法实在是有些可疑,齐家家主问的这些问题也正是众人所困惑的,毕竟一个是娘娘一个是郡主,而且本来就是姐妹,见个面哪里用的着去那么僻静的地方,而且不带着丫鬟,这一看就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沐寂北知道,自己同沐建宁都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所以只要稍加调查,就能知道自己同沐建宁相会在那里,不过齐妃怕是为了设计自己,所以倒是让齐家出手隐藏了自己的行踪,所以在这些人看来,怕是去那林子里见面的只有自己和沐建宁两人罢了。   事情已经僵持了快一个多时辰,太阳也已经升起,沐寂北觉得站的有些酸麻,不过看看众人也都好不到哪去。   见着沐寂北没有说话,齐家家主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这帮助皇帝的宠妃私逃可绝对不会轻易了事,更何况,如今这么多人在场,若是皇帝再想包庇沐寂北,最后受到众人嗤笑的只会是他这个窝囊皇帝。   皇帝见着沐寂北没有开口,以为她一时间找不到理由给自己开脱,索性将这怒火都发泄到了沐寂北身上。   “来人,将永夜郡主给朕拖下去,赐毒酒!”皇帝的怒极的一句话,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沐正德抬起了今日一反常态低垂着的头,看向了齐家家主,四目在空中交汇,迸发出激烈的火光。   齐家家主的目光中带着得逞的胜利的张狂和欣喜,而沐正德那眯起的眼睛则是精光四射,带着隐隐的嘲讽和不屑,那玩味的目光让齐家家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沐寂北的目光也轻轻扫过齐家一行人,齐俊因为伤势没有痊愈,所以今日并没到场,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沐寂北的计划才能这般顺利,否则难保齐俊不会在其中动些手脚。   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是齐俊从一开始就在背后设计的,当时沐寂北思虑了许久,才因为殷玖夜的一句话醒悟,知晓为何齐家偏偏要让自己将沐建宁约出。   仔细分析之后,沐寂北意识到,如果齐家想要嫁祸于自己,一则是杀了沐建宁,来嫁祸给自己,可是这却是不合常理的,因为自己同沐建宁可以说是出自一处,更是姐妹,即便是姐妹之间有所不合,却也不敢耽误家族利益,而杀掉沐建宁,这是不合常理的。   所以,这条路是因为两人结仇而设,可是却行不通,说出去更是没有可信性,那么便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了,便是利用两人关系亲密而设,也就是说两人因为关系极好,又因为有利益可得,所以沐寂北愿意帮着沐建宁做一些什么事。   这样一来,说出去众人便都会相信,只当是姐妹情深或者是姐妹之间互相帮助,而后沐寂北仔细设想了几种能够帮到沐建宁却又会使自己告罪,获得牵连的做法,最后便也确定了无外乎就是帮助沐建宁私逃的做法。   不得不说,这齐俊的还是有些脑筋的,若是说起栽赃嫁祸,还真是不容易让人想到是这种法子,若不是殷玖夜一句话将自己点醒,自己倒是真还想不到他会反其道而行之,不过许是齐俊心有成竹,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识破,才敢笃定的继续在帐篷里继续养伤。   这齐家的人即便再怎么是天之骄子,不过到底才还是因为这天之骄子的身份有些恃才傲物,自诩了不得,不然齐俊不会如此胜券在握的躺在营帐中,好似运筹帷幄一般。   “报!”一士兵匆忙跑了过来,开口道。   皇帝看着那侍卫皱皱眉头:“说!”   “找到了宁嫔娘娘。”   “在哪?”   “宁嫔娘娘被困在树林中的一处陷阱里,似乎摔伤了脚。”   众人一听再次傻了眼,刚才那侍卫不是说看见宁嫔同那太子私逃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树林中。   “你没有看错?”皇帝有些不敢置信。   “卑职没有看错,其余的侍卫正在用绳索将娘娘营救上来。”   “走,前面带路。”皇帝的怒气渐渐消散了,似乎急于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伸手指向前方,甩开衣摆,便走了过去。   侍卫见此,立刻小跑着在旁边带路,想要将沐寂北带下去的人自然也是退下了,等着观看情况,众大臣不由得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一回事?   沐寂北走到沐正德身边,父女俩停在了卢家家主面前,似笑非笑的看了卢家家主一眼,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嘲讽。   “你!”卢家家主看着沐正德眼中的奚落和嘲讽,闪过一丝火光。   沐正德却是笑道:“齐大人,别动怒,别动怒啊。”   看着沐正德那张欠扁的脸,卢家家主有些压抑不住,可还不等开口,沐正德却已经从卢家家主身边走过,还状似十分不经意的狠狠的踩着齐家家主的脚走过。   “沐正德你!”齐家家主一脸暴怒,似乎轻易就被沐正德挑动了情绪。   “实在是抱歉,我这鞋子一天总是踩到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齐大人你胸怀四海,一定不会同我一般见识。”沐正德回头对着齐家家主一笑。   沐寂北也勾起唇角,沐正德这话一语双关,说自己总是踩到不干净的东西,一则是说自己的鞋子脏,却踩到了齐家家主的鞋子,连带着把他也给踩脏了,二则是说自己踩的可都是脏东西,自然也将齐家家主包括在内,生生将齐家家主说不出话来,涨的满脸通红。   沐正德同沐寂北紧跟着前面的皇帝和众大臣的脚步,齐家家主却是对着身旁的心腹轻声吩咐道:“快去将事情告诉给俊儿,怕是事情有变。”   那人点头离开,齐家家主扫视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两个儿子,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没有在自己眼下,便继而对着另一人开口道:“去看看齐妃娘娘是否安好。”   齐家家主吩咐一番之后,这才紧跟着也走了过去,倒是要看看那人是不是宁嫔。   众人随着那侍卫走出了好远,微微出了几分薄汗,经过秋风一吹,却是带出几分凉意。   那侍卫一路走一路讲解:“昨天夜里天色太暗,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娘娘,不过今日我们返回的时候一边呼喊,一边寻找,却是听到了娘娘的回应。”   “怎么?昨夜经过这里的时候娘娘没有回应?”齐家二子齐晖开口道。   沐寂北笑着反问道:“齐二公子,宁嫔娘娘又不会武功,掉进陷阱里少不了是要昏迷的,不若您找个人试试,看看是否如此。”   沐寂北的一番话打消了众人心中的疑虑,不由得纷纷点头,那侍卫接道:“确实如此,宁嫔娘娘说昨夜掉落这陷阱之后,便摔的昏睡过去,直到今早阳光刺眼,才微微有了知觉。”   齐家二子脸色不愉的瞪了一眼那侍卫,暗含着某种警告。   一行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达侍卫所说的那处地方。   不过不少疑问再次在众人心中产生,这齐妃娘娘为何会独自一人走出这么远。   而一开始有些激动的皇帝却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在齐妃的砚台下找到的太子的那张画像,这不仅让刚刚升起一丝期待的皇帝再次冷了心,脸色又凝重起来。   一行人再没有人开口,走到陷阱处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已经被解救上来的宁嫔,身上满是尘土,一身的脏污,头发也有些凌乱,上面的蝴蝶簪子也松松垮垮的快要掉了下来。   宁嫔一见皇帝,眼泪立刻就翻滚了山来,似乎挣扎着要起身:“皇上…。”   皇帝一见那泪眼婆娑,顿时就心软了下来,不过看看自己手中攥着的画像,心中的犹疑瞬间就将那片刻的心软压盖了过去,皱着眉头看着宁嫔,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掉进这里面!”   沐建宁见着皇帝语气不善,似乎更加委屈,泪珠挂在睫毛上轻颤,那殷红的小嘴也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而变得有些干涸:“昨晚我同永夜告别之后,听见林子里有些动静,便想着跟过来看看,可是谁知却是掉进了陷阱里,摔的昏死过去,一直到今早才转醒。”   皇帝皱着眉,心中依然是犹疑不信的,可是却是在思量这件事就是这样结束,还是彻查清楚。   齐家家主见到沐建宁的时候,心头大惊,她怎么会在这?难道是计划中出了岔子?齐家家主没由来的感到一阵不安,本是有些针对沐建宁的话,却没有打算再开口。   抬头看了看那对笑的诡异的父女,齐家家主心中的不安渐渐扩散开来,作为将领的能力立刻就显现出来,当机立断的决定要放弃这次计划。   齐家家主不再咬着不放,这可不是件好事,沐寂北将目光对准齐家性格冲动的二子齐晖,露出了得意的一笑。   齐晖果然上当,毕竟齐家家主没有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给自己的长子和次子。   “启奏陛下,宁嫔娘娘一个人走出这么远实在是可疑,很有可能是在逃脱的半路听闻了陛下要抓人的消息,因为遭遇四处围堵,所以才回到这里,装作被困受伤。”齐晖没有注意到自己父亲的阻拦,一口气将犹疑都说了出来。   皇帝的眼色深沉了不少,这也是极有可能的,随即将目光投向地上的沐建宁,没有说话。   沐建宁却是气恼的看着齐晖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为何要逃?陛下又为何要抓本宫?本宫从昨夜就被困在此,你却说本宫故意伪装,齐大人,不知令府二公子是什么意思?是在含沙射影映射本宫么?”   众人始终注视沐建宁的反应,脸上的泥污掩盖了那姣好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斑驳和狼狈,发丝上依稀还有几根枯草,双眸却饱含怒火,看起来不似作假。   齐家家主有些气恼的看着自己的二子,心中却是恼怒着他这冲动的性子何时能改一改,不过齐家向来护短,感情都是极好的,倒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责骂于他,齐家家主心中想着,正是借此机会看看沐寂北到底是要干什么。   被自己的父亲一瞪,齐晖心中也有些不悦,总觉得自己的父亲在对待沐寂北的问题上实在是有些畏畏缩缩,不似以往的作风。   沐寂北赞赏的看着齐晖,这齐晖虽然冲动,却绝对不是个傻子,刚刚问出的话可都是关键,但是对于沐寂北来说,很多时候,冲动和傻子是没有区别的,确切的说,冲动的人比傻子来的要更加痛苦,因为傻子犯了错,他自己可能意识不到,可冲动的人往往会回过头来后悔,这种后悔又时常让他们痛不欲生。   “若非本公子所推测的一般,敢问宁嫔娘娘如何能够证明自己?”齐晖带着丝狠意开口道。   齐家家主明白齐晖的意思,只有先证明了沐建宁是私奔所逃,之后才能证明沐寂北是帮凶,帮助娘娘出宫私会的人!才能一举重创沐正德。   不过齐家家主隐约觉得,今日怕是根本就搬不动沐寂北了,不过若是能够解决一个沐建宁,也算是没有白忙活一场,只是他的心依然很惋惜,几番出手,却是都没有让沐寂北落入陷阱,沐正德也没有损伤分毫,实在是让人气恼。   沐建宁正要开口,皇帝却突然怒吼道:“好了!够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似乎都被皇帝的反应吓的一惊,也不知皇帝手中那张被揉成团的纸是什么?心中不由得猜测着,难道这次皇帝打算同相府翻脸了?   沐建宁似乎也被皇帝这激烈的反应所吓住了,这皇帝的态度一看就是在维护齐家,索性她也不敢再开口,只怕给自己找不痛快。   沐建宁慢慢的打开皇帝扔下来的那张纸团,仔细看了看,上面是一个温雅清秀的男子,带着几分尊贵之气,却并不凌厉,沐建宁垂了眼眸,这是太子…   脑海中响起沐寂北之前对她说的话,沐建宁心下了然。   皇帝见着沐建宁突然沉默下来,以为她是默认了,声音不由得狠厉了几分,他要将这个敢同自己儿子私通的女人活刮了,他要让她下油锅!   皇帝此刻似乎处于极度愤怒之中,一直压抑着的怒火喷薄而出,全部倾泄在了沐建宁身上,也全然忘记了那张酷似他母妃的面容。   沐建宁压制住心中的忐忑,不由得对沐寂北再次产生了深深的畏惧,若是此番被人设计的真的是她,她怕是少不得要被活刮了的,只是在场的怕是没有人会知道,眼前的帝王如此真实和滔天的怒火,都是拜这少女一手设计所赐。   甚至是齐家的人还得意洋洋的以为自己已经落入了陷阱,却不知这场好戏正是精彩。   沐建宁压制住心中对皇帝的恐惧,生怕自己坏了沐寂北的计划,更是按照沐寂北对自己所说的话,适时的配合起来。   皇帝一声咆哮之后,却是舒坦了不少,看着沐建宁的样子不由得皱起眉头,沐建宁整个人别开了脸,紧咬着双唇,根本不看皇帝,眼中噙着泪珠,似乎是一副要杀要打悉听尊便的样子。   “来人,将沐建宁给朕仗毙!”皇帝看着沐建宁不知悔改的样子开口道。   ------题外话------   在我的封面接连被批斗之后,我再次厚着脸皮去求重量级选手给我做了个封。由于你们对我眼光的批判,我让她给我选的底图…谁知竟然又那么巧的和大神的撞上了。这封我觉得挺美。孩纸们快安慰安慰我吧。第一张封我也找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的脸皮已经让我用光了,这本书现在已经有七个封面了…请允许我做一个悲伤的表情…   我昨天受伤了,竟然没有人关心我…。我桑心了!我要爆你们菊花!   正文第一百一十章彻底颠覆   “陛下…”陷阱之中竟然再次传来了声音,这不由得让众人一惊,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听错了。   “陛下,臣妾能够证明宁嫔妹妹昨夜一直在这里。”陷阱之下再次传来了声音。   皇帝眉头一皱:“什么人在下面?”   那侍卫赶紧上前一步开口道:“回禀陛下,是伍妃娘娘,昨夜伍妃娘娘同宁嫔妹妹一起掉落陷阱之中,陛下到来的时候卑职只将宁嫔娘娘救了上来。”   “还不赶快救人!”皇帝对着侍卫怒道。   几人立即再次斟酌着,仔细的将伍伊人一点点用绳索拉了上来。   伍伊人被救上来的时候,也失了几分往日的端庄,有些狼狈不堪,不同于宁嫔先同皇帝的哭诉,伍伊人上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却是踉跄着走到宁嫔身边,怒其不争的开口道:“宁嫔妹妹,事到如今,你到底还要帮着她隐瞒到什么时候!难道你要为了她让陛下永远的误解于你!”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的有些发蒙,齐家家主在见到伍伊人的一刻,深感此次事情已经败露,一颗心高高的悬起。   “伍妃,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能够证明昨夜开始宁嫔一直同你在一起?你们又怎么会掉落到陷阱里去?”皇帝一时间只觉得云里雾里,险些被绕懵了。   沐建宁依旧是别过头,看也不看皇帝,泪水夺眶而出,仿佛两道蜿蜒的小溪。   伍伊人一咬牙,对着沐建宁开口道:“宁嫔妹妹,姐姐可要将这件事说了,这有过的人自然是要受到惩罚,你一心为她庇护,可是她的家人却是咬着你不放呢!”   皇帝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好在伍伊人似乎已经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头一扬,带着几分傲气开口道:“启禀陛下,昨日宁嫔妹妹匆匆同永夜郡主告别,就是瞧见了这树林中有道人影,而这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齐妃娘娘,所以宁嫔妹妹便忍不住跟了过去,而妾身则是见到齐妃行迹可疑,所以已经跟了一路,直到这树林中,却是与宁嫔妹妹碰上。”   “你说什么?齐妃!”皇帝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下子就牵扯了自己的三个妃子,看来昨夜可不仅仅是一个宁嫔不在,就连伍伊人和齐妃也都不在各自的营帐,这些个宫婢真是胆大包天了,竟然连这么大的事也没有人向他汇报,简直是把他这个皇帝视若无睹!   “是,妾身之前发现齐妃行迹可疑,抱着个包袱便向树林中跑,一路更是躲躲闪闪,便跟了上去,直到在树林中发现了同样跟随的宁嫔妹妹,索性我两人就结伴而行,可是却是瞧见了齐妃似乎与一个男人在私会,甚至是准备私逃,我两人正要继续追上去看个究竟,可却是阴差阳错的掉入了这陷阱。”伍伊人一脸严肃,让人不得不相信她所说的是事实。   “你说是齐妃!”皇帝反问道。   伍伊人点点头:“正是,妾身和宁嫔妹妹都看得十分真切,齐妃似乎同一名男子一起从这山头的险路下去,而后骑马离开了,而对于齐大人质疑的宁嫔妹妹是否是今早才归来,妾身也可以保证,昨夜一直同宁嫔妹妹在一起,我两人一同摔下陷阱之后,宁嫔妹妹直接就摔到了昏迷,而妾身在照看了她片刻之后,也感到力不从心,便也昏睡过去。”   “王顺明,立刻去给我查齐妃昨夜在哪!”皇帝的脸色黑的堪比锅底。   齐家家主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好,甚至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刚刚派去的人已经回来,告诉她齐妃根本就不在营帐中,这不禁让他感到一股子浓重的不安。   齐晖似乎依旧是心有不甘:“伍妃娘娘,你这实在是血口喷人!若是宁嫔真的是瞧见了我妹妹,为何她之前不说出缘由,却只是兀自沉默。”   沐建宁适时的笑了,带着几分悲凉,一双泪眼看着皇帝,开口道:“我本是想着一来此事我手中没有凭据,就算是我瞧见了陛下也未必就能信我,二来我是想这毕竟是件不光彩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对陛下的声明有损,所以倒是愿意受着这委屈。只是妾身以为陛下会相信妾身,可谁知陛下对妾身竟是如此的怀疑,这真是让我心痛难忍。”   沐建宁咬着唇,字字说的艰难,让在场的不少老学究都只觉得这沐建宁是个一心为皇帝考虑的妃子,甚至不顾自己的清白也愿意保全皇帝的面子,实在是可敬可佩。   皇帝一愣,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娇容,心头一痛,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竟是这么想的,更没有想到她不肯辩解一来是为了保全自己,一来则是怨恨自己的不信任,和自己在赌气。   皇帝一时间有些尴尬,毕竟自己之前可是将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在了宁嫔的身上,把她当做了同太子偷情的人,所以一时要想再回过头来安慰沐建宁,这不由得让皇帝有些拉不开面子。   沐建宁擦干了眼泪,双眼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对着皇帝开口道:“陛下,宫中诸事繁杂,人心叵测,建宁过的真的是很艰难,虽然我还年轻,可是我的心却已经累了,此事了结之后,我愿落发为尼,还请陛下成全!”   皇帝一听,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沐建宁的性子竟然是这么烈,却是沉声开口道:“你就在宫中住着,朕是不会恩准你出家的!”   沐建宁却是凄惨的笑道:“妾身知道陛下在想什么,陛下一定是想不过是冤枉了妾身,妾身这样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可是陛下哪里懂得,我所难过的是陛下的怀疑和不信任,我曾一度以为陛下是爱我的,陛下陪伴在我身旁的日子是那般的美好,每一点每一滴,都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可是到今天却发现,原来我不过是陛下随便的一个女人罢了,陛下后宫佳丽三千,得不到陛下的爱,建宁今生便不会再踏入红尘!”   沐寂北看着一脸凄惨悲怆的沐建宁,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加深,这沐建宁真是好演技,简直可以用上炉火纯青来形容了,虽然自己提前将事情告诉给她,甚至仔细的教导了她要怎样去表现,可是她的这场戏,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皇帝也处于震惊之中,沐建宁的一番话带给他极大的震撼,他一度认为,这些女人都是权臣安插到自己身旁的棋子,怀揣着不同的目的,争权夺势,攀高踩低,可如今这个酷似自己母亲的女子,却告诉自己她是爱着自己的,因为她觉得他不爱她,她甚至要落发为尼,不得不说,这实在是让他动容。   而跪在一边的伍伊人则是攥紧了拳头,沐寂北找到她的时候可是只告诉她,只要她肯帮忙,便能帮助她扳倒齐妃,可谁曾想,却也是要利用这个时机将沐建宁捧了上去,真是可气。   不过事到如今,她必须帮着沐建宁彻底将齐妃解决掉,否则日后这后宫之中,宁嫔在得了宠,还有一个嚣张的齐妃,她的处境只会越发的艰难。   “是朕误会你了,快别说傻话了,朕当然是爱你的。”皇帝将沐建宁拉入自己的怀中。   沐建宁吃痛,眼中闪过一丝狠意,这个男人才不是真的爱自己呢,否则为何自己的脚上明明已经流血涓涓,他却是丝毫没有注意。   沐正德适时开口:“娘娘不需担心,陛下正是因为深爱着娘娘,才会在误以为娘娘同人私通的时候如此震怒,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所以娘娘完全不必介怀,更是要感到高兴才对。”   皇帝赞赏的看了眼沐正德,一面附和着:“正是如此,正是如此,都是朕没有了解你的苦心,甚至还冤枉于你,朕心中实在是愧疚不已,现在的女子中,谁还能比你更明事理,让人宽慰呢。”   伍伊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她这次虽然是干掉了齐妃,可最后却也是在为沐建宁做嫁衣,这个沐寂北还真是不好对付,将自己可是利用的分毫不差。   沐建宁渐好就收,抬头看着皇帝反问道:“真的吗?”   皇帝点点头道:“自然,朕说过的话何时有假?待到此次回宫,朕便册封你为宁妃。”   此话一出,众大臣心中敲起一阵响鼓,却也没人开口,不过却明白,这后宫中的天怕是要变了。   后宫和朝堂从来不是两个独立的存在,所以若是此次齐妃倒了,宁嫔上位,那么也就意味着这天又要变上几遍,沐正德手下的人忍不住对沐正德竖起大拇指,这沐正德将宁嫔送入宫中实在是高明的选择,这晋升之路比起齐妃和伍妃可是要迅速多了。   沐寂北勾起嘴角没有做声,其实这件事也不难,只要抓住一个关键,那就是让皇帝以为沐建宁是爱他的,不为权势不为金钱,仅仅是这个男人,这便会让皇帝对着沐建宁另眼相待。   齐晖的脸色铁青,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明明是宁嫔偷情,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自己的妹妹,而起这该死的宁嫔竟然还得到了晋升,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齐肃的脸色也不好看,看向沐寂北的眼光有些复杂,隐隐觉得有些像一个人,可是实在是想不出何时认识过一个这般狠厉的女子。   齐晖转过目光,看到了地上那团纸团,开口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讲。”   “若是宁嫔娘娘真的是看到齐妃在与人私奔偷情,那么那副画着太子的画像是怎么回事?还望宁嫔娘娘解答。”齐晖隐隐带着几分期待,这画像可是自己买通了齐妃的宫女放在齐妃的砚台下的,故意露出了一角让人发觉。   皇帝的脸色也一僵,这齐晖不说,他险些要把这件事给忘了。   一阵风吹过,将那张皱皱巴巴的纸吹了起来,竟是直接吹到了沐寂北的面前。   众人的目光看向那张画像,继而看向那双双蓝色的缀满水晶珠玉的鞋子。   沐寂北弯腰将地上的画像捡了起来,仔细的端详着,没有说话。   齐晖不依不饶的开口道:“若是真的是齐妃偷情,这副画像又作何解释!难不成宁嫔你是要嫁祸给我齐家的人!”   沐建宁这时也开口道:“这画像是有一次我去拜访齐妃娘娘时无意中瞧见的,见着娘娘竟然私藏太子的画像,心觉不妙,便悄悄将这画像藏了起来,后来齐妃娘娘发现,多次来找我讨要,我一时不知是该禀告给陛下,还是念及同齐妃的姐妹情义将画像交还,便多次闭门不见。”   几个宫婢立刻点头道:“确实如此,娘娘确实多次请宁嫔娘娘见面,只是都被娘娘婉拒或者推脱了。”   “哼!你说的倒是好听,那我还可以说这画像是你所藏,只是如今却冤枉给我妹妹!”齐晖一手指着沐建宁叫嚣着开口。   齐家家主冷斥一声道:“住口!修得胡言!”   “你。你实在是过分!如今消失的可是齐妃,而不是我!”沐建宁似乎也已经忍无可忍。   皇帝思忖了半刻,似乎还是被齐晖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不过却没有同之前那般开口。   场面一时寂静下来,可却传来了一道软软的女声:“陛下,这画像上可是已经注明了这画的主人是谁。”   “哦?哪里注明了?”皇帝有些惊奇的对着沐寂北开口道。   沐寂北走上前去,将画像呈现在皇帝的眼前,纤细素白的手指指着那画上男子的发丝,开口道:“陛下请看,太子的发丝均是用一根根黑色粗线所勾勒,且看这两根发丝中间。”   皇帝顺着沐寂北手指向的地方看去,不少大臣也纷纷围了上来,之间在一处两根相临的发丝之间,似乎藏有一排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细小的根本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皇帝将画像拿了起来,高举在眼前,对着光亮,仔细看了起来,而后轻声开口道:“殷玖浩赠予静儿,望静儿见之念吾。”   这殷玖浩自然是太子的名讳,而齐妃的名字则是齐静,这一念出来便可以知道是这画像的主任是谁了?   沐寂北眼中带着笑意,这画像确实是齐晖所放来陷害沐建宁的,只是自己却是也不会这般便宜了他,便悄然在上面加上了一行小字。   沐寂北见着皇帝已经诗句念出,开口道:“听闻太子几年前曾经得到过一西洋镜,可以将事物放大,所以才会将这小楷写的如此精细。”   众人忍不住连连点头,确实,这么小的字看尚且瞧不真切,何况是写,那得是多么真切的眼睛,不过经沐寂北一说,这太子手中可是有西洋镜的,这不禁就让众人信服了。   “这个孽子!孽子!”皇帝的眼中闪烁着怒火,似乎能将所触及的东西尽数点燃。   大臣们也都默不作声,毕竟知道的这事情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个都隐忍着低着头。   齐家家主心中忐忑不已,事到如今,计划竟然全然崩盘,沐建宁已经彻底洗清了自己,更不要说牵连到沐寂北身上。   沐寂北心中冷笑,洗清了自己,该把这脏水泼向齐家了!   就在这时,随着呼啸的风声,一骑着快马的公公飞奔而下,跑到皇帝面前对着皇帝开口道:“陛下,找到了齐妃和太子!”   此话一出,再掀风浪,齐家家主一口气险些没有上来,难道此次真的要失去自己的女儿看吗?不。不可以…   “还不将人给朕带上来!”皇帝虽然恼火,却也带着几分欣喜,虽然齐妃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但是说到底,她都是齐家人,是敌人,如今被自己抓到把柄,实在是让他忍不住欢心!   “是!”那公公双手抱拳,挥手让人将人带上来。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齐妃不过只穿了个肚兜,身上尽是青红交错的吻痕,明显带着欢爱的痕迹,而太子更是狼狈,那瘦弱的身板上则是被挠出了几道血痕和青紫,足以见这力道之猛。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这东厂的人办事就是狠辣,汤公公办事也的确是靠谱,不过两人竟然连衣服都没有穿,就这么被带来了,这不禁让沐寂北有些惊异。   东厂的锦衣卫直接将被捆绑的结实的两人扔到了皇帝面前,秋风一吹,空气里隐隐散发着欢爱的味道。   皇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气的上前一脚就将齐妃和太子踢到在地:“你们。你们这对。你们这对狗男女!”   齐妃已经清醒过来,清楚的认识到眼前的情景,再看看自己的模样和身旁的太子,急的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事情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和太子私奔的人会变成她,明明应该是沐建宁才对啊,是哪里出错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她怎么会和太子苟合在一起?   齐妃瞪着溜圆的大眼睛,里面积蓄着泪水,猛烈地摇着头:“不。不。不是这样的。陛下。不是这样的,你听妾身解释。你听妾身解释啊…”   太子的脸色也涨的通红,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昨夜有人将自己约了出去,随后的事情似乎便都不大清楚了。   皇帝因为那一脚太过用力,整个人向后栽倒过去,索性被身后的太监扶住,这才重新站稳。   “你解释?你解释!你解释啊!你给朕解释解释为何你会同太子勾结在一起,是你想要做什么?还是你们齐家想要做什么?嗯?”皇帝厉声质问。   齐家众人悉数跪在地上:“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齐家家主沉沉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俊儿此次怕是败了,齐家也是输了,而且是输的体无完肤,脸面全无!   齐晖看着一身狼狈,甚至是衣服都没有穿的齐妃,涨红了双眼,紧捏着拳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看向沐寂北。   沐寂北似乎早有所料,对着齐晖露出了一抹挑衅的笑意,气的齐晖险些当场冲了过来,杀掉沐寂北。   齐妃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猜想起她同太子恩爱的场面。   齐妃见着皇帝允许自己解释,却痛苦的发现,她根本解释不清:“妾身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陛下,妾身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要相信妾身才是…”   皇帝怒极,上前又是一脚,重重的踢在了齐妃的胸膛,齐妃只觉得胸口剧痛,仿佛着火了一般,没片刻,便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狼狈的厉害。   “你们这对贱人,狗男女,奸夫淫妇!竟然敢背着朕私通,朕是不会放过你们的!”皇帝颤抖的指着齐妃和太子,一脸怒容。   齐妃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完了,再也没有指望了,突然,她抬头看向一身光鲜,像是象牙塔中的公主的沐寂北,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自嘲,看看自己的狼狈,再看看她的光鲜,便能够知道自己究竟输的是有多惨!是有多惨!   皇帝将矛头转向太子,这个儿子,他虽然没有给他过多的庇佑,可是他却给了他太子的地位,给了他富足的生活,可是他却这样对待自己!   “你真是出息啊!你是置祖宗礼法于何地,你是置朕于何地!你这个逆子,逆子!”皇帝再次对着太子甩出了一巴掌。   太子因为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力道,摔倒在地,却是不知从哪掉落下一件东西。   赵于江一见,眼睛一亮,立即开口道:“陛下,是虎符!”   齐家家主的身躯一震,紧闭着双眼,不再开口。   皇帝听见赵于江的话,这才注意到太子身旁掉落下来的虎符,上前两步,亲自将其捡起,放在手中仔细查看。   齐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带着绝望,她…她怎么会把这虎符放在太子身上…哈哈哈哈…。   齐妃发出尖锐的笑声,原来他们齐家一直都是被这少女玩弄在鼓掌之间,只一个机会,便会利用到极致,这一次,齐家将会受到重创,齐妃闭上了双眼,悔恨万分,竟是她连累了齐家,连累了父兄!   齐妃这时开口道:“陛下,我同太子情投意合,可又知道这事情实在是天理难容,便想着悄悄私奔,这兵符是我从哥哥手中偷来的,只想着将来能有一隅之地得以安身。”   齐晖一拳重重的砸在地上,他知道齐妃此举是包揽了罪名,将齐家的损失降到最小,否则若是被人抢了先机,把这虎符说成是齐家所赠。   那么齐家可就是真真给自己下了个套,成为了帮助齐妃和太子私逃的人,这想要嫁祸给沐寂北的罪名,结果兜转了一圈,却是套在了自己一家身上,这沐寂北的心思到底是有多深沉!他一定要杀了她!一定!   齐妃同自己的二哥对视一眼,露出几分苦笑,她知道,若是她不担负这罪名,皇帝一定会趁机大肆收回齐家手中的兵权,齐家几代的心血可就都白费了,而今她反正也已经洗不清了,倒不如再背上一个黑锅,尽量减少齐家的损失。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怕是不得善终,甚至是最后根本不会被葬入皇陵,更可以说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她将罪名尽数包揽到自己身上,承认了自己同太子有私情,并说出这兵符是被自己所偷,那么齐家也许会减少损失。   沐寂北对着赵于江使了一个眼色,赵于江点点头。   皇帝再次开口道:“这么说,朕的好爱妃是承认了同太子的私情了,也不再要给朕解释了!”   齐妃紧咬着双唇,脸色惨白的可以,开口道:“是…”   皇帝一个巴掌就轮了下去,直接将齐妃的脸打的肿起的老高,众人一时间都对齐妃议论纷纷,大抵是些不守妇道,淫荡无耻,勾引太子之类的,甚至有心人则是牵扯到了齐家头上,说是齐家拥兵自重,想要让自己的女儿辅佐两代帝王,拥立太子为帝!   齐妃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呵呵,果然是一朝事发,骂名滚滚来,只是若是今日的计划能够成功该多好,那么被打的将是沐建宁,被人诟病指责的将是沐寂北和丞相府,而不是自己一家。   在一点上,沐寂北不得不佩服齐家家主,那就是他竟然能让这一家的几个孩子感情如此深厚,在仔细观察下,沐寂北确定,直到现在,这齐妃都未曾怨过计划失策的齐俊分毫,更是为了自家兄弟,不惜担负下罪名,在这一点上,沐寂北是佩服的,不管怎么说,齐家到底是将门之家,总归是有很多值得人认同的地方。   沐寂北垂下眼眸,可是不管齐家再能够戍边御敌,还是有着什么民族气节,可对于沐寂北来说,齐家就是齐家,是敌人,无关于她是否带着敬佩与厌恶,亦或者是鄙夷和赞颂,敌人只能是敌人。   “陛下,确实是妾身同太子私通的,这虎符也真的是从二哥手中偷来的,还望陛下从轻发落。”齐妃依旧开口道。   皇帝也皱着眉头,似乎并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可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赵于江这时上前道:“陛下,依微臣来看,这虎符怕是不是齐妃娘娘所偷来的。”   齐妃心中一紧,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甚至带着几分哀求,沐寂北却只是双眼敛着寒芒,她可从不来会留着后路给人,到时死的可就是自己。   “怎么说?”皇帝似乎也因为找到了突破口而暗藏着欣喜,心中不止一次的慨叹着将沐正德拉拢到自己一脉来实在是件好事,这形势已经逆转了不知多少,想到此处,皇帝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这沐正德如此厉害,会不会到时候扳倒了安月恒,他又成了另一个安月恒。   赵于江寻人去拿了张地图,放在桌子上摊开来,对着皇帝开口道:“陛下,这张符的兵力所在地是在这里,请陛下纵观四周,尽数都是齐家军队形成的严密的包围圈,紧紧的将这张兵符的所在地包围起来,密不透风,明显是为了保护中间这个地点。”   皇帝一面听着赵于江的话一面点着头,眼中闪着精光,这次怕是可以将这兵权收回来不少。   齐家众人皆是紧紧低着头颅,拳头上的青筋暴起,明显是在极力的隐忍着。   天空中飞过几只乌鸦,发出阵阵嘶鸣,似乎昭示着这一切即将结束,随着被风卷起的落叶,在空中悠悠荡荡的飘落,只穿了一件肚兜的齐妃显得是那么瑟缩和无助,光滑的后背承接着每一个人的目光。   齐妃紧紧的咬着双唇,下唇被她咬出丝丝血迹,脸上的泪痕依稀,双眸更是带着几分悲戚。   沐寂北,到底还是低估你了,竟让高高在上的我落得如此地步,实在是可恨!   “来人,将齐妃贬为奴籍,立即仗毙!”皇帝冷着声音开口,虽然齐妃同太子偷情给了他莫大的难堪,但是这次所带来的成果却也让他激动不已,一直被他当做铁板一块的齐家,此番终于开始松动,开始瓦解。   皇帝眼中的怒火渐渐被那份欣喜所代替,虽然脸上依旧是不悦的神色,可是那眼中闪烁着的熠熠光彩却是骗不得人的,他似乎是看到了日后自己大权在握,再也不用受制于人的样子,似乎看到了日后齐家,伍家,摄政王府,丞相府,这些人接连死去的样子,想到这里,他才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个帝王,是真正的帝王!   齐妃身上的绳子被人解开,出现了一道道紫色的勒痕,毫不留情的被人摁倒在地上。   两名东厂的锦衣卫手执厚重的刑杖,毫不留情的将一下一下打在齐妃身上。   “啊。!啊…!”齐妃发出了惨厉的叫声,虽然说从前她也是有着不错的武功底子,可是到底是在宫中娇惯了这么多年,哪里还经得住这样厚重的廷杖。   一皇帝一派的人这时落井下石的上前开口道:“启奏陛下,按照祖宗礼法,仅仅是将齐妃仗毙实在是过轻,勾结太子,同太子私通,甚至打算出逃,这无论是哪一样,都是足以处以剥皮之刑。”   齐家家主愤恨的抬头看向这开口说话的人,齐家的两子也纷纷是变了脸色。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抬眸看了眼那开口说话的人,断定他同齐家怕是要有私仇,俗话说的好,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怕是齐家也不会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再重重的踩上齐家一脚。   沐寂北推测的确实不错,这开口说话的人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官,只是他的儿子曾经死在齐晖的马蹄之下,而后妻子和母亲也因为接连承受不住打击相继离世,所以才会如此痛恨齐家。   所以说这世间,总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谁也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何时就会报应到了自己的身上。   皇帝看了看齐妃,垂眸思忖了片刻没有开口,毕竟这齐妃也在他身边将近二十年了,剥皮之刑实在是太过残忍。   皇帝抬头的瞬间看向齐晖,心中生出一个想法,随即开口道:“朱爱卿此言有理,来人,对齐妃施行剥皮之刑,以正我皇室风气!警惕世人!”   剥皮这刑罚最是残忍,剥的时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的皮肤切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是蝴蝶展翅一样的撕裂开来,血肉模糊,直到将整个身体的皮完整剥下,只留下一副骨头架子。   齐家家主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打击,直接跌坐在地上,这个铁血铮铮,历经无数战争的男人也终于在见到自家女儿的惨痛之后痛不欲生,濒临绝望。   齐晖和齐肃更是双目欲裂,他们实在是不明白,齐家这是怎么了,一向都是无数人来讨好齐家,可是如今齐家却是怎么了,为什么手握重兵的齐家却是要被皇帝踩的如此很烈。   齐妃那面已经开始行刑,一把在火上烧红了的刀子顺着齐妃的脊椎从脖子下面开始向下划起,锋利的刀尖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触及那光洁的皮肤,渗出一片血迹。   “啊!”齐妃惨烈的叫声直接穿破了晴空,双眼因为剧痛几乎已经要突然出来,整张脸扭曲的诡异而惊悚。   不少人在见到这一瞬间的时候却是扭开了自己脸,不再去看这血腥的一幕。   沐寂北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表情,可是沐正德却是将她拉到了身后,挡住她那毫不避忌的目光。   齐妃的泪水铺陈了满脸,双眼也已经因为泪水的模糊看不清面前的东西,这是她这辈子从未承受过的痛!哪怕是死,她也不愿。   “沐寂北!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齐妃凄厉的声音仿佛地狱来的恶鬼,被人牢牢固定住的双手拼命的挣扎着,背上的血涓涓不断的向四处扩散着。   不少人听见齐妃这声诅咒,纷纷抬头看向那被沐正德挡在身后,保护的极好的温软女子,目光中带着丝复杂和探索,忍不住猜测齐妃为何要这般恨她,这个看似温软无害的女子在这场相府同齐家的较量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一局,相府完胜,虽然过程曲折了一些,但是相府却没有任何损失。   沐正德一派的人一个个眼中不由得露出了笑意,不过却也对沐寂北多留了一份心思,从这几次的交往来看,这个沐五小姐可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加上看沐正德的态度,就知道沐寂北是受宠的,所以一个个不由得动了心思,若是能够搭上这门亲事,是不是意味着自家将是几代荣华了。   齐妃叫喊声越来越沙哑和低沉,那双眸子仿佛能够滴出血来,狰狞的看着对面的众人,再看她的背上,从脊椎开始向两边剥下的皮已经到达了肩膀的位置,露出森然的皮肉凹凸不平,更是可见根根白骨。   血水已经从椅子上滴滴答答的滴落到地上,蔓延了一地,尽是刺目的红。   被剥下来的皮完好无损的像是艺术大师的杰作,好似最精湛的技术,可身上剩下的皮肉却是没有那么好了,而是凹凸不平,粉白色的肉在空气中散发出血腥的味道。   齐晖终于忍耐不住,站起来就冲了上去,一把将那剥皮的人推开:“滚!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开!”   那人被齐晖连打带踹的踢了开去,齐晖红着的眼也滴落下几滴泪水,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时间不知要从何处下手:“静儿别怕。静儿。到哥哥这来。哥哥保护你…”   齐妃此刻已经呼吸微弱了,说话的声音更是沙哑了起来,开口道:“哥…给我个痛快!”   齐晖的双手不停的颤抖却是始终下不去手,齐妃再次艰难的开口:“二哥。杀了沐寂北。替我报仇。杀了她…”   齐晖用力的点点头,他会替她报仇的!   齐晖正要动手,皇帝却是再次开口:“将他拦住!”   锦衣卫的侍卫立刻上前将他拦住,任凭他怎样踢打也不松手。   “齐晖私自将兵符赠人,并帮助齐妃同太子私奔,予以保护和庇佑,撤去起金武将军一职,收回其手中兵权!”皇帝对着一脸发狂的齐晖开口道。   很多人心中都明白,这陛下是要齐晖乖乖交出手上的兵权,只要他肯乖乖上交,那么齐妃便不会受这么多的折磨,会痛快的一死。   齐晖从怀中掏出三个虎符,扬了开去,一把挣脱开锦衣卫,再次跑向了齐妃。   齐肃也跟了过来,他是长子,必须要保持冷静,若是他同齐晖一般,齐家只会损失更大,所以他必须冷静冷静再冷静,就算是泰山压顶,他也不能轻易慌乱,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将会让齐家损失惨重。   沐寂北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三张虎符,这次皇帝可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不过以相府的实力一面对付皇帝一面对付安月恒,实在是没有胜算,所以只能暂且给皇帝些甜头,将安月恒瓦解之后,再对付皇帝。   想到安月恒,沐寂北不由得勾起唇角,这次他怕是要坐不住了吧!   ------题外话------   加血…原地复活…。哦yeah~   正文第一百一十一章树林谈话   皇帝身边的太监迫不及待的将地上的虎符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手中,还吹了吹上面沾染的尘土,这才双手捧着举到皇帝面前。   “陛下。这是虎符…”太监微微抬眼看了看皇帝的神色,明显瞧见了皇帝嘴角那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   皇帝此刻确实是兴奋的,激动的,实在是没有想到此番竟然能够从齐家手中拿到这么多的兵权,这齐晖手中的三张虎符加起来,绝对是一只不小的力量,这让皇帝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而另一面,齐晖和齐肃分别跪在齐妃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摸着齐妃的脸颊,两名男儿却也是都红了眼。   齐妃费力的抬眸看了看齐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开口道:“二哥。给我个痛快吧。”   齐晖的拳头狠狠的打在地面上,砂石瞬间划破了齐晖的拳头,拳头上瞬间溢出鲜血,也不知是这血是齐晖的,还是之前齐妃滚落在地上的。   沐寂北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沐建宁心中也是忍不住颤抖,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强迫自己不要呕吐出来,而伍伊人的心中则是更加生起了恐惧,她转瞬间便想起了去年沐寂北进宫的时候,是如何解决孙家人的。   伍伊人紧紧抓紧了袖子,一年不见,沐寂北的手段却是越发残忍了,如今更是连齐家都被撼动,这皇城看来真的是要变天了,安月恒和皇帝最后到底是谁会胜利,还是说,最后的胜利属于这个令人畏惧的少女。   齐晖抹了一把眼泪,抽出腰间的佩刀,手气刀落,便给了齐妃一个痛快,从咽喉处喷洒出来的鲜血,点点滴滴的聚集在齐晖的脸上,配上那狰狞浑圆的双目,实在是有几分可怕。   众人心头一紧,纷纷别过头,却是不愿再看这血腥的场面,更有不经意瞧见齐妃那被剥下的半张皮的人,忍不住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看模样,似乎连胆汁也要一同吐出。   皇帝似乎也知道对齐妃有愧,始终没有去看齐妃一眼,在皇帝心中,他首先是一个皇帝,而齐妃首先也是他的敌人,而后才是他的女人,所以在权力和齐妃交汇的时候,齐妃总是会被舍弃的那一个。   沐寂北抬眸望去,一眼便瞧见了站在远处营帐外的齐俊,苍白着脸色,眼中带着丝疯狂,却始终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甚至不曾来看齐妃一眼。   沐寂北同他的目光对上,清楚的能够感受到齐俊眼中的那一抹心痛和自责,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沉,只怕这齐俊日后行动起来只会更加谨慎。   皇帝看了看场中的情景,不少大臣一个个都吐的不行,更是脸色难看,不由得开口道:“好了,将齐妃带下去好好安葬吧。”   齐晖却是紧紧抱住齐妃的尸体,也不顾会弄的满身鲜血,对着皇帝开口道:“多谢陛下隆恩,可是既然静儿她已经被废,甚至做出对不起皇室的事情,实在是没有资格葬入皇陵了,只是恳求陛下念在齐家多年的苦劳的份上,让静儿得以归入我齐家。”   齐妃葬在哪里对于皇帝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影响,齐妃偷情这件事他确实是不能姑息,不过到底齐晖交出了手上的不少兵权,所以齐妃到底葬在哪里便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皇帝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微微蹙起了眉头,开口道:“既然如此,便葬入齐家吧。”   齐晖这才垂了眼眸,将齐妃抱了下去,齐家家主则是一下子就好像老了十岁,整个人走起路来都有些不稳。   齐家众人惨败离去,太监和侍卫很快便将场地清理了干净,那鲜红的血液转瞬就水冲淡了,而后被黄土埋没,看不出丝毫踪迹,若不是空中始终浮动着的血腥气,很难想象到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头顶的艳阳高照,撒下的光晕好似阵阵流光,隐隐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可众人却无端的感受到一阵冷意,那些暖暖的日光却好像比起数九寒冬,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瑟瑟发抖。   自古以来,这宫廷争斗,都是可怕的,一个不小心,便会死无全尸,今日这一幕,不禁让众人有些噤若寒蝉,一个个颇有些夹紧了尾巴做人的意味,在这朝堂之上,没有人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变才是永恒之道。   齐妃处理完了,可还剩下一人没有处理,就是偷情的另一个人物,太子!   这位有名无实的太子的存在,实在是一个问题,虽然他可能对任何人都造不成威胁,但是只要他还是太子,就会有无数人看着他碍眼,想要除之而后快。   “启奏陛下,微臣提议,废除太子!”孙敬儒站了出来开口道。   沐正德则是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这个提议可不是他让孙敬儒所为,而是沐寂北所授意。   沐正德的双眸微微眯起,看向了始终站的很远,一直身处在一个不显眼的暗处的六皇子,没有开口。   心中却是想到,如果沐寂北提议废除太子,那么要拥护的岂不就是六皇子?   沐寂北也微微注意了一下沐正德的反应,她确实有帮着殷玖夜上位的打算,虽然她知道,那将会失去很多自由也将付出很多代价,但是只有手中的权力越大,她才越是能够尽早的报仇。   她不是不知道沐正德的心思,更是知晓沐正德也有当帝王的意思,但是相比于沐正德,殷玖夜始终是名正言顺的六皇子,比起沐正德登基却是更有希望,所以此番她擅自做主,也不知沐正德是会和反应。   “你说什么?”皇帝看着跪在地上一身狼狈的太子,反问道。   孙敬儒却也不怕,再次开口道:“启奏陛下,太子竟然同自己的母妃失踪,实在是难以服天下幽幽之口,妄为人君,所以恳请陛下废除太子,令立新主。”   孙敬儒此话一出,不少人纷纷应和,沐正德的人基本上都以为这是沐正德的意思,可是的隐约揣摩到沐正德心思的几人却是有些参不透,因为如果太子下台,六皇子上位,那么沐正德要想做帝王则是更加艰难,因为六皇子的实力实在是同太子不是一个级别,这岂不是在推着一个潜在的对手上位?   皇帝的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那略显浑浊的双眸中带着几分不悦,偶尔划过几分精光,始终没有开口。   沐寂北的眉头微微蹙起,对于皇帝的迟疑有些出乎意料,毕竟这太子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这皇帝这般拥护,而且如今殷玖夜呼声极高,在民间的声望也是盛极一时,如果太子被废,上位的一定是殷玖夜。   可是如今皇帝这般迟疑,宁愿留着一个勾引自己妃嫔的儿子,也不愿帮助另一个有权有势的儿子上位,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沐寂北仔细思虑了许久,最后归结为只有两种可能,一则是即便是父子,但是对于气量狭小的皇帝来说,他也忌惮殷玖夜手中越发膨胀的势力,二则是这殷玖夜根本不是皇帝的儿子,所以皇帝不愿意将这西罗的河山拱手让人!   沐寂北对着赵于江使了个眼色,赵于江看了眼沐正德,见他并没有阻拦,便也开口劝说道:“启奏陛下,孙大人所言有理,太子行为不端,何以服天下?竟然同自己的母妃通奸,这实在是天理难容之事,先皇在时,最是忌讳此事,可太子却是刻意为之,实在是难以为我西罗日后之明主,还望陛下另选才能,臣等必当竭尽所能,拥护新主,否则实在难容于天下。”   这次,更多的大臣纷纷附和,虽然有人不明白沐正德为何要这么做,但是看着齐家落败的惨痛,便也知道,自己只要是尊照他的指示即可。   皇帝见着众人齐齐的跪在地上,开口请求废了太子,脸色有些难看,扫过之后,发现大多都是自己这一脉的人,脸色更是沉了不少,安月恒的人只有一些做了做样子,其余的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这齐家刚刚受了重挫,却是要推六皇子上位,这岂不是对摄政王没有一点好处么?   “启奏陛下,微臣认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太子肯悔改,便也不需要废除太子之位,只要严肃规范其行为,便可以使太子恪守礼法。”伍家手下的一男子开口道。   皇帝见此,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沐寂北十分肯定这皇帝根本不想要殷玖夜登上太子之位。   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这天下哪有这么美的好事,自己忙前跑后,苦苦筹谋,什么也没得到,可皇帝却是坐享其成拿到四张虎符,真当她沐寂北是傻子么。   既然他白拿了四张虎符,总是要给相府些好处的,不然她绝对会让他这四张符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沐寂北的眼中闪过一道晶亮的光芒,嘴角的笑意更甚。   对着赵于江轻轻的摆了个口型,说了句什么,赵于江点点头,依旧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沐正德,却见他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这才悄悄对身后一位大臣说了些什么。   再次开口的人是刑部侍郎赵潜,赵潜得到示意后立即上前一步,对着伍家说话的那男子开口道:“程大人,若是太子依旧保持原位,那么请问要置齐家于何地?齐妃娘娘身为妃子,不仅被贬入奴籍,还被处以剥皮之刑,按照律例,太子也该受其过,更是应该发配大理寺审查处理,即便是因为皇亲,可以免去皮肉之苦,却也总要免除太子之位,以正视听,维护我西罗律例。”   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如果不同齐家做比还要好些,可是一旦把齐家拿了出来,皇帝便是有些难做了,毕竟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齐家怎可能放任自己的家人忍受剥皮之刑,可太子却依旧是太子,高枕无忧呢!   “此事朕在考虑考虑。”皇帝有些松了口,心中明白了自己凭白得了四张虎符,总是要给相府一些好处,否则若是他一力保下太子,也不知这齐家会做出什么事来。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天下间所有的百姓都在看着陛下的做法,若是陛下依旧庇佑太子,他日太子登基,也只会被人所诟病,更是会让陛下被世人所嘲笑。更何况,齐妃已经身死,若是陛下不给齐家一个交代,齐家难免会对陛下心怀芥蒂,长久以往,将对我西罗的江山社稷不利啊。”孙敬儒开口道。   皇帝的眉头皱的很紧,却知道自己在拿下这四张虎符的时候,便没有了选择,这太子是废也得废,不废也得废!   “传朕口谕,太子品行不端,乱伦苟且,实在是妄为一国之君,随即废除其太子之位。”皇帝几番思索,终于开口道。   太子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竞争这皇位的资格了,也许这些从来就是一场梦,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从此以后,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再卷入这些争斗中了,只是盼着日后这登基的帝王能够留自己一条生路,若是不然,他便要早早带着家眷离开,都则总有一天会成为众矢之的。   众大臣见此这才松了口,赵于江和孙敬儒为首的一派人也不知该不该继续,是将事情就进展到这里,还是要趁机将六皇子推上太子之位。   殷玖夜手下的人正要开口,沐正德却是抢先一步道:“启奏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这东宫之内,也是如此,所以微臣恳请陛下早立太子,以定民心。”   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些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逼着他立殷玖夜为皇帝,可是皇帝心中却是不愿的,他是不会让这个孩子继承他西罗的江山的,只是见着沐正德此番开口。   皇帝却是惊觉到一件事,莫不是这沐正德根本不是帮着自己一派,而是帮着殷玖夜一派,联想起沐寂北多次同殷玖夜走在一起,脑中快速闪过一丝想法,沐正德这是要扶持殷玖夜登基为帝,让自己的女儿为后?   想到此处,皇帝不由得有些气恼,但是思及自己始终是要依靠着相府来的势力,有需要殷玖夜来对付摄政王府,便暂且忍下了心中的思绪,若无其事的开口道:“那么依着爱卿的意思是要朕立谁为太子呢?”   沐正德低垂着头开口道:“立储乃是国之大事,想必陛下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又何必再问微臣。”   皇帝双手背后,看了看沐正德,又将目光移向了远处的殷玖夜,心中不由得一阵冷颤,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既然立储乃是国之大事,那么待到回朝之后,再仔细商议即可。”皇帝还是想着办法拖延了时间。   沐正德觉得自己也是要筹谋筹谋,索性便点头称是。   一出闹剧就这样落幕,众人各自散去,沐寂北带着青瓷和白鹭在树林的外围轻轻漫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午后的日光有些斑驳,穿过了各色的树叶枝丫,洒脱在地上,形成片片碎金,一颗颗斑驳古老的粗壮树干,挺拔的笔直,上面的叶子依旧是繁密的遮挡着阳光,并没有随着这略显悲凉的秋风而变得熙攘起来。   风声在山林间呼啸而过,轻轻的柔柔的,却都被放大了数倍,偶尔一只山鸡鼹鼠,不知从哪钻了出来,转瞬便消失不见,带着几分灵动。   山涧中荡漾着潺潺的流水声,如环佩叮咚作响,美妙的好似一曲仙乐,还散发着淡淡的枯的树叶的香气。   因着是午后,这林子中也没有什么人,刚刚见证一番变故的大臣们都回去好好消化着,为自己的将来做筹谋。   沐寂北则是踩着宽厚的树叶,漫步在这条小路上,没有路线的绕着一颗颗古木缓缓前行。   青瓷和白鹭也都跟在沐寂北身后默不作声,一切显得宁静而柔和。   一双白色的靴子出现在沐寂北眼前,沐寂北将视线从下移到男子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王爷,许久不见。”   安月恒看了眼沐寂北身后的两名婢女,开口道:“不过几日的功夫,郡主便当做了许久,难不成是对本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沐寂北不由得笑的更欢了,若是前世,她一定会为安月恒的这句暗示,羞红了耳朵,可是现在听来,却是无比的厌恶。   “王爷倒是好觉悟,我倒是不知王爷竟是有如此魅力?”沐寂北反问道。   安月恒也不气恼:“我记得最初北北可是对本王另眼相看的,怎么,难道现在已经开始厌恶了?”   安月恒的心其实是揪起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怕这个女子说出什么厌恶的话来,连他自己怕是都分不清是因为权势,还是因为这个女子…   沐寂北定睛看着安月恒,那双熟悉的眼眸中洋溢着点滴的温柔,那么熟悉,仿佛是多年前在雪夜纷飞中,注视着着挑灯舞剑的那一幕,又好似他吹笛伴奏,她踉跄学舞的那一瞬,又好似他亲昵的点着她的鼻尖,他宠溺的一笑。   一幕幕浮现在沐寂北的脑海中,不由得觉得格外讽刺,原来所有的不过都是假象,亏得她一度以为他是爱着她的。   安月恒突然生出一种握不住的虚无感,看着沐寂北定定的目光,感觉格外熟悉,沉默着想了许久,终于想到,恍然间发觉她似乎同寂晴有些相似,只是明明是不一样的两人,却不知为何总是会让他联想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那同样的狠辣和决绝,也因为那同样清澈的仿佛山泉般纯净的双眸。   沐寂北没有开口,安月恒却是有些按捺不住,他发觉,自己似乎喜欢上这个女子,一来因为她身后的势力,一来则是因为她那软里藏刀的性子和狠辣决绝的手段,甚至是她滔天的野心,又或者是她的一颦一笑。   安月恒最初只是觉得自己是喜欢上了沐寂北的能力,可是回想起来,他的脑海中却总是能浮现出沐寂北那刺目的笑脸,甚至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他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将她观察的如此仔细。   明了了自己的心意,安月恒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北北,我承认最开始我对你是有所企图,甚至是觊觎相府的权力,也欣赏你的野心和能力,认为你绝对能是我的一个好帮手,可是渐渐的,我却发现,事情似乎脱离了我的掌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的落在你的身上,北北,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要相信我。”   沐寂北看着安月恒满眼的神情,一脸的柔情,甚至那略带期盼的目光,忍不住突然大笑起来,几乎眼泪都要笑了出来:“哈哈哈哈,王爷这话真是好笑。”   安月恒脸上的表情一僵,知道沐寂北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连分毫都不信。   “我是何德何能,才能受到王爷如此抬爱,王爷家中妻妾成群,怕是王爷日日都要把这话说上几遍才是。”沐寂北嘲讽着开口。   “你是不悦王府中的那些女人?那些女人不过是加大本王势力的筹码罢了,待到有朝一日没有了用处,本王定会将她们一一舍弃的,北北,你要相信我。”安月恒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抓住沐寂北的手。   沐寂北退后一步躲开,尖锐的指甲划破了安月恒的双手,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王爷这话说的实在是让人不舒坦呢,怕是王爷对我的喜爱也总会止于我没有用处的那一天。”   就像是前世的寂晴,直到被压榨的连最后一滴血也不剩,才被舍弃,这究竟是何其残忍。   安月恒看了看手上流出的鲜血,大手紧紧捏住沐寂北的肩膀,上前一步开口道:“你要如何才会相信本王所说的话,本王从未这样挂念过这样一个女子,虽然我不如六皇子年轻帅气,但是六皇子性子残暴狠毒,你同他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至少目前来看,他待我总是比王爷要多上几分真心。”沐寂北抬着双眸笑着同安月恒开口。   “他需要丞相府的势力,自然会对你上心,可是等到你没有用处的那一天,他便会将你杀之而后快,你要相信我。”安月恒似乎有些激动,不过捏着沐寂北的肩膀还是注意着力道,不会让沐寂北产生厌烦。   “可是在我看来,王爷同他似乎也并没有两样,王爷又要如何证明自己就是真心呢?”沐寂北勾起唇角反问道。   安月恒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看样子沐寂北也并不是爱着殷玖笙的,只要自己花些心思,她也一样是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不过话说回来,安月恒发觉自己确实是有些喜欢沐寂北的,至少看不见她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她,也许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把她当做对手防着吧,可是后来却发现随着越发的了解,他对她似乎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情愫。   “你想要本王如何来证明,本王愿意做任何事来证明!”安月恒掷地有声的开口。   沐寂北低下眸子,看来尽管自己从答应殷玖夜之后,虽然没有再与安月恒虚与委蛇,可是他还是对这个处处合他心意的女子产生了几分情愫。   沐寂北笑着从袖中拿出了一把金刀,一脸期盼的对安月恒开口道:“六皇子曾为了我将这一刀扎进了心脏,若是王爷比起六皇子在意我更多,不若证明给我看看。”   安月恒的眼色一沉,他承认他是喜欢这个女子,可是这不意味着他真的会为她舍弃生命,不过,想到她所说的殷玖笙竟然会为她做到这般,不由得心中升起几分比较的心思。   他安月恒虽然不会将女子看得比起权势更重要,但是对于沐寂北,她在他心中却是占着前所未有的地位的,同样,他相信殷玖笙也一定是对沐寂北有所图谋,他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人会傻到为了爱情放弃权势。   所以,既然六皇子能够做到,他便也一样能够做到,如今相府的权势越发昌盛,自己这两次接连遭受重创,如果还不能将沐寂北拉拢到自己身边来,自己怕是再也没有机会问鼎帝位了。   想到此处,安月恒神情的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北北,既然他能为你做到,本王自然也是不会差的。”   安月恒果决的接过沐寂北手中的刀,便插向自己的心脏,一刀下去,顿时鲜血横流,安月恒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   沐寂北面露惊色,假装来不及阻拦,实则心中却是在鄙夷,安月恒以为自己不懂,在下刀的时候故意偏了两分,这一刀定然是没有刺在心脏上的,而且看那金刀,不过是刚刚没入了一支刀尖,根本就是在做戏。   安月恒终于佯装体力不支,跌倒在地,想要在沐寂北的脸上找出一丝惊慌之色,更是以为沐寂北会将他扶起,他也好趁机将她揽入怀中。   可谁想到,沐寂北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没有一丝一毫关心的意思,直视躺在地上的男子开口道:“看来王爷的身子果然是不行,当日六皇子中了一刀后依旧站的笔直,不过王爷的心意北北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好还考虑。”   沐寂北踩着自己精致的蓝色小鞋,转身离去,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一直到从安月恒眼中消失。   安月恒根本没料到沐寂北会是这种反应,更是被沐寂北那句他的身子不行,气的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沐寂北离去时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心中却也明白,安月恒已经忌惮相府的实力了,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向自己表明心意,想要拉拢自己。   不过她太了解安月恒这个人了,虽然她如今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但是安月恒可不是个只会空等的人,怕是少不得在一面同她倾诉爱意,一面准备杀手,恨不得将自己处之而后快。   只是希望自己这种虚与委蛇能够尽量的拖延一些时间,尽快的卸掉安月恒的左膀右臂。   沐寂北还没走出多远,却是被殷玖夜一把拽了过去,那突如其来的力道,吓的沐寂北一惊,青瓷和白鹭正想动手,发现来人之后,却是退下了。   “你怎么在这?”沐寂北开口反问道。   “等你。”   “怎么不去营帐等?”沐寂北看着殷玖夜反问道。   殷玖夜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看见安月恒在等你。”   沐寂北挑了挑眉,看样子殷玖夜这是将什么都看在眼里了,沐寂北打量着殷玖夜的双眸,发现其中依旧带着深深的不安,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力,看来无论她怎样说,也无法减轻他的不安之感。   不等男人开口,沐寂北便主动抱上他的腰身,开口道:“我要他不得好死,肝肠寸断而死,所以,殷玖夜,别担心。”   沐寂北知道这个男人的霸道,可是他却依然放任自己任性的去哄骗安月恒,沐寂北感动于此,可是前世之仇,不得不报,当卷入了这个尔虞我诈的漩涡之中,当你没有站在权力的顶峰,世事便由不得你的情情爱爱做主。   男人的黑眸神情而专注,虽然带着几分不安,更多的却只是纵容,他一如从前,只要你爱我,我便给你这天下,若你不爱我,便囚禁你一世。   沐寂北带着几分羞涩的开口道:“殷玖夜,等到安月恒死了之后。”   “我娶你。”   ------题外话------   次奥,我忧桑了。给我投一星两星评价票的妹纸,乃可以继续投个千八百张的,我像是小强一样威武的坚挺着着呢,我将带着我的北北卷土归来,大杀四方!我受得住…   前天那章齐家和卢家,宁嫔和齐妃写串了,已改正,三叩首致歉,请表随便投低星票,分数一下子就被拉下来好多。有问题有意见请告诉我,没人告诉我,我肿么会知道错了。错了改了就是了,只有这样文文才会更好不是么。,低星究竟有毛用呢?哎,这评价票投的是桑心桑肝桑肺,大肠小肠十二指肠,肠肠寸断啊!   (今天貌似是个什么日子。来吧。快跟我表白吧。我等着着,对,说的就是你)   正文第一百一十二章怪异齐晖   沐寂北没有开口,脸上燃起两朵红云,双眸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微微咬着粉嫩的唇畔,连着几丝娇羞,点了点头。   殷玖夜将女子揽入自己的臂弯,将她牢牢护在自己的怀抱之下,嗅着女子发丝间的香气,轻轻咬了咬女子发红的耳朵,微微安心下来。   尽管她告诉过他很多次,可是他依旧觉得不安,她实在是太会演戏了,常常让他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伪装的,那种不能确定的情绪,让他的心始终悬挂着,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便是草木皆兵。   那感觉酥酥麻麻的,让沐寂北觉得很痒,痒中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痛感,沐寂北微微侧头,躲开了男人的啃噬,回过头,踮起脚尖,双手环住殷玖夜的脖子,脸颊通红。   殷玖夜的大手直接扶上了女子柔软的腰身,黑眸直视着面前的女子,那双黑眸宛若千年的乌黑宝玉,轻贱着这天下之间的万物,却唯独深藏着对眼前女子的珍视,满满的温柔和霸道仿佛能够溢出水来。   沐寂北踮起脚尖,轻轻啄了啄殷玖夜的薄唇,目光有些游离,似乎略显羞涩,这一举动,不由得让殷玖夜僵硬的脸颊柔和了起来,眼中竟是带着几分笑意。   沐寂北的脸色更红了,松开了环住殷玖夜的双手,转身拉着男人的大手轻声道:“快走吧。”   “嗯。”殷玖夜随着女子的步子一同离开。   此番动作,打破了后宫之中三足鼎立的状态,让齐家直接从后宫之战中退出,而沐建宁更是从宁嫔一跃而成宁妃,重创了齐家,同时将太子踢了下去。   沐建宁回到营帐之后,直接将之前那几名有问题的宫婢都处理掉了,却也在回想着今日发生的这些事,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心中对于沐寂北的忌惮是更深了。   回想起这几日听说的流言,沐建宁的心中有一丝犹疑,近来她听人说,自己的母亲也就是相府的崔姨娘,根本不是意外落水身亡,而是被沐寂北所害死的传闻,这一时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这件事若是真的,她该怎样做,是替她的母亲报仇,还是装作若无其事,毕竟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傻子一样的沐建宁了,她的母亲待她是真的好,虽然很多地方做的并不好,甚至是会让她厌烦,但是不可否认,她是爱着她的。   只是如今,让沐建宁犹豫不决,不敢深究的则是沐寂北的手段,自己的身边有不少是沐正德安排的人,相信自己只有一丝动作,便会落入那两人的眼中,甚至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沐寂北的手段实在是太可怕了,想想齐妃的样子,沐建宁总是忍不住想要呕吐出来,眼中更是因为这呕吐来的剧烈,而溢出几分酸涩。   殷玖夜将沐寂北送回营帐之后,自己也先回去了,今日将太子推下位,想必此刻自己的营帐前已经来过几波人马,更是有不少人在暗中试探,北北费尽心思废了太子,他总是要抓住机会趁机上位,早日将安月恒解决,才能安心。   沐寂北一人回到营帐之中,青瓷和白鹭简帮着简单的收拾一番之后,见着沐寂北一副凝神思索的样子,便也退了出去。   沐寂北一手拄着下巴,双眼盯着桌子上的绿釉茶杯,静静的出神。   青瓷和白鹭并不知道沐寂北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她出神的样子便生怕惊扰了,可是她们却并不知,此刻沐寂北想的却是殷玖夜所说的那句,我娶你。   她怎样也想不到,自己重来一世,竟然可以披上嫁衣,再次嫁人,这是不是意味着等到解决了安月恒之后,自己也可以生子育人,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直到青瓷进来布置晚膳,沐寂北才回过神来,青瓷一面向桌子上摆放着饭食,一面忍不住歪着头打量了一番沐寂北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沐寂北脸颊有些微红,嗔怒的瞪了青瓷一眼,开口道:“快吃饭,都要饿死了。”   青瓷捂着嘴偷笑起来,却是也没有点破,只是心中却生出一股淡淡的暖意,小姐能寻得幸福,便是最好。   沐寂北简单的用了些晚膳,便走到了营帐的外面,让人搬了张小凳,坐了起来。   晚风徐徐,夜色静谧而温柔,月色如一汪纯净的溪水,一顶顶营帐之上投射着明亮的烛火,偶尔一堆堆被架起的篝火,在空气中纷飞着火星,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沐寂北静静的坐着,思索着齐家之后的举动。   今日齐妃死相凄惨,自己又几次刻意激怒齐晖,而齐晖则是个冲动的性子,想来下一个动手的就是这齐晖。   只是齐俊今日此番图谋失败,也不知接下来是会萎靡不振,还是疯狂反击,行动是会更加缜密,还是会让她有机可乘。   轻轻闭上双眸,感受着这和煦的带着几丝凉意的微风,沐寂北始终在盘算着齐家的动作。   “小姐,之前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刚才我去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问题。”青瓷一手拿着剑带着几分风霜走到沐寂北面前。   沐寂北点点头,轻轻转动了手上的红色玛瑙镯子,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直到很晚,沐寂北才回到营帐中,青瓷则是开口道:“小姐,此番将齐妃给解决了,齐家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不知道安月恒会不会有所动作?”   沐寂北点点头:“安月恒此次应该还不会动作,近日他受了点伤,虽然不重,却也是要修养上几日的,而且此次死的是齐妃,他一时间应该还不会动作。”   青瓷点了点头,想到伍青青已经大了的肚子,有些担忧的看向沐寂北,而后开口道:“小姐,伍青青已经怀了孩子,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了。”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生了才好。”   “听说伍青青的脸上被北北郡主甩出了一道疤痕,气的不轻。”   “秋猎结束之后,不需要再给北邦公主提供帮助了。”沐寂北抬眸看向青瓷。   青瓷先是一愣,而后点点头,心中却在仔细思索着沐寂北的意思。   一直以来,北邦公主同伍青青斗的厉害,但是北邦公主明显是个嚣张跋扈的,虽然也不是个傻子,但是在面对时常摆出一副纯洁无辜嘴脸的伍青青来说,她总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沐寂北可是说是一直时不时的在帮着北邦公主巩固在摄政王府中的地位,这两人之间来来回回的几次争斗,不知弄死了安月恒后院的多少女子。   而通过后院中的这些女人将摄政王府势力联系起来的安月恒,一时间怕是察觉不到自己后院中的女人已经少了不少,更因为一直被沐寂北牵动着目光,对于自家后院的事实在是不甚了解。   安月恒怕是想不到,随着那些一个一个看似并非是非尊贵的妾侍死去或者消失,无形之中便已经断了不知多少支持者,要知道,在安月恒这种身份的人来看,那些女子只是些没有什么身份的侍妾,可是对于将各自女儿送入王府的那些官宦之家来说,这被送进来的大多都是家中嫡女,哪怕不是,也一定是经过悉心调教,十分受宠的庶出。   一旦这联系着摄政王府同他们之间的扭断断掉,双方之间便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利害联系,他们将自家的女儿送入王府,不外乎是希望将来有一天她们也可以为妃为嫔,为自家谋取利益,可是一旦那些女子死了,他们又得不到任何利益,那么只要沐正德在背后稍加鼓动,这些人中又有几个会继续支持安月恒的?   这是久居高位者的眼界,因为站的高,所以时常举目远眺,只顾着奔腾而来的洪水猛兽,却忘了看看依附在自己大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白蚁,虽然洪水猛兽尽数被击退,可是那些白蚁却也足以将你啃食的威力大减。   前世寂晴在的时候,最常做的一件事便是帮着安月恒平衡府中的势力,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所以似乎他只需要高瞻远瞩,掌握大的方向和决断,而那些细小之处也总会有人为他打理的井井有条,也正因为如此,如今他才会丝毫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如果安月恒娶了伍青青为正妃,那么以伍青青的手段和眼界,多少也会权衡治理好府中的女人,只是如今伍青青的注意力都被北邦公主所吸引,两人誓要一决高下,哪里有功夫去管什么太平享乐,让对方有可乘之机。   沐寂北的眼睛晶亮,无论是在兵权还是在朝堂亦或者是在内宅这三个方面,安月恒的势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土崩瓦解了很大一部分,沐寂北相信随着齐家的轰然倒塌,皇帝接手齐家的势力之后,安月恒更是会受到重创。   所以,随着安月恒离死亡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北邦公主已经不需要存在了,相反,则是要发挥出她另一个效用的时候,就是用她的死来激化安月恒同北邦之间的矛盾,即便是不能保证北邦是否会对付安月恒,却也能保证北邦决计不会出手相助。   同时,只有北邦公主死了,安月恒才能让伍青青上位,从侧妃过度为正妃,而沐寂北所要做的则是要给伍青青所有美好的一切,无比尊贵的正妃之位,因为势减而对伍青青疼宠的安月恒,还有她即将出世的宝贝儿子,一个和睦的家庭,甚至一个关于皇后美梦的未来,带着无限的希冀和美好的未来。   青瓷的思绪渐渐飘了回来,见着自家主子嘴角的那一丝冷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不知小姐又想到了什么,竟然露出这么森寒的笑容。   “小姐…。”青瓷看了看已经很晚的天色,试探着开口道。   沐寂北转头看向青瓷,轻轻笑道:“怎么了。”   青瓷一身冷气有些滞住,开口道:“小姐在想什么。”   沐寂北站起身来,转身走进营帐,带着丝笑意开口道:“在想怎么对付伍青青。”   青瓷紧跟着走了进去:“要怎么对付?”   沐寂北目光如炬,黝黑的眸子中清楚的倒映出桌案上烛火跳动的光芒,薄唇微启,吐出几个字来:“捧杀之策!”   青瓷动作一顿,轻轻重复道:“捧杀之策?”   沐寂北没有再开口,收拾妥当,便准备入睡了,要知道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青瓷则是安静的转身走了出去,自己还是皱着个眉头似乎在琢磨着沐寂北所说的捧杀之策。   青瓷走出去之后,坐在了沐寂北之前坐的那只小凳上,只是为了怕不吵着沐寂北睡觉,所以向前挪了挪,同样是拄着个下巴,却是皱着个眉头。   初一从暗处过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副样子,自家主子忙的脱不开身,一大群人七嘴八舌的想要将主子推上太子之位,可又不知沐寂北是否睡下了,有些挂念,便想着让他来看看。   初一从青瓷的背后出现,一巴掌打到青瓷的头上,青瓷反射般的躲开一脚就把上一瞬还坐着的凳子踢向了初一,初一大手一挥,一把将那小凳拿在手中,随后一副大爷模样的一屁股坐在了小凳上,抬着头上下审视的打量着青瓷,丝毫也不介意自己此刻坐在凳子上完全用的是仰视。   青瓷见着是初一,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人要是来杀自己的,怕是自己可就危险了,心中不由得有几分不悦,对着初一开口道:“你来做什么?”   “做该做的事。”初一摸了摸鼻子,露出一张欠扁的笑容。   青瓷却只是冷着脸白了他一眼,踢了踢初一的脚开口道:“走开,这是我的凳子。”   “你想坐?”初一反问道。   青瓷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废话!”   初一大手一拍,拍着自己的大腿道:“要坐坐这!”   “你!”青瓷有些恼怒,眼睛瞪了起来。   初一却是一脸笑意道:“凳子没有,大腿倒是有两条。”   不等初一的话落,青瓷一脚对着初一的胸前踢了过去,初一两手迅速拦截,同时捏住青瓷的脚踝。   青瓷单脚站立,而初一又不放手,只好一个飞身,横着身体旋转而起,将另一只脚也抬起对着初一的面颊踢去,初一快速松开手中捏着的脚踝,就在青瓷以为得逞的时候,一个后仰之后,却是一连抓住青瓷的两只脚踝,青瓷眼看着就要整个人掉落到地上,条件反射之下双腿用力,而后被初一一抬,竟是环上了初一的腰身,顺势而起。   两人四目相对,初一一脸惆怅的开口道:“你这是要非礼我吗?”   青瓷立刻从初一身上跳了下去,甩手就是一个巴掌,初一却好似摸清了青瓷的性子,一把捏住青瓷的手腕,直接将她拽了过去,略显严肃的开口道:“别动。”   青瓷似乎一时间没有适应初一突如其来的严肃,倒是直接被初一给摁在了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让青瓷有几分不适应,不过却也就这般坐了下来。   初一的眼角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却依旧是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青瓷看了看初一,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一时间有些尴尬,不过等了一会,见着他还是没有开口,青瓷的思绪便也飘远了,依旧在想着沐寂北所说的捧杀之策,似乎一时间有些没有回过味来。   “想什么呢?”初一试探着开口。   “捧杀之策。关你什么事?”青瓷不由自主的开口,随即反应过来反驳道。   “你们主子要对谁施行捧杀之策?”初一直接道。   青瓷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摄政王侧妃,伍青青。”   初一点了点头:“捧杀之策,很简单,就是给她世上最好的一切,让她受到无数人的追捧羡慕和讨好,过着最幸福的日子,可却是在她幸福的不可自拔的时候,利用她最在乎的东西,剥夺她的一切,给予她致命的一击。”   青瓷一面听着一面点头,没有开口。   初一状似不经意间凑近了青瓷的脸,继续道:“不用说,这伍青青最在乎的肯定是安月恒还有正妃的位置,哦,对了,还将会有个宝贝儿子。”   青瓷有些惊讶的转过脸来,两张薄唇微微蹭过,青瓷刚要说的话被原封不动的吞下去,快速起身,青瓷躲开了初一的目光,转身就走。   初一则是似笑非笑的摸了摸自己的唇,瞧了瞧沐寂北的动静,这才回去。   第二天一早,终于迎来了一次大规模的正式狩猎,每人可以分别带上几名侍卫,进入到林子深处打猎,一来是保护他的安全,二来则是为了搬运猎物。   狩猎的时间为三个时辰,从巳时一直到申时,每人分有一拢的箭,待到归来之时,统计猎物。   沐寂北也有些手痒,更何况今日她可是重中之重,怎么也不能不去。   沐寂北今日换上了一身白色骑装,衣领和袖口分别外翻,上面用金线刺绣着云纹图案,胸前则是缝制了两片精致的金色护甲,十分简洁漂亮。   牵着的卢马,沐寂北也从分发弓箭的地方领取了弓箭,而后走向树林的入口处。   刚一走过来,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女子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那明媚的笑脸让人移不开眼睛,满身温柔的气息却是同这一身骑装融合的恰到好处。   殷玖夜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看着无论是男女都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殷玖夜心头不爽,周身的冷气越发严重,众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永夜郡主也是来狩猎?”脸色有些苍白的齐晖竟是主动同沐寂北开口道。   沐寂北挑挑眉:“闲来无事,凑个热闹罢了,定是同齐二公子比不了的。”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齐晖的动静,甚至仔细的看了眼他的眸子,发现里面蕴藏着弄弄的悲戚和恨意,料想此次狩猎怕是要对自己下手了。   “女孩子家的还是不要参与这些男孩子晚的东西,否则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齐晖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听见他的话,殷玖夜松开了牵着缰绳的手,径直朝两人走了过来,一把刀直接放到了齐晖的脖子上。   齐晖只觉得周身一冷,却是笑道:“原来是六皇子!看来传言所说的可是真的呢,这六皇子对永夜郡主可是一往情深呢。”   殷玖夜只是一双黑眸死寂的盯着齐晖,让齐晖的鼻头冒出几丝冷汗,却是继续开口道:“怎么,六皇子是不是这是要在此杀了我?”   殷玖夜依旧没有拿开,沐寂北却是上前开口道:“六皇子还请倒下留人,六皇子手中的刀上斩奸佞小人,下斩猫狗邪神,怎么能将刀对着齐三公子呢,这传了出去,岂不是说六皇子自不量力?”   殷玖夜这才收回了手,在沐寂北的示意下,深深的看了眼齐晖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我自然是会小心的,只是看着齐二公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今日齐二公子一定会狩猎最多,夺得头筹。”沐寂北笑着对齐晖开口道。   齐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隐隐有些血迹,眼中露出一丝杀意和嗜血的光芒,沐寂北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怎么觉得这齐晖有些怪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对于是否夺得头筹我倒是不感兴趣,我要的猎物不多,只一个便足够。”齐晖意有所指的开口道。   沐寂北挑挑眉:“看来齐二公子可真是容易满足呢,我本是还担心不过昨日齐妃刚刚死去,齐二公子你会支撑不住,可是如今一看,却依旧是生龙活虎,让人心中生畏啊。”   齐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却转瞬即逝,开口道:“我齐家自然不会轻易倒下,所以郡主大可不必操心。”   “哎,说来也是可惜,齐妃娘娘同太子私通也就算了,可偏偏要藏着太子的画像,这藏着也不藏好,却还让宁嫔给拿走了,最后到了皇帝的手中,还在太子画像的衣襟上发现了太子的名字。”沐寂北不经意间开口,却是在暗中试探着这齐晖。   齐晖反驳道:“郡主好差的记性,那名字明明是写在太子的发丝间,怎么会变成了衣襟上?莫不是永夜郡主十分了解?”   沐寂北的心思微转,竟然知道是在发丝间?难道这人真的没有问题,只是为何这人却总是让沐寂北感到这么怪异,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齐晖不再看沐寂北,而是擦拭起自己的弓箭,沐寂北侧着脸微微打量着齐晖,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帝也一身明黄和黑色交织的骑装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骑在马背上总归是少了那么些气势,不过不难看出,皇帝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巡视了一圈之后,皇帝抬手,鼓声瞬间响起,响彻了山林,一时间鸟兽皆惊,纷纷仓惶逃窜,抬眼便可以瞧见不少飞禽走兽。   皇帝一握拳,鼓声便停止了,只是山林间的动物并没有停止奔走,皇帝振臂高呼道:“狩猎比赛正式开始!各位男儿要踊跃参赛,名次靠前者重重有赏!扬我西罗国国威!”   “扬我国威,扬我国威!扬我国威!”男儿们高高举起手中的弓箭,振臂高呼。   不少女子也来参赛,只是结果并不会算入比赛排名之中,也就是凑个热闹,而其余的则是积聚在边上,紧张的注视着即将踏入丛林深处的男子们。   不少人的目光始终落下殷玖夜身上,这位皇朝新贵,很有肯恩就是西罗的下一个主人,不仅如此,他更是有着妖精般的容貌,和无比尊贵的气质,尽管有不少人说他残忍暴戾,做事没有章法,可是仅仅凭着所见的这一幕,他便足以成为无数少女心中的最佳夫婿。   沐寂北挑挑眉,轻轻扫过殷玖夜,并没有忽视那些女子叽叽喳喳的对话,不过看了看男人那略微不悦的表情,沐寂北只是勾起唇角笑了笑。   随着一声令下,马儿纷纷飞驰而出,满地尘埃,硝烟滚滚,沐寂北也是勒紧了缰绳,双腿夹紧马腹,一下子就飞了出去。   青瓷和白鹭也纷纷跟在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殷玖夜见着沐寂北并没有动作,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齐晖身上,这个男人性子冲动,如果意料不错的话,他一定是会在这林中动手的。   齐晖也勒紧缰绳飞驰而出,身影渐渐没入了林中,殷玖夜看着她的背影,这才也跟了过去。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打在脸上有些微微的疼痛,沐寂北四下寻找着猎物,不再前进。   一只兔子一闪而过,沐寂北抽出一只箭,静静的打量着四周,等着兔子再次动作,仔细听着四处的动静,青瓷和白鹭也纷纷在远处停了下拉,怕惊扰了猎物。   沐寂北的耳朵微微一动,瞬间便拉开弓箭,一只箭射了出去,却是没有射到兔子,这不禁让沐寂北有几分恼怒,现如今自己没有了内力,射程十分受限制,更是掌握不好力度,以至于一只兔子都没有射到,这不禁让沐寂北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兔子已经跑开,沐寂北正准备继续追的时候,另一只箭却是瞬间飞出,一下子就将那兔子牢牢的钉在地上。   沐寂北抬头看向来人,露出一抹笑意,殷玖夜正收了弓像沐寂北走来。   殷玖夜骑着马停在了沐寂北面前,翻身下马之后,直接上了沐寂北的马,坐在了她的身后,将她揽入怀中,带着她再次拉起弓箭,瞄准了四周,而后静静的听着动静。   沐寂北根本还没有瞧见猎物,殷玖夜却拿着她的手放出了一箭,势如破竹,划开了空气,直射而出。   沐寂北依旧是没有瞧见猎物,可是却清楚的听见那一箭没入皮肉的声音,便知晓一定是射中了什么。   两人坐的极尽,沐寂北清楚的能够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以及换在自己腰间那只有力的大手,一切让沐寂北觉得安稳而踏实。   突然,殷玖夜的手一紧,勒紧缰绳,沉声道:“来了!”   沐寂北也是心中一紧,两人共骑着一匹马飞驰而出,沐寂北心中知道,必然是因为来的人数众多,杀气太重,所以殷玖夜才会这么快就感觉到,而自己现在没有内力,虽然敏锐的嗅觉还在,可是却很难断定对方的人数和武功程度。   殷玖夜一面揽着沐寂北,一面开口道:“应该是那晚刺杀黄海的一拨人,来人在三十人以上。”   沐寂北心头一紧,那晚的来刺杀的人似乎是齐家暗藏的杀手或者是精锐,武功十分高强,让人格外忌惮,甚至是连初一等人也都认为他们的武功十分不错,而如今齐家竟是一次派出三十多人来刺杀自己,想必真是恨极了自己,打算要定了自己的命,看情形,似乎是九死一生。   沐寂北的眼睛晶亮,只是不知,在这树林之中的一场狩猎游戏里,谁会胜出。   正文第一百一十三章疯狂追杀   胯下的马儿飞速的奔跑着,可不远处的马蹄声也越发的近了起来,带着滚滚的浓烟和肃杀之气,让这秋日的树林呈现出一种凛然和萧瑟。   空中的飞鸟因为受了惊吓不住的在空中盘旋,拼命的扑腾着翅膀,树林中也时不时的有动物在惊慌的逃窜。   殷玖夜坐在沐寂北身后,紧紧的将她护在怀中,清楚的感受到从斜侧方向追来的人越来越近,眸色很深,在心中计算着时间和距离,身体却因为怀中的女子不由自主的绷紧起来,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   渐渐了,两人跑出了很远,齐晖所带领的那些人也渐渐出现在两人的身后,距离两人已经越来越近,沐寂北微微侧过头,看了一下身后的情景。   身后以齐晖为首,带着一队的黑衣人,纷纷骑着快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大刀,一个个眼神凶狠毒辣,带着满身的杀气在后面紧追不放,让沐寂北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落入了这群人手里,定是会被生吞活剥了。   齐晖并没有换上同样的黑衣,似乎并不怕被人瞧见,十分嚣张,不过沐寂北倒是也能理解为何齐晖这般嚣张,这条路线一定是经过设计,根本不怕遇见皇帝,除了皇帝因为,无论是遇到谁,齐晖手中这么武功高强的杀手,都足以让齐晖横行,只要将见到他的人全部杀掉,在这荒郊野外,谁人会知晓,毕竟只有死人才是不会透漏秘密的。   沐寂北简单的目测了一下,身后的来人并非三十余人,大概也就只有十余人,可是殷玖夜说有三十余人,那么也就意味着还有一拨或者两拨的人处在暗处,还没有出现。   沐寂北再次扫了齐晖一眼,男人眼中的恨意和怒气不是假的,就好像自己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对着齐晖,沐寂北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一时之间她却想不出到底有哪里不对,只是对此心中却留有犹疑。   另外两对人马很快就出现了,分别从沐寂北和殷玖夜两人的身后出现,殷玖夜见此打出一个暗号。   树林中便快速出现了一批鬼面人,只是这群鬼面人却不似这些黑衣人,光明正大的丝毫不避讳的在树林中奔走,那群鬼面人隐藏在树林中的各个角落,不动声色,像是潜伏在暗中的猎杀者,行踪鬼魅,飘忽不定,突然不知从哪里就出现了,瞬间就挥舞起死神的镰刀,不声不响中就结束了几条鲜红的生命。   齐晖看着殷玖夜的背影,又看了看莫名死去的几个黑衣人,勒紧缰绳,让马停了下来,环顾着四周。   四周静谧的没有一丝声响,黑衣人都在原地打转,寻找着那些无声无息出现的鬼面人,谨防再遇到偷袭一类的事情。   树林中静谧的只能听到风吹着树叶摇晃的声音,一行人一个个谨慎的打量着,可是却找不到丝毫踪影,齐晖明白,看样子这些人的武功丝毫不亚于自己的手下,只是实在是不能确定人数有多少。   不过齐晖想,齐家培养出这些精锐可以说是下了极大的功夫,他不相信从小无依无靠的六皇子,能够不动声色的养出这么多人,能够同齐家相较量。   突然,一声鬼叫声响起,众人迅速回头,却发现队伍中最后一人的头颅已经完全同身体分离,直接掉落了下去,这不禁让这些杀惯了人的杀手有些毛骨悚然。   他们倒是不怕有人同他们交锋,只是这种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的感觉,莫名的让人发慌,还未等自己发觉,命却已经交代在这了,不得不说,这会让人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   齐晖皱起粗黑的眉毛,再次扫视了一眼四周,看了看地面上死去的几人,心中恼怒,这还没有交手,自己一方就先折损了几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况且若是自己在在此耽搁下去,怕是就要让殷玖夜和沐寂北逃脱了。   暗处潜伏着的初一,带着张鬼脸面具,身旁蹲着的则是一身骑装的青瓷,两人均是大气也不敢出,静谧的调整着呼吸,青瓷的手心也攥出了不少汗,虽然她曾经也执行很多任务,她不怕死,但是她怕连累别人。   尤其是今日的情形看起来十分严峻,若是因为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坏了事情,她一定会自责死的。   青瓷微微侧过头,身旁的男子还是那个整日嬉皮笑脸的男子,只是却带上了一张能够遮挡住所有表情的面具,可是即便如此,青瓷还是能够感受到他的严肃和认真,褪去了嬉皮笑脸,此刻的他严谨凝重的让青瓷诧异,就好像从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因着初一的严肃,青瓷整跟神经也紧绷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而身旁的男子却突转过脸看向青瓷,摆着口型道:“在这呆着。”   然后男子有了动作,打了个手势,带着人鬼魅般的冲了出去。   青瓷还未反应过来,身旁的男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而正打算带人离开的齐晖,见着突然冲出了五六名黑衣人,脸色不由得好看了许多,本以为会有很多人,原来不过这这么几个人,当即便决定留下一队人马。   “你们一队留下,将这几人解决,而后立即跟上来。”齐晖对着一个看似领队模样的黑衣人开口道。   那人点点头:“是!”   齐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场上观看了一番两拨人的势力,直到看着那些鬼面人隐隐落败,这才转过头来,准备继续前行。   初一等人被将近二倍的人数缠上,打斗起来十分吃力,齐晖不走,他们便只能硬撑着,这些黑衣人真的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了,若是单打独斗,初一等人想要取胜也是要费上一番功夫,何况如今人数根本不相当,所以,几人均是越发的吃力。   看着初一几人身上都多出几道刀痕,青瓷忍不住抓紧了自己的衣襟,神情紧张的看着场面上的情景。   齐晖看着这鬼面人不过寥寥数人,便猜想这些人是殷玖夜同某些人达成了协议,而后有人出手相助,只是因为精锐是分珍贵,所以能够派出这五六人便已经是极限了。   收回心思,齐晖看了看地上马蹄的踪迹,手一挥,带着剩下的两队人马再次追了上去,说什么也不能让沐寂北同殷玖夜逃出生天!   青瓷松了口气,只盼着齐晖快些离开,初一这些人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齐晖带着剩下的两队人马消失在视线里,树林中再次快速窜出一群鬼面人加入到战局,局势瞬间颠覆,已经被耗掉不少体力的黑衣人被秒杀。   见着局面已经稳定下来,青瓷和白鹭也纷纷走了出去,青瓷有些焦急的走到初一面前。   看着身上的几道血痕,忍不住的开口道:“真是没用,这也会受伤。”   初一看了看青瓷,露出一抹笑意:“关心小爷就直说。”   青瓷有些红了脸没再说话,初一却是顺着齐晖离开的方向仔细看了去,而后对着身后的众人再次开口道:“按照齐晖走的这条路,前面三十里处有一个岔路口,主子会走左侧的路口,你们立刻去右侧埋伏。”   一群鬼面人纷纷点头,而后再次鬼魅般的飘忽离开。   看着愣愣的青瓷,初一不知从哪迁出一匹马来,对着青瓷开口道:“快上马。”   青瓷虽是一愣,却也是反应了过来,不再耽搁时间,立刻翻身上马,初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翻身上马从身后将青瓷揽在怀里。   青瓷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却是没有开口,她知道,初一这是要带着自己赶在齐晖的前面,赶在齐晖的右面从岔口的右面行走,到时会有两排马蹄印迹,齐晖一时间无法判断,必然会再次将两队人马分开,一队前去追赶主子,一队则是追赶初一带着自己造成的马蹄印。   而齐晖惯于行军打仗,对马蹄留下的印迹必然不会陌生,这马上面是驮着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对于齐晖这种老手来说必然是不会陌生的,所以青瓷便也没有开口拒绝。   初一借此机会紧紧的环住青瓷,带着青瓷迅速从提前调查好的一条险路赶超过去,否则怕是难以赶在齐晖前面。   而另一面,沐寂北同殷玖夜微微松了口气,略微放缓了马的速度,时候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齐晖会选折这条路追过来?”沐寂北开口道。   殷玖夜点点头:“你的珠钗扔在了不远处,齐晖性子冲动,大抵是会认为在这条路的,如果是齐俊的话,怕是会要反其道而行之了。”   沐寂北点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便能一举除掉齐晖了。   不过想到自己对齐晖那怪异的感觉,沐寂北忍不住开口对殷玖夜道:“你有没有觉得齐晖有些不对?”   殷玖夜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眼中带着疑问看向沐寂北,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沐寂北见此摇了摇头:“许是我想多了,我也说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只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罢了。”   殷玖夜点头没有做声,似乎也在考虑着沐寂北所说的话。   齐晖带着剩下的两队黑衣人走到岔路口时,见着两条道路上都有着一排马蹄印,不由得翻身下马,蹲下来仔细查看,可却有些懊恼的发现,两边的马都是承载着两人,这不由得让齐晖一时间无法断定到底是要走哪条路。   黑衣人分别向岔路里走了几百米,仔细查看起来,而后在左侧一面却是发现了沐寂北的珠钗。   “主子,在路上找到了这个。”黑衣人将手中的珠钗交给齐晖。   齐晖仔细查看后,看了看左侧的岔路,犹豫了片刻,而后对着身后的人开口道:“你带一队人去右侧追,剩下的跟我走左侧。”   “是!”黑夜人整齐的答道。   齐晖也怀疑过这珠钗会不会是沐寂北故意扔下来引诱自己上当,不过看了看地面上并没有折回的马蹄印,不由得断定她就是走的这面,而且齐晖敢于将人再次分散,是因为他相信,不管殷玖夜怎么厉害,一个人对付十余人也都是难有胜算的,更何况还有一个不会武功的累赘。   因为沐寂北和殷玖夜刻意的放慢速度,齐晖的人很快便再次出现在了两人身后,见到两人的背影,齐晖不由得有些兴奋,看来自己这是选对了呢。   沐寂北微微侧脸也瞧见了齐晖,心头一紧,看了看眼下的距离,知道接下来怕是会有些危险了。   齐晖的马果然越追越近,而沐寂北同殷玖夜也不再刻意放慢速度,反而是全速开始奔跑。   齐晖则是不要命的开始狂追,就好似发了疯一般,只当虽然两人骑的是宝马,可是到底是驮着两人,所以速度才会慢了下来,让自己追上。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齐晖再次挥手道:“放箭!”   听见齐晖的话,沐寂北心中一紧,殷玖夜将自己完全挡在了身前,若是真的有流矢乱箭,少不得会受伤。   齐晖连同十余名黑衣人瞬间便开始操起弓箭,对着前方奔走的殷玖夜放开了箭。   沐寂北有些紧张的抓紧了殷玖夜的袖子,回头看向男子的侧脸。   殷玖夜的目光依旧坚毅,宽厚的臂膀似乎足以为沐寂北阻挡一切风雨,见着沐寂北眼中的担忧,用脸颊轻轻贴了贴了沐寂北的脸颊,低沉却不失温柔的开口:“趴下。”   沐寂北回过头来,将身子压到尽可能的低,可是无论如何,因为她的存在,殷玖夜都没有办法将身子尽量放平,所以始终是危险的。   随着齐晖的一声令下,无数箭矢划破空气,带起一身身的气流,直奔两人而去。   殷玖夜依旧是一脸沉寂,不见丝毫惊慌,双目沉着,只是将自己身前的女子护的严严实实的。   仔细的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巧妙的驾驭着缰绳躲闪开来。   齐晖看着殷玖夜的身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脸色有些难看,同时拉开三只箭羽,一左一右一只直射,分别对着殷玖夜射去,若是他将两只都躲闪开来,少不得总会有一只箭没入他身前的沐寂北,否则,他便不得不承受住一箭。   沐寂北回眸的时候正巧瞧见了这一幕,抓着殷玖夜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几乎抓出了红色的痕迹。   殷玖夜也不在意,只是在那箭破空而来的时候,一只手懒住沐寂北,一手拉扯住缰绳,两个人瞬间向一侧倒下。   因为没有前兆,沐寂北险些惊呼出来,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尽管如此,她还是迅速的打量起当下的情形,却见殷玖夜整个人揽着她竟然倒下,几乎接近于马腹,两人除了一条腿跨坐着,几乎已经全然不在马背之上。   沐寂北心中微微一松,不得不佩服起殷玖夜的臂力和腿力,他的腿勾紧着马的身子,一手还支撑着自己,所以这需要极大的难度,并不是说只要简单的拥有内力就可以做到。   三只箭尽数躲了开去,齐晖的脸色更加暗沉了,殷玖夜再次用力,两人重新坐到马背上,殷玖夜则是回头深深的看了眼齐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齐晖眼神一凛,清楚的看见了其中的鄙视,气的猛然抽打起身下的骏马。   “继续给我追!都给我放箭!我就不信他能都躲的过去,沐寂北,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还我妹妹的命来!我们齐家与你不共戴天!”齐晖像是头暴怒的狮子,在身后嘶吼着,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   沐寂北靠在殷玖夜的胸膛,重重的喘着气,刚才那一幕真是要把她的三魂六魄都吓了出来,即便是自己曾经无数次面对风险,却也未曾这般紧张过。   “殷玖夜。”   “嗯。”   “我被你吓坏了。”   殷玖夜挑挑眉头,眼中带着抹雀跃,亲了亲沐寂北的发丝:“不怕。”   沐寂北点点头,莫名的觉得安心。   齐晖带着人在后面紧追不放,沐寂北和殷玖夜在前面拼命奔走,渐渐的,已经走出了很远。   齐晖看着前面的两人肺子几乎都要被气的炸了开来,无论他是怎样追赶,都始终差着那么点距离,而放箭也是如此,无论怎么惊险,总是被殷玖夜插着边框躲了过去,这种明明就在眼前,可是却抓不到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让齐晖简直要疯了。   沐寂北眼见着终于到了自己提前安排好的地方,心中终于松了口气,殷玖夜同样是装作马已经疲惫,不自觉的放缓了速度。   “快,他们的马不行了!”齐晖带着几分雀跃。   殷玖夜立刻翻身下马,将沐寂北抱了下来,两人快速的向前跑去。   齐晖见着两人的样子,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在马背上指着两人的背影,开口道:“快!这次他们逃不掉了!”   果然不出齐晖所料,没片刻功夫,一群人便已经将殷玖夜同沐寂北围困其中。   齐晖看去,只觉得两人此刻完全是待宰的羔羊。   “沐寂北!你害我妹妹丧命惨死!我是不会放过你的!”齐晖叫嚣着开口。   沐寂北勾起唇角:“齐二公子这话说的可是没有道理,并非是我设计齐妃在先,而是你们齐家设计我在前,怎么,难道按照齐二公子的话来说,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齐晖笑的带着几分狰狞:“若是你为了我们齐家的荣耀成为了牺牲品,我自然是不会怪罪于你,可你却害死了我妹妹,这个仇无论如何我也是会报的!   ”齐二公子未免有些过于嚣张了,难不成在这帝都皇城之内,齐家已经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难怪齐妃会命丧于此,这猎场濒临皇陵,可齐家却是不把皇族放在眼中,难怪齐妃会受到剥皮之刑而死,都是齐家做的好事呢。“沐寂北笑着开口。   ”哼!即便是让你逞些口舌之能又如何?事到如今,你也之能给我妹妹陪葬!“齐晖的大刀直接指向沐寂北。   沐寂北冷笑一声,却是道:”今日谁死谁活还没有定数,齐二公子未免得意的太早!“   齐晖似乎懒得同沐寂北再辩驳,直接挥刀就上:”给我杀!“   黑夜人也纷纷随着齐晖的步子,冲了上去。   殷玖夜同沐寂北的手紧紧交握,微微蹙着眉头看着眼前冲上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迅速便已经到了眼前,殷玖夜一面护着沐寂北,一面同黑衣人交手,开始的时候,殷玖夜虽然说是行动也处处受到限制,但是自保却也没有问题。   可是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他的动作似乎越发的缓慢了起来,渐渐的有些吃力。   沐寂北心中一紧,即便是明知道这是在做戏,却还是忧心的不行。   一柄大刀对着殷玖夜的胳膊砍下,沐寂北心头一紧,看着殷玖夜的样子知晓为了让齐晖以为他们已经不敌,这一刀怕是要准备受了。   眼看着刀就要落下,沐寂北心中一痛,一直安安稳稳被殷玖夜护着的她,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前,一刀重重的落在了沐寂北肩头。   殷玖夜双眼骤缩,一手快速拦截住黑衣人,可即便是反应在快,却因为丝毫没有料到沐寂北会冲上来,还是防备不及。   鲜血瞬间蔓延开来,浸透了整个衣衫,齐晖见此兴奋不已,觉得胜利在望。   殷玖夜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目光一下子就冷了起来,黝黑的眸子中带着点点猩红,毫不掩饰的杀意喷薄而出,那双眸子好似吐着鲜红蛇芯子的毒蛇,一旦被他盯上,便只能等死。   拉着沐寂北的手微微松开,毫不犹豫的拧上对沐寂北动手的那名黑衣人的脖子,没有一丝犹豫,带着滔天的愤怒,生生将那人的脖子拧断。   在场的人一时间都停下了动作,只觉得毛骨悚然,看着那因为巨大的力道被撕扯开的脖颈,只觉得脊背发凉,那黑衣人的头颅和身体分散开来,被殷玖夜丢在地上,脖颈处的裂口参差不齐,像是被撕裂的布帛,皮肉翻飞,染着鲜血,十分狰狞。   齐晖的心中也是一凛,拿着刀的手不受控制的紧了紧,不等他再次开口,沐寂北却是苍白着脸色拉了拉殷玖夜的手轻声道:”快走!“   殷玖夜再次看了眼地上已经化成尸体的黑衣人,又用那毒蛇般的目光扫了眼齐晖,才转身随着沐寂北走开。   齐晖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眼看着两人已经跑开,这才立即开口道:”快给我追!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是!“黑衣人也纷纷追了过去。   因为伤势较重,所以失血很多,沐寂北的脸色仅仅是片刻之间就变得苍白了起来,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发丝粘连在额头之上,紧咬着双唇。   她知道,若是这一刀让殷玖夜来受,必然是不会这么严重,他甚至能轻易避开,只制造出一个受伤的假象,可是在那一刻,沐寂北却突然心痛了,想起他身上纵横的疤痕,想起那寂寞的双眼,想起他对自己的百般纵容,她忽然就想为他做点什么,她不想让他因为她受到一点伤害,尽管这看起来很傻,但是她想让他知道,她同他一样,愿意为他舍弃了生命。   殷玖夜一手扶着沐寂北,瞧也不瞧四周,直接带着她便跑进了一处山洞。   齐晖看着两人钻进一个山洞,立刻带着人追了进去,临到都要进去的时候,却是突然停住脚步,对着最后两人开口道:”你们两个在外面守着,看看有什么动静。“   交代一番之后,这才带着人进了山洞。   山洞中漆黑一片,不见光亮,齐晖先是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挪着步子,而后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只火把,点亮了火把缓缓的打探着。   山洞的墙壁并非是想象中的凹凸不平,而是被修建的极好,上面的砖石十分整齐,墙壁上还有着各色的图纹,只是脚下有着森森白骨,走起路来,是不是的会踢上两根,有些森冷的赶脚。   山洞很长,又十分幽深曲折,根本瞧不见尽头,齐晖心中有些忐忑,不过想既然六皇子同殷玖夜也进入了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索性带着人加快了步子。   一行人走出了大概十米左右,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声音。   ”听说这皇陵之中有起死回生的解药,看来齐二公子要好好寻找一番了。“沐寂北对着一行人开口道。   齐晖猛然回首,却发觉沐寂北和殷玖夜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而在两人面前,一道巨大的石墙缓缓下落,已经到了两人腰身的地方。   齐晖立刻反应过来,这里连通的地方是皇陵,前方一定机关重重。   只可惜,到了这个时候,却是为时已晚,无论齐晖和黑衣人怎么飞奔回来,却也无济于事,那扇巨大的石门已经牢牢的砸在地上,任是一众人等怎样努力,也动弹不得分毫。   沐寂北见此,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之前知晓了齐家暗藏着一批精锐,若是不除,迟早是个问题,可若是直接对上,初一他们少不得也要折损不少,这些人陪伴了殷玖夜多年,她不希望因为她的仇恨,让那些人丧命。   她不是个良善的女子,可是她却不受控制的珍惜起这个男子的一切,她不想做那个始终一个人游走在黑暗中的自己,她开始觊觎温暖,贪婪亲情,渴望爱情,所以,她不再是一把兵器,而是一个有些有肉的人。   沐寂北想,也许那时候的安月恒没有爱上自己,也并非都是他薄情寡义,而是自己像是一具利刃,或者说本身就是一柄工具罢了,所以他又怎么会有感情呢?也只有眼前这个看着精明,实则很傻的男子,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一柄工具学会爱吧。   殷玖夜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略显虚弱的沐寂北,紧抿着双唇,没有开口。   他知道沐寂北一来是不想让初一那些人受伤,才会将这些齐家的精锐分散开来除掉,防止日后齐家还会有这一记必杀,二来则是因为简单的杀掉齐晖实在是没有太大的作用,索性将齐晖作为一个棋子来瓦解齐家的势力。   这条山洞连通皇陵,皇陵向来是皇族祖先修养下葬的地方,绝对不会让人随意闯入,这条山洞上机关重重,虽然之前殷玖夜已经卸去了大半,可是还是足以解决掉不少人的。   按照两人的推测,依照齐晖的实力,定然是能够逃到山洞的出口,可山洞的出口已经接到了皇陵内部,这样一来,齐晖便会被人认为是齐家派人擅自闯入皇陵,先不论是否真的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丹药,只是私闯皇陵这一点,便足以让齐晖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皇帝一定会用齐晖的死来大做文章,借机卸去齐家手中的权力,这才是两人的最终目的。   毕竟齐家这样的家族,门下的兵士和拥护者众多,若是齐晖只是无端被人杀死,只会激起无辜士兵的愤怒,认为自己忠君爱国的好将领受到官员暗杀才会如此,到时被齐家加以利用,只怕是更加会成为齐家的坚实拥护者。   所以,齐家人的死一定都是要身败名裂的死去才可以,让那些追随齐家的士兵觉得,自己被齐家所蒙蔽,齐家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否则,就算是轻易的将齐家人杀光,将来这些士兵难保不会被人利用,随便在哪里弄出一个齐家的幸存者,就能够轻易的利用这些士兵的心理,再次将矛头指向沐寂北或者相府,到时可就是又一个齐家。   所以,沐寂北让齐妃死于同太子偷情,这样那些兵士们只会觉得齐妃是该死,同时也会损坏齐家的名声,而今,让齐晖死于私闯皇陵,这会让那些保家卫国的士兵觉得齐晖目无法纪,根本就是视皇家规矩如无物,会让人对这个口口声声喊着保护西罗的男人产生质疑。   到时,再让人放出消息,说齐晖是为了寻找起死回生的丹药来救齐妃,这将引起一轮非议,一定会有人支持齐晖,觉得他重视亲情,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而也一定会认为齐晖胆大包天,目无先祖,这样私闯皇陵,是会惊动了先祖使西罗经受劫难的做法。   只要有了争议,便会有矛盾,两方暗中较量,一定会让齐家痛苦不堪,也总会有一部分人对齐家有所不满,而这,目的便已经达到了,只有让齐家失去军心,殷玖夜在趁虚而入,这才是齐晖的死所能够带来的最大的效益。   沐寂北的脸色越发苍白,连带着那粉嫩的唇畔也渐渐干涸,殷玖夜依旧是沉默不语,只是脸色沉的难看。   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扑在地上,而后让沐寂北坐在上面靠着山洞的墙壁,黑眸看也不看沐寂北明亮的双眸,大手便开始撕开沐寂北的衣服。   沐寂北只是贪婪的看着殷玖夜的侧脸,忽然觉得很满足很满足。   看着那雪白的肌肤上一道两寸来长的口子,深可见骨,翻开的皮肉有些狰狞,殷玖夜的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许久也未能将那伤口包裹起来。   有些烦躁的将布条一扔,转身就要往山洞外面走,沐寂北微微睁了睁眼,勾起嘴角,这个别扭的男人,明明是怕的要死,却非要借着离开来掩饰。   可没走出几步,殷玖夜就认命的走了回来,蹲在地上,仔细的将那伤口包扎起来,即便是手还在抖,可却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痛了沐寂北。   沐寂北微微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紧张的渗出细密的汗珠的男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简单的包扎好之后,殷玖夜依旧是看也不看沐寂北,一把将她抱起,径直走了出去。   沐寂北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男人身子一僵,却还是没有理会沐寂北。   沐寂北再次拽了拽,殷玖夜这才将目光投向怀中的女子,眼中带着询问和惊慌,似乎生怕她有什么事。   ”殷玖夜,别生我气。“沐寂北带着几分讨好开口道。   殷玖夜脸色越发的难看,却始终是抿着双唇不发一言大步向外走出去。   门外的人已经被初一带来的人解决了,现在要做的则是尽快赶回营帐,给沐寂北好好包扎一番。   沐寂北闭上了眼睛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齐晖将会从这山洞中逃出,而后被皇陵中的侍卫抓到交给皇帝,皇帝再趁机瓦解齐家势力,杀掉齐晖或者将齐晖远放,同时动摇齐家在军队中的地位,殷玖夜顺势而上。   沐寂北闭着眼睛想着自己的计划,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是觉得好像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   因为心中始终觉得不对,所以沐寂北再次退步推想了一番,若是齐晖没有逃出,而是死于洞穴中,那么此番计划虽然没有那么大的成效,却也是杀掉了齐晖解决了齐家的黑衣人精锐。   渐渐的,想着想着沐寂北就在殷玖夜的怀中睡着了。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营帐,躺在床上,肩膀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隐隐还会渗出一丝血迹,看了看自己只穿着一件抹胸,沐寂北的脸不由得有些发红。   看着躺在床边睡着了的男子,沐寂北轻轻伸出手指抚摸着他的发丝。   沐寂北刚一动作,殷玖夜就醒了,坐直了身子沉默的看着沐寂北,似乎在同沐寂北生气。   沐寂北看着满眼血丝的殷玖夜忽然一愣,忍不住开口道:”殷玖夜,我睡了多久。“   殷玖夜定定的看了沐寂北一眼,随后才冷声开口道:”一天一夜。“   沐寂北没有理会殷玖夜还在气愤之中,刚刚自己的脑中似乎一闪而过什么,只是尚未来得及抓住,仔细想着的沐寂北再次开口:”有齐晖的消息么?“   ”死在山洞里了。“殷玖夜淡淡的开口。   沐寂北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会这样?他相信殷玖夜判断的水准,若是想让齐晖活着,他必然是能够走出那个山洞的,只是如今齐晖却是真的死在了山洞中,这不禁让沐寂北觉得事情似乎更加怪异起来。   ”尸体呢?“沐寂北再次开口反问道。   殷玖夜见着面前的女子竟然还在一心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生气,眼神不由得危险起来。   沐寂北等了半响,没听见回话,抬头看向男子,心中一紧,立刻带着几分讨好:”殷玖夜,不要板着张脸么。“   殷玖夜依旧是静静的看着沐寂北,没有开口,周身散发着冷气。   沐寂北费力的坐了起来,牵动起伤口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殷玖夜忍住没有上去扶住她,依旧是沉着脸看着。   沐寂北咬了咬唇,带着几分委屈,看着自己肩上的伤口,心头一动,只要自己牵动了伤口他就不会沉着张脸不说话了。   似乎看穿了沐寂北的想法,殷玖夜无奈的叹了口气,直接坐在了床上,将沐寂北揽入怀中,只是依旧沉默不语。   沐寂北躺在男子的怀里,打量起男子的神情,瞧见那双眼睛中的血丝时,开口道:”殷玖夜,你是不是一直没有睡?“   殷玖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会点头道:”嗯。“   沐寂北本是有些心疼,可是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一亮:”殷玖夜,我知道哪里不对了!“   ------题外话------   妹纸们快来向我请安~   正文第一百一十四章齐晖葬礼   “嗯。舒殢殩獍”殷玖夜依旧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似乎除了面前的女子什么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那个人不是齐晖。”沐寂北眼中露出一抹坚定的光芒,转过头,看向殷玖夜的双眸。   殷玖夜挑了挑剑眉,怀抱着女子眼中闪过一抹询问,没有开口。   “齐妃昨日刚死,可你看齐晖今日却是神采奕奕,即便是眼中有着滔天的恨意和怒火,可是却不见一丝疲惫。”沐寂北对着殷玖夜开口道。   殷玖夜点了点头,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而且今日出发之前,齐晖曾在我身边,我瞧过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一点混黄或者血丝,如果这人真的是齐晖,齐妃昨日惨死,这个性情冲动的哥哥必然是会守着齐妃一夜不睡,甚至是重情的齐家都会忙里忙外,不管是商量对付我的策略,还是商讨齐妃的丧事,还是悲痛欲绝,无论哪一种,那就是这一夜,齐家怕是没有人会安眠。”沐寂北开口道。   殷玖夜仔细想了想沐寂北的话,他倒是没有太注意齐晖,不过现在想想这人和齐晖似乎还是有些差距的,尽管气质十分相似,可是若是仔细些,还是能察觉出有些不对。   沐寂北的双眸晶亮,看来今日死的这个人不是齐晖,只是不知道真正的齐晖去了哪里?昨日事发,齐晖当着众人的面甚至都流下了眼泪,不可能回去之后,在面对齐妃惨死的尸体时无动于衷,只怕是带着浓浓的自责和悔恨,定然会是泣泪横流,一夜无眠。   “尸体呢?”沐寂北看向殷玖夜开口道。   殷玖夜微微蹙眉,而后道:“在齐家手中,对外宣称的是在狩猎中不幸遇到刺客,才会命丧。”   沐寂北轻声重复道:“刺客?”   营帐内突然静默下来,男子的衣襟随意的散开在床上,怀中搂着斜倚在他身上的娇媚女子,门外的风声呼呼作响,夜色浓稠的好似抹不开的墨,点点星光好似一颗颗宝石,折射着七彩的光芒。   桌子上的烛火隐隐的跃动着,厚实的营帐将外界的风寒严严实实的挡在了外面,冲淡不了这一方的温暖和宁静。   因着睡了不少时候,沐寂北的精神倒是足的很,仔细思虑了一番,才惊觉自己少不得是被齐俊给设计了,既然自己知晓齐晖性子冲动,可以趁机加以利用,那么齐俊也同样会想到。   按照常理来说,既然齐俊发现了这点,便该竭力制止齐晖对自己的疯狂刺杀,而不是让齐晖冲进自己的圈套,可是如今齐俊却并未制止,反而是用了一个假齐晖来迎合自己的圈套,甚至让其身死。   那么就说明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了,沐寂北蹙起好看的眉头,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男子那越发阴沉的脸色。   齐俊顺承了自己的意思,让自己以为齐晖已死,可是却又没有让假齐晖真的闯入皇陵,让自己所有的打算都得逞,这也就意味着齐俊只是想让自己以为齐晖死了,或者说他需要齐晖死了。   齐晖死了齐家便可以操办葬礼,尤其还是因为遇到刺客而死,皇帝是绝对没有理由制止的,那么也就是说齐家需要这场葬礼,所以,这场葬礼才是针对自己的真正目的。   “齐家是不是要操办葬礼?”沐寂北抬眼看向脸色不愉的男人,语气渐渐弱了下来。   沐寂北见着面前的男人明显是脸色不善,心头一紧,带着几分讨好开口道:“殷玖夜,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先睡一会吧。”   殷玖夜依旧只是紧抿着唇,没有理会面前女子那讨好的目光。   “殷玖夜。你不要生气了。”沐寂北心中有些忐忑,她似乎忘了这个男人从她醒来还没有同她算账。   沐寂北的小脸皱成一团,低下头,不敢去看那黝黑的眸子,一时间没了主意。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半个时辰,沐寂北实在是受不了殷玖夜那几乎要压死人的气息了,与其这般,倒是不如将她生吞活剥了呢,这男人周身散发的怒气让她几乎连喘息都困难,无形中更是越发的心虚。   头一抬:“殷玖夜,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男人微微挑了挑眉,明显是怒气依旧,沐寂北却是坐直了身体,在殷玖夜的唇上轻轻亲了亲:“殷玖夜,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殷玖夜依然没有开口,一双黑眸牢牢的锁住跪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子。   沐寂北见着这男人依旧是这般,小嘴一扁,垂下了眼眸,开口道:“殷玖夜,你怎么可以这么凶,我可是为你受伤的。”   殷玖夜双眸中的怒火更胜,几乎窜起了两簇火苗,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尽是危险:“所以呢?”   “所以你要是再这么凶巴巴的,我就去找一个温柔的男人。”沐寂北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开口道,不过相信若是此刻她抬眼看见了殷玖夜眼中的怒火,怕是打死她也不会说出这句话来。   殷玖夜身上的气息更加阴冷了起来,嘴角微微勾起两分弧度,危险致命:“比如像安月恒那样的?”   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的沐寂北有些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子一脸的危险以及那双喷火的双眸,当即便察觉到事情不对,翻身就要跑。   殷玖夜长臂一捞,直接将沐寂北摁在了床上,沐寂北眼中带着几分惊慌,正要开口,男子带着侵略性的吻便落了下来,仿佛是进攻的猛兽,牢牢的将沐寂北困在身下。   喘息渐渐加重,沐寂北只觉得嘴唇被男子啃食的发麻,不留一丝空隙,男子温热的舌头霸道的侵入了自己的口中,让她的脸颊禁不住一阵潮红。   沐寂北只觉得自己难以喘息,想要将身上的男人推开,可是受伤的肩膀却是让一只胳膊抬不起来,根本无法动弹,而另一只则是被殷玖夜拧到了身后,牢牢的制住。   沐寂北的眼中闪过几分乞求,殷玖夜的双眼通红,像是暴虐的野兽,沐寂北心中闪过几分惊恐,这男人今天似乎很不对劲。   “唔…殷玖夜…”沐寂北抬腿踢向身上的男人,想要从他身下逃离。   谁知却只是让男子更加暴虐,大手直接滑进了女子的衣襟,将那仅剩的抹胸也给扯了下去,而后探向女子的胸前。   “喜欢安月恒?”殷玖夜的语气带着几分危险,大手在女子的身上肆意游走着,粗粝的手指让沐寂北忍不住战栗。   察觉到男子身下的异常,沐寂北不敢再有动作,只是剧烈的喘息着,却是摇着头:“没有…”   殷玖夜红着眼睛注视着女子的肩膀,雪白的绷带在女子的肩头缠绕,隐隐可见丝丝血迹,男子的眼上布满了一层血雾,不满的嘶吼一声,将头埋在女子的颈间亲吻起来,就好似满身的欲望和怒火无处发泄。   被男子禁锢着的那只手已经被松开,沐寂北轻轻动了动而后搂住男子的脖子,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道:“殷玖夜?”   男人的身子微微一僵,却是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反而渐渐向下,亲吻起女子胸前的雪白。   沐寂北闭上眼睛,没有再开口,只是搂着身前的男子越发用力,心中升起几丝苦涩,她是让他担心了么?她没想到他会这般在意,其实多年的习惯已经让她习惯了,却忘记了他舍不得她伤到分毫,他一定是在害怕,在自责,这让沐寂北的心泛起疼痛。   直到雪白的肌肤上出现一朵朵粉红色的吻痕,男子才停下了动作。   沐寂北睁开双眸,带着几丝媚意同男子染血的双眸对上,依稀带着几分心虚:“殷玖夜…”   殷玖夜见着女子身上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不由得升起两分雀跃,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就好像是孩子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留下了印迹,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可惜此刻的殷玖夜只觉得自己是在找罪受,想吃又吃不得,真是苦闷,若不是舍不得她的身子还小,他今日一定要好好惩治惩治她,让她长长记性。   今日那一刀砍的不仅仅是她的肩膀,更是他的心,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一瞬间就被撕扯出无数个破洞,鲜血横流,那种莫名的恐慌和压抑让他瞬间如遭雷劈,仿佛就要失去什么,前所未有的惊恐。   “北北。”殷玖夜终究是不舍,暗沉着眸子开口道。   “嗯。”   “没有下次。”殷玖夜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警告,沐寂北当即用力的点起头来。   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男人的脸色,沐寂北在男人的臂弯中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齐家打算什么时候给齐晖办葬礼?”   殷玖夜吻了吻女子的额头,开口道:“后日。”   沐寂北想了想,人死后三天下葬倒是也说的过去,看来要盯紧齐家的动作,防止齐俊再给自己下了什么圈套。   “那个…殷玖夜…我。”沐寂北想让青瓷进来,一时间却不知怎么开口。   “已经让初一带人去盯着了。”男子无奈的叹息一声,大手揉了揉沐寂北的发丝,宠溺的开口道。   沐寂北扬起笑脸,这才安稳起来。   两日后,齐家果然在这猎场筹备了葬礼,毕竟帝都权贵都在这,若是把齐晖的尸体拉回去再办,怕是没有几个人会参加的,而且尸体时间久了怕是会腐烂,所以在这猎场操办葬礼倒是也没有什么过错的。   葬礼的时间在傍晚,所以很多人都来参加,皇帝更是带着妃子等人一同前来,以表示自己对齐家的敬重,以及对齐晖遇难的哀悼。   沐寂北随着沐正德一同前来,放眼看去,齐家将几只偌大的营帐连接在了一起,里面纷纷用白布隔开,十分宽敞明亮,从灵台到尸棺一应俱全,甚至是招待宾客的桌椅也整整齐齐,是同房子也没有什么差异,甚至是装潢的更加细致。   沐正德扬着一张欠扁的笑脸,走在前面,逢人便笑着打着招呼,寒暄着,不知道还以为是这齐家发生了什么喜事,竟然让沐正德高兴成这样。   沐寂北走在他身后,眼中也忍不住带着几分笑意,这沐正德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可今日偏偏摆出一副笑脸,摆明了是给齐家添堵。   沐寂北随着他走进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口极大的楠木棺材,而后抬头看去,则是用白花围成的一个白底黑色的大大的祭字!   再转过去打量四周,发觉都是用白色的布做出的隔断,就好像分隔出一间间屋子,外面的风一吹,屋子里的白色帷幔也随风飘荡起来,多少有几分骇人。   沐正德走进去之后,场面便寂静了不少,纷纷将目光投射了过来,毕竟这不少人可是察觉出了相府同齐家之间的暗流涌动以及剑拔弩张的气氛。   “齐大人节哀顺变啊。”沐正德双手抱拳对着正在招待宾客的齐家家主开口道。   齐家家主脸色有些难看,毕竟他从沐正德的脸上看出的可只有幸灾乐祸,所以铁青着脸没有开口。   沐正德却也丝毫不介意,对着身后的沐寂北开口道:“还不向你齐伯伯问好。”   不少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这个时候用问好,多少有些怪异,人家的儿子都死了,还能好得了吗?一个个心中不由得暗骂,这沐正德真是够阴损的。   沐寂北顺势上前,对着齐家家主开口道:“齐大人节哀顺变,齐妃娘娘已经西去,如今齐二公子又惨遭毒手,实在是天意弄人,还望齐大人振作起来。”   齐家家主勉强点了点头,沐寂北趁机打量着齐家家主的神色,发觉自己在提及齐妃的时候齐家家主眼中的悲痛明显要浓烈一些,反倒是对这个二子的死,不如齐妃。   沐寂北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这死去的人果真不是齐家二子齐晖。   “我们齐家不需要这样的人来参加我们晖儿的葬礼,来人!将她给我请出去!”从灵堂的白色帷幔之后走出了一名身着素服头带银饰,拄着拐杖的老妇人。   开口针对的便是沐寂北,按照年龄和身份来算,这人应该是齐家家主的母亲,齐老太君。   如今看去,虽然头发已经花白,岁月也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但是那一身凛然的气度可以看出年轻时必然也是一名练家子,齐老太君一手拄着拐杖,一脸怒容的站在灵堂之前看着沐寂北。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起来,沐寂北挑了挑眉头,没有开口,齐老太君继续道:“还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将人给请出去,我齐家可没有这么大的脸面,能请得永夜郡主和丞相大人来给我这不肖子孙送行!”   齐老太君每说一句,手中的拐杖便止不住重重的敲打在地上,发出震荡的声响。   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沐正德和沐寂北,不知她们要如何来解决这份尴尬,难道真的是会在这齐家的葬礼上被赶出门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相府可真是没面子极了。   沐正德和沐寂北两人均是没有开口,齐老太君却似乎是得理不饶人看着沐寂北腰间一只嫩粉色的荷包开继续道:“果真是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别人家的丧礼竟然穿成这个样子!哼。”   沐寂北嘴角的笑意更甚,沐正德则是双眼微微眯起,他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说楚凉不是,更何况,今日这齐老太君一说还说两个,连带着把沐寂北也给骂了进去。   沐寂北伸手摆弄了两下腰间的荷包,这东西是很浅的粉色,其实根本也不打眼,不过是因为今日衣服的眼色较素,并且因为她前两日失血过多,所以整个人都险的苍白,这只荷包倒是显眼了许多。   “齐老太君实在是误会了,我本是想将其拿下去的,只是刚才来的路上遇见了陛下,陛下的腰间正巧系着一只翠绿色的香囊,我便以为这实在是无伤大雅,倒是不知道老太君如此介怀。”沐寂北笑道。   齐老太君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沐寂北将这话题引到当今皇帝身上,近两日皇帝与齐家的冲突本就越发的明显,再加上这相府一直在中间搅合,本就是剑拔弩张。   可沐寂北这一番话岂不是会再次让皇帝误以为齐家有意与皇帝为敌,甚至是公然挑衅,齐老太君的脸色不由得铁青了起来,拄着拐杖的双手忍不住的颤抖着。   沐寂北眼中闪过一抹轻蔑,这天下之间,无论你的权力再盛极一时,只要你还不是帝王,你便永远不可能无法无天,更何况,在沐正德和自己的帮助下,皇帝如今的势力甚至可以说是稍稍胜过安月恒一筹,更何况是齐家的兵权已经归还了不少。   喘息了片刻,齐老太君的看向沐寂北的眼中带着几分厌恶,再次开口道:“好了,不要废话了,我们齐家庙小,容不下永夜郡主,永夜郡主还是好走吧。”   沐正德还未开口,沐寂北转头对着沐正德道:“父亲,既然齐老太君这么不欢迎我们,我看们还是先回去吧,倒是也免得齐老太君看着心堵。”   沐正德点点头,似乎也很是赞同,当即便转身向外走去,众人不禁一愣,这沐正德难道真的这么轻易就被赶走了?实在是太不像是他的风格了。   “母亲,今日是晖儿的葬礼,你又何必再生事端,让他走的不得安宁,既然丞相能来,这怎么也是丞相的一份心意,无论是有什么恩怨,都是人死为大。”齐家家主似乎也并不希望沐正德留在这里,不过这一番话说的却是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死的可是齐家的嫡次子,若是齐家暂且放下恩怨,倒是也没有什么说不通的。   齐老太君见此不再开口,只是冷哼一声,将目光移向别处。   沐正德见此开口道:“既然齐兄你盛情挽留,我便就勉为其难了,北北,还不回来。”   沐正德的一句话再次让齐家人脸色铁青,可是却生生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众人纷纷穿梭在偌大的营帐之内,大多都是一身素服,沐寂北也混迹在人群中,并不显眼,沐寂北仔细打量着四周的格局,最后将目光定在了灵堂之上齐晖的牌位之上。   齐晖的牌位被摆在祭字之前,下面供奉着许多果蔬,再之前就是一顶香炉,想来是等着之后让前来的人祭拜。   不多时,祭奠就开始了,众多大臣纷纷上前拿了柱香,对着齐晖的灵位简单的拜了拜,毕竟就算是皇帝之前撤了齐晖的职位,收了他的兵权,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在军中也还是有着威望的,谁也不想这个时候被人抓了把柄。   男宾之后便是女眷,不过相比起男宾,女眷就要简单的多了,因为大多数女眷都是不需要的,各自的夫君就已经能够代表了,倒是一些有分量的,或者是地位高贵一些的才会进行拜祭。   当然,即便沐寂北是个郡主,可是却也不需要来拜祭,所以她则是始终站在一旁看着众人拜祭,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场上的情景。   抬眼的瞬间,沐寂北却瞧见那灵堂却似乎有些怪异,因着是在营帐中,所以那拉扯出来的幕布应该是靠着一块整齐的木板,而木板挫在地上,支撑起来。   所以这灵幕应该是被铺平的,可是在沐寂北的角度看,中间似乎有一处凸起的地方,这不禁让沐寂北蹙了蹙眉头。   想了想之后,沐寂北不禁勾起嘴角,似乎知道了那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众人祭拜过后,众人便都在营帐中自由穿梭,相互寒暄着,夫人官员小姐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场上气压很低沉,倒是也没有什么人大声喧哗,看得出来似乎很沉重。   不多时,皇帝便带着几位妃子来了,上了一炷香之后便同齐家家主和老太君闲聊了起来,似乎是在简单的寒暄和宽慰。   不过想也知道,皇帝必然不会真心为齐家悲痛的,想必心理对齐晖的死乐得高兴呢。   沐寂北站在人堆里,并不显眼,不过还是很快就有侍女打扮的人走过来对她开口道:“永夜郡主,我们公子请您一聚。”   沐寂北挑挑眉,反问道:“齐俊?”   “正是我们三公子。”那婢女应道。   沐寂北点点头,看了看这尽是帷幔的营帐,若是没有个人带路,怕是一时间还真是找不到哪是哪:“带路把。”   那婢女躬身在前面带路,沐寂北随着她的步子一路向前走,观察着路线。   直到走到一间帷幔围成的房间前,婢女才开口道:“郡主请。”   沐寂北掀开帘帐,却是瞧见了齐俊一身银白刺绣着绢丝袄袍的齐俊正负手而立。   “不知三公子相请所为何事?”   齐俊听见沐寂北开口,转过头看向沐寂北道,这一转头却是让沐寂北一惊,齐俊原本光滑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不少的胡茬,眼中的血丝也着实不少,看的出这几日过的似乎并不好。   不过想也明白,齐俊的身体本就不好,又因为他的计划失败害死了齐妃,甚至是让齐家失去了不少兵权,这对于一向自诩不凡的天之骄子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想必这两日齐俊一直处在自责和失败的打击之中。   “看来永夜郡主一向安好。”齐俊开口道。   沐寂北似笑非笑:“似乎还不错。”   “永夜郡主当真是女中豪杰,怕是这天下少有敌手。”齐俊开口道。   沐寂北却是摇头:“齐三公子就可以说是最大的一个对手呢?三公子的手段总是让人惊叹。”   “即便是我的再惊叹,却是始终不如郡主的绝美。”齐俊再次开口。   “三公子见笑了,不过想必三公子此番请我来怕不是互相赞美的。”沐寂北笑道。   齐俊一双眸子带着说不出的滑腻腻的感觉,看着沐寂北开口道:“   我只是想我齐家同相府并未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何苦要斗个你死我活?到最后,无论是皇上还是摄政王得利,都是我们折损了自己,成全了别人,郡主认为呢?”   沐寂北点点头:“齐三公子所言有理,所以三公子的意思是?”   齐俊一双眸子落在沐寂北身上,开口道:“我只是想相府同我们齐家厮杀,最终都得不得好处,所以不若郡主同我们齐家联手,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沐寂北微微蹙了眉头,这齐俊若是来促使停战的,说的话倒是还可信,可是若是说想要两家联手的,这实在是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毕竟两家根本就不是一个主子,根本没有办法结成同盟。   所以沐寂北沉思着,只觉得这齐俊的这么做的怕是还有着别的目的。   两人你来我往,齐俊渐渐落在了下方,沐寂北开口道:“都说坚持就是胜利!”   “哼,看来是低估了齐三公子的本事。”沐寂北再次开口道。   齐俊没有说话,只是那目光却又落在了沐寂北身上。   “永夜郡主好走不送。”齐俊开始赶人。   沐寂北点头没有说话,倒是直接起身离开。   只是当沐寂北向前走出去的时候,却发现门外似乎聚集了不少人,在她的身后,议论纷纷,更是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正文第一百一十五章皇子之死   沐寂北神色不变,在走出营帐的时候余光微微扫了眼一扇白色的帷幔隔出来的屋子,那间隔出来的屋子同沐寂北刚刚同齐俊所在的屋子仅仅就隔着这一道帷幔,若是将这条阻挡的白布抽掉,那么这两间屋子便是连通在一起的。   所以沐寂北肯定,齐俊一定是在那间屋子里做了手脚。   没有理会聚集在门前的那些女人,她们大多讨论的都是沐寂北之前被齐家老太君驱赶的事情,偶尔也有几个不满她是一介庶女身份却能够享有郡主身份的,再者便是议论她同殷玖夜之间的事情。   沐寂北只扫了一眼,便知道那些女子大多是沐正德政敌的子女,只是如今却是齐齐聚集在这里,少不得没什么好事。   “永夜郡主请留步。”一身穿玄米色肃静长裙的女子率先开口道。   沐寂北停下步子,回头看向那穿着长裙的女子,女子双眸幽深,隐隐呈现湛蓝色的光晕,周身也带着一股子让人说不出来的不舒服的气息,沐寂北嘴角勾起几丝弧度,看来是个熟人。   不过却若无其事的笑道:“不知这位小姐所谓何事?”   那女子向着沐寂北走来,身后的众多女子也纷纷跟了过来,似乎等着看热闹:“倒是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知道永夜郡主到底是凭着什么本事,能够从一个庶女做到郡主的位置,我们对此十分佩服,所以想向郡主讨教一二。”   沐寂北一笑,目光带着三分冷意,看来这人是来找事的。   “是啊…郡主给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从庶女做到郡主的…”四周响起了附和声着。   “若是你们想知道,不若先回去问问你们父亲,为何没有做到丞相的位置,相信你们的父亲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沐寂北笑着开口。   众人纷纷一愣,被沐寂北堵的有些张不开嘴,这些女子有几个敢真的回去问自己的父亲,估计刚一张嘴,就会一个巴掌煽下来,打的她们找不到北,顺便让她找个觉得有本事的人当爹去。   “永夜郡主这话的意思是自己的父亲位高权重,无人能比了么?还是说一个丞相,便足以藐视这西罗的皇权,藐视陛下。”那玄色长裙的女子再次开口。   沐寂北微微勾起唇角道:“这位小姐说话可是要谨慎些,若是说这藐视皇权,我瞧着还是你们这些官宦之家的女子莫属!若不是不把陛下的旨意当回事,何以使得你们这些没有品节的人见到本郡主却不施行礼数,甚至公然指责叫嚣?”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沐寂北所说的可都是实话,沐寂北的身份是郡主,可是她们却只能被称为世家小姐,见到沐寂北,理应是要施行礼数的。   沐寂北目光灼灼,扫了一眼在场的这些人,带着几分冷意和威严。   几人都没有开口,沐寂北再次笑道:“怎么?见到本郡主都不用行礼问安的吗?看来我倒是要向陛下询问一番,这尊卑礼数到底是该如何?他封我的这个郡主到底是做不做数?”   几人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只好硬着头皮跪了下去,那玄色衣裙的女子也在忍气吞声,似乎不想给自己的家再招来麻烦。   “参见永夜郡主。”   “虽然你们的姿势并不标准,不过本郡主一向大度,既然大家都是好姐妹,倒是也不用这般讲究了。”沐寂北柔声开口。   几人纷纷气的直咬双唇,她们行礼了她却说姿势不对,可等她们行李过后,她又说不必讲究,真真是要把人给气死。   几人依旧跪在地上,那玄色长裙的女子突然拿出一个吊坠,站起身来,放在沐寂北的眼前,声音柔和,带着某种魅惑:“郡主。这是你的么…”   块蓝色宝石的坠子在沐寂北的眼前左右晃动,女子的声音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对…很好…放轻松。”   女子将手上的吊坠放了下来,让沐寂北看着她的眼睛,双眸带着诡异的色彩,仿佛是无底的黑洞,让人不由自主就失了神智。   因为玄色衣裙的女子动作极快,这一系列动作也只在几息之间,所以跪在地上的其他几人并没有发现事情的变化。   沐寂北双眼无神的站在众人面前,愣愣的好像灵魂一下子就被抽走了,整个人都没有了生气,有着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那玄衣女子在沐寂北的耳边轻轻的开口道:“你杀了齐家的嫡长孙,你恨齐家,你怨恨齐老太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你下不来台,斥责于你,所以你在见到齐家长孙的时候便用被子闷死了她。”   沐寂北双眼无神的点了点头喃喃的重复着:“我杀了齐家的嫡长孙。我…。”   原先跪在地上女子见着半响没有动静,纷纷抬起头打量起来,想要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可是却发现这永夜郡主正是兀自喃喃的嘟囔着什么,只可惜却是听不清楚。   那玄色衣裙的女子见此勾起嘴角,那双诡异的眸子泛着丝丝蓝光。   地上的几名女子只觉得此事有些怪异,不过到底谁也不愿意跪着,纷纷站起了身。   带着几分小心和不满的看了看沐寂北,只觉得她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都散发着木然的气息,就好似没有灵魂一般。   几人虽然也察觉出有些怪异,可是谁也没有多想,那玄色衣裙的女子对着沐寂北开口道:“想必永夜郡主还有许多事要做,我便不再叨扰,先行一步了。”   沐寂北却只是木然的点点头:“好。”   那玄色长裙的女子嘴角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转身便先行离开了,裙摆甚至甩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而剩下的一众女子一时间则是有些摸不到头脑,看看沐寂北打算离开,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沐寂北却好似没有反应一样站在原地,双眼没有焦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啊!死人了!”一声尖锐的喊叫从之前沐寂北走进的那间营帐里传来。   没等声音结束,门帘便被一个奶娘打扮的人给掀开,顾不得衣衫不整,领口打开,一手撑着门帘,一面开始大声呼叫。   这一来,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少人纷纷跑了过来,将那营帐围在中间,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爷他死了…”奶娘的声音中带着惊恐。   沐寂北依旧是一脸木然的站在原地,似乎对听见的看见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反应,这让赶过来的沐正德终于是笑不出来了。   “北北!”沐正德在沐寂北身旁低声唤了一句。   沐寂北只是木然的点点头:“是。”   沐正德的眉头微微蹙起:“我是谁?”   停滞了一会,而后开口道:“沐正德。”   沐正德的眉头皱的更深,伸出手在沐寂北的眼前晃动了几下,却发现那双眸子始终暗沉无光,一动不动,当即心下一沉。   而不远处的一块帷幔之后,齐俊正双手抱怀看着不远处的沐寂北,神色幽深,说不出的诡秘复杂,而齐俊身旁则是一名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容颜很素雅,带着几分母性的光辉,因着有了身子,再加上那本就纯洁无暇的样貌,让人一看只觉得移不开眼。   “伍侧妃,您找来的这人可是可靠?”齐俊捏着下巴对伍青青开口道。   伍青青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化,甚至不见一丝狰狞,让人即便是瞧见了却也只会让人以为她是在闲话家常。   “自然是可靠的,你瞧着沐寂北现在的样子,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伍青青一脸笃定,看着沐寂北的目光中闪过几丝狠意。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安月恒对这个相府的五小姐绝对非比寻常,这个女子的存在总是让她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北邦公主处处牵制于她,若是再出来一个相府的五小姐,她以后要如何才能问鼎后位。   最关键的是,不管安月恒自己是否察觉,但是她在他看向沐寂北的时候,发觉里面不自觉的闪烁着的神采,这才是最致命的,如果安月恒真的对沐寂北有着不同的情愫,那么自己便是彻底的输了。   所以察觉到齐家同沐寂北不合之后,她便主动找上门来,不为别的,只是想早日除去这个女子让自己安心。   “这世间真的有摄魂术?”齐俊开口道。   伍青青看向齐俊开口道:“我本是也不相信,不过既然如今已经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可不信的?再者,当日齐三公子不是已经试过了?”   齐俊不由得想到那日齐妃死后,自己一家人尚且未将齐妃的尸体收拾整齐,伍青青便挺着个大肚子找上门来。   说是要帮助齐家报仇,当然,她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便是要沐寂北死,所以既然两者目的相同,那么倒是也不妨合作起来。   伍青青为齐家提供了一个在这件事中起决定作用的人物,便是那名玄衣女子,那名玄衣女子是名摄魂师,虽然齐俊最初也是半信半疑的,但是在经过那摄魂师试验一番之后,发觉确实神奇的很,更是连自己都被控制住了。   在齐俊看来,沐寂北这个人心思诡诈,即便是布置一些阴谋陷阱也很难让她陷入其中,而且就算是陷入其中她也总是能够找到突破口用各种手段来翻身,所以在没有把握将沐寂北一次击败的情况下,齐俊本是不打算再轻易出手了,毕竟齐妃的死让他十分自责,也让这个一向备受追捧的男子第一次尝到了挫败感。   所以,当齐俊见着这人的本事之后,便动了心思,因为知晓阴谋轨迹难以成功,所以齐俊便想着利用这摄魂之术来协助自己。   只是这名摄魂师曾说过,她的功力不算是很高,所以对于意志格外坚定的人来说效果将大打折扣,但是如果只是简单的灌注些意识却是很容易的。   就好比如果她在给沐寂北摄魂之后,真的让沐寂北去将人杀掉,和先将人杀掉,而后让沐寂北接受人是自己杀的这个意识,这将会是两种效果,第一种需要驱使人将意识付诸行动,所以如果功力不够,很容易让人在过程中醒来,甚至会功亏一篑。   而如果只是简单的催眠人的意识,则是要简单许多,虽然这名摄魂师对于驱使沐寂北这样一个女子去做出一些事来很有把握,但是齐俊却是始终不放心,觉得沐寂北绝对不会轻易被控制,所以退而求其次,只是让这名摄魂师灌注给沐寂北杀了人的意识,等到事发,她自己承认自己杀了人,任是谁开脱也没用。   齐家家主和皇帝听了消息,也立即赶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那奶娘立刻上前一步开口道:“大少爷死了…大少爷突然就死了…”   齐家家主一把推开奶娘,掀起帘子就走了进去,将里面的人抱了起来:“祖儿…祖儿。”   齐祖是齐家长子齐肃的儿子,也是齐家的嫡长孙,许是齐家世代武将,杀戮太多,所以到了这一代,竟只得了这一个孙子,还是前些日子才得来的。   是以齐家宝贝的很,生怕这齐祖磕着碰着。   皇帝看着齐家家主怀中抱着的已经没了气的孩子,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这孩子看起来不过才几个月大,虽然他平日里人也没少杀,这种无辜的孩子更是不知牵连了多少,可是下命令的时候是一回事,真正看见了又是另一回事。   皇帝看了看那孩子的样子,不由得也是一阵惋惜,这孩子生的倒是粉雕玉琢的,精致的很,一看便是很讨喜的,只可惜脸色紫青,似乎是被活活用被子给闷死的。   沐寂北依旧木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似乎是生是死与她无关,而沐正德也是始终紧张的看着自己身旁反常的沐寂北,心中大概已经猜到这是中了摄魂术了。   沐正德曾经调查过许多人,唯独伍家似乎与这摄魂术有所关联,据说早年摄魂术被称之为巫术,更是被百姓所驱逐和排斥,而伍家人从商,当年曾经救下过一名操纵摄魂术的巫师。   沐正德的眉头皱的很紧,难道说这次的事情伍家也参与进来了?   “祖儿…祖儿…。”齐老太君拄着跟拐杖便走了过来,抢着将齐家家主怀中的孩子抱了过来。   “我的祖儿啊…真是作孽啊。倒是是哪个杀千刀的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齐老太君涕泪纵横。   一旁的太医凑近了齐老太君看了看,发现那孩子面色肿胀,似乎是被人给活活闷死的,不由得摇摇头道:“是被人用被子闷死的。”   齐老太君却好似不相信一般,抱着怀中的孩子对着太医道:“我们祖儿晕过去了,太医,你快给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祖儿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太医看了一眼皇帝,而后对着齐老太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太君您节哀,小公子怕是已经西去了…”   齐老太君好像一个踉跄,整个都有些昏厥,险些栽倒在地。   “快!快将母亲扶下去!”齐家家主开口道,婢女很快就上来将人搀扶了下去,同时太医也跟了上去。   齐家家主看着从老太君手中接过来的孩子,满脸怒容:“陛下,微臣一定要将杀害我齐家嫡长孙的凶手捉拿归案!否则对不起我齐家列祖列宗!”   皇帝似乎可以理解齐家家主的心情,稍加安抚道:“齐爱卿稍安勿躁,朕一定会彻查此事,给你齐家一个交代!”   “今日都有何人进过这间营帐!”皇帝一双眸子扫视向众人。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不知谁将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回…回禀陛下…臣女。臣女见到永夜郡主曾进去过…”之前在门外凑热闹的女子终于有人开口。   皇帝的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这怎么又是和永夜郡主扯上关系,看来这次少不得又是齐家和相府之间的问题,倒是不知自己能否在其中得到什么好处,这不禁让皇帝再次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一脸木然,双眼空洞无神的沐寂北,议论纷纷,不知在想些什么。   “沐寂北,你可进过这营帐?”皇帝开口道。   沐寂北反应了一会,还未开口,之前被沐寂北整治过的几人纷纷附议道:“启禀陛下,臣女等皆是亲眼看见永夜郡主走进过营帐。”   沐寂北这会似乎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愣愣的点点头:“是,我进去过。”   远处的齐俊双眸中的神色渐渐清明了一些,紧绷着的脸颊似乎也微微放松。   伍青青则是带着几分得意笑着开口道:“怎么样,我就说是不会有问题吧?这摄魂师可是因为同我伍家有不菲的交情,才肯来帮这个忙,不然随意施行摄魂术可是会有损寿命的。”   齐俊没有开口,也不把伍青青的话放在心上。   “这有没有用怕是还要继续看下去才能知道。”齐俊冷着声音开口,伍青青也不介意,似乎是胸有成竹了。   而另一面,沐寂北虽然承认了自己进过营帐,可是却因为回应的比起那几个女子慢上几拍,就显得有些可疑了,会让人觉得是因为被人撞见,无法隐瞒,才会不得不承认。   “这营帐里可还有别人?可还有什么人进过这里?”皇帝开口道。   底下的众人互相看了几眼之后,摇了摇头,除了这最后进去的奶娘,发现了出事,便再也没有人进去过。   皇帝看向有些异样的沐寂北开口道:“你为何要进这孩子的营帐?”   沐寂北依旧是沉默了一会,而后开口道:“是齐三公子请我去的。”   “你胡说,现在屋子里空无一人,若是三公子进去为何不见三公子出来?”有人将这问题提了出来。   沐正德只一想,便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这间巨大的陵帐是用几间小的拼接的,而里面的帷幔都是齐家人负责的。   想必沐寂北是从别处进入,而后被从这个门出来,所以其实这些人并没有瞧见她进去,只是因为瞧见了她出来,便惯性的以为她也是从这里进去。   至于齐俊怕是一早就在这间屋子里,等到事发,自己便从另一处提前出去,所以整个屋子里才会空无一人。   齐家家主更是面露凶光的看向沐寂北,言语中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是不是因为家母之前驱逐过永夜郡主,所以永夜郡主才会心存恨意,报复不得我齐家众人,便杀了我齐家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   齐俊同伍青青的心一瞬间都提了起来,他们为了让这一切顺理成章,先是让齐老太君大骂沐寂北,而后让众人以为沐寂北会因此怀恨在心,而后又是设计众人巧妙的瞧见沐寂北从一间房间里出来的场景,将齐家嫡长孙的死嫁祸给她。   所以眼下关键就在于沐寂北是否会承认了,只要沐寂北亲口承认了这件事,在摄魂之术并不盛行的西罗,怕是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到最后就算是沐寂北清醒过来,找到破绽,也难以取信于众人。   不得不说,齐俊十分紧张,他一心筹谋,从设计齐晖的死开始,便是在阴谋沐寂北上钩,所以成败在此一举,不得不说他是格外期待又紧张的。   沐寂北双眼木然的看向齐家家主,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沐正德打断:“齐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尚未调查清楚,齐大人这番言辞不觉得太过武断了吗?”   “丞相大人何须急着辩解,不若问问永夜郡主情况如何?”齐家家主双眼欲裂的看向沐正德。   “好了,不要吵了,永夜,朕且问你,可是齐三公子请你来此?”皇帝终止了这次争吵,将目光投向沐寂北。   “是。”沐寂北点头道。   皇帝转身看向在人群中寻找起齐俊,开口道:“齐俊呢?”   “臣在。”齐俊似乎知道皇帝会叫他一样,立刻从一个角落走了出来。   “你可有邀请永夜郡主来此?”皇帝对着齐俊道。   “微臣并未邀请永夜郡主,之前人也后堂帮忙,确实未曾见过永夜郡主。”齐俊躬身答道。   众人忍不住对视一眼,压低着嗓子讨论着什么。   皇帝一时间皱起了眉头,若是齐家这嫡长孙一直都在营帐里,有这嫌疑的怕是只有沐寂北一人了。   “沐寂北,这孩子可是你杀死的?”皇帝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沐寂北依旧像是没有灵魂一般缓慢的抬起双眸,整个屋子里寂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齐俊将目光死死的落在沐寂北身上,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只要沐寂北承认,他便可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伍青青也是紧张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殷玖夜从人群之后突然出现,一面看着沐寂北,一面侧着身子向前走,想要离事发地更近一些。   沐寂北在瞧见殷玖夜的时候眸子微微动了一下,见到殷玖夜对自己点了点头之后这才开口。   “回禀陛下,这人不是臣女所杀。”沐寂北突然笑着开口,同之前的木然有着很大的差距,似乎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齐俊懊恼的闭上双眼,紧握着的拳头也无力的放开,果然是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这沐寂北好生厉害,伍青青带来的摄魂师虽然不算是高手,可却也足以算是中等水准,要知道,连自己当日都被这摄魂师所操控,直到让自己杀死自己的父亲的时候,他才勉强醒来,所以他以为沐寂北也一定会被摄魂,可是谁曾想,这沐寂北好生厉害,竟然连意识都不会被人所掌控,这样的人实在是太难对付。   不过也因为沐寂北的直白,倒是让齐俊松了一口气,即便是知道了这次动手没有成功,可也算是知晓了一个结果,总是比着悬而未决来的要好。   “沐寂北!若是你不是杀害我长孙的凶手,又会是谁?这营帐中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进去过!”齐家家主显得有些情绪激动,心中一时间却也知道齐俊的计划怕是再次落空了。   “齐大人这话说的实在是有欠思量,若是这孩子从一开始就死的呢?毕竟这孩子始终在这营帐中,谁知道他之前是死是活?”沐寂北反唇相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齐家会闷死自己的孩子来陷害于你,这还有没有天理了!”齐家家主几乎要冲上来,却是被身旁的人拦住。   沐正德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北北这孩子装的还真像,连他都险些以为北北是真的中了摄魂术,那黯然无光的双眼没有一丝情绪和波澜,也不复以往黑白分明的闪亮,分明就是失了魂魄的样子,可谁曾想,到头来却又是另一出戏码。   皇帝看着沐寂北,似乎也觉得她所说的话不可信服。   沐寂北继续道:“齐大人自然是舍不得闷死自己的孩子,可若是这孩子根本不是齐大人您的孙子呢?”   齐家家主手一滑,脸色有些难看起来,齐俊的一颗心更是再次狠狠抓在了一起,心中打起鼓来,这沐寂北是三头六臂么,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这孩子确实不是齐家的嫡长孙,齐家才不会犯傻,为了扳倒一个沐寂北,真的狠心杀害自己的嫡长孙,这孩子不过是齐家托人买的,充数罢了,反正齐家真正的嫡长孙不过才几个月大,见过的人也不多,这半大点的孩子,一天一个样,有些变化也没有人会奇怪。   沐寂北的话一出,四下一片哗然,沐正德看向沐寂北的身影,目光中带着了然,似乎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你在胡说些什么!”齐家家主开口道。   沐寂北也不慌:“若是这孩子真是齐家的孩子,那么我倒是十分好奇为什么堂堂齐家的嫡长孙身边却是没有一个人伺候,只把这金贵的少爷自己扔在那。”   齐家家主脸色依旧难看,没想到沐寂北竟然连这么细致的地方都想到,这种细微的地方,若是不说倒是也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若是说出来,便少不得会让人产生怀疑。   “人呢!守着少爷的人都死到哪里去了!”齐家家主装作一副恍然想起这些的样子,对着四下的仆人开口道。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一众仆人纷纷跪下,心中却在祈祷着自己的命运。   齐家家主因为是武将出身,一脚上前,踢向那些人的面门,直接就将头踢的鲜血淋漓:“你们都跑到哪去了!为何大少爷会变成这个样子!嗯?”   有的奴才立刻开口道:“奴才被王大人叫去…。”   “奴婢让张夫人喊去…”   众人见此大多也是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毕竟不是齐府,而是猎场,齐家哪里有那么多的丫鬟婢女,毕竟就算是死人了,排场也不能大过皇帝吧?而且这的条件有限,总是不能带着太多的人手过来。   所以也就造成了下人有些不够用的场面,这齐家操持一个这么大的葬礼,可是人手却都是自家的,所以这人一多起来,就有些忙不过来,丫鬟小厮乱用,这倒是也合情合理。   沐寂北见着齐家家主轻而易举的化解了此事,依旧淡然,唇边挂着一抹笑意,齐俊见此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一时间却无力扭转这种局面,更是生出一种抓不住的虚空感。   “永夜啊,这仆人紧缺,倒是有可能都被人给支走了,不在这齐家少爷的跟前伺候倒是也情有可原,除此之外,不知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皇帝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关键就在沐寂北身上,所以放缓了语气。   沐寂北笑着道:“臣女在来的路上听闻良妃娘娘诞下的皇子失踪了,不知陛下可有耳闻?”   不仅仅是皇帝,就连沐正德也是被沐寂北的问话弄的一愣,众人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带着不解,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牵扯到良妃娘娘的诞下的龙子?   齐俊瞳孔皱缩,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瞬间蔓延了全身,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恐,难道说他们齐家花钱买来的孩子,却已经被沐寂北给掉了包?换成了良妃诞下的皇子!   怎么可能,不,不可能!沐寂北根本没有理由知道自己是要利用这场葬礼做手脚!就连自己也都没有想到半路会出现一个伍青青来帮忙,可是沐寂北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切!这不可能!   齐俊的嘴中涌出一口鲜血,却是生生被他咽了下去,满眼狰狞的看着那一身素色衣裙眉眼如画的沐寂北。   “这件事朕在半路也听说了,还这回去到皇儿那里查看了一番,所以来的才会比较迟。”皇帝沉着脸开口,似乎一时间无法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   沐寂北点头继续道:“请陛下宣后宫中的掌事太监来问话,臣女有事相问。”   皇帝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   不多时,一身紫色袄袍的管事太监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永夜郡主有些话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交代。”皇帝皱着眉头开口。   “喳。”   “请问公公,良妃娘娘在所诞下的皇子为第几子?”   “良妃娘娘所诞下的皇子是我西罗的第十三位皇子。”   “再问公公,这十三皇子出生之时,天象如何,体态样貌又是如何?”   沐寂北再次发问,自古皇族众人出声便都有着这种习俗,尤其对皇子可以说是格外重视,通常会详细记载皇子诞生当日的天象,时辰,甚至有什么祥瑞或者异常,再者,等到皇子出生,还会记载皇子的大体样貌,身上特点,喜怒哀乐等。   因为这些皇子中将会有人成为这个王朝的帝王,而对于一代帝王来说,他的生辰将会显得格外重要,就好比历史上总是会记载着某某帝王诞下之日,霞光紫瑞或者大雨倾盆,再到后来,甚至战事告捷久旱逢甘露这种事情也往往会被归功于这位帝王的诞生。   更有对皇子体态样貌观察入微的细致记载,虽然不乏讨好当代帝王之意,但这确实是十分重要的一项,甚至后宫中很多妃子为了让这记载的内官将自己的儿子写的传乎其神一点,甚至编造一些祥瑞的话语,比如梦见了太阳入怀,龙生九子或者是自己的孩子生下便能言会笑等等,这夸张程度完全要看当时的整治情况。   若是政治并不清明,或者后宫管理不善,这些妃子甚至能够编造出一些什么自己的孩子骑龙飞天,头戴金冠,扛起四海等等这种越发离奇的事情来。   若是政治严明,皇帝不是个老糊涂,这些事情还是会收敛一点,也许是略微夸大,但是大多都是会符合实际的,毕竟谁也不想为了点银子丢了脑袋。   “十三皇子诞生之日,东风大作,宫中不少花朵因为畏其锋利,纷纷折腰。”那公公斟酌着开口。   众人一听,便也能明白这十三皇子出生的时候是个怎样的场面,大抵就是狂风肆虐,吹的暖暖的夏日百花尽折,至于这个要理解成是祥瑞还是衰败就看皇帝的意思了,不过在众人看来,这良妃已死,十三皇子想要登基帝位,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那么十三皇子的样貌,体态,身形如何?”沐寂北也不理会周遭的议论纷纷,继续开口道。   “因为良妃娘娘身体不好,十三皇子诞生之时也诸多波折,所以十三皇子虽然白皙却也瘦弱,胎发稀少呈现浅黄色,哭声并不响亮,但是双眼却是清澈透亮,胸口处有一记红色扇形胎记,后颈和背部分别有一处黑痣,黄米粒大小。”那太监从身后的一名小太监手中拿过一本录册念道。   “有劳公公了。”沐寂北对着那公公开口道。   皇帝却是再次将目光看向沐寂北,继续道:“可问完了?”   “是,陛下。”沐寂北点点头。   齐家家主怀抱着那死去的婴儿有些手抖,虽然孩子被裹的严严实实,但是他却是从孩子的后颈处见到了一处黑痣,如黄米粒大小,虽然很小,但是在孩子白嫩的皮肤上却也是十分显眼。   齐俊的脸色阴沉的堪比天上压下来的乌云,这个一向自诩天骄的男子此刻却终于是变了脸色,失了常态,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带着无比的阴沉。   倒是也不能怪齐俊紧张,因为往往设计沐寂北的时候,不仅仅是失败,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连累自己的家人,这对于一直在暗中为齐家制定行动方向的齐俊心理压力极大,毕竟这些可都是他至关重要的亲人,无论是失去哪个,他都会感到无比的自责和痛苦。   皇帝似乎在这静谧之后突然也想到了什么,一把抢过齐家家主怀中的孩子,扯开他身上包着的锦被,便露出了孩子光滑的肌肤。   众人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孩子的胸口果然有着一块红色扇形胎记,底下一瞬间就静了下来,这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不是说是齐家的嫡长孙被人闷死了,可是齐家家主怎么会把这十三皇子当做是自己的孙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的脸上闪过震惊之色,手就僵硬在那里,半响没有动作,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当爹的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得,现在孩子死了,却是悲痛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这…快让十三皇子的奶娘过来看看,这是不是朕的皇儿!”皇帝捧着孩子四处询问着,一时之间似乎无法接受。   随着皇帝的话音落下不久,得到消息的奶娘便跑了过来,看着皇帝怀中的孩子不由得满面震惊:“哎呦。我可怜十三皇子呦…怎么好端端的你就。你就…”   皇帝闻言也踉跄了一下,看向奶娘的目光中满是震惊,一时之间似乎也接受不了,这个死的孩子从齐家的嫡长孙变成了自己的儿子。   虽然说宫中争斗向来凶险,皇帝死去的孩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但是看着怀中温软的这一团,皇帝的心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压抑的难受。   良妃本就是从嫔位上升上来的,可自从良妃死去之后,人走茶凉,皇帝整日谋算着权力,哪里还会想到这个自己不足一岁的孩子,以至于,今日孩子被齐家家主抱在怀里,皇帝甚至是没有一点察觉。   齐家家主似乎也在组织着言辞,这孩子是他派人从外面买来的,这世道,只要许以金银,便有无数人为之赴汤蹈火,何况只是买下一个孩子,只是齐家家主无论怎样也想不通,自己在外面买的孩子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十三皇子!   沐寂北笑着看向齐家家主,再次开口道:“陛下日理万机国事繁忙,将心思都用在了天下万民身上,所以认不出这变化极大的十三皇子倒是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臣女可是听闻,齐大人喜得嫡孙,每日都是少不得要看是上几次,可为何齐大人如今却是对着怀中的十三皇子喊着自己嫡孙的名字,这实在是让臣女万分不解,还请齐大人为臣女解惑。”   齐家家主的嘴唇轻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见过齐家嫡长子的人极少极少,甚至可以说是基本就没有,所以齐家家主想,只要找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来代替就可以了,这孩子是谁都好办,只是怎么会就变成十三皇子,他对着皇帝的儿子喊着自己孙子的名,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   “齐爱卿,朕也正巧有此疑问,为何朕的皇子会在你们齐家的营帐,难不成是朕的皇子天资聪颖,已经会走路了不成?还是齐家的戒备如此松散,让我儿有这等本事闯了进来,还有请齐爱卿给朕解释解释,为何你会对着朕的孩子喊着你嫡长孙的名字,这可真是让朕尤为不解!”   皇帝似乎也怒了,怒极却是笑着对齐家家主开口问道。   齐家家主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游离,实在是想不出能有个什么借口,毕竟连齐家老太君都管这孩子叫齐祖,若不是这齐家人都傻了,便是这其中藏着什么问题。   齐家家主头上的冷汗渐渐流淌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是越发的紧张,连带着目光看向了一直浅笑着的沐寂北。   见着她双目清明,便知道她从始至终都是在做戏罢了,哪里是真的中了摄魂术,他就说那些东榆传进来的巫术之流根本不可信,可俊儿偏生却是信了!   “齐大人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说这十三皇子是北北所杀,而后暗中带进齐家,再放进那营帐中?”沐寂北笑着反问道。   齐家家主没有开口,沐寂北却是继续道:“齐大人实在是高看了我的本事,我同父亲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来的,更是有齐老太君百般斥责,根本无暇分身,再者齐家世代将帅,若是谁有这个本事在齐大人的眼皮下,将十三皇子带入营帐,陛下可一定要封他个将军做做,毕竟这能突破齐家防守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齐俊心头一紧,捏住了自己的拳头,这沐寂北短短几句话,却是再次给齐家设了个套,沐寂北言语中的意思暗指这孩子时辰齐家提前安排好的,否则没人能将人给带进来,可若是齐家承认了,那这谋杀皇子的罪名就成功了一半。   可若是齐家否认,说是有人私自将这孩子带进营帐,皇帝许是真的会借着齐家守卫不利这个名头,先拿下齐家两分兵权,更重要的是,这会让那些一直仰望着齐家的士兵们对此唏嘘一片。   齐家家主被诸多目光审视着,似乎已经将其认定为是杀害十三皇子的凶手。   齐俊见此,咽下口中的鲜血,走上前道:“陛下,依臣之见,这十三皇子是怎么出现在齐家的营帐中的还有待商榷,但是臣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为何永夜郡主会出现在那间房间,这营帐里因为拉扯起了帷幔,变得错综复杂,可是从开始到现在,进去过的只有永夜郡主一人而已,所以微臣是不是也可以大胆揣测,是有人进去之后杀害了十三皇子,陷害给齐家。”   因着齐俊先前为了救皇帝曾受过伤,而且事隔不久,皇帝少不得是要个齐俊几分面子的,自然没有阻拦他的意思。   “齐三公子这话说的未免有欠妥当,这十三皇子可是一直在这营帐之中的,并不能确定这十三皇子是死于北北进去之前,还是北北进去之后,本相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你们齐家有意栽赃陷害我相府!”沐正德笑容中带着几分狠厉。   “丞相大人这话不合常理,若是十三皇子在永夜郡主进去之前就已经死了,那么永夜郡主进去瞧见之后不是应该有所反应,或者呼叫出来,或者寻人来看么?怎么会就这样静静的离开,实在是不合常理。”齐俊咳嗽了两声,白色的绢帕上染上几分血迹。   沐寂北看向齐俊的目光不由得幽深了起来,这齐俊着实算是个人物,在这十三皇子到底是如何出现在齐家一事上松口,继而追究起十三皇子的死因。   “这会场灵堂可都是齐家布置的,本相倒是不知这北北怎么会找的这么精准,又或者怎么会知道十三皇子在你们齐家?难不成三公子是想说这十三皇子也是北北派人抓来,然后放在你们齐家,而后又故意让人看见,再将其杀死?”沐正德句句反问,也不退让。   两人之间的对话陷入了一个怪圈,谁也无法将自己洗干净,可谁却也都不能证明对方是确确实实有罪的,现在齐家的劣势就在于这齐家众人对十三皇子喊着齐家嫡长孙的名字,这很容易让人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   而相府的劣势则是在于,沐寂北似乎是这唯一进入过营帐的人,同样很有可能是凶手,两人都抓着对方的把柄不放,却又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所以事情看似就好像是僵持在了这里。   ------题外话------   灰常抱歉,更晚了…么么哒…   有件十分惆怅的事情,有个宝贝兴致勃勃的告诉我,我给你投月票,你快点更新哈~   结果…这宝贝又甩了我一张一星。我回头再看。三张一星里有两张是这宝贝甩的…我真是…我真是。太忧桑了…我坚信,这妹纸一定是把一星当做了十分精彩来投的。嗯嗯…哭瞎。   正文第一百一十六章剥丝抽茧   相府和齐家僵持不下,皇帝心头也憋着一股怒气却无处发放,可是眼见两家都有嫌疑,却也不能随便定罪,皇帝在心理琢磨了一下,直觉认为这是两家在争斗时利用了自己这个刚死了娘的儿子。   “今日是我二哥的葬礼,就算是我齐家对陛下的处置心存不满,却也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生事的,古语有云,人死如灯灭,难不成我们是要我二哥这一路走的都不得安宁么?”齐俊阴森森的嗓音,带着几分女气。   沐寂北双眼微微眯起,齐俊这是在诱导当今皇帝,引出一句对皇帝的处置心存不满,这明着好似是在说齐家很有可能对皇帝的处置心存不满,但是再一细想,齐家确实不该在这儿子齐晖的葬礼上生事。   而以皇帝小肚鸡肠的心思,少不得是认为相府从中作梗,更倾向于这皇子是相府所杀,因为相府一心帮助皇帝对付齐家,可是到头来,自己却是什么也没得到,所以皇帝的心思,少不得认为这相府见不得皇帝一路哼畅,想要拿着一条皇子的性命来杀杀他的锐气。   事情果真如沐寂北所料,皇帝在齐俊的诱导下,心思悄然转变,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则是多了一抹怀疑。   沐寂北只是浅笑,而沐正德则是开口对皇帝道:“依老臣之见,陛下当务之急还是要调查清楚,齐家为何要拿一个别的孩子充当齐家的嫡长孙呢?难道说齐家先前已经知道了,这嫡长孙今日会死,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寻了一个孩子,将其换掉,保护好自己的嫡长孙。”   不等众人开口,沐寂北接道:“确实如此,若是这嫡长孙真的是无故失踪,甚至是齐家人不知他的下落,总该有人焦急万分,见担忧的重心放在为什么自己嫡长孙会变成十三皇子,而不是到底是何人杀害了十三皇子,当然,除非一种情况,那么便是你们齐家人一直就知道你们的嫡长孙在哪,知道这个孩子不会是你们的嫡长孙,所以才会对自己的亲孙子的安危不闻不问。”   众人见此之后纷纷点头称是,确实,如果按照人之常情,自己那么宝贝的孙子突然间变成了别的孩子,总是会格外焦急自己的孩子去了哪里,可如今这齐家确实是如同沐寂北所说一般,竟然只是紧咬着这杀人凶手不放。   齐俊一个踉跄,剧烈的向后顿了一步,一手捂住胸口,剧烈的咳了起来,垂下的眼眸中尽是血光,一个沐寂北和一个沐正德,凑在一起还真是难以对付。   仅仅这一个人之常情的地方便再次成为了齐家的破绽,也许从一开始将海子边,而自己的父亲却只是假装担忧的时候,这场局就输了。   沐寂北抬眸看向齐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满是笑意:“敢问齐三公子,你们提前知道齐家嫡长孙的下落么”   “不知道。”齐俊垂着眼睑,说起话来有些有气无力。   “那么为何齐家众人发觉这孩子并非齐家嫡长孙的时候不见丝毫担心?”沐寂北双目灼灼。   “凡事以陛下为大。”   “那么请问三皇子是不是知晓这屋内的孩子必有一死?”沐寂北逼上前一步,一双眸子宛若出鞘的利剑,直射过去。   “不知道。”齐俊垂着眸子,加上之前受伤的身子看上去有些脆弱。   “那么为何齐家家主管一个不认识的孩子叫齐家嫡长孙的名字,为何齐老太君也是如此?”沐寂北笑问道。   “家父与祖母年老眼花,哪里会记得这孩子都有什么差异。”   齐俊这说辞有些勉强,也很容易让人抓住什么把柄,可是现在他也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齐三公子真是好推脱,我可是记得齐老太君打一眼就瞧见了我腰间的这只荷包,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是老眼昏花,再看齐大人,分明是满面红光,气若洪钟,哪里会是老眼昏花?”   “不过凑巧罢了。”   “依我看,分明是你们齐家早有打算让人将自己的嫡长孙替换掉了,否则怎么解释你们为何一个个都面色沉静,丝毫不担心齐家长孙的去向!”   齐俊垂着眼眸,没有开口,似乎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一手捂着胸口,一面却撑着身旁的一张桌案。   沐寂北步步紧逼:“而你们既然能够提前将人换掉,就说明你们知晓这孩子将会惨死,而你们齐家数年终于求得一名嫡长孙,自然不会让他冒这个险,所以才会找人来代替!”   齐俊的嘴动了动,似乎嘴里含着一口鲜血,始终压抑着没有吐出来。   “所以你么既然能够做这找人代替的事情,便说明你们已经打算在找一个孩子替齐家长孙去死,这也就表明这孩子是你们齐家所杀,只是怕是命运捉弄,你们没有想到买来的孩子竟然会是这十三皇子!所以归根结底,这十三皇子就是你们齐家所杀!”   沐寂北句句相连,一身芳华宛若流光,散发着莹润的七彩的光芒,眉目之间,顾盼生辉,不知折煞了多少人的心神。   ‘噗!’齐俊终于在沐寂北将最后一句话说出的时候,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在空中绽放开了一朵血色玫瑰,更是染红了齐俊身上的孝服,齐俊在众人的目光中向后倒了下去,可是因为一时间没有人反应过来,所以齐晖一下子就连同身侧的桌案一同摔了下去,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三少爷,你没事吧,三少爷…”此起彼伏的丫鬟奴才声。   “俊儿!俊儿,你没事吧,你怎么样!”齐家家主立即奔了上来,搀扶住齐俊,一瞬间好像苍老了不少,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绝对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   沐寂北浅笑着站在原地,看着面色苍白的齐俊,眼中没有一丝怜悯,这个男人思维怪异,不同于常人,留着总是个祸害,不过想要他死,也并不容易,沐寂北倒是乐得看他被气的口吐鲜血。   “快,太医!”皇帝对着太医开口,毕竟齐俊身上的这伤可是因为他而受,虽然现在吐血同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为了面子上好看,皇帝还是让太医帮着给瞧瞧。   场面除了齐俊这里微微有些混乱,其余地方倒是都静谧一片,不知在想些什么,大概是刚才沐寂北的话需要让众人缓冲片刻,才能回过神来。   沐寂北步步紧逼,直到将齐俊逼的没有退路,众人仔细想想沐寂北之前所说的话,不由得觉得这一切似乎好解释了起来。   齐家不担心失踪的嫡长孙,是因为这孩子是他们所换,而所换的原因则是他们知道这孩子会死,而齐家明知死去的孩子不是齐家的嫡长孙,却依旧悲痛欲绝,连带着几人都唤着这孩子齐家长孙的名字,这样一想来,这杀人者便一定是齐家了。   因为想要陷害丞相府,所以才会设计出自己的嫡长孙被人闷死,而这个被闷死的人又不是真正的嫡长孙,所以这是个圈套。   齐家一派的人见势不妙,对着沐寂北开口道:“那么敢问永夜郡主,只有郡主一人进过这见屋子,可十三皇子确实也是死在这间屋子里的,请问郡主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沐寂北将目光扫过去,眼中带着几分似笑非笑,这个时候,怕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齐家设计的圈套,可是这人却依旧咬着自己不放,妄图拖自己下水,实在是痴人说梦!   众人再次将目光看向沐寂北,想看她怎么说。   沐寂北在众人的目光中,笑着走向十三皇子之前所在的那间房间,一把将门帘掀开,走了进去。   众人纷纷上前几步,堵在门口,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皇帝阴沉着脸色也跟了上去,这齐家真是该死,想要设计沐正德一家,竟然却要自己的孩子陪葬,实在是该死!   沐寂北走进房间之后,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事情果然同自己所想的一般,这房间突然就变大了,自己之前从一个门进去,而后从另一个门出来,这两道门是在一间屋子的,可是如今,另一道门被堵死了,而房间也被隔开了,原来的一间屋子被分成了两间。   沐寂北走到房间中间,素手轻轻攀上作为两间屋子隔断的那快帷幔,不知在做些什么。   众人看着女子的背影,只觉得一道曼妙的身姿立于偌大的雪白之前,却是出奇的好看,殷玖夜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微微扬着头的沐寂北身上,那雪白修长的玉颈仿佛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垂下的一缕发丝仿佛在散发着芬芳的香气。   众人不自觉的止住了呼吸,一时间都静静的看着沐寂北的动作,也没有人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仿佛只这样安静的欣赏着美人便已经足够,不需要她再证明些什么。   可是就在众人惊叹未完之后,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一把扯住那块巨大的帷幔,白色的帷幔在女子的用力扯动下,连同营帐的顶端都开始微微颤动,不过还是因为女子的用力,整张的开始下落。   帷幔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在女子的力道之下,瞬间被扯落在地,巨大的雪白几乎要将女子的身影淹没,帷幔层层叠叠的下落,巨大的雪白瞬间跌落在女子脚下。   沐寂北踩到帷幔上走了过去,这帷幔的另一侧就是之前齐俊请自己来时所待的屋子,只是当时还有一张帷幔,将十三皇子所在的那处围了起来,留下两道门,从齐俊所在的这一处进来,而后从十三皇子所在的那处出去,众人便只会以为沐寂北出入过十三皇子那里出去的。   沐寂北回头对着众人开口道:“这屋子都是由帷幔分隔开来的,并不像是院子里的宅子,不可变化,这帷幔随便拉扯上几道,便又会是一间房子,我从这帷幔之后进来,并未瞧见这十三皇子,而后却从十三皇子所在的这间出去,众人便会以为我出入过这里。”   众人一时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按照沐寂北的意思则是有人刻意利用这帷幔可以迅速变幻的特点,使用障眼法,设计于沐寂北。   沐寂北继续道:“这隔断之后,可是可以藏着人的,你们只瞧见我从这门出来,便以为我是杀害十三皇子的凶手,可是你们谁又瞧见我从这道门进去了!”   沐寂北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不少人心中一寒,而之前被沐寂北整治过的那些小姐中,有人则是藏着下心思,似乎想要指认沐寂北曾经进去过这间屋子,可是看了看那骇人的目光,再瞧瞧一块玩的几个玩伴,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开口。   皇帝脸色不善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也说得过去,若是有人利用这帷幔的特点,确实可以制造出你出入过这里的假象。”   皇帝转头将目光看向齐家,这齐家虽然是让沐寂北抓了出来,甚至可以定下一个意图谋害皇子的罪名,只是这样依旧只能打击到齐家的地位,可是皇帝更希望的是齐家的死!   齐老太君这时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一手拄着拐杖,一面走到齐俊面前:“俊儿啊,俊儿你怎么样?”   众人看向齐家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这齐家虽然还在,可是怎么看着有些强弩之末的意思。   齐老太君看了看齐俊,而后站起身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你的猜想罢了!我们齐家世代忠臣良将,怎么会谋害皇子,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沐寂北看向齐老太君的目光幽深,这齐老太君难道是妄图利用齐家的声望相威胁么?   沐寂北也同齐老太君分辨,只是浅笑着开口道:“世代忠良就不会出现奸佞臣子么?就算是帝王也不能保证个个贤明,何况是什么忠臣良将?”   齐老太君气的拿着拐杖直敲地,皇帝站在一旁没有开口,似乎在想这件事要怎么才能为自己谋划到最大的利益。   齐老太君看着沐寂北的双眸泛着火光,满室怒气和厌恶,看得出来是气的不轻。   齐家家主也站起身来,对着沐寂北开口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虽然可以说你的推测合情合理,只是这些终究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若是没有证据,我倒是要看看你要如何堵这天下悠悠之口。”   沐寂北听见这话,不由得笑了,这齐家竟然三番五次想要同她玩假死,她上当一次,又怎么会上当第二次!齐晖如今不知所踪,这嫡长孙齐祖又要上演一出假死的闹剧,真当她沐寂北没有脑子么。   齐俊一定怎样也想不到,伍青青身边的那名摄魂师,沐寂北前世见过,因为呆在摄政王府的时间很久,而当初同伍青青的关系似乎又不错,那时伍青青找她玩耍,便是带着她见了这摄魂师。   那时,伍青青只告诉她这摄魂师能从沐寂北最终问出一切她想知道的东西,便让自己试试,因为也觉得新奇,沐寂北倒是也尝试过,当时只觉得有些晕眩,不过最后自己到底似乎什么也没说,这还让伍青青郁闷了许久。   现在想来,怕是当日根本就不是为了找自己玩玩什么新奇玩意,不过是想要利用摄魂师控制住自己罢了,只是没想到寂晴意志坚定的惊人,竟然没有被摄魂,这才是真正让伍青青郁闷了许久的原因。   沐寂北自从知晓了齐晖的死不过是齐俊利用假象来蒙蔽自己的时候,便惊觉不已,仔细派人查探了齐家这几日的行踪和动静。   只是让沐寂北没有想到的是,这伍青青竟然也来参合一腿,不过幸好自己自从在齐俊设计射箭一事的时候,因为伍青青刻意摔倒想要陷害自己的时候,便已经有所警觉,让人一直密切盯着伍青青的动作,只是却没想到,这伍青青也是个不安份的,竟然找上了齐家的门。   而后,沐寂北则是得到了齐家在暗中买孩子的消息,只一想,便大概揣测出了事情的走向,更是想着要怎样利用此次再打齐家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看来,大家似乎都把她当做了要对付齐俊,不然也不能如此同齐俊交锋,处处相对,可是众人却不知此次她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齐俊,齐俊这个人心思诡秘,想要彻底让他死掉并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她此番的目的是齐俊,是前世杀死自己的仇人,齐家长子齐肃!   她要让齐俊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要让他觉得,因为他制定的计划失败,才会导致身边的人接连惨死,这样等到真正对付齐俊的时候,事情似乎就要简单的多了。   “是不是我的一面之词,不若问问你们齐家的长子怎样说?”沐寂北淡笑着对齐老太君开口,那份雍容淡雅的气度让齐老太君心中莫名的不安。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似乎从事情发生,便没有瞧见齐家嫡长孙的父亲,也即是齐家长子齐肃!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齐肃从外面走了过来,开口道:“十三皇子是我杀的。”   ------题外话------   咳咳,因为昨天的和今天的都是昨天码的…所以今天的更的有点少…不要拍我。   偶的嗓子还是好疼,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呜呜,吃了药就想碎觉…快来抱抱我,>_<   正文第一百一十七章濒临坍塌   齐肃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眼中充血,带着莫名的懊恼和沮丧。   众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纷纷将目光投向走进来的齐家长子齐肃,并自觉的让出一条路给他。   齐家老太君也是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停下了之前的动作和辩驳,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不敢置信的看向齐肃。   齐家人则都是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齐肃,一来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听错了,一来则是不敢置信于他所说的话。   沐寂北浅笑着站在一旁,看着走进来的齐肃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温软的女子散发着惑人的气息。   齐肃为人冷静自持,长得又是高大威猛,倒是颇有些英雄名将的气度,在军中的威望也是极高。   齐肃穿过众人走到了皇帝身边,跪在了地上,也不去看齐家家主还有齐家老太君,更是看也不看自己吐血三升的弟弟,只是跪在皇帝面前开口道:“启奏陛下,十三皇子是微臣所杀。”   皇帝皱着眉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齐肃,又看了眼一旁的沐正德和沐寂北,心头诧异,这齐肃怎么会承认这人是他所杀?这到底是齐家的把戏,还是沐正德的把戏?   “你!你…你在胡说什么!”齐家老太君举起拐杖指着齐肃,不住的颤抖,若不是有齐家家主搀扶着想必已经栽倒了。   齐肃看了眼齐老太君,面色闪过一丝痛苦,将头埋的更低,却只是道了一句:“孙儿不孝,让祖母失望了!”   齐家老太君身体剧烈的后仰,微微张开嘴,似乎有些上不来气。   “娘!娘…。”齐家家主似乎也十分激动,一手撑着齐家老太君,一手帮齐老太君顺着气。   齐肃双眼通红的看向齐老太君,眼中毫不掩饰尽是焦急和忧心,垂下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青筋凸起,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皇帝始终没有开口,看着场上的情景,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半响之后,齐家老太君总算是平稳了不少,可看向齐肃的目光依旧尽是恼怒,甚至在站稳之后,拿起拐杖便对着齐肃打了过去:“我打死你这个不肖子孙,我打死你!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拐杖重重的落在了齐肃的背上,虽然齐老太君是个老人,但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也是有着武功底子的,加上现在更是忧心恼怒至极,所以这一杖一杖的打在齐肃身上,却也绝对不含糊。   齐肃闷哼一声,却是就那样挺着,而周围的人却也没有人拦着。   “我打死你,看我不打死你!”齐老太君眼中积蓄着泪水,一面不让它流出一面拐杖重重的打在齐肃身上。   齐肃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是身子却是被齐老太君打的越发的难以挺直。   齐俊的脸色更加苍白,因为吐过血,唇色鲜红,有些诡异,看着眼前的场面也是紧紧捏住了拳头,转而将目光看向了沐寂北。   一定又是她,又是她动了手脚,才会逼得一向冷静自持的大哥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这必死无疑的罪名。   齐俊也是逼迫着自己冷静,尽管心头的怒火烧的生疼,几乎要蹿了出来,喉头又是一口鲜血,却硬是被他狠狠的压了下去。   自从和沐寂北交手,他就屡吃败仗,每一次更是代价惨痛,这实在是让他受到了极重的打击。   不过冷静下来,细细回想,齐俊便猜出了个大致,只是脸色却越发的阴沉起来,尖利的仿佛能够划破空气的目光看向了沐寂北。   沐寂北似乎有所感应,同齐俊的视线对上,摆出一张无害的笑脸,唯独那双眸子好似淬了毒的双刃,配上那明媚的笑意,能够活活将人凌迟而死。   齐俊清楚的看见沐寂北眸子中的嘲讽和不屑,甚至在告诉他,你瞧,齐家如今的场面都是你自作聪明,一手造成,若是齐家有朝一日,人都死绝,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齐俊明知道沐寂北是故意激他,可也不知为什么,终究是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喷出,再次吐了出来。   齐老太君听见声音,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身去照看齐俊:“俊儿啊。俊儿。你怎么样?可不要吓唬祖母啊”   齐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道:“祖母,我无事。”   沐寂北双眸变冷,这生离死别的戏码是不是也该唱够了,就算是他们没够,自己可是看得有些腻味了呢。   沐寂北看了赵于江一眼,赵于江微微点了点下颚,上前一步开口道:“陛下,这十三皇子遇害一事可算有了眉目。”   皇帝看了眼赵于江,又看向跪在地上被打的几乎直不起腰的齐肃,眸色复杂的开口道:“齐肃,十三皇子真是你所杀?”   齐肃沉默了片刻,似乎十分纠结,齐老太君和齐家家主却都投过去期盼的目光,似乎期待着齐肃能够改口,毕竟如今证据不足,偌大的齐家想要保住齐肃也不是不可能。   齐俊却是闭上了眼睛,似乎知道齐肃根本不可能改口,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大哥了,他极有责任感,对待敌人虽然狠辣,但是骨子里却可以算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又因为是家中的长子,所以可以说是个十分有担当的男人,既是一个好儿子,也是一个好丈夫,更可以算是一个好父亲…   所以如今这这情况,他只会把罪名揽在自己身上,沐寂北分明就是看准了这点才会拿着齐肃的儿子相要挟!   对,不错,齐俊心中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能够让齐肃主动出面承认自己是凶手,一定是因为有把柄握在了沐寂北手中,而这个能够让齐肃连自己性命都不要的把柄,就只能是他那刚出世不足一年的儿子!   沐寂北既然能够不动声色的将齐家买来的孩子换成十三皇子,便证明她洞悉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已经提前洞悉了自己的打算,少不得是要在其中动些手脚,所以齐俊相信,齐肃的儿子现在在沐寂北手中!   齐俊的心思有些复杂,沐寂北的心绝对是狠的,也绝对不似一般女子,试想为了重创齐家,她一个女子却是能将一个无辜的孩子牵扯到这场争斗中,简直是要比他还狠毒!   十三皇子不过是一个无辜孩子,这个孩子才刚失去了母亲,更是不满一岁,白白嫩嫩,见者怜爱,可是沐寂北却是将这个孩子替换成自己买下的孩子,即便是明知道这个孩子到了自己手中去死。   这种为了打倒敌手,不惜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送命的做法,实在是能够证明这个女子的心绝对不像她的外表一样温软,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子除了有这一颗蛇蝎般的心肠之外,却更是有着超凡的手段和谋略,这让齐俊意识到,沐寂北除了身为一个女子之外,几乎具备了所有上位者该具有的因素。   齐肃再次开口道:“是!是微臣所杀!”   齐老太君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齐家家主连忙让人将齐老太君扶了进去,生怕这面齐肃的事情没有头绪,老太妃又出了什么事。   齐肃的目光也随着老太君而去,似乎十分自责且忧心,可是当目光扫过人群中那一身黑衣的男子时,却是咬紧了牙关,硬挺了下去。   殷玖夜的目光却并未落在齐肃的身上,而是始终专注的落在沐寂北的身上。   看着齐肃如此坚定的回答,众人也纷纷觉得事情有些怪异,不过这世道就是如此,若是有人自己都承认了自己是凶手,可不会有人闲的再去找什么真凶。   “你为何要杀害于十三皇子!”皇帝皱着眉头开口道。   齐肃闷声道:“微臣对陛下处死齐妃一事心存不满,便心存怨恨,想要报复,让陛下也尝尝骨肉分离之痛!”   这话一出,顿时场面上一片哗然,支持齐家的人一时间不知齐家这是抽了什么疯,竟然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能说出来,而沐正德一派的人虽然也不明白这齐肃的脑子是进水了还是怎么了,却也纷纷乐得开怀。   齐家一派的人似乎不甘心就如此,索性开口道:“那请齐大公子说说是怎样杀害十三皇子的?既然杀了人,为何又要主动承认!”   沐寂北扫了开口这人一眼,倒是个有几分头脑的,直接问出了关键,毕竟正常杀了人之后,又怎么会承认,这可是死路一条,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皇帝思忖了片刻,开口道:“齐肃,你倒是回答一下江大人的问题。”   齐肃却是道:“只希望陛下不要牵连到我的家人!”   齐肃一脸激愤,抽出皇帝身边侍卫身上的佩刀,横刀自尽了。   银光闪过,顿时血溅三尺,鲜红的血液同满室的素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飞绽开来的血液溅落到了沐寂北肃静的裙摆上,就好像冬日里盛开的一朵朵红梅。   因为齐肃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动作又极快,所以根本来不及阻拦,齐俊便已经睁着双眼倒在了血泊之中。   “肃儿!”齐家家主一下子就扑了上去,紧紧的将齐肃搂在自己怀中。   沐寂北看了看裙摆上的血迹,眼中尽是冷漠之色,她敬重齐肃到底是条汉子,也是个重情义的男人,更是为这西罗做出过不少贡献,而前世齐肃对自己动手,也确实是因为自己为了帮助安月恒,多次坏了齐家的大事,才会让齐家惦记上。   归因种种,沐寂北给了齐肃一个痛快的死法,即便他承担着谋害皇族的罪名,可是却也不至于太惨。   齐俊双目欲裂,嘴角的血迹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那双眸子中的痛意直达心底。   皇帝看向沐正德的目光更为复杂,心中升起一丝杀意,这沐正德竟然如此厉害,现在帮着自己还好,可是若是有朝一日他针对起自己,可是十足的洪水猛兽。   皇帝已经下定了心思,现在没有沐正德自己根本不能抗衡于世家大族和摄政王府,所以一旦等到自己掌握了大权,一定要找机会将沐正德一同除掉!   “陛下…这如今…。”一大臣开口道。   沐正德则是上前一步开口道:“陛下,虽然这齐大公子承认了十三皇子是他所杀,但是这之前齐大人和齐老太君都是问十三皇子叫齐祖,依微臣来看,这齐大人和老太君事先可是都知道的,所以这谋害十三皇子,齐大人同老太君可都是帮凶,所以恳请陛下严惩不贷。”   “丞相大人这话说的实在是有欠妥当,虽然说齐大公子已经承认了十三皇子是他所杀,但是这事情实在是有诸多蹊跷,齐大公子缘何自尽,还是有待考证,如此就武断决定,实在是不妥。”   沐正德双眼一眯,看向那人,开口道:“那么依照钱大人的意思是要问问齐大公子事情的缘由么?本想也是十分赞同,此事就有劳钱大人了。”   沐正德侧开身子,将钱大人让了出来,那钱大人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只知道这件事有问题,可是却也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只是觉得十分蹊跷且不合常理,所以便开了口,可谁曾想,这沐正德却是这般刁难人。   竟然让他向死人开口询问,这死人又怎么会告诉他答案?还是说这沐正德要让他去阴曹地府。   想到此处,那钱大人的脸上不禁流下两行汗珠,有些颤抖着开口道:“这…这丞相大人真是会说笑。这人已经死了…这要我如何去问?”   沐正德笑道:“既然钱大人知道人已经死了,那么钱大人倒是给说说,这凶手要怎么算?还是说钱大人想要为齐家大公子开脱?”   钱大人一时被堵的开不了口,心中却是暗骂自己为何要多嘴,齐肃自己已经承认了,自己如今为一个死人辩驳,这是要怎么才能辩的清?   钱大人被堵的张不开嘴,毕竟他也只是心存犹疑,根本没有证据罢了。   皇帝思忖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齐家涉及谋害皇子,凶手已诛,但是帮凶仍在,齐家众人连降两级,收回齐肃手中的兵权。”   众人一阵唏嘘,这齐家的损失可是够大,看来这齐家也是气数将近啊!   沐寂北安静的冷眼旁观,仿佛这一切与她没有丝毫干系,殷玖夜抓走了齐家的嫡长孙,以此相威胁,齐肃起初却是打算宁可牺牲自己的孩子,也不肯连累齐家。   只是沐寂北不得不慨叹,造化弄人,这伍青青身旁的摄魂师却是帮了沐寂北大忙,初一在那摄魂师打算溜走的时候,将人抓住,带到了齐肃的面前。   更是逼着这摄魂师对齐肃的妻子使用摄魂术,齐肃的妻子中了摄魂术之后,竟是要活活掐死自己的孩子。   这让齐肃万分痛苦,索性嘶吼着道:“为什么不对我使用这妖术!”   殷玖夜只是头也不抬的回道:“因为你不好控制。”   齐肃继续道:“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出现承认么?”   齐肃始终不肯答应不仅仅是因为自己难逃一死,更是因为一旦自己承认,整个齐家都会受到牵连。   殷玖夜似乎也不在乎,继续道:“她承认也一样。”   齐肃愤怒的直咬牙,却听见殷玖夜继续道:“她中了摄魂术,回到齐家,可是杀了你父亲,杀了你祖母,杀掉所有人!”   齐肃一瞬间震惊了,是啊,他们齐家向来团结,自己同妻子感情也算是不错,若是妻子就这样回去,众人必定谁也不会防范,怕是真的会发生自相残杀的惨剧。   “那六皇子你为何不这样做?难道是有什么顾虑不成?”齐肃回过神来,看向一脸沉寂的殷玖夜。   “没有。”   “那六皇子为何还给我选择的机会?我们齐家人死绝了不是正合了六皇子的心意?”齐肃冷笑着反问。   殷玖夜却是道“我不要你们齐家人的命。”   齐肃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却是试探着反问道:“那六皇子想要什么?”   殷玖夜薄唇微启:“我要北北赢过你们齐家。”   是,这些人的性命,高低贵贱,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对此也不感兴趣,他所要的不过是沐寂北能赢,她苦心筹谋,为的不过是打倒齐家。   既然她想,他便去帮她做到,只要她爱他,他愿意给她足够的自有,纵容她,宠爱她,哪怕是她以伤害自己为代价,他也愿意陪着她,达成她所有的心愿。   这是一种没有边界的纵容,纵容着她的任性,纵容着她的无理取闹,纵容她的一切一切,只要她还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便会竭尽全力却帮着她完成所有她要做的事情。   所以,他只要齐肃去承认自己是凶手,让齐俊知道,让众人知道,这一次,她又赢了。   齐肃知道殷玖夜所说的是实话,若是自己不肯去承认,他有的是办法利用那摄魂之术杀死齐家人,甚至是操纵齐家人做出一些什么自己都不知的事情,最终一个个丧命。   可是如果他去承认这罪名,即便是齐家最后可能会遭遇被贬,但是诚如这个殷玖夜所说,他要的只是沐寂北在这一场争斗中的胜利,那么齐家的性命便似乎有了保障。   齐肃仔细分析着,心中却是惊骇不已,似乎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根本就没有选择,最终只能抱着一试的心态,希望用自己的死来保全齐家众人。   众人见着这场葬礼竟然有衍生出一场风波,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这是天要亡齐家么?   外面狂风大作,灵堂上的牌位突然被吹到了地上,也不知怎的,之前挂的十分安稳的帷幕竟然掉了下来。   而随之一同掉落下来的,竟然是一个牌位!   众人投过目光,似乎想要看看这是谁的牌位。   可是却瞧见上面写着齐静之位,一时间面色犹疑,这齐妃不是被贬成奴籍了么,更何况因为同太子私通,被无数人所唾弃和排斥。   可是眼下,这齐家是把这牌位藏到了幕布里去?难道说之前自己却是给这个淫娃荡妇上香行礼?   这一认知,让不少人都不满起来,若是给齐晖上一柱香,那多少是敬重,可是这齐妃做出那等事情,怎么配被这么多人所祭奠,实在是笑话!   “齐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让我堂堂三朝元老给你一个偷情乱伦的女人上香…”   “是啊齐大人,这事你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你们齐家不是名门将相么,怎么可以这么办事…。”   斥责声阵阵传来,大多都是表示着自己的不满,树倒猢狲散,齐家现在地位一下子就下去了不少,兵权更是被交接的不剩多少,所以一时间,想要踩上齐家两脚的人实在是不占少数,哪怕是打着一张言辞的幌子声讨。   所以,现在这场面有些混乱,追随齐家的人却也开始掉转枪头,齐家的名声瞬间扫地!   沐寂北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似乎十分乐意见到眼前这种感情景,毕竟齐家是靠着战功起家,所以要毁掉齐家,必须先动摇它在士兵心中的形象和地位。   沐寂北只当是这牌位是齐家人所为,毕竟觉得齐妃蒙受不白之冤也有理由受到众人的祭奠,沐寂北只当做齐家大抵是想要齐妃走的安心。   殷玖夜看着女子嘴角的笑意,目光也柔和了起来,看来,他放这个牌位还算是有些效果。   ------题外话------   我的感冒变得更重了。难受的要死…这两天更的可能有点少,宝贝们见谅,如果哪里有错误可以指出来,我改一下…   今天不想去上课了,想请假在寝室睡觉…纠结。   正文第一百一十八章强势登场   齐俊和齐家家主的目光也纷纷落在了那掉落在地上的牌位上,这齐静的牌位怎么会藏在这?   齐俊看向沐寂北的目光带着几分恨意和惊讶,她是怎么做到的?这会场分明一直都是自家布置的,她是怎么将牌位不动声色的藏于其中,是丞相府的势力已经手眼通天,还是齐家出现了内鬼?   齐俊的脸色十分难看,齐家因为是将门世家,大多重视忠义之辈,自己本就属于一个例外,他记得祖父曾经说过,若是一个家族太过于光明磊落,置身在这朝堂之上,那便也离灭亡不远了。   所以祖父始终注重培养他的谋略和手段,甚至教导他凡事可以不折手段,他所学的大多也都是阴阳纵横的权谋之术,也正是因为自己并不同于齐家那些铮铮的汉子,深知自家不足之处的齐家,才会在很多事情上听从自己的看法。   只是尽管有着这样一个自己,齐家上下大抵还是团结严谨的,只是随着一次次交手,齐俊悲哀的发现,齐家似乎开始变得风雨飘摇,如果自己支撑不住,怕是用不了多久,齐家就会变成沐寂北的囊中之物。   皇帝看着跌落在地上的齐妃牌位,脸色也难看起来,对着齐家家主开口道:“齐爱卿,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把朕当做傻子么!竟然要朕给一个偷情的妃子上香!你们齐家是不是有些居功自傲,还是以为这西罗没了你们齐家不行!”   随着手中皇权的越来越多,皇帝的腰板也挺的越来越直,说起话来到是有着几分帝王之气。   沐寂北的眼中带着几分嘲讽,像是皇帝这种需要外物来撑起自己的人,永远也不会是真正的强者,真正的强者即使自己孤身一人,却也敢于面对千军万马,那是一种气度和风范,是一种即便身着粗布麻衣,也足以令人俯首称臣的风范和气度!   齐家家主似乎在这一日之中,心神俱疲,难以支撑,他这一辈子历经无数戎马,又因为征战四方死了不少亲人,甚至他也曾想过,自己的儿女总有一天也会死于沙场,可是如今,这种死法却让他难以接受!   皇帝皱着眉头没有开口,似乎很享受这种身为帝王的威严,以往他无论是说什么做什么,总是倍受擎制,从没有过今日这种酣畅淋漓之感,皇帝俯视着面前七零八落的人马,享受着胜利的果实,一直被屈居于一隅的野心似乎也砰然爆发了出来,只是却似乎忘了,这一切并非是他所得。   齐俊也垂着眸子不再开口,这一次,齐家成了众矢之的,更是从摔得很惨!   皇帝看着地上齐静的牌位,没有再开口,这齐家怕是已经成了强弩之末,折腾不出什么大天来。   皇帝似乎也怕将齐家逼的太紧,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开了。   众臣见此,也纷纷告退,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带着几分雀跃,这齐家可是一块肥肉,虽然说兵权大多揣进了皇帝的口袋,可是肉没了,总是还能混上两口汤喝。   转眼之间,营帐中的人便已经散去,没剩下多少。   沐寂北站在原地,嘴角依旧是一抹熟悉的浅笑,齐俊终于红着眼睛抬头看向沐寂北。   嗓音带着几分沙哑,看着沐寂北开口道:“齐家已经输了,你还想要什么?”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却是摇头道:“只要你齐三公子还在一天,齐家便不会倒,不是么?”   齐俊脸色灰白,看着沐寂北的目光好似一条毒蛇,露出尖利的獠牙,恨不得喝了她的血来止渴。   齐俊的目光落在了齐家家主身上,齐家家主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岁,怀抱着齐肃一直没有动作,那已经干涸的血液在他的衣袍上蔓延,呈现明暗的血色。   齐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意,他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他一定要让沐寂北付出代价!   这时,一名婢女怀抱着一名婴儿走了进来。   齐俊和齐家家主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动了,随着那婢女怀中的孩子转移着目光。   婢女小心的将孩子交到了沐寂北手中,沐寂北则是一脸笑意的接过孩子,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似乎怕磕着碰着一般。   “哦哦。宝宝不怕。宝宝不怕…”沐寂北耐心的哄着孩子,十分慈爱。   齐俊却只觉得脖子被人掐的生疼,那怀中的孩子一定是真正的齐家的嫡长孙,他可不会相信,沐寂北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会突发善心,放过这孩子。   可是,如果这个孩子再死去,父亲和祖母怕是会承受不住吧!他又如何能够对得起死去的大哥!   “沐寂北…”齐俊艰难的开口。   沐寂北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看着齐俊和齐家家主眼中紧张的神色,笑着安慰道:“别担心,这孩子只是受了点惊吓。”   “沐寂北…”齐俊再次开口。   沐寂北却是将打断了齐俊的话,将孩子抱到了齐俊面前:“三公子你是想要看一看这孩子么?”   说着,便将孩子捧到了齐俊的面前。   齐俊的目光顺着沐寂北的动作,看向了那白白嫩嫩的孩子,那孩子不过一点点大,睁着大大的眼睛,却好似没有灵魂一般。   齐俊心头一凉,难道是摄魂术!   要知道,一个孩子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意志力,若是在这么小的时候就被施以摄魂术,很难会醒过来!也就是说,这孩子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会如此!除非是齐家能够找到摄魂师,将这孩子唤醒!   可是摄魂师,巫师,甚至是驭兽师,这些诡异的巫族十分难找,怕是等到自家找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就算是再唤醒这孩子怕是也已经迟了。   沐寂北将孩子放到了齐俊的手中,在齐俊的耳边轻声开口道:“我要你们齐家断子绝孙。”   齐俊的手一抖,沐寂北却是直起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转身走了出去,而地上齐静的牌位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人踩的七零八落。   秋风袭来,满室的白色帷幔随风飘荡,原本整齐的桌椅灵牌,散落一地,再看地上涓涓鲜血,点点猩红,不由得让人觉得秋风萧瑟,倍感凄凉。   沐寂北走出营帐之后,抬头看了看宽广的天空,高空浩淼,一排排秋雁振翅南飞,落叶飘零,带着几分秋日特有的肃杀和萧条。   自古逢秋悲寂寥,看着那排云而上的仙鹤,沐寂北倒是生出几分伤感来,秋风凛冽似刀芒,沐寂北紧了紧衣衫,平复了心情,正要迈开步子,身上却是多出了一件黑色的披风。   回头看了看一脸平静的男子,沐寂北浅浅的笑了笑,没有开口,依旧是向前走去。   殷玖夜也只是沉默,却始终跟在女子身后一步远的距离。   殷玖夜似乎知道沐寂北的心情并不是那般畅快,虽然说十三皇子不是她所杀,但是却是她将其送到了齐家的手中,若非如此,十三皇子倒是也不会死。   不过在殷玖夜看来,这个孩子是谁倒也不显得那么重要,就算是死的不是十三皇子,也会是别家的孩子,命本无贵贱,只是因为他们的插手,改变了一下他们的命运罢了。   他知沐寂北是狠的,是残忍的,可是他也知道,没有人天生就会是一柄杀人机器,冷血无情,所以即便是再深的仇恨,当她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牵扯到无辜的孩子时,总是避免不了会伤感。   两人走出了很远,沐寂北抱住腿坐在了一个山头,夕阳的余晖将其笼罩其中,带着几分不真实的触感。   殷玖夜则是斜倚着一颗大树,静静的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她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这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无数只手在暗中徘徊,只等着在你一个不小心的瞬间,便将你撕裂成碎片。   “殷玖夜,你说我是不是很恶毒?”沐寂北抬头看向一身黑衣的男子,清澈的眸子让殷玖夜的心一疼。   走上前去,揉了揉沐寂北的脑袋:“没有。”   沐寂北却是低下了头,没有开口。   “你让十三皇子代替齐家买来的孩子,是救了一条人命,十三皇子的身份在宫中定是活不长的,早晚都是要死的,可是被你换掉的那个孩子虽然可能过的艰苦,却会活下去。”殷玖夜终于开口。   沐寂北的眸子亮了几分,却见殷玖夜再次开口:“你没有杀掉齐家长孙,只是对他用了摄魂术,便是为了留他一命,有朝一日,齐家灭亡,这孩子清醒过来,虽然不会很聪明,却也能快乐简单的过完这一辈子。”   沐寂北确实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当她的身边渐渐有了爱,一切渐渐变得美好,她对着这个世界便也多了几分美好,她愿意给这无辜的孩子一个活命的机会,只是同时她却也是要保证这孩子不会成为日后的隐患,因为这孩子被施了摄魂术,所以即便是长大,也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这才是她愿意放过他的前提。   殷玖夜将沐寂北揽入自己的怀中,他怎么不会不懂这个女人铁石心肠之后的柔软。   沐寂北用手指推了推殷玖夜的胸膛:“你可别把我想的那么善良,殷玖夜,我告诉你,我杀起人来可是不眨眼睛的。”   殷玖夜宠溺的笑笑:“嗯。”   沐寂北继续嘟囔着:“别以为是孩子我就不会下手,我的心可黑着呢。”   “嗯。”   “殷玖夜,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告诉你,我手上枉死的人命数不胜数。”   “嗯。”   见着男子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无所谓的样子,沐寂北有些气恼的嘟起了嘴,靠在男子的怀里不再开口。   殷玖夜看了看怀中的女子,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颊,那雪白的肌肤上立即便出现一朵红云。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个有多么心狠的人呢,她所有的慈悲和怜悯积源于这个世界依旧留了希望和爱给她,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皆是她。   只是于他而言,这些都无所谓,他要的只是一个她罢了。   “殷玖夜,怎么我说什么你都嗯。”沐寂北扁扁嘴,有些不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你说什么都好。”殷玖夜依旧是轻轻的应下一声,吻了吻女子的发丝,眸子中的温柔仿佛能溺死人。   沐寂北微微红了脸颊,这算不算是情话?   夕阳从西山上斜射过来,地面上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   太阳的脸是鲜红鲜红的,十分柔和明亮,它向西缓缓地退着,像个俏丽的少女一样温存、恬静。   暮色黯淡,残阳如血,山头之上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黝黑的瞳孔也染上了淡金色,很不真实。   两道氤氲的黑色身影坐在山头,相互依偎,看着落日,踏着秋歌,那一刻,定格成永恒。   随着夕阳西下,秋风渐渐转凉,可沐寂北却觉得男子的怀抱格外温暖,一动也不想动。   男子看了看窝在自己胸口的女子,柔声询问着开口:“回去?”   沐寂北在男子的怀中拱了拱嘤咛一声,似乎并不想动。   殷玖夜也不催促,两人则是继续坐在这山头,天上的星星仿佛要垂下来一般,触手可及,伸手可摘,在这一块巨大的黑幕上,散发着晶亮的光芒。   触了触女子的小手,殷玖夜发觉那小手已经发凉,也不再询问,而是直接站起身来道:“回去。”   沐寂北抬眸看向这宛若天神般的男子,褪去死寂和残忍,美丽的仿佛像是个妖孽。   殷玖夜见此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顿时让沐寂北羞红了脸,别开脑袋道:“不走。”   殷玖夜蹲在了女子面前开口道:“起风了,容易着凉。”   沐寂北微微嘟起了小嘴,不知说些什么,正准备起身,却见男人转过身道:“背你回去。”   沐寂北微微一愣,可动作却快过思绪,两条胳膊已经环上了男人的脖子,整个人也已经趴在了男子的背上。   殷玖夜勾起唇角,双臂夹住女子的双腿,让女子向上挪了挪,趴的更舒服一些,而后便迈开了步子。   沐寂北紧紧搂着殷玖夜的脖子,若不是夜色正浓,一定可以瞧见她脸上的两朵红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殷玖夜的颈间,让他觉得格外温暖。   沐寂北趴在男人的肩头,披风盖在身上,侧着脑袋,仔细的描摹着男人的轮廓,感到无比踏实。   “殷玖夜。你累不累?”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沐寂北终于打破了沉默。   殷玖夜轻轻反问一句:“嗯?”   沐寂北没有再开口,只是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觉得这月色格外美丽,皎洁的像是一轮大玉盘。   地上的脚印清晰明朗,男子的每一步都走的安稳而坚定,这漫长而漆黑的道路,将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独行,从此之后,是不是会有一个地老天荒。   殷玖夜的黑眸视黑夜于无物,背着女子却是已经走过一个又一个曲折泥泞,精致的黑色靴子上沾染上尘埃,却始终不曾溅到女子身上分毫。   一直到可以瞧见不远处营帐的灯火,殷玖夜才将沐寂北放下。   沐寂北借着灯火瞧见殷玖夜的脖子竟然被自己勒的发红,一时间有些懊恼。   殷玖夜也不理会,只是将女子身上有些凌乱的披风重新系紧,直到将女子裹的密不透风才作罢。   “你先回去吧。”殷玖夜对着沐寂北轻声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看了男子一眼,便继续向着那明暗的烛火走去,这么晚的天色,两人还是不要一同出现比较好。   沐寂北刚脱离男子一臂远,却瞬间被男子扯了回来,两张薄唇对上,男子狠狠的啃噬着,恨不得将女子揉进自己的身体,久久不肯放开。   半响之后,直到沐寂北的嘴唇红肿起来,才被男子放开,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轻声反问道:“奖励?”   “嗯。”殷玖夜应道。   沐寂北撇撇嘴,就知道不会白背自己回来的,还是要付酬金的。   殷玖夜目送着沐寂北离开,直到瞧见那身影进入了营帐,才转身,雷霆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一掌打出,直奔十米之外的一颗橡树之后,凌厉的掌风仿佛能够撕裂空气,风中的落叶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停止下来。   橡树之后的男人迅速避开,同时也从侧面甩出一掌同殷玖夜对上。   两掌相撞,发出剧烈的声响,殷玖夜站在原地不动,脚下的土地却是深了不少,两脚分别置于一个坑之中,而对面的人却是接连后退数步,而后不等殷玖夜瞧见一个正脸,转瞬便消失在树林之中。   殷玖夜站在原地许久,瞧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目光中满是杀意,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人武功极高,他在他没有防备之下出手,他却只是退后数步,不过看身形,大概是个老人,可是到底是何人能够请动这等高手,只为了监视自己。   一时间没有头绪,殷玖夜也只是将此事搁置在了心里,只有等到那幕后之人再次有动作,才能找出破绽,不过他相信,不管是谁,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第二天一早   青瓷便在门口轻声道:“小姐,摄政王派人请小姐到河边一聚。”   沐寂北正插着发簪的手一顿,看来安月恒是坐不住了,不过此次他能够忍这么久,还真是不易。   “知道了。”   沐寂北将最后一根凤尾簪戴在头上,对着铜镜摆了摆位置,便走了出去。   “走吧。”沐寂北对着青瓷和白鹭开口道。   猎场上倒是热闹的很,不少人这一大早就开始烧烤起自己的猎物,倒是也颇有食欲,阵阵香气在空气中涌动着,营造出一种躁动不安的氛围。   沐寂北走到河边的时候,安月恒已经等在那里了,一身淡淡的蓝色长袍,上面是皓月当空,金丝银线穿插,头戴白玉冠,当真是翩翩公子世无双。   沐寂北对着青瓷和白鹭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便留在了原地没有再上前。   安月恒听见了沐寂北的脚步声,也没有转过神来,依旧是静静的看着湍急的奔腾的小河,河水散发着阵阵寒凉之气,剧烈的冲刷着河道上的石块,发出不同的声响。   “郡主看这河水,气势汹涌,所以每当遇到这石块便会激起浪花而折回。”安月恒专注的看着河水同石块的较量,不温不火的开口,让人摸不清意图。   沐寂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点头道:“确实是气势汹涌,若是化为涓涓细流,怕是就不会被打击的接连后退了。”   安月恒却是笑道:“可是无论他怎样后退,它终究是跨过了这石块前进着不是么?”   沐寂北了然,知晓他是在说自己手中的权势,索性笑着开口道:“王爷是想说无论您遇到多少阻碍,即便是一时看起来是在后退,可终究还是会越过这些绊脚石的是么?”   安月恒终于转过脸来,打量了一番一身鹅黄色长裙的沐寂北,鹅黄色之上用红色丝线刺绣出无数颗攒动的海棠花,明艳照人。   安月恒的心蓦的一紧,对上女子明媚的笑意,整个人也愣了一下,而后回过神来笑道:“难道郡主认为不是?”   沐寂北挑挑眉头:“可王爷怎么知道这翻过石块的河水还是之前的那一汪?怎么就不知不是后来者居上?”   安月恒大笑起来,却是也不同沐寂北辩解,而是继续开口道:“郡主如今这般针对齐家,相府可是得不到一点好处。”   安月恒的眸子紧紧盯住沐寂北的双眼,试图从其中看出一点端倪。   “王爷是想说什么呢?”沐寂北无害的笑笑。   “齐家的事郡主还是不要再插手了。”   “哈哈哈哈…齐家已经濒临坍塌,王爷认为我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么?”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难不成你是真的要置本王于死地?”安月恒轻轻抬起沐寂北的下巴。   沐寂北躲开他的手道:“王爷权势滔天,我倒是不知我有什么本事能将王爷置于死地。”   安月恒似乎想要将沐寂北揽入怀中,开口道:“北北,别闹了,乖…”   沐寂北见着安月恒这副样子,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王爷是不是搞错了,我倒是不知何时同王爷是闹着玩的了。”   安月恒的目光突然危险了不少,而后却转瞬间恢复平静:“你我的目的本就一致,本王更是可以允诺许你你想要的东西,你若是再这般折腾下去,最后只会两败俱伤,还是说你以为那个六皇子真的有机会问鼎帝位!”   沐寂北双眸一眯,这安月恒的最后一句话怎么感觉是话中有话,难道说他知道了什么?   毕竟如今按照实力来论,各个皇子之中,实力最强的就只有殷玖夜,如果再有相府支持,能够登基为帝的机会很大,可是看着如今安月恒的意思,似乎是笃定了皇帝不会把皇位传给他一般。   沐寂北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想起了皇帝迟迟不肯立殷玖夜为太子一事,种种迹象,是不是都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殷玖夜根本就不是皇帝的儿子!   可如果他不是皇帝的孩子,又为何会出现在西罗皇宫,又会是谁的孩子?   安月恒看着沐寂北的反应,隐约察觉到她怕是不会同自己一道了,只是自己如今势力折损的十分严重,若是最后得不到相府的支持实在是没有胜算。   直到如今,他也依旧看不清眼前的女子到底想要什么,不过不管怎么说,几番出手,她却均是在打压自己的势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安月恒看着沐寂北那如花的娇颜,不禁动了心思,沐正德如此看重这个女儿,看来想要相府归顺于自己,还是要确保眼前这个女子更倾心于自己才是。   安月恒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间整个人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沐寂北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氛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按照前世对安月恒的了解,他一定是想出了什么法子来扭转劣势,不然他一向都该是温润沉稳或者可以说是紧绷的,而不会有现在这种放松的姿态。   安月恒却是岔开话题道:“本王若说是真的倾心于你,你可相信?”   沐寂北点头:“信,王爷说的话我都信。”   安月恒眸色不变,却知道这个女子身上有一层硬壳,根本敲不开,更是无法窥视里面的真相。   “北北,本王说的是真心话,若是你肯助我一臂之力,日后我许你们相府满门荣华,本王许你这天下!”这番话安月恒出自真心,若不是不得已,他不想用那种手段,毕竟那样就真的证明他比不过殷玖夜!   不过相对于儿女私情,安月恒觉得还是天下大业更为重要,上位者重来都是不折手段,一切阻挡前路的都只能被铲除殆尽。   沐寂北对上安月恒的那双眸子,她敢肯定,那双眸子里的认真是她两世来从未见过的,即便其中依然夹杂了许多许多的不纯粹,但是这对于安月恒来说,已经是绝无仅有的了。   沐寂北莞尔一笑,哪怕前世他肯给自己一份真心,便也不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天下?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这天下!她只要他死!   “王爷怎知这天下就是我最想要的东西?”沐寂北眼角带着丝冷意笑着反问道。   “难道不是么?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至高无上的权力更加吸引人的?北北,我们是同一种人,我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安月恒看着沐寂北带着三分笃定开口道。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安月恒,你错了,我们从来就不是一种人,从来不是。   我想要的也不是这天下,我要大权在手,不过是为了杀尽你们这些狗罢了!权力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罢了,不是为了权力而权力。   沐寂北没有再同安月恒开口,兀自上前一步,看着湍急的河流里依稀可以瞧见自己被打散的倒影,目光如刀。   蓦然直起身子,转身同安月恒擦肩而过,头也不回。   安月恒的也没有去看沐寂北的背影,脸色却有些阴沉了下来,那么多女子对他趋之若鹜,为什么他就是掌控不了她,甚至是连她在想些什么也看不透!   当她用爱恋的目光看着自己时,他相信她一定是真的爱自己,可是当她满眼冰冷和疏离,他却又觉得她对自己的只是冷漠和恨意,每一种感觉都是无比真切,让他根本分辨不出到底哪一种是真是假。   沐寂北离开之后没走出多远,却是碰上了一个人。   “永夜郡主请留步。”   沐寂北微微停下步子,看向从侧面走出的人来:“原来是侧妃娘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素白典雅的伍青青,即便是挺着个大肚子,可是依旧纯洁的不染纤尘。   伍青青看了看一身鹅黄缀着猩红的沐寂北,一瞬间却觉得自己好像老了一样,不由得有些厌恶起自己为何终年只穿白色,为何从未尝试过那么鲜艳亮丽的颜色,自己都厌烦了,难道安月恒不会厌烦么?   “永夜郡主真是年轻貌美,不像我已经人老珠黄了。”伍青青看着沐寂北一脸柔和的开口道。   沐寂北看着伍青青笑道:“侧妃娘娘实在是自谦了,看着娘娘的样貌,只怕是人比花娇,帝都谁不知道,娘娘可是王爷心尖上的宝贝。”   伍青青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狠意,开口道:“再宝贝也只是一时的新鲜罢了,都是只见新人笑,谁闻旧人哭啊?”   沐寂北瞧着伍青青的惺惺作态,似笑非笑的开口道:“虽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但是总有花会常开不败,想必娘娘就是这常开不败的花呢。”   伍青青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沐寂北的话而有所好转,反而觉得这沐寂北能言善辩,惯会讨人喜欢,可不是一件好事。   “话虽如此,但是哪里又能真的常开不败,除非将其他要压过自己的花朵一一剪去,当只剩下这一朵的时候,没有了比较,便也就没有了胜败之说,这没了胜败之说,也就意味着剩下的这一只才是最后的胜利者,郡主说是么?”伍青青一脸和煦的对着沐寂北开口,仿佛真的只是再说些花朵。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娘娘是打算要剪除那些多余的花枝吗?”   “郡主以为如何?”伍青青看向沐寂北。   “娘娘打算如何剪除呢?不知我能否助上一臂之力?”沐寂北仿佛不知道这伍青青说的人是自己一般,开口道。   伍青青的眼中终于有些压抑不住,这沐寂北的脸皮还真是厚,对于自己的话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可谓道行不深。   就在两人对视的时候,伍青青突然出手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沐寂北眼中微微闪过一丝错愕,瞧着那白皙的小脸上,清晰点的五指印,瞬间肿起的脸颊,不由得明白了她的用意。   果然,伍家家主和夫人连同不少的大臣从一侧走了出来,阵容似乎十分强大,而安月恒同时从之前的道路上走了出来,两伙人的终点都是沐寂北同伍青青这里。   “你们在做什么!”伍家家主有些激动的走上前来,伍家夫人更是上前一把护住伍青青,将伍青青护到自己一旁,仔细的打量着伍青青的脸颊:“是谁!是谁打的,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是无法无天啊!”   安月恒皱着眉头走了上来,看了眼一脸浅笑的沐寂北,又看了看紧咬着双唇,眼眸中含着几滴泪珠的伍青青,放缓了声音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沐寂北就好像在面对着一群豺狼虎豹,仿佛即将孤身一人面对着众人的责难,更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若不是那挺得笔直的身躯,脸上浅浅的笑意,一定会让人毫不怀疑她会被人吃掉。   女子纤细的身躯和一群衣着光鲜,珠光宝气的男男女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一看便忍不住怜惜这女子的温软。   只是,即便是面对着这多出数倍的人来,女子却也没有一丝怯意,反倒是那满身的淡然和芳华在这枯树林木之间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青青,是谁打的你?你说出来,自有娘给你做主!”伍家夫人这话带着几分暗示,大抵就是我的女儿嫁到了你们摄政王府,可如今被人欺负了,却还要我们娘家来做主!   安月恒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许是因为几大世家的接连倒台,倒是让伍家有些趾高气扬了,觉得自己如今是万万不能再同伍家有了隔阂,这种关系就好比从之前的伍家巴结着安月恒,想要从中得到好处,为自己谋取利益。   可是在几大世家接连倒台,安月恒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少的时候,伍家就成了安月恒必须的选择,所以伍家的姿态一下子也就高了气来。   伍青青欲说还休的看了眼沐寂北,最后却是扯出了一抹有些难看却故作大度的笑容:“娘,没事,永夜郡主也是不小心…女儿也没什么大碍…”   “你这女子好歹毒的心肠!我女儿初为人母,你竟然忍心对她动手,还有没有王法了!即便你身为郡主,却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丞相到底是怎样教导出你这样的女儿的!果真是没有家教!”伍家夫人教训起人来可是丝毫不客气。   沐寂北的眸色幽深,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对面的伍家夫人,这些衣着光鲜的妇女和甚至是大臣,大多都是同安月恒有些联系的,还有一些则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   于是,伍家夫人的话一出,身后便立刻有夫人拿着帕子捂着嘴应和道:“国公夫人,您怕是不知道吧,这永夜郡主的生母也不知是丞相大人从哪里带回来的,不过听说当初可是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一个女子就这么住进了相府,听说当时还是赶在当家主母入府之前就住在了相府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这堂堂郡主,怎么会这般没有教养!”伍国公夫人赞赏的看了看开口的那夫人。   “可不是,听说当日永夜郡主出生,可是克死了生母呢。”另一名妇人开口道。   沐寂北嘴角的笑意更甚,眸子微微眯起,将这开口的几人记在心中。   “原来是个克星,真是不知这样的人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竟讨得了陛下的欢心,这般没有教养,竟然还被晋封为郡主,实在是陛下仁善大度。”又一名杏色衣裙的夫人开口道。   开口的大多都是些妇人,一旁的官员倒是鲜少说话,这些妇人可能不了解相府如今的权势,可是他们却是知道的,尤其是随着相府敌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这不禁让他们对沐正德更加忌惮,想想那笑着阴你没商量的狐狸脸,一个个都谨慎的不开口。   伍国公夫人见此,一把将伍青青拉倒身后,对着身旁跟着的嬷嬷开口道:“来人,给我掌嘴!”   沐寂北双眸微微眯起,若是论起来,国公府的地位确实要高于丞相府,但是自己被皇帝封为郡主,也不是这伍国公夫人说教训就教训的,可是看今天这架势,摆明了就是这伍国公夫人要教训自己!   “还等什么,还不给我掌嘴!”伍国公夫人怒斥道。   “我看谁敢!”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题外话------   今天逃了一天课…惊悚啊…。上午碎觉养病来着…下午到晚上码字来着…   哈哈,感觉好像好了点内。么么哒   正文第一百一十九章巧辩是非   众人纷纷一愣,抬眸看向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不由得一愣。   以伍国公为首的人纷纷眯起了眼睛,暗藏了捉摸不透的心思。   沐寂北也微微错愕,顺着声音看去,来人是一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面貌刚毅,嘴唇略下抿,丹凤眼,稍斜的剑眉,身材挺拔,有凛然之气,颇具男子气概,只一眼,便让人联想到战神!   男子头戴一手捧着战盔,身披战甲,肩部为虎头形状,腰背有箭筒横放,手持巨大长弓,弓身深红色,闪烁金属光泽,整个人气势巍峨,只一眼便让人觉得虎目生风,不容侵犯。   沐寂北的眉头微微蹙起,自己对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印象,他到底是何人?光看这份气度就能想象到,这人若是一直在帝都,帝都绝对不会没有流传这个人的动向,再加上看这人多少有些风尘仆仆的意味,沐寂北不禁想到了一个人,北燕王傅浩南!   西罗的亲王并不多,值得一说的便是这南燕王和北燕王,南燕王是当今太后之子,可是却一直被发配在边疆,不过这南燕王有着太后一脉的支持,能力似乎又比现在的皇帝要好上许多,可最后却没有夺得帝位不得不说是十分诡异的,想必当年其中也发生了一场血雨腥风,这其中想必也是有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而另一位值得一说的异姓亲王,便是北燕王傅浩南!   据说当年傅浩南家道中落,傅家已经走向没落,最后只剩下这傅浩南一人,幸得人相助,而后为先帝所器重。   因着傅浩南是个义薄云天又骁勇善战的少年,很快便在朝廷之上有了一席之地,又因为接连胜仗,赏罚分明,在军中威望极高,呼声一片。   先帝欣赏他的忠心和才干,又因为当时傅家已经没落,不用担心构成氏族大家对自己不利,是以先帝用起他来更是毫不忌讳,加官进爵的速度令人你咋舌。   只是,随着先帝的身体越来越差,这北燕王傅浩南主动请辞,要求前往艰苦的北燕之地,先帝思虑了许久才点头同意,同时给傅浩南加派了兵马,让其驻守北燕之地。   随着傅浩南所在的这些年,北燕之地竟然从之前的贫瘠之地,渐渐的富庶起来,更是因为有着这声名显赫的北燕王在,北燕之地数年安宁,除了小的骚乱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战争。   沐寂北再次将目光落在这中年男子身上,男子目光如炬,带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铮铮的铁骨磊落的气势,这些整日在官场上玩弄勾心斗角的酸腐官员与之完全没有可比性。   在场的女子基本上都不认识这个男人,可是瞧着自己老爷都没有做声,便也聪明的没有开口,尤其再一看这男人满身的凌厉气势谁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怎么!不是要打巴掌吗,我倒是要看看谁敢!”众人打量之间,这中年男子便已经走上前来。   伍国公夫人瞧了瞧自己伍国公,见之没有什么反应,便对着走进来的中年男子开口道:“敢问您是?”   男子看了她一眼道:“怎么,国公府的男人都死绝了么,让一个这么没有眼界的妇人来跟本王说话?”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竟然对伍国公府都这般嚣张,这人到底是谁!   沐寂北见其自称本王,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想来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北燕王傅浩南。   “原来是北燕王,老夫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一时半会没有回过神来,倒是怠慢了王爷。”伍国公很快反应过来,知晓自己这不是在做梦,立即顶着一张笑脸开口道。   “伍国公莫不整日寻欢作乐,缺乏了锻炼,才这般年龄,眼睛却都花了!”傅浩南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伍国公的身板,皱了皱眉头。   伍国公长的本就属于短小精悍型的,因着伍家的祖宗是靠着经商发家的,所以也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被傅浩南这一看,只觉得自己被鄙视了,脸色多少有些阴沉下来。   不过到底是在朝中摸爬滚打了多年,所以即便是心中不愉却也没有表现的十分明显。   伍国公还未开口,身后的人群中却是传来了一道女声,声音不大不小,不卑不亢:“家父虽然身材矮小,但是却为西罗呕心沥血,虽然不知大人是何身份,但是大人开口便断定父亲寻欢作乐,实在是有伤人心。”   沐寂北抬眸看向这名女子,一身淡青色的纱裙,整个人透着弄弄的书卷气,十分文静安宁,让人一看便会觉得十分舒服。   说起话来更是不急不躁,不温不火,仿佛让人的心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如果记得没错,这应该是伍家第三女,伍姗姗。   伍姗姗的话刚落下,伍国公便开口呵斥道:“住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伍姗姗垂眸听着伍国公的教训,也不开口回话,只是安静的听着,倒是真的也不再开口。   “让北燕王见笑了,这是老夫的第三女,没见过世面,还请王爷不要见怪。”伍国公借着这个由头将之前的话题岔开。   北燕王却是大笑一声,拍了拍伍国公的肩膀道:“听闻国公有九女,各个貌美似天仙,才情更是闻名帝都,还是国公有本事啊!”   伍国公只觉得那手掌似乎压了千斤重的力道,撑着一抹难看的笑意开口道:“王爷实在是过奖了。”   众人在看似看着热闹,实则心理却是在分析着局势,这北燕王怎么会突然回来,是打算回归帝都,还是说有什么急事前来。   而北燕王也不知是会帮着哪家,这北燕王一搅和进来,怕是朝堂上又要一翻洗牌。   “我瞧着你们这一大群达官显贵可是要欺负一个小丫头啊,真是太不像话了,传了出去,还不让让蛮夷那帮龟孙子笑掉了大牙!”北燕王气势如虹,声音也是中气十足,让伍国公夫人等人只觉得不舒服极了。   “王爷想必是误会了,这永夜郡主嚣张跋扈,仗着陛下册封其为郡主,便无法无天了起来,甚至出手打了摄政王的侧妃,所以我才想着要教训一二。”这次开口的是伍国公夫人。   伍国公则是没有开口,似乎在分析着局势,世人并不是很清楚伍国公当年同老太妃的纠葛,所以一时间只当做这北燕王是见着帝都的气氛越发的紧张,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   不过至于目的么,实在是够让这些人仔细猜上一会的了。   伍国公夫人将伍青青拉到了前面,一手指着伍青青脸上清晰的五指印,一面开口道:“王爷,您最是正直之人,前且瞧瞧,我这女儿可是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可是这永夜郡主怎么会是这么狠的心啊,连这也下得去手。”   北燕王看向伍青青高肿的脸颊,又转身看了看一身温软始终安静的沐寂北,不由得继续对伍国公夫人开口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么?”   伍国公夫人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伍青青同自己哭诉安月恒的心竟被这个女子勾走的时候,眼睛一亮开口道:“永夜郡主一心想要嫁入摄政王府,几次恳求我女儿帮忙,奈何我女儿性子纯真,虽然尽力可终究不是正妃,谁知好心化作春水,竟是结出了仇恨来!”   听着伍国公夫人的话,沐寂北笑了,是真的笑了,粉嫩的唇瓣勾起,看着面前的一脸淡然的国公夫人,生出几分嘲笑,这伍国公夫人并不是名门贵篑之女。   而是商户之女,因为伍家同旁的世家的政治立足点并不一样,所以伍家选取当家主母的要求也不一样。   伍家一面依靠着庞大的商业支撑,也就是钱,另一面依靠着众多女子的裙带联系,也就是美色,才逐渐巩固成了今日的地位。   所以这伍家主母实则是出自一户商户大家,因着占据了这一点并且美貌非常,所以才成为了伍家主母,可商户之间的争斗到底是有别于整治争斗,这伍家主母倒是有些拙劣了些。   安月恒听着伍国公夫人的话,眼色微深,并不开口。   沐寂北轻轻扫了一眼安月恒,心中陡然一紧,这才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怕是安月恒故意让伍青青觉得他钟情于自己,而后算准了伍青青会使出手段来陷害自己,而根据伍青青的性格和伪装的假象,大抵只能是自伤而后嫁祸给自己,毕竟一个孕妇不会同人硬碰,更不想留下什么把柄,所以这是最好的办法。   之后再设计这一幕正巧被伍国公夫人所瞧见,因着之前伍青青对国公夫人的哭诉,想必国公夫人一定会编造出自己倾心于安月恒的这种谎言。   而这才是安月恒的目的!   只要到时流言四起,纷纷认为自己是为了安月恒不惜怒甩巴掌,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只怕是安月恒就会有理由明目张胆的向皇帝求婚了,而沐正德因为理亏,加上沐寂北的声名已毁,又是同安月恒对上。   怕是就真的很难嫁出去了,另一方面,皇帝虽然一直依靠着沐正德在逐渐强大起来,但是却也因为沐正德的顺风顺水,而心怀芥蒂,潜意识里一定希望他也栽上几个跟头。   只是皇帝明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谨防沐正德倒戈,所以沐正德只要在趁机同皇帝施压,两相对峙,皇帝便成了有苦难言的一方,倒是也不怕沐正德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沐寂北的眸子微微眯起,这安月恒真的是看得起自己,莫不是真的以为只要得到了自己,相府就会倒戈相向么?   沐寂北不知道的,安月恒一方面确实是如此认为的,他从不认为沐正德是个傻子,自然知道有一个这样精明狠辣的女儿能够为他带来什么,若是她成了自己的女人,到时候木已成舟,再许给相府足够的好处,自然没有不帮着他登基帝位的理由。   而另一方面,安月恒发觉自己对这个女子是真的感兴趣,或者还有着几分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喜爱,她同自己一样,有野心,有欲望,有头脑,有手段,更是狠辣,这样的女子,就好似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比起那些迎风就流泪的小白花,不知是要强上多少。   更何况,这个如一匹烈马般的女子,脸够白,腰够软,模样够俊俏,又怎么会让他没有兴趣呢。   沐寂北看向伍青青,眼中带着一丝嘲讽,看来安月恒已经发觉了这伍青青根本不是什么纤尘不染的小白花,毕竟在府中的这些日子,她同北邦公主之间的明争暗斗是少不了的,安月恒又不是傻子,还不至于连这也看不出来。   见着安月恒没有开口,伍青青拽了拽伍国公夫人的袖子,泪眼婆娑的开口道:“娘,你不要乱说,郡主只是不小心罢了。”   伍国公夫人一听,顿时有些张牙舞爪起来:“不小心?不小心会用这么大的力道给你一个巴掌,你瞧瞧这脸,上面的手指印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掉,这是要多深的仇恨啊!”   沐寂北不由得心头慨叹,这伍国公的女儿虽然一个个都是极为出色,可这国公夫人还真是不够看。   北燕王转头看了看沐寂北,声音有些发沉道:“事情可是如此?可是你钟情于摄政王?”   虽然北燕王和摄政王同属王爵,但是南北两王并存,皆是属于亲王一列,品级和官阶是同等的,而南燕王是太后之子,也就是同当今皇帝的兄弟,所以暂且不论权力大小,这北燕王的身份却是要比安月恒尊贵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众人才会对北燕王如此小心,更何况这还是个手握重兵的亲王。   沐寂北对上了北燕王那双不悦的眸子,却不觉害怕,甚至能够感受到淡淡的温暖。   “先不说我对给人家做妾是没有兴趣的,就是我对于摄政王,也是提不起半分兴趣的。”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可一句话,却是瞬间将安月恒贬的一文不值,西罗国最年轻的王爷,权势滔天,沉稳内敛,更是俊美不凡,温柔体恤的王爷,可到了她的眼中,却变成了提不起半分兴趣。   不仅仅是在场的人脸色错愕,即便是安月恒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可北燕王却是大笑起来:“说的好!你这性子讨喜。”   沐寂北只是笑笑,并没有开口,可伍国公夫人却是不干了,再次开口道:“王爷,您可不能凭着这丫头的一张利嘴就信了她,这丫头的嘴可是厉害的紧,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若不是她,当时这里就只有青青同她两人在,不是她所为,难道是青青自己所打么?”   伍国公夫人看着沐寂北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厌恶,仿佛是沾染了什么脏的不得了的东西,那模样,简直要把沐寂北逗乐了。   “国公夫人还真是说对了,这一巴掌还真就不是我扇的。”   “不是你是谁?还能是青青自己不成?”   “还真就是她自己扇的,还请国公夫人明鉴才是。”   伍国公夫人立时恼怒了起来,声音也因此变得有些尖利,沐寂北看着她满头乱颤的珠钗,基本上就可以想到这位一向富庶的小姐在自己本家中是如何娇生惯养,颐指气使的了。   “你这是敢满口胡言,就算是编瞎话也不是这么编的,我女儿好好的摄政王妃…”   国公夫人正说的激动,沐寂北却是不咸不淡的开口纠正了一句:“是摄政王侧妃。”   伍国公夫人只顾着往下说,想也未想便继续道:“我的女儿好好的摄政王侧妃不做,为何要打自己巴掌,这是活腻歪了么?”   “这个你不该问我才对。”沐寂北冷眼看着这伍国公夫人,不由得觉得她有几分可悲,被自己的女儿利用了却还不自知,这真是身为人母的悲哀。   “哼,除非你能证明这巴掌不是你打的,否则你就是强词狡辩!”伍国公夫人似乎笃定了沐寂北根本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眼中带着几分叫嚣的神色。   沐寂北转头看向在一旁始终不曾开口,置身事外,仿佛不愿意将事情闹到大的伍青青,浅笑道:“那我便证明给国公夫人看。”   沐寂北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面走向伍青青,一面开口道,双眸中闪烁的是晶亮的光芒。   伍国公夫人反射性的想要拦住沐寂北,却不知沐寂北脚下的步子诡异,轻飘飘的便跃过了伍国公夫人,走到了伍青青的面前。   伍青青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看着突然走到自己面前的沐寂北,泪珠还沾在睫毛之上,微微颤动,好不可怜,唯独眸子中深藏着一股子恨意。   ‘啪!’在众人的不敢置信中,沐寂北扬起素手,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伍青青另一半脸上。   国公夫人算是最先反应过来并有了动作的,冲上前去想要将沐寂北推开,却不曾想,北燕王的动作比她还快,直接从她的身后拽出了她的衣襟。   可谁知用力过猛,‘刺啦’一声,布帛破裂的声音,众人再次愣在了那里。   北燕王皱了皱眉头道:“这是伍家商铺出来的料子么?怎么这么差!”   众人看着国公夫人露出的后背,肌肤胜雪,寸寸雪白,可在那雪白之上却有着几片疤痕,众人看向伍国公的眼色不由得变了变,心中忍不住怀疑,难道这伍国公有那方面的倾向?   伍国公的脸色顿时涨了起来,这死婆娘后背上的伤痕根本就不是他所为,这府中女子众多,她这夫人又素来争强好胜,少不得会受些伤。   不过尽管如此,伍国公也并未解释,这种事情只会是越描越黑,却是训斥的对着伍国公夫人开口道:“这是成什么样子!还不快滚回去!”   伍国公夫人见着不少人纷纷盯着自己的后脊,也觉得羞耻万分,毕竟在她自己心中,自己始终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大小姐,可如今却是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给看了去,怎能不羞愤。   一名丫鬟有眼力,不知从哪弄来一件披风,就在这说话的功夫,便已经披在了伍国公夫人的身上。   伍国公见此也不训斥,而是转过头对这北燕王开口道:“敢问王爷,这是何意?难打是有意要羞辱于我伍家吗?我伍某人虽不比王爷骁勇善战,却也绝不是软弱可欺!”   北燕王皱了皱眉头开口道:“伍国公,你不要不讲理,我不过是瞧见地上有一块石头,怕你们国公夫人摔倒,丢了你们国公府的脸面,可才好心拉了一把,谁知道你们伍家产出来的衣料竟然这样残次,一扯就烂!”   沐寂北看着一脸坦然却又无辜的北燕王,嘴角绷紧了一丝弧度,似乎想要笑又在控制着的样子。   众人顺着伍国公的手指看去,果真见到地面上确实有一块不小的石头,一时间倒是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可是沐寂北却是知道,在这边事发的时候,自己正在走回原位,毕竟置身于伍青青这一众人之间,自己是得不到好处的,可就在自己走回来的时候,北燕王伸出那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指了指地上的一块石头。   沐寂北在走过来的时候,不经意便将石头踢到了之前伍国公夫人所站的地方。   伍国公一时间无话可说,倒是凭白遭了一肚子指责,正是窝火,可眼见着不能拿北燕王如何,变调转了枪头,针对其沐寂北来。   “永夜郡主为何出手伤人!莫不是也同北燕王一般是为了青青好,还是说永夜郡主想要解释青青的脸上落了只飞虫!”伍国公的脸色有些阴沉。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北燕王也开了口:“正是如此,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要以为是个郡主就有什么了不起,若是你今日说不出个四五六来就动手打人,本王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众人一愣,看着他对沐寂北的态度,大多是认为这北燕王今日来纯属是立个威,还没有决定立场,到底是怎么个局势,只能各凭本事了。   安月恒也扫了一眼北燕王没有开口,却是目光复杂的盯在沐寂北的脸上。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沐寂北坦然开口:“是伍国公夫人让我证明之前那一巴掌不是我打的。”   “我是让你证明,可却没让你动手!你…你…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伍国公夫人伸出食指指着沐寂北,几乎要冲了上来。   沐寂北却是一动不动,只是严肃的开口:“国公夫人稍安勿躁,若是您冲了上来,披风会被风吹起来的。”   众人没有忍住,不禁一阵压抑着的哄笑。   可北燕王却是大笑出来:“哈哈!她说的也有道理,国公夫人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伍国公夫人脸色涨得难看,却是没有开口。   众人渐渐平息了之后,北燕王再次对着沐寂北开口道:“你倒是说说你是怎样证明的,若是你只是叫嚣生事,本王一定会给你个教训!”   “王爷何不仔细看看这两侧脸颊上的手印。”沐寂北笑着开口,似乎十分笃定。   伍青青早先自己打的手印已经模糊,不过依旧是肿胀起来的,上面的青紫色十分明显,还是很容易辨认的,沐寂北倒是不得不感谢这伍青青为了嫁祸自己而下狠手。   众人和北燕王一样,纷纷将目光落在了伍青青脸上,仔细查看起来,却忘记了伍青青刚刚被打是有多难堪。   伍青青第一次发现,众人虽然都在看自己,可是无论是自己扮柔弱,还是自己装可怜,却都是没有人在意,这不禁让伍青青捏紧了拳头。   安月恒也在沐寂北开口的时候转了头,仔细打量着,在瞧见了两只残留的手印之后,仔细观察了一番,便拧紧了眉头,不再做声。   不少人并没有发现端倪,看了片刻之后,北燕王开口道:“两手的手印不一样。”   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似乎等待着她回话,就好像是某种猜想,想要得到验证一般。   沐寂北微微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两只手印一只拇指印在上,一只则是在下,这拇指在上的印迹是我打的,而在下的便说明是她自己所打,不信诸位可以试试,瞧瞧这自己所打的巴掌是不是手指印如同我所说一般,自己打的大拇指朝里侧或者外侧。”   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比划起来了,在自己的脸上试验着,似乎是也发觉了沐寂北所言非虚,议论声四起。   安月恒垂着眸不语,这沐寂北到底心思当真是缜密异常,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扭转败局,实在是一个细致入微的。   伍青青的脸色有些尴尬,不能不说,她从未觉得这般丢脸和耻辱,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好像带着嘲讽和不屑,这不禁让伍青青红了眼睛。   众人发现事情真如沐寂北所说后,一时间议论纷纷,带着一丝惊讶。   沐寂北浅笑着对伍国公开口道:“既然已经证实了这一巴掌并非我所为,想必我便就不用留在这里了。”   ------题外话------   呼呼…晚上八点请来刷新,会补上几千字,送给宝贝们~么么哒   求六月一号的月票哦~   正文第一百二十章引蛇出洞   殷玖夜将沐寂北揽在了怀里,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开口道:“想什么呢?”   沐寂北踏实的靠在男人的胸前,开口道:“这齐晖在暗处始终让我感到不安,尤其是同齐俊这人配合起来,毕竟我让齐家元气大伤,难保这两人不会做出什么疯魔之事来。”   “如果不安,那就除掉。”殷玖夜淡淡的开口。   沐寂北蹙了蹙眉:“可是一时间根本没有蛛丝马迹,初一他们都出动了也没有找到齐晖,看来藏的是够深。”   “那就引蛇出洞,将他给引出来。”殷玖夜双眸黝黑。   沐寂北没有开口,静静的思索着殷玖夜的话,引蛇出洞,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看来要好好谋划一番。   “猎场的各个门都没有齐晖出去的消息?运送尸体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端倪?”沐寂北依旧在琢磨着。   殷玖夜摇摇头道:“各个门都已经仔细排查,齐晖一定还在这猎场中。”   沐寂北仔细思索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之后,沐寂北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殷玖夜却只是安静的凝视着女子的脸颊,搂着女子腰身的手臂紧了紧。   他的北北,谁也不能抢走,她是他这一生的信仰。   沐寂北靠在殷玖夜的胸前渐渐睡了起来,直到半夜起风才醒来,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又想了许久,这才再次入睡。   接下来的几日,一直很安静,秋猎也快要结束了,沐寂北也只是偶尔进到林子里去闲逛一番,倒是没有什么大动作。   齐家则是突然沉寂了下来,安静的几乎有些不问世事的感觉,沐寂北知道,这是齐俊不敢再动作了,齐家已经风雨飘摇,接连死人之后,这个男人暂时决定按兵不动,休养生息,就像是伺机而动的豺狼,在筹谋着争取一击毙命!   而伍家也因为北燕王的莫名归来,变得谨慎起来,不过中间听说安月恒去找过一次伍家家主,从那之后,伍家对待安月恒的态度便恢复了之前的唯命是从。   所以根据沐寂北的分析,若果自己再动伍家,就是直接同安月恒对上了,安月恒一定会在伍家身后决断,若是伍家再倒,少了世家大族的支撑,纵然安月恒在朝中还有不少的人,却已经难以挽回局势了。   沐寂北身穿一身白色刺绣银丝的长裙,松松散散的披着发丝,长裙极地,静静的站在桌案前,看着桌子上的纸张,上面圈画着几个人的名字,宛转蛾眉,目光沉静,嘴角习惯性的微微上扬,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小姐,午膳好了。”青瓷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自家小姐这上午都没有出去,一直在桌案旁不知想些什么。   青瓷一开口,沐寂北却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双眸闪烁着精光:“给我秘密约见白竹。”   “白副统领?”青瓷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反问道。   沐寂北点头:“记得一定要隐蔽,不要让你察觉。”   “小姐,这白副统领可信么?”青瓷忍不住开口道。   “暂时还是可以信任的,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一直都是再帮我们。”沐寂北淡淡的开口,虽然她也不确定白竹到底可不可信,不过至少到目前为止,这白竹和自己似乎并没有利益冲突。   “这就去小姐。”青瓷转身就要走。   沐寂北看了青瓷一眼喊住她道:“先吃饭,晚上再去。”   青瓷有些不情愿的坐了回来,用一种怨念的眼神看着沐寂北。   沐寂北挑挑眉头道:“晚上比较隐蔽,这次比较重要,不能有差错。”   “好。”青瓷撇撇嘴点头道。   两人没有再开口,吃了一些这狩猎准备的野味,倒是也吃的津津有味。   晚间,秋风袭来,吹的烛火隐隐跃动着,树木上为数不多的叶子依旧沙沙作响,偶尔有士兵巡逻走过的声音,还可以瞧见他们投射在营帐上的影子。   沐寂北将营帐里的烛火一直很暗,因为殷玖夜总是时不时的出现,怕让人瞧出,所以大多很模糊,不过屋子里有些高大的摆设,倒是也能挡住,看不出什么端倪,有时若是没什么事,沐寂北也会早早的将烛火熄灭,这样殷玖夜见着便会过来。   营帐外面突然响起了几声鸟叫,沐寂北神色微动。   “青瓷,将烛火熄了。”   青瓷熄灭烛火之后,整间营帐就暗了下来。   果然,烛火暗下没多久,屋子里就突然有了动静:“我们北北难道是太想念我了,竟然会深夜约我在此相见,还是说打算给我煮上一锅鸡汤喝?”   带着几分坏笑的声音响起,沐寂北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来了就好。   “感觉许久未见白大哥,实在是十分想念。”沐寂北温软的开口,却是听的白竹一阵毛骨悚然。   白竹是摸准了沐寂北的一个性子,她叫自己白大哥一般有两种情况,第一次是自己帮了她的忙之后,她攀交情,其余的则都是第二种了,就是不怀好意,而且有求于自己,而且这所求之事,大多还是很难办的事。   白竹一阵恶寒:“没有鸡汤,其余的免谈。”   沐寂北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讪讪的开口:“白大哥身子素来精干,而且当初给我的可是乌骨鸡汤,我怎么能随便抓只山鸡野鸡来应付呢,这也不符合白大哥的身份。”   白竹在黑暗之中,静静的打量着沐寂北,大多习武的人夜视能力都极强。   白竹贪婪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眸子中带着一分不可言说的伤痛,却转瞬即逝。   “哦?那北北你还是先去抓乌骨鸡吧,不然我这饿着肚子,身体不好,是帮不了你什么忙的。”白竹淡淡的开口。   沐寂北的脸色有些难看,这让她上哪去抓乌骨鸡去?心中这时不由得埋怨起殷玖夜上次不让自己给白竹送鸡汤,果真是报应回来了。   “这深山老林的,白大哥你让我一个姑娘去抓乌骨鸡怎么放心的下,要不咱们换个条件?”沐寂北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开口道。   白竹揉了揉下巴,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上下打量了沐寂北一番,让沐寂北不由得觉得自己好像是货物一般,心中暗骂。   半响之后,白竹终于开口:“这样吧,你给我缝件衣裳,我瞧着前些日子新上来的禁卫军副统领,换了身新衣裳,在我面前好不炫耀,你一定要给我绣上一件能将他比下去的。”   沐寂北咬牙切齿的开口道:“这是自然,白大哥喜欢什么颜色。”   “嗯,白色就好,不过记得要你亲自做的哦,要是你打发丫鬟来做,我可是会回来算账的。”白竹再次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好,一定亲自做给白大哥。”   “这还差不多…。”白竹的话音还没落下。   突然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带着凛冽的杀气,白竹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快速的闪开,随手甩出一掌。   白竹心中一凛,杀气!   好浓重的杀气,只一出手,铺天盖地的杀气席卷而来,夹杂着压抑和窒息,仿佛是无底的深渊,黝黑危险而深不可测。   白竹抬眸看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黑衣的殷玖夜,胸前张狂的金色巨蟒在黑夜里闪闪发光,男子的眸子同这黑色融为一体,不见一丝光亮,不过白竹却是清楚的看见了男人脸上的危险和不悦,就好似自己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一掌躲开,殷玖夜凌空跃起,再次出手,白竹避其锋芒开口道:“北北!你叫我来是要谋杀么!”   白竹一面多少一面开口,心中却是凛然,这六皇子的武功出乎意料的高强,看来当初沐寂北进宫处置孙家的那次,自己察觉到的在暗中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可是,自己之前见过六皇子,却根本没有这样强劲的内力,而且自从六皇子这次回来之后,整个人变化还是不小的,难道说这两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殷玖。笙!住手。”沐寂北几乎脱口而出喊出了殷玖夜的名字,不过好在反应极快,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   殷玖夜蓦地收手,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是这营帐中的气氛却是压抑的骇人。   沐寂北看了看两人,轻轻拉了拉殷玖夜的手,殷玖夜的大手很快回握住女子的手,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青瓷。”沐寂北轻声开口。   青瓷小心的走了进来:“小姐?”   “过来。”沐寂北对着青瓷开口之后转头对白竹开口道:“这次找白大哥来是有件事想请白大哥帮忙,就是不知白大哥肯不肯帮这个忙。”   白竹没有看沐寂北,目光却是落在了沐寂北身旁的殷玖夜身上,语气不似之前那般调笑,毕竟这个男人的功力极高,刚刚对自己动了杀气也是真的。   “呵呵,帮忙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身旁这来路不明的男人可是要杀我,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要杀我我还要帮你办事。”白竹的语气带着三分嘲讽。   “那不知白大哥要怎样才能消了气?”沐寂北眼色有些深,她明明叫了殷玖笙的名字,可是白竹却说他来历不明,看来白竹是已经发觉了他并不是殷玖笙,这白竹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让他给我跪下认个错倒也就算了。”白竹带着三分桀骜开口道,眸中却闪过一丝深意。   沐寂北的脸色微沉,殷玖夜的脸色更不好,正打算开口,殷玖夜却再次出手,化掌为利爪,迅速的袭上白竹的脖子,带着凌厉的杀气。   白竹似乎早有所查,当即便回手攻向殷玖夜的腰身,两人一来一往动起手来。   沐寂北这次没有立即开口,只是打量了一番场上的局势,看来她预料的果然没有错,这白竹果然是深藏不露,他的武功也是十分高强,已经与殷玖夜过招无数,却只是略显下风,看来这白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过招数次之后,白竹闪身到营帐内的一角,同殷玖夜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目光中带着嘲讽开口道:“既然不肯跪,就不要怪我不帮忙,虽然我没帮上忙,但是倒也不必就结下仇恨,这里不欢迎自己,那在下就告辞了。”   白竹扫了一眼对面的两人,青瓷则是皱着眉头站在一旁,似乎也觉得这白竹实在过分。   沐寂北微微蹙起眉头,这白竹不该是个这样的人,怎么会同殷玖夜这般不对付,这实在是有些奇怪,不过看了白竹的武功之后,沐寂北更加坚定了这次的事情似乎非他不可。   “两位留步,我先走一步。”白竹似笑非笑,依旧是一副纨绔模样,大大咧咧的就要从营帐走出去,经过殷玖夜身旁的时候,殷玖夜突然伸出胳膊拦住了白竹的去路。   白竹呦呵一笑,开口道:“怎么,这是土匪窝?想走还走不了了?”   沐寂北也看着殷玖夜,似乎一时间没想通他要做什么,殷玖夜看也不看白竹,当即就开始屈膝。   沐寂北瞬间就红了眼睛,刚要开口,白竹却快他一步,制止了他的动作。   殷玖夜的眸子终于看向了白竹,死寂一片,什么也没有。   白竹心头一颤,开口道:“我这么大度的人怎么会同你计较,不过是看不惯你那副嚣张的样子罢了。”   白竹的心中升起一丝酸涩,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却愿意为了沐寂北,说跪下就跪下,白竹知道,自己怕是已经迟了。   殷玖夜可并不因为白竹突然而来的善意就转了性子,依旧是冷声道:“手。”   白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殷玖夜则是再次开口:“手拿开!”   白竹一看,自己的手正好捏着殷玖夜的胳膊,顿时一脸黑气,似乎也被气的要死,心中直骂殷玖夜简直就是有病,自己好心不难为他,他却这般嫌弃自己,要不是自己这只手,他刚才可就真的跪下了。   沐寂北的双眸泛起丝水雾,在黑夜中格外晶莹醒目。   “我就是说着玩玩,谁知道你们还真当真了。”白竹对着沐寂北开口道。   沐寂北甩手就拿起桌子上的一只杯子扔向白竹,似乎是恼怒他这般戏弄,不过虽然如此,沐寂北却也肯定了这白竹暂时没有恶意,而且这事确实殷玖夜先动了手,白竹不计较还肯帮忙已经很不错了。   白竹接过杯子叩在了桌子上,随后跨坐在椅子上,开口道:“要我做什么?”   沐寂北也招呼青瓷和殷玖夜也做了起来,对着白竹开口道:“白大哥知道齐俊这个人吧?”   白竹点头,却也在揣度着沐寂北的意思,沐寂北看了几人一眼再次道:“齐俊这人心思诡秘,若是不除,实在是隐患,所以此番我想请白大哥帮忙除去齐俊。”   白竹眼中闪过几分深意:“只是除去齐俊?”   “自然”   沐寂北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等着白竹的反应。   “你说,要怎样做。”白竹的神色之间也严肃了起来。   沐寂北双眸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在这黑暗之中宛若璀璨的宝石,薄唇微启:“三日后的夜晚,我会带着青瓷到林中散步,林中东北角的半坡上有一座凉亭,我会带着青瓷到那里,而不多时殷玖笙也会赶来。”   “就是你们要在林中私会?”白竹反问道,眼中闪烁着金光。   沐寂北挑挑眉头:“也可以当做如此。”   白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沐寂北继续道:“只不过我们两人会一前一后到此,我和青瓷会早他半盏茶的时间先到。”   “那你要我做什么?”   “刺杀!”沐寂北眸中精光闪烁。   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沐寂北身上,沐寂北继续道:“这三日之中,我希望白大哥秘密找上齐家,商讨刺杀之事,白大哥的背景至今似乎无人知晓,所以还要劳烦白大哥捏造出一个身份和非杀我不可的理由。”   “所以你是要我去寻求齐家的帮助,请齐家派人一力协助于我?”白竹反问道。   沐寂北点点头:“现如今齐家已经发觉殷玖笙的功力极高,是以基本上不会施行刺杀的办法,除非是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刚刚看白大哥同之交手,竟是也不逊色,相信若是齐俊知晓了白大哥的本事,未尝不会一试。”   “你的意思的是我要制造一个十分隐秘且不能外泄的身份和背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我不能轻易寻求别人的帮助,以防止此人不可信任,是以才会一直按兵不动,直到我确定了齐家同你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才敢暗中找上门去,寻求齐家帮助。”白竹反问道。   沐寂北点头,可以说是如此,说白了就是白竹不敢轻易找人帮助他来刺杀自己,因为怕帮手不可信任,而后泄露了他的秘密身份,所以一直在寻找机会,直到如今证实了齐家同自己确确实实有着仇恨,才终于决定动作,找上门去。   沐寂北看着思索着的白竹,没有开口,白竹想了一会之后道:“我要将你同殷玖笙三日后在林中私会的消息告诉齐俊,而后我拖住殷玖笙,让齐俊帮忙带人前往凉亭,对你进行刺杀?”   沐寂北点点头:“正是如此,因为我身边多少会有人在暗中保护,所以凭借你一人之力实在是难以得手,这就需要齐家派人来帮忙,需要派遣一些成型的杀手,而调度这些人需要齐俊来指挥。”   白竹明白了沐寂北对于意思,就是让齐家觉得自己这一身极高的武功,有可能给齐俊制造出一个杀掉沐寂北的机会,所以让齐俊出手。   “你要做什么?目的是什么?若是齐俊真的是下了狠手,你的小命岂不是危在旦夕?”白竹紧紧盯着沐寂北的眸子,似乎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沐寂北没有开口,只是叮嘱道:“齐俊这个人现在变得十分谨慎,所以这要杀我的理由,白大哥可要好好编排编排,毕竟之前外人看来,我同白大哥的关系似乎还不错,所以可不要让齐俊起了疑心才是。”   白竹点了点头,心中却始终在猜测着沐寂北这是要做什么,这沐寂北让齐俊准备十足的带人围攻她,又如何能够置齐俊于死地?寻思了半响,白竹依然没有头绪。   半响之后,白竹才再次抬眸,对着沐寂北开口道:“我明日便去找齐俊。”   “有劳白大哥了。”沐寂北笑道。   事情已了,白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吊儿郎当的坐在那里,开始倒着茶水,在黑暗中兀自喝了起来。   殷玖夜的脸色十分难看,看着一脸悠然自得的白竹,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了出去。   白竹虽然未抬眸,却也能感受到对面的男子那骇人的气息,心下微沉,这黑衣男子到底是什么人,功力竟然如此深厚,这人是沐正德安插的棋子,还是说这人也有着自己的目的,已经同沐寂北达成了同盟?不过说来看着这男人对待沐寂北的态度,倒是让白竹相信,这两人之间绝对不简单。   沐寂北无奈,开口道:“白大哥还有什么问题么?”   白竹耸耸肩道:“没有,我只是想着等一等六皇子,也好结伴而行。”   殷玖夜周身的气压更加阴沉了一些,那双死寂的眸子隐隐有了波动,看着白竹的目光中染了三分血色。   青瓷吐吐舌头,这殷玖夜本就没打算走,这让白竹这样一说,看来是非走不可了,难怪殷玖夜这脸色这样难看,这气场让自己的小心脏都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沐寂北见着自家男人生气,也不敢开口,可是总不能让两人继续这样坐着吧,于是对着青瓷使了一个眼色。   青瓷只觉得头皮发麻,壮着胆子站起身道:“好了好了,事情谈完了你们便先回去吧,这里怎么说也算是我们小姐的闺房,就算是不在意这点,我们小姐身子差,也总是要休息的。”   殷玖夜和白竹同时抬眸看向开口的青瓷,青瓷尴尬的咽了口唾液。目光不敢直视这两个武功高出自己极多的男人,索性咳了咳嗓子道“咳咳,要是你们还有事情要谈,就先谈着,我就先出去休息了。”   话落,竟然真的就转身出去了,可让沐寂北一顿内伤。   青瓷走后,两人收回目光,竟也是纷纷起身,瞬间消失在了沐寂北的营帐中。   第二日夜里,白竹果然去找了齐俊。   “白副统领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齐俊的脸色依旧苍白着,靠在塌子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白竹深夜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潜入了齐俊的营帐中,见到齐俊的时候,却是将面巾给摘掉了。   齐俊双眼打量着一身黑衣的白竹,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竹卸去了往日了嬉皮笑脸,走上前开口道:“深夜造访,自然是有事想要请齐三公子相助了。”   齐俊也不问何事,只是开口道:“白副统领实在是高看我了,我齐家现如今已经没落了,怕是帮不上白副统领什么忙。”   齐俊收回了打量着白竹的目光,直起的身子靠在了塌子上。   “我相信齐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么多年的来绝对不会说空就空,而且如今我同三公子有着相同的仇人,三公子何乐而不为呢?”白竹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我齐家世代征战,敌人无数,倒是不知白副统领说的是哪一个?”齐俊开口道。   白竹双眼含着几分深意,这齐俊果真是个难缠的,他都已经找上门来想要同他同仇敌忾,可是他却装的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不得不说果真是能忍得。   “既然我今日来了,便也不同三公子讲究这些虚的了,沐寂北害得齐家落败到今日的地步,难道说三公子一点想报复的心思也没有么?”白竹直接了当的开口道。   齐俊依旧不肯承认只是笑道:“我齐家落败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我倒是不明白副统领这话是什么意思,何以将我齐家的事情归咎于一个女子身上?这实在是有些说笑了。”   白竹冷哼一声:“若非我有十足的把握证实你们齐家同她之间的事情,我也不会贸然找上三公子你,若是三公子没有这个意愿,我再寻他人便是。”   白竹话落转身就要走,齐俊看着他的步子当真是没有一丝迟疑,心中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再试探一二,于是开口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白副统领同沐寂北的关系似乎不差。”   白竹没有转身,心头却是一松,他还真怕这齐俊当真不肯上钩。   “我只是奉人之命寻找一些东西,而恰巧发现这东西同她有着关联,如今证实了我的猜测,自然是要除掉她。”白竹的话中带着几分阴森和笃定。   齐俊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理由很行得通,不过这白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实在是要好好考证一番。   “能否多问一句白副统领缘何要除掉沐寂北?”齐俊看着白竹的背影开口道。   白竹转过身来,皱起眉头,最后却是道:“有些事情还是少知道为妙。”   齐俊紧紧盯着白竹的神色,确认他所说不像是假的,再次发问:“可我齐家如今损失惨重,自然不会再轻信于人,白副统领若是想要取信于我,总是要拿出些诚意才是。”   白竹犹豫了片刻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木牌开口道:“这是木鱼令,想必三公子应该听说过,多的我不能说,我只能说沐寂北的母亲同这有着千丝万缕,而如今虽然沐寂北的生母已经死了,但是她的存在却也始终是个隐患,所以我的任务就是除掉她。”   齐俊仔细的盯着白竹手中的令牌,木鱼令是一块必杀令,相传来源于海洋之上的一些神秘岛屿,在这个世界中,除了陆地上这些神秘的过度之外,海洋之上还有许多岛屿,而这木鱼令似乎是一处岛屿上流传出来的。   齐俊暂且信了三分,他曾调查过沐寂北,她的母亲确实来路不明,几乎一个亲人也没有,而且深受沐正德喜爱,所以按照白竹的话来说,她的母亲倒是很有可能同那些海上的岛屿有些联系,从画像上来看,那女子确实十分美丽,同大陆上的女子比起来似乎是有着几分差别。   只是齐家如今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有一分一毫的闪失,所以他做每一个决定都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你要我怎么帮?”齐俊打算先看看白竹要他做什么,想看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再做决定。   白竹见此,终于松了一口气,沐寂北这计划就是简单的刺杀,齐俊带着众多杀手前往,大抵是没有什么危险的,自己也没有想通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倒是担心沐寂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才是。   白竹将事情对齐俊说了一遍之后,齐俊蹙起眉头没有说话,仔细想着这其中的关节,白竹的意思是他拖住殷玖夜,自己带人趁机诛杀沐寂北。   齐俊仔细思索着,这其中大概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是沐寂北想要杀自己,可是齐俊不信自己带着众多杀手前往,沐寂北就会有必胜的可能,齐家的杀手虽然折损了不少,可每一个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就算是沐寂北想要杀自己,大概也不会用这种办法,所以由此看来,这白竹所言是真的。   齐俊暂且答应了白竹的请求,答应自己会在两日后的夜晚,在山林中埋伏袭击沐寂北。   白竹这才点头离去。   而另一面,在事发的前一日,沐寂北央求着沐正德带到伍国公门上认错。   沐正德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你要去向伍国公致歉?”   沐寂北点头,睁着一双无比清澈的眸子看着沐正德道:“正是,自从那日打了伍青青,害得国公夫人颜面尽失之后,我左思右想,觉得实在是有些过分,毕竟不管怎么说摄政王侧妃都是名孕妇,我这样做实在是有失气度,传了出去,倒是会让人说成我丞相府教养不好。”   沐寂北满面真切,沐正德却是眼角抽搐,他若是真信了她这辈子可就白混了。   “那你怎么不去给摄政王侧妃赔罪?”沐正德开口道。   沐寂北一脸坦然:“虽然我是对侧妃娘娘动了手,但是侧妃娘娘毕竟怀有身孕,我又不善言谈,万一一个不小心动了娘娘的胎气,才真是好心办了坏事。再者,我言辞无状,丢的是伍家的脸面,所以这自然是要上门向伍国公赔罪了。”   沐正德一时间也摸不准沐寂北要做什么,但是还是依了她的意思,给伍国公递了拜会的帖子,便带着沐寂北上门了。   一路上,沐寂北开口对沐正德道:“爹,伍家这些个女儿果真是才貌双全,各具特色,难怪会让天下的男子趋之若鹜。”   沐正德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开口道:“确实是才貌双全,人间绝色。”   “前两日我同国公夫人发生不愉快到时候,瞧见了伍家三小姐,只觉得格外投缘,父亲稍后一定要请伍国公为我引荐一番?”沐寂北开口道,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了那日那个只开口过两次的伍家三小姐,伍姗姗。   沐正德双眼微微眯,扫了眼沐寂北,不知在想些什么。   来到伍国公一家的营帐,伍国公已经迎了出来:“哎呀,沐相来此,实在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沐寂北看着伍国公的热络,只觉得这伍国公就是这点好,上一刻和你吵的热火朝天,下一刻却能和你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国公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倒是我带着小女冒昧打扰,实在是有失礼数啊。”沐正德和伍国公互相推让着走了进去。   沐寂北则是跟在了身后,没有开口。   两人落座后,沐正德率先开口:“我这才听闻前两日我这不肖女竟然冲撞了国公大人,一直诚惶诚恐,是以马上便带着她给国公大人赔罪了。”   “哎?怎么能这么说的,我看这永夜郡主倒是继承了沐相你的风范聪慧的狠。”伍国公心中暗骂,这都过去几天了,你却才听闻,骗鬼呢?   “快,北北,还不过来给国公大人赔罪。”沐正德对着沐寂北招了招手。   沐寂北立刻对着伍国公施了一个大礼,开口道:“前两日冲撞了国公夫人,回去之后一直心中不安,是以特意央求父亲带着我来赔罪,还望国公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同时向国公夫人转达我的歉意。”   伍国公立刻将沐寂北虚扶起来道:“郡主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岂不是见外了。”   两人寒暄了一番之后,沐正德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北北,你先去随便逛逛,我有些事要同国公大人商议。”   伍国公一听,这才直起了腰板,觉得沐正德此次前来决计不是为了道歉的事,只是不知这老狐狸又在想些什么,看来一会可要小心谨慎才是。   “父亲,这是国公府的营帐,我怎么好随意走动,若是不小心冲撞了人可如何是好。”沐寂北没有马上离开。   伍国公一听,立刻开口道:“去将三小姐带来,陪永夜郡主四处逛一逛,我瞧着这两个孩子年龄相近,想必是能玩到一起去。”   沐寂北嘴角微微勾起,看看这沐正德有多阴险,刻意装作有什么大事一般,让伍国公轻易就将伍姗姗交到了自己手上。   第二日转眼间就到   这日夜色正浓,漆黑的夜空仿佛是没有泼洒开的浓墨,带着几分深邃的蓝,铺满了浩瀚的星空,同远处的山头连成一片。   漫天的星星多的有些不真切,或大或小,时隐时现的闪烁着,旌旗被北风吹的呼呼作响,巡逻的士兵手中举着明亮的火把。   沐寂北身穿一身藏蓝色的对襟小袄,下配罗裙,外面罩着一件外黑里红的披风,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青瓷跟在沐寂北身后,也穿的十分厚实,这日子越发的冷了,没想到这次秋猎持续了这么久,似乎已经要入冬了,皇帝拖住不肯回宫,想必一方面是因为想着吞噬齐家的势力,一面则是关于大臣提议立殷玖夜为太子一事还没有想出对策。   沐寂北一手提着一只提灯,缓缓走入了林中,青瓷跟在身后,也没有做声,两人便像树林的东北角走去。   这边人一走出,便已经有人将消息传给了齐俊,此刻的齐俊已经带着人埋伏在了东北角的凉亭处。   只是齐俊为了谨慎起见,自己并没有露面,而是始终藏在暗处,指挥着这一批杀手,其实用白竹的话说,他倒是也不用来,只是齐俊想着许是此次真的能成功呢?他若是没有亲眼见到沐寂北之死实在是可惜。   或许白竹说的对,沐寂北再怎样厉害,也不过是个女子,面对着这么多的杀手,若是没有了人保护,想必就算是有再多的诡秘心思,心机手段,也是难逃一死吧。   沐寂北带着青瓷一路走向东北角,谁也没有开口,而是警惕着暗中那些盯梢的人。   齐俊派来的两人纷纷藏身树林之中,仔细着沐寂北和青瓷的动作,可是到达一个岔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人被跟丢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加快了步子,想去看个究竟,可是还没有追出几步,便瞧见两人不知从哪又冒出来了,正在自己前面走着。   于是,两人立刻闪身,再次藏身,只当做是刚刚视觉有了岔子,没有注意而已,是以两人一面在暗中紧跟着,一面却是给齐俊发着暗号。   ------题外话------   汗滴滴…有妹纸说我那一巴掌就写了好多,我说下我的看法哈。我觉得文应该张弛有度,大事小事穿插纵横,不是说大的阴谋才可以写好几章。小事上可以看出不少信息和人物的心理性格,而且肯定有些地方需要过度和铺垫的…我之前研究了下大神滴文,看见好多写个吃鱼喝酒,或者谈天下棋就写一章两章的…可能是我还木有把握好精髓。继续努力中。遁走…   我强迫症犯了,昨天这章有的地方推翻了重写的,所以更晚了…原谅我吧…   推荐好友文文《染性,宠无下限》   正文第一百二十一章齐晖现身   两人给齐俊发了信号之后,齐俊便让带来的杀手严阵以待,伺机而动。   夜,静谧的好似好似一汪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似乎因着这莫名的杀气和压抑的气氛,鸟兽尽散。   两人一路跟着沐寂北和青瓷,直到瞧见两人确实走进了凉亭之后,才回到埋伏的地点,同齐俊交代道:“主子,人已经到了。”   齐俊点点头,走上一个略高的地点,看着凉亭中一身黑色披风裹着的窈窕身影,背对着自己,似乎正在张望些什么,身边的丫鬟则是站在一侧。   夜色太暗,距离又远,看不清凉亭中两人的样貌,不过齐俊从背影看去,却是没错的,只是依旧谨慎的对着两人开口道:“确定是从沐寂北的营帐中出来的么?”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点点头道:“是亲眼见着从营帐中出来的。”   齐俊微微颔首,再次看了眼凉亭中的两人,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似乎依旧在等待着什么。   另一面,一身黑衣的殷玖夜带着几分匆忙,迈着沉稳的步子也走进了树林,似乎带着几分焦急,衣襟随着摆动在空中划过一丝弧度。   只是没走出多远,却凌空出现一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手举大刀,迎头砍下,凛冽的刀芒在月色中折射出一抹寒光,清晰的折射到殷玖夜的眸中。   殷玖夜迅速闪身,反手一掌霹出,直击男人胸膛,黑衣男子翻身躲开,那一掌便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一颗树干上,发出轰轰的巨响,树上的仅有的几片枯叶则是哗哗的掉落。   黑衣人找准角度,绕到了殷玖夜身后,一刀拦腰斩下,殷玖夜则是瞬间跃起,一脚踩住黑衣人的大刀,一脚踢向男子的面门。   男子整个人向后仰去,就地翻滚,随后再次伏地出击,角度刁钻,两人一时间难分高下。   交手数次之后,暗中的人终于学着动物的叫声,悄悄潜走,去给齐俊送消息。   这边人一走,扮作黑衣人的白竹便收了手,可是人还没有站稳,谁知殷玖夜却是再次出击,化掌为爪,直击自己的咽喉。   白竹心头一凛,忍不住骂了出来:“我草…!不带这么玩的!”   殷玖夜却只是依旧沉着张脸,雷霆出手,丝毫不给白竹喘息的机会,白竹因为没有防备,随即脖子上被殷玖夜的利爪给带出了三道血痕。   只觉得颈间一阵火辣辣的剧痛,白竹也卸去了之前的吊儿郎当,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宛若一条蛰伏的蛟龙。   这个男人是真的要杀他!白竹轻轻抹了一把自己颈间的血迹,看了看自己沾满血迹的手指,看向殷玖夜的目光中也不若之前那般友善,带着几分战意。   鲜血将白竹刺激的热血沸腾,鲜有敌手的他瞬间被激起了战意,很想同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男子酣畅淋漓的大战一番,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可就在白竹准备大战一场的时候,殷玖夜却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而后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白竹愣了一愣,心头大骂,却是快速跟上,他还没有弄明白沐寂北要做什么呢,要怎么能够对付得了带着那么多杀手的齐俊。   而之前监视着白竹和殷玖夜的探子回去之后,立刻将这边交战的消息传递给了齐俊,齐俊见此,这才微微放心,并对杀手下了命令,要求立即动手。   齐俊虽然没有在离着凉亭很近的位置,但是齐家的杀手却是都埋伏的极尽的,只等着齐俊一声令下,便会动手冲了上去。   在齐俊的命令下,杀手瞬间涌出,手上的尖刀划在地上,在地上勾出一道道划痕,每一个人都是一身黑衣弯着腰身,渐渐向凉亭中的两人逼近。   齐俊始终注视着凉亭中两人的动作,可两人似乎还未察觉到有人逼近,只是安静的等待着,时不时的走动两下。   齐俊的心中渐渐升起不安,事情怎么会这般顺利,实在是有些诡异,难道这沐寂北真的会这么轻易就落入自己的圈套么?   杀手瞬间涌入,瞧瞧潜入凉亭的栏杆之下,打了个手势之后,一瞬间三个黑衣人便翻身而上,借着栏杆直接翻到了凉亭中,手中的大刀举起,瞬间落下。   而在这一刻,凉亭中的两人似乎终于有所察觉,迅速转过身来,可惜还未动作,却已经被黑衣人抹了脖子,瞬间倒地。   齐俊见着凉亭中的场面,快速上前一步,刚刚那女子刚转过脸来,太快就被杀掉,瞬间倒地,他并没有看清那人到底是不是沐寂北,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到底下凉亭中去瞧瞧。   齐俊的心中带着几分雀跃和期待,又带着几分不安,一面期待着那人就是沐寂北,一面却在反复的告诉自己,沐寂北这个人诡计多端,根本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杀掉,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才是。   齐俊走到凉亭中的时候,一众黑衣杀手都是站在了一旁,她们实在不懂,为何只是简单的杀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是要出动这么多的精锐,还要如此谨慎,不过作为齐家培养的杀手,他们只是沉默着,服从着主子的命令。   齐俊抬起那个身穿黑色披风的女子的头,查看起来,却发现根本不是沐寂北,心中一沉,再看向身旁的那个婢女,也不是沐寂北身边的丫鬟,只是这两张脸,似乎也有几分熟悉。   齐俊凝神想了片刻,皱起了眉头,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是伍家的三小姐,伍姗姗!   “快走!”齐俊沉声对着一众黑衣人开口道,心中却是十分不安,这沐寂北到底是要做什么,栽赃陷害么!   可是这些黑衣人还没有来得及撤走,外围却是冲出了一批手执大刀的士兵,口中高呼着:“杀啊,杀刺客!”   齐俊脸色一沉,身旁的两个黑衣人护着他道:“主子快走,这些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齐俊随着两名黑衣人快速的向一面撤退开去,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这些前来抓捕自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伍国公一家的人马!   齐俊心中恼火,到底是被沐寂北给设计了,心中暗骂,一定是那两个跟踪沐寂北的蠢货出了岔子。   齐俊随手撤掉一名黑衣人的面巾,带在了自己脸上,这伍国公派遣的似乎是伍家二子,所以他总是要将自己给隐藏起来,若是能够逃掉,这些人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不能指认,他便还是齐家的三公子。   几名黑衣人将齐俊护在中间,虽然齐俊的武功也不弱,但是毕竟前一阵子受伤,这一段时间身体并不好,所以还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好。   几名黑衣人掩护着齐俊朝包围圈的东南角突击着,其余的则是在前面抵挡着伍家的兵马,一时间场面上十分激烈,重重的血腥味在树林中扩散开来。   因着都是高手,双方可以说是损失惨重,鲜红的血液沉浸在黄黑色的土壤里,袭击着人的味蕾,断臂残肢,四处横飞,一泼泼血迹在空中翻飞。   齐俊看着面前的场景,心中钝痛,这些杀手已经是齐家所剩不多的护身符了,难道这一次要尽数折在这里。   齐俊怒从心起,骨子里的血性也终于被激发出来,拔出一把刀便主动出击,亲自动起手来,同黑衣人相互围成了一个小圈,寻求着突破口。   渐渐的,齐俊的身上也是添了不少的伤口,鲜血喷洒了满脸,一身衣衫之上也是血迹斑斑,狼狈不堪。   “主子,这边…”齐俊同身边的黑衣人终于杀出重围,快速顺着一条山路逃了出去,跑出很远之后,才纷纷靠坐在大树下努力的喘息。   而此刻青瓷和沐寂北正在树林中快速穿行,殷玖夜和白竹也很快就追了上来,一行人正朝着皇陵的方向前进,路途似乎有些远,不过殷玖夜带着沐寂北,几人也都是有内力的,所以速度倒是也不慢。   白竹紧跟着队伍,却是开口道:“你不是去凉亭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沐寂北扫了白竹一眼开口道:“去凉亭的人不是我。”   白竹还想再问,可是见着沐寂北似乎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好先把一肚子的疑问搁在心里。   几人似乎并不避讳,在树林中穿行带着几分明目张胆的意味。   齐俊一行人在半山腰处休息了片刻之后,齐俊站起身来,看着之前那处凉亭,似乎厮杀还在继续,心中钝痛,这些杀手,可都是齐家的心血啊,如今却是所剩无几。   齐俊目光扫过林间之后,凝眸深思,月光照在那张布满血迹的脸上,带着几分尖锐的惊悚,齐俊的目光充血,像是猛兽一般的盯着之前那处凉亭,突然间就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那就是,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是沐寂北设下的一个局,白竹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仇人,反而是沐寂北派到自己这里来的一个帮手,引自己入局。   只是让齐俊有些想不懂的却是为何那伍家的三小姐会突然代替沐寂北出现在那里,甚至让自己的探子都没有察觉到人已经变了,这伍家三小姐自然是不会替人来送死,所以齐俊一时还没有想通这伍家三小姐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还有后来出现围剿自己的伍家,想必也是沐寂北提起安排好的,这沐寂北还真是阴险,看来是想要将自己一网打尽。   齐俊还在沉思之中,可是站在齐俊身旁的黑衣人似乎接到了什么消息,开口道:“主子,沐寂北等人似乎去了皇陵。”   “你说什么?”齐俊似乎极度震惊,一把抓起那黑衣人的衣襟,双目欲裂,眼球几乎要凸显了出来。   黑衣人似乎被齐俊的反应惊倒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齐俊却是再次嘶吼着开口:“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坐在地上的几名黑衣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之前开口的那黑衣人总算是反应过来,开口道:“刚才有眼线来报,说是沐寂北等人正在前往皇陵的方向。”   齐俊一把松开黑衣人,起身站了起来,再次看向林中,却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冷静,整个人几乎在崩溃的边缘。   “快,赶在他们之前去皇陵,快走!”齐俊对着所剩无几的黑衣人开口道。   黑衣人立刻纷纷起身,从半山腰上抄近路赶往皇陵,齐俊心中的不安在急剧扩大,他彻底明白了,沐寂北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对付他,而是他一直隐藏起来的二哥,齐晖!   只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沐寂北到底是怎样知道齐晖根本没有死的,而且是藏身在皇陵,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沐寂北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齐晖一面快速奔跑着,一面回想着今日的一切,这沐寂北针对他设计的这一出好戏,就是为了困住他,让自己以为她要对付的是他,可实际上她这用的却是一石二鸟的办法,既让自己被困,甚至以为沐寂北此次耍手段要对付的时候他,可同时却是开始对付齐晖去了。   实在是阴险至极,齐晖心中恼怒,一面快速奔跑着,一面回忆这两日来的事情,心中不由得越发愤恨起来,想必这白竹同殷玖夜之间的交手,也不过是早早就埋伏好了的,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拖延,到头来,这些人自己一个也没有困住,反而是设了个套,把自己装了进去,甚至是落入了伍家的手中。   齐俊一行人因着是从山路上新进,所以走的可以说是近道,走到皇陵入口的时候,齐俊慌不可待的四处查看了起来,可是却瞧见似乎有人来过的痕迹,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再次抬头打量确认一番之后,齐俊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就是要将齐晖叫出来看看,齐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拿出了脖子上的哨子吹了起来。   沐寂北蹲在周围的杂草丛生,静静的看着齐俊的动作,眼神晶亮,春季哦带着一抹笑意,看来鱼儿上钩了呢。   齐俊的哨子发出一种近似于鸟鸣的奇特声音,三长三短的各吹了三次,便将头看向皇陵内一处,有些焦急的等到起来。   沐寂北转头看向殷玖夜,似乎实在询问,殷玖夜则是目光柔和的点了点头。   没出多久,皇陵里就快速出现一道身影,几个跳跃之后终于落地,沐寂北双眼微眯,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齐晖,看来自己猜测的果然没错,这齐晖果然是藏身在这里。   白竹则是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沐寂北不是说此番要对付的是齐俊么,怎么会又冒出一个齐晖,这齐晖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白竹一头雾水的将目光看向沐寂北。   沐寂北则是始终的看向不远处的齐家兄弟,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再看殷玖夜,则是已经开始悄悄动作,不知是去往了哪里,白竹更是发蒙,一直没有弄懂沐寂北今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仔细打量着齐晖,发觉他有了些变化,皮肤似乎变得要苍白上一些,整个人也不若之前清爽,脸上尽是没有刮净的胡子,不过尽管如此,精神看起来倒是不错。   齐晖匆忙被齐俊叫了出来之后,齐俊终于松了口气,齐晖却是走到了齐俊面前开口道:“三弟,你怎么来了,怎的还弄得这般狼狈,不是说一个月来一次的么,我刚刚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齐俊看着齐晖无事,微微安心起来,却始终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二哥,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沐寂北怕是已经知晓你还未死,刚刚将我困住,而后带着人朝这个方向过来了,不过好在我是半山腰抄的近路,赶在了她的前面。   齐晖似乎稳重了不少,只是性子里的冲动却也不是说没就没的,这些日子他藏身皇陵,实在是阴暗的不行,也吃了不少的苦,心中对沐寂北的恨意不由得越发浓重了起来。   齐晖和齐俊商量的本是,等到秋猎结束之后,众人离开,齐晖再出来,以免被沐寂北发觉,潜伏在暗中,等待时机给予沐寂北致命一击,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沐寂北竟然如此敏感,竟然有所察觉,不过好在,到现在,兄弟两人都没事。   ------题外话------   哦草。其实我今天没困,还能码的,只是苦逼的本子没电了…   求一号月票一号月票一号月票~   正文第一百二十二章青国归府(求票!)   齐晖见着齐俊满身疲惫,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齐家风雨数百年,不会这么轻易就折损在一个女子手中,只有经历更多的磨难,才能振兴齐家,带领齐家走向一个新的高度。”   齐晖这些日子经历的不少变故,终于让他成熟了不少,总算是有着一个做兄长的样子。   齐俊也终于显示出了他柔弱的一面,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紧绷着神经,时刻防备谋算着,心中更是自责着,那无尽的自责和悔恨让他前所未有的疲惫,可是他的家人却是从来不曾埋怨过他,这让他始终庆幸着自己是齐家的男儿。   兄弟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互相安慰着,都相信齐家会度过此番劫难,迎来新的鼎盛。   只是两人不知道的却是,死神的镰刀已经高举在头顶,一个浴火重生而来的少女正在等待着收割他们的生命!   沐寂北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这齐家倒是不愧为百年大族,也不愧为将门世家,若是能够为己所用,实在是一大助力,只是前尘旧怨,总是不能湮灭,世界上总是不会有那么多两全的事,所以既为仇敌,便无论善恶。   “三弟,你快些离开吧,沐寂北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今日你冒昧前来,少不得会引起她的怀疑。”齐晖对着齐俊开口道,目光中尽是关切,殊不知这将是兄弟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齐俊对着齐晖点了点头,带着所剩的几名黑衣杀手,悄悄潜伏着离开。   沐寂北依旧藏身在这杂草中,默默的数着齐俊身后的黑衣人:“一。二,三…。七。”   齐俊身边还有七名杀手,沐寂北没有想到齐俊在这种时刻还能这么快就控制住情绪,兄弟两人说话的时间不过短短片刻,时间短的出乎她的预料。   沐寂北转脸看了看白竹,殷玖夜已经潜伏过去对付齐晖了,白竹一个人应该很难干掉七名杀手,初一等人去对付凉亭处的伍家的人了,一时间倒是空不出人手来对付齐俊。   齐晖见着齐俊已经走远,自己转身便走进通向皇陵的洞口,可还没从悲怆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却发现面前站着一名一身黑衣的男子,登时便戒备起来。   “殷玖笙?”齐晖手拿双刀,双脚岔开,做出防御的姿势。   殷玖夜一双黑眸像是无尽的深渊,不带一丝情感,看着齐晖的目光仿佛就像是看一件尸体,冰冷沉寂的不带一丝感情。   “齐二公子好久不见。”一道空灵的带着几分软意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齐晖立刻转身看去,神色之间尽是嘲讽和了然,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开口道:“沐寂北!”   沐寂北笑着点点头:“看来二公子还认得我,我还担心许久未见,二公子是不是会不认得我了呢。”   齐晖大笑一声:“哈哈哈哈,你个妖女,你害得我齐家家破人亡,就算是化成灰,我也会认出你来的!”   沐寂北不在意的挑挑眉头:“看来二公子一直把我放在心上,这可真是让我感动不已,刚刚瞧着你同三公子情深意切,本是还羡慕来着,不曾想原来我在二公子心中竟然也有着如此地位。”   齐晖瞳孔一缩,刚刚是是一幕她也看见了?可是刚刚为何没有出手,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她谋划的?   沐寂北见着齐晖似乎想通了关键,开口道:“还要多谢三公子带我来此,不然我可是一直愁肠百结,为了找到二公子可以说是想破了脑袋。”   齐晖面露悲色,俊儿,你到底还是被这个奸佞女子给算计了!   “我们齐家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齐晖话落,便举起大刀向着沐寂北杀来。   沐寂北一步未动,殷玖夜飘忽着好似鬼魅般瞬间拦截住了齐晖的动作,两人瞬间交起手来,电光火石,刀剑嘶鸣,一人始终沉寂内敛,可出手却带着无边的狠辣和杀意,一人则是满腔的恨意,出招带着不留余地的决绝。   沐寂北冷眼旁观着战役,白竹也是双手抱怀看着面前两人的交战,忍不住摇了摇头,这齐晖根本就不会有胜算的,齐晖练就的功夫可以说是用来上战场的,或者说是正派的,可是瞧瞧殷玖夜在自己脖子上留下的痕迹,就知道这个男人所学的功夫是有多么阴毒,纯粹的杀人功夫,齐晖哪里会是对手,只有被屠杀的份。   果然,没过多久,齐晖便已经支撑不住了,有时候,在绝对悬殊的实力差距下,并非仅仅有着意志力就可以取胜的,更何况,若是论起意志力,怕是没有人会胜过殷玖夜。   殷玖夜收起刀落,一刀刺穿了齐晖的心脏,看着齐晖等着双眼缓缓倒地,这才走回到沐寂北身边。   沐寂北看着地上的齐晖没有开口,还有一个齐俊,看来这次狩猎是除不掉了。   殷玖夜双眸黝黑的站在沐寂北面前,盯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女子默不作声,沐寂北回过神来,抬眸看向面前的男子,对上那双眸子,清楚的瞧见那一如既往黝黑的眸子中,却是多了几分邀功的意味,就好像是孩子被等待着夸奖一般。   沐寂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手握住殷玖夜的大手,眼中含着笑意,转身就要往回走。   白竹眸色深了几分,而后紧跟着两人的步子,开口道:“沐寂北,你要杀的人根本就不是齐俊,是齐晖!”   白竹始终震惊着这本该死的人实际上却活在这猎场中的一个角落,仔细回想了最初沐寂北所说的什么请他帮忙除掉齐俊,根本就是幌子,这沐寂北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齐晖才对!   沐寂北回眸冲着白竹狡黠的笑了笑,眼中却也没有歉意,那明亮的双眸一下子就让白竹失了心神,好像从未见过她这般开怀,自己的嘴角竟是也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瞧着渐渐走远的两人,白竹大步跟了上去,开口道:“哎。等等我,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他们的探子跟着的明明是你,可是最后你却出现在这么,那凉亭中的人是谁?”   沐寂北本是不想解释,可是瞧见白竹脖子上的血痕,似乎有些理亏,于是便耐着性子开口解释道:“凉亭中的人是伍家三小姐伍姗姗,难道你不觉得她的身影同的很相似吗?”   白竹仔细回想了一下沐寂北口中的这个人,伍姗姗,似乎是一个满身书卷气的女子,文静文雅,不温不火,身形似乎确实同沐寂北极为相近,而更重要的是,那不温不火的恬淡气质,若是不仔细来看,倒是同沐寂北的荣辱不惊有几分相似,在这月色之中,想必是可以以假乱真!   “可是她又怎么会深夜出现在里,还会替你去凉亭?”白竹依旧没有想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次齐家陷害我的时候,可给我送了一个好帮手。”沐寂北看向白竹挑起了嘴角。   白竹一愣,等着沐寂北的下文,沐寂北淡淡开口:“摄魂师。”   白竹这次可真的错愕了,这大陆之上原来真的有摄魂师。   沐寂北继续道:“只是她的修为并不是很高,连同上次,这两次已经让她元气大损,怕是不会有什么大作用了。”   沐寂北昨日让沐正德带着她去往伍家,就是为了这伍姗姗,记得那日她无意间瞧见这五姗姗的时候,就发觉她的身形似乎同自己十分相似,而这伍姗姗看起来似乎教养极好,又十分听从伍国公的话。   而从沐寂北得来的消息中得知,伍家似乎有意向把这伍姗姗嫁给九门提督,作为拉拢,这九门提督绝对是一个很有实权的位置,沐寂北自然不会看着这门亲事促成,是以最先动手除去的就是这伍家三小姐伍姗姗,更何况自己的手中还有一名摄魂师,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这摄魂师说来厉害,只是在沐寂北看来,对于意志十分坚定的人是不会起作用的,之前自己同殷玖夜都试过,两人却都是清醒的,所以若是留着这摄魂师对付安月恒这样的大,大抵是没有用处的,反倒是容易给对方可乘之机。   所以昨日沐寂北趁着伍姗姗带着她游走之际,将那摄魂师带到了她面前,对她施行了摄魂术,因为时间短,倒是也没有人发现有什么端倪,而且事后,为了防止后患,她也一并将那摄魂师给解决了。   齐俊带人埋伏在凉亭处等待着诛杀自己,却不知杀掉的人是伍家的三小姐,而自己提前又将齐家杀害伍家三小姐的消息送给了伍国公,伍国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趁机踩上齐家一脚的机会,便也派了不少人来。   “小姐,这么做岂不是帮了伍家一个大忙?”青瓷开口反问道。   沐寂北看着青瓷笑了笑:“我断是没有帮助伍家的道理,所以伍家今夜派出的这些精锐也都不用回去了。”   “小姐的意思是?”青瓷和白竹同时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   “已经派人埋伏在那里,俗语不是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齐家和伍家一番激烈的厮杀之后,两败俱伤,再让我们的人去来个彻底的扫荡,岂不皆大欢喜。”沐寂北的眉头微挑。   青瓷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而且伍国公知道之后,必然是大怒,却只会把这个仇归结到齐家的头上,根本不关我们相府的事。”   沐寂北点点头,眸子中迸发出几分狠厉:“朝堂之争,明争暗斗,瞬息万变,波澜诡异,但是最怕的不是那些个手段,而是这些世族大家倾尽心血培养出来的杀手刺客,这些人才是变数,所以能够折损多少就要让他们折损多少!”   青瓷点点头,再次开口道:“之前曾听闻齐家的那队杀手,似乎还多次随着齐家上过战场,可以说是一支奇兵。”   沐寂北点头,确实如此,这些个刺客才是防不胜防的,十个八个倒是也不防事,最怕的却是像是齐家一般,将刺杀甚至发展到了奇兵的地步,这可就绝对是一个不得不解决的问题了。   白竹见着青瓷不再开口,终于主动发问:“你早就知道齐晖没死吧,可是为何还要故布疑阵,让我去找齐俊,直接带着人来皇陵围捕齐晖不是更好?”   沐寂北白了白竹一眼:“自从齐家接连折损之后,齐俊已经变得十分谨慎,即便是我猜测到齐晖身在皇陵,却也无法将他引出,更不能闯入皇陵搜寻,只能靠齐俊将其引出。”   沐寂北顿了一下继续道:“正如我所说,齐俊已经越发的谨慎,若是你有一丝提及齐晖的意思,怕是他就会察觉,所以我才故布疑阵,先让齐俊以为我是在对付他,而后让人送消息给他,让他觉得我是不会如此布下简单的一局的,瞬间便认为我是在困住他,其实是发觉了齐晖的动向,趁机去对付齐晖。”   白竹了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可是齐俊却不知这种想法却是正中下怀,中了你的计,必然会敢去帮助齐晖,从而真正的将齐晖引了出来,这才真正的完成了你的一招引蛇出洞!”   沐寂北点头,事情正是如此,若是她直接用齐晖的消息引诱齐俊,或者直接对付齐晖,齐俊根本就不会上钩,一定会觉得这是自己的计谋,反而是这般明着对付他,实则对付齐晖的举动才会让他相信,自己真正要对付的人是齐晖。   而且在这之前,齐俊发觉自己再次中计,又折损了齐家无数精锐,心中承受的压力巨大,一时间怕是难以承受,甚至那无数的血腥会让这个一向高傲的少年一下子脆弱起来,到达皇陵的时候必然是忍不住要将齐晖叫出来的。   白竹看着沐寂北的目光不由得深了一些,这沐寂北果真是好算计,一环一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却是将齐俊那么精明个人给耍的团团转,这齐俊觉得自己费尽心思洞察的真相,实则才是正中了沐寂北的圈套。   沐寂北似乎知道白竹再想些什么,对他开口道:“齐俊这个人,你将简单的东西呈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不会相信,相反你让他自己历尽艰辛,层层识破的东西,他才会相信,因为他不相信别人给的东西,却相信自己的发现。”   “是啊,所以最后这真相才是你真正的圈套,他费尽心思发觉的真相,却是为你引出了齐晖,害死了自己的哥哥。”白竹的言语中带着几分不明的意味。   殷玖夜冷冷的扫了白竹一眼,似乎嫌弃他的存在十分多余,白竹因着颈间的伤也是恶狠狠的瞪了殷玖夜一眼,殷玖夜却是没有任何反应的转过头,不由得让白竹觉得十分无趣。   沐寂北回到营帐不多时,初一便也带人回来了,伍家的人马也是全军覆没,虽然说过程曲折了点,但是这结果却是沐寂北想要的。   沐寂北看着一身血迹的初一,又看了看眼中闪着担忧之色的青瓷,浅酌了一口茶水道:“你和青瓷再走一趟,将齐晖的脑袋送给齐老太君。”   初一微微一愣,青瓷也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沐寂北轻轻扫了两人一眼,尴尬的两人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沐寂北眸色幽深,她向来记仇,当日假齐晖的葬礼上齐老太君那般奚落于她,这个仇她可是一直没忘,既然假齐晖的死都让她那般伤痛,不若让她看看自己的真孙子死掉是什么滋味,只盼着她能吊住那一口气,可不要轻易咽气了才是。   这一夜,可谓是忙活到很晚,只怕明日醒来,伍国公和齐家家主的脸色都不会太好,不过她倒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沐寂北沐浴之后,侧着脑袋,一面擦着发丝一面走了进来,却见殷玖夜赤裸着精壮的上身坐在床边,乌黑的发丝同样滴滴答答的淌着水珠,一双黑眸却看的沐寂北有些脸色发红。   瞧见女子走了进来,殷玖夜走了过来,将沐寂北抱起来放在了床上,接过她手上的绢布,仔细的擦拭着那柔软的发丝。   沐寂北背对着男子坐着,清楚的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落在了床上,和自己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微微垂着眸子没有开口。   三千华发,一丝丝一寸寸,尽在男子的掌中,时而顽皮的滑下,散发着氤氲的香气。   因着衣着宽松,殷玖夜顺着女子白里透红的脖颈清楚的瞧见女子胸前的两团圆润,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不自觉的别开了脸,耳根子却是再微微发烫。   沐寂北察觉到男人的僵硬,回头看过去,却发现男子的耳根子竟然红了,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跪在床上,双手拖住殷玖夜的脸颊,让他直视自己。   殷玖夜果然将目光移了回来,黝黑的双眸染上两分情欲,更是浓浓的深情,里面清楚的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温柔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让沐寂北整个人也愣在了那里。   营帐中的气氛渐渐暧昧起来,男人有力的胸膛却比女子还要白皙,不由得让沐寂北微微移开了眼。   “北北。”   “嗯?”   “奖励。”   沐寂北抿了抿双唇,就知道这个男人还记着这些,可却不知该怎样开口。   “北北。”   男人的声音渐渐沙哑起来,带着几分危险和强硬的意味。   沐寂北脸颊酡红,眼神带着几分迷离,看向男人的目光带着几分询问,心中忐忑着不知殷玖夜是要她做什么。   殷玖夜的眼中这才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带着几分刁难的意味开口道:“吻我。”   沐寂北不敢直视男子那火辣辣的目光,瞬间别开了头,没有开口。   殷玖夜的大手渐渐划入女子的衣襟,无形之中带着莫名的引诱,沐寂北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索性一闭眼,主动吻上了男人的唇瓣。   可谁知男人却好似刁难她一般,根本不配合,沐寂北只好学着以往男人的模样,伸出小舌试探着,企图撬开男子坚硬的牙齿。   殷玖夜的眼中染上几分笑意,却是明亮了这一室的风华。   纠缠了许久,终于突破了防线,沐寂北不由得生出几分欣喜,殷玖夜瞧着沐寂北开怀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翻身将沐寂北压在身下,落下一枚枚吻痕。   一夜很快就过去,第二日两人起来的都有些迟,不过好在没有人来沐寂北的营帐叨扰。   可尽管是如此,外面的喧杂声还是不绝于耳,沐寂北坐起身来,梳洗一番后,将青瓷叫了进来:“情况怎么样?”   青瓷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之色开口道:“齐家老太君见到齐晖的头颅时,当即便昏迷不醒,听说太医连夜诊治,也没有好转。”   沐寂北脸上并无喜色,继续道:“齐俊如何?”   “齐俊则是吐血三升,捧着齐晖的头颅静静的坐了一晚,一直没有开口,默不作声,直到今早终于也是昏厥过去了。”青瓷继续道。   “嗯。”沐寂北微微点头。   青瓷见着沐寂北没有开口,再次开口道:“伍国公似乎也在震怒之中,将这些事归咎于齐家头上,现如今齐家家主一面承受着丧子之痛,一面却还要承受着伍家的打压,怕是难以翻身了。”   沐寂北点点头,如今有伍家压抑一头,这齐家的事倒是可以放一放了。   秋猎就这样结束了,以齐家的惨败落幕,宽阔的猎场依旧是旌旗阵阵,杂草枯黄被马儿践踏的东倒西歪,只是这猎场之上却埋葬了无数人的性命。   坐上回相府的轿子,沐正德坐在中间,沐海蓉和沐寂北分坐两旁,沐正德轻闭着双眼,好似在闭目养神。   沐寂北则是掀起轿帘,看了看轿外的情景,一路穿行,人声鼎沸,虽然天气已经变冷,但是街头上依旧热闹不已,孩童们追逐的一幕幕以及那银铃般的笑声让沐寂北不自觉的温柔了眉目。   沐海蓉也不知是怎的,竟然哼唱起歌曲。   沐寂北回头看向这个一向乖巧的沐海蓉,不由的开口道:“六妹妹似乎心情很好。”   沐海蓉笑着点点头道:“母亲回来了。”   沐寂北挑挑眉头,青国公主。   青国公主这一去似乎很久,她倒是没有十分注意青国的动静,倒是不知道这青国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也不急,回去再看就是了。   沐正德微微抬眼,看了眼沐寂北没有说话,不知再想些什么。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驶到了相府的门前,沐寂北下车的时候却发现相府门前已经有人再接了,老太妃站在最中间,而老太妃身旁站着一名身着湖绿色刺绣金鸾鸟长裙的女子,袖口领口分别镶嵌珍珠,头戴青鸟攒枝步摇,垂下淡绿色的几抹流苏,上面缀着各色宝石,十分华贵。   女子长相算不上绝美,只能说是标志,不过却是带着十足的威严,更是颇有皇家公主的风范,只是看着那严肃认真的模样,似乎是个恪守礼数的周正女子。   “回来了。”老太妃一身枣红色火凤祥瑞长裙,在青国公主的搀扶下率先上前一步,对着沐正德开口。   沐正德点点头道:“姐姐一切安好。”   老太妃点点头:“一切安好,有青国照顾打点府中诸事,倒是没什么用我操劳的。”   沐正德点点头,看向一旁的青国公主:“青国回来了,想必这一路舟车劳顿,可要好好歇着,不知母后的病如何了?”   青国公主先是谨遵礼数的给沐正德见了一个礼,而后那张威严到底脸上露出三分笑意开口道:“见过老爷,母后一切安好。”   沐寂北始终在注视着这个青国公主的动作,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跟记忆中的也基本一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去吧。”沐正德虚扶住青国公主,同她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太妃走进了相府,身后跟着的则是平静无波的沐寂北和明显带着几分雀跃的沐海蓉。   沐寂北走在相府的院子里,大致的打量了几眼,发觉同之前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多了不少搬着东西来回走动的仆人,仔细瞧去,搬的大多是箱子和女子家用的东西。   沐正德见此开口道:“这是在搬什么。”   老太妃见此回话道:“过几日,海清那孩子要回来省亲,这些都是海清的东西,怕是要住上一段时间的。”   沐正德点点头,沐海清青国公主的长女,已经出嫁几年了,似乎是一位王妃,这次青国公主归来,这沐海清也要回相府小住上片刻,倒是不知这青国公主到底是敌是友。   府中除了老太妃也没有女主子了,所以这府中的诸多事物便都交到了这青国公主的手中,沐寂北瞧着这青国公主掌家管事的样子,倒是有几分贤妻良母的风范。   更是让沐寂北对这青国公主另眼相看的是,这总是不苟言笑的青国公主似乎令老太妃对她十分满意。   沐正德扶着老太妃先停了下来,青国公主也停下了步子,这才打量起沐寂北,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没有因为她是庶出而排斥,也没有因为是公主就摆出脸子看。   “北北,你先回去歇息吧,这些日子想必也是累到了。”沐正德对着沐寂北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拜别三人,这才带着青瓷和白鹭回了自己的明珠院。   沐寂北洗漱了一番,换好衣衫,打算喝上杯茶便去睡上一会。   五只茶碗整齐的摆放在桌案上,旁边放着一只冒着蒸腾热气的茶壶,沐寂北正要将一只茶碗的盖子拿下去,却忽然停住了动作。   摁住茶碗的盖子,沐寂北没有动作,闭上眼睛似乎在听着茶碗中的动静。   “小姐,是有什么问题么?”青瓷看着沐寂北的动作开口道。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怕是有人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呢!”   青瓷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只茶碗上,不知里面是有着什么东西。   “那盆热水来,不沸水!”沐寂北开口道。   青瓷依命很快便取来了一盆刚端下来的沸水   沐寂北一手捂紧了茶碗的盖子,一面突然将茶碗扬了出去,整只碗扣在了水盆里。   青瓷隐隐能察觉到那茶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直到沐寂北松开了茶碗,青瓷看去,茶碗里才露出一只青蛇,只是似乎已经被烫死了,这不禁让青瓷整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青瓷看向沐寂北,带着几分惊讶发问道:“是蛇?”   沐寂北的目光微沉,看着铜盆之中扭动着身体没有做声,眸色很深不知道是在着什么,但是隐隐涌动着危险的光芒。   ------题外话------   孩纸们,今天是六一,儿童节快乐哈~票票,快到我碗里来。么么哒,爱你们   正文第一百二十三章海清回府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看着铜盆里的那只小蛇,幽幽的开口道:“去查查,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青瓷点点头,端着铜盆走了出去。   沐寂北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目光幽深,却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除了这刚回来的一幕,沐寂北在相府的日子却是平静了下来,倒是让她好好休养上了一段时间。   天气一天天变冷,偶尔会飘起几片清雪,直到半个月后,这青国公主的长女沐海清回来。   沐寂北身披软毛织锦披风,站在青国公主和老太妃身后,和沐海蓉一左一右,迎接沐海清归来。   照理说这沐海清是不需要老太妃出来相迎的,但是这一并回来的还有吉王,也就是这沐海清的夫婿,所以从礼数上来说,老太妃也还是要出面的,沐正德去处理朝事了,否则,沐正德也是会出来相迎的。   轻轻扫过青国公主,青国公主倒是不若回来那日见面时那般严肃了,沐海蓉对她也没有什么惧意,更多的还是欣喜,所以看出这青国公主似乎也并非想象中的那般威严。   大概等了半刻中的功夫,一辆缀满了黄色串珠的茶色马车缓缓驶了过来,因着东西之前已经送了回来,所以身后只跟着几个丫鬟仆人,倒是也不显有多大的排场。   率先走下的是便是那吉王,沐寂北抬眸微微打量了一番这吉王,忍不住挑了挑眉头,这吉王一身花哨的绿色缎子袄,上面刺绣着略浅一些的羽毛,头上系着一根金抹额,抹额中间是一块白玉,看起来十分昂贵。   腰间垂着三五只香囊玉佩,张扬且花哨,双手背后,转身的时候沐寂北瞧见手中竟还拿着把折扇,十足的纨绔子弟,沐寂只是粗粗的扫过一眼这人的容貌,毕竟不好明目张胆的打量人去。   紧跟着走下来的便是沐海清,这相府的大小姐,更是青国公主的长女。   沐寂北同样打量了一番这沐海清,觉得她倒是很有几分她母亲的做派,更是多出几分高高在上,不可攀附的姿态。   “见过吉王,见过吉王妃。”一行人纷纷见礼。   吉王率先开口道:“老太妃快快请起,岳母大人快快请起。”   吉王的声音带着几分轻佻的意味,沐寂北站直了身子之后,终于好好打量了一番这吉王和自己的大姐沐海清。   吉王的长相还算是俊美,只是多了几分世家子弟的浮夸,眼神很不清明,似乎整日混迹于烟柳花巷,像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据说这吉王的父亲也是一名皇子,一直支持着现在的皇帝,后来更是为了这皇帝身死,所以皇帝便让这吉王的儿子继承了王位,也就有了面前这个吉王。   而这沐海清的容貌也只能称得上端庄,带着几分威严和尊贵,眼中更是流淌出几分高傲,再看两人之间的氛围,可以想象出这吉王似乎多少有些惧怕这沐海清。   沐寂北微微抬眸扫过一眼的时候,争气啊吉王也以大量的目光打量过沐寂北,当瞧见那张堪称国色的面容时,眼中闪过一丝痴迷和惊艳,不过却极好的没有表现出来。   “姑母,母亲,五妹,六妹。”沐海清对着几人纷纷打了声招呼,点了点头。   一行人这才走了进去,沐寂北依旧走在后面,那吉王走在前面,时不时不经意的回眸,甚至偶尔停下脚步同老太妃和青国公主交谈几句,只是余光却始终是落在沐寂北身上。   沐寂北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看这吉王可不是什么好人,放到市井上去那便是扎在女人堆里不肯出来的男人,穿上这一身好皮囊,那便是纨绔风流的皇孙贵篑。   亏得沐寂北感官敏锐,所有有所察觉,可惜其余几人纵然是发现了这吉王有些异样,却也不知所为何事。   沐寂北随着一行人走进了寿松堂,老太妃坐在上首,吉王坐在了老太妃身侧,青国公主坐在下首第一个位置上,其余的人则是分次坐好。   “此番吉王和海清回来,可是要多呆上些日子才是。”老太妃一身砖红色的松鼠夹袄,坐在主位上开口。   沐海清只是点点头,吉王开口道:“这是自然,一直听王妃说想念极了相府的亲人,所以此番一定要一解爱妃的相思之苦。”   老太妃点头道:“如此便好,青国,现在你打理府中诸事,一定要好好招待吉王,且不可有丝毫怠慢。”   “太妃放心。”青国公主点了点头。   “大姐姐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沐海蓉看着自己的亲姐姐开口道。   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沐海清的身上,带着几分关切。   沐海清笑笑道:“哪有六妹妹说的那般金贵,不过是这一路上有些颠簸,有些不适罢了。”   “那大姐姐可要多多休息,否则吉王殿下该心疼了。”沐海蓉再次开口。   那吉王多看了两眼沐海蓉,似乎在有些惊疑这姐妹两人完全不同的性子和样貌。   沐海清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沐寂北开口道:“五妹妹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听闻还得到了陛下的赏识,被封为永夜郡主,实在是让姐姐欣慰。”   沐寂北看着沐海清开口道:“还是托了大姐姐的福才是,姐姐贵为王妃,才给妹妹挣出了一条出路。”   沐海清对着沐寂北倒是也没有板着个脸,或者拿出什么架子,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可却是这,让沐寂北心中生出了两分犹疑,记忆中这姐妹两人并不亲近,青国公主因着是平妻,常常是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在自己的一片地界里,柳芝兰也不敢多找麻烦。   所以自己同这沐海清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焦急,所以她对自己也这般放下架子,实在是有些蹊跷,这沐海清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很高傲的人,所以断然不会因为自己永夜郡主这个身份来讨好自己,所以这莫名的关切实在是有些意外,毕竟按照沐寂北最初的想法,这沐海清应该是对自己视而不见才对。   就在沐海清正要开口的时候,却突然脸色发白的干呕起来,一手拿着绣着红梅的绢丝帕子捂着嘴,一手扶着腰腹,弯着身子,微微侧身,却是呕个不停。   “这是怎么了,快,还不快请大夫。”老太妃神色之间带着几分慌张,赶忙站起身让人去找大夫,婢女一瞧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走到门槛的时候还险些摔了跤。   吉王也紧随着站了起身,走向沐海清的身边,模样似乎十分关切,眼中却并不是很热络。   青国公主和沐海蓉也都很快的围了上去,沐寂北自然也不会落后,这种面子上的东西她是从来不会差了的。   沐寂北瞧着沐海清的样子,觉得她似乎是有了身孕,只是这种事情却是不能随便说的,只得等着大夫来了确诊之后才好说。   沐海清擦了擦嘴角,抬起头对着关切的众人笑了笑,开口道:“让大家为我受惊了,我只是身子有些不适罢了,近来总是如此,倒是也没什么大碍。”   老太妃皱着眉头开口道:“可看了大夫?大夫是怎么说的?既然身子不适就不要这么急着回来了。”   吉王也应和道:“你身子不适怎么能硬挺着,府中有着不少大夫,有没有叫来瞧一瞧,回头我向陛下给你讨颗老参补补。”   沐海清却是安慰道:“本是想着不会有什么大事,就不必劳烦了众人,却不想到底是让你们跟着受惊了,这让我心中可是过意不去。”   沐寂北瞧着沐海清的样子,眼色沉了几分,这沐海清分明应该是个很高傲的人才对,那种高傲是从小高人一等的优越,是因为有一个作为公主的母亲,并非是依一朝一夕就能够改掉的,可是今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摆出什么架态,倒是让沐寂北有些错愕。   不多时,大夫便来了,单肩斜挎着个药箱,一身棕黄色长衫,急急忙忙的便走了进来。   周围了人很快便让出了位置,让这大夫给沐海清好好瞧瞧。   大夫将沐海清的手放在一只软垫上,凝神开始号脉,众人都围在一旁看着,空气一时静谧起来,没有人出演打扰,都在等着这大夫的诊断结果。   沐寂北亦是如此,可是却在凝神的时候,发觉身旁忽然多出来一个人,微微侧眸,是吉王!目光不由得深了起来。   吉王不动声色的挪到了沐寂北身边,面上却是神情严肃的看着大夫和沐海清,只是身子却是离沐寂北越发的近,倒是也不知是怎么这般不动声色的挪着的步子。   沐寂北看了眼凑近自己的吉王,正巧吉王也是转过头来,看向沐寂北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暧昧和暗示。   沐寂北挑挑眉头,露出一抹笑意,吉王整个人却是愣在了那里。   沐寂北的脑子在快速的转着,这吉王虽然一向风流,贪婪女色,但是由于他有一个身份尊贵的好父亲,更是一个为了皇帝送了命的父亲,所以这吉王虽然没有什么大权,却也有一项足以让众人讨好的权力。   那就是兴修河道的发放权,如果有人想要兴修河道,那么一定是要经过吉王的点头的,而沐寂北听闻,此番吉王进京,似乎皇帝有意要兴修帝都的河道,若是果真如此,这帝都的河道对于沐寂北来说,可就十分重要了。   而本该被看诊的沐海清却是微微抬了抬眸子,垂下的眼帘中闪过一丝恨意。   那吉王似乎还想要得寸进尺,更是凑近了一些,似乎想要贴在沐寂北的身上。   沐寂北状似不经意间挪开了步子,吉王则是隐隐落空,可是即便如此,吉王依旧是能够嗅到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不由得觉得神魂颠倒,不能自己。   不多时,那大夫终于收好了药箱,站起身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下开口道:“王妃这是有了身子,再加上一路舟车劳顿,没有好好休养,才会有所不适。”   沐海清的眼睛一亮:“是真的么?”   大夫点点头:“这是自然。”   “那孩子有没有什么危险,一切可还安好。”老太妃带着几分关切开口道。   大夫想了想继续道:“孩子倒是没有什么的大碍的,只是却也需要好好休养,现在时候尚早,胎气不稳,所以务必要好好调养才是。”   老太妃点了点头,让晴姑姑给了大夫一锭银子,开了副方子,便将大夫给送了出去。   “这可真好,我是要有小弟弟了么?”沐海蓉似乎十分欣喜。   青国公主则是点了点沐海蓉的头道:“休要胡言,那是你的外甥。”   沐海蓉吐了吐舌头,也没有不开心的样子。   “那就恭喜大姐姐早生贵子了。”沐寂北笑着开口。   沐海清的脸上洋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对着沐寂北点了点头。   因着沐海清突然有了身子,所以便早早的各自回房了。   沐寂北回到房中一坐坐了半日,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总是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可又会想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不过即便是沐寂北带着几分谨慎,可是相府却依旧风平浪静。   沐海蓉总是去探望沐海清,姐妹两人的感情似乎极好,偶尔也会叫上沐寂北。   这样的日子,几乎让沐寂北以为自己真的是生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甚至是生活在一个姐妹和睦的大家庭里,这种安逸来的不踏实。   这日,沐寂北正在房中绣着衣裳,殷玖夜却是不知从哪走了出来。   沐寂北立即将那衣裳给藏在了身后,为了白竹这两件衣裳,她可没少被殷玖夜欺负,若是再让他瞧见,这还得了。   殷玖夜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危险,这个女人是要气死他么,给白竹缝衣裳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藏起来,不想让他知道么!   沐寂北自然知道瞒不过男人的目光,带着几分讨好的笑了笑。   殷玖夜却是伸出手,冷声道:“拿来。”   沐寂北心中郁结,这殷玖夜难不成是有心灵感应还是如何,怎么每次她一绣他便知道,导致到了现在,竟然连个角也没有绣完。   沐寂北吞吞吐吐的不想将东西给了殷玖夜,这白竹也不是好答对的,现在白竹身居要职,武功又奇高,以后少不得还是要打交道的,她可不想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绣出的这么点东西,直接交代在殷玖夜手中。   可是瞧着殷玖夜那越来越冷的眸子,沐寂北还是不受控制的一步一步挪了过去,不是很情愿的将手中的东西交到了殷玖夜的手中。   殷玖夜瞧着一件白色的衣袍上正绣着一片青翠的竹子的图样,不过这绣活似乎才开始,不过绣了一节而已。   看着半个月才这么点成果,殷玖夜的心情不由的好了起来。   看了眼站在一旁带着几分心疼的沐寂北,终究是没有舍得将她辛苦的成果毁去,却是也不看女子,自己翻了翻桌子上的笸箩,找出了针线,竟然有模有样的开始绣了起来。   沐寂北站在一旁,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殷玖夜在绣花?   沐寂北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男子那修长有力的大手,此刻正拿着一根绣花针在穿针引线,不由得觉得十分好笑,看看男子那臭着的脸色,紧抿的双唇,就知道是有多么不悦。   沐寂北走过去,站在男人身后环住了男人的脖子,在殷玖夜的脸上浅啄了一口,殷玖夜神色微微好转,却依旧冷声道:“以后不许给别人绣。”   沐寂北点点头:“好。”   殷玖夜没有理会她,这个女人答应起事情毫不犹豫,可是他实在是太了解她了,常常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   沐寂北静静的看着那双拿刀的手,却因为不愿意让她给别的男人绣东西,竟然亲自拿起针线,心头一暖。   可是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未持续多久,青瓷便在门外开口道:“主子,老太妃说明日府中办宴会,让人提醒一下您不要忘了。”   沐寂北点点头:“知道了。”   沐寂北仔细回想起来,这青国公主一家对自己倒是没有半点说不过去的,一时半会她倒是还没看出什么端倪。   这青国公主归来,吉王和吉王妃又入住在相府,于情于理,这相府都是该为此举办一场宴会,毕竟这青国公主走的可是将近两年,而非是短短几天,甚至是一些人也想要试探试探青国是什么态度,对于西罗的皇位之争是否有什么看法。   次日清晨,相府里便已经忙碌起来了   粉色绒衣的婢女们在庭院中穿梭,宾客们早早就到了相府的前厅,青国公主和沐正德则是在忙前忙后的招待着,因为府中没有长辈,所以老太妃便撑着场面,同一些有身份的人交谈着。   沐寂北到的时候人还未满,不过却也已经坐了大半,前厅的两侧摆放着一盆盆常青树,巨大的天青色彩瓷里的黑泥散发着淡淡的泥土的香气,从前厅的大门一直到院落的门前,铺陈着四米多宽的红毯。   从院门前一眼便能瞧见里面大敞着的四散红木大门,上面精细的镂空图纹彰显着相府的尊贵气派,顺着房门,一眼便能前厅里面。   正对着的墙面上挂着一幅福寿延年的图,青山绿水环绕,飞鹰雄霸苍穹,猛虎蛰伏山林,半边天空清透,半边则是滚起黄沙,隐隐有一种低沉隐忍的霸气,似乎一场大战在即。   数张圆桌接连摆放在一起,每一张上面都铺陈着玄米色的桌布,上面精致的雪绒花,远远看去正折射着光芒。   桌面上则是一些精致的器皿,七彩琉璃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虽然瞧不见都装了些什么,但是那泛着水光的晶莹却是莫名的引起人的食欲,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沐寂北正要进去,却瞧见了沐海清一身橘红色长裙走了过来。   “大姐。”沐寂北只好停下来开口道。   沐寂北一身海蓝色芙蓉银月袄的沐寂北,脚上则是一双藏蓝色的镶玉雕花的小靴,十分精致,沐海清眼中露出一丝赞叹,点了点头:“五妹妹可真是明艳照人。”   沐寂北笑着走在沐海清一侧道:“哪里比得上姐姐气度非凡,我这不过是小家子气罢了,同姐姐是比不得的。”   沐海清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开口。   同两人一同走进前厅,好似亲密的姐妹。可是不想,走进院子之后下台阶的时候,变故突生,沐海清突然一个趔趄,整个人滑了一下,整个人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沐海清反射性的一抓,长长的指甲一把掐住了沐寂北纤细的胳膊,可却因为情况太过突然,沐海清没有抓住,终究是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沐寂北皱了皱眉头,看着滚落下去的沐海清,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被抓破的几道血痕,神色有些不愉。   殷玖夜最是忌讳自己身上留下这些伤痕了,每一次都少不得要跟她气上几天,不过这沐海清还真是够狠的,看看自己手臂上这血痕,可真是够深的,只觉得一股火辣辣的痛。   “啊…”沐海清发出尖锐的叫声,随着她的跌倒在地,渐渐变成痛苦的低吟。   沐海蓉这时候不知从哪跑了出来,一把推开沐寂北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推我姐姐!”   沐寂北眸光一紧,她就说这青国公主连同这姐妹俩都怪异的很,难道说如今这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沐海蓉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句可是足够人怀疑的了,刚刚她同沐海清站在一起,甚至可以说是相携而入,少不得会让人怀疑这沐海清摔下台阶是自己所为。   老太妃立刻从自己的座位上走了过来,身后也跟着不少来参加宴会的人员,似乎有些瞧热闹的意思。   老太妃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只要有沐寂北在的地方就永远不得安宁,莫非这孩子天生就是个惹祸包,还是说这孩子天生就易遭人算计?   “怎么样?海清觉得怎么样?”老太妃神色之中尽是焦急,蹲在了沐海清的身旁。   沐海清的脸色本就苍白,此刻更是紧紧的扭成了一团,双手捂着自己的小腹,眼中更是闪烁着泪花,似乎十分痛苦。   沐寂北瞧着沐海清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划过一抹精光。   “大夫呢,还不快请大夫!”老太妃对着下人开口喊道,毕竟这可是吉王的孩子,出了事也不知这吉王是否会追究,若是真的让吉王怀恨在心,这河道的事情相府以后怕是占不到边了。   沐正德同青国公主很快就得了消息,匆匆忙忙的从门前赶来,正巧瞧见沐海清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不由得十分挂怀。   “怎么样,怎么回事。”青国公主神色焦急的开口道。   沐海清似乎因为太过痛苦没有开口,可是那橙红色的裙子上却渐渐出现一片发紫的血红,同那橘红交相辉映,似乎在攀比着谁更艳丽一些。   “姐姐,姐姐!”沐海蓉焦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看着那裙子上蔓延开来的鲜血,神色中尽是慌张。   老太妃和青国公主的脸色也白了,沐正德则始终是不动声色。   老太妃回过神来,目光中带着担忧的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沐寂北,开口道:“怎么样,胳膊可有事?”   沐寂北微微错愕,摇摇头道:“有劳姑母挂怀,还是先以大姐姐的事为重。”   沐正德见此也开口道:“还是先回去包扎一下吧。”   沐寂北正要开口,可谁知沐海蓉却是发了疯一样的冲了上来,开始推搡着沐寂北,一面流着眼泪一面开口道:“都是你,都是你推的我姐姐,若不是你推的我姐姐,我姐姐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台阶!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沐海蓉的声音越发尖利,推搡着沐寂北的双手更是毫不留情,多亏了青瓷动作敏锐,将其紧紧的拦在了身后,否则沐寂北少不得是要被推搡个趔趄的。   沐寂北看着沐海蓉的目光深了一些,这个沐海蓉向来乖巧,从不惹事,可是如今看来似乎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还是说这一切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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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海蓉捂着脸转身就跑开了,青国公主的目光追着沐海蓉看了过去,含着一抹忧色,却是对着沐寂北道:“海蓉她年纪小,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沐寂北点点头,这青国公主和沐海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也不坐实她的罪名,甚至也不需要她辩解,可无形之中却是让人都觉得这凶手就是她。   这种不清不楚的做法,会让人根据自己的猜测给自己找到各种各样合理的理由,远比什么证据确凿要来的厉害,而因为青国公主并没有承认沐海蓉的说法,所以自己连辩白都不用,只能凭白承受着众人的怀疑,任由众人在心中不声不响的猜测,实际上看自己却都是带上了有色目光。   沐正德转头看向沐寂北开口道:“刚才这是怎么回事?”   沐寂北面色不变:“我走到院门前正巧瞧见了吉王妃,所以便闲谈了两句,一道走了进来,谁知在下台阶的时候,王妃脚下一滑,便滚了下去。”   沐正德点了点头,看向那一排台阶,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只好开口道:“生死有命,自己不小心不必强求。”   沐正德的一句话算是将这件事判定了同沐寂北无关,众人自然不会开口讨得主人家的不满。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青国公主,有些讶异的发现她对于沐正德的判定并没有丝毫不满,一脸平静,唯独眼中带着几分忧色。   可正是这种平静却是让沐寂北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就好像一汪平静的河水,下面却酝酿着波涛汹涌的漩涡,而在这漩涡之中却还有着伺机而动的猛兽。   沐寂北静了静心神,总觉得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自从青国公主回来之后,这沐海蓉和沐海清都变得有些诡异,虽然看起来合乎情理,可是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她却总觉得有些问题。   还有这沐海清到底为什么会摔倒?难道真的是不小心么?还是说这其中有着什么阴谋,可是若是真的有什么阴谋,用自己未成形的孩子做工具,是不是有些泯灭天良了?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那及台阶之上,上面并没有想象中的被人动过手脚,没有水也没有油,而且足够宽敞,当时走在台阶上的人并不多,也不会发生拥挤碰撞的可能,所以说,这沐海清真的是无意间摔倒的可能性在沐寂北看来实在是微乎其微。   这种看似正常没有丝毫值得怀疑的事情之下,一定暗藏真玄机。   手臂上被沐海清抓的几道血痕,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沐寂北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心中却是闪过一丝犹疑,现在的天气较冷,自己穿着的衣服也算是厚实,若是做戏,怕是沐海清这一抓不会如此用力,可沐海清却是将自己的衣裳都给抓破了,好似当时真的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面上沾染着零星的血迹,似乎是沐海清裙子上蹭上的,不过并不多,丫鬟很快就将其处理了干净,宾客们则是如常的攀谈起来,虽然面色上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刚刚这件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可余光却还是偶尔会朝着这边偶尔飘过。   沐正德走到沐寂北身旁,看着她那带着几道血痕的胳膊,皱着眉头开口道:“北北,你先回去,换身衣裳,找个大夫包扎一下,然后这几日就不要沾水了,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沐寂北点点头,这被抓出来的伤痕确实是火辣辣的痛,比起砍了一刀似乎还要痛上几分。   “好,那我便先回去了。”沐寂北对着沐正德开口道,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沐寂北清楚的瞧见了沐正德眼中的关切,似乎他也察觉这件事蕴藏着诡异。   沐寂北转身离开,打算回到自己的明珠院,抓紧将伤口处理好,不然殷玖夜少不得又是要摆上几天臭脸。   那些举着酒杯攀谈着的宾客,心中却是认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传闻中这沐正德对于这个五小姐的宠爱,绝对不是虚的。   这一面是吉王妃和青国公主,一面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不管是谁,怕是都会选择前者,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总是要给吉王和青国公主一个交代,否则这吉王和青国公主若是不悦,这相府的损失可就不止一星半点了。   沐寂北带着青瓷出了前院之后,沿着相府的池塘边上走着,因着天气越见寒冷,池塘的水面上已经结起了一层薄冰,上面还夹杂着一些叶子,也连同冰碴被冻在了一起。   沐寂北走着走着,却觉得这胳膊上的伤口越发的滚烫,滚烫的连带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被放在火架上烤一般,这不由得让沐寂北微微蹙起了眉头。   青瓷跟在沐寂北身后,并没有发觉自家小姐有什么异样,只是抱怨道:“小姐,这沐海清下手可真狠,这指甲抓出的伤,少不得是要留下疤痕的。”   沐寂北白了青瓷一眼:“快别乌鸦嘴,这要是真留下了痕迹我第一个就找你算账。”   青瓷吐了吐舌头,倒是没有发觉沐寂北有什么不对,可沐寂北自己却是皱了皱眉头,放慢了步子,同青瓷走并列走在一起,轻声对着青瓷道:“青瓷,你有没有觉得我说话有什么不对?”   青瓷先是一愣,而后似乎仔细的回想着,没有急着开口。   沐寂北见此,再次做戏道,好似暗中有人一般:“大姐情急之下,抓住身旁的人倒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她,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你我身上,少不得也是如此,若是真的因此这留下了疤痕,只能用父亲的话说,都是命,自有注定。”   青瓷听着沐寂北再次开口,这回细品了一番之后,对上沐寂北的眸子,略显犹豫的点点头,似乎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所以只是点头对着沐寂北示意,并没有开口说出哪里不同。   得到了和自己相同的答案,沐寂北状似不经意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余光却是扫向了身后的一颗粗壮的大树,树根处隐隐露出一抹樱花粉的衣裙。   沐寂北的脸色沉了一些,沐海蓉今日似乎就穿着这樱花粉色的衣裙,可是这个时候她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来监视,又或者是别有用心?   沐寂北继续向前走着,只是微微放缓了步子,沐海蓉则是始终藏身在粗壮的树干后面,并没有动作。   拐了个弯,走上一座乳白色的石拱桥,拱桥两边是雕刻的极为精细的护栏,上面篆刻着不少名家的诗词,字迹深邃有力,运笔遒劲,字里行间皆是大气盎然。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这些护栏的石柱之上,好似在一一查看着这上面的诗句。   “钟山风雨起仓皇,百万雄师过大江。”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一处诗句之上,尚未开口,便有人率先将诗句念了出来。   沐寂北抬头看去,吉王正从身后走来,见着沐寂北抬眸看他,有礼的点头一笑,眉眼之间自是数不尽的风流与潇洒,那双桃花眼中隐隐带着某种暗示。   沐寂北微微福了福身子:“参见吉王。”   吉王则是随意的摆了摆手:“不必拘礼,你是海清的妹妹,自然就是我的家人,所以不必如此多礼。”   沐寂北也不推脱:“多谢吉王。”   吉王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诗句之上:“这两句诗大气凛然,雄健豪迈,倒是适合看得出丞相大人的胸襟和志向。”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吉王这是在搭讪?   “父亲不过是借用古来圣贤的诗句罢了,哪里当得王爷如此赞美,这百万雄师过大江,哪里是父亲一介文臣可以宵想的,王爷切莫说笑。”沐寂北替沐正德自谦道。   吉王则是摇摇头,甩了甩未曾离手的扇子:“哎?话不能这么说,丞相大人是文臣不假,但是谁说文臣就比不得武将,像是我手下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文臣,远的不说,就说这兴修河道的事情,哪一点不是文臣来操劳,本王赞美的是相爷的胸襟气度,即便是一介匹夫,也当受之。”   “难得王爷如此看家父,为官者乃行诡道,父亲的做法时常遭人诟病,难得王爷如此维护,实在是臣女心中动容。”沐寂北心思飞速的转着,这吉王是否有什么目的。   “相爷的做法虽然有很多有待商榷,但是不置可否的却是相爷着实为我西罗做了不少的贡献,在民间口碑更是极好,断然不是谁抹黑上几句就可以的。”吉王一面向前走,一面同沐寂北开口。   沐寂北自然是要跟上:“王爷也不必安慰于我,我知父亲在民间的口碑并很好,甚至多受诟病,不过我也明白,父亲自是有他的难处,好在如今有王爷这般的人如此体恤,想必父亲也可心安了。”   “郡主不必挂怀,本王掌管河道,接触不过不少人,上至大小官吏,下至平头百姓,甚至流窜难民,大多都是对相爷充满赞誉的。”   沐寂北听着这吉王总是往河道上扯,垂下了眸子,却是顺着吉王的话道:“吉王掌管着兴修河道,一定十分了解百姓的想法,这兴修河道虽然辛苦,可着实是贴近民生的好差事,利国利民,若是能够尽心为之,必然是会赢得极好的声誉,父亲这样时常受人诟病的人若是能够摊上这种好差事,想来对于他的名声一定有着极大的帮助。”   吉王的眼睛一亮,看向沐寂北的眸子带着几分贪婪之色,可面上却是仍旧扮演着一位腹有诗书,却又心忧天下,体恤民生的好王爷。   沐寂北那被吹的微微有些发红的脸蛋在吉王的眼中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女子纯净的双眸只一落在他的身上,甚至就能激起他的欲望,那张微动的小嘴闪烁着晶莹,让吉王不受控制的咽了口口水。   “王爷?”沐寂北自然将吉王的反应看在眼里。   吉王猛然回过神来,正色道:“郡主说的有理,不过这件事还是要仔细商讨一番的,本王之前并不晓得相爷的难处,更是不知郡主因为此事如此的忧心伤神,是以已经允诺将这帝都的河道许给了旁人,可是如今见着郡主为此伤神,本王心中忧郡主之忧,更是痛郡主之痛,实在是悔恨万分。”   沐寂北的眸子微微眯起,看来这吉王是色从心中起,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了。   “说起此事,确实是让我忧心不已,王爷素来通达,总是会有办法的,还望王爷能够慷慨相助,臣女自是感激不尽。”沐寂北一脸恳切,晶亮的眸子看得吉王恨不得直接将这温软的女子揽入怀中。   他自诩见过各色美人,更是自认为同那些整日沉浸女色的好色之徒有着天壤之别,可是却依旧是在见到沐寂北时,有些心急的按捺不住,恨不得立刻将这美人压在自己身下。   吉王点了点头:“既然郡主如此开口,不若同本王找一处详,郡主以为如何?”   沐寂北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吉王在前面带路,沐寂北则是跟在后面,可是迈出步子,却总觉得整个人有些轻飘飘的,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双眸眯起,长长的指甲扣进自己的掌心,渗出一道道血印,不经意的对青瓷摆出口型,似乎简单的交代了什么。   “青瓷,我有些事情要同王爷商议,你先找大夫到明珠院等着。”沐寂北对着青瓷开口道。   “是,小姐。”青瓷点头退了下去。   沐寂北一路随着吉王的步子,双眼变得越发的朦胧,身子忽重忽轻,眼前的人似乎也开始出现幻影,变得重重叠叠,若是熟悉的人瞧见,一定可以发现,那双异常清澈的眸子中,变得朦胧起来,染上一丝情欲。   可即便是在这种朦胧之中,沐寂北却还是瞧见了一个人,阿三。   沐寂北只见着一名一身黑衣的男子从院子中穿过,目不斜视,一手拿着一柄剑,只是在沐寂北和吉王走过的时候冷冷的瞧了一眼,便转过了头去。   阿三的脸上横亘着一道长长的疤痕,满眼尽是狠厉之气,显得狰狞而骇人。   这一眼,瞬间让沐寂北清醒了不少,就好似一盆冷水当头泼了下来。   阿三是安月恒的心腹,更是一直不离安月恒左右,前世的时候沐寂北没少同阿三合作,这阿三是一个狠厉凶残的,很多时候擅自了结人命,丝毫不顾忌后果,颇有几分亡命之徒的意味。   只是如今这阿三怎么会出现在相府,是来执行安月恒的任务,还是说,安月恒今日也来了。   回想起前厅的场景,似乎并没有安月恒的踪迹,那么阿三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相府,同青国公主等人的异常是否有着什么联系?   沐寂北随着吉王渐渐走远,而沐海蓉则是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看着沐寂北的背影带着莫名而强烈的恨意,比起当日她那只狗死了来的更加强烈,那张微圆的苹果脸也莫名的扭曲起来。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沐海蓉才再次提着裙子跟了上去,一路尾随,直到亲眼瞧见沐寂北同吉王走进了一间房间,这才悄悄退了下去,转身开始往回跑。   沐海蓉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大姐的指甲中淬了极强的媚药,只是发作的时间会迟一些,不过吉王的房间中点着催情香,只要沐寂北身上的药一遇上,这药性便会瞬间迸发出来,保证她是有着钢铁的意志也是无济于事。   沐海蓉一路跑到前厅,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直接就是冲了进去,好似发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嚷嚷道:“爹,娘,五姐姐在同吉王偷情。”   青国公主啪的一声将筷子放在了桌子上,看向沐海蓉的目光带着不满:“一年多没见,你怎的变得如此无法无天!什么话都敢乱说。”   沐海蓉站在门口,倔强的咬咬唇:“我没有乱说,我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众人一时间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似乎猜测着是不是这永夜郡主同吉王之间有什么,或者是仰慕吉王,所以才会嫉妒长姐,将其推下台阶,让其没了孩子,甚至是性命垂危。   “你同母亲如此大吼大叫是你该有的礼数么,这一年多来你都学了些什么,看来母亲不在,你父亲是把你给惯坏了!”青国公主对着沐海蓉训斥道。   在众人眼中这青国公主可以称得上是极为严厉的了,通常出了事情,都是会护着自己的孩子的,可是这青国公主不问事情经过,不参与事情对错,却只是严格规范自己的孩子,甚至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和训斥,所以说当真是极为严厉的了。   不过在这般严厉之下,沐海蓉却依旧不肯改口,无形之中便让人相信了沐海蓉所说的话是真的。   沐正德见此眯起了双眸,语气不变的对着沐海蓉开口道:“你都看到了什么,将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沐海蓉似乎找到了相信她的人一般,带着几分心急的开口道:“我从这里出去之后,便一路跑到了池塘边,坐在树下来着,不多时,便瞧见了五姐姐也走了过来,因着气恼她推了大姐姐的事情,我也没有同她打招呼,伍姐姐也没有瞧见我。”   沐正德点了点头:“嗯,之后呢。”   沐海蓉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继续道:“而后五姐姐走到了石桥处,却是在那里遇见了吉王,我瞧着五姐姐同吉王两人相谈甚欢,心中不快,便多瞧了两眼,谁知两人却是动作亲昵,言辞暧昧,我怒火中烧,便一路跟了过去,谁知五姐姐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竟是进了吉王的房间,还紧紧关上了房门。”   “你还不立刻住嘴,是想要闹到什么时候!”青国公主拍案而起,根本就不想让沐海蓉继续说下去,就好似一个主母在维护着相府的形象,防止有什么影响形象的事情流传出去,遭人话柄。   沐海蓉十分委屈的缩了缩脖子,承受着青国公主满眼的不满。   身旁很快就有夫人安慰道:“你也不要责怪孩子,这六小姐还小,自是见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你恼她做什么?”   “就是就是,这六小姐性子单纯,瞧见了什么腌臜事情自然是要说出来的,你这般严厉,会把孩子吓坏的。”   “要我说,这事情是真是假去瞧瞧就是了,青国你在这为难这孩子做什么,我看这六小姐性子单纯可爱,断然是没什么错的。”   青国公主的语气却并未因此变软:“什么性子单纯,我看她就是翅膀硬了,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搬弄是非,这若是长大了还得了?传了出去,让我相府如何立足?”   众人见青国公主依然坚持,只好讪讪的住口,将目光放在了沐正德身上。   沐正德见着事情到了这般地步,自然是要去带着众人‘捉奸’的,否则任由这些人猜测,事情不知是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好了,夫人,你也不要气恼了,既然海蓉这般说,想必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一同去瞧瞧便是了。”沐正德拍了拍青国公主的肩膀。   青国公主这才放低了姿态,神色间带着丝伤感和疲惫:“老爷,我便不过去了,海蓉这孩子原来不是如此,可是今日却是三番两次顶撞于于我,更是开始变得搬弄是非,实在是让我伤透了心,正巧我也有些乏了,就先回去歇一歇。”   沐正德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你便先去歇着,有事我再叫你。”   沐海蓉站在院子门前咬了咬嘴唇,红着眼睛开口道:“娘,我没有搬弄是非…”   青国公主却是也不堪沐海蓉,神色之间尽是疲惫的带着丫鬟回了主母的院子。   沐海蓉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将目光投向沐正德:“爹…”   沐正德摸了摸沐海蓉的头:“别放在心上,你大姐姐流产,你娘心情不好,你多多体谅。”   沐海蓉点了点头:“可是我说的是真的。”   沐正德点了点头:“真的假的,我们这般前去看看便是。”   话落,沐正德便起身出了前院,向着吉王的院子进发,众多宾客自然是要跟着看热闹的。   而另一面,沐寂北进了吉王的屋子之后,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带着几分甜腻的味道。   只一闻,沐寂北便觉得浑身燥热起来,笑看着吉王,却是咬破了舌尖,任由鲜血蔓延开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沐寂北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胳膊上这几道抓痕处决计被下了药,这沐海清先是用摔倒滑胎来陷害自己,而后更是不动声色的对自己下了媚药,如果自己真的同吉王发生了什么。   那么一来坐实了是自己推倒沐海清,使得她滑胎一事,二来则是坐实了自己偷情的罪名。   只是有两件事让沐寂北想不通,她确信这沐海蓉之前对自己没有敌意,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让沐海蓉突然之间就对自己萌生出这么强的恨意?   青国公主归来之后,到底是告诉了沐海蓉和沐海清什么,这两人竟然都对自己有着这么深的敌意。   还有一件让沐寂北想不通的事就是这沐海清的孩子真的就这样没了么?现如今瞧着这阵势摆明了是来陷害自己的,所以说这沐海清摔倒滑胎绝对不是偶然,相反是早早设计好的。   可是,难道沐海清真的为了陷害自己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舍弃?   沐寂北的脑中回想起沐海清摔倒的那一幕,眸色幽深。   吉王似乎也受到了那催情香的影响,眼神已经不见清明,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沐寂北撑着精神沉着吉王还有一丝神智在,开口道:“王爷,关于那兴修河道一事不知王爷考虑的如何?”   吉王松了松领子,神色之间带着几分迷离:“既然郡主这般看中这河道,本王将其交给沐相也无妨。”   吉王说着凑近了沐寂北,沐寂北却是起身走到了桌前,对着吉王开口道:“既然吉王应允,那兴修河道的文书不知…”   吉王脸色涨的通红,带着几分焦急,匆匆的走到了书桌前,从一处抽出一个精致的琳琅宝盒,而后从脖子上拿下一个钥匙,似乎要打开这个盒子。   沐寂北也是燥热难耐,这吉王不过是受了个催情香便是如此,何况自己身体里还有着烈性的媚药?   “本王给你…你若是跟了本王。本王。本王。什么都给你…”吉王一面喃喃自语着,一面将钥匙插进锁头里,只是可能因为是过度亢奋,却是插了半天也没有插进去,弄的沐寂北恨不得一脚将他给踹出去。   终于,在反复了三五次之后,吉王终于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张文书,在沐寂北的注视下,写上了沐正德的名字,这才让沐寂北的一颗心落了地。   这兴修河道,尤其是帝都的河道在对付安月恒的过程中,对她而言有大用,是必须到手的一一件事,更何况,这兴修河道的过程中,可以提高沐正德的威望。   而另一面,青国公主从前厅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拐进了一处较为偏僻的院落。   推开门,青国公主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嘴角这才浮起一丝笑意。   “王爷久等了。”青国公主走到男子身边的椅子上缓缓落座。   对面的男子一袭河蓝色长袍,领口和袖口都缝制着柔软的兔毛,胸前是一颗银白色的桂树,散发着淡淡的莹润的光泽。   腰间一抹金腰带,上面左右对称的镶嵌着四颗深蓝色宝石,中间则是一块白玉,一下子便让这个看起来素雅的人尊贵起来。   安月恒双手捧着一只暖炉,是蓝色花纹的釉彩,上面是点点黄色和红色交织出的斜纹,一只白鹤在上面昂首阔立,一看便知是个精巧的玩意。   男人修长的双手捧着这只暖炉不住的把玩,整个人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暖意,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格外显眼,昭示着这个男子的尊贵不凡。   “青国公主有请,本王就是等的再多的时刻也是甘愿的。”安月恒温和的开口,等了许久不见一丝怒气。   青国公主扫了一眼站在安月恒身后凶神恶煞的阿三,并没有让安月恒屏退左右,她相信能够让安月恒带在身边的人,一定会是心腹。   “听闻王爷近来并不太平。”青国公主直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尊贵男子。   “这朝堂之上,从来就不曾太平过,公主难道不知?”安月恒语气淡淡的反问道,看不出他有一分忧心。   青国公主低头笑笑,却是开门见山道:“有人探听到王爷最近似乎已经开始动作了,似乎打算策反,登上那最顶端的位置。”   安月恒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青国公主的目光依旧平静:“不知公主这是从何处听来的,可不要给我摄政王府凭白的惹来灭顶之灾。”   “哈哈,王爷这说实在是说笑了,这西罗,能够给王爷带来灭顶之灾的人怕是还没有出世吧。”青国公主开口道。   “公主实在是高看本王了,本王这点本事不过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罢了,不能同公主手眼通天相比。”安月恒推拒道。   青国公主却是异常严肃的看着安月恒,双眸之中迸发着狠厉的神色:“若是我说,我愿意助王爷登上帝位呢?”   安月恒一顿,玩味的笑道:“公主这话是在说笑么?本王的心愿不过是好好守护这西罗,可未曾有这心思。”   青国公主似乎有些焦急,对于安月恒的油盐不进显得有些气恼:“哼,王爷的心思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既然今日我百般设计,辛苦见得王爷一面,便是表示着我青国的诚意。”   安月恒依旧不急不慌:“公主莫急,这公主是丞相的夫人,如今却是同本王说出这些话,不得不令本王怀疑公主的目的啊。”   青国公主却是回道:“王爷错了,我先是青国公主,而后才是丞相夫人,所以若是王爷得了本公主相助,自然是好处多多。”   安月恒继续道:“公主当本王是三岁的孩子么?会被公主三言两句所惑?”   青国公主却是懒得再打太极,撕破了脸面露狰狞道:“沐正德所在意的东西,我要一一毁掉,我要让他的女儿身败名裂,让他的美梦胎死腹中!”   ------题外话------   囧…我今天瞧了一下。发现月票榜上有的文文,字数没我多,收藏没我多,粉丝没我多…可为啥票票那么多。一定是我太不受欢迎了。,请允许我蛋蛋的忧桑。好吧,墙角独自忧桑去。   正文第一百二十五章东窗事发   安月恒面色不动,却是仔细观摩起自己手中的暖炉,直到青国公主的情绪似乎平复下来,才开口道:“可无论你是青国公主,还是相府夫人,如今都是同相府息息相关,本王实在不相信,若是这相府倒了,公主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王爷,沐正德她欺骗了我十数年!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真心,我回国两年,可以说就是在暗中调查当初的一切。”青国公主面色凄然,目光悠远。   那悠远的目光中夹杂着岁月的苍茫,仿佛透过那琉璃色的灯火,能够瞧见当年的模样。   当年,她贵为青国公主,远赴西罗和亲,本该嫁给皇亲贵族,却是遇见了这个仿佛狐狸般诡秘的男子。   他一袭青衫,手拿折扇,对她笑,双眼眯起之后只剩下一条缝隙,可她却觉得出奇的好看,他温和的帮着她,一个身在异乡无依无靠的公主在这里存活,帮着她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学习着这里的文化,适应着这里的一切,甚至无形中帮着她化解掉许多来自四处的明枪暗箭。   这让本是十分委屈不愿来此的她突然间觉得温暖,好似有了依靠,两人也迅速坠入了爱河。   所以她推拒皇亲,哪怕没有正妻之位,也甘愿嫁给这个男人,因为她以为日子会一直这般美好下去,她不用他能够给她全部的爱,因为身在皇家,才知道这是有多么的奢侈。   可是经年往复,她却发现这些原来不过是一场空谈,她从始至终都是被这个男人用来牵制柳芝兰的筹码,报复她的筹码,所有的美好不过都是泡沫罢了。   渐渐的,她开始发现许多事情似乎不对,所以便开始留心,让人暗中调查,直到这次回国,终于将这些年的事情调查了清楚。   这个他以为温柔可靠的男人,却从未碰过她分毫,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却根本不是这个男人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究竟给了谁!   她终于知道他是多么的无情,却也知道他是有多么深情,他深情到终身只爱着一个女子,深情到即便是那个女子死了,他却也从不曾动摇分毫,这样深情的爱恋,多么值得传颂,多么无悔多么执拗,只可惜,他爱的那个人不是她!   他的温柔诡秘如钝刀,生生活刮着她的每一寸骨血,让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王爷,你可知沐正德他是时间最无情的豺狼,他为了别的女人的幸福,毁了我的一辈子,他是个深情无悔的好男人,只可惜爱的不是我啊…”青国公主眼中布满了浓重的红血丝,双眼空洞无神。   她借助本国的势力,利用远在千里之外来减少沐正德的防备,调查当年的真相,当她得知自己辛辛苦苦产下的三个孩子却不知是谁的野种时,那种悲愤那种恼怒无从说起。   安月恒看着失控的青国公主,隐约猜测着事情的真相,当听着青国公主一一道出之后,心中也颇为惊愕,他实在是想不到沐正德这只老狐狸,竟然是如此深情无悔的一个男人。   在他看来,始终是不肯相信,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人把所谓的爱情看的比命还要重要,他想不通,沐正德这样一个老谋深算的男人,为何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这一辈子都不再碰别人一毫。   不过慨叹之后,安月恒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一个信息,那就是沐正德对沐寂北的宠爱绝不是虚的!   这也就更加坚定了安月恒得到沐寂北的决心。   “怎么,王爷如今可是信了?”青国的眼中划过一丝恨意。   安月恒抿着嘴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手中的暖炉放在了桌子上,走到青国公主面前,伸出一只手,笑着开口道:“公主的理由很充分,本王倒是没理由不信,所以希望本王同公主合作愉快。”   青国公主看着安月恒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终于抬手握了上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要让沐正德付出代价,她要让他失去他所在意的一切。   如果沐寂北看见此刻的青国公主,许是她会觉得看到了前一世的寂晴,同样是被男人所负,即便一个为权势,一个为爱人。   可是,无一例外的,两人却都是成了这其中的牺牲品,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只可惜,即便是再相似的经历,两人却注定不在同一条战线,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很多时候,不是简单的用对错就可以衡量的,若是你是非曲直太过,便总会是格格不入的。   而另一面,沐正德带着一众人等赶到了吉王的院子,沐海蓉一脸笃定的看着吉王房间紧闭的大门,看了看门口处的一个丫鬟,那丫鬟一身粉红色衣襟,梳着双髻,眼睛溜圆。   瞧见沐海蓉对着她使眼色,眼睛睁大了一些,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沐海蓉的心这才安了下来,依旧是一脸的倔强和笃定。   沐正德见此,脸色微微凝重了几分,此次青国归来,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明明还是那个严肃端庄的女子,可是隐隐之中却好似有什么不一样了。   沐正德身后跟来的宾客也纷纷伸着脑袋,打探着,似乎很是期待这房间里面将会是怎样一幅香艳的画面。   沐正德走上前去,对着那粉衣双髻丫鬟开口道:“你们王爷可在里面?”   “这…这。”那丫鬟畏畏缩缩,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沐正德也不恼:“是你说,还是等着我进去看。”   那丫鬟一听,瞬间便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开口。   沐正德也不再强求,示意身后跟着的小厮上前将门推开。   朱红色的雕花木门瞬间大敞开来,一阵寒风吹过,将门吹的嘎吱响,屋子里面天青色的纱幔瞬间就掀了起来,被风吹的仿佛是舞女挥洒着腰带,肆意张狂之中带着几分轻抚的柔软。   放眼看去,屋子里的地面上一片狼藉,笔墨纸砚皆是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乌黑的墨汁浸染在深红色的地毯上,纸张铺开,一部分还被砚台压着,随着寒风吹过,偶尔卷起。   再往里面看去,本该是一樽樽精美的瓷瓶,却是化成了片片碎片,折射着寒芒躺在地上。   空气里散发着糜烂的味道,忽然将门打开,被这寒风一吹,倒是吹散了不少,可即便如此,还是能够闻到那厚重的情欲气息。   沐正德的脸色微微发沉,不过心中却是不信这里面的人会有沐寂北,或许是太多次她剑走偏锋,死而后生,又或者是他始终相信自己和楚凉的孩子会是最好的,所以尽管他也紧张,可是他却是不信的。   沐海蓉见此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她恨沐寂北,前所未有的恨,都是因为她,让自己的父亲实则只是她的父亲,让疼爱自己的母亲却开始厌恶自己,让自己彻彻底底的从相府小姐,变成了一个野种!   所以,她恨她,恨她能够拥有一切。   众人似乎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可沐正德没有走进,众人即便是再怎么心急,也不好跃过他走进去。   “爹…”沐海蓉到底是年轻,终究是忍不住开口。   沐正德正要说话,屋子里无事传出一声闷响,好似人从地上摔了下来一般。   沐正德索性也不再开口,直接迈着步子走了进去,众人自然紧随而上。   踩着地上的碎片和狼藉,一双双精致的靴子迈进了内室,风将纱幔吹起,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只见两具白花花的肉体死死的纠缠在一起,翻滚在地上,似乎在享受着某种人间极乐。   在场的人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地上的那一幕,而地上的两人似乎毫无所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欢愉里,散发着重重的喘息。   女子们则是羞红了脸别开了视线,不过仗着人多,倒是也没有人肯错过这热闹的场面。   锦被在两人之间交缠,从床上一直蔓延到地上,只将那雪白的身子随意的盖上了一角,似乎散发着无声的诱惑。   本该在床上的暗黄色枕头也是随意的被丢在一边,整个场面要多糜乱就有多糜乱。   男人女人的呼吸不由得渐渐加重,目光死死的钉在那两具依旧旁若无人的交缠着的身体上,更惊奇的是,上面那男子却还在对下面的人进行着冲次,让人的眼珠子都险些要掉了出来。   众人根本瞧不见下面人的样子,只能瞧见上面的是一名肌肤白净的男子,只是身上却尽是些肥肉,没有什么线条,让人一瞧,便觉得这是一个经常混迹花丛的男人,生不出几分好感来。   “还不快将人分开,成何体统!”沐正德字字严肃,昭示着他的恼怒和不满。   话一落,立刻便有小厮上前将依旧纠缠着的两人给分开,这不分开还好,一分开,不该见的东西确实都见了光,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两腿上甚至还沾有片片粘稠和血迹,不少人瞬间移开了目光。   女子们更是纷纷侧开脸,躲到了一旁,一面想窥探些情况,一面却是不敢直视,脸颊火辣辣的,空气一瞬间都不安分起来。   沐海蓉虽然也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兴致冲冲的期待着沐寂北被抓奸的样子,想着她在这个脑满肠肥的吉王身下承欢的样子,不由得就觉得热血沸腾,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   两名小厮费力的将上面的给挪开,一人拽着他的一只胳膊,好不容易将人拖开之后,正想着给他套上一件衣裳,却是因为极大的震惊,瞪大了双眼,两手一滑,本是被拉着的某人瞬间就从新滑落到了地上。   而之前神态各异的众多宾客,此刻却也是突然就静谧了下来,整个场面寂静无声,安静的只能听见风吹起帷幔呼呼的声响,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愣了。   沐海蓉的脸色更是几近扭曲,这在上面的人是吉王没错,看着状态也确实是中了媚药的,可这下面的人怎么会也是个男人…。   两名小厮最先反应过来,只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捡起两件衣服,草草给两人套上,而后不做声响的退到了一旁。   沐正德瞧见眼前这一幕,始终下垂的嘴角总是微微上扬起来,他就说这人不是北北。   只是沐正德心中始终有着一丝放心不下,这沐寂北想来也是中了媚药的,虽然逃脱了这一劫,只是却不知这情况到底如何。   而沐海蓉的脸色从扭曲中恢复过来,睁大了双眼看清那人之后,却是…。却是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男子青灰的脸色,泪水直接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哥…哥。”沐海蓉也不避讳什么,直接就扑了上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个昏迷不醒,满身血迹的男子怎么会是最疼爱她的哥哥。   沐正德的脸色也很沉,似乎对于此事也十分恼怒。   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只有沐海蓉的哭声十分凄厉:“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沐海蓉此刻只觉得世界是何其残忍,这是一直以来最疼爱她的哥哥,在母亲此次回来之后,没少奚落她们,甚至说什么野种贱人,甚至是连触碰一番也是让青国公主如此的厌恶。   她不敢相信,曾经那个大气威严的母亲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她时常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何以往的种种美好轰然坍塌,没有人会去理会她是否难过,是否开怀。   她躲在假山的洞穴里默默的哭泣,可是同以往一样,她的哥哥总是能够找到她在哪里,一面拽着她的鞭子,一面擦着她脸上的泪水。   “蓉蓉快别哭了,哭花了脸哥哥就不要你了。”   “蓉蓉怎么又在哭,这么大了,羞不羞啊,哥哥给你买了麦芽糖。”   “蓉蓉看这是什么,哥哥带你去放风筝。”   每一次,都是她这个温和的哥哥哄着她开心,虽然他并不常在相府,但是旦凡他在的时候,向来都是会想着他的。   就在昨日下午,她依旧沉浸在母亲所说的自己根本不是父亲的孩子,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种中时。   遭受了同样待遇的哥哥却是跑来安慰她:“蓉蓉别想了,还有哥哥保护你,母亲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总会好起来的。”   她还记得自己泪眼婆娑哭的像是个孩子,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喊着他哥哥,听着他安慰自己。   只是,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难道这个世界就没有公平可言了么?她的哥哥明明是一个那么温和善良的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沐海蓉到底泪水一滴滴的顺着脸颊滑落,低落在地上清秀的男子的脸上。   沐正德却未有怜惜,只是做出了一个家主恼怒的样子:“还在等什么,还不赶快将人给我泼醒!”   小厮一颤,立刻下去打水。   两名灰衣小厮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一名矮胖的叫做菜头,一名瘦一些的叫做木头。   菜头一面加紧倒蹬着两条有些粗短的腿,一面同身旁的木头开口道:“哎,木头,你说这两个男人也能行那事?”   叫做木头的男子似乎要精明上不少,一脸肯定的对着菜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这有钱有势的人,都喜欢这口,更有的专门找小孩子,说是别有一番滋味。”   那叫做菜头的男子脸色闪过一抹纠结,碰了碰木头道:“你快小些声,若是让人听见了我俩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这了。”   木头似乎也深感认同,回道:“咱们可得小心着点,这也不知怎么牵扯得了大公子身上,怕是老爷少不得要震怒,我们可得小心着。”   “不过你说这大少爷到底是什么感受,看样子,似乎伤的不轻啊。”木头还是不安稳的开口,从井中快速的打上两桶水,动作倒是没停,刺骨的井水让他的脸色有些扭曲,却似乎以及习以为常。   两人一路小跑,一路不忘闲聊,很快就回到了吉王的院子。   沐正德瞧着满满的两桶井水就立在地上,又扫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长子沐海翔,又看了看依旧双眼迷离,似乎依旧神志不清的吉王。   最后却是冷声开口道:“还不赶快给吉王找大夫!”   那短腿的叫做菜头的小厮立刻再次跑了出去,顺便一手抹了抹额上的汗。   沐正德对待吉王依旧友善,可是的对待这长子却不是那么友善的了,竟是对着小厮开口道:“好杵着做什么,给我泼醒!”   小厮一愣,却是认命的提起拔凉的井水打算泼向沐海翔。   沐海蓉一瞧,立刻变得尖锐起来:“不要,不可以这么对我哥哥!”   那小厮才不理会,直接一桶拔凉了水泼了上去,可沐海蓉却是瞬间挡在了沐海翔的身前,整个人一下子就变成了落汤鸡的模样。   ------题外话------   囧,我睡着了没码完…明天我要雄起,开始恢复万更。今天我要刷钻石榜,宝贝们留些好的评论给顶一下,我要开始奋发!   昨那章有宝贝说女主为了利益啥也不顾,配不上男主,我就觉得女主你冤不冤啊,女主没有啥为了利益啥也不顾,只是现在若是不冒险,以后死的可不止她一个人,而且女主也不是傻子,怎么会只等着被人算计。   本来想写的地方没写到,害我说话都没底气…汗。请相信女主,女主也在努力的重新去爱,当她决定接受夜夜的时候,便再次赋予了这个男人伤害她的权力,就已经做好了再次被利用和抛弃的准备,可是她只是笑,你可知她经历了多少伤痛之后却依然笑得明媚,这笑容之后是怎样的坚强和隐忍,也许虚伪,但是不笑难道要哭么   正文第一百二十六章你唱我和   众人有些惊讶的看着沐海蓉,只见沐海蓉整个人浑身湿透,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珠,粘黏在脸上,拔凉的井水和泪水混在一起,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沐正德只是皱着眉头没有开口,沐海蓉却是哭着喊道:“爹,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哥哥是被吉王所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我倒是要问问到底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他不醒来我要开口去问谁?”沐正德冷声道,似乎十分气恼。   沐海蓉有些哑然,虽然她也想问父亲为何不一盆冷水泼到吉王的身上,可是想了想便知,吉王是皇亲国戚,断然是有什么过错,也轮不到沐正德来说三道四,而是应该交给皇帝来处置,否则便会落人话柄。   更何况,这件事到现在并不清楚谁对谁错,沐正德不去问沐海翔,难道还要去质问吉王?那可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就好比明明是吉王有错,可你若是私下动了吉王,那么即便是你有理也变得没理了,相反,只有暂且忍下,等着皇帝做主,你才是有理的那一方。   “你这是在同谁说话!竟然如此大喊大叫,你的教养呢!”沐正德沉着脸对着沐海蓉开口,心中却是知晓这事情最初一定是针对沐寂北的,只是北北聪慧,才会将其转嫁给沐海蓉身上。   “我…我…可是…哥哥他已经昏厥过去,怎么可以还这么对他。”沐海蓉虽然无力辩驳,只是底气却依然很足。   “本就是你无事生非,将大家带到这里,如今怎么出了事,你却是开始阻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当为父是什么,当这些宾客是什么,容得i这般胡闹!”沐正德怒道。   沐海蓉侧过身,看着自己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哥哥,一时间无法开口,她也不知道,这本该是沐寂北的人,怎么会变成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哥哥就算武功不是极高,可却也不弱,怎么会为人鱼肉,变成眼前这个样子。   沐海蓉知道,若是这事无人知晓还好,许是自己的哥哥忍忍就过去了,可是如今这么多人在场,这男男苟合的事情想必明日便会誉满帝都,这一向温和的哥哥从此怕是再也难有脸面做人,是她。是她害了他!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哥哥只是被人害了…”沐海蓉红肿着双眼,带着丝渴求的开口。   沐正德却是道:“事情总是要问出个始末,我相府堂堂大公子竟然同男人苟合,这若是传了出去,我相府的人都抬不起头来。”   沐海蓉被堵的开不了口,却依旧挡在自己的哥哥身前,就是不让那小厮将人把凉水泼在哥哥的身上。   凉风一吹,沐海蓉整个人有些瑟瑟发抖,嘴唇也开始有些青白起来,满身的凉水被风吹的更是渗着丝丝凉意,整个人好不可怜。   沐海蓉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向屋子里看去:“不对,我明明瞧见五姐姐同吉王走了进来,五姐姐没有出去,一定还在这屋子里,一定还在这屋子里。”   沐海蓉翻身而起,便开始四处掀起屋子,连同柜子一一打开,更是把帷幔和纱帘掀的处处都是。   沐正德同众多宾客也没有开口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沐海蓉动作。   可半响过后,沐海蓉却似乎还是嫌不够,将吉王的屋子翻腾的乱七八糟,却依旧不肯善罢甘休。   “够了!简直是胡闹,成何体统!”沐正德双手背后,开口怒斥。   沐海蓉抬眸看向沐正德:“不是的,我明明亲眼瞧见五姐姐进来的,怎么会不在,怎么会不在呢,五姐姐一定藏在哪。”   “从一开始你就满口胡言,搬弄是非,你到底是要做什么,难怪你母亲对你如此伤心!”沐正德似乎也对沐海蓉失望之极。   “我没有。我没有。”沐海蓉突然安静下来,看着沐正德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这个男人不是她父亲,不是那个宠爱她的父亲,若不是因为他,母亲不会这样对她,若不是因为他,也不会有沐寂北这个人的存在,自己的哥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般热闹。”一道温软的女声从众人身后传来。   众多宾客纷纷回头,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沐寂北已经换了一身朱砂金色的长裙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面容姣好,似乎是被风吹的,脸颊微红,言笑晏晏,一身华光。   众人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身上便移不开了,这沐寂北果真是国色天香,虽然说在场的这些人大多见惯了美色,哪一个府中不是莺莺燕燕无数,绝色女子纵横,可是能够像沐寂北这样一眼就让人牢牢的印刻在脑海中的却少之又少。   她就好似一把未出鞘的剑,看似缠绕着轻纱,柔软可及,却自有她的风骨,温软之下蕴含棱角,暗藏锋利和刀芒。   沐海蓉的眼睛更是目不转睛的落在沐寂北身上,眼中充满着不敢置信,她。她怎么会在这。怎么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   沐正德的眼中一暖,心渐渐安了下来,看北北的样子似乎无碍,他这才放心了下来。   “北北怎么也过来了。”沐正德略微放缓了语气。   沐寂北踩着一地流光走上前来,笑着道:“我回去找了大夫将伤口包扎一下,便听闻这边出了事情,换了身衣裳便赶了过来,可不知这面却是发生了什么。”   众人看着沐寂北一脸淡然的模样,不由得再次看向地上狼狈的沐海蓉,这沐海蓉之前可是说这五小姐同吉王进了这房间的,可是如今这五小姐可是没有一丝不对的地方。   沐正德点了点头:“伤口如何?”   “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不小心被抓伤了罢了,好好处理一下想必不会留下疤痕。”沐寂北浅笑着回话,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让人忍不住心中称赞,不由得慨叹,难怪这五小姐被沐正德这只老狐狸所喜,光是这份处事不惊,就很容易让人喜欢起来。   沐正德点了点头道:“你六妹妹今日不知是发了什么疯,非要说看着你同吉王进了这房间,带着众人前来一看究竟,可没见着你人,却是瞧见了你大哥竟然在同吉王苟合,竟然都昏厥过去了!”   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开口道:“六妹妹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   众人再次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难道她真的随着吉王回来了这房间。   沐海蓉更是眼睛一亮,一身湿漉漉的站起身来,带着几分急切开口道:“爹,你看,我就说她随着吉王回来了吧,你一个女子随着吉王到这房间里来做什么,你倒是说你到底同吉王做了什么!”   沐寂北也不惊慌,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眼神中却带着几分犀利:“怎么听六妹妹这话的意思,就好似我同吉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难道不是么?”沐海蓉尖锐的反驳道。   “那我倒是要问问六妹妹我同吉王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沐寂北笑着开口。   “苟且之事。”   沐寂北莞尔一笑:“妹妹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吉王刚刚不幸失去爱子,又怎么会有这个心思。”   “可是他明明同大哥苟合在一起…”沐海蓉有理的反驳,却不知中了沐寂北的圈套,一句话就将沐海翔归到了十分不堪的行列中去。   沐海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说自己的大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那双溜圆的眼睛带着莫名的恨意看着沐寂北。   沐寂北却是转身对众人道:“不过确实,我走到桥上遇见了吉王,吉王心情不好,我便随着闲聊了两句,后来吉王见我被大姐姐伤的不轻,心中有愧,又听闻我提及河道之事,所以便答应将这兴修帝都河道的权力交给父亲来做。”   沐寂北的一番话,再次掀起轩然大波,这兴修河道绝对是一个大头,这件事来的震撼,可远比相府的大公子偷情来的有看点。   这相府的权势如今已经滔天,可却还是在不断的变强,简直是要冲天而上。   这个重磅消息不由得让众人对着朝中局势再次分析了一遍,不过却也有人心存犹疑,这吉王真的将这文书给了相府?   沐正德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这兴修河道事情繁杂,若是做的好,便会赢得赞誉一片,若是不好,便会遭人话柄,现在朝中诸事繁杂,他本也没想着能够接下这个事情,但是想不到,沐寂北却还是将文书给拿到手了。   这孩子是像了谁,雁过拔毛么?   沐正德的嘴角不自觉的挑起一丝弧度,众人却只是当着他因为文书的事情心情好罢了。   沐寂北从袖中拿出文书交到了沐正德手中,沐正德打开之后,仔细看了起来,而后点头道:“确实是兴修河道的文书,难为吉王对本相如此信任,本相就只有却之不恭了。”   众人一时间撇开了沐海翔的事情,纷纷对沐正德抱拳祝贺,沐正德也是一一点头接下了。   可回过头却是对沐寂北使了眼色,你瞧瞧你做的好事,这沐海翔成了这个样子,这传了出去,相府不定成了什么样子,颜面全无啊。   沐寂北吐了吐舌头,看着沐正德的控诉,却是用眼神顶了回去,反正现在相府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脸面了,索性再多上一件也是无妨。   沐正德见着沐寂北一脸坦然的样子,狠狠瞪了瞪眼睛,似乎再说,都是你这丫头干的好事,他是有段时间不用抬头做人了。   沐寂北眨眨眼睛,不是拿到了河道的文书么,朝中的人巴结你还来不及,谁敢给你脸色看。   沐正德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被过了头挂上了狐狸般的笑容,同众人寒暄了起来。   沐海蓉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场景,一时间回不过神来,谁来管管她的哥哥,她的哥哥还在这里昏厥不醒。   “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同吉王做了什么苟且之事,吉王才会将这文书给了你!”沐海蓉见着自己和沐海翔已经被众人淹没,终于忍不住大声嘶吼起来。   沐寂北也从同管家小姐的寒暄中回过头来,整个房间再次因为沐海蓉的话而沉寂了下来。   “六妹妹这话说的可是不对,第一,王爷并非是非不分之人,陛下能够对王爷委以重任,便是对王爷的信任,有怎么会因为什么你所说的苟且之事,将文书交给我。”沐寂北走上前两步,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第二,妹妹是在怀疑父亲的能力?还是在怀疑王爷的眼光,认为父亲没有能力担此重任?”沐寂北带着三分质问开口道。   沐海蓉只觉得喉咙堵塞,说不出话来。   “第三,当时房中并非只有我同王爷两人,大哥也是在场,所以我才会放心,只是事后因着焦急处理伤口,我才先行离开,大哥则是同吉王聊得十分投机,我便没有再叨扰。”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你胡说,你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沐海蓉的话没有说完,沐正德却是甩了一巴掌过去。   “住嘴,你自己说说你今日惹出了多少事来,海蓉啊海蓉,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为父失望。”沐正德的语气陡然间严厉起来,让人明白,这个始终笑着的狐狸却从来不是什么好拿捏的。   沐海蓉捂着自己发肿的脸,心头却是忍不住嗤笑,果然不是亲生的,不然怎么会这般舍得,为何她就从来没看过她动她一下。   沐寂北却是开口劝道:“父亲息怒,六妹妹这般怀疑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若是六妹妹不信,可以等到王爷醒来询问一二便知。”   众人忍不住点头,这沐寂北确实是没必要说谎的,毕竟吉王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只要一问便会知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总是隐瞒不了的。   沐正德再次开口:“将沐海翔给我泼醒。”   那小厮这次动作可变快了,就好似一直提着桶在那里等着一般,不等沐海蓉反应过来,一桶冷水直接倒在了沐海翔的身上。   沐海蓉一把将小厮推开,整个人却也因为地面上的水而摔倒在地,沐海翔依旧没有醒来,脸色却是更加苍白了一些,看的沐海蓉的心痛的仿佛是要不能呼吸。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连累到她的哥哥,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沐海蓉跪坐在地上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哀嚎。   沐海翔虽然没有醒过来,不过吉王却是醒了来,眼中的情欲依旧没有散去,带着几分迷茫,瞳孔有些涣散。   “王爷。”沐正德走上前去,脸色不是很好,却也没有失了礼数。   “额。?”吉王的眼球微微转动了片刻,似乎这才回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目光从沐正德身上移开,落在了躺在地上的沐海翔身上,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虽然他失了理智,但是可不是失了记忆,瞧着面前的景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地上躺着的这人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男人,而是相府的长公子,更是青国公主的孩子,这事情可就难办了。   沐寂北看向吉王开口道:“不知在我走之后王爷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吉王听见沐寂北的声音,瞳孔骤然一缩,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幕。   沐寂北拿到文书之后,吉王哪里还肯再等,在催情香的趋势下,本就不自控的吉王便燥热难耐,恨不得立刻冲上来。   意乱情迷的吉王满眼都是身姿曼妙的沐寂北,却不想,正要上前,突然不知从哪出现了一名一身黑衣的男子。   男子面容冷峻,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薄唇紧抿,昭示着男子的不悦。   就在吉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男子却是将沐寂北揽入怀中,紧紧的禁锢住她的腰身,双眼死寂的盯着自己。   吉王只觉得自己周身发冷,再一看,总算回来了三分神智,认出了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炙手可热的六皇子,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听闻这六皇子自从上次死里逃生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杀人魔头,虽然打了几场胜仗,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但是对于惹到他的人,可都是手段毒辣,好不残忍。   沐寂北眼中带着几分迷雾,在男人的胸膛里拱了拱,微微嘟起嘴道:“你来了。”   殷玖夜看了看一脸乖巧的沐寂北,又瞧了瞧她胳膊上的抓痕,薄唇未动,只是:“嗯”了一声。   沐寂北却好似没有察觉出男人的不悦,只是十分开心的靠在了殷玖夜的怀中,之前的戒备一下子就松了开,好似喝醉酒的孩子。   殷玖夜见着沐寂北不安分的样子,将她牢牢的禁锢中,省着她乱动。   吉王却是傻了眼,正想开口,却感到脖子上一抹寒凉,那刚刚坚挺起来的却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两条腿忍不住的打颤。   抬眼看去,吉王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两把刀,只要他敢动分毫,保准瞬间就能划破他的血管。   带着鬼面的初一看着面前吉王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暗骂,就这么个东西,害的他这半天大气都不敢出,自打主子接到青瓷的消息,脸色就沉的堪比那天上的乌云。   吉王颤颤巍巍的不敢开口,殷玖夜却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初一不知从哪拿出一颗东西,直接就塞进了吉王的嘴里,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吞咽了下去。   而后将手中的刀也放了下去,对着吉王开口道:“这是毒药,六个时辰内没有解药,你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吉王的心噗通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却是不知几人要做些什么,正想着说些好话,可是从窗子处瞬间被丢进来一个人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沐海翔。   吉王本以为他们给自己下了这种毒,总是会要求自己办些事情吧,只要他们也有求于自己,吉王便也不必这般惧怕。   可谁知这一行人却是丢下那个男人之后就突然消失不见了,害的吉王以为这是一场梦。   殷玖夜等人走后不久,吉王却发觉自己浑身燥热的难受,双眼渐渐迷茫,已经没了焦距,比起之前不知要难耐多少倍,或者应该说是饥渴,就好似下一瞬他就要涨裂而亡的感觉。   神智渐渐消散,本能的奔向地上的男子,沉浸在无边的快感中。   而另一面殷玖夜将沐寂北带出之后,脸色便始终不好,想要说些什么,可沐寂北那双不安分的小手却已经滑进了他的衣襟,小嘴也递了上来。   殷玖夜拿开沐寂北的小手,牢牢的捏住女子的手腕,沙哑着嗓音开口道:“别动,乖。”   沐寂北也不再放纵自己,神智渐渐恢复过来,只是满身的欲火却已经难耐不已,正要咬破自己的双唇,让自己清醒一点,却是被殷玖夜捏住了下巴。   沐寂北抬眸对上那双黝黑的眸子,心中的躁动渐渐平复下来,殷玖夜却是眼露危险的开口道:“做什么?”   沐寂北有些心虚,很多事情她都是习惯性的,纵然会考虑他的感受,可是也总是在所难免,总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心中却是升起一丝暖意。   见着沐寂北耷拉着个脑袋的样子,殷玖夜微微松开了手,运气内力帮着她疏导一下体中的媚药。   沐寂北红着脸颊出了不少的汗,虽然依旧十分躁动,却已经好上许多,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清明了不少。   殷玖夜正要开口,沐寂北却是转身就要走,抢先一步对他道:“我先去看看事情的进展。”   殷玖夜看着女子的背影,目光幽深,没有说话,眼中却是升起一丝温度。   原来当沐寂北察觉到事情的不对时,便让青瓷立刻去通知殷玖夜,一面拖延着时间,毕竟就算是她不跟吉王走,若是吉王打定了主意不放她走,拉拉扯扯少不得被有心人撞见,反而容易被传出流言蜚语,对自己的名声无益。   即便是有青瓷在,但是人多眼杂,若是真是将吉王给打了,少不得会再生出事端,更何况,她一心想要拿到河道的文书,自然不会拿着鸡蛋碰石头。   她相信殷玖夜一定能够赶来,更何况,自己拖延些时间总是能够做得到的。   吉王回过神来,看着沐寂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小命就没了。   可是吉王没有开口,众人却是把吉王的沉默当做了他的默认,认为他对于自己同沐海翔苟合的事情被人识破,而无法开口。   沐正德见之,开口道:“此事我要奏明陛下,请求陛下给出一个说法,即便是我沐正德想要为陛下分忧,修缮河道,却也决计不会出卖自己的儿子,以此作为交换的手段!”   沐寂北点点头,这沐正德到底是混迹于官场,这一手是不得不防的,否则这件事若是不上奏给陛下,众人便会说沐正德为了这文书连儿子都不要了,所以只能暂时得罪吉王,而后皇帝处置了吉王之后,必然会因为这件事情有愧于相府而利用文书一事加以补偿。   沐寂北只觉得那药劲似乎又上来,额头渐渐渗出几抹虚汗,脸蛋也微微泛红。   吉王知道自己狡辩不了,这证据确凿的被人抓出,他可以说是颜面尽损,声名全无,而且瞧瞧始终昏厥不醒的沐海翔,就知道即便是想赖成是沐海翔欺辱他都是不能的。   沐寂北打算快些回去,以为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可是事情却似乎并未结束。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老太妃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值得一说的是,本是刚刚流产应该卧床休息的沐海清却也是被人搀扶着一同出现。   沐海蓉像是找到了依靠,一下子就站起身来走到了沐海清的身边:“大姐…大哥他…”   沐海清拉住了她的手,却是让她噤声。   “海清你不好好歇着,怎么到这来了。”沐正德的神色之间尽是关切。   沐海清也不慌乱,虽然有些有气无力,声音也有些轻,却还是开口道:“我夫君同人苟合,我大哥被人欺辱,我又怎么能躺的安稳,若是此番哪一个出了什么事故,我若是没有相见,岂不悔恨。”   沐正德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沐海清继续道:“再者我这身子本就卑贱,既然已经折损,倒是也不怕再出什么事端。”   沐正德点了点头:“事情诚如你所说,吉王同你大哥发生了苟且之事,此事复杂,明日进宫我要禀明圣上。”   沐海清看向坐在一旁垂着个头,也不开口的吉王,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父亲,此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同夫君相伴多年,倒是不曾知晓夫君喜好男色。”   沐正德看了她一眼,而后开口道:“如果不是吉王做了手段,难道是你大哥心怀不轨?”   沐海清只觉得难以开口,这两边的人谁出了事对她而言都不是件好事。   理了理思绪,扫了眼沐寂北开口道:“父亲,我并非此意,大哥素有温雅君子的美名,王爷虽然风流,却也不是市井之徒,向来讲究你情我愿,此次事情蹊跷,会不会是王爷和大哥被人动了手脚。”   众人的心思不由得一动,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不过如果细品这话可就还有一层意思了,毕竟如果按照之前的话说,这房间中可是有三个人,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这相府的五小姐。   如果其余的两人都出了事,却只有她没事,不得不说,这就很有嫌疑了。   沐寂北浅笑着看向沐海清,没有说话,这人本是打算先设计自己推她滑胎,而后设计自己同吉王偷情,一下子便坐实了两个罪名,现在见着事情被打乱,却是想陷害自己成为这始作俑者。   沐正德看了眼依旧不开口的吉王,转身打量了一番这屋子,对着小厮开口道:“将这屋子好好检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安稳的东西。”   两名小厮连带着丫鬟开始对房间进行搜索,在众人的目光下,最后终于发现那八宝白鹤香炉里的香是有问题的。   “老爷,这香似乎是…”叫最菜头的那名小厮似乎是认得那香是催情香,于是有些忐忑的上前道。   沐正德接过他手中烧的几乎已经没有的香,开口道:“这香是谁插的,从哪里来的?”   没有人开口,沐正德却是提高了声音:“负责这间屋子的丫鬟呢!”   之前守在门前那粉衣丫鬟立刻跪了出来:“老爷。老爷。是奴婢,是奴婢。”   沐正德低头看向这粉衣丫鬟,觉得面生再次开口道:“你是吉王府的丫鬟吧。”   “是。是。奴婢正是。”   “这香可是你所放?你又从何而来?”   那丫鬟犹豫了一会,开口道:“这。这是奴婢所放。奴婢。奴婢是受…”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丫鬟,袖中的拳头却是攥的有些发紧,看来这沐海清下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媚药,不过是在指甲上淬了些,便这般厉害。   众人的目光落在那粉衣丫鬟的身上,那丫鬟最终一咬牙,开口道:“是五小姐给我的,说是只要我把屋子内的香换掉,旁的什么也不用我管,我便照做了。”   “五姐姐,原来是你害我大哥,原来是你!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你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如今证据确凿,你还要如何抵赖。”沐海蓉一手指着沐寂北开口道。   沐寂北也不理会她,只是对着丫鬟开口:“你是王府的丫鬟,怎么会听命于我?”   “因为…因为…”   “说!”老太妃怒道。   “因为五小姐答应给我五十两银子。”   “那银子呢。”沐寂北反问道。   “银子。银子。银子在这。”那丫鬟从袖子中拿出两个银锭子。   沐寂北将两个银锭子都捡了起来,放在手中仔细看了看,笑道:“这是我给你的银子?”   那丫鬟的额上渗出点点汗珠,点头道:“是。是…”   “你这丫鬟还真是好大的胆子,这银锭子上写着的明明是汇通字样,是汇通钱庄的银子,可是我相府用的都是百顺钱庄的银子,上面可都是百顺字样,倒是不知你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沐寂北淡笑着开口。   那丫鬟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看了眼沐海清,继续道:“这。这…”   “我倒是知道这吉王府的银子倒是汇通的,你这丫鬟莫不是偷了主子的银钱,还是受人指使,竟敢污蔑当今郡主!”老太妃开口道。   “是。是这样的。开始五小姐要给了奴婢通用的银票,可是奴婢不敢要,五小姐便让奴婢去兑换银钱,说是帮着她跑腿,奴婢习惯性的便去了汇通,换好银钱之后,五小姐这才将银钱给了奴婢。”那粉衣丫鬟想了想,自以为严密的开口道。   沐寂北松开握着两锭子银子的手,银子从沐寂北手中滚落到地上,停在了丫鬟的面前。   “你且好好瞧瞧,这银子上写的可是百顺,我不过是试探你一二,可不曾想,你果真是个骗子,如今这瞎话让你编的如此厉害,倒是不知你是受何人指使,来污蔑于我。”沐寂北依旧浅笑。   众人心中顿悟,这五小姐好快的反应,不过三言两语,就将这丫鬟给揭破了,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那丫鬟脸色瞬间惨白,却是始终不肯开口,沐寂北见着她的模样似乎是有把柄在人手中,再问也只会乱攀咬,只会更加复杂,索性开口道:“倒是不知王府会有这样的奴才,不过既然如此污蔑于本郡主,索性直接拉下去仗毙吧。”   沐正德点点头,似乎也发现了沐寂北的异样,直接挥挥手,让人将那丫鬟给拖下去了。   一直在门外的殷玖夜目光始终落在了沐寂北身上,见着她似乎有些不对,这也走了进来。   众人因为摄于他强悍的气场,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吉王瞧见他脸色也变了几变,在那黝黑的目光下,只觉得无数毒蛇猛兽全都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将自己紧紧勒住,似乎喘不上气来。   屋子里的气压渐渐沉闷,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吉王却是突然开口道:“这香是我点的,是本王对那长公子图谋不轨。”   殷玖夜这才将那双仿佛能够将人吞噬的目光从吉王身上移开,众人虽然觉得此事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开口。   沐海清的脸色更是惨白了一些,她都给他铺好了路,可这个蠢货却不走,反倒是帮着沐寂北,真是要把她给气死了。   吉王虽然也知道沐海清的想法,所以刚才没有做声就是一直在犹豫,毕竟自己似乎中了毒,受制于人。   可是直到殷玖夜进来,吉王却是觉得如果自己命都没了,还要清白干什么,与其面对这诡异的六皇子,倒是不如直接承认了来的痛快,反正自己的父亲当年冒死救过皇帝,想必只要六皇子肯放过他,他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以吉王抢占了相府的长公子收尾,沐寂北只觉得自己喷洒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热的,看向殷玖夜的目光带着几分迷离,不似以往清亮。   正要散去,沐海蓉却再次开口:“大姐姐,你流产是不是因为五姐姐推了你!”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沐海清,这才想起来,他们似乎把这件事给忘了,之前虽然心中也是不断猜测,但是如今当事人就在这里,还不是一问便知。   沐寂北看着沐海蓉,只觉得即便是伍青青也没有她这般讨厌,对,是讨厌,莫名的讨厌和恶心。   转头将目光落在了沐海清身上,沐寂北知道,若是她开口承认是自己将她推下台阶的,怕是在场的人都少不得会相信,甚至都不会怀疑,毕竟之前众人心中已经有了种种猜测,何况有几个女子会为了陷害另一个女子而将不要自己的孩子。   甚至可以说是拿着性命和以后的幸福在堵。   沐正德和老太妃也看向沐海清,皱着眉头,等待着沐海清开口。   沐海清则是仿佛被提及了痛处,一脸忧伤却带着释然的开口道:“罢了,总的孩子已经没了。”   “大姐姐,你不要以为你宽容大度别人就会领你的情。”沐海清有些焦急。   沐寂北双眼微眯,却有些微的涣散,不过知道那男人就在自己身后,不由得安心起来。   这沐海清用的还是这一手,你们随便猜随便想吧,我就是不说,到时候就算是沐寂北被千夫所指,也不关她沐海清的事,毕竟她什么也没说。   同之前一样,沐寂北也不需要拿出证据来,只能任由谣言淹没,却都没有理由辩白。   沐寂北深深的看了眼沐海清,给沐正德使了一个眼色。   沐正德领会开口道:“既然如此,事情便到这里吧,不过沐海翔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是令我相府颜面无存,所以,本相决定,将沐海翔逐出家门,废除其官职身份。”   沐海清姐妹两人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沐海清犹豫了片刻,依旧在忍着。   沐海蓉却是焦急的开口道:“大姐,你到底是怎么摔倒的,即便是王爷也在等着你给出一个说法,到底是不是五姐姐推的。”   沐海清沉沉的闭上了眼睛,终于点头道:“当时五妹妹似乎扭到了脚,不小心推了我一下。”   ------题外话------   困瞎了。不过我没食言哈。我还是个很守信用滴人哈。一般说话都做到了。   我刷了钻石榜吼吼。不过果真是血拼哦,呆了两个点第一,就被人干掉了。哈哈哈,不过第二应该是稳稳的。么么哒   推荐文文《染指红尘,女王崛起》   正文第一百二十七章不是对手   众人的目光瞬间便从沐海清的身上移到了沐寂北身上,看着那始终浅笑着的温软女子,心中恍然。   原来真的是她推的,看来这相府六小姐沐海蓉之前没有说谎。   沉寂了片刻之后,终于有妇人开口:“这永夜郡主实在是太不小心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王妃的孩子,可谁曾想说没就没了,即便是再不是故意的,却也实在是有些让人气愤啊…”   这话一开口,众人憋在心中的话就好似开了闸的洪水,顿时就宣泄的出来。   “是啊。这永夜郡主虽然也是不小心,但是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这可是皇家的血脉啊,还未成形可就没了,这可是会遭报应的啊。”   “也不一定,我瞧着这郡主眉眼生光,一看便是个不俗的,许是那孩子命薄,背负不起这贵重的身份,又冲撞了郡主,这才会没的。”   “我也听过这么个说法,许是王妃做的好事不够,才会抱应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你们这简直是胡言乱语,分明就是永夜郡主推的人,你们却为了讨好相爷这般开脱,昧着良心说话,到底还是不是人。”   各种议论和说法纷至沓来,掀起了一个高潮之后,声音再次若了下去,就好似潮水退潮,声音渐渐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沐正德身上,有的也看向沐海清,看看她是否想要个什么说法。   沐海蓉见此脸色终于好看了不少,沐寂北一时间就好似众矢之的,人人都在指责她的一个不小心导致王妃失了一个孩子。   “我倒是没有瞧见五姐姐的脚扭了,只是瞧见了五姐姐刻意推倒了大姐姐,更何况事后我瞧着五姐姐走路可没有丝毫不妥,怎么会就扭到了脚。”沐海蓉见缝插针,似乎不将沐寂北的声誉狠狠踩在脚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休得胡言!”老太妃看着沐海蓉的目光中带着警告,这个孩子以往可不是这般,明明十分乖巧的一个孩子,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人心果然是世界上最难测的东西,即便有时你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好,那个人却很有可能从未把你放在眼里。   想到此处,老太妃不由得想起了沐寂晗,那个孩子自从跑了出去,便消失不见了,是死是活她已经不再关心了,只是每每想起,实在是让她心痛。   “六小姐你的意思是五小姐这是故意为之了?”一个有些尖嘴猴腮的大臣开口道。   沐海蓉笃定的点点头:“我觉得就是如此,我瞧见五姐姐的时候,五姐姐明明走的极稳,我看就是我大姐姐心地良善,不忍追究,怕姐妹之间生出嫌隙,才会想出这个理由为五姐姐开脱。”   又一人开口:“我怎么瞧着六小姐同五小姐的关系并不很好,否则怎么会这般笃定你五姐姐就是凶手。”   沐海蓉转头看向这人,是一名着朱砂赤常服的男子,一脸严肃的开口道:“不是我同五姐姐有仇,而是我这个人恩怨分明,眼中揉不得沙子,较真的很,更何况这件事关乎一条生命,岂能说了就了?”   事情一时间就僵持在这里,众人争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沐寂北的脸色开始泛着几丝潮红,殷玖夜则是不动声色的走到沐寂北身后,捏着她的手腕就想带她走。   沐寂北回眸对上殷玖夜那双乌黑的眸子,明显的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忍和心疼,扯起嘴角笑了笑,只觉得那只抓着自己的手却是令自己更是浑身燥热,想要将其掰开。   殷玖夜却是不松手,急的沐寂北额头上的汗更是多了起来。   男子的黑眸好似最宁静的寒潭,沐寂北看着看着心竟然是静下来几分,似乎好了许多,眼中带着丝乞求的看向殷玖夜。   事情还没有了,她不想这个时候离开,况且,她自认为她还忍得了,她能忍得了安月恒十余年,又怎么会忍不了一个小小的媚药,再者说这并非疼痛,只是一种躁动的欲望。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了,那么注定会成为欲望的奴隶,被欲望所驱使,逐渐迷失了自己,所以,只有做欲望的主人,掌控住自己的欲望,才能有所成就。   看着女子那双仿佛能够滴水的眸子,和微红的脸颊,殷玖夜的心突然就软了,他最是看不得她的坚持,就好似最初见面的时候一般,她的坚持和决绝让他动容,却让他没有理由去阻止这个女子的决心。   不动声色的松了手腕,男子别开了目光,不去看女子,手掌再次抵着女子的背部传送了一些内力,将那去而复返的媚药给驱散开来,只是男人别开的脸却是沉的吓人。   殷玖夜在心中不断的反问着自己,这种时候不是该直接将她带走才对,可为何对上那双带着点哀求的眸子,他却是什么也做不出来,他恼他自己,竟是这般由着她胡来,却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要栽在这个冷心冷情的女子手上。   感受到男子传来的内力,沐寂北心中一暖,这个男人呐。   沐寂北不做他想,凝神配合,片刻之后果然是舒缓了不少,而众人的目光落在一时间落在沐海蓉姐妹身上,沐正德又是不动声色的将沐寂北挡在了身后,所以,置身于人群中的沐寂北并未让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待到调整之后,沐寂北看着争论的火热的众人终于开口:“六妹妹如此怀疑于我,实在是让姐姐我伤心的狠,不过既然妹妹你说了,姐姐我倒是要问上一问,我到底为何要害大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这样做我是能得到什么好处?”   众人顺着沐寂北的话想了想,却觉得也是有道理的,这永夜郡主衣食无忧,深得沐相的宠爱,又是凭借一个庶女的身份,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郡主,将来也会有一份似锦的姻缘,这五小姐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来害与她没什么利益联系的吉王妃啊!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沐海蓉,似乎在等着她给出一个解释。   沐海蓉咬咬唇,心中微恼,若是这沐寂北被抓通奸,哪里还用的着什么理由,可眼下却是不得不找出一个理由让众人信服才是。   既然没有利益可图,那便只剩下有仇了。   “早在大姐姐刚回来不久,五姐姐同大姐姐因为母亲派发的冬衣而发生了口角,所以五姐姐一直怀恨在心,才会想着伺机报复大姐姐。”沐海蓉再次开口。   沐寂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还真是什么理由都让沐海蓉给说了,看来她以前倒是小看了这个沐海蓉呢,真不知这青国公主回来之后,这些人到底都是抽了什么疯,一个两个都来针对她。   转瞬之间,沐寂北又想到了阿三,阿三到底为何会出现在相府,难道安月恒真的出现在相府,只是既然安月恒来了,为何她并未见到?   “六妹妹似乎十分笃定这人就是我害的,倒是不知原来姐姐我在妹妹心中竟是如此心肠。”沐寂北笑着开口。   “这件事五姐姐一定要给出一个交代,大姐姐所怀的毕竟是皇亲,就算是五姐姐你并非有意,这件事情也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沐海蓉站在沐海清身前,义正言辞。   沐寂北莞尔一笑:“六妹妹为何要这般冤枉于我,我倒是不知仅凭六妹妹你一人的证词就能证明这人是我所害。”   “我哪里有冤枉于你,这件事分明就是你所为,不是你难道还能是我姐姐自己摔下去的?”沐海蓉的言语中带着几分犀利。   沐正德始终没有开口,却是一直注视着场上的动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太妃则是看向一直不曾开口的沐海清道:“海清,你怎么说?”   沐海蓉犹豫了片刻之后:“五妹妹是不是故意的我并不晓得,但是确实是因为五妹妹推搡了我一下,我才会没有防备摔倒下去的。”   老太妃的脸色沉了下来,虽然她也觉得这沐海蓉和沐海清似乎没有撒谎,她自己深爱着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总是不相信有人会为了陷害一个不重要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舍弃。   但是即便是知道沐寂北动手的可能性极大,可是看着她被这么多人针对和指责,她的心情就没由来的不好起来,有她在,今日是不会让任何人动她分毫的!   “看来六妹妹和大姐姐都是认定了这孩子是我所害,我倒是要问问这孩子若不是我所害,你们如此冤枉于我,倒是要怎样向我赔罪!”沐寂北掷地有声的开口,言语中带着阵阵犀利。   吉王也始终注意着这边的动向,他虽然喜好女色,但是却也想要自己的孩子,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自己正妃生出的孩子,所以当知道沐海清有了身孕的时候,他是真的很高兴。   可谁曾想,这么短的时间内这孩子就这样没了,若是平日,他少不得是要教训教训沐寂北的,只是如今自己身重剧毒,哪里还敢开口,只能静静的看着事情的进展。   不过此时的吉王似乎还不知道,他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碰女人了,更是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哼,我是亲眼所见,若是此事不是你所为,我愿意磕头认错!”沐海蓉说的底气十足,毕竟这件事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可能了。   唯一的两种可能就是沐海清自己摔下去的和沐寂北所推的,但是沐海清若真是自己摔的也没有必要来陷害自己的妹妹,更不会为了陷害妹妹连孩子都不要,所以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是沐寂北推了沐海清。   沐寂北笑着将目光移开,落在了沐海清的身上,轻声开口道:“大姐姐怎么说么?”   沐海清终于不再装作和善,而是拿出了那一身的高傲,斩钉截铁的开口道:“五妹妹,我本是不想追究于你,只是这事情既然是你所为,断然没有不承认的道理,这孩子没了,是我福薄,但是你是凶手却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我只问大姐姐你一句,若我不是凶手,大姐姐你当如何?”沐寂北双眸看向沐海清,即便这眸子因为染上了情欲带着几分迷离,可却不同于往日,反而带着丝让人着魔的魅惑。   沐海清隐隐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没有开口,可沐海蓉却是抢着替沐海清回道:“若不是你所为,我姐妹二人给五姐姐你磕头认错,当着众人的面给你赔罪道歉。”   沐寂北勾起嘴角:“好,今日这么多人在场,就请众人做个见证,还望大姐姐同六妹妹言出必行才是。”   众人带着几分惊奇的看向沐寂北,难道她能够证实自己是清白的?这事情根本没有人看到,她要怎么证明?   沐寂北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开口道:“青瓷。”   青瓷立刻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还拎着两个人。   众人看着那两人的打扮,好似大夫的模样,不由得有些错愕,这是怎么回事,这五小姐怎么会让人带着两个大夫进来。   沐海清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对,眼中带着不敢置信的看向沐寂北,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沐海清的心突的一紧,清楚的看见其中的嘲讽。   不可能,她不可能会知道的,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北北。这是…”老太妃代替众人开了口,问了出来。   沐寂北对着青瓷开口道:“青瓷,哪个是给我大姐姐开药的大夫。”   青瓷将一名身着棕褐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推到前面来,这男子双眼略微发黄,留着两撇八字胡,头上戴着个小毡帽,见着这么多衣着显贵的人,一时间有些忐忑起来。   他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郎中,甚至是连大夫都算不上,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我们大小姐在小半个月前曾经找到过这个大夫,至于目的,不若让这大夫来说。”青瓷对着众人开口道。   那大夫见此有些忐忑的看了沐海清一眼,沐海清同他对上,心中一紧,她不是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钱让他滚出帝都了吗,他怎么还会在这里!   那大夫被沐海清瞪的脖子一缩,却是低着头道:“小半个月前,大小姐曾把我叫到府上,为其看诊,大小姐的脉象有些不稳,却也没有大碍,我本是想着开些安胎的药,可是谁知大小姐…”   “说下去!”沐正德冷声道。   “可谁知大小姐并不是让我开安胎药,而是开堕胎药!”这话一出,沐海清瞬间就后退了几步,似乎有些承受不住。   而吉王则是因为巨大的惊愕一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沐海清,他知道沐海清向来看不上他,甚至是床第之事也是极少的,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般厌恶他,连她自己的孩子都不肯要!   这对吉王而言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即便是这个软弱的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男人都难以忍受。   沐海蓉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姐,而后冲着那大夫开口喊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大姐根本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这个婢女找来污蔑我大姐的!”   “这位小姐,你这说话可是要凭良心啊,这大小姐当初确实是让我给她开的堕胎药,因为现在孩子月份小,所以堕胎还比较安全,孩子越大,便越危险,甚至是影响到以后再有身孕,这种事情关系重大,我怎么会胡说。”那大夫见着沐海清试图将罪责推到他的身上,自然不干。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对这件事有些摸不到头脑,难道这真的是沐海清自己堕胎,没了孩子,来污蔑给这五小姐么,只是若是事情真的如这大夫所说,那么为何今日却是见到了这大小姐裙摆上沾染上了血迹。   “而且大小姐从我这里拿完堕胎药之后,更是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滚出帝都。”那大夫似乎怕众人不信,再次开口。   “那你怎么没有听着她的话离开,就不怕惹上什么杀身之祸?”之前维护沐海清的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开口道。   沐正德微微扫了他一眼,却是将他记在了心理。   这人的话看起来是没什么毛病,实际上却带着威胁的意味,隐隐警告着这大夫没有按照规矩办事,要小心了身家性命。   那大夫果然一个战栗,微微看了眼青瓷,一时间犹豫不已。   沐寂北见此开口道:“你有什么苦衷尽管说出来,今日在场的无一不是达官贵人,更有六皇子坐镇,你有何苦衷尽管说来,自会有人为你做主。”   沐正德见此开口道:“想必你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西罗相府,如今六皇子在此,若是你有半句虚言,本相自是会严惩不贷!”   沐寂北同沐正德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更有殷玖夜这个始终黑着脸的阎罗在判决,那大夫一下子就选好了道路。   他也不是傻子,这几人一看便是比刚才那尖嘴猴腮的有气势的,他自然要选好道路:“因为我儿子准备明年开春参加科考,我家那婆娘为了儿子的仕途跟我大吵大闹,说什么也不肯离京,我想着确实是这个理,但是又觉得对不住大小姐,便只是将铺子给关了,所以没有离京。”   “本相问你,你说的大小姐让你开堕胎药可是属实?可有证据?”沐正德的心情莫名的好,却是装作一脸阴沉和不悦的样子。   “老夫所言句句属实,证据么…哦对。证据虽然没有,但是因着堕胎的时日不长,丞相大人您可以随意再找几个大夫给这大小姐诊脉,一定能够诊断出来这大小姐在半月前服用过堕胎药。”那大夫一点的笃定,说的底气十足,让人不自觉便信了。   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沐海清身上,这吉王妃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想要堕胎,吉王的双眼更是在喷火,只是向来没什么本事的他此刻却是在极力的忍耐着。   “当时老夫还嘱咐过大小姐这段日子一定要好好调养,时刻服用一些调理的药物,否则会影响以后的子嗣。”那大夫再次开口补充道。   “沐海清,这是怎么回事!”沐正德沉着脸对着沐海清开口道。   沐海清眼中蓄着泪水,却是没有开口,沐海蓉却依旧嘴硬的辩解道:“你这个山野郎中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满口胡言!”   沐寂北见此开口道:“六妹妹还是稍安勿躁,若是六妹妹对此心存疑虑,没关系,我让青瓷又从百草堂请了一位大夫。”   青瓷将那名大夫请上了前,那大夫身子微微有些发福,可神色之间却很是清明,身着淡蓝色长衫,很是干净利落,充满正气。   “这是百草堂的何大夫,想必在场的不少大人都曾请过何大夫,何大夫的医术在帝都享有盛名,更是因为良好的医德和口碑被百姓广为传颂,所以想必请何大夫为大小姐来诊脉,众人都是信得过的。”青瓷对着众人开口道。   众人纷纷点头,甚至有着不少对着何大夫点头示好,似乎很是熟悉,更是没有人再有异议,纷纷道:“信得过。信得过。何大夫的人品和医术自然是没的说的…”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便请何大夫为我大姐姐诊脉如何?看看我大姐姐这孩子到底是今早那一跤摔没的,还是半月前服用堕胎药将孩子堕掉的!”沐寂北笑着对众人开口。   自然没有人会反对,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越发明朗了,不再是众人凭借猜测来推断了,而是有着真凭实据的,谁会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大姐姐对此事可有异议?”沐寂北转头对着沐海清开口道。   沐海清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沐寂北到底是怎么知道,此事她进行的十分隐秘,她更是半个多月没有见她,沐寂北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不可能,不可能!   吉王这个时候终于开口:“还请何大夫帮忙诊断一番,给本王一个准确答复!”   何大夫点点头,走上前去开口道:“请吉王妃将手递给老夫,老夫自当为王妃诊脉。”   沐海清不受控制的将手往身后藏了藏,众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是也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对于之前那个开堕胎药的大夫所说的话已经信了九分,毕竟人可以说谎,可是自己的身子却是不能说谎的。   何大夫见此有些为难,老太妃则是对着身后的晴姑姑使出一个眼色,晴姑姑立刻带着两个嬷嬷上前,将沐海清的手紧紧抓住,送到了和何大夫的面前。   何大夫叹气一声,而后凝神开始给这沐海清诊脉,沐海清脸色面无表情,只是任由这场闹剧继续发展。   可是沐海清心中不甘啊,自己的母亲争不过这个女子的母亲,自己兄妹三人却抢不过来一个父亲,如今更是连这般算计都是算计不过,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何大夫收了手,而后对众人开口道:“吉王妃确实是在半月前服用了堕胎药,孩子也早在半月前没了,所以若说是今早再次流产这是不可能的。”   众人一片哗然,原来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说这之前言辞凿凿的姐妹二人是在污蔑这永夜郡主么!众人一时间愤怒起来,尤其之前帮着沐海清姐妹开口的人,更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被人利用,对待沐海清和沐海蓉一时间就敌视起来。   沐海清眼神悲愤,这孩子确实是她自己打掉的,当日听了母亲的申诉,说她们是野种,她心中本就是百感交集,似乎是因为受了刺激,自己觉得胎气不稳,有些异样,便想着找个大夫来看看。   谁曾想,大夫还没找来,她却是瞧见了吉王竟然同相府的丫鬟勾搭上了,她才有身孕,他却在外面沾花惹草,对自己不闻不问,自己本就是瞧不上他,想想若是日后自己生了孩子,也是像自己一般,根本得不到父亲的爱,甚至会变成和这个男人一样,她便没由来的厌恶。   所以她便动了堕胎的心思,只是这还不是真正能够让她下定决心的原因,当时那大夫给自己看诊的时候,明明还说过自己这孩子胎气不稳,已经大动,可以再观察看看,只是若自己真的打算要这个孩子,怕是生产的时候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她才决定提早堕胎,同时利用这件事来设计沐寂北。   只是不想,那大夫刚刚却是说什么只是抬起不稳,没有大碍,这让沐海清一下子就意识到,这大夫是不会将实情说出来的,自己再辩解也没有用。   吉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却是突然激动起来,紧紧的晃动着沐海清的肩膀,带着愤怒开口道:“为什么打掉我们的孩子,嗯?你就这么看不上本王!”   沐海清有些吃痛,却是没有开口,她就是看不上这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却有贪婪女色的男人,当初沐正德将她嫁给他的时候,她便是不喜的,可沐正德却是说服了她,如今想来,沐正德不过是将自己当做一颗棋子罢了。   沐海清有一点确实是想对了,那就是沐正德从一开始想要走的道路决计不是这样的,在府中的这些个所谓的女儿不过都是他一早准备的棋子,他想让沐寂北安安稳稳的度过十几年,自己给她铺陈出一条康庄大道,只等着自己成功,再给她世界上最好的生活。   只是沐正德没想到的是,一向安稳的沐寂北突然间开始不安于室,这让他不得不改变了策略,一面加紧在朝堂上的动作,一面配合起沐寂北的脚步。   吉王的身体似乎因为之前使用过度,剧烈的用力之下整个人竟然一个趔趄,直接摔到在地,沐海清只是嘲讽的看了看摔到在地的男子,冷笑着开口道:“你瞧瞧你的样子,若是我生出的孩子和你一个德行,还不如现在就让他死了呢。”   沐寂北挑挑眉头,看来这沐海清也是恨极了这吉王呢,想必是为了那些莺莺燕燕没少针对沐海清。   沐正德让人将吉王扶了下去,皱着眉头看着沐海清道:“沐海清,你是丧心病狂了么,对待自己的孩子竟也能下得去狠手!”   “我丧心病狂,我有你丧心病狂么!除了这个杂种,相府里有哪个是你的孩子,你不过是把我们当棋子罢了!”沐海清终于忍受不住嘶吼起来,却是再次抛出一个重磅炸弹,让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   老太妃微微张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沐正德,却好似一瞬将想通了许多事情。   沐正德则是双眸微眯,看向沐海清,心中却是在盘算着,难道说此番青国归来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所以这些个孩子才会变得这么敌视自己和沐寂北?   众人更似乎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劲爆的消息,这沐海清说的是真的么?如果说这相府中的小姐只有沐寂北是沐正德亲生的,那么是不是谁娶了这位小姐就表示会得到相府的支持…   事情真的会这样么,难道说沐正德连儿子也没有?   沐正德正要开口,青国公主却是突然出现,甩手就是一个巴掌,将沐海清的脸打的肿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能听信那些谣言,这般同你父亲说话!”   沐海清的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知道自己一时激动许是会让母亲提前暴露。   索性聪明的配合道:“可是我心有不甘,为何父亲总是对五妹妹格外宠爱,难道那些传言不是真的么?”   沐海清这一开口,倒是让沐正德和沐寂北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这青国公主的态度,不过却也是让两人心中响起了个警钟。   青国公主同安月恒达成合作,心情本是大好,可是当得知这面发生的惨状时,却是如遭雷击,虽然她恨这些孩子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可是这十多年来,她却是一心一意的教导着他们,就算他们不是沐正德的孩子,总归还是她的骨肉。   这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可是让正在品尝胜利的果实的她瞬间感觉浑身湿透,自己的儿子被王爷给强了,这简直是无法言说的奇耻大辱,自己的两个女儿明明是胜券在握,却是被反将一军,连她洞悉的秘密都给说了出来,实在是让她又恼又气。   看着自己儿子的惨状,青国公主的心紧紧拧成一团,自己的儿子是长子,当时她对他寄予厚望,沐正德也曾一度陪着她和孩子,所以她也是格外喜欢那孩子,他本是想着他会像沐正德一样,可不想却被沐正德刻意培养成了一个心思简单的孩子。   起初她并未察觉,可如今察觉来却已经为时已晚,还有这两个女儿,她们的每件衣裳基本都是经过她手,她教导她们学习公主该有的礼仪和气度,让她们了解宫廷朝堂的黑暗和复杂,带着她们学习女子该学习的技艺,保护她们在相府中不会被人所害。   可是,就是这样几个自己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倾覆了无数心血的孩子,才一照面,却就被那个女人的孩子打的惨败,青国公主的心比吃了黄连还要苦上几分。   这些日子她的脾气越发暴躁,动不动便是动手打骂,可是每每过后自己就会忍不住落泪,纠结而痛苦。   “那你就能说这种让你父亲听了伤心的话么!嗯?”青国公主冷声道,脸色很是不好。   沐海清低头没有说话,只是紧咬着双唇。   青国公主心中却也是升起几分防备,刚刚沐海清没有忍住开口的话,想必是会让沐正德留心了。   “老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青国公主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会颤抖。   沐正德扫了青国公主一眼,开口道:“海清这孩子擅自堕胎,还将此无限给北北,孩子早在半月前没了,今早那一跤根本不会流产!”   青国公主面容严肃,虽然心中有着巨大的颤动,却是努力让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她确实是让这几人分散住沐寂北的注意力,给自己制造同安月恒相见的计划,自己也听她们讲过这次的计划,甚至还在部署上提点了一二,可是却没想到,整个计划,竟然没有一处成功的,竟然被瓦解的如此彻底。   不,光是瓦解似乎还不够,自己一方更是损兵折将,这沐寂北未曾出手,防备之下,竟然还能让自己损失惨重,看来调查中所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女子心思莫测,诡诈多端。   “海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国公主怒声道。   沐海清没有开口,青国公主看着那苍白的脸色,忍着心中的痛意,开口道:“私自堕胎乃皇族中事,我相府不便多问,此事便待吉王回府后,交由王爷处置,而陷害姐妹,却是要按照相府的规矩来办,来人,将人拖下去罚跪祠堂三日,待到身体康健之后,再杖责二十!”   沐寂北眸色幽深,没有开口,这青瓷公主的处置还算是比较妥当的,毕竟若说同相府有关的事,也就只有陷害自己这一条,而且沐海清贵为王妃,又是刚刚堕胎,实在是不能过多惩罚,青国公主敢这般训诫,不过也是依仗着她公主的身份,否则是断然不敢的。   “娘。大姐姐她才刚刚…”沐海蓉有些焦急,虽然她还小,但是她也知道,若是堕胎之后不好好调养,甚至会影响女人一辈子的。   “你闭嘴!”青国公主似乎不想听见沐海蓉开口。   沐寂北却是似笑非笑,这青国公主看似对这几个孩子没什么感情,可实际上却是在维护这几个孩子,先是在处置沐海清的事上,撇去她堕胎的事情,这就大大的减少了处罚力度,而后不让沐海蓉做声,想要让众人忽视她之前帮腔一同污蔑沐寂北的事情。   “我记得海蓉这孩子可是在做伪证,我相府何时教导出这样的小姐来,真是我相府的奇耻大辱!”这是老太妃在开口。   “那便罚她同海清一同受罚。”青国公主面色无波。   老太妃这才点点头,不再做声。   青国公主整个人已经有些扭曲,此刻心中已经将沐寂北撕的细碎,却还是要咬牙来惩治自己的女儿,这种感觉,实在是痛苦万分。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不过是想着借几个孩子之手,分散沐正德和沐寂北的注意力,却不曾想竟会造成今日这种结果,这对于一心想要这对父女死无葬身之地的青国公主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还不赶快将人带下去!”青国公主不去看两个孩子,心抓的生疼,却是再次将这比帐一同记在了这父女俩的身上。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沐海蓉要不安分的多,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拖下去!”   “放开她。”   青国公主同沐寂北是同时开口,只可惜内容却是截然相反。   沐寂北也不去看青国公主的反应,只是再次开口道:“放开她们。”   ------题外话------   汗…我要不要建个群内。要不要要不要内。没时间管内。哎…   正文第一百二十八章媚药遗症   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沐寂北身上,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总该是不会为了这姐妹俩求情吧,不过也有聪明的人却是没有忘记,之前这永夜郡主可是请在场的诸位给做了个见证。   “我记得刚刚大姐姐和六妹妹可是说过,若是这孩子并非我所害,两位可是要给我磕头认错的。”沐寂北的语气一点也不犀利,听起来甚至也没什么力度,可惜却没有人会忽视这话里的寒意。   沐海蓉的脸色一时间尴尬起来,由红到绿,再由绿到紫,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刚刚言辞凿凿信誓旦旦的人可是她。   沐海蓉的心理十分不是滋味,她真的没有想到沐寂北竟然真的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若是能够早先预料到,她也不会把话说的那么满的,可是如今却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沐海蓉的脸色也始终惨白着,刚刚被青国公主打的那一巴掌一直没有消肿,姐妹俩站在众人之中却是孤零零的,仿佛是待宰的羔羊。   可是无论是沐海蓉还是沐海清都心有不甘,罚跪祠堂可以,可是真的要当着这么多的面给沐寂北这个女人磕头认错么?那这一辈子,她们姐妹二人怕是再也不能在沐寂北面前抬起头来了!   众人也不开口,不少人眼中却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人总是如此,并非真的关心这受罚的人到底是谁,但是总是喜欢看有人被人压的抬不起头来。   青国公主的嘴角动了动,没有开口,沐海蓉说的这些话她是没有听见,可是看着这场面上的情景却也知道沐寂北所言非虚。   青国公主心中钝痛,自己辛苦的栽培着几个孩子,却是比不得沐正德给她们的糖衣炮弹,那自小而来的宠溺却是让这姐妹两人一个心高气傲,一个大意轻敌,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沐正德眯了眯眼睛,神色不动,直到众人站的都觉得有些发僵的时候,沐正德才开口道:“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个误会,海蓉和海清也都还小,不过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罢了。”   众人心头一阵惋惜,这沐正德是要打算包庇这沐海清姐妹两人了。   沐寂北也转头看向沐正德,知道他心中所想,今日沐海清道出了只有自己是沐相亲生的孩子这一谣言之后,若是沐正德再表现的过度宠爱自己,只怕是将自己推到了真正的风口浪尖之上,所以看着沐正德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包庇两人,来减少对自己的关注了。   “对于寻常人家来说,确实是姐妹之间的小打小闹,可是这里是相府,姐姐是王妃,我乃郡主,事关皇家颜面,对即是对,错即是错,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这里是律法严明的西罗,容不得半点瑕疵。”沐寂北执拗的看着沐正德开口道。   沐正德眉头微蹙,这个孩子,做事从来不顾忌后果,更是不留退路,看了看沐寂北眼中的执拗,沐正德叹了口气,罢了,这个孩子向来如此,真是叫他头痛。   沐寂北似乎瞧出了沐正德的退步,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她从来不惧怕站在风口浪尖,因为只有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才能俯瞰天地浩大,她也向来不喜欢留有退路,只有没有退路,才能一往无前,要么前进,要么死。   众人瞧着沐寂北说的义正言辞,更是上升到了皇族和政治的角度,便明了沐正德若是再想包庇那姐妹两人,则是务必要谨慎做事了,只是不知这沐相到底是会将那姐妹二人包庇到底,还是遵照这永夜郡主所言,严明对错。   “北北说的有理,倒是为父考虑不周了,竟然只当着自己是个寻常人家的父亲,忘记了身居高位,一举一动都是被无数双眼睛所看着的,更是疏忽了你们皇族的身份,险些因为私心给陛下抹黑。”沐正德一脸惭愧,似乎真的是幡然醒悟一般。   青国公主手中紧紧的捏着帕子,那绢丝的帕子已经被她尖利的指甲划破,唯独面上却没有什么大的起伏。   沐海蓉的脸色更是难看,沐海清却似早有所料的模样,带着三分自嘲和释然。   “既然之前在场的这么多位大人都已经做了见证,你们总是要言而有信才是,否则损害的不仅仅是相府的威名,更是皇族的声誉。”沐正德的目光看向站在人群中的沐海清和沐海蓉,虽然语气慈爱,可眯起的眼中却并未有太多的感情。   青国公主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是佩服这个男人的,这个男人可以说是世间最专情最深情的男人,却也绝对是最无情的男人,她对他真心相待十余年,为他生儿育女,他更是对着几个孩子朝夕相处,可却是没有生出一丝感情。   想必就算是猫猫狗狗,相伴十年,也总是会有不菲的感情的,可是这个男人,却始终如此,笑眯眯的,好似不温不火,出手却从来不念及感情。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姐妹俩身上,沐海蓉却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僵直了,怎样也是跪不下去的,尤其是瞧见那一身光鲜的沐寂北,静静的站在众人中,才是那颗最璀璨的明星,才是真正被人保护在象牙塔中的公主。   这一幕幕让她怎样也屈不下自己的膝盖,握着沐海清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沐海清则是一脸高傲,即便如今她的父亲不是沐正德,但是她的母亲依然是青国最尊贵的公主,她的血液里流淌着青国皇室的高傲,她断然是不会这般对人下跪的。   青国公主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事情怎么会严重到这般地步,她最是了解两个孩子的性子,这两个孩子怕是根本不会磕头认错,同样,她也了解沐正德的性子,她知道,这个男人有都是法子让自己的两个孩子跪下。   沐寂北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等待着事情的紧张,而青国公主当机立断,对着两个孩子开口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沐海清和沐海蓉同时抬眸看向青国公主,眼中带着一丝受伤,青国公主却是狠下心开口道:“私自堕胎,陷害庶妹,指认伪证,你们之前不是信誓旦旦么,怎么,有胆子空口许诺,却是不敢兑现?若是如此,可不要说你们是我青国的女儿,传了出去,旁人只当是我青国人言而无信,你们让我青国如何取信于天下!”   青国公主这话说的极重,沐寂北嘴角的笑意更深,这青国公主果真是大义凛然,这种情况下依旧是能屈能伸,只是到如今,虽然这沐海蓉姐妹两个设计自己,但是青国公主却似乎一直是在遵照礼法办事,也不知这青国公主到底是会帮沐正德,还是会与之为敌。   沐海清和沐海蓉似乎十分听从青国公主的教诲,即便是心有不甘,却是乖乖的跪了下去。   姐妹两人气势冲冲而来,最后却落得个这般狼狈的下场,实在是让人同情,不过思及这姐妹二人的心肠,却又是让人望而止步。   两人对着沐寂北跪了下去,沐海蓉的眼中带着浓重的恨意,可沐海清却是带着几分不屑,这不由得让沐寂北笑了出来。   这沐海清如今跪在自己脚下,却还在不屑,倒是让她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沐寂北没有开口,姐妹两人也没有说话,场面再次诡异的静了下来。   半响之后,沐寂北却是突然笑出了声,让众人不由得慨叹道,好张狂的女子!   “我倒是不知我有何德何能,让姐姐和妹妹跪在我面前,这里论尊卑有六皇子和王爷,论长幼有父母,怎么轮得到跪我?”沐寂北笑道,却察觉到那媚药似乎又有去而复返的迹象,心中不由得暗骂,真是阴魂不散。   “你们还不开口道歉在等什么?”青国公主再次开口。   “姐姐给五妹妹赔罪。”沐海清率先开口,不仅是道了歉,更是直接磕了头,一次将事情给做全了。   而沐海蓉说什么也是不肯开口,即便是沐海清撕扯着她的衣襟,她却也是将双眼瞪的溜圆,怒视沐寂北。   沐正德神色不悦开口道:“既然她不肯认错,那就帮帮她!”   “是,老爷。”   两名嬷嬷不顾沐海蓉的挣扎摁着沐海蓉就往地上摁,看的众人一阵心惊,虽然这种事情谁家都有,但是这却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这沐正德绝对不像是表面那般每日都笑呵呵的。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沐海蓉满眼的屈辱和泪水,看着沐寂北和沐正德的目光带着几分恨意。   “将她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将大小姐待到祠堂去罚跪三日。”沐正德对着小厮开口。   “爹。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爹!”沐海蓉扯着嗓子嘶吼着,却还是被人带了下去。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沐海蓉痛苦的尖叫声,让众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唯独沐正德,却好似没事人一样,对着众人再次露出了那张笑脸,开口道:“实在是丢人现眼啊,这等丑事实在是让大家见笑了,前厅的酒宴还在继续,还望各位同本相移步。”   众人纷纷点头,自然不会拂了沐正德的面子。   沐正德回头对着青国公主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青国公主点了点头,走在了沐正德的前面。   众人纷纷走出,沐正德走在最后,临走出房门的时候,却是瞧了眼沐寂北,用手指点了点她,似乎在埋怨她的胡闹。   沐寂北讨好的一笑,没有开口。   沐正德而后扫了眼站在沐寂北身后的殷玖夜,双眼微眯,没有开口而是转身离开。   沐寂北看了眼殷玖夜,头上的汗珠越发的明显,带着几分心虚向外走去,殷玖夜自然是紧跟着她的步子。   坐在椅子上的吉王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六皇子。我的。”   吉王的话还没落,殷玖夜回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的看着殷玖夜离开。   刚一出了房门,殷玖夜便捏着沐寂北的手腕,一路将她给拖回了明珠院,倒是也不怕被人给瞧见。   “殷玖夜。慢点。”沐寂北被拖的一个趔趄,重重的撞在了男子的身上。   殷玖夜却是没有理会沐寂北放软的声音,沉着一张脸直接将人拖进了屋子里。   因着要把把两名大夫安顿一下,所以青瓷耽搁了些时间,不过转眼的功夫,却发觉自家小姐已经不见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回到明珠院,心中却是忍不住嘀咕着,小姐竟然都不等自己就这么回去了。   青瓷也想到今日瞧见了阿三的事情,心中有些不安,便想着回去要同沐寂北好好商议商议。   青瓷回到明珠院之后,习惯性的直接推开了门,却是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房间中飘散着淡淡的香气,让人的心神一下子就安稳了下来,窗子紧闭着,檀香色的纱幔柔和而带着几分朦胧,地上的暖炉将屋子烤的极暖,一点也察觉不到冷意。   只可惜,屋子内的气氛却并非这般柔和,而是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氛,男子骇人的气势让屋子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力,几乎无法喘息,仿佛乌云压顶,酝酿着一场极强的风暴,又好似火山濒临,即将喷发。   青瓷的心没由来的一紧,再往里看去却见,殷玖夜一手紧紧捏着沐寂北的手腕,将她抵在了墙上,沐寂北背靠着一面墙,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却是不敢直视面前的男人。   察觉到房门前有动静,男人染着几分猩红的眸子转了过来,看向房门。   青瓷的心突的一跳,那一眼就好好似来自地狱的阎罗,让人不敢直视。   青瓷的腿好似灌了千金重,她知道自己应该立刻离开,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双腿却好像灌了铅般抬不起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却根本无法呼吸。   殷玖夜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沙哑着嗓音的开口道:“滚!”   青瓷顿了一下,而后却好似如遇大赦,狼狈的转身逃了出去,并将房门紧紧的关上,整个人抵在房门上,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口,一面拼命的喘息着,小姐,你就自求多福吧。   而此刻屋子里的沐寂北正被男人牢牢的抵在墙上,手腕被男人捏的几乎红肿起来,眼神迷离却努力的保持着情形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殷玖夜危险的眸子盯着沐寂北,只可惜中了媚药的沐寂北却在殷玖夜面前放松了下来,不再刻意克制着那难耐的感觉,索性倒是对殷玖夜的怒气无所察觉。   红唇微微嘟起,抽了抽自己的手腕,沐寂北带着几分委屈的看向殷玖夜开口道:“疼。”   殷玖夜注视了女子半刻,这才松开了手,可谁知这一松,沐寂北却是不安分起来,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滑进了男子的衣襟,抚上了男子的胸膛。   “北北…”殷玖夜的黑眸落在了女子迷离的双眼上。   “嗯。殷玖夜。”沐寂北朦胧的应和着,却是已经解开了殷玖夜的衣衫。   双手换上男人的脖子,踮起脚尖就吻了上去。   “北北。”殷玖夜皱了皱眉头,话还未落,就被女子堵住了双唇。   略显笨拙的小舌滑进了男子的嘴中,紧闭着双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殷玖夜看着女子长长的睫毛,小腹生出一股燥热,大手环上女子纤细的腰身,化被动为主动,瞬间将女子牢牢的抵在墙上,自己的吻便落了下去。   男人的吻霸道而强势,让沐寂北几乎无法喘息,却是沉醉的回应着,殷玖夜只觉得面对着女子的主动,自己也有些失控,恨不得将女子揉碎到自己身体里。   男人低低的嘶吼一声,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女子的脖颈,嗅着女子发丝间的香气,不住的下移,大手牢牢的锁住女子的腰身,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女子的锁骨精致而美丽,男人在女子丝绸般白皙顺滑的肌肤上种下一颗颗粉红的印迹,随着两人的摩擦,沐寂北的衣衫也在纠缠中被解开,渐渐滑落。   女子宛若白莲般纯净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因为这暧昧的气息带着几分红润,好似天边诱人的红霞,又好似上等的羊脂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女子点着脚尖,修长的双腿不安分的开始攀上男子的腰身。   殷玖夜突然一顿,睁开双眸,看着脸颊红润的女子,心头一颤,险些把持不住,沐寂北似乎有些不满男子突然停下了动作,缓缓睁开了那双迷离的双眼。   这不睁还好,一睁开,却是让殷玖夜倒吸一口凉气,那向来清澈的眸子此刻却是染尽情欲,媚眼如丝,带着刻入骨髓的妩媚和火热,深情的看着自己,那其中的柔情瞬间将殷玖夜给点燃了,整个人蓦然收紧,好似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殷玖夜…”甜腻的嗓音带着属于她的淡淡的凉薄,却该死的充满了魅惑。   沐寂北像是八爪鱼一样执着的往男子身上挂,丝毫不顾及男子那已经渗出汗珠的脸颊。   “该死!”殷玖夜知道若是再不停下来,怕是自己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强行将女子缠住自己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拿下,看着女子那双赤裸的修长的玉腿,殷玖夜的耳根子燥热起来,只觉得鼻子一热,却是发觉好似流出了鼻血。   如此一来,殷玖夜的脸色也是被臊红了,整个人带着丝不自然的尴尬。   可沐寂北哪里管这些,男子将她的手臂拿开,她便挂上去,两人像是打起了拉锯战。   沐寂北迷离着双眼,指着殷玖夜的鼻子开口道:“殷玖夜,你怎么流鼻血了。”   殷玖夜的动作一僵,却是再次被沐寂北给缠了上来,脸色是又红又黑,说不出来的诡异。   沐寂北努力了半天才将殷玖夜鼻子上的血迹擦掉,而后却是将脸贴在了男人的胸膛。   “北北。乖。”殷玖夜看着面前几近赤裸的小人,那染了胭脂色肌肤同他的牢牢贴和在一起,清楚的能够感受到女子胸前的温软。   沐寂北似乎燥热难耐,却是变本加厉,双手搂住男子的脖子不说,双腿彻底环住了殷玖夜的腰身,殷玖夜怕她摔了下去,只好抱住女子的两条大腿,将她带到床上。   殷玖夜的眸子黑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只觉得自己是离死不远了,这磨人的小妖精!   本是想着好好惩罚她一番,谁曾想却是给自己找罪受,瞧见这般模样的沐寂北,殷玖夜是又恨又爱,但是当想到她中了媚药竟然还敢同吉王走的时候,怒火就不打一处来。   他非要她长长记性不可,否则以为通知了他就敢这般为所欲为,有恃无恐,也不想想若是青瓷在路上出了岔子,或者他没能赶来可怎么办。   想到此处,殷玖夜却是下定了决心,非要让她清醒清醒不可!   抱着沐寂北直接走到了侧间的浴室,看着那只偌大的浴桶,里面尽是拔凉的水,殷玖夜微微迟疑,却还是果决的要将怀中的人给扔下去,毕竟现在沐寂北也是身中媚药,泡泡冷水想必可是化解这药性,只是他却肯定是心疼的,不过为了让沐寂北长长记性,殷玖夜却是不打算心软的!   沐寂北则是无所察觉一般,依旧攀爬在男人身上,不安分的扭动着。   殷玖夜打算将人扔里,无奈沐寂北却是紧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殷玖夜的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松开了拖着女子大腿的双手,沐寂北的脚自然垂下,一下子就触及了那拔凉的井水,蹬的一脚,却是踢的尽水花,更是迸溅的两人满身都是。   殷玖夜的脸色黑了几分,沐寂北却是发出‘咯咯’般的笑声。   “下去!”男人气结的开口。   “我不!”   “下去!”   “我不!”   “你下不下去!”殷玖夜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黑。   沐寂北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小嘴一扁,双眼中布上一层水雾,好不委屈:“殷玖夜。你不爱我了。”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那仿佛要滴下来的眼泪,心一慌,立马将沐寂北抱离了那浴桶,十分慌乱的拍着沐寂北的后背开口道:“我爱你,我爱你北北。”   沐寂北趴在殷玖夜的肩头,委屈道:“那你还要把我丢下去。”   殷玖夜见着沐寂北没有再闹,这才松了一口气:“不下去了。”殷玖夜觉得自己已经是去了半条命,简直是在找罪受。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可谁知沐寂北却是不安分的,不住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似乎神智已经模糊不清:“殷玖夜。我。要。”   殷玖夜的身子再次一僵,却是强行将沐寂北从自己身上给弄到了床上去,盘膝而坐,对着沐寂北的背开始运气,自己的额头上却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沐寂北的脸上越来越多的汗,这次持续的时间比较长,大概半个时辰,殷玖夜才停下来,沐寂北的脸色也不再如之前般潮红,似乎药性已经解了。   看着睡的安稳的小人儿,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邪火,殷玖夜认命的自己跑到满是凉水的浴桶中去,足足呆了一个时辰才舍得出来。   回去之后,殷玖夜已经一身清爽,帮着沐寂北擦了擦身上的汗,眼中闪过一种无奈和温柔,这才翻身躺了上去,一手将女子揽在怀中,一面枕着自己的胳膊,静静的盯着房顶。   肌肤上传来细微的疼痛,轻的几乎察觉不到,殷玖夜微微低头看去,只见沐寂北的手紧紧的扒在她的身上,偶尔不安的用力攥紧,时间一久,殷玖夜白皙的皮肤上倒是出现了几点细小的红痕,这几道许是下去了,旁边便又会冒出几道来。   男子没有理会那丁点的疼痛,只是将女子搂的更紧了,想到刚才的情景,不由得觉得十分丢脸,同时却在渴望着,沐寂北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真正属于他,想着想着,一向浅眠的男人竟然也睡了过去。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看着身旁精壮的男子,心中一紧,她不会…。   沐寂北一动,殷玖夜便也就醒来了,看着她小鹿般的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却是始终板着脸。   沐寂北一见男人这副模样,哪里还敢开口问,只是讨好的笑笑:“殷玖夜,那个。我饿了。”   “嗯。”   “那个。咱们一会出去走走。”沐寂北看了看天色,刚刚黄昏,正是醉人。   “嗯。”   见着男人始终阴沉着脸,沐寂北微微嘟起小嘴,凑到男人面前:“殷玖夜,你别生气了。”   殷玖夜挑了挑眉头看向沐寂北没有开口。   殷玖夜看着男人那殷红的薄唇,咽了口口水道:“你看我也没吃亏,而且…最后还不是。”   沐寂北看了殷玖夜一眼,没有开口。   “嗯?”殷玖夜示意沐寂北往下说。   “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你。”沐寂北嘟嘟囔囔的开口道。   殷玖夜见着她依然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眸色一沉,一把将女子扯到自己身上:“所以你就敢中了媚药还跟吉王那蠢货一同回去?”   沐寂北开口辩解:“我已经让青瓷来向你求救了么,还让青瓷去调查那大夫的事情,你看我可是有准备的。”   殷玖夜双眸一眯,沉声道:“若是我没有赶到怎么办,若是青瓷在路上受阻了怎么办,若是你没有支撑住怎么办!”   男人的声音到后来有些不受控制,似乎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天知道当青瓷传来消息说是沐寂北向他求救的时候,他是什么感受,这个磨死人不偿命的小东西,真是要恼死他了!   打不得骂不得,一抿嘴他就投降,一讨好他就没骨气,殷玖夜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沐寂北看着殷玖夜一直沉着的脸,半响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看着男人的脸色,举起小手道:“殷玖夜,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自己涉险了。”   殷玖夜白了她一眼,没有开口,沐寂北晃了晃男人的胳膊道:“殷玖夜,我发誓。我以后…”   殷玖夜却是直接噙住了她的小嘴,他怎么会不懂得,她已经在努力的去考虑他了,她一直孤身一人,以命相搏,不留退路已经成为她的习惯,就如同最初相见时她的决绝和狠辣一般。   现如今,她能够考虑自己,依赖自己,信任自己,向自己求救,都已经证明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不是么?   殷玖夜松开女子,吻了吻女子的眼眸,叹息一声。   沐寂北却是继续狗腿的讨好道:“殷玖夜,我敢冒险,说明我相信你,所以你该高兴才对。”   殷玖夜将那露出来的小脑袋摁在自己的胸膛,沉声道:“嗯,高兴。”   沐寂北则是继续嘟囔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的,所以我才不怕的。”   “嗯,不怕。”殷玖夜的眸中带着宠溺无奈的开口。   见着男人已经不气了,沐寂北直接从男人怀中滑了出去,作势就要下床,却被殷玖夜拽住了胳膊:“去哪?”   “不是说去外面逛逛么。”沐寂北一脸坦然的开口道。   殷玖夜翻身起来,将沐寂北摁在那:“坐着。”   沐寂北点点头,趁着男人走开的时候,掀起被子,开始寻找着什么,她到底有没有同殷玖夜…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找东西?”殷玖夜赤裸着精壮的上身手中拿着一套衣服走了回来,瞧见沐寂北的样子挑了挑眉头。   “没有…”沐寂北红着脸笑道。   殷玖夜也只是装作不知,开始给沐寂北套起衣服,沐寂北因着在想事情,倒是忘记了不好意思,被殷玖夜吃了不少豆腐。   直到殷玖夜将她的衣服穿好,开始给她穿鞋子的时候,沐寂北才察觉自己的脚已经落入了男子的怀里,有些尴尬的开口道:“殷玖夜,我自己来吧。”   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可惜还未动作,却只听见男人吐出不容拒绝的两个字:“坐下。”   沐寂北心中一时间拧成一团,是不是因为自己同他那个了,所以他才不让自己乱动呢。   看着沐寂北皱成苦瓜的一张笑脸,殷玖夜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一丝弧度,眼中带着一抹笑意,却没有开口。   男子穿了一身海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翻出来的是十分珍贵的白狐毛皮,白玉腰带显得尊贵不凡。   沐寂北则是同色系的一身长裙,领口袖口同样是白狐的毛皮,胸前则是一副落雪纷飞图,用白色的水晶块缝制而成,配以细珠,十分大气华贵。   将沐寂北的手拉在自己手中,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沐寂北忍不住开口道:“你就不怕我爹碰见?”   殷玖夜也不在乎:“你以为他不知道?”   沐寂北挑挑眉头,没有开口,自己还真没注意过这点,不过仔细想想沐正德必然是知道的。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手牵着手手走在了南门大街上,街道上商贩在热情的吆喝着,酒楼饭庄的门前都站着两名甩着抹布的店小二,吐出话语之后会带出一阵哈气来。   沿街的商贩热闹不已,卖什么的都有,有卖花灯的,卖首饰的,卖糕点的,还有卖面人的,卖鬼脸的,而在道路的中间还有杂耍的,卖艺的,背着糖葫芦的串子到处跑的。   沐寂北的心情没有来的好,觉得拉着自己的大手格外安稳,两人一路走一路瞧。   “殷玖夜,你知道这是什么么?”沐寂北指着一个捏面人的开口道。   殷玖夜面色沉寂的看着,眼中闪过一抹新奇。   “二位客观,捏个面人吗?保准捏的和你们一样一样的,不像不收钱!”那中年男子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照着我们一人捏一个吧。”   “好嘞,您稍等!”那男子的手快速的开始揉搓起彩色的面团来,粗糙的手指并不好看,却十分灵活,沐寂北笑的开心,殷玖夜的目光则是一会落在那面团上,一会又回到沐寂北身上。   天空开始下起了清雪,不算很大,却纷纷洒洒的,一片片晶莹从空中漂亮。   沐寂北伸出素白的小手,轻轻接住几点细小的雪花,艰难的能看出来它是六边形的形状,抬眸看向身侧的男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眯成了月牙形状,似乎很开心。   华灯初上,月落柳梢头,鹧鸪轻啼,雪落纷纷。   晶莹的雪花在暖橘色的灯火中变得晶莹剔透起来,带着几分清凉的冷意,像是顽皮的孩子,跑到每一个人的没稍,或者倒挂在那长长的睫毛上,让人不由得精神一震。   殷玖夜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恍然间有种不真实的错觉,精细的雪花落在了女子的发梢,更是给女子的眉毛上了一层银白色的霜,白狐的皮毛上也因为细小的冰晶变得微微潮湿,却在明暗的烛火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   雪花渐渐在地上铺就了薄薄的一层,有人踩过的地方一下子就没了踪迹,漫天飞舞的银白色晶莹,将这一对璧人笼罩其中,氤氲的灯火映衬在两人身上,传来阵阵暖意。   那紧紧牵着的双手仿佛是世间最牢不可破的坚强,男子的眸子幽深的如同穿越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这份爱情仿佛历经远古,踏遍千山,带着亘古不变的执拗和倔强,那紧紧交握的两人将会一同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   雪花渐渐大了起来,从最初的细小渐渐变得斗大,最终演化成鹅毛大雪,路上的行人一瞬间都好像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外衣,万物也被这雪白装点成银装素裹。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年,华灯初上,风雪漫京城,没有许他和她一个地老天荒,却许了她和他一个永恒!   “好嘞!两位拿好,这是你的,这是你的。”那店家的身上也都落满了雪花,随意的抖了抖,丝毫未影响他愉悦的心情,似乎因为有了生意而显得格外开怀。   沐寂北先是接过那一身蓝裙的女子,殷玖夜则是定定的看着那人递过来的男子,眼中闪过惊奇,那男子虽然不能说是同自己完全一样,不过却是有着几分神似,一眼倒是就能瞧出那人是谁。   殷玖夜抬眸看向沐寂北手中的那个女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终于接过了那店家手中的男子。   “一共二十个铜板。”那人对着两人开口道。   殷玖夜这番没有忘记带钱,却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直接给了那老板十两银子,乐的那老板一直送着两人走远。   看了看两人手中的小人,殷玖夜将其换了一下,神色间十分开怀。   “殷玖夜,背我。”沐寂北开口道。   殷玖夜二话不说,直接蹲下身,沉声道:“上来。”   沐寂北攀上男子的背,一手拿着小小的殷玖夜,一面搂紧男子的脖子,还时不时的用那双小手捂捂殷玖夜冻红的耳朵。   厚实的雪地上,留下了一排坚实的脚印,顺着脚印望去,男子高大的身躯上背一名纤细的女子,女子被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张小脸,男子拖住女子的双手却是冻的有些发红。   可是,尽管如此,男子的每一步都走的踏实而坚定,似乎即便是风刀霜剑,也阻止不了他前行的步伐,这是他的执拗,也是她的选择。   ------题外话------   今天审核没通过,改了几次文,所以发晚了~我想建个群啊。   所以我要招群管理啊群管理…有意向的宝贝速来留言啊。奖励南烟一个。会洗衣会做饭会卖萌会搞基会打滚的哦~   正文第一百二十九章天下棋坛   殷玖夜背着沐寂北走出好远好远,一路飞雪漫天,沐寂北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稳和踏实。   “殷玖夜。”沐寂北柔声开口。   “嗯?”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疑问。   “没事。”沐寂北笑了笑,她只是忽然很想喊喊这个男人的名字,告诉自己记得这个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的男人。   “北北。”殷玖夜也开口喊了沐寂北的名字。   “嗯。”沐寂北的眸子晶亮,睫毛上还染着几点霜白。   “别离开我。”殷玖夜的声音低沉,隐隐带着几分哀求。   沐寂北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只要你不抛下我,我一辈子也不离开你。”   殷玖夜的眸子闪过一丝光彩,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好,一辈子。”   沐寂北笑道:“好,咱们来拉钩,谁不守信用谁就是小狗。”   沐寂北将自己的小手指伸到了殷玖夜面前,男人看了看哪白嫩的手指,也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了上去。   两人的心情都格外的好,沐寂北从殷玖夜身上下来,小手重新被殷玖夜拉在手中,淡橘色的街道上,商贩都已经收摊,行人也越来越少,凛冽的寒风中带着丝丝凉意。   两人一路走着,沐寂北却是越来越兴奋,殷玖夜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种幸福是他穷极几世也不敢想象的。   “若你离开我。”殷玖夜缓缓开口,目光深沉,话说了一半,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沐寂北回眸看向双眸乌黑的男子,眼中闪过疑问,殷玖夜却没有再开口。   北北,若你离开我,就不要怪我残忍。   沐寂北也不去强求,而是放肆的大声喊了出来:“我不会离开殷玖夜!我不会离开殷玖夜!”   喊完便转头看向身侧的男子,似乎等待着嘉奖一般,殷玖夜的眉眼一瞬间就温柔了下来,将女子揽入自己的怀中,轻轻吻了吻女子的额头。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临近年关,皇帝的寿辰也将要到来,但是依着皇帝的意思似乎并未打算要大肆操办,想必也是因为近来手中的权势渐长,开始用了心思。   毕竟西罗虽然富裕,但是这两年的灾害和战事却是着实不少的,在帝都的歌舞升平,锦衣玉食之后,还是有着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所以想来皇帝为了不让百姓怨声载道,更是博得一个好名声,便将自己操持寿宴的钱捐献了出来。   有着皇帝带头,后宫妃嫔,世家大族自然也是纷纷效仿,而这威名一时间却是都归到了皇帝头上,这使得皇帝一时间名声大噪,在百姓中声望极高。   沐寂北坐在一方软榻上,腿上盖着一块毛毯,手中捧着一只彩釉暖炉,眼眸微微合着,神情之中带着几分慵懒和倦怠。   青瓷和白鹭坐在一旁,一个在擦拭着手中的剑,一个则是拄着下巴。   沐寂北闭着眼眸在思虑着什么,如今皇帝这一举动虽然不大,却是来的突然,对于聚拢民心可以说是最快速有效的办法,皇帝的一场寿宴拿出的银钱有限,但是加上各个世族宫妃的便也就不少的,这些银钱若是用于赈灾,还是会很有成效的。   此番事情重大,皇帝再次将事情托付给了沐正德,不过因着临近年关,沐正德倒是没有亲自跑这一趟,而是将这件事交给手下的几名心腹大臣,先是派发些御寒的衣物粮食,让百姓可以安稳过冬。   至于这联系粮商和衣物商人的事情还是由沐正德亲自把关的,毕竟如今相府确实可以说是站在风口浪尖之上,而伍家世代经商,以商业为根基,又是同相府隐隐对峙,所以很多事情沐正德必须是要谨慎再谨慎才好的。   沐寂北心中盘算着,这皇帝明着是为了聚拢人心,可是若是真的赈灾大可以直接派发粮食和衣物,想来国库中是会有不少储备的,只是如今反其道而行,偏偏将银钱交给沐正德,究其本意,怕是为了让相府同伍家对上。   毕竟若是同商业上的事情有关,伍家可是财大势大,沐寂北不得不说,这皇帝打的可是个好算盘,当真是把相府当做了一把好刀,为他披荆斩棘。   不过话说回来,此举怕是也会引起安月恒的注意,皇帝得到人心,伍家受损,这对于安月恒来说可决计不是一件好事情,只是不知安月恒会有什么动作。   青瓷看了看外面的飘雪,又看了看眼睑微合的小姐,轻声道:“时间过的可真快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沐寂北睁开眼眸,顺着半开的窗子看了去,外面素白一片,大地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洁白的外衣,幽幽的开口道:“许是还能过一个好年。”   沐寂北的目光悠远,透过那一排排的红墙瓦房,看到了很远,再过一年,是不是就能同安月恒有一个了解了,大战将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青瓷顺着沐寂北的目光看去,没有开口,自从寂晴身死,已经两年了,小姐一步步凭借自己的身份和对前世对局势的掌控,终于一点点吞噬掉了安月恒的势力,这一场以命相搏的恶战是不是终于要结束了。   “小姐,你还一直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知晓沐海清当日那孩子是早就没了呢。”青瓷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白鹭也好奇的移开目光,看向沐寂北。   “因为味道。”沐寂北轻声开口道。   “味道?”   “虽然那时我已经有了小半个月没有同沐海清碰面,但是聚会那日她走在我身旁,我却是闻见了她身上淡淡的药味,即便是用了香料,却也还是能够闻到,想到一定是因为已经服用了些日子才会残留的这般厉害。”沐寂北淡淡的开口解释道。   那日发觉自己身重媚药之后,她便仔细回想了事发的一切,却是发觉沐海清身上除了香料还掺杂了一种别的味道,想必沐海清自己并未察觉是因为服用了过久,连带着伺候她的丫鬟们也都没有发觉,所以这淡淡的药香逃过了她们的鼻子,却没有逃过自己的鼻子。   想想沐海清并未传来什么生病受伤的消息,所以只能说是这药用在了不能见人的地方,再加上沐海清刚有身孕不久,所以沐寂北大胆的猜想,这药同孩子有关,再联想沐海清为了陷害自己不惜小产,所以她便大胆的猜测,这沐海清的孩子其实已经没了。   所以让青瓷通知了殷玖夜之后,便立刻派人却调查此事,而且事情果真如同她所料一般,沐海清的孩子果然是没了,只不过,这孩子并非十足是沐海清想要堕掉的。   而是因为沐海清体质差,加上前一段时间一直情绪不稳,若是生下这个孩子,便伤及她的性命,所以,沐海清才会想到利用打掉的孩子来陷害沐自己,毕竟众人不知她孩子已没,更是不会相信她宁可不要自己的孩子来陷害自己,这罪名就容易坐实多了。   想必沐海清怎样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想到这一点,沐海蓉更是如此,所以才会如此嚣张。   不过听闻罚跪了三日祠堂之后,姐妹二人纷纷晕了过去,毕竟现在的天气可算不上好,而沐海蓉则是受了三十大板之后再被带去的,情况则是要狠上许多,所以想必,一时间这姐妹花怕是没有时间来招惹自己了。   “王爷,青国公主来消息了。”一身驼色圆纹服饰的男子,低眉顺眼,弯着腰站在安月恒左侧,偶尔悄悄的抬眸打量着安月恒的神色。   安月恒一身草绿色的华服,上面金色的丝线勾勒出一片青山日照绿水图,领口重叠,脖子上围着一只貉子毛裘领子,坐在一张紫檀木的大椅上,手边是一张紫檀木桌,双手捧着一只茶碗,浅浅的酌了几口。   安月恒的右手侧坐着的则是一名身材略显矮小的中年男子,眼露精光,充满着算计之色,不是别人,正是伍家家主。   来人也不焦急,始终弯腰恭敬的等待着安月恒开口。   将茶盏放下,拿出手帕轻轻擦拭了唇角,安月恒这才开口道:“什么消息?”   那人立刻回道:“青国公主说,人已经进了西罗。”   安月恒点了点头:“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什么异常,我们买通了边防城边的一名偏将,他便帮着青国公主的人将人给放了进来。”   安月恒点点头:“到了帝都外面的时候再来通知我,我会想法让他们进入帝都。”   “是,王爷。”   “下去吧。”   这人这才缓缓转身走了出去,不忘将房门带上。   伍家家主转动着手中的两只碧玉球,眼神微转,凑近了一些开口道:“王爷这是?”   安月恒却只是高深莫测的笑笑:“总是要提早做些准备才是。”   伍家家主眼神一转,看安月恒这意思,似乎年后将有大动作了,这大动作不言而喻,自然就是指这天朝最顶端的那个位置,难道说,在等了这么久之后,这位王爷终于不打算再等了?   安月恒的目光落在了伍家家主身上,笑道:“听闻沐相将接手买卖救灾物资一事。”   伍家家主点头道:“正有此事,不知王爷的意思是?”   安月恒笑道:“这买卖上的事情本王怎么会有国公大人懂的多,只是觉得如今陛下将矛头指向伍家,国公大人还是要早作准备啊。”   伍国公眼皮一跳,他也觉得此番皇帝突然不打算举办寿宴并非简单的想要赈灾,可是一时间却是没有摸透这其中的用意,不过听着安月恒这话的意思,却是把他瞬间点醒。   皇帝这是要用安月恒对伍家动手了,不然为何不先向皇商买好物资,再交付给沐正德,所以说这皇帝的目的还是在伍家,如果按照安月恒年后将有动作的打算,那么自己看来也是要先下手防备才是。   “多谢王爷提点,下官回去一定好好筹谋。”伍国公因着知晓安月恒在明年称帝的打算,所以态度更是恭敬了一些,先不论他是否能成功,但是眼下伍国公知道,自己同安月恒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伍家财大气粗,这么多年一直为安月恒鞍前马后,如果现在转投皇帝,帮着皇帝扳倒安月恒,那么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伍家,当今皇帝气量狭小,他多少有些想不明白沐正德那只老狐狸为何会帮着皇帝,难道就不怕皇帝翻脸将他也一网打尽?   “若是有了打算,派人来告知本王一声,本王也会助国公大人一臂之力。”安月恒的目光落在了伍国公身上。   “多谢王爷,待到有了打算之后,下官一定将其告知王爷。”伍国公点了点头道。   “国公大人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不用本王说,想必也知道该如何选择,如今本王势微,对国公大人可是多有仰仗,还望国公大人莫要嫌弃才是。”安月恒提起茶壶为伍国公倒了一杯茶,滚烫的茶水翻滚着。   “王爷实在是客气了,下官同王爷往来多年,自当是为王爷鞍前马后,这一点,还请王爷放心才是。”伍国公立刻表明了衷心。   “有国公大人的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安月恒点头道。   他确实是打算年后动手,只是此事九死一生,怕是要准备上一阵子,沐正德和皇帝都盯的紧,又有北燕王坐镇帝都,更是有六皇子声望极高。   如今对手的势力是越发强大,可是自己手中的人马却是接连折损,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那些拥护自己的世族大家的接连覆灭,冥冥之中都是冲着自己而来,更有甚者,即便是他身处暗中,他却总觉得对手似乎十分了解自己一般,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随着局势越发紧张,他明白,已经没有时间在等,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打压到皇族的势力,相反,越是拖下去,便越是会对自己不利,而背后的那个女人却又盯的紧,所以他打算最后放手一搏。   沐寂北看了看外面不错的阳光,对着青瓷和白鹭开口道:“今天天气不错,你们收拾收拾,我们上街买些年货回来。”   青瓷和白鹭站起身:“好,这就去准备。”   沐寂北点点头,心中却是一直在揣摩着安月恒的心理,不知他会有怎样的动作,依照她对安月恒的了解,即便是自己一时间让他拿不准主意,他却也决计不会将希望尽数放在自己身上,不,或者说哪怕一丁点都没有。   在这一点上,沐寂北同安月恒很像,就是很少会将赌注押在不确定的事情上,对于这种所谓的有可能,断然是不如自己出手来的笃定。   “小姐,准备好了。”青瓷在外面敲了敲门,沐寂北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一推开门,刺目的白袭击着她的双眸,让人微微有些睁不开眼,不过许是因为在冬日,所以太阳显得格外温暖和可爱。   青瓷帮沐寂北备了一件披风,带了不少的碎银和银票,倒是也没再多准备什么东西。   走上街头,到处只见一片喜气洋洋,沐寂北四处闲逛着,偶尔从百姓嘴里听到些近来的消息。   “小姐,听说伍青青一举生下了个儿子,在王府的地位一下子就稳重了许多,风头一时间盖过了北邦公主。”青瓷跟在沐寂北身后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生了儿子自然是好的,许是没准哪一日,那正妃的位置也是她的。”   青瓷点点头:“近来听说安月恒对伍青青极好,基本日日多留宿在她那里,什么东西若是北邦公主有着一份,决计有会有她们母子一份。”   “如今安月恒正是用人之际,而在这西罗他最大的棋子便是伍家,北邦公主虽然有用,但是一时间却是没什么大的用处,所以就算是伍青青没有生下这个儿子,安月恒也一定是会宠爱她的,这他惯用的伎俩。”沐寂北解释道。   青瓷点点头,没有开口,一向很少插嘴的白鹭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姐似乎很了解摄政王。”   沐寂北挑选着布料的手一顿,笑道:“是啊,是很了解啊。”   青瓷却眼尖的瞧见从对面的铺子中走出了一名女子,一身绛紫色的长裙,外罩着一件白色的绒毛夹袄,姿色清绝,只一看,便觉得是个能说会道,又惯于算计的。   “小姐,那是不是伍家的五小姐?”青瓷对着沐寂北开口道。   沐寂北转过目光,也落在了那女子身上,伍问馨,伍家的五小姐,传承了伍家的衣钵,虽为女子,却善于经商,打理着伍家不少的产业,能说会道,精于算计,如今是鸿胪寺少卿的正妻,可即便是嫁了人,却因为伍家的关系以及丰厚的利润,依旧是抛头露面,倒是也没有人说什么,只道是伍家生出个好女儿来。   沐寂北抬眸看了看伍问馨走出来的地方,不禁挑了挑眉头,棋社?   若说她出入些商铺倒也就罢了,可怎么会孤身一人出入棋社?虽然她看起来同常人无异,但是若细细观察,还是能看出她行色匆匆,双手缩于袖中,似乎隐藏了什么事一般。   沐寂北看着伍问馨的背影,收回目光,再次落在了对面那家棋社上,棋社上面挂着一块不算很大的匾额,但是上面的字迹却是够狂妄,天下棋坛四个金色的大字印刻在一方红木匾额之上。   “走,去看看。”沐寂北带着青瓷和白鹭两人走进了对面的那间棋社。   刚一掀开厚重的门帘,便觉得屋子里烟雾缭绕,香炉里的香气和茶水的热气混合在一起,还有炉子燃烧产生的轻烟,淡淡的交织在一起,让人只觉得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客观里面请,入场每人一吊钱,茶水另算。”小二很快就招呼了上来,对着沐寂北开口的同时上下打量着她。   青瓷挡住了那小二的目光,将两块碎银放到了小厮手中,那小厮吆喝一声:“几位请便,有事吆喝小的一声,小的即刻就到。”   青瓷挥了挥手,那小二便退了下去。   场中分布着二十多张棋盘,都是不错的玉质棋子,质地虽然不算上乘,但是好在圆润干净,每张棋盘上的线路纵横交错,有的上面没有棋子,黑白两色棋子分别放在两只棋篓里,干净整齐。   有的棋盘上则是摆放着一些残局,似乎等着人来破解,屋子的人并不很多,有的在两相对弈,有的则是跪坐在一旁观棋不语,似乎没什么问题。   沐寂北站在了一局棋面,黑子被困重围,白子占领了半壁江山,黑子似乎已无活路,沐寂北静静的打量着棋盘,没有开口。   “让开,一个毛头丫头也来棋社,看得懂么?”一男子语气不善,带着轻视。   沐寂北抬眸看向那男子,只觉男子眼神迷离,脸色也并不是很好,整个人似乎很是没有精神一般。   “瘸子,你知道什么啊,现在大家小姐的琴艺可是比咱们高多了,怎么就兴你玩,不准人家玩?”另一面一名坐着观棋的男子对着这人开口道。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女人终究是女人,我瞧着这棋艺最厉害的还是要数齐三公子,哎,只是可惜,齐三公子可是好一段时间没来了。”那被叫做瘸子的男人略带惋惜的开口道。   “说的也是,哎,齐三公子不来,这棋社可真是没有看头,如今更是连女人都进来了。”那人也再次开口。   “去去去,一边看去,老子要解这局棋。”瘸子对着沐寂北挥了挥手,让她靠边。   沐寂北却是没动,青瓷却是一脸冷峻的开口道:“先来后到的规矩懂不懂,这是我们小姐先来的,所以该一边看去的是你。”   ------题外话------   要了命了,无线waln说死也上不去…我悲催的后面情节大纲的那张纸弄丢了,疯了。还要重新弄…呜呜,求安慰…   正文第一百三十章五石之散   如今来这棋社的可谓是三教九流都有,并非都是些真心喜好棋艺的人,也有不少是些附庸风雅的做派,或者来这里鼓捣一些乌烟瘴气的东西。   所以这地痞无赖,文人雅士,这里倒是也都有,屋子里的暖炉烧的‘刺啦刺啦’响,将人的脸都烤的红红的,若是再要上一壶清茶,来上几盘糕点,倒也真是惬意。   从这走了出去,许是人们也会侧头看上几眼,带着几分好奇和打量,也好让不少自诩名士之流将下巴抬的更高一些。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来人身上,这男子大概三四十岁的模样,中等身高,但是整个人长的有些宽厚,对,是宽厚,并不是敦厚,脸上的横肉让这人瞧起来带着几分无赖气息,头发如同书生一般高高束起,手中拿着把折扇,上面还用俊秀有力的小楷写的一首好诗,沐寂北认得那诗还真是出自一有名的名士之手,便知道这人大概是属于暴发户的类型。   一朝暴富,却是无法跻身上流社会,甚至因为粗鲁的言行时常遭人嘲讽,所以便来附庸风雅,到这处混个眼熟,似乎在告诉众人他并非是个大字不识的土鳖,是以必然时常四处晃悠,也好彰显他的学富五车。   “怎么,老子说话你们是听不懂?去去去,老子不爱同你们这些女娃一般见识,若是想看凑热闹,边上看去。”在沐寂北迅速给这个男人定位之后,这个男人也开口了。   因着这人是个暴发户,一来也认不出沐寂北等人到底是何身份,只当是能允许女子进入这棋社的想来不会是什么大家小姐,再来这男子对这沐寂北却是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素来嚣张惯了。   见着这边有了热闹,不少人都看了过来,沐寂北没有退让,青瓷却是上前一步,挡在了沐寂北的身前。   沐寂北推开青瓷,对着那中年男子开口道:“不若对弈一局如何?”   那男子先是一愣,而后心中一喜,他平日没少同人的对弈,但是鲜少能赢,如今却是不把沐寂北放在眼里,只当是自己一个出风头的好机会,自然应下:“如此甚好。”   沐寂北伸手道:“请。”   那男人盘膝坐在了盘棋局之前,周遭的众人则是都围了上来,沐寂北对着白鹭使出一个眼色,这才缓缓坐在了男子对面。   男人执白子,沐寂北执黑子,沐寂北瞧着他略显游离的目光,心思微动,没有很快就将男子杀的片甲不留,而是将局势控制在一种旗鼓相当的地步。   不过似乎因为众人都知道这男子的棋艺并不如何,所以过来围观的人也不过三两个,似乎对沐寂北这个绝色女子带着几分期待,当然,也不乏一些为了贪图美色的人也坐了过来。   白子起先落子很快,而后渐渐变得迟缓,不过看起来似乎依旧是略占上风,不过若是有心人则会发现,相比于白子的落子速度,沐寂北所持的黑子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速度。   那男人每每占尽上风,将沐寂北的黑子逼近一隅,志得意满的以为自己将要胜利的时候,黑子却是突然反噬,局势彻底颠覆,却偏生又留给白子一线生机。   这种情形让男子总是心生不甘,觉得若是自己摒弃了那个疏漏,便能将沐寂北杀的片甲不留,自己大获全胜,也正是因为男人的这种心理,让他始终不曾气馁,一次次的再次卷土重来。   只可惜,每次胜利就在眼前的时候,沐寂北总是会来一场绝地逆转,让这男子忍不住垂足顿胸,却依旧是不甘心。   而每一次推翻重来,这男子就要谨慎上许多,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精进,殊不知在这一段时间内棋艺竟是突飞猛进,每一次都在思索着自己上一次的疏漏。   沐寂北依旧浅笑,从始至终落子的速度依旧没有变化。   这一局棋,竟是下了两个时辰,男人的眼中虽然依旧流露着不甘,可是却渐渐低迷,似乎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沐寂北扫了一眼对面的男子,落子不如之前一般戏耍着男子,而是充满了杀招,让男人难以承受,却又不会彻底输掉。   那人的额头上渐渐冒出了不少汗珠,脸色也越发的苍白,沐寂北浅笑着开口道:“要继续么?看你的身子似乎不大舒服。”   那人微微一愣,嘴唇带着几分不正常的颤抖,却是开口道“要,怎么不要,难得你我棋艺相差不多。”   “那么请。”沐寂北也不催促,伸手再次请那男人落子。   一局棋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对于这种不入流的选手,持续的时间实在是很长了。   那男人拿出一块汗巾,也没了之前的强横,擦了擦额头,起身对沐寂北开口道:“我先去方便一下,片刻就会回来。”   沐寂北点头也不为难,而在那男子走后,终于有人开口道:“不知可否请这位小姐解一下这凌风棋局?”   到底不是所有人都是眼拙的,总算是有人看出沐寂北始终像是猫戏弄老鼠一般戏弄着那男子,直到最后的杀招斗转凌厉,终于有人瞧出了其中的玄机。   沐寂北浅笑着点头,走向了一局摆放好的一局棋面前,周围的人一看有人要破局,便纷纷放下手中的动作围了过来。   沐寂北看了看所谓的凌风棋局,白子宛若凌厉的风刀劈下,生生将黑子围堵的无处逃窜,沐寂北捻起一颗黑子,落在一处,整个局面瞬间活了起来,原本割断的两处竟然暗中联系了起来。   “妙啊!妙!”有人忍不住拍手称道。   沐寂北走向下一盘棋局,是一局双龙斗,棋面上的黑子白子宛若两条大龙,首尾相缠,一时间难解难分,纠缠在一起,似乎根本无法继续,沐寂北捻起白子,落在了黑龙龙首处。   沐寂北转而走向下一盘棋局,而周围的人一时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有人惊呼一声:“斩龙首!”   “嘘。别乱说,看懂就好了,否则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沐寂北接连破局,始终浅笑,让一众人惊为神人,而店里的小二和管事也纷纷过来围观。   接连破了这棋社的七局棋之后,白鹭归来,沐寂北便也停下了脚步,不再继续。   “回去吧。”沐寂北笑着开口。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沐寂北便已经消失在棋社中,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哪里还有那惊采绝艳女子的半分踪影。   “怎么样,这家棋社有什么猫腻?”沐寂北对着白鹭开口。   但凡是棋社茶楼很多都是据点,因为棋社和茶楼大多低调,不过却也会聚集一些三教九流,乌烟瘴气,所以常常被人用来当做据点,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真正的大家闺秀的通常都不被允许这种地方,尤其这种比较封闭的,则更是容易藏污纳垢。   “小姐观察的果然精细,那胖子在撑了两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忍不住了,而是跑到后院的一里间吸食五石散。”白鹭开口道。   “五石散?”沐寂北勾起唇角反问道。   五石散本是一种寒食药物,少量服用可以治疗一些病症,但是若是摄入过量,便是一种毒品,会使人服之上瘾,会使人亢奋和暴躁易怒,性情癫狂,在西罗的历史上,曾有一段时间,名士风流竞相争抢,服用成风。   据说曾经有人在服用之后甚至举着剑去追赶一只苍蝇,似乎想要将苍蝇砍死而后快。   因为到了后来,死了不少人,所以皇帝便开始下令杜绝五石散,但是关于五石散又有着另一种说法,那就是这五石散炼制出来的丹药,实则是一种长生不老药,所以这东西即便是有人视之堪比砒霜,却还是有人有人将其奉为神丹。   “小姐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的时候,我潜入内院打探了一番,回来的时候又留意了老板的柜台,发现确实有不少五石散的存在,内院中的那些人基本都是在服食五石散,寻欢作乐。”白鹭将自己的打探到的消息告诉给沐寂北。   沐寂北点点头,伍问馨来这里必然同这件事少不了联系,难道说伍家在私下买卖五石散?   沐寂北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一路都在思索着这件事情。   回到相府之后,吩咐了青瓷找人盯住那家棋社,而后又让白鹭去盯紧伍问馨的动作。   沐寂北把玩着手中的红色珊瑚串子,坐在圆桌前,一动不动,桌子上的茶水已经凉了,却依旧是满的。   伍家竟然在私贩五石散,只是事情到底是不是这般简单,这家棋社又是不是伍家的?   沐寂北将精力投注于五石散的事情上,可是另一面,却在悄然进行着动作。   兵部侍郎府   兵部侍郎正在搂着自己的小老婆暖着被窝,吹嘘着自己是多么的牛叉。   兵部侍郎方醒可以算是沐正德手下的一名得力助手,一直在沐正德手下办事,更是沐正德的心腹,可以说是他有今日地位,少不了为沐正德鞍前马后,更是少不得沐正德对他的器重和提拔。   “老爷,听说你在丞相大人手下接手了救灾一事。”那女子眉眼含情,眼梢上挑,说不尽的妩媚和风骚。   兵部侍郎狠狠的在这女子的腰身上捏了一把,而后枕着枕头开口道:“皇帝派遣了银钱给相爷,但是最近伍家动作频繁,摄政王又在暗中不知鼓捣些什么,相爷一时间抽不出时间,便将这事落在了我和两江总督的头上。”   女子眼中充满崇拜之情,靠在了方醒的身上:“老爷,您可真是了不得,相爷竟然将这么大的事交给你办,足可见您在相爷心中的地位。”   方醒嗤笑一声开口道:“老夫我可是为相爷鞍前马后了将近十年,这次我拿着三分之一的银钱用于购买粮食,两江总督拿三分之一负责衣物,再有就是沐相亲自负责药物和派遣人员押韵。”   “老爷,这到手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给了那些灾民可真是舍不得。”那女子眼中带着几分不甘愿,却聪明的没有掩饰。   “你这个小蹄子,可少打这些钱的主意,若是让沐相知道了,你我的脑袋就都不用留了。”方醒心中一紧,这沐正德是什么人他可是最清楚了,十年前的沐正德还算不上是个什么东西,可十年后,看看他手中的权势,就该知道他是个什么角色。   这方醒虽然也暗中贪了些,色了些,但是对于沐正德盯着的东西,向来却是不敢打丝毫的主意,所以也正是因为他大事从不犯错,所以沐正德对于他私底下那些小动作也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那女子似乎还想开口。   方醒却是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好了,这朝堂上的事说道多着呢,你一个妇道人家跟着参和什么。”   第二日,方醒早早起来去上朝,那女子也就是方醒的小老婆却是有些不甘愿的撕弄着手帕。   心中忍不住的嘀咕着,这皇帝寿宴省下来的银钱得有多少啊,可竟然只是过路财神,这真是让她心有不甘,不过这钱也不经过她手,她也是没有办法。   虽然说她秋娘是方醒最疼爱的小老婆,但是对于这种事情却也是没有办法。   可是就在秋娘愁眉不展的时候,她的弟弟这府中的管事,秋枫却是找上了她。   “姐,你听说了没,老爷手中现在可是攥着一大笔的银钱。”秋枫的眼睛滴溜溜的转,讨好的看向自己这受宠的姐姐,他能有今日的地位还是要依仗这个姐姐。   “是听说了,可是这事咱们又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我这正是呕气呢。”秋娘白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开口道。   “姐,眼下就有一个机会,只是能成与否还是要依仗姐姐。”秋枫眼中闪着一抹算计的精光,心中却是想着若是这些钱到手了,他就可以去春满园包养那个新来的头牌了,那腰身,那姿色…啧啧。想想就让他垂涎欲滴。   “说来听听。”   “现如今姐夫手中捏着那么多的银钱,却是要买粮,可是无论从哪里买都会让那粮商大赚上一笔,现如今有个粮商拖我想要打通这个门道,让姐夫到他那里去买粮,只要事成,就会给我们姐弟俩这个数。”秋风伸出了五根根手指。   秋娘眼睛一瞪:“一万两?”   秋枫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实际上那人承诺给的是一万五千两,这决计是个天大的数目,但是他自己总是要留出些的。   “那人粮食的来路是否可靠?”秋娘轻声道,明显是动了心思。   “绝对可靠,是帝都的一家老字号,口碑绝对没话说,我已经出去打听过了,所有的百姓都对这家店很是信得过。”秋枫拍拍胸脯保证到。   “那家店叫什么?”   “叫金氏粮铺,是咱帝都最大的粮号,姐姐你出门随便打听,百姓都是赞不绝口,这一点弟弟可以拍着胸脯保证。”秋枫笃定的开口。   秋娘将这粮铺的名字记了下来,打算回头同老爷说说。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吧,回头我会和老爷说。”秋娘挥挥手。   “姐姐,这可是一万两银子,成不成可全靠姐姐了。”秋枫还不忘叮嘱一句。   秋枫走了之后,秋娘却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这天工部侍郎方醒刚一回到家中,秋娘便热络的帮着他脱去衣裳,服侍着他擦了擦脸,而后端上了一碗热汤。   秋娘站在方醒的身后仔细伺候着,方醒喝了汤便瞧见了旁边穿了一身樱花粉的秋娘,只觉得秋娘今日装扮的似乎格外用心,头上带着两只蜻蜓翡翠簪子,倒是年轻了不少,带着几分娇态。   闻着女子身上的香气,方醒一把将人给搂进了怀里,开口道:“说吧小蹄子,今日这般殷勤又为哪般?”   秋娘娇媚的一笑,在方醒的脸上亲一口,而后开口道:“老爷,我有一远房亲戚,在金氏粮铺里打杂,他们主子似乎想要揽下老爷手中这次的买卖,所以我那亲戚想要立个头功,便求到了我头上,所以我便想着看老爷能不能优先考虑这金氏……”   方醒的脸色有些不悦,他虽然宠爱这秋娘但是决计不是为了女色就会耽搁了这大事的人,更是不喜欢这女人参和到自己的正是里。   秋娘见着方醒的脸色不好,立刻接道:“这事妾身可不敢揽下来,万事还是要看老爷的意思,总是不能因为那一个小崽子就坏了老爷的大事才是,这点子分寸我还是有的,只是妾身也派人打听了一番,这金氏粮铺可以说是帝都中年头最久的粮铺,至于具体的还是要老爷你亲自调查一番才是。”   “嗯。”方醒见此脸色这才略微好转,微微点了点头。   秋娘立即接道:“妾身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许是老爷正巧会选中这家铺子,若是真的如此倒是不如卖给我那远房亲戚一个人情,若是老爷选择的不是金氏的铺子,这事就当妾身没说,万事自然是以老爷的事为重,哪里事事都能迁就那些兔崽子。”   方醒的脸色这才变好,这秋娘最初的意思像是给金氏做说客,不过这后来的意思却是明了了,不过是为了一个远房亲戚讨了头功罢了,这倒是让方醒不再反感,决定会仔细调查一番这金氏粮铺。   过了两日,调查结果出来了,这金氏粮铺当真是口碑极好的百年字号,在帝都有着多家连锁,更是开遍了西罗,只是要价要略高一些,不过方醒查看了那些粮食,却都是没有问题的,而且确实足金足量,倒是没有作假。   又调查了其余几家可能的商铺,方醒最终还是觉得金氏比较靠谱,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和金氏签署合约。   而另一面,沐寂北也隐约查到了些东西,那就是伍家似乎真的在运动五石散,只是这运送到何处,还有运送的路子,却是一直没有什么大的眉目。   毕竟这东西可以说是毒品,一旦被抓住,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没过几日,便迎来了宫中的一项冬日的娱乐活动,就是冰嬉。   很多人都参与了,沐寂北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却依旧被这五石散的事情吸引着目光。   宫中旌旗簌簌,几方的席位以及摆的分明,皇帝坐着巨大的龙床,上面揽着的是沐建宁。   纯金打造的龙床宽大且舒适,上面缀满了不少的珠玉,让沐寂北一阵眼馋。   三面围成的看台将一片巨大的光滑的冰面留在了中间,男子背插双棋,在冰面上飞舞一段,或者女子衣袂翩跹,随着寒风飞舞起来。   来看戏的人大多都是将自己围的严严实实的,中间是皇帝和妃嫔,左手侧是从殷玖夜安月恒等依次往下排开,而右手侧则是一众大臣。   沐寂北来得早,随着老太妃落座在了女眷的席位中,一眼便能瞧见对面的情形。   有着一段日子没见,安月恒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看来是过的不错。   安月恒显然也是瞧见了沐寂北,微微颔首致意,心思却是快速的转着,这沐寂北出落的是越发的绝色,可是若是不能投靠到自己阵营,那就真的是可惜了。   场面上也有些贵族子弟上场,踩上冰刀,每每在冰上滑行一圈便会姿态翩跹,瞬间就轻盈上不少。   沐寂北拄着下巴看着场上的表演,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为何最近她总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自己虽然发现了伍家的不对,只是安月恒怎么会这么久也没有动作。   想着想着,沐寂北的心思便不知溜到了哪里。   而就在这时,青瓷终于是收到了白鹭传来的消息,那就是今日伍家将送一些冬日的成衣和开春的布料到宫中。   而那棋社和伍问馨似乎都参与了进来,这便让沐寂北觉得这批送入宫中的货物与五石散有关,难道说这五石散是送入宫中来的?   今日是冰嬉的好节日,所以伍家挑选这个时候将东西送入宫中倒是没什么差错,只是沐寂北却是再次陷入沉思。   若这五石散送入了宫中,自然是要给人的,宫中正经主子就这几位,到底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支持?伍家的这些东西又是给谁的?   场面上的节目越发的热闹起来,不少小姐也都踩上冰刀到上面滑行,七彩的衣裙大朵大朵的在冰面上绽放,而这事情的主角伍问馨也正巧在其中。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一身橘黄色的长裙穿的精明大气,随着她的旋转整个人似乎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即将破茧而出,可是事情却似乎总有插曲。   就在伍问馨旋转的时候却是突然倒地,不少人纷纷起身,停下了之前的步子,沐寂北自然也是站起身来,看向地上的人。   从沐寂北的角度有些看不太清摔倒在地的伍问馨,不过根据伍问馨的状况,沐寂北便确定这是她服食五石散的症状,抽搐个不停甚至是口吐白沫。   “这怎么回事这!”皇帝指着伍问馨开口道。   “回禀陛下,似乎是鸿胪寺少卿夫人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才会摔倒在地。”一名帮着伍问馨看诊的大夫开口道。   皇帝点点头:“既然不舒服,就让她下去到偏殿歇息歇息。”   没有人说出伍问馨是中了五石散,也不知是众人不肯说,还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当伍问馨被带下去的时候,沐寂北清楚的瞧见了她的脸色,决计不是装出来的,思绪一时间有些受阻,不过却总觉得这伍问馨这样离席并不简单。   给青瓷使了一个眼色,让青瓷去盯着伍问馨的动静,沐寂北则是继续拄着下巴欣赏着所谓的冰嬉,从始至终未肯上场。   没过多久,皇帝身边的一个女婢却死了,同样是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个不停,只是却比伍问馨的状况要严重上许多。   再次让进行到一半的冰嬉停止了下来。   有人看了看这宫女的状况,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微臣推测,这宫女是服用五石散过量才会致死。”   ------题外话------   端午节的时候会建个群,宝贝们记得进群哈~这两天串课,连着上。好累。   正文第一百三十一章参透机关   “五石散?”皇帝皱着眉头反问道,一身龙袍外面披着黑色绒毛披风,垂下两根根金色的带子。   “正是,这症状同书上记载的服用五石散的症状极为相似。”那大臣再次开口。   之前伍问馨出事并没有人开口,一来是因为伍家强大的背景关系,即便是敌人也不敢轻易开口,以免弄巧成拙,反倒是让人钻了空子,而如今事情发生在一名宫女身上,大家便也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指不定这件事背后有着什么猫腻。   “众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皇帝的神情和语气昭示着他的不悦。   “微臣看,这宫女省身处宫中,却能够长时间,甚至是大量吸食五石散,一定是有人向宫中运输,甚至是在宫中兜售,而五石散危害甚广,荼毒性命,所以恳请陛下严查。”一名大臣站了出来开口道。   沐寂北依旧转动着手上的一串红珊瑚珠,主子每颗有小黄豆粒大小,颗颗圆润光亮,鲜红的仿佛用血水侵染过一般,在女子雪白的皓腕上缠绕了三四圈,却依旧宽松有余,再打结的一处坠有一尊红莲,仿佛是地狱的火莲,说不出的鲜美。   皇帝彻查一番也好,倒是要看看这其中能不能查出什么猫腻,还有伍家运进宫中的东西到底是不是藏了五石散,想必一查便会知晓。   不过白鹭这么久还没有传回确切的消息,让沐寂北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有些断错了方向。   沐寂北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沐正德,依旧是一脸高深莫测的露出狐狸般的笑意,不动声色的分析着眼前的形势。   似乎觉察到沐寂北的目光,转过头同沐寂北对视。   沐寂北之前将这五石散的事情告诉给了沐正德,所以在询问着他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沐正德眯起眼睛,却是在和沐寂北用眼神交流着,看得一旁的老太妃一阵称奇。   这件事你怎么看?沐寂北用眼神示意。   不是已经死了一个,先看看皇帝的态度和调查的结果。沐正德回话道。   沐寂北眼睛一跳,那宫婢是你给喂了五石散,今日才会突然发病死掉?   总是要有人做这过河的卒子,也好试探试探深浅。沐正德不不置可否,宫中宫婢无数,自然也就会有他的眼线无数,虽然不见得个个都是能为他去死的,但是能跑腿办事的人决计不再少数,毕竟现如今,再怎么说,他沐正德在这西罗也绝对算得上是跺一跺脚,朝堂也是要震上一震的。   不是他冷酷无情,只是他平日里大把的掏着银钱,供养着这些人,让不少宫婢过的日子堪比大家小姐,既然她们敢收,就不要怪他沐正德要用这些银子买她们的命,毕竟他沐正德可不是钱多的烧的大圣人,自从楚凉死了,他这辈子可以说就剩下一个理想。   那就是站在权力的巅峰,给沐寂北以绝对的自由,他一直希望着,等着有一天自己站在了顶峰,沐寂北便可以横行无忌,我行我素,更是可以嚣张跋扈的甩人巴掌,他不过是希望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哪怕这意味着他将承受很多很多。   但是在沐正德心中一直有一个没有说出的愿望,那就是并不希望沐寂北如现在这般逢人便笑,乖巧安静的懂事,他更希望她身后跟着一群牛逼哄哄的世家子,像是个嚣张跋扈的二世祖,可以肆意的踩人脸,甩着票子,狂妄而过。   沐正德想,也许那才是最真实最肆意的人生,管他娘的是爷们还是娘们,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幽深的笑意,我瞧着这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伍家在这其中看似充满了危及,似乎有着将要被人揭发的危险,但是凭借我的直觉,这事似乎是冲着相府才是,是不是你个老头最近又得罪了什么人?   沐寂北的眼中带着三分质问,沐正德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却是无辜的眨眨眼睛,为父一直很纯良,你个死丫头片子不要来污蔑你爹我的清白,你爹我待人向来和善,哪有那么些梁子,八成还是你个丫头片子惹出来的,还好意思往老子身上赖。   说着说着,沐正德似乎有些吹胡子瞪眼。   沐寂北自知理亏,毕竟自从她重生过来,这事情就没少过,还真是个事头子,不过面对老头子那幽怨的目光,沐寂北愣是一脸淡然的看着场上大臣同皇帝的对话。   皇帝随着大臣的煽风点火,也渐渐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明确下令开始彻查,而且是立刻彻查。   沐寂北知道这都是沐正德的动作,不过是为了逼着背后的那人动一动,毕竟若是那幕后操控人真是在宫中,管他是不是真的能扳倒,这父女俩也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   “王公公,你带领禁卫军,立刻却给朕搜,每一个院子都要搜!”   王公公点头应下,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表演着的冰嬉似乎也因为这件事暂停了下来,唯有场地上一圈的彩旗依旧迎风飘扬,簌簌作响。   沐寂北因着一直有心事,所以始终就没注意过场上冰嬉的各种节目,那些五彩缤纷的好似蝴蝶一样的衣物也没有吸引她多大的注意力,所以现在场面上静了,倒是也只觉得不过是少了些花蝴蝶在眼前晃悠。   场面上一时间寂静下来,皇帝坐在上首,不知在想着什么,底下的众人则是纷纷交头接耳,似乎也是在讨论着这再次掀起一番风浪的五石散一事。   安月恒坐在对面始终老神在在,浅浅的斟酌着一只琉璃盏中的橙黄色液体,姿态温雅,温润如玉,气质沉稳,整个人就好似一块古朴的玉,已经雕琢出了光彩,却依旧内敛深沉着,无声之中竟是绽放出许多光彩。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安月恒身上,双眼微眯,依照她对他的了解,这件事他必然也是参与在了其中。   沐寂北正看的出神,却察觉到一道不悦的视线正在盯着自己,灼热的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沐寂北立即顺着那目光看去,只见殷玖夜黑着脸看着自己,当即讨好的笑了笑,心中却是暗骂小气的男人。   因着干等着实在是太过无聊,又有些扫兴,所以皇帝歇息了片刻之后,再次让人开始在冰场上戏耍,旋转飞舞,场面上的气氛渐渐高涨了起来,随着精壮的男子手中的旌旗挥舞的哗哗作响,被皇帝派出的王公公则是低眉顺眼的回来了。   白鹭也早一步回到沐寂北身边,附在沐寂北耳边开口道:“小姐,伍家的东西没有问题,但是王公公似乎是在伍伊人的宫中搜出了几包这样的东西。”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坐在旁边的沐正德显然也听见了白鹭的话,同样是一脸深思。   这伍家的东西没有问题实在是有些出乎沐寂北的意料,不过这东西最后却是在伍伊人的宫中发现的,难道是说这伍家是通过伍伊人在宫中贩卖五石散?   皇帝伸手制止,场上的人便再次退了下去,王公公走到皇帝面前。   皇帝开口道:“怎么样,可有查到什么?”   “旁的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只是在伍妃娘娘的公中搜出了几包东西…”说着王公公招了招手,一名小太监就举着托盘走上前来。   沐寂北向着那托盘看去,只见托盘上面摆着几包药包包着的东西,小太监将东西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伸手解开了一包牛皮纸包着的东西,却见里面则是还有着十数包用牛皮纸包着的小包,皇帝耐着性子再次打开,只见其中却是包着不少白色粉末。   而坐在一旁的沐建宁是最先瞧清楚的,看了眼脸色有些苍白的伍伊人开口道:“我断然是不会相信姐姐是那私自在宫中贩卖五石散的人,只是姐姐可是要好好解释一番,这从姐姐宫中搜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否则难保大家不会误会。”   伍伊人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这东西怎么会在她的宫中搜出,因着曾几次被沐寂北陷害,下意识的却是向沐寂北看去,这不禁让沐正德和沐寂北均是玩味的一笑。   伍伊人回过神来后仔细思索了一番,自己在宫中已经十余年,身边的人有九成把握都是忠心耿耿,所以大抵很难有人将这东西放到她的屋子里。   伍伊人的脑子迅速转动着,一个真相却是呼之欲出,这旁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伍家暗地里经营五石散的事情,再加上自己周围的不少心腹,事实上都是伍家的人,只是年头久了,她却是也把那些人当做自己的心腹,却忘记了他们始终听命的是伍家。   所以说,如果是伍国公开口,让人将东西藏在这里,那么一切便能轻易解释通了。   “启禀陛下,臣妾从未碰过这东西分毫,实在是不知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臣妾的宫中,还望陛下明鉴。”伍伊人隐约猜测到这件事是自家设计,所以稍稍稳了心神,因为她自认伍家还不到会把她当做弃子的地步,也正是这份自信让她才有了些底气。   不过另一方面,伍伊人猜测着是不是伍家有了什么动作,不过既然伍家参与陷害自己,她总是不能过分将自己给摘干净,防止坏了伍家的打算。   皇帝皱着眉头没有开口,看向伍伊人的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也不知是在思虑什么。   他一时间确实不能除去伍伊人,虽然说伍家一直站在安月恒一方,但是如今沐正德权势愈发变大,而这后宫中更是有了沐家出来的,已经晋升到妃位的沐建宁,若是除去了伍伊人,这后宫岂不是要成了相府独大。   身为帝王,最讲究的便是一个制衡之策,若是没有安月恒这个异类,皇帝却是也不会急着除掉伍家,而是让伍家同相府相府持平,甚至是会帮着伍家打压相府,不过对于安月恒,他可以说是恨之入骨的,不除不行。   沐建宁见此笑道:“姐姐这话说的好无辜,可这天底下的事哪里是一句你不清楚,你不知道便能洗脱嫌疑的,若是事事皆是如此,这天下岂不是要乱了套。”   伍伊人低垂着眸子,没有开口,跪在皇帝面前,小手指上精致的琳琅护甲微微翘起。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伍伊人,开口道,心中却是盘算着该在后宫中扶植几个保皇一脉人家的女儿,否则这将来总是有一天要出去伍伊人甚至是沐建宁的,可是无论是谁,都需要后来者的制衡。   伍伊人咬咬唇畔,依旧一身的高贵和荣华,即便是此刻跪在地上,却是也没有丝毫减损她的尊贵威仪,这始终是起步晚了许久的沐建宁的一个心结。   “臣妾只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如今这事情落在了臣妾身上,臣妾却也是无话可说。”伍伊人淡然开口,不卑不亢。   皇帝见此,思虑了片刻道:“先将伍妃禁足,王公公你再派人仔细调查此事,将伍妃宫中近来出入的情况,以及这些宫人的详细去向都仔细调查一遍,看看能不能调查出什么端倪。”   “奴才领命。”王公公领命。   沐建宁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这五石散的事情看起来不大,可却也决计不是一件小事,可皇帝的惩罚却是如此之轻,所以她自然会心生不满,不过她却聪明的没有表现出来。   皇帝的目光则是落在了小太监始终举着的那两只托盘上,看着那一包包打包的精细的五石散开口道:“这罪证先留着,看看还有什么发现。”   众人点头称是,沐寂北始终注视着场面上的情景,双眼微眯,突然间迸发出一抹光彩,似乎突然顿悟,这矛头看似是指向伍伊人的,可是沐寂北断然是不会相信的。   因为她隐约知晓如今这皇帝的心理,知道如今只要不是什么犯上作乱,图谋篡位的事情,皇帝都不会动伍伊人的,为的就是擎制相府,总不能前面赶走了虎,后面却又引进了虎。   所以,想来设下此计的伍家或者说是背后的安月恒也是拿准了皇帝的心理,才敢将这矛头指向伍伊人,那么指向伍伊人的目的是为何?自然是为了让一直盯着这件事的自己觉得事情已经了了,不过是伍家不小心自己露出了马脚,被皇帝抓住了把柄而已。   沐寂北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若不是自己熟识安月恒,怕是少不得真的只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插曲,但是在她前世的二十多年里,她总结出了一件事,那就是凡事没有偶然,旦凡看似偶然的事情背后,却总是有着必然。   安月恒用五石散这般吸引着自己的注意力,最后雷声大雨点小,目的自然就不会是在这件事上,这五石散不过是安月恒抛出的一个烟雾弹,这样一来,猜测起他真正的目的,便也就不难了,只需想想相府近来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地方,沐寂北挑挑眉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倒是还真像是安月恒的手法,若不是她熟悉安月恒,少不得要着了道,目光倒是容易一直盯在这五石散一事上,若不是今日揣测了皇帝的心理,她怕是还要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毕竟这五石散最后的的矛头是指向伍伊人,可是皇帝却是注定不会动伍伊人的,所以这就构成了一个简单的矛盾。   换句话说,就是伍家是因为知晓伍伊人不会出事,才会将这矛头最终指向伍伊人的,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为了欺骗沐寂北眼睛的一场戏罢了。   沐寂北心头微动,看来这件事确实是安月恒的手笔,不过沐寂北知道,依着安月恒的性子,是不会将这矛头指向伍伊人的,而应该是按照自己之前猜测的一般,将五石散藏在伍家运送进宫的衣物中,这样到时被人查出,伍问馨少不得是要死的,而伍家也必然会受到牵连,损失不少。   可是如今安月恒没有这样做,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伍国公不肯,伍国公不肯为一下子承受那么大的损失,不肯舍弃一个伍问馨,更重要的是不愿承受这向宫中运送五石散所牵连出的巨大后果。   所以才会退而求其次,将其嫁祸给伍伊人这个摆明了不会出事的人身上。   沐寂北的眼神复杂,若不是这伍国公心慈手软,舍不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怕是自己到现在还看不出安月恒的打算。   不过话说回来,也只能说伍国公虽然已经为安月恒鞍前马后,但是却十足是个精明人,就好似这次安月恒制定的计划,若是他真的完全按照安月恒给出的路子去做了,自损八百,而后相府紧随着损伤一千,两大氏族同时得到打压,这坐收渔利的还是安月恒和皇帝,可是毫无准备的皇帝哪里斗的过一早就准备着坐收渔利的安月恒。   沐寂北不得不慨叹,老天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否则自己一心都在深究这五石散的事情,怕是真要被安月恒杀个措手不及。   冰嬉活动结束,众人也纷纷散场,老太妃却是让众人先回去,沐寂北回头的瞬间瞧见了北燕王那铮铮的汉子,却是沉默的看着老太妃,身上只余下浓重的哀伤。   沐寂北没有过多停留,只是跟着沐正德在宫中那长长的红墙下并肩走着,也不知这深深宫墙埋葬了多少爱恨情仇,人世间的事大抵如此,你爱谁,谁爱你,你恨谁,谁恨你,最终不过是化作一抔黄土,将这红墙垫起的更加巍峨。   可是即便是明知如此,也没有几人真的能够做到超脱爱恨,这大概就是执念,爱也好,恨也罢,不过都是人心中的一抹执念罢了。   回到相府,简单的用过晚膳,沐正德便到了明珠院。   老狐狸没有坐在圆木椅上,而是随便搬了一方方凳,一尺来高,上面还有着翘起的几根木枝,他却是也不在意,只是手拿着它进来后,放在了一盆火炉前,就随意的坐了上去。   沐正德伸出两只白皙的手,上面已经隐约有了岁月的痕迹,在火炉上反复烤着。   沐寂北也不出声打扰,只是靠在床上刺绣着衣裳,瞧着殷玖夜为了给白竹绣两件衣裳,手上扎出了不少窟窿,沐寂北实在是舍不得,便趁着殷玖夜不在,赶了几个通宵,总算是将给白竹的衣服给做完了。   可这不做还好,一做殷玖夜更是火了,若不是她好说歹说,非要把那衣服给扔火炉里去不可,好在最后在沐寂北使出了美人计之后,某只醋坛才肯罢休,却是不轻的折腾了她一番。   虽然殷玖夜心疼她,没有让她给他做衣裳,但是仅是看着男人总是常换的那几件衣服就知道他是有多宝贝,沐寂北可是直到,最初认识这男人的时候,他从身上脱下来的衣服向来只直接丢进火炉里去,可是如今却是反复的换着穿,不能不说让她不感动。   所以她现在闲着无事,便又开始给他缝起衣裳来,反正缝制衣裳也不用脑子,她正巧可以静心想些事情。   “北北,今日的事情可瞧出了什么?”沐正德扫了眼沐寂北手中的衣裳,没有多问。   沐寂北正巧用牙齿咬断一根金色丝线,轻声应道:“嗯。”   “说说。”   “说到底还是冲着咱们来的。”沐寂北眼皮也没抬。   沐正德笑笑:“还是我北北聪明。”   “盯紧了你那些手下,想必在咱们盯着五石散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了手脚,想要阻止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从后续着手了。”沐寂北说着自己的看法。   如今五石散一事轻描淡写的落幕,不等着自己去查,便已经浮出水面,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手脚已经做好了,只等着事发了,所以现在在想要坏掉他们的计划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安静的等着事发。   沐正德点点头,没有再开口。   沐寂北想,幸好相府终究有所察觉,还来得及布置个善后。   沐寂北也不去看沐正德,沐正德却是借着明暗的烛火,静静的看着坐在床上的女子,目光幽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楚凉,那个来路不明却始终温婉善良的女子,那个这个让他爱了一辈子,却也悔恨了一辈子的女人。   似乎许多年前,她也曾这般坐在那里为他缝补着一针一线,那些衣物,到现在他都还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里。   两人的影子都落了下去,沐正德始终安安静静的看着,仿佛透过了她看到了多年以前,那女子的一颦一笑,宛转蛾眉,玉面娇容。   “北北,你想过你的母亲么?”沐正德突然开口道。   沐寂北的手一顿,继续垂下眼眸:“偶尔想过,但很少。”   毕竟楚凉不是真的是她的母亲,她偶尔想起楚凉,大多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沐正德继续开口:“不好奇自己的母亲是谁么?”   沐寂北的瞳孔一缩,手上的针却是掉落了下去,沐正德这话怎么好似有着深意,他明知道她的母亲是楚凉,可是却这般发问,到底是说她好不好奇楚凉的身份,还是已经察觉到了她早已不是沐寂北。   “你知道她是谁么?”沐寂北看向沐正德,四目相对,沐寂北却是一阵心惊,不知道沐正德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沐正德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她漂亮么?”   “漂亮,而且很有气势,只是这么多年来,她也乏了累了,很多事情不喜欢管了。”沐正德再次开口。   沐寂北的心彻底被抓成一团,楚凉已经死了多年,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也许楚凉可能没死,但是她不认为沐正德口中所说的人会是楚凉,那么他说的人难道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么说也就意味着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沐寂北,甚至知道自己以前是谁?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若是他早就知道,为何又要一直对自己这般好。   见着沐寂北沉默,沐正德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沐寂北看着男人的背影,只觉得寂寥,无尽的寂寥,同殷玖夜的不同,沐正德的寂寥让人只觉得他背负了太多,却始终选择着一个人独行,让人每每看到那张狐狸般的笑脸都会觉得心痛。   沐寂北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揪的钝痛,这个男人许是不是一个好人,却是给了她太多,还是在知道她根本不是他的孩子的情况下。   沐寂北带着几分哽咽的开口道:“为何对我这般好?”   沐正德只是笑笑,不见什么伤感只是带着几分感慨的开口道:“因为你是北北啊。”   沐寂北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双眼通红,沐正德没有回头却是开口道:“有空再给为父也缝两件衣裳,你给为父的那两件可都是磨破了。”   沐寂北依旧哽咽,却是点头道:“好。”   沐正德走回到自己的院子,站在廊下,看着满天的繁星,嘴角露出了一丝最真实的笑意。   他不是对沐寂北的转变没有察觉,确切的说他理解沐寂北态度上的突然转变,可是思及她雷霆的手段和狠辣作风,不能说这些不让他怀疑,毕竟心思态度是一码事,可是手段和能力却又是另一回事。   一个自己始终在努力保护着的孩子,甚至根本没有教导过什么的孩子,即便是忽然转了性子,却也不见得会有这样的手腕和能力。   所以在皇帝上一次派遣他去赈灾的时候,他却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登上了普陀山,找到了住在那里的戒嗔大师。   普陀山可以说是极高的一座山,山路曲折,艰险多难,但是站在山上可以俯瞰天下众生,真正的能够体会到什么是众生如蝼蚁,名利如浮云,站在山顶,看天地浩大,便越发的觉得自己渺小,心生敬畏。   而这普陀山上住着一个戒嗔大师,据说他之所以住在这最高的普陀山上,一来是要想要寻找他的人先对自然心生尊重,对万物生出虔诚和折服,二来则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   沐正德记得当初找到戒嗔大师的时候,他正在蒲团上打坐,桌子上却是放着一杯早就准备好的茶水。   沐正德等着戒嗔大师讼完经,终于开口问出了自己关于沐寂北的疑惑,毕竟他十足的肯定沐寂北确实是她的女儿,可是那超乎寻常的心计和手段却又无法解释。   听了他的来意,戒嗔大师则是拿出了一面铜镜,将其放在了一盆清水中,手中转动着佛珠,不知在诵念些什么。   不多时,沐正德便在水面上瞧见了神奇的一幕,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稚嫩的孩子,不是她的北北,却也不是一个陌生人,是他姐姐,老太妃和雄才大略的先皇的孩子。   沐正德愣愣的看着那个孩子一点一滴的成长,仿佛亲自陪伴着她的成长一般,甚至好似真的参与到了她生命中的每一件事中,伴随着那些欢乐,他的嘴角始终上扬着,心情竟是莫名的好。   直到九岁那年,她突然失踪了,而后画面就转换成了她同安月恒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   看着看着,沐正德这个早就没心没肺到的老头子,眼角竟湿润了,当看见那个瘦瘦小小从前好似公主一般的孩子,突然间在凛冽的寒风里开始站梅花桩,开始用那双白嫩的双手一点点拿起分量不轻的刀剑,看着她在梅花纷飞的深夜肚子静默的抚琴。   看着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却是已经一点一点长大,出落的亭亭玉立,却已经是满身的血腥戾气,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个锦衣玉食的娇柔的公主的影子。   陌生的仿佛从未认识一般,唯独那双举世无双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   再到后来,看着她被安月恒玩弄于鼓掌之间,一次次豁出性命为他出生入死,不皱眉头,看着她为了救出青瓷那个丫头,烧的整片后背狼藉不堪,却是咬碎银牙,不肯吭声,再到后来,看着她为了安月恒心爱的踏歌宝剑,自断两指。   沐正德眼中的泪水终于是滚落而下,炽热的灼伤了他的心,再看到后来,瞧见安月恒和伍青青相依相偎,月下独酌,而她却是风里来雨里,默默承下无数名刀暗箭,而最后的最后,却是没有逃脱出万箭穿心,双眼被剜的情景。   沐正德的心随着狠狠的疼痛着,他以为随着那个孩子的死,画面该结束了,可是画面却陡然变成了他的孩子,沐寂北。   在那个孩子死的时候,他的北北却睁开了锐利的双眸,一瞬间风华绝代。   沐正德呆愣了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沐寂北的点点滴滴呈现出来,沐正德的神色微微动容,带着巨大的不敢置信的震惊,看向一旁的戒嗔大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戒嗔只是转动着手上的佛珠,和善的开口道:“懂了吗?”   沐正德满眼震惊,却是轻声道:“是北北死了,还是那孩子死了?”   戒嗔大师却是道:“你说她是谁她便是谁。”   而后沐正德还想再问,戒嗔大师却是已经走了,沐正德在那里站了一天,终于放肆的笑了,她是他的北北,却也是他姐姐的孩子,他不为真正的沐寂北死而感到伤感,因为命有定数,既然那个孩子占用了北北的身体,成了北北,那她便是沐寂北。   所以下山之后,回到相府,沐正德看向沐寂北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复杂,以及一些读不懂的情愫,思及她那坎坷的过往,忍不住心痛。   沐正德知道,无论是那个孩子还是沐寂北,都是他的孩子,因为她们都能牵动他的心神,让他喜让他忧。   所以,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他对她的宠爱却是从来不曾变过,她是他和楚凉的孩子,仅此而已。   安月恒和伍家都没有让相府久等,两日后,帝都却是炸开了锅。   牛蛋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小伙子,只是再怎么魁梧却还是瘦弱不堪,面黄肌瘦,几乎只剩下一副皮包骨了,不过这在于这些逃难过来的灾民中他已经算是人高马大的了。   牛蛋的家是二河弯那一代的,只是今年的洪涝却是严重的很,更是发了大水,将房子都给冲毁了,甚至淹死了不少的人。   牛蛋没有办法,只好随着众人一路涌向帝都,这一走便是能走了几个月,不少一路走来的人已经纷纷死在了路上,亏得他以前总是在地里干活,又年轻力壮,底子好,这才一路坚持过来。   可是到了帝都,守卫却是不准他们这些难民一股脑的涌进帝都,说是怕引起暴乱,让他们在郊外等着,用不了几天,不仅会给他们衣物粮食,还会运送粮食和衣物到他们家乡去救济灾民。   所以这些人才稍稍安静了下来,耐心的等待着,虽然是又冷又饿,但是朝廷还是派了人每日发放一顿稀粥和馒头,也给了一些还能凑合一阵的御寒衣物,因着暂时不会让他们饿不死,所以他们便也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朝廷发放粮食。   果然,没用多久,守卫的便带着几分得意走到他们面前:“今个相爷就开始给大家伙发放粮食了,你们快都排好队排好队,不要抢。”   “官爷,这话可当真。”牛蛋的衣裳破破烂烂,鞋子还漏出了两个洞,隐隐可见发黑的指甲,一手拄着根棍子,一手则是拿着只破碗的开口道。   “这还有假,保准都是正宗的大米白面,相爷可是都放出话来了,不仅供你们温饱,每人还会发放两斗米。”那守卫带着几分得意的开口。   众人一阵欢呼,对沐正德打心眼里感激,就差高呼丞相万岁了,这年头,管饱就是好官,谁他娘的理不理会你到底是不是贪官,再加上也从未听过沐正德有什么鱼肉乡里的而行,一时间让沐正德在民间的呼声极高。   不多时,城门大开,一袋袋粮食就被抗了下来,一伙负责的人打开袋子,打算将米下到锅里,另一伙负责人则是开始招呼着众人打算开始分发每人两斗粮食。   可是那负责的人员将袋子打开之后,却是傻了眼,发现那运来的一袋袋粮食里掺满了白灰和沙子,相互对视一眼,没有开口,只当是若无其事的继续开始派粮。   那些难民只是见到两人微微一愣,本是有些担心是不是不给粮了,可是瞧见两人继续的动作之后却是踏实了下来。   只是随着那负责的官吏将大米给分发出来,众人的脸色纷纷变了,一时间骚动四起。   牛蛋仗着人高马大,一眼便瞧见了前面的情景,只见那分发出来的大米里足足参了一半的白灰和砂砾,顿时怒从中起,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将那米袋子给踢翻:“这东西怎么能吃!这全是白灰和沙子怎么吃!”   众人一见有人带头,立刻齐齐附和,举起手中的拐杖木棍就开始吆喝着要见皇帝。   那伙官吏最初还在镇压,开始瞧着事情不妙,却是一个个跑回了城中,将这伙难民关在了城门外。   城门紧闭,这些个本来觊觎了无限希冀的难民们怒从心中起,恨不得将城门给撞开,一个个高声大骂着沐正德不是人之类的话,甚至将相府的祖宗八代都给问候了个遍。   ------题外话------   额。今天发晚更通知是在评论里发的,不知道宝贝们瞧见木有。要是以后我再有什么事,早上八点没更,直接就是晚上八点更。就不发通知了,除非是断更我再发通知。   读者群320634869敲门砖会员名,进群需订阅截图~应聘管理滴宝贝速速来~   端午节快乐…我没有粽子吃。有木有送粽子给我滴宝贝。么么哒   正文第一百三十二章八风不动   这边城门处闹得热火朝天,另一面朝堂上也是针锋相对,有不少一心想抓沐正德把柄的人却是立刻将这个消息上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皇帝面色古怪,可思及这贪污赈灾的银钱可决计不是一件小事,看向台下争吵的热火朝天的众多官员,和始终老神在在已经不曾开口的安月恒面色复杂。   沐正德始终闭着眼睛也不开口,安月恒也从不添油加醋一句,倒是伍国公同沐正德斗了这么久,终究有些按捺不住这口气,似乎对于沐正德的大失人心和倒台满心期待。   虽然说他同齐家家主的不对付来的要比沐正德多的多,但是齐家家主不管怎样都是与他同一个战壕的,而沐正德这只总是笑眯眯的老狐狸,却是总是时不时的背后痛上他一枪,他也不是那种爱当场翻脸的性子,所以两人一来二去就交手的多了。   只是随着与沐正德交手的次数越来越多,伍国公便越发觉得这沐正德是个脑子不正常的,根本不知道他那风一阵雨一阵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沐正德身后有一大批忠实的跟随者,这同自家依靠着女子来维系的关系不同,即便是自家将那些女子全部捧上了神坛,可是很多时候,却依然是无法掌控男人的心思,毕竟这些个在官场混迹的人哪有几个不是踹着明白装糊涂,喜欢扮猪吃老虎,一个个实则却都是猴精猴精的。   像是沐正德这种,从一个庶出身份混迹到丞相位置的,更是有着一大批忠实拥护者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虽然不得不说他仰仗了一个好姐姐的缘故,但是在后宫中为妃为嫔的何其多,可就没见着有几个有拿得出手的弟弟。   而且让伍国公向来不敢轻举妄动的一点就是沐正德的那批拥护者绝非是阿猫阿狗,平时许是见不到他们出了多少力,但是伍国公相信,若是有朝一日,沐正德濒临倒台,那些人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再次把他给拉上来。   思及自家老祖宗利用女子开山立派,伍国公虽然承认这是一条捷径更是一招奇招,不过伍家当今能够在西罗稳健立足,一来依靠的是女子,一来依靠的是大量的银钱,可是伍国公越发觉得,这两样已经越发的不可靠了,若是日后真是安月恒登基,想必更是成问题。   朝堂这边诡异非常,沐正德这个主角始终没有开口,皇帝也没有询问,只剩下相府一脉和伍家一脉的人针锋相对,几大主角却是稳坐钓鱼台。   而于此同时,让相府的情形更为不妙的是,皇帝所给出的那批救灾官银,却是开始在市面上流通起来。   皇帝自己的宴会留出的倒是实打实的银子,可是后宫和朝臣捐献出来的却有很多是珠宝玉石,因着不方便始终,所以皇帝统一将其换成了官银交给沐正德,银子的底部都有统一的年号时间。   秋娘的弟弟秋枫此刻可谓是志得意满,怀揣着几锭银子出手阔绰的好似富家少爷,原本一身只能算是不好不坏的衣裳,如今却是换上了锦衣滑锻,头发梳的整齐而光亮,腰间挂着三块玉佩,一块环形,一块长方形,还有一块是不规则的形状,都说玉石无价,但是在盛产玉石的西罗,玉石却也不算是什么稀罕玩意。   当然,这只是对有着大把银子可以挥霍的富家子弟来说,像是秋枫这样的来说,带上这几块玉佩,身价可是翻了几十倍,可惜配上他那一身装扮,以及拇指上的纯金的指环,不得不说他像足了一个暴发户。   秋枫脸上的笑容得意而张扬,恨不得所有人一下子就能认出他这个平日里低眉顺眼的穷酸管家,迈着张扬的步子,秋风走进了春满楼。   “哎呦,这可是秋爷啊,今个这是吹了什么风,竟是把秋大公子给迎来了。”老鸨一身浓重的脂粉气。   “去,给我找两个水灵的姑娘来。”   “瞧爷这话说的,我们春满楼的姑娘哪有不水灵的。”那老鸨佯装怒气。   “去,别拿这敷衍我,爷有的是银子,怎么也得给爷找个花魁来才作数。”秋风十分大气的开口。   那老鸨上下打量了一番秋枫,而后笑道:“这都好说,只是这价钱。”   秋枫甩手就扔出了三锭十两的银锭子,正是沐正德手上准备救灾物资的那批官银。   那老鸨看了看手中的银子,眼露精光,让人给秋枫找了两个还不错的姑娘,拿着银子便走到了一间里间,里面有着几个属下,那老鸨看了看地上的几个箱子开口道:“去吧,将银子都给散出去,流通起来。”   那几人点点头,一人袖中藏了不少的银锭子,而后从春满楼的后门溜了出去,开始花起那些银子。   老鸨身边的一位丫鬟见此,忍不住开口道:“妈妈,这是?”   老鸨看了眼身边的丫鬟,因着她是心腹,倒是也没有怪她多嘴,只是道:“看见了你也尽管当做没看见,只有聪明的才能活的久远。”   那丫鬟有点噤若寒蝉,点头称是,不再说话。   门外的难民因为粮食的事依旧僵持着,城门被晃的轰轰响,起先还有百姓驻足围观,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听着外面的百姓一个个都高声骂着沐正德,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却依旧是一头雾水。   可是随着有心人在帝都内散步留言,百姓们就自己缕出了一个大概,那就是负责赈灾的沐正德,高价买了粮食不说,还在里面掺杂了白灰和砂砾,将银子大把揣进了自己的腰包。   想想这其中的猫腻,便知道,这银子是怎么揣进自己腰包的,先是高价买进,银子看似用在了买粮上,可是实际上只要沐正德同粮商勾结好,这高出市价的银子却是进了他和粮商的腰包,另一面就是这粮食因为掺杂了白灰和砂砾,根本就不足金足两,所以省下更多的银子自然就还是揣进了沐正德的腰包。   因为在兴修河道一事上,沐正德可谓是尽职尽责,为他赢得了不少的口碑,所以这件事一出,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暂时性的有人将信将疑,可是真当那些刻着年号日期的官银流通开来,百姓们彻底沸腾了,再也没谁为沐正德辩解了。   皇帝派出的关注着市井动态的人见此,立刻回报了皇帝。   “启奏陛下,市井之上已经开始流通起官银来,按照丞相大人上交的数目来看,似乎有些…”   这人的意思也好理解,其实也就是他之前统筹了一番,打个比方就是说,沐正德上报买粮花一百万两银子,可是实际上却只花了六十万两,那剩下的四十万两就揣进了沐正德的腰包,可这人调查的时候却发现这粮商口袋中的银子,加上市井流通起来的银子超过了一百万两,也就是说按照这人的调查就是沐正德上报的一百万两却是多出了四十万两来。   这也就意味着沐正德在账目上造假了。   皇帝眉头微蹙,一把将调查的人递上来的关于银子的统筹的结果甩了下去,折子在台阶上翻滚后打了开来,皇帝看向沐正德怒声道:“沐正德,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银子的账目对不上,粮食里又掺杂白灰和砂砾,你是怎么办事的!”   侍郎方醒在沐正德身后好几个人之后的位置上,一头的冷汗,大气也不敢喘,这赈灾粮食的事情可是他负责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如今灾民大闹不说,更是连银子也对不上账,他这官是不是要做到头了,不,他这脑袋是不是要搬家了!   安月恒依旧是一脸的荣辱不惊,好像事不关己,伍国公看似无动于衷,指责眼角上挑,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快意,沐正德,这次的事情虽然是兵部侍郎方醒负责的,可是他却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这件事的总指挥可是你,我从你属下动手,却也一样能让你撇不清,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次还能怎么脱身!   沐正德终于睁开眼睛开口道:“微臣认为,此事事有蹊跷,请陛下给微臣三日时间,微臣自当给陛下一个说法。”   皇帝没有开口,伍国公却是笑道:“丞相大人,这三天时间,可是不知要饿死多少灾民。”   “那依国公大人的意思该当如何?”沐正德眼皮微抬,看向伍国公。   伍国公心理想着如今已经证据确凿,你还调查个屁啊,就应该直接将你这只老狐狸拉下马才对!不过想想,伍国公却是不信这三日的时间沐正德能翻出什么波浪来的,更何况木已成舟,他就不信他还能翻身!   “丞相大人不要误会,我只是担心这三日的时间丞相大人不能查出个所以然来,事情还是徒劳无功。”短小精悍的伍国公笑着开口。   沐正德一听,便明白了这伍国公的意思,无外乎就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利用这个说法,让自己立下一个口头的军令状,比如三日之内,若是给不出一个结果,便打入天牢之类的。   可是沐正德却也知道,若是自己真这么做了,少不得是要引起伍国公的怀疑的,会让他以为自己胸有成竹,所以沐正德只是开口道:“可若是不查,事情永远也无法水落石出。”   伍国公没有再开口,可是他身后的一人却是站了出来道:“这件事情本就是丞相大人负责的,因为对丞相大人的信任,不仅是我们这些官员,甚至是宫妃娘娘和陛下,都把自己的银钱拿出来交给丞相大人,若是丞相大人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我们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此话一出,不少人纷纷应和,沐正德一脉的人脸色有些难看,方醒面前的地面上甚至已经积聚了一小滩水,在这么大冷的天,能够出这么多的汗的已经实属不易了。   沐正德只是撇了一眼开口那人,将他记在了心里,也不出声。   皇帝见此,开口道:“那便给沐正德三日时间,若是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革职查办!”   “微臣领旨。”沐正德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一行人终于从金銮殿退了出去,走到大殿门前的时候,伍国公状似关切的走到沐正德面前开口道:“沐相此番可有把握?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老夫自当略献绵薄之力。”   沐正德双眼微眯:“那就多谢国公大人好意,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步,就劳烦国公大人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前替伍国公出头的那人也跟在了伍国公身后,沐正德双眼微眯,眼中是谁也看不懂的精光,盯着远去的几人的背影,没有说话。   以赵于江等人为首的沐相一派的人纷纷围绕在沐正德身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没有人开口打断。   半响之后,沐正德幽幽开口:“这两日我有事要忙,你们先把那狗腿给我轮了。”   其中几人也不知是同沐正德呆的时间长了还是怎的,也纷纷眯起眼睛,看向那狗腿的背影,应承下来,这么多人若是开足的火力,还干不掉一个狗腿,那可就真是妄为在官场上混迹了这么多年。   方醒是最忐忑的,在沐正德身边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沐正德扫了他一眼道:“明日到我府上来。”   方醒慌忙点了点头,众人一时间心中踌躇,这次摆明了是安月恒和伍家有备而来,只是不知情形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赵于江试探性的问了句:“这次看来几多凶险啊,不知…”   沐正德扫了他一眼,知晓他是问出了这些人心中的忧虑,她们都是跟着他混的,自然也怕他倒了,沐正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既然他敢划出道来,那咱就比划比划。”   得了沐正德的话,这些人心中才算有了底,方醒的脸色这才微微好转,若是真因为一个他的办事不利,牵连了沐正德,可就真是罪孽深重了。   沐正德回到相府的时候,局势还算是好的,百姓们虽然议论纷纷,但是到底还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但是等到了第二天,相府的门前可就热闹了,不少百姓纷纷提着菜篮子,站在相府门前指指点点。   好在沐寂北和沐正德都早有自知自明的没有出门,不然少不得是要被砸个鸡蛋扔两个西红柿的。   沐寂北依旧是八风不动,不见丝毫不安,青国公众中间试探过两次,也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过多,生怕惊扰了沐寂北,却不知在沐寂北心中早已经对她起了怀疑。   沐正德则更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看的青国公主心生焦急,想要给安月恒送出些消息却是都没有头绪,只好继续扮演着深沉的当家主母。   而当天回了家的方醒却是险些被自己家的婆娘给气到吐血,不为别的,因为他竟在自己家发现藏了无数官银,当即脸色就惨白了下来。   因着都是官银,所以秋娘就算是有心,也很难将那么多的银锭子藏的滴水不漏,所以就被方醒给抓了个正着,不过话说回来,秋娘自以为是个聪明的,其实也没有多少要藏的打算,心中只是以为这老爷既然已经帮忙找了金氏的人来合作,人家回头打点一二也是没有什么不对的。   “你这个婊子,这些钱都是从哪来的!”方醒的一面颤抖一面怒气横生。   “是金氏的掌柜的让人送来的。”那秋娘起初脸色很好,瞧见自家老爷的怒气顿时就歇菜了。   方醒气的甩手就是一个巴掌,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这银子在账面上明明已经花了出去,可是如今又跑到了他这,岂不是真成了同金氏的相勾结,坐实了贪污赈灾银钱的罪名。   “老爷…”秋娘的声音糯糯的,一手捂着肿起来的脸蛋,一面却是惊恐不已,她素来得宠,很多小事方醒对她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基本上是没动过手,可今天她不过才说了一句话,却就挨了一个巴掌!   方醒看了她一眼,一脚将他踹开,总算是知道自己这是被给玩了,那人直接找上了秋娘,让自己从秋娘的口中得知金氏粮铺,随后调查,而后事成在反过来把自己花出去的钱送了回来,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更重要的是,自己这一出事,直接针对的可就是背后掌管着这次赈灾事宜的沐正德,无论是在百姓间的声望还是官途,都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方醒愤恨的看了眼地上泪眼婆娑的秋娘,没有再理会,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可是谁也经不住这种会给自己带来灭族之灾的祸害,若说凭借这次的事情扳倒一个沐正德,不大现实,但是想要弄死自己一个小小的侍郎,却是绰绰有余,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明日同沐相的会面上。   ------题外话------   今天出去玩了。所以更的有点少…看见有妹纸说还是让我固定更新时间,我觉得我更新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固定的,但是我肯定也要和盆友出去,溜达逛街陪家人,也会有自己的事情,写文是我对你们的责任,看我上一本文的应该知道,我基本都是每天晚上十一二点才更新的,这本我在努力给大家方便,但是还做不到尽善尽美,所以很多时候也需要大家理解。   正文第一百三十三章暗流涌动   方醒见到沐正德的时候,沐正德却是正在书房练字,自从他进了屋子便始终没有抬头搭理他。   让他惊奇的是坐在一旁的是手持针线的一名女子,女子低垂着眸子,似乎在专注着手中的针线活,气质柔和,不张扬不尖锐,只让人觉得好似吴侬软语般温软和舒适,从方醒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侧脸。   称得上是面若芙蓉,人比桃花。   方醒认得,那人就是被沐正德捧在心尖尖上的五小姐,虽然他一直也没能明白为何向来圆滑甚至是深谋远虑的相爷会这般宠爱这个五小姐,虽然这五小姐足够优秀,但是到底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哪里比得上如今位高权重的宁妃或者有青国公主撑腰的两个孩子。   不过方醒才不会傻到去问,相爷的思虑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侍郎能懂的,他只要按照相爷的吩咐,不办错事就好,这大概就能让他衣食无忧,位及人臣一辈子了。   想到这里,他就想起了自己这次犯下的致命的错误,顿时额头上的冷汗便多了起来,再加上屋子里的暖炉烧的热滚滚的,更是让他不安起来。   偷偷瞄了眼沐正德,见着他正低头专心写着自己的字,方醒踌躇着要不要自己主动开口将家里那个臭婆娘的事情说出来,更实在揣摩着相爷是不是这个意思,在等着自己先把事情交代清楚。   等了一会,方醒还是没有等到沐正德开口,只好上前两步,主动道:“相爷…”   沐正德的字婉转有力,有一种刺透纸张的深厚,不像是一个文臣该有的力度,反倒是像一名武将,乌黑的墨汁随着落笔晕染开来,雷霆的气势宛若两条从纸上腾飞出的蛟龙。   看的方醒一惊,险些不受控制的后退两步。   沐寂北绣好了这件衣裳的最后一针,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简单的将东西收拾好后,抬眸看向十分不安的方醒开口道:“方大人请坐。”   方醒心一跳,抬眸看了眼沐正德,见着他没有反应,这才战战兢兢的搭了张椅子的边。   心中却是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五小姐在相爷眼中的地位堪称绝无仅有,否则自己谈论朝事,怎么会允许一个庶出的女子出现在书房,而且还敢这般开口。   “多谢永夜郡主。”方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沐寂北陪着笑脸,却时不时的瞄一瞄沐正德。   “不知方大人对于此次赈灾的粮食中掺有白灰和砂砾的事怎么看?”沐寂北淡淡的开口,可似乎是绣上了瘾,又开始为沐正德忙活起来。   她给沐正德选择的是一块绛紫色的衣料,沐正德肤色很白,紫色趁他会很好,再用银色的丝线刺绣上一些月光下的两只白狐,怕是再适合不过了,低调又不失华贵。   方醒看着眼前的女子也不看他,只是在忙活着手中的针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沐寂北也不催促,只是默默的等着,方醒熬不过,总算是主动开了口,将自己家中秋娘开始有意无意的让自己选择金氏铺子开始讲起,到后来自己和金氏粮铺达成协议,拿到粮食,再到昨日回府,在家中发现了官银,没有丝毫隐瞒,都倒了出来。   沐寂北点点头:“方大人可调查过金氏粮铺?”   “调查过的,金氏粮铺是百年老店了,口碑不错,虽然价格稍贵,但是一直没有什么问题,我也是怕影响相爷的声誉,所以一咬牙便定了这家铺子。”方醒答话的时候时不时的还要看看沐正德的脸色。   可惜沐正德的注意力似乎却都是停留在了那副字画上。   “既然是老店,这粮食的质量自然是没话说,那么请问大人这粮食是谁负责去押运的。”沐寂北再次开口。   方醒一想,心中一惊,不是别人,正是秋娘的弟弟秋枫啊!   “是秋娘的弟弟。秋枫,是我府上的管家,人虽然贪婪了点,但是办事还是不错的,所以我才敢用他。”   沐寂北只是点点头,只一想便知这是怎么回事,必然是这金氏粮铺给了不少银子给那秋枫,所以这秋枫好面子,跟人家称兄道弟的,哪里还好意思每袋粮食都细致检查,想来不过只看了看前面两袋,便没在好意思继续。   方醒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脸色更是惨白了不少,自己这次可真是坏在了一个蠢女人手里。   沐寂北没有责怪方醒,只是道“方大人可知这金氏粮铺是谁家的?”   方醒一懵,这既然叫做金氏不就该是金家的么?金家…金家!   方醒瞳孔紧缩,瞬间就想到了伍国公的母亲可就是金家的!虽然老太太现在已经不在了,但是却是实打实的金家小姐,更是一门不小的商户,现在伍国公府位极人臣,金家自然乐得帮忙。   方醒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朝着的是沐正德,看起来惊的不轻,自己这完完全全就是中了人家的圈套啊!   沐寂北没有看他,只是道:“方大人可都想明白了。”   方醒点点头:“这件事都是老夫的疏忽,老夫愿意一力承担,证明相爷的清白。”   方醒一咬牙,打算自己将这事情扛过去,只要自己承认是自己贪污了官银,想必最多只会治沐正德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   沐正德终于放下了笔,向他走过来:“快起来,这叫什么事,事情还未到那种地步。”   方醒面色自责,沐寂北扫了他一眼,不再开口。   沐正德拉着他坐在了一旁,吩咐了他一些事情,而后方醒的眼睛越来越亮,忙不可迭的点着头。   一直过了一个时辰,方醒这才出了相府,却是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出去的,不为别的,就因为相府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叫嚣的百姓。   沐寂北看了眼沐正德道:“青国公主的三个孩子都不是你的。”   沐正德看了看沐寂北,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却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看样子沐海蓉和沐海清对我的突然敌视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不知青国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青国啊…。”沐正德靠在椅子上没有继续往下说。   沐寂北看着沐正德再次道:“且看看她到底是爱着你的,还是恨着你的。”   沐寂北心想,青国公主必然是知道了这个事情,依着她来看,青国多半已经恨上了沐正德,怕已经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沐寂北想起了那日看到的阿三,心中不由得想到,莫非那日沐海蓉和沐海清牵制住自己,就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青国公主从而趁乱会见安月恒?   沐寂北将各种情况分析了一遍,最后还是没有下定结论,因为现在同安月恒和伍家交手,已经疲于应付,若是彻底和青国翻脸,将会受到内外夹击,怕是吃不消的。   所以,现在姑且不论青国公主到底如何,暂时也不能翻脸。   沐寂北看向那个闭目养神的男子,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混蛋,是个人渣,因为柳芝兰强嫁于他,给不了楚凉一个完整的身份,索性再拖一个青国公主下水,来牵制志得意满的柳芝兰。   沐寂北想,这些女子都是深爱着他的,她也相信,崔姨娘,甚至是后院那些不知名的姨娘很多人都是爱着他的,只可惜他却无一例外的伤害着她们,可即便如此,沐寂北却也为这个男子心生动容,因为他始终留给了楚凉一份最完整,最纯洁的爱情,哪怕没有名分,没有地位,却始终不曾撼动这个男子的爱。   沐寂北眼角湿润,若是安月恒真的这般爱着伍青青,她想,她愿意放手,愿意成全,不再记恨,只可惜他不是,他的爱少的可怜,七分给了权势,两分给了自己,一分才给了旁人,而当初安静的只知道执行任务的自己,怕是都不属于这一分,只能算是一把工具罢了。   沐正德扫了眼沐寂北,没有开口,有些东西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才能释怀,旁人多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当天夜里,沐寂北和殷玖夜悄悄出了相府,来到了一家客栈的客房。   沐寂北将缝好的衣裳顺便一同交给了殷玖夜开口道:“现在天冷,你平日里多穿一些,整日在外面奔波,不要冻到了才是。”   殷玖夜看看桌子上两件崭新的衣裳,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子,眼神温暖,轻轻开口:“好。”   沐寂北被男子盯的脸颊微红,错开了目光,殷玖夜却是想着过了这个年北北就要及弈了,安月恒怕是也该死了,是不是他们就可以成婚了。   沐寂北微微抬眸,却瞧见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温柔的能够溺死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吃味,在男子手背上狠狠一拧。   殷玖夜没有躲开,却一把将女子拉过来抱在自己的腿上。   沐寂北的脸色呈现出两朵酡红,嗫嚅着开口:“别闹,一会还有人来呢。”   殷玖夜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轻轻含住了女子精致的耳垂,喷洒出的热气,让沐寂北恨不得将脸埋了起来。   窗子突然打开,被扔进一个熟人,而后青瓷和初一紧随着而入。   沐寂北赶忙推开埋在自己颈间的男子,想要起身,男子却没有允许。   随着窗子的打开,屋子里渐渐渗出几分寒意,原来旖旎的气氛也已经散了开去。   初一看了一眼而后消失不见,青瓷则是站在了那被甩在地上的人身后。   “银屏,好久不见。”沐寂北恢复了正色,看着地上的女子似笑非笑。   银屏一如当初,不,或者说出落的更加漂亮了,许是在伍青青身边的滋润,脱离了原来的稚嫩可爱,却是带着几分女子惑人的风情。   地上的银屏一脸惊恐,从她见到青瓷开始,似乎就忘记了反抗,心虚恐惧,从之前见过青瓷之后,她便始终不曾安宁,这种心理不是伍青青能够体会到的。   寂晴和青瓷当初真的是对她如同亲姐妹一样,好的不得了,教会她武功,陪着她联系,出任务的时候也都护着她,虽然寂晴看似更冷淡一些,可是她却更加害怕看似好说话的青瓷。   自从帮着伍青青除掉了沐寂北,她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虽然她也杀人无数,可是却始终觉得良心不安,其实对于她这种人谈什么良心,着实有些可笑,可是每当想起寂晴亲昵的摸着她的头,看似冷淡实则耐心的关心着她的生活,她就不可抑制的感到压抑和痛苦。   更不用说寂晴和青瓷不知几次救下过她的命,每每思及这些,她就觉得自己的良心果真是被狗吃了。   “永。永夜郡主。”银屏带着几分惊恐的开口。   “你也不用紧张,今天请你来,不过是有件事请你帮忙,不知你可愿意?”沐寂北笑着开口。   银屏微微愣住,青瓷却是目光森然的看着她,除了恨意,还有一丝丝心痛,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何那个单纯可爱的银屏最后会做出这种事情。   沐寂北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银屏的眸子,银屏同样如此,可是却在那双同寂晴并不相像的眸子上看到了寂晴的影子,这不禁让她更觉得惊恐万分。   青瓷冷声开口:“银屏,你的良心真是让狗吃了。”   银屏周身一颤,顿时泪如雨下,只可惜,却是没有人会去同情这个看似无害纯真,实则下手毫不留情的女子。   “好。”银屏颤颤巍巍的开口。   “我给你几箱东西,你给我弄进摄政王府,藏的隐蔽一些。”沐寂北淡淡的开口,看着这样的银屏却是露出几分疲惫,昔日的姐妹,今日的仇人,多么大的玩笑。   银屏没有再开口,只是点了点头,虽然她看似只是伍青青手边的一个婢女,但是却也是很多事情的负责者,就好似当初的寂晴,掌管着许多事物,也有不小的权力,这么些年,更是培养了不少心腹,几箱,虽然有难度,但是并非不可能。   沐寂北回头对青瓷道:“你带着她去吧,两日之内务必要弄进摄政王府。”   银屏只是沉默着点头,站起身随着青瓷离开。   走到窗口的时候,沐寂北却是轻声道:“当年的事情,你可曾后悔?”   银屏身形一僵,紧咬着双唇,生怕哭出声来,她自然是后悔的,伍青青看似来纯洁,可是实际上却足以算得上心狠手辣,自己的身上有着不少的针眼,全都是她的杰作,又因为她以前是寂晴身边的人,所以她处处提防着自己,若不是自己手上掌管着王府的不少东西,怕是她早就除掉了自己。   而且因着自己出落的越发美丽,原来微圆的脸已经变出了小小的下巴,偶尔安月恒也会赞美两句,便更是被伍青青所记恨。   “罢了,去吧。”沐寂北不想听也不想问银屏这两年的心酸,路都是自己选的,她过的艰苦,可自己和青瓷未必就好到哪里,只不过好在无论怎么残忍歹毒,丧心病狂,她们始终还有着一种东西,叫做良心。   三日后,大殿之上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到场的文武百官,似乎颇为享受这帝王的威仪。   “沐正德,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皇帝看着下首的沐正德,却不见他脸上有丝毫疲惫,反倒是精神十足。   伍国公自然也是瞧见了沐正德的样子,微微蹙起了眉头,难道沐正德这只老狐狸已经胸有成竹?   “回禀陛下,微臣已经将事情调查清楚。”沐正德开口道。   众人纷纷侧目,竖起耳朵听着沐正德开口。   “微臣暗中派人秘密走访调查,终于查获事情真相。工部侍郎方醒受微臣嘱托,负责买粮一事,选择的粮铺乃是我西罗有名的金氏粮铺,金氏粮铺在西罗各地有多家粮号,声誉不错,可是经过微臣调查,这金氏粮铺实则暗藏猫腻。”沐正德言辞凿凿。   伍国公心中陡然升起怒气,这沐正德还真是能编造,金氏粮铺可是他母亲一族的良号,他伍家选择主母都是选择富商的小姐,金氏当年可以说也是富甲一方,只是随着母亲嫁入伍家,渐渐被吞并了不少,可是到底根基还在。   这金氏粮号明着是金家的,可是这地契什么都是伍家的,赚来的钱更是伍家每年一笔重要的来源,毕竟民以食为天,这粮食是每家每户都少不了的,所以可以说金氏粮铺让伍家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至于为何一直没有让金氏更名为伍氏,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如今伍家的商号太多,都被皇帝盯着,这金氏明着的管理者都是金家的人,多少都能让皇帝放轻戒心,所以这次才会想起用这金氏粮铺。   安月恒一直没有动作,心思却是在飞速的转动着,回想起自己最近想要用人却是越发的艰难,想要借助府中女子身后的势力,却发觉那些被他纳入后宫的女子,却是不知不觉蒸发了几个,更是有几个伤残不堪,见着他畏畏缩缩。   当时他的心中就升起滔天的怒火,自家的女儿一个个变成了这般模样,难怪不少人已经不愿意帮着他办事,当即他亲自挨家上门送礼赔罪,只可惜他看得出来,不少人认为他连自家的孩子已经死了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赔罪,更显没用心思。   不用说,那些死去的伤残的女子都是伍青青和北邦公主的杰作,她本是想着两人相互制衡,怎么也会保持一种平衡,再好不过,可怎么会竟然生出这么凶残的局面,着实让他大动肝火,当即让两人跪了三天。   思绪回过来之后,安月恒依旧话少了可怜,这次的计划是他一手策划的,想要翻身并不容易,除非是提前洞察了先机,只是自己用五石散一事吸引了老狐狸同沐寂北的注意力,而在暗中瞧瞧运作这次粮食的事情,一来让沐正德大失民心,损失盟友,二来则是借助皇帝打压沐正德。   皇帝的身子向前倾了倾,开口道:“什么猫腻?”   “这金氏粮铺的粮食只有少量的才是真正纯净的大米,而金氏的粮库中的粮食都已经被掺入了白灰和砂砾,陛下可以派人前去调查。”沐正德一脸笃定的开口道。   这次可没有人再为伍国公开口了,不为别的,就因为上次顶撞了沐正德几句的那人如今已经在这朝堂上消失不见,所以一个个都乖乖的闭紧了嘴巴。   这沐正德想要推翻伍国公不算容易,可是若是真想对付一个谁,可不是伍国公就能护的住的,而且这种小事,伍国公可能会不计较自己的好,沐正德却是一定会记得自己的不好。   “一派胡言!”伍国公脸色不愉,见着没人为自己开口,只好自己道。   “怎么,国公大人难道去金氏的粮库看过?”沐正德反问道。   不等伍国公开口,沐正德再次道:“本相可是派人亲眼证实过,难道伍国公也亲眼见过?还是说这金氏粮铺同国公大人有什么联系呢?”   伍国公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而皇帝也早在沐正德开口的时候派人去查了。   沐正德垂下眸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想要从哪个粮铺弄出新一批的粮食弥补漏洞不是不可能,只是如今已经怨声四起,就算自己再拿出好的粮食也不会得到百姓的赞同,只能将这事情栽到金氏粮铺身上。   从金氏弄出些粮食并不容易,但是若是想往里面掺杂一些东西,却是一点不难的,正巧金氏粮铺出了事情,皇帝必然下令封锁,除了帝都金氏粮铺里的粮食,其余金氏粮铺里的自然都要归进到国库,更是不用愁这百姓没有灾粮。   到时事情一公布,百姓自然不会在怨恨自己,甚至会同情自己被人欺骗,却是会怨恨金氏粮铺,到时就算是皇帝实在收不回金氏粮铺,百姓们也不会再买这家的东西,那些米粮便等着发霉吧。   “那银钱一事不知丞相大人怎么说,为何会和账目对不上?”伍国公心中钝痛,似乎已经猜到了沐正德的做法,这金氏粮铺怕是保不住了,每年不知是要少多少粮食。   “国公大人稍安勿躁,老夫自是会一一道来。”沐正德道。   皇帝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喜色,抓住了金氏的把柄,这一下子就会得到多少的粮食,这让他怎能不高兴。   安月恒的拳头微微攥紧,即便是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也已经不再平静。   看来这次的计划是要失败了,沐正德明显是有备而来,看来即便是自己使用了障眼法,却还是被这老狐狸识破了。   “微臣最初也十分纳闷,这正好的银钱,精准的账目,怎么会出现如此大的偏差,最初微臣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微臣终于查到了些线索。”沐正德缓缓开口。   “你说。”皇帝道。   “经过微臣证实,这不少银子都是从摄政王府流出来的,所以微臣有理由怀疑,在王爷府上还有不少赈灾的官银。”沐正德态度谦卑,说出的话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沐相终于同摄政王开战了么?竟然将矛头指向了安月恒,难道一个伍家还不够?沐相难道是疯了么?   在很多人眼中,安月恒始终是不可逾越的存在,是不可战胜的神话,可是在沐正德眼中,安月恒只是一个害死了她女儿的男人,无论是寂晴还是沐寂北,他都不会允许。   更何况,若是冷静分析,沐正德没有理由不自信,因为自己手中的权势始终呈现一个上升的态势,可是安月恒手中的却是始终呈现一个下降的态势,颇有些像是日薄西山的纸老虎,他怕他做甚!大不了同归于尽!   安月恒依旧不动声色,脑筋在飞速的转动着。   “沐相你是在说笑么?这批官银明明是陛下交到的你手中,一直由你掌管,如今你却说他出现在摄政王府,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一向柔和的伍国公似乎因为失去了金氏的粮号也变得尖锐起来,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今日国公大人似乎有些暴躁啊,这可使不得。”沐正德依旧是一副看着欠扁的笑脸,却十足的让伍国公膈应的浑身不舒服。   沐正德心中冷笑,能把你膈应的这么难受,我还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启奏陛下,微臣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节,但是经微臣调查,这银子确实是摄政王府流出的,是与不是,还请陛下派人调查一番。”沐正德再次禀明圣上,没有人知道这只狐狸在算计什么。   一个个心中更是都在猜测着,这沐正德如此笃定的开口,说银钱是在摄政王府,看样子是胸有成竹的,只是就算是真的证明了银钱在摄政王府又能证明什么?这账目也还是对不上,这罪责也还是要沐正德来担。   有的人打量着沐正德的身影,认为沐正德是想把安月恒也拉下水,这样一来,伍国公和安月恒就会松口,否则便是有罪同坐。   有的人则是认为在摄政王府搜出官银,是为了让人以为是安月恒同金氏粮铺相勾结,或者说安月恒是金氏粮铺在掺杂白灰砂砾的主使,所以这本该进入金氏粮铺的前,才会进入到摄政王府。   而在皇帝调查之时,金氏粮铺自然不会说银钱给了安月恒,所以账目便出现了重叠的部分,统筹的时候银钱才会多出来许多。   一个个都在悉心的揣摩着,有的人更是已经开始揣摩起这件事之后沐正德同安月恒的交锋,到底是谁会更胜一筹,这次较量又是谁会得利最大?   皇帝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实则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搜摄政王府,这可是一件不能多得的好事,他倒是要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安月恒,你如何看。”皇帝对着安月恒开口道。   安月恒的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开口道:“既然丞相大人如此肯定,便请陛下到微臣府上搜一搜,以示公正。”   “既然你也入此说,朕便派人前往摄政王府搜索一番,叨扰之处,还望摄政王你不要介意。”皇帝对着安月恒说话依旧客气,只可惜从前是不得客气,如今却是带着三分讽刺的客气。   “微臣不敢。”   这边朝堂上打的火热,沐寂北却是站在窗口深思,安月恒心思极深,想必即便是在他的府中搜出了官银,也会轻易脱身,可是他要怎么样将损害降到最少,洗脱自己的罪名脱身呢?   因着寒风萧瑟,沐寂北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好看的眉头始终皱着,看着枝桠上开始消融的雪花,默不作声。   青瓷没有开口打扰,小姐想事情的时候她向来不喜欢打扰,索性就静静的看着。   沐寂北一手拄着下巴,却在按照安月恒的思绪和性子分析,如果她是安月恒,这下一步要怎么走。   青国公主在回廊处走出,瞧了瞧远处站小楼二楼窗口的沐寂北,看了许久,没有动作。   这个孩子她本是不讨厌的,毕竟她从未想过,能够独占沐正德,沐正德自己一定都不知道,他身上有一种东西,即便是他身无分文,却依旧可以让无数女人趋之若鹜,那种东西她说不好,可是却依旧是一头扎了进来。   只是苦苦守着这么多年,最终却是一场天大的笑话,这真是她这辈子莫大的讽刺,回想起那个叫楚凉的女子,心头一紧,那确实是个温婉的女子,宁静柔和的好似不堪一击,可那瘦弱的肩膀却好似又能扛起一切,一双眸子同沐寂北一般,好似溪水在流淌,澄澈分明。   所不同的是,沐寂北是一双笑眸,只一笑,眼睛便会微微眯起,大抵有些像沐正德,而楚凉的即便是笑起来,也依旧能够看到其中的善意。   更大的差距则是在于,楚凉是个从头到脚,彻头彻尾宁静柔和的女子,即便是当日沐正德迎娶了柳芝兰,又迎娶了自己,到后来又有了无数侍妾,她都不曾怨恨过分毫。   青国公主相信,她的不嫉妒不怨恨并非是因为知晓自己这些女人从未得到过沐正德,而是因为她真的善良和温婉,只可惜这善良却是让她十足的不安。   想来,沐正德也一定从未告诉过她他从未碰过自己这些女子,只是找了一个相似的影子,因为她相信,沐正德一定舍不得她来背负一点的罪孽,那个男人啊,早已经替她把所有的罪孽都抗下了,只剩下自己这样沦为世俗,肮脏不堪的女子还在苦苦争斗。   沐寂北的眸子不同于楚凉,因为其中带着凛然的杀意和狠决,是一种偏执的决绝,让人见之心惊,所以她多少是畏惧她的,尤其见到她一步一步将那么多人,那么多家族踩在脚下,每当同那双眸子对视,她便忍不住的心虚和惶恐。   “母亲在想什么?”沐寂北刚刚已经猜测到了安月恒的做法,让人传了消息给沐正德,便走到了青国公主面前。   “额…”青国公主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中一紧。   沐寂北笑了笑,没有再开口。   “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逛逛。”青国公主也露出了几分笑脸,并不十分严肃。   “母亲可知道我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沐寂北轻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惆怅,那日她闲下来一想,总觉得楚凉的死有些蹊跷,自己让青瓷不动声色的调查了许多当年同楚凉有接触的人,可惜却是无功而返,那些人不知怎么竟然都销声匿迹了,记得她刚刚重生在沐寂北身上的时候,为了拿到楚凉的字体,还找过一个嬷嬷,可惜,那些人却都不见了。   青国公主微微一愣,继续道:“你娘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子,优秀的让人恨不得将这世界上所有的宠爱都给她,同你一样,是个一让人瞧见就忍不住把世界捧到你面前的女子。”   沐寂北没有开口,随着青国公主在梅园漫步着,红梅开的鼎盛,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红的惊心动魄。   “不过倒也不尽然相似,你母亲更加温婉一些,容易让人放在怀中呵护,不过似乎更坚韧一些,只是却比你母亲更像是罂粟花。”青国公主很平静,看不出什么不对。   沐寂北反问道:“罂粟花?”   “是,罂粟花,你母亲最多不过是纯洁善良的让人疼宠,你却有着让人为你连命都不要的本事。”青国公主没有继续说,心中却是接道,让人忍不住双手将这江山奉到你的面前,让人忍不住跪在你的面前虔诚,就好似那祸害的苏妲己,又好似那褒姒,宁愿烽火戏诸侯也要博得你的一笑。   这些都是你那母亲不曾拥有的,无论男女,愈是靠近你,就愈发的难以抽身,你若笑,这世界便笑,你若哭,这世界便山崩海啸。   不过还好,终究你性子冷,接触的男子还少,否则这天下怕是要因你而乱。   沐寂北没有开口,若是她真有这本事,为何守着安月恒十年,却是得不到一个好,为何倾心相付,也得不到一个男子的爱。   “你母亲擅琴棋,通书画,待人和气,就从未见过她生气,即便是对下人也都是极好的。”青国公主的目光有些飘忽。   当初她进府的时候,楚凉曾经喊过她姐姐,但是她也只当做是一些妾侍想要讨好自己罢了,唯独印象深刻的便是她那双滴水的眸子,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大姐姐和六妹妹真幸福,可以每日都见到自己的娘,只是可惜我却没有见过我娘一面。”沐寂北带着几分叹息开口。   心中却是在想着,柳芝兰当初都能察觉到楚凉的得宠,青国公主又怎么会查不到,但是柳芝兰到死才知道自己的孩子根本不是沐正德的,可是青国公主却早早察觉,甚至为了不让沐正德起疑,暗中调查。   那么楚凉的死,到底真的是因为难产而死,还是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   “虽然我不是你亲生母亲,不过若是你不介意,我也会把你当做我的孩子一般对待。”青国公主的双眸慈爱的看向沐寂北。   沐寂北抬眸对上青国公主,她真的不恨么?不,不可能,没有一个女人在那种情况下会不恨!   沐寂北对上那双慈爱的眸子,里面清楚的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可却平静的没有波澜,沐寂北笑了:“好。”   青国公主拍了拍沐寂北的肩膀,笑道:“天寒地冻的,你先回去吧,你身子不好,可不要着凉了。”   “好,母亲也早些回去。”沐寂北点头笑道,眸子中闪着翼翼的光彩,似乎因为青国公主说江她当做女儿对待,而无比兴奋。   只是当转身的一瞬间,脸色却是蓦地沉了下来,这青国公主的演技还真好,连她差点都要被这母子情深感动了。   青国公主同样的是目光幽深的看着沐寂北的背影,心中却在猜测着,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题外话------   明天估计会早八点更新了哦~今天看了本书,然后感触很深,看人家写下棋写红酒,觉得果真是不一样,文文还是应该要有些底蕴来支撑的,而不是像我这种临时查资料,所以这本结束之后,我一定要去闭关修炼~哈哈哈   宝贝们加群320634869只接受正版读者~   正文第一百三十四章银锭子啊   因为摄政王府离着皇宫不算很远,处在最繁华的街道上,再加上皇家卫队出马,无人能够阻挠,所以皇帝派遣出搜查摄政王府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怎么样,可有搜查到什么?”皇帝眼中含着隐隐的期待,看着下首的人,似乎他若是敢说什么也没查到,皇帝当即就会判他个办事不利,将其拖出去仗毙。   “回禀陛下,卑职在王府内搜到几箱官银。”那侍卫果然不负所望,真的查出了想要的东西。   沐正德的脸色并未表现出几分愉悦,也并没有对沐寂北能够将这几箱子的东西放入摄政王府感到吃惊,因为他知道,那都是她曾经拿命换来的。   “官银?你可确定?”皇帝的声音难以抑制的激动。   “正是被用来救灾的那批官银。”那侍卫也露出了笑脸,似乎同样觉得这个结果很好,正合了皇帝的心意,这样许是他就有机会加官进爵了。   沐正德身后的赵于江微微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字条传给了沐正德。   沐正德不动声色的接过,而后打开那张被揉成团的字条,看着上面的寥寥数语,再次不动声色的将字条收进袖中。   伍国公正巧站在他对面,时刻注意着沐正德的他自然是将这一幕收入了眼中,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   摄政王府的守备向来森严,暗中更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沐正德是怎么将东西弄到王府中去的,还有这沐正德实在是有些过于狂妄了,竟然直接对上了安月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难道安月恒真的那么好对付?   还有传到沐正德手中的那张字条上到底写的什么?难道这次的计划沐正德已经提前察觉?若真是如此,这沐正德可真是太可怕了。   伍国公依然对金氏粮铺的折损念念不忘,无论自己肯不肯将其交给皇帝,这粮铺的名声已经臭了,想必百姓也不愿意在来了,这样生意就难做了。   因为粮食可以说是百业之首,所以伍家在这上面投注的很大,如今粮号一损,至少会减少伍家五分之一的收入,甚至更多。   伍国公更是忧心这金氏的背后是伍家这件事,会被有心人给牵扯出来,那将直接影响到伍家其他门面的生意,这臭了的可是伍家的名声,到时的损失可是无法估量的。   眼看着过年看春,正是生意兴隆的好时候,伍家怕是没有个一年半载的缓不过来。   事实正是如伍国公猜测的一般,殷玖夜早早安排了人,时刻将朝堂上的事情给散步出去,保证百姓始终能够拿到第一手的消息,所以围绕在相府门前的那些百姓一时间都不在闹腾了。   而城门外,聚集的灾民没人手中捧着一碗粥,拿着一个馒头,有的支个腿坐在台阶上,有的胡乱的坐在地上,有的则是靠着墙根蹲着,都在一边吃一面看着守城的侍卫。   那侍卫挺好说话,也没有什么架子,平时就是爱吹牛了点,可却没有嫌弃过他们的意思,没事了还和他们胡乱吹吹,偶尔还会帮衬着些,若是谁真的病的不行了,他还会自己掏腰包找大夫给人看病。   所以这些灾民也不闹腾他,也都喜欢听他说话,说一些城里面传出来的最新的消息,即便是有时候不那么准,大家也都没人怪他。   “哎,诸位兄弟,我跟你们说,现在这城里可都传的热火朝天了,这事情可复杂着呢。”那守城的侍卫蹲在中间,周围渐渐围了不少人。   “大兄弟,你快给说说,我们也进不去,皇上到底怎么说,这粮食和银钱到底还给不给我们了”牛蛋咬了口雪白的馒头,和他的蓬头垢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牛蛋一向是活跃的,所以同这侍卫混的也是熟络,见着他脾气好,也没什么架子,一来二去也熟了起来。   “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在骂丞相了,这事可不是出相爷头上。”那侍卫声音不大,带着几分神秘的意味,却也足以让每个人都听见。   “不是相爷负责的么?难道这钱不是被相爷贪了?”牛蛋俨然成了代表,开口道。   “是啊。大兄弟,你快给说说,可别让我们冤枉了好人。”   不少人纷纷附议,初一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的互动,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看来主子这手安排的好,若是之前这侍卫对这些个灾民不理不睬,怕是现在他说话,直接就会有人拿板砖来砸他了,哪里还会静心听他废话。   “听说这事可有门道了,你们应该也都知道金氏的粮是最好最贵的,相爷怕别家糊弄你们,特意选了金氏的粮。”那侍卫一脸得意的开口道。   “这金氏我知道的。偶尔也会买。但是若是天天吃,却是舍不得的…”   “我瞧着我们村那个地主从来都是吃金氏的粮的,我倒是还没吃过,价钱似乎是稍贵了点。”   “我们家那口子最好这口,那米是真的又香又软,逢年过节总是会央着我买上两斤。”   金氏的粮食比旁家要贵出一些,但是并不是什么给皇亲贵族用的粮食,百姓们倒是也都吃的起,只不过百姓都是过日子的人,通常都是能省则省,毕竟这多花出的钱还是能买几个馍的,不过逢年过节,倒是也会偶尔奢侈一把。   “可谁知道这金氏竟然是备了两手,给相爷看的都是鼎好的粮,可转头却是拿不好的充数。”那侍卫愤然开口。   “啊?这金氏真是太过分了!”不少人纷纷义愤填膺的站起身来。   “走,咱们去找那金氏理论去!亏得以前还总买他们的粮,原来是黑心商人啊!”   “对,咱们去砸了那黑店!”   “你们快都老实些,事情还未完全水落石出,听我把话说完。”那侍卫招呼着,这些难民倒是也都听了。   “还有你们听说的那官银被相爷给吞了,这事情也是令有玄机。听说是在摄政王府中搜出了几箱官银…。”那似乎蹲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怕那身干净的兵符沾上尘土,十分没有架子的继续开口道。   这面时时转述转述着朝堂上的最新消息,灾民和百姓们一时间倒是都没有闹腾,却隐隐有着蓄势待发的意味,似乎这最后若是证实了谁是那丧心病狂的贪污,一定会找他拼命一番才是,毕竟这并填写雪地的,那些灾民都穿着薄衫,所以不算富足的百姓便拧成了一股绳。   而宫内,皇帝命人将从摄政王府内搜查出的官银拿出来给搬到大殿上来,侍卫很快领命,搬上来了五只箱子。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那五只箱子,每只都是漆的红木的大箱子,上面挂着金色的狮头锁,箱子的边缘是雕刻着的仿金花纹,很是大气。   一箱箱被人侍卫用红色的杠子抬到了皇帝面前,即便是侍卫的动作轻之又轻,可是落在地上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声响,隐约似乎还能感受到震动,足可见这每一箱的分量。   安月恒看着这几箱官银,目光幽深,心中却是生出一股危及感,摄政王府向来森严,沐正德到底是怎样将东西送入到王府中的,难道说王府中已经被安插了沐正德的人?看来回去要肃清一番。   二来安月恒也没有摸清沐正德的心思,难道是为了嫁祸自己贪污了这赈灾的官银,可是即便如此,安月恒似乎还是不能证明这账目不对的情况。   再者就是这银子来的蹊跷,金氏粮铺是伍家旗下的,工部侍郎方醒可是真真正正付了银钱给金氏粮铺的,可是金氏粮铺到手的官银却并没有少,那么沐正德放到自己府中的这些银子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说,为了嫁祸自己,这沐正德将自己手中剩下的银子拿了出来,可是这样并不能给沐正德带来什么好处,即便是嫁祸给了自己,最后沐正德拿不出银钱也是徒劳无功,沐正德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得不说,安月恒的脑子是聪明的,短时间的分析便已经逼近了事情的真相,只可可惜沐正德的心思实在是有些诡秘,安月恒一时间也是头痛的猜不出他要做什么。   只是做最坏的打算,安月恒已经想好了让府中的人出来抗下这罪名,将自己摘了出去,总之府中有不少死心追随自己人,总会有人愿意出来为自己顶罪的,恰巧自己养着的这些人,有的还有些品阶,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安月恒在心中计算着,若是想要能够替自己抗下这罪名的,多少也要是个官阶不低的人才好,想着想着,便隐约有了眉目,似乎已经决定了人选。   将事情大概在脑子中过了一遍,安月恒的心这才微微放下些,这才再次注视着场上的情景。   “将箱子打开。”皇帝对着侍卫开口。   众人的目光也纷纷落在箱子上,似乎在思索着这沐正德和安月恒的下一步该怎样走。   狮头锁被打开,箱子的盖子也被大敞开,一排排整整齐齐的银锭子,在大殿的灯火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不少人咽了咽口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虽说不少经手的钱远比这还要多,但大多是银票,无法让人体会到这种震撼,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和震撼,只有真金白银能够带来,任是十倍数量的银票却也不能。   皇帝对着身旁的王公公使了个眼色,王公公便上前拿出了两个银锭子,而后双手捧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年号日期,确定是这批赈灾所用的官银,用手不经意的颠了颠,没有开口。   众大臣看了看皇帝的意思,而后自发的也纷纷拿出了两个银锭子来查看。   安月恒更是如此,不过他没有动,直接就有人将银锭子拿过来,给了他。   安月恒颠了颠手上的银钱,同皇帝一般仔细查看了年号,最后神色不明的在手中把玩着。   沐正德也不例外,赵于江将手中的银锭子交给了沐正德两个,而后退了回去。   沐正德没有如旁人一般动作,看也未看,只是将银子攥在了手里,反复转动着。   伍国公则是有些气急败坏,看来金氏粮铺一事踩在了他的痛处,不过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这沐正德到底是要唱哪一出。   手中的银子并未发现什么蹊跷,皇帝似乎也在思虑着这件事接下来要怎么走,毕竟这事情是越发的复杂了,沐正德并没有证明自己对于账目一事上的罪责,却又牵扯出了安月恒,这可着实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伍国公最先开口:“相爷,即便是这银子是从王爷府中搜出来的,您却依然没有给出一个解释,为何统筹出来的银钱却要比账目上多出这么多。”   安月恒的目光这次也落在了沐正德身上,沐正德也不焦急,似笑非笑的道:“国公大人就不请王爷解释一番这赈灾的银子怎么会出现在王爷府上?”   沐正德这话已经打出了鲜明的旗帜,不用多想,他就是个唱反调的,矛头直指安月恒。   “微臣不知这赈灾银钱是如何到达王府的,不过百姓受苦,都是本王失职所引起的,所以微臣愿意遭受罪责。”安月恒平心静气的开口道。   同之前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月恒自愿领罚一事,倒是降低了对他的不利。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男子却突踉跄着从从人堆里摔了出来。   皇帝看着那男子,眸子幽深,似乎已经想到了他是被拉出来替安月恒顶罪的,一时间却是将火大写到了那人身上:“殿前失仪,你是要做什么?”   将他推出的那人开口道:“启奏陛下,吴汉便是住在摄政王府的,多亏了当初王爷肯施舍一口饭吃,可是谁曾想,竟然突然就开始贪得无厌,刚刚我听他自己嘀咕着对不起王爷,这才仔细听了听。”   “这一听,才知道那批官银竟然是他藏在摄政王府中的!”   皇帝看着下首这被推出的替罪羊,没给好脸色:“吴汉,好不老实交代!”   吴汉颤颤巍巍,心中忍不住道,早就知道自己继续留在那里,一定会成为代替安月恒顶罪的人。   吴汉一股脑将罪名都给揽下,将这批银子说成了是同金氏粮铺勾结得到的,分赃而得,更是还有力气再倒打一耙,再次将沐正德搅和了进来。   “吴汉,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连赈灾的银子的注意都敢打!”皇帝怒目而视,声音中竟然带出了几分威严。   吴汉面若死灰,不过却也不反抗,似乎只等着皇帝一声令下,将其拉出来砍了。   安月恒终于再次开口道:“启奏陛下,是微臣的疏忽,吴大人是微臣引荐,可如今发生了这种事,微臣却能没有劝阻吴大人,实在是心中有愧,还望必下责罚。”   皇帝脸色不善,这安月恒不过是说的客套话罢了,如今这有人冒出来承认这事是自己所为,同安月恒无关,即便是皇帝想要抓住他的尾巴,却还是被他滑走。   “敢问吴大人,这批银两共有多少两,每一箱的银锭子大概有多少?”沐正德似笑非笑的开口询问着。   吴汉先是一愣,而后看了眼安月恒,随便编造了一个数据,好在不算十分离谱。   没过多久,皇帝便下令将吴汉给拉出去仗毙,而安月恒在找人替代之后,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可惜好景不长,沐正德却是不合时宜的再次开口:“启奏陛下,微臣觉得这银锭子有问题。”   “说来听听。”皇帝一直都在等着沐正德开口,否则还真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微臣总觉得这银锭子似乎比正常的要沉上一些,用手颠了颠也觉得不对。”沐正德见着替罪鬼已死,这才开口,却是又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拿着银两的众多大臣反复开始称量手中的银锭子,还别说,当真发觉了不对之处,总觉得这银子的中间似乎出奇的重了一些。   伍国公和安月恒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眼中带着一丝愤恨,这沐正德实在是花样百出,这一点,他们确实谁也没想到。   皇帝一听,便也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找来了工匠,费了不少功夫,总算是将这银子给分开了,可众人一瞧,却是傻了,因为这银锭子中间却是一块大铁疙瘩!   ------题外话------   加上昨晚的一万,我昨天一共码了一万五。吐血了…呜呜,求安慰,宝贝们加群~群号在留言板置顶了…   正文第一百三十五章尘埃落定   场面瞬间寂静了下来,似乎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这银锭子中竟然是铁疙瘩,竟然有人利用这批赈灾官银做假,实在是胆大包天。舒殢殩獍   没有人开口,心思都在快速的转动着,之前说这批官银对不上账目,现在可不就真相大白了,为什么?因为有人趁乱发放这批含铁疙瘩的官银,这市面上指不定流通了多少这种假银锭子,这账目能合得上就出鬼了?   安月恒的心沉了下去,这沐正德果然是好思量,他可是一丁点也没有想到沐正德能够利用这批官银作假,而且这沐正德还不在处死吴汉之前开口,只等着人已经死了再说,所以这皇帝若是要问责,自然只能问责到他的头上来,他想要再找一个替罪羔羊,是决计不可能的。   “安月恒,你倒是给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的声音中夹杂着怒气和隐隐的雀跃,如果仔细听,大概会分辨出来雀跃是多过这愤怒之情的。   安月恒的脸上依旧是无波无澜,不得不说他沉得住气,此刻的安月恒正在快速的在心中估量着这次事情若是失利之后的结果,他向来喜欢做最坏的打算,不过,只是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出乎意料,让他没有准备。   “回禀陛下,微臣并不知晓此事,吴汉胆大妄为,竟然乱制官银,使得丞相大人饱受怀疑,帝都百姓混乱不安,微臣实在是心中有愧,恳请陛下责罚。”安月恒并不将此事揽到自己身上,却又说愿意受责罚。   皇帝心中憋了口怒气,因为推出吴汉之后,却是没有罪证证明这事情安月恒真的参与了,不过既然这东西是在安月恒的府中搜出来的,他是怎样也逃脱不了罪责的,只是这安月恒狡猾,却是甘愿领罚,所以这若是传了出去,却是这安月恒愿意为了这死去的门生受过。   沐正德双眼微微眯起,安月恒到这个时候还是不忘记算计一把,因为若是皇帝真的处置了他,传出去之后,众人只当是这安月恒有情有义,毕竟一个人手下的门生幕僚无数,哪里管得住每一个不出差错,可是这安月恒却因为门生的过错,甘愿对这些受苦的百姓负责,传了出去,倒是也没有人会骂他什么,最多不过是个用人不当,识人不清。   这时,检验官银的官银再次开口道:“启奏陛下,经过微臣等商议,这批官银并非是宫中发放出的那批,而是纯粹假造,上面的年号等虽然极为相似,可是在力道上却有着细微的差别,每一锭均是如此。”   众人再次忍不住议论纷纷,虽然说之前大概就已经猜到,但是却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有这么大的本事,真的能仿制出官银来。   当人,除了一些人十分惊奇外,还有不少人胆颤不安,不为别的,自然是他们曾经也干过类似的事,譬如把贪污下来的银子回炉重造,而后混在之前的批次里,他们便可以花的正大光明了。   “安月恒,你府上戒备森严,难道吴汉在你府上藏下这么多的官银你毫无所查?”皇帝沉声开口道。   “启奏陛下,微臣对于门客向来信赖,若是他们出入王府都要经过严查,实在是对他们的不信任,时间久了,会让人心寒。”安月恒不急不缓的回话,同皇帝声音中的急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帝一时语塞,沐正德却是上前一步,对着搜查摄政王府的官员开口道:“这官银是从外院还是内院搜查出来的?”   “是从内院…”那人带着几分忐忑回答了沐正德话。   沐正德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安月恒道:“敢问王爷,你的门客都是住在外院,为何这官银是出现在内院中,要知道这内院可有着不少的女眷的,难道说王爷出于对门客的信赖,甚至是允许其随意出入王府内宅,连女眷都不用避讳?”   不少人忍不住拍手称快,甚至存了看热闹的心思,看安月恒这次要如何回话?   安月恒的脸色终于有些松动,这个沐正德虽然不是个活阎王,却绝对是个难缠的小鬼,最重要的是,这个小鬼的心思却是极深的,连自己都揣摩不清。   “启奏陛下,微臣认为,若是有人存了心思要做某件事,总归是会有办法的,微臣对此并无所知,就好似宫中盛行五石散,可是宫中守备森严,成成阻挠,可这五石散依旧是流传到了宫中,可这并不能表示这五石散是受到陛下所应允的,微臣身上发生的事,同样是这个道理。”安月恒巧妙的辩解。   让皇帝一时间无话可说,毕竟事情确实是这样,自己并没有允许,可是宫中却还是出现了五石散,心中对安月恒的恨意不由得多了几分,却一时又无可奈何。   安月恒双眼微眯,看来北北所言不错,想要将官银一事栽赃嫁祸到安月恒身上是不可能的,安月恒虽然不算很善言辞,但是却条理清晰,索性可以按照北北所说,舍大取小,放弃抓住官银一事,而是主要抓他识人不清,用人不当,吴汉就是个鼎好的例子。   “启奏陛下,微臣认为,王爷言之有理,此事乃吴汉所为,王爷即便是有心却也无力。”沐正德再次开口。   伍国公和安月恒都将目光落在了沐正德身上,他怎么会突然改口,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那依爱卿的意思是?”皇帝也是心中犹疑的向沐正德开口询问。   “依微臣来看,王爷每日处理诸多朝事,本就已经忙不可迭,所以即便是识人不清,用人不当也都是可以理解的。”沐正德看似为安月恒开脱。   可是聪明的却都是明白了沐正德意思,潜台词就是在说,这造假的官银确实和你堂堂摄政王没有关系,但是你管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现在管不过来了吧,任命的官员却出现了这么大的过错,是不是该放权了?   安月恒的心中也是陡然一紧,这沐正德的意思岂不是让他将他手中对朝中官员的任免权给放掉,这可就难办了。   皇帝自然也是领会了沐正德的意思,开口道:“丞相言之有理,这么多年,王爷实在是操劳了太多国事,难免力不从心,所以才会发生今日这识人不清,用人不当的情况。”   “陛下。微臣。”安月恒正想再次开口,却被皇帝打断了。   “王爷手握我朝堂上不少的官员任免权,实在是让朕放心不下,要知道每一个官职背后,都关系着无数百姓的生死,更是关系着我西罗的兴衰,即便是朕知晓摄政王是因为操劳过度,但是也不能免责。所以摄政王暂且修养一段时日,将手中的权力交接给朕,朕会亲自过问朝中官员诸事。”皇帝心中含着隐隐的期待,若是将这部分权力也掌控在自己手中。   那么自己一统皇权便指日可待了。   安月恒没有再开口,似乎知晓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无法改变的了,毕竟自己之前为了开脱官银一事与自己无关可是自责过用人不当,如今被沐正德抓住这个把柄,若是自己再反驳,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想不到这次竟然弄巧成拙,好一个沐正德!   安月恒虽然没有开口,可安月恒身后的那些人却纷纷请求皇帝收回成命,认为这般做事不妥,甚至有的扬言摄政王为西罗鞠躬尽瘁数年,可因为一朝失误,却被这样处置,实在是有伤人心。   但是却被皇帝以赏罚分明,论功行赏给挡了回去。   安月恒身后的众人见着安月恒自己没有开口,索性被皇帝打回来之后,便也纷纷住了口。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板上钉钉的时候,沐正德却是再次开口:“启奏陛下,微臣认为,此事实在不妥,王爷为我西罗鞠躬尽瘁数年,可谓是尽心尽力,即便是再英明的君主,手下尚有奸佞之臣,何况操劳诸事的王爷。”   不少人听见沐正德的话,纷纷为之错愕,认为这老狐狸怎么会转了性,这是又唱的哪一出?   沐正德身后的人纷纷附议,皇帝也因为那句再英明的郡主手下尚有奸佞之臣,何况安月恒堵住了嘴。   心中却是坚定了日后一定要除去沐正德的决心。   皇帝只一想,便明白了沐正德的意思,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沐正德在和摄政王府以及国公府苦战,甚至冒着时刻送命的危险,可是如今事情成了,你皇帝想要坐收渔利?岂不是在痴人说梦!   天底下哪会有这般的好事,若是你皇帝不让我从中得利,那你皇帝也不用想得到什么好处,还不如将这权力交付给安月恒手中。   皇帝暂时沉默,却也知道这刚刚从安月恒手上夺来的权力无法装进自己的口袋了。   沉默了片刻,皇帝终于再次开口,只是脸色明显不如之前那般好:“爱卿说的有理,但是依朕来看,摄政王手中诸事实在是过多,难免有所疏忽,倒是丞相如今正在负责赈灾一事,想必是需要任免许多官员,所以不若由爱卿接手此事?”   皇帝这话一出,众人便都明白了沐正德之前为何会帮着安月恒说话了。   沐正德心中冷笑,却是开口道:“启奏陛下,微臣同样掌管诸多事宜,也怕难以面面俱到,生出错误,所以此事还望陛下在仔细考量一二。”   皇帝心中对沐正德的厌恶和恨意不比安月恒少,因为这两人同样都是他无法掌控的,甚至是能够反过来制衡他的。   可是在官场上混久了,自然知道不能轻易让自己的情绪外泄,所以即便是心中不愿,皇帝依旧是笑着开口:“依朕看,沐相你是十足能够胜任的,摄政王虽然也是当仁不让,但是到底年纪不若沐相大,经验不足,才会出现这次的事情,甚至险些被人诛连,所以不用多说了,就交给沐爱卿负责了。”   “微臣领旨。”沐正德也懒得再推脱,想着回去之后沐寂北知道此次事成,一定会开怀。   “好了,沐相你再针对此事官银造假的事件仔细调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官员参与其中,而后将帝都中已经发放出去的官银一一收回,将金氏粮铺收入官府,对于灾民重新派粮。”皇帝对着沐正德开口,心中却是不悦的。   “微臣领旨。”沐正德再次开口。   退朝之后,沐正德周围聚集了不少大臣,大多是有着恭贺之意。   安月恒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兀自离开。   而伍国公的道行似乎要差上一些,看着沐正德那张得意的嘴脸,冷哼一声,愤怒的甩袖离开。   沐正德回到相府的时候,这次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而在这几日的调查期间内,对城外灾民的救助都是沐正德自己掏的腰包,所以当这些事情传遍帝都之后,之前愤怒的百姓却是平静下来,开始对之前被他们冤枉的沐正德心怀歉意和感激。   一时之间,原本是骂声一片的沐正德,却突然变成了百姓口中的好官。   沐正德回府的时候,依旧没有从正门走,因为那里依旧积聚着不少的百姓,只不过同之前的责骂不同,这次变成的赞美,之前打算用来砸人的果蔬鸡蛋,这次则是被整整齐齐的放在了丞相府的门前。   在这个世道上,已经很少有百姓会在意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官,是不是一个清官,而是更看重你是否真的在为百姓做一些实事,若你真的有利于民,很多百姓都会对你十分宽容。   沐正德回府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跑了沐寂北的明珠院,有些像是邀功的孩子。   “北北,这次国公府和安月恒都失算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我们竟然能提早察觉,那障眼法可算是白用了!”沐正德还未进门,便开始嚷嚷起来。   青瓷将门帘拉开,让沐正德进去。   此刻的沐寂北正站在桌前练字,似乎是那日瞧见沐正德练字,才想起自己似乎有很久没有写字了,整日都在谋算,却是搁浅了许多东西。   见着沐正德进来,沐寂北放下了笔,走了过去,给沐正德倒了一杯刚沏好的普洱,将那紫砂的杯子递到了他面前,也不急着开口。   等到沐正德浅酌了一口之后,沐寂北才坐在他身边,开口道:“这次的事情还没有完,端看爹想要制造出多大的余波了?”   沐正德先是一愣,却是瞬间明白了沐寂北的意思。   沐寂北继续道:“有人私藏五石散,向宫中兜售,这便能揪出几个人来,之后官银造假,这件事又能牵扯出不少的人。”   沐正德点点头,沐寂北起身,走到桌前提笔写下几个字,交给沐正德道:“上面是制造假官银的窝点,可以一并端了,最好还能揪出几个以前中饱私囊的案子来。”   沐正德看着字条上的地址,点了点头,上面写的正是沐寂北重生之后,将金钗换成银票的那个窝点,更是曾经无数次帮助安月恒转移脏银的地方。   当时察觉到安月恒的目的在于这批赈灾粮食和银两的时候,沐寂北便派人前往据点让他制造一批假官银,因着那时时间还算是充沛,赶的出来,再加上银子的数量不需要过多,所以便不难完成。   再加上在银子中混入了铁疙瘩,所以成本一下子也就降低了不少,对于相府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而后因为预料到伍国公和安月恒将会利用账目校对不上一事,配合掺入白灰和砂砾的官粮做文章,自己便将计就计,让沐正德派遣一直以来的据点春满园里的嬷嬷,暗中将假官银给发放出去。   安月恒和伍国公拿着账目一事做文章,是因为想说沐正德贪污银两,可是自己将假银两发放出去,便自然而然解除了沐正德的嫌疑,可以倒打一耙,毕竟这有假官银在,若是账目能对的上就出鬼了!   而后来方醒前来,沐正德则是告诉他秋风手中的银子是假的,可是在侍郎府或者说秋娘手中的银子则是真的。   这也很好理解,因为秋风在四处乱话,自然不能让人知道是真的,否则岂不是成了中饱私囊,而在侍郎府中的银子则是买粮剩下的,总之,现在真真假假,不用担心账目到底是不是能对上了。   沐正德也没有出声,正在思量着一连串的后续动作,殊不知,这父女俩的一番动作,最后却是牵扯出了无数官员,以至于后来史书记载,被称为天启大案。   而安月恒回府之后,脸色则是阴沉的厉害,伍青青和北邦公主却都是不敢多言,毕竟鲜少见到安月恒的脸色会难看成这样。   安月恒的心越发的下沉,同自己结成同盟的这些世家大族都已经一一覆灭,同盟手中的兵权也已经被皇帝收回,更有一些在六皇子手中,而如今自己对朝中官员的任免权也被收回,更是落在了沐正德手中。   为何从去年开始,自己手中的权势便开始逐渐下降,而派出的杀手也总是屡次失手,反而落得把柄。   柳家主兵器,可如今已经覆灭,卢家主声望,却是声名扫地,齐家主兵权,兵权却落入皇帝之手,伍家主钱粮,可钱粮却是接连折损。   自己苦心经营勾画出的一张蓝图,却是一步步毁灭,自己数年建造出的摩天大楼,却也开始逐渐坍塌,世家大族接损姑且不算,就连自己手中的权力却也已经开始震荡,这让安月恒开始莫名的烦躁。   再看看这一年多来自己派人执行的任务,却总是接连不顺,不由得压抑的厉害。   “王爷,是有什么烦心事么?”伍青青率先开口。   “即便是王爷有烦心事,也都是国家的大事,又怎么会同你一介妇人说?”说话的是北邦公主。   自从伍青青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安月恒对伍青青的宠爱越发的多了,所以她同她之间的战火便越发的激烈了起来,而少了沐寂北在暗中的帮忙,她总是屡次吃瘪,所以对她的恨意也就更多了。   安月恒听这着两女没完没了的争吵,心烦意乱,不由得想到寂晴,记得曾经他感到心烦的时候,她只是静静的站在他身旁,倒上一杯茶水,便退到了身后,不再言语。   而那时,后院中的那些女子同样也都是闹腾,可对他有用的棋子,却是一个也没少。   再看看如今,这两个聒噪的女子,毁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一盘棋,若是有朝一日他登基为帝,一定会将面前这两只聒噪的麻雀一同杀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安月恒略显不悦的开口。   伍青青和北邦公主也不敢多说,离开之后,安月恒却是想到了那双坚毅的眸子,寂晴,她就那么始终站在自己身边,不哭不闹,好似没有感情一般,只要是自己下达的命令似乎从来没有不完成的时候。   这么一想,安月恒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想念那个明明该是瓷娃娃,最后却变练成了铜皮铁骨的女子,在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个会抱着他哭的女子,已经变得即便是血肉模糊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失了女子该有的温柔和柔软,终日沉默的好似一把利刃。   而时间久了,他也真的把她当做了一把利刃,可是今日,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最初的那段日子,他会陪着她习武练剑,会帮着她给伤口包扎,也会教她写字,给她将一些自己对人生的看法。   那时的他,还意气风发,很年轻,即便是内敛,却依旧带着狂傲,却总是不自觉的对她温柔,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却不过是众多棋子中的一颗,以至于他对她的付出装作看不见,直到最后,因为心底隐藏的那份畏惧,将她送与黄泉。   最初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松了口气,可是随着时间越发的久远,他却渐渐的开始感到心中的空虚和不安,而这种空虚,却只能用更多的权势来填满。   安月恒想到自己的运势开始下跌,似乎正是从她死之后开始,不禁自嘲道:“难道真的是报应么?”   这么多年她为自己做的事情他并非没有看见,不是没有丝毫动容,但是他一直坚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追逐权势哪能被儿女情长所左右。   再者,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始终让他不安,随着对她的利用和欺骗加深,自己便越发不敢同她对视,仿佛那双澄澈的眸子能够倒映出自己内心所有的肮脏和黑暗,他每每都会觉得心虚。   想着想着,安月恒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沐寂北,两个完全不想像的身影,却因为一双相似的眸子而渐渐重叠在一起。   独自呆了片刻,安月恒终于还是撇去了那些多愁善感,在他看来,什么也没有权势来的更踏实,只有将权势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沐正德在这次之后,忙活了许久,一直到第二年开春,才隐隐有作罢之势,这件事直接牵扯出一批大臣,让安月恒和伍国公防不胜防,势力再次大大折损,而城外的灾民们也分别领到了冬衣和粮食,甚至还给了一些碎银,足以挨过这个年,等到春暖花开。   人们总是觉得只要能过去这个年,便一定可以继续活着,去了一身的晦气,一定可以沾染些福气。   因着这次动作很大,沐寂北一时间便静了下来,临近年根,沐正德依然在忙,老太妃则是带着青国公主和府中的小姐公子,前往了沐府去过年。   沐寂北始终觉得相府才是自己的家,并不想去那个人多眼杂的沐府,到了那里,少不得还是要带着一副面具,到处同人周旋,没趣的很。   “姑母,这个年,我想在相府过。”沐寂北看着靠在塌子上的老太妃。   一身银鼠皮的袄子配合着八宝的茶香色缎子,整个人依旧是如从前一般精致和高贵,岁月并没有在这个女子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但是却为她留下了几分沧桑。   老太妃见着沐寂北坐在跟前,便直起了身子,让她坐的更近了一些。   “若是不想去便不去了,我带着她们去沐府,你也能清净清净。”老太妃语重心长的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笑道:“多谢姑母好意。”   “你这孩子,从来就不安分,难得你肯消停,就在家歇息歇息吧,对外我便说你染了寒症,不去沐府了,防止给过了病气。”老太妃拍了拍沐寂北的手。   “好,但凭姑母做主。”沐寂北浅笑着点头。   老太妃透过开着的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年的春节来的晚,冰雪都已经消融了,感觉用不了多久,春天就会来了。   “姑母在看什么?”沐寂北笑着开口,顺着老太妃的目光看了去。   “在看天色。”老太妃幽幽的答道。   “可看出了什么?”沐寂北继续道。   “看出来了,这是要变天了。”老太妃若有所思的开口。   沐寂北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默着。   没过几天,老太妃便带着府中的不少人去了沐府,而沐寂北则是留在了相府,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惬意。   看着窗外已经不留多少痕迹的雪花,不由得想到去年的时候,似乎还是在宫中的幽冥院中度过。   “在想什么?”殷玖夜从身后拥住了女子,沉声开口。   沐寂北回眸一笑:“想起了去年春节。”   殷玖夜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没有说话。   “殷玖夜。”   “嗯?”   沐寂北想了想最终没有开口。   “想说什么?”   “没什么。”   殷玖夜的换在女子腰身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再次问道:“想说什么?”   “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吗?会一直到老么?”沐寂北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会。”   “这么肯定?”   “嗯。”   沐寂北勾起嘴角,笑了。   过了片刻,却是忍不住开口道:“若是有天我不爱你了呢?”   殷玖夜环住沐寂北的手不由得更加紧了一些,漆黑的眸子瞬间便闪烁出红光。   “那我便先把你身边的人都杀了。”殷玖夜的话让沐寂北心头一紧,若是放在从前,他一定不会这般回答。   “为什么?”沐寂北轻声道。   “因为这样你的世界便只有我一个,爱或者恨都只能是我,若是不能爱就恨吧,悲欢喜乐都是你给的,我总是愿意的。”殷玖夜淡淡的开口。   沐寂北的眼角微微的湿润,却不敢再轻易的许下承诺,只是闭上了双眸安静的靠在了男人的怀中。   这世上的事总是没有定数的,活在今日,尚且不知明日,又怎么敢提及将来?   “若是有朝一日,我负了你,便杀了我吧。”沐寂北没有睁开眼睛,她知道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不确定,即便是她信誓旦旦的想要和他一起去看细水长流,可生活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缘由将你们拆散,活着的时候她给不出承诺,可死总归是可以的。   殷玖夜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他虽然经历过很多腥风血雨,却总归是不能体会到她对于世态炎凉的那种失望,许是对旁人来说,这世界上情之一物最易有变数,可是对于他来说,是生是死都是她。   北北,我爱你像飞蛾扑火,明知会死却也不会停止。   殷玖夜,你真是个疯子,不,或者是个傻子,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执拗的男子,让我的心都跟着痛了。   新年很快就过去了,沐寂北同殷玖夜始终呆在相府,享受着这格外的宁静,两人闲着无事,便在相府中散步,常常都是殷玖夜拉着她在前面走,沐寂北则是在后面跟着,看着湖面上的冰一点点的融化,看着夕阳一次次的挂在树梢头,看着偶尔不知从哪飞回来的大雁,宁静且柔和。   新年的时候,没有再堆雪人,可是殷玖夜却是放起了鞭炮,炸开的火光噼里啪啦的昭示着新的一年终于到来,似乎会驱散所有的不吉利,保佑她们在新的一年里大吉大利。   沐寂北穿的毛茸茸的,站在台阶上看着男子点燃了鞭炮后便跑回自己身边,少见的露出了笑容,冲着她笑的开怀,沐寂北不自觉的就被感染了,看着他定格的笑脸,也勾起了嘴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要不要试试。”殷玖夜看着沐寂北开口道。   沐寂北有些犹豫,对上男人漆黑的眸子还是点了点头。   殷玖夜带着沐寂北拿着火折子,走到了一只礼花旁。   沐寂北刚要向前,殷玖夜却是突然开口:“快跑!”   沐寂北一个战栗,却是将那只礼花给踢翻了,火折子更是顺手就给扔了,似乎吓的不轻。   殷玖夜宠溺的看着沐寂北,沐寂北一愣,才发觉刚刚根本就没有点上,竟是被这个男人给骗了。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似乎不再理他,殷玖夜长臂一捞,直接覆上了女子的唇畔。   沐寂北微微红了脸颊,却是没有躲闪,轻轻闭上了双眼。   男子小心的亲吻着女子柔软的唇畔,汲取着她的芬芳,漫天的星光被背景,好似一条铺陈开的银河。   男子如妖精一般的面容魅惑众生,殷红的薄唇仿佛能够滴血,比起双眼则像是乖巧的孩子,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沐寂北偷偷睁开眼睛看了看男子的面容,不由得愣在了那里,殷玖夜的皮肤很白很白,是常年不见阳光的那种苍白,即便是他已经出来了一年多,却似乎并没有缓过来。   配上他阴冷低沉的气息,真的好似地狱里来的妖精,吸食人的精魄,让你沉沦。   就在这时,之前被沐寂北不小心碰倒的礼花却无意间被点燃了,四面八方开始胡乱的喷洒着烟火,因着没有防备,殷玖夜的衣服被烧出了两个洞来。   而后反应过来的两人便开始四处抬脚乱跳,到处躲闪着。   笑的没心没肺的好似不长心的孩子,若是谁没有朵过,一定会被嘲笑一番。   “殷玖夜,你好笨!”沐寂北指着殷玖夜身上的两个被火星子烧出的洞笑道。   殷玖夜看着女子笑的花枝乱颤,一把将女子扯到自己身边,闹着闹着,礼花似乎因为这种没有章法的乱放,很快就燃尽了。   院子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被殷玖夜扯的一个趔趄,沐寂北便跌了下去,殷玖夜本是想将人给拉起,谁知却是踩到了沐寂北的裙子,两人这下可是结结实实的跌倒在了地上。   只不过跌倒的时候,殷玖夜却是快速翻了个身,自己垫在了下面,这样一来,沐寂北没有摔倒,整个人却是趴在了殷玖夜身上,隐隐还能感受到他健硕的胸膛。   “啊啊啊啊!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初一一来就开始扯着嗓子乱嚷嚷,作势就要往回走。   沐寂北慌忙起身,初一则是被殷玖夜的那双黑眸注视了片刻。   初一挠着脑袋,只当做没看见殷玖夜的冷眼,却是凑到沐寂北身边道:“佩服佩服!我真是没想到原来主子喜欢在下!”   沐寂北先是一愣,而后便羞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殷玖夜则是危险的瞪着初一,一脚就对着初一的屁股踹了过去,初一反应极快,很难让人不想到他是不是被踹惯了,而这次更聪明,直接躲到了沐寂北身后。   殷玖夜怕伤到沐寂北,收回脚再次出手,几个来回,却因为初一躲在沐寂北身后,殷玖夜始终没有碰到他。   沐寂北看着争斗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趁着初一专心应付殷玖夜,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踩住了初一的一只脚。   初一一个不慎,便狠狠的被殷玖夜踹在了膝盖,整个人险些跪了下去,疼的直哇哇叫。   沐寂北和殷玖夜都不再理会他。   青瓷还是端了一盆饺子过来,似乎盆有些烫,青瓷端了一会就将盆扔给了初一,一面吹了吹手指,一面赶忙去用手指捏着耳跟,猫着腰,十分可爱,似乎想要缓解一些疼痛。   沐寂北看着那发红的耳垂,也不知是被烫的还是被冻的,只是温柔的笑了笑。   众人都进了屋子,桌子不算大,也没什么别的菜,只这一盆饺子,所以很快饺子就一个没剩,连带着几人都喝了几口小酒,喝的脸红红的,觉得很暖。   一盆热腾腾的的饺子下肚,桌子也没有收拾,几人都没有睡意,可殷玖夜似乎不想初一和青瓷两人成了灯泡,冷着脸将人给赶走了。   而后两人便坐在了台阶上,远远的看着从皇城内绽放的漫天烟火,没有说话。   沐寂北闻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男人身上的淡淡的酒香,只觉得真的是醉了、   “殷玖夜。”   “嗯?”   “这是梦吧。”   “嗯。”   “不要再醒来了。”   “好。”   “好怕有一天会突然醒来,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你醒着我便陪你醒着,你梦着我便陪你梦着。若你在梦里,我便也在梦里不会醒来。”殷玖夜柔声道。   “殷玖夜,你真傻。”   “嗯。”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可是要把我吓坏了,简直以为你是要吃了我。”   殷玖夜嗅着女子发丝间的香气,轻轻的咬住了女子小巧的耳垂沙哑着嗓音道:“我一直都想吃了你。”   沐寂北一把将其推开,道了声:“流氓!”便回到了屋子里。   殷玖夜看着女子落荒而逃,勾起了唇角。   悠闲了许久,年也终于过完了,沐正德也终于将那些扫尾的工作给结束了,老太妃也带着府中的女眷回府了,似乎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了。   而值得一说的则是,在开春之后,第一件被提上议程的事情便是关于太子的册立,纵使皇帝再阻挠,可终究不能迟迟不立太子。   更何况随着沐正德手中的权势越来越大,皇帝始终是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只好暂时正式册封太子,而这人选,自然是现在声望极高的殷玖夜。   册立太子的日子被选定在三月,在宫中举行,届时文武百官将会参与,正式进行册封大典。   ------题外话------   明个我又考四级了…。室友们都在看书,就我在码字。这是要死的节奏啊…评论明个晚上或者后天回复,哎,觉哒还是过不去啊…有木有。我要临时抱下佛脚。   正文第一百三十六章册封宴会   三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册立   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期待下,心太子的册立大典正式在宫中举行。   沐寂北自然也随着一同参与了,只不过不同的是,沐正德等一些官员位列朝堂两侧,一直从大殿内蔓延到门外,台阶上铺陈着红毯,文武百官着装正式,皆是深红色的官服,相对而立。   沐寂北等朝廷命妇,官家子女则是纷纷站在两旁的踊路上,同样是肃穆庄重,注视着红毯。   漫天喜庆的红色和金色,异常的刺目和威严,除了喜庆更多的则是庄重,册立太子是一个国家重中之重的大事,关系着一个国家未来储君的册立,所以可以说是极为重要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皇子殷玖笙德才兼备,深得朕心,特于今日册封其为西罗国太子,愿其佑我西罗,善待百姓,使我西罗繁荣昌盛,钦此!”司仪悠长的声音在宫中回荡,隐隐传来回音。   随着司仪的话音落下,乐声想起,两旁的宫女和侍卫林立,侍卫纷纷举起书中的长刀,似乎在为太子开路,凛冽的寒光为这场本就肃穆的册封的大典增添了几分寒意。   “请太子上殿!”司仪退后,殷玖夜走了出来。   除了两旁举刀的侍卫,众人纷纷跪了下去:“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皇宫上空盘绕,宫中众人皆是低头跪拜。   那一刻,沐寂北突然有些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多人苦心积虑的想要去争夺这个位置,为何会有无数人即便已经权势滔天,却依旧要去争去抢,因为权势是一条无止境的道路,当欲望迸发出来,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沐寂北同样跪在地上,却是微微抬头看了看踏上红毯的男子,脱去了往日一身黑衣,换上了金色的朝服,披领及裳俱表以紫貂,袖端为薰貂。   其绣文两肩前后为正龙各一,襞积为行龙六,间以五色云,胸前则是绣着一只巨大的金色巨蟒,金色的丝线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上面镶嵌以无数细小的珍珠,蟒眼则是用两颗黑曜石点缀,不怒生威。   男子头上则是带着一顶金色皇冠,上缀朱纬,顶金龙二层,饰东珠十,上衔红宝石。   沐寂北怔怔的看着殷玖夜,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男子面色如玉,白皙且冷峻,在阳光之下有些透明,面颊坚毅,眸子黝黑,深不见底,仿佛寒渊之下的一把青锋剑,剑眉斜飞入髻,薄唇殷红,紧紧的抿着,让人一看便觉得失了心神。   更重要的是,男子身上那凛然的气势,仿佛金龙环绕,脚踩祥云,分明就是帝王之气!顿时便将周遭的众人趁入了尘埃。   沐寂北看着这样的殷玖夜,微微回神,她竟不知道他穿上金色的华服会是这般耀眼夺目,那凛然的王者之气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心生敬畏臣服之意。   等到殷玖夜站在大殿之上,众人则是再次参拜:“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殷玖夜扫视全场,却一眼就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男子,他是不是离权力的巅峰又进了一步,是不是离她所要的东西又进了一步,想到此处,殷玖夜的脸颊微微柔和了一些:“众爱卿平身。”   皇帝看着下首的殷玖夜,目光幽深,心中却是在思量着另一件事,据听闻,殷玖夜同相府五小姐走的极近,如今安月恒的势力虽然大不如前,但是沐正德手中的权势却俨然有望成为下一个安月恒,若是相府再同殷玖夜联姻,这西罗岂不是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坐在皇帝身侧的太后也是一身华服,十分隆重,心中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参拜大典大概半天就结束了,众人便纷纷移步太和殿,太和殿将会举办册立后的宴会,主角自然是太子,但是皇帝太后和文武百官自然也都在。   “今个是册立太子的好日子,是我皇儿大喜的日子,更是我西罗大喜的日子,今日众爱卿不必拘束,尽管畅言。”皇帝对着下首的众人开口道,神色之间一如从前,不带什么凌厉气势。   琳琅满目,珍馐美味,觥筹交错,淡淡的酒香飘散开来。   席间众人三三两两低头私语,场中女子衣裳鬓影,香气袭人。   舞女在场中表演着歌舞,皇帝那双浑浊的眸子始终晦暗不明,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太后则是时不时的打量着场中的众人,而后默不作声,垂眸。   沐正德浅酌了一口小酒,双眼微微眯起,似乎是被那香肩半露的舞女所蛊惑,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半响之后,皇帝再次开口:“宫中的这些莺莺燕燕朕都已经瞧的腻味了,正巧趁着今日,让各家小姐都来展示展示才艺,都说我西罗的女子能歌善舞,多才多艺,今日就让朕饱饱眼福。”   “哀家看这个主意不错,正巧这些日子吃斋念佛也有些倦了,身子不如从前了,倒是可以让哀家开开眼。”太后也插嘴道。   老太妃坐在沐寂北身边,看着太后和皇帝的架势皱了皱眉头,似乎料想到了什么。   沐寂北目光柔和,始终淡笑,让人看不出一丝波澜。   “这样,自愿参与,无论好坏,皆有赏赐!”皇帝再次开口。   太后继续道:“静儿,将我收藏的那套翡翠头面拿出来,若是谁今日得了我的心,就把这作为赏赐。”   “是,太后娘娘。”   女人家大多感兴趣的就三样,一是容貌,一是首饰,一是男人。   所以太后这话一出,女子的眼中都含着隐隐的期待,毕竟值得太后拿出手的东西绝对不是俗物,除非是见惯了珍品的世家大族的女子,其余的又怎么会不期待呢?   被唤作静儿的姑姑捧着一套翡翠头面走上来时,众人都沸腾了。   鲜红的翡翠晶莹剔透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火红色的一块翡翠被雕琢成了精致的孔雀步摇,黑色的宝石为眼睛,展开的羽毛层层叠叠,栩栩如生,精细的雕工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孔雀的嘴里衔着一缕金穗,垂下来一颗水滴形状的红宝石,美丽的不可方物。   即便是男子也纷纷将目光落在了这套翡翠头面上,移不开目光,足可见它的精致逼人,让人侧目。   配套的则是有两支翡翠钗,呈牡丹花开的形状,四根翡翠簪,上面分别是一朵花骨朵儿,同样是红的滴血,再则是有两只红手镯,晶莹剔透的折射出莹润的光芒。   “这套头面是哀家嫁给先皇时的嫁妆,却一直未曾带过,技艺有高低,若是今日谁得了哀家的眼,这套头面便送给她了。”太后笑着开口,似乎只要求合眼合心,而不求技艺的高低。   众女子一时间都开始跃跃欲试,斗志也被激了出来。   沐寂北看向那套翡翠头面,确实是难得的珍品,红的如火如荼,仿佛能够滴血一般。   果真,没多久,便有女子开始陆续上场了,平城候的大小姐表演了一手双面绣,十指玲珑,美不胜收,威武将军的二小姐表演了一曲战鼓,瘦小的身子甩起鼓槌却是寒风四起,一下子仿佛进入了边城,大战在即,左仆射的女儿则是双手提笔,为西罗皇帝写下了一手歌功颂德的好诗。   沐寂北也不显烦躁,始终安安静静的看着场面上的表演,老太妃时不时的看了她几眼,心中只道这孩子的定力太好。   而没人注意到的是太后也有意无意的看了沐寂北两次。   节目陆续登场,而沐寂北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不少的女子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殷玖夜,就算是在表演的时候还不忘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新太子可真俊,而且好有气势,从今个起我就没见他笑过。”沐寂北下首的一名女子开口道。   “是啊,好俊,而且重要的是我听父亲说,这新太子可不是个草包,能力极强。”另一个女子好似窥视了什么内幕一般,迫不及待的出声张扬。   “要是我能够当上太子妃就好了。”另一名女子拄着下巴,眼中含着弄弄的期待。   “就你,你也不去照照镜子,论身家论才情论样貌,你哪一样配得上太子。”   “就是。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们!”那女子气的不轻。   沐寂北的脸色始终没有变化,可那些话却是一字不落的听进了她的耳朵,这才想到,殷玖夜的年纪已经足够,或者说即便是当爹也够了,想必皇帝很快就会册立太子妃了,难怪这些女子一个个都迫不及待。   旁边的女子偷偷瞄了瞄沐寂北,压低声音道:“秋猎的时候你们瞧见没,听说六皇子同相府的五小姐还抱在了一起,我更是听说六皇子有意这沐五小姐。”   几名女子纷纷侧目看向沐寂北,沐寂北没有理会,始终安静的看着场上的女子。   “哼,竟然公然抱在一起实在是不知检点,我倒是没有看出这沐五小姐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了一张狐媚子脸,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一名紫色纱衣,嘴角带着一颗美人痣的女子开口道。   其余的女子正要开口,老太妃却是一把将酒杯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酒水瞬间溢了出来,坐在稍远一些的青国公主微微侧目,没有开口。   那几名女子见着老太妃的样子,一时间不敢开口,可神色之间却尽是不满。   没过多久,刚刚开口说沐寂北不检点的女子上场了,表演的是一只舞蹈,技术含量不是很高,不过因着宽大的衣袖旋转起来好似蝴蝶,倒是也赏心悦目。   淡紫色的纱衣好似从天而降的仙子,可惜这人转着转着却是转到了殷玖夜面前,宽大的袖子飞舞着从殷玖夜面前飘过,散发出阵阵香气。   殷玖夜端起的酒杯微微顿住,始终不曾抬眼的他却是抬眸看向了那名女子,引得底下一阵唏嘘,不少人开始谩骂这名女子。   之前同这名女子交谈的几人也纷纷不满的开口。   “真是臭不要脸,我看这永夜郡主可是比她要好上数倍,竟然这般明目张胆的勾引太子,我们的脸面都被她一人给丢尽了。”   “就是就是,就她这副尊荣也敢宵想太子妃之位,实在是痴人说梦。”   “好了好了,几位姐姐不要再说了,凭借梦姐姐的身份和才情许是一个侧妃之位还是有可能的。”   可惜这道为那紫衣女子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就被淹没了。   众人只瞧见了殷玖夜的抬眸,却是没有瞧见她眼中的寒凉。   场中的女子叫做郭如梦,是大骠骑将军的小女儿,身份真的已经不低了,尤其这当兵的人手中还是有兵权的,所以身份也就更显尊贵。   郭如梦表演的是一只蝶舞,她一直想要嫁给这天下间最好的男儿,以往听闻众人说摄政王如何如何厉害,可是摄政王儒雅稳重,却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大抵是与家里的环境有关,她更喜欢雷厉风行,带着王者之气的男人,更是骁勇善战,气势凛然的男人。   而并非是安月恒那种儒雅温和,什么也不表露出来的男人,她总是觉得这种男人过于温吞。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六皇子,除了觉得俊美,却也没有生出什么特殊的感觉,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却发觉他不一样了,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就沉沦了下去。   所以,哪怕是做妾侍,她也愿意嫁给他,更何况,现在的他是太子,那岂不是意味着即便是做妾,将来她也会是妃嫔。   她始终注视着他,场上的女子莺莺燕燕,他却从未抬眸看上一眼,偶尔抬眸,也只是向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起初她以为他是在看她,可随后才发觉他看的不过是沐寂北,不得不说,沐寂北长的真的是很绝色,即便是同那些伍家的小姐相比也更胜一筹。   可即便是如此,她依然雀跃着,兴奋着,期盼着他能顺便看自己一眼。   等到上台的时候,她激动的不行,忍不旋转到他身边,不出所望,他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可还不等她惊喜,心中便生出了无端的恐怖。   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不会动作,那双眸子里不是在他看沐寂北时候的那种温柔,而是一种铺天盖地的黑暗和死寂,没有一丝感情和温度,好似在他的眼中,活人和死人,男人和女人都没有差别。   让她整个人跌坐在地的是,那双黝黑的眸子在灯火之下,隐隐映射出红光,让她瞬间便想到了来自地狱的修罗,一种毛骨悚然的拔凉感从脚底而生,很快就渗入她的四肢百骸,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只大手,紧紧掐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呼吸。   她是将军的女儿,虽然平日里也同那些莺莺燕燕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但是她不怕死,可是这一刻,不知为什么,仅仅是因为那一眼,就让她惊骇的仿佛被黑夜吞没,无端的恐惧。   殷玖夜冷冷的一瞥,便收回了目光,他之所以看她不过是因为刚刚听见了她们几人的对话,不由得心生不悦。   郭如梦已经死呆愣愣的站在场中央,半响没有动作,直到底下发出女子的笑声,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丢尽了脸面,红着脸跑回了坐席,自然少不得又是被一番讥笑。   皇帝这时开口道:“伍国公,你们伍家的小姐不用朕说了,就算是外邦都知晓她们的美名,你可不要藏拙啊。”   “微臣不敢,正巧前日璃儿练习了一只舞,还望陛下评判一二。”伍国公开口道。   “伍琉璃?国公府的六小姐吧,快快快,不要再等了!”皇帝眉眼含笑。   沐寂北的眸色微深,伍琉璃,这是国公府的六小姐,据说这六小姐十分神秘,一直深居简出,可是却有不少名人志士做友,比如精通琴艺的付衡水,比如棋艺颇高的钟山离,以及一些有名的文人志士似乎都同这六小姐交情不浅,可谓是名副其实的才女。   沐寂北在心中将伍家所剩的女子在心中过了一遍,在宫中的伍妃,是大小姐伍伊人,而后有二小姐,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七小姐,九小姐。   伍伊人在宫中目前是掀不起什么风浪,八小姐伍白玫自上次让国公府损失重大之后,被伍国公一怒之下嫁给了富甲一方的商人来弥补损失,大抵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   二小姐伍爱莹一直不温不火,暂时没有焦急,四小姐听说同伍国公还好,可同伍国公夫人却是恨不对付,据说这四小姐是国公府中的奇葩,武功高强,为人豪爽,最是看不惯伍家那些事,听闻那次在树林中瞧见的国公夫人身上的伤疤,就是这四小姐留下的。   吸食五石散的伍问馨看来要找个机会除掉,而伍青青她已经为她铺就好了华丽的死亡之路,至于剩下的九小姐,似乎还没有露面。   ------题外话------   好苦逼啊。宝贝们,我今天考四级。阿弥陀佛。保佑我吧。   不过我现在好难受啊,晚上那会头疼,睡了一觉结果感冒了,最重要的是鼻炎犯了一直打喷嚏一直流鼻涕。我就想,会不会明天放听力的时候我在擤鼻涕…呜呜   爱我的妞们,宝贝们加群。   正文第一百三十七章技惊四座   伍琉璃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缓缓走到大殿中央,一身月玄色的长裙,整个人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疏离感,头上戴着的配饰也不同于别家女子喜好金银玉饰,而是用三根乌木桃花簪挽起,乌黑的发丝垂在腰际,整个人显得十分飘逸,那份高洁宛若白莲,瞬间将正常的璀璨夺目给比了下去。   不少女子心中不服气,认为这伍琉璃是刻意用这种办法来吸人眼球,但是熟识的人却是知道,这伍琉璃向来如此,并非刻意作假,大抵都是一根发带拢了三千青丝,一身素袍超凡脱俗。   伍琉璃似乎提前知会了舞女,请她们帮忙配合,随着音乐声响起,众多舞女身着淡粉色的衣裙涌了上来,聚拢成花瓣形状,将伍琉璃层层环绕在中间。   乐声飘扬,似乎夜色之下宁静的池塘中央,一朵睡莲在静静的开放,淡粉色的花瓣晶莹剔透,漆黑的月色无端的让人的心静了下来。   不同于这大殿之上金碧辉煌的浮躁和繁华,随着舞蹈的开始,让人的心不由得就宁静的下来,笛声悠扬,仿佛远古的召唤,讲述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而后画面又定格在微风中的这一朵睡莲之上。   画面感很强,让人一见就能够想象到当时的场景,莫名的思绪涌上心头,感慨万千,忍不住醉饮一杯美酒,心思便在这百转千回间沦陷。   笛声突然高昂起来,伍琉璃借着众多舞女手臂的支撑,一跃而起,被高举到上空,优雅的转身半坐下,三千青丝在空中留下一道华美的弧度,让人忍不住遐想。   伍琉璃的容貌算不上绝色,同伍家其他女子比起来似乎要差上一些,但是却无端的让人生出一股无法亵渎之感,清清静静,就好似那白莲,不染纤尘,由内自外,散发着高洁的气息。   粉衣宫女纷纷散开,伍琉璃则是踩在两人肩上,侧着脸转动起莹白色的舞带,顿时漫天的绸带飞舞起来,在空中盘旋。   众人忍不住拍手称赞,而就在掌声响起的时候,伍琉璃突然迈开了步子,竟然就在女子的肩上大步踏了出去,看得众人心中一惊,险些以为她会一个不小心摔下去,更有年轻俊美的公子担忧的站起身来,眼中满满都是担忧之色。   可就在众人的心提起的时候,伍琉璃却是大步接连在无数个舞女肩上踩过,步子飞快,手中的缎带在空中缓缓落下,却在落下的瞬间再次被她高扬起,在众人肩上如履平地,再次赢得一阵阵叫好声。   场面上一时间掌声雷动,沐寂北同样也鼓起掌来,这伍琉璃确实是个才女,气质冷清,虽说可能会遭人诟病,但是绝对会有很多男子喜欢这样一个女子。   最后,笛声婉转,从之前的悠扬飘散至远方收了回来,变成了缠绵悱恻,女子则是半睡半醒,好似含苞待放的花苞静静凝视着远方收尾。   无数青年才俊纷纷起身,其中不乏许多同伍琉璃交情匪浅,相信有很多都是她的仰慕者。   一舞作罢,伍琉璃则是对众人见了个礼,最后走到皇帝面前似乎等待着皇帝开口。   “好!好!好!”果真是超凡脱俗,对得起你的姓氏。   伍琉璃不骄不躁,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开口,整个人宁静的让人的心莫名就静了下来。   “重重有赏,伍琉璃深得朕心,特封伍琉璃为宁素郡主。”皇帝的话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大多女子心中则是一阵惋惜,恨不得自己刚才怎么没有表现的更好一些,否则是不是也可以得个郡主的封号,一个个有些扼腕垂首。   伍琉璃瞬间就遭到了不少人的眼红,名声一时盖过了沐寂北,不过众人却是瞬间就将这两个没有什么关系的人联系在一起,沐寂北是因为要去和亲,身份不过,所以才封为郡主的,可以说是走了大运了。   可如今这伍琉璃凭借一支舞,就得到了盛宠,沐浴了皇恩,实在是让人嫉妒的很。   大臣们想的则是要多上许多,这皇帝突然间加封伍家一个小姐为郡主,事情似乎不会这么简单,使出反常必有妖,这突如其来的宠幸背后必然有着什么旁的目的。   沐正德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伍琉璃,而后低头饮酒,莫不做声。   沐寂北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却未达眼底,扫了眼坐在众大臣之首的男子,没有开口。   殷玖夜却是始终无动于衷,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将这新册封的宁素郡主同沐寂北这个永夜郡主联系起来的人,似乎并非只有那些无聊的女子,还有一人,那便是太后。   “皇儿,你今日册封宁素郡主,让哀家倒是想起了永夜郡主,记得之前就听闻过永夜郡主的才名,今日怎么也要同宁素比试一番,让这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好好切磋一番,实在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太后笑着对皇帝开口。   皇帝点点头,似乎颇为赞同,开口道:“永夜,既然母后已经开口,你便也上台来助助兴。”   沐正德的余光扫了眼已经起身的沐寂北,没有说话。   殷玖夜终于抬眸看向走上场中的女子,冷峻的侧脸柔和了不少。   “既然宁素表演了一场舞蹈,不若永夜你也来一场,也好分出高下。”皇帝对着沐寂北笑着开口。   “臣女遵旨。”沐寂北微微颔首。   沐寂北去往了偏殿,换了一身舞衣,心中不由得冷笑道,皇帝这是在为殷玖夜选太子妃呢!不用说,这人选就是刚刚被封为宁素郡主的伍琉璃。   伍琉璃才情出众,品行高洁,声名远播,身份也高贵,确实让人挑不出什么瑕疵,而皇帝刚刚刻意抬举她,却是将她封为了郡主,这同太子在同一天册立,寓意可想而知。   估计不论她表演的到底如何,这太子妃的人选都只会是伍琉璃,皇帝不会坐视相府同殷玖夜联手,而一定会将伍家的女子许配给殷玖夜。   这样,朝堂上的两分天下,就变成了三足鼎立,沐正德一派,安月恒一派,太子一派。   若是伍琉璃被册立为太子妃,伍国公怕是就要重新掂量掂量自己的立场了,到底是追随太子,还是帮助安月恒,毕竟支持安月恒上位,多少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比起这名正言顺的太子可要困难的多。   再者伍青青现在虽然有了儿子,可是说到底都是侧妃,可伍琉璃却是皇帝金口玉言册封的太子妃,这孰轻孰重可是要好好掂量掂量。   而扶持安月恒上位之后,安月恒为了寻求同北邦的联系,一定不会废掉北邦公主,除非北邦公主死了,否则伍青青是没有机会上位的,综合来看,似乎选择日渐强大的太子,远比势力越发枯竭的摄政王要有利的多。   所以,这是皇帝打的好算盘,一来是分离了相府同六皇子之间的同盟,一来则是分离了伍家同安月恒之间的同盟,三方势力同时削减,互相牵制,这将会达到一种最稳定的平衡。   其实若是皇帝止步于此,将这制衡之术玩好,这西罗便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可是皇帝是个心胸狭窄,小肚鸡肠的人,他不甘于此,一定会一一将这些人给除掉,所以这个平衡到最后还是要打破的。   沐寂北换上了一身鲜红的舞衣,额间是瓣瓣红梅,红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嫩粉色的薄唇也涂上了鲜红的口脂,眼角眉梢皆是流动的风情。   手中拿着数根缎带重新折回了大殿,连同她一起归来的则是身着红白相互浸染的数名舞女,额间均是一片花瓣,高高挽起的灵蛇髻上简单干净,没有多余的装饰。   出场的瞬间,便听见了众人倒吸几口凉气的声音,沐寂北微微勾起红唇,却是露出了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殷玖夜先是一愣,而后见着自己的女人被那么多人盯上,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怒火,拿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伍琉璃的目光轻轻在沐寂北身上扫过,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你说这永夜郡主和宁素郡主谁会更胜一筹?”一名年轻男子身着春绿色薄衫对着身旁的人开口道。   那人喝了一口酒,目光却未离开场上的沐寂北:“若是论样貌,这永夜郡主自然是更胜一筹,你瞧瞧那身段,即便是天香楼里的姑娘也不如她的诱人,不过你若是说这舞艺,我觉得还是宁素郡主要更厉害一些。”   “此话怎讲?”另一人也凑了过来开口道。   “这永夜郡主毕竟是庶出,相爷一心都扑在了权力上,能有几分心思调教一个庶出的女儿,我又听闻这相府以前的主母对这永夜郡主可是十足的不待见,哪能请什么教习先生,而且这宁素郡主的才名远播,自然是从小就开始练习的,又怎么会差。”那人再次开口。   “这可不见得吧,这永夜郡主说来也是个奇女子,你瞧那一手琴技,就连卢家都不是对手,你怎么就知道永夜郡主舞技不行?再者说,像是宁素郡主那样的女子有什么看头,冷冰冰的好似多高贵似的,你瞧瞧这永夜郡主,只一笑,都能把我的魂给勾走了。”这名紫衣男子似乎更拥护于沐寂北,看向沐寂北双眼痴迷。   那男子不屑的开口道:“你懂什么,宁素郡主那叫做高洁的气质,让人不忍亵渎,你也就是这种凡尘俗物的眼光,一点也不懂得欣赏,只知道看一副皮囊。”   “哼,你是不忍亵渎啊,还是不能亵渎啊,老子就不信,若是能将这宁素郡主扑倒,你会拉着她坐在那里谈人生,这种女人在床上一定和一具尸体一样,能有什么意思。”   …。   乐声响起,依旧是悠扬婉转的笛声,只是同之前不同,却是多了几分狼烟四起的边塞之感,配合轻微的鼓声,有一种厚重和沧桑之感,沧桑之中带着几分悠扬,悠扬之中带着几分沉闷,说不清道不明,让人的思绪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   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鼓声,一名舞女瞬间将手中半米宽的红绸甩了出去,对面的舞女早有准备,将其接住,上下翻转,宛若飞花,而后慢慢落下。   沐寂北一身红衣,踮脚踩上,红绸瞬间再起,沐寂北整个人便落在了高举的红绸之上,顿时便引起一阵惊呼。   再次传来一声重重的鼓声,又一块红绸铺陈开来,沐寂北一脚踩在一块红绸之上,分分合合,之后鼓声静默,沐寂北躺在了两块红绸之上,两条腿伸的笔直,整个人坐在红绸之上,之后颠倒,两条腿瞬间缠绕上数圈红绸,纠缠在一起像是相恋的男女,难解难分。   因为始终在红绸之上表演,所以不少人已经站起身来观看,瞧见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忧心,这样子能够解开么,若是解不开被红绸缠绕上,怕是会摔的很难看。   不过事实证明,众人的担心是多余的,随着再次一声响鼓,缠绕的红绸瞬间解开,沐寂北已经跃到了第三块红绸上,众人忍不住拍掌叫好。   一块块红绸铺陈开来,沐寂北在每一块上做着不同的动作,让人忍不住直了眼睛,男子心中更是忍不住骂道,这宁素郡主和永夜郡主都是会飞的么!   就在众人以为快结束的时候,鼓声大作,沐寂北双手瞬间扬起之前自己手中的绸带,将绸带扔出,红色的绸带穿过房梁垂了下来,挽了个结,沐寂北在空中翻转之后,坐在了绸带打出的结子上。   安月恒微微失神,举起的酒杯半响没有动作,看着高高在上,俯瞰众人的女子,心神恍惚,大殿的房顶缀着无数夜明珠,房梁之上更是雕廊玉砌,堆砌满了珍珠和宝石,加上灯火的映射,竟有些看不清沐寂北的脸。   只觉得璀璨夺目的让人难以呼吸,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切起来,女子一袭红衣,宛转蛾眉,红唇轻启,魅惑众生,宛若妖孽,这一瞬,不知成了多少人的梦魇。   沐正德最后瞧了一眼,便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言不语,许多人怕是不知她的步步生莲是有多么艰辛,那鲜红的红绸是她用鲜血染就的,就好似她最后所坐在那最高的位置,这是一条鲜血铺就的荣耀之路,进未必生,退一定死,从来没有选择。   一舞终了,众人纷纷惊住,却是忘记了给予掌声,只是愣愣的看着那名这辈子都将牢牢印刻在他们脑海中的女子,许是伍琉璃之前也够惑人,可是清清淡淡的白色和柔和的笛声,却远不及这一身鲜红来的震撼和难忘。   尤其随着那重重的鼓声,女子的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了他们的心尖上,那冲击着视觉的刺目的红,大殿之上飘起的无数的红绸,汇成了一汪红色的海洋,女子含笑的眼,勾起的唇,当真是妖精转世,让人再也难以忘怀。   “怎么样,我就说永夜郡主一定更受一筹,这下你可是服气了,我倒是要问问你,现在你可还能想起宁素郡主跳舞时是什么样子?”   这男子其实有些夸张了,毕竟宁素选择的是一身白衣,也足够超凡脱俗了,只不过她的舞女都是粉色的衣裙,也只靠手中两根白色缎带,远不及沐寂北这样铺天盖地的红来的震撼。   不过那男子似乎也服气了,倒是没有做声。   沐寂北从缎带上下来,微微见礼,顿时掌声雷动,如潮水般涌起,沐寂北不似伍琉璃没有反应,而是对众人回以一笑,掌声则是瞬间暴涨,仿佛要冲破房顶,喷薄出去。   皇帝和太后皆是赞不绝口,忍不住连连道:“妙,妙,妙啊!”   太后则是开口道:“这一身火红,配上这套翡翠头面,当真是相得益彰,依哀家看,这套头面是非永夜郡主莫属了,想必大家也都是没有意见的!”   此话一出,男子纷纷附和,女子的声音则是要弱上许多,沐寂北浅笑着接过,表示了谢意。   场面恢复了热闹之后,太后叹息道:“观此一舞足以,已是佛祖的眷顾,若是再贪心,佛祖却是要怪罪的,也罢,哀家今日就不做久留,我一个老太婆,影响你们玩乐的心情,这便回我的寿康宫去。”   太后说着便已经起身,走到了路中央,不给众人开口挽留的机会。   “恭送太后娘娘。”众人见此只好恭送这突然要走的太后。   沐寂北侧身让路,太后却是道:“永夜,随哀家走走。”   沐寂北心中犹疑,这太后找自己是要做什么?即便犹疑,却还是奉旨跟了上去,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出了大殿。   ------题外话------   哦擦。回来晚了。本没电了。今早八百米体能测试。我这真是…要死的节奏。万恶的期末   正文第一百三十八章谈婚论嫁   沐寂北一身红衣尚未来得及换下,便随着太后一路出了大殿,静静的打量着身旁一身华服的太后,沐寂北微微低垂着眸子,跟在太后身边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开口说话。   太后微微扫了眼被自己叫出来的沐寂北,见着她没有一丝要开口问询的意思,心中不由得点头,这沐寂北果真沉得住气,加上那份很辣的心思和精巧的手段,假以时日一定会是个人物。   这也是为何之前多伦和德阳一事明明有关,可到最后,她却并没与继续追究的缘故,她利用和亲的郡主身份,巧妙的金蝉脱壳,避免了牢狱之灾,和亲未成,她又回到了西罗。   若是自己执意追究,并非没有机会,甚至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沐寂北真的没有罪责,自己也应该厌恶于她。   但是她不仅贵为郭罗氏族的女子,贵为这西罗尊贵的太后,更是南燕王的母亲,女儿已经不再,她不得不为远在南燕之地但是儿子考虑。   现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积蓄力量,等待着一场大战的爆发,她自然也是要为她的儿子在这场争斗中争得一席之地,所以眼前这心思精巧,手段毒辣,才貌双全的沐寂北自然成了一个鼎好的人选。   当然,她是存着拉拢相府的心思的,所以由不能过多的惹的沐正德父女两的不快,这做人做事,尤为如此,凡事都会有一个限度。   就好比相府同当日的齐家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伍家同现如今的太子则是没有撕破脸面,只要利益一直,却是可以调转马头,同太子合作的,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如此,决计不能让相府对自己的退让超过他们的底线。   “永夜可知哀家叫你出来所谓何事?”太后看向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臣女不知,恳请太后明示。”沐寂北谦逊温和,谨遵礼数,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太后拍了拍沐寂北的手道:“不必如此拘束,哀家只是看你一舞惊鸿,便想为你引荐一个人,想必你会喜欢的。”   沐寂北心思微动,听这太后的语气似乎有些过于亲昵,这太后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臣女谨遵奉旨。”   “不必这么拘束,哀家只是觉得你聪慧,想要同你随便聊聊,不用在意那些礼数,哀家也是活了一大把年岁的人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有多少人当着面对你毕恭毕敬,恨不得让你踩着他的身子走过,可背后却是怎样一番情景?却是笑里藏刀算计着你,让你粉身碎骨。”太后似乎有所感慨,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沐寂北只是笑着点头,似乎有些腼腆不好开口,却又有些不好不听太后的话的样子,安静而乖巧。   太后见此,忍不住点了点头,撇去总总政治立场和外界因素来讲,她还是喜欢这个女子的,最起码不管心思如何毒辣,面上却是从未表现出来,让人挑不出错来,想当年她进宫伺候先皇,在这般年纪的时候,她可没有这种本事,为此吃了不少的亏。   再者,这沐寂北进退有度,聚酯得宜,不张扬不刻意讨喜,让人感觉很舒服,想必若是不触犯到她的底线,还是会很好相处的一个女子。   可是太后此刻怕是想不到,沐寂北的心中正在冷笑,这太后让她不用拘泥,可是自己却一口一个哀家,太后以哀家自称,她又怎么敢逾越规矩,若是太后翻脸不认人,自己岂不是要被她抓住把柄。   “在这宫中生活,你要步步为营,不是对你笑的人就会对你好,也不是和你姐妹相称的人就真的是了姐妹,甚至往往那些看似对你不好,以至于让你最初愤恨的人到最后才是真心帮助你的人,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能凭借眼睛来看,要凭心。”太后对沐寂北嘱咐道。   沐寂北垂眸点头:“臣女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的眼色微沉,这沐寂北可是有些油盐不进呢,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这个时候怕是按捺不住好奇要开始问东问西,可她却是连礼数都没有忘掉,完全没有露出一丝缝隙给她。   两人绕过流觞曲水,经过琼仙殿,终于是到达了太后的寿康殿,是后改的名字,取福寿安康之意。   寿康殿不算十分奢华,可皇室成员该有的一切却是一样不缺,淡金色的墙面上是白玉刻着的浮雕,横梁之上刻画着飞天的彩绘,女子环绕着彩带,形态各异,十分唯美,看得出工匠是十分用了心思的。   大红色的顶梁柱上则是数只飞舞的金色凤凰在交颈缠绕,点睛的红宝石眼睛有着诡异却精心的震撼。   穿过大殿,太后带着沐寂北走向了偏殿,似乎太后口中的人正在那里等待。   沐寂北嗅着空气里淡淡的檀香,倒是觉得有几分舒服,太后看起来似乎十分笃信佛教,这屋子里也摆放着不少同佛教有关的东西,倒是十分宁静柔和。   沐寂北走向偏殿的时候,瞧了眼大殿上首一处摆放着一尊梨木柜,上面摆放着一尊金佛,神态庄重,睥睨众生。   虽然沐寂北不信佛,但是不得不承认,无形之中,这房间却是生出了一股子的庄重之感,殿中的宫婢嬷嬷都很安静,走路甚至都听不见衣衫摩擦的声响。   沐寂北随着太后走到偏殿的时候,还未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女子的调笑声,大概三五名女子,笑声好似春日的百灵鸟,夹杂着轻快和娇羞。   众多女声中偶尔夹杂着一道男声,轻佻且暧昧。   太后推开门后,沐寂北一眼便望见了里面的情景。   一男子身穿绛紫色衣袍,上面刺绣着精致的锦鸡石榴纹,佩金腰带,中嵌青玉,腰间系着三五只颜色鲜艳的香囊,垂下几块形态各异的玉佩,皆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男子面容白皙,脸蛋上隐约带着一点粉红,桃花眼中蕴藏着数不尽的风流,唇红齿白的让任何人恨不得上去咬一口,十分可爱俊美,让人移不开双眼,最重要的是,这男子身上的尊贵之气宛若天成,却是没有一点架子,花样又多,难怪会讨得女孩子喜欢。   沐寂北见着男子的面貌微微一愣,却没有表露出来。   屋子里有四名婢女,一名正坐在男子的腿上,一名则是为他扇着扇子,一名为他捏肩捶背,好不惬意,还有一名则是在为他垂着小腿。   太后一进来,那几名婢女惊的立刻规规矩矩的站起身来,太后冷着脸扫视了几人一眼,正要开口,那紫衣男子却是抢先道:“祖母别气,气坏了身子孙儿我可是要心疼死的。”   沐寂北垂下眸子没有开口,这男子喊太后祖母,那么便是南燕王的儿子,南燕王世子了。   “数你嘴甜。”太后果然没有再追究,脸色也微微好转,继而转头对着几名婢女道:“还在这站着干什么,有客人到此,不知道要奉茶么!”   几名婢女立刻惊慌的走了出去,那紫衣男子也没有再看一眼,沐寂北却是垂下眸子不再打量,听闻这南燕王世子风流成性,却不想这人原来是他。   前世寂晴去南燕之地帮助安月恒刺探情报的时候,曾经有幸光临过南燕王府,当时这南燕王世子不过才是个屁大点的孩子,数年光景过去,却已经这般大了。   若是细说起来,她倒是同这南燕王世子有过一段焦急,这南燕王世子幼时似乎曾被人下过降头,但是在你人下了一半的时候,被人发觉,因为降头未成,可却不知是何缘故,这南燕王世子从此却是有了一种病,头痛。   总是时不时的头痛欲裂,脸色惨白,满身虚汗。   当年,安月恒的势力还未大到后来堪称只手遮天的地步,她被派往南燕之地的时候,南燕王似乎认为可以同安月恒结成同盟,所以热情的招待了她数月。   那时南燕王世子还是个孩子,有些调皮,整日上蹿下跳,被抓到就会扮可怜象,让人说不出一句重话,不过沐寂北记得,那时的他就已经开始有了头痛的毛病。   若说是两人之间的焦急,大抵就是南燕王府后来的那次刺杀,南燕之地濒临边境,与敌国接壤,所以可以说是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断,南燕王的能力虽然只是一般,但是手下却有着不少能人异士,是以也不容小觑。   在一次胜利杀掉了敌国的一名皇子之后,终于引得敌国派出无数杀手,前来刺杀南燕王一家。   虽然南燕王一家也有暗卫无数,但是当时这孩子却是上蹿下跳的钻到了草垛子里,没让人发现,许是后来觉得无聊,自己又钻了出来,可那时南燕王府中已经杀手遍布了。   那孩子精明,虽然小,却已经懂事明理了,正想着要躲起来,头痛突然犯了,所以这个一身华贵细皮嫩肉的男孩,便被杀手盯上了。   因着安月恒当时并没有做出决定最后是否要同南燕王结盟,所以沐寂北为了维持关系,理所当然的出手帮忙,而在她同杀手征战的时候,正巧发现了那个满地打滚,脸色惨白的男孩。   她便顺便将他给救下了,可是因为她大他也不过六七岁,抱起当时的他还是费力的,为此那个胳膊上还受了两刀,也因此,沐寂北印象深刻。   沐寂北隐约记得,这孩子似乎叫做殷莫离,自打那次知道她救了他之后,便一直缠在她身后,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着实让沐寂北恼了好一阵子。   直到后来她离开后,便再也同这孩子没有什么焦急。   只是如今不曾想,从活一世,却是再次遇见了这个孩子,而且他却已经比自己要大上两岁。   “祖母,这漂亮姐姐是谁啊?怎么不给孙子介绍介绍?”殷莫离走到了沐寂北身旁,仔细将沐寂北打量了一番。   沐寂北则是微微福身:“见过南燕王世子。”   “免了免了,姐姐是谁家的?长的可真漂亮。”殷莫离一双眼睛瞪的溜圆,眼角微微上挑,尽是风流媚态。   “莫离别闹,这是永夜郡主,刚刚在前面的宴会上表演了一支舞蹈,技惊四座,冠压群芳。”太后看向殷莫离的眼中带着宠溺。   太后瞧了瞧两人,没有再开口,他的孙子殷莫离绝对是生得了一副好皮囊,让人厌烦不起来,虽然大多时候似乎都没什么气势和架子,但是太后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的,他这个孙子一定不是池中之物。   而至于沐寂北,一副鼎好的皮囊,堪称国色,又绝对不是个草包美人,对于自己这个看似随和实则心中自有一杆称的孙子来说,也绝对不是一般的俗物可比。   不错,这就是她今日将沐寂北叫出来的意思,她想要撮合自己的孙子同沐寂北,这沐寂北着实有几把刷子,若是能够同自己的孙子在一起,成为自家人,她可不止是没有后顾之忧,反倒是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莫离,若是论起年纪而言,你要比永夜郡主大上两岁,所以你倒是可以称呼她为妹妹。”太后对着自己的孙子开口。   这殷莫离长的本就小,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见到漂亮的女子无论大小,却是统统都管人家叫姐姐,幸好他性子讨人喜欢,倒是也没有人真的计较,同他生气。   不过既然如今她想要撮合两人,总是要给沐寂北解释清楚年龄的问题。   沐寂北却好似什么也不知,心中微沉,这太后是要把她许给这个小屁孩?只一想,便想通了。   今日太后拿出的那套翡翠头面,就是给她准备的,即便是她没有赢得比赛,那东西最后也是给她的,只是太后一开始并不确定她会赢得比赛,所以最后只是说了个得了她的心意便可。   这太后似乎是怕直接指婚引起自己的反感,所以选择了用一个温和的方式,先是用一套天价珍品来笼络自己,而后让自己同殷莫离相接触,若是没有猜错,这稍后就会询问自己的意见了。   按照常理来说,太后这番作为可谓是对自己十分礼遇了,只是对于沐寂北来说,却依旧是反感的很,为何这些掌权者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感情同利益联系起来。   太后观察了一下沐寂北的反应,心中没底,因为沐寂北从始至终神情就没有变过,即便是太后却也没能发现一丝端倪。   “莫离,你先出去吧,祖母同永夜郡主有些话要说。”太后对着翩翩少年开口道。   “谨遵祖母大人凤旨,孙儿这就撤退。”殷莫离依旧是耍宝卖乖,轻重掌握的很好,不会过分,也不让人厌烦。   “不知日后可否登门拜访姐姐。”殷莫离转身走到沐寂北面前,不忘开口道。   沐寂北笑道:“请世子殿下恕罪,臣女即将及弈,怕是多有不妥。”   太后似乎见不得自己的宝贝孙子被人拒绝,当即开口道:“哎?永夜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若是谁敢乱嚼舌根,毁你清誉,哀家自然会替你做主,将她的舌头割下来。”   “祖母圣明。”殷莫离扬起笑脸,是个十分可爱的少年,一笑,竟是露出了两只酒窝,很是迷人。   “臣女遵旨。”沐寂北点头道。   殷莫离走出去后,太后示意沐寂北坐,拿起茶壶亲自为沐寂北倒了一杯茶水,一时间没有开口。   直到茶盏中的茶叶起起浮浮,不再动作,太后带着精致甲套的手指微微翘起,端起来浅酌了一杯,红唇微动,这才开口道:“永夜郡主觉得我那孙子如何?”   沐寂北抬眸同太后对上,笑道:“世子通透,是一把为出鞘的利刃。”   太后点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是满意,不过沐寂北却避开了她话中的深意。   “配与永夜如何?”太后再次开口。   “臣女心有所属。”沐寂北直截了当的告诉给了太后。   太后一掌拍在桌子上:“郡主倒是坦率。”   “臣女只是如实禀报。”沐寂北不卑不亢。   “既然如此,哀家如今就把话挑明了直接说,哀家有意将你许配给我那孙儿,愿许你正妃之位,若是你应了,从今往后,自有哀家相互,认任是谁也别想动你分毫,日后更是有享不尽的尊荣。”太后终于彻底说出了此番的目的。   “臣女多谢太后美意,可臣女心有所属并非虚言,还望太后另择良配。”沐寂北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哼。”太后露出一丝冷笑,继续道:“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太子钟情于你众人皆有耳闻,如今看来也是两情相悦,本该是一场大好姻缘,只是这里是皇家,事情不会像是你想的那般简单,若是你惦记着那个位置,哀家也不怕告诉你,皇帝是绝对不会将皇位传给现在的太子的!”太后再次开口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   沐寂北垂下眸子,目光微深,殷玖夜一定不是皇帝的儿子,只是看来知晓这个秘密的人却是大有人在啊。   “臣女并未宵想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沐寂北淡淡开口。   “好,即便你不为此,哀家还可以告诉你,今日皇帝就会册立太子妃,甚至连侧妃也都会一并册立,不用说正妃,即便是侧妃都没有你的位置,除非你甘愿做个侍妾,想必皇帝是说不出什么来的。”太后带着分隐隐的雀跃,想要看到沐寂北一脸不敢置信和受到打击的模样。   可谁知太后再次失望了,那张精致的面颊上,眉心依旧是五瓣花瓣,红唇同样是之前的弧度,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凉薄的笑意,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似乎瞧出了太后的失望,沐寂北终于笑了:“多谢太后娘娘提醒,这件事臣女已经猜到。”   听了沐寂北的话,太后更显得有些激动:“怎么,沐寂北,难道你甘愿给一个不能当皇帝的人做侍妾,也不愿嫁给我的孙儿做正妃!”   “太后娘娘何必强人所难,难道就不怕我嫁给了南燕王世子后,却依旧同太子暗通曲款,私相授受,不仅给世子带了绿帽子,还要防着太后娘娘的阵营中随时会出现一个内贼么?”沐寂北也站起了身同太后开口。   如今,她的身高已经基本定型了,在女子中算是十分高挑的了,所以站起身后,比太后还要高上一些,再加上一身不温不火的气质,着实难以对付。   太后心中骤怒,可是想想沐寂北所说的话,却是真的不敢引狼入室,这个女子长的一副七窍玲珑心,若是她想要蒙骗自己,自己怕是真的不一定能够识破,这样一想来,这风险可是极大的。   太后已经松了这念头,心中却是有些不甘,若是放弃了沐府这一颗棋子,可绝对是一个足以让人扼腕的损失,这相府的人虽然不多,但是拉拢到一个沐正德就代表着无数势力的支持,再加上这父女两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角色,若是真能成为盟友,绝对是一方利器!   门外的殷莫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是推开了门道:“祖母,我刚刚回去后,左思右想,觉得这永夜郡主是像极了我的姐姐,不若让我同永夜郡主结成金兰可好?”   沐寂北看了眼殷莫离,心中微微柔和起来,这殷莫离是来为她解围来了,虽然她的话已经说了出去,但是无论出于哪种心理,太后都不会舒坦,更不会轻易放她离开,就算是自己想法离开之后,日后怕是也会被太后给记恨上。   而这殷莫离则是给了太后一个台阶下,而这南燕王世子多少同自己有了些联系,在太后看来,这样一来,就算是将来有什么情况,自己也不至于将他置于死地,这算是一层基本的保障。   太后和沐寂北对于殷莫离一直在门外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提起,太后最终认为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又不至于有引狼入室的危险,思忖了片刻后,太后开口道:“哀家看这个主意不错,不知郡主以为如何?”   “臣女遵旨。”沐寂北没有再推辞。   “那好,今日你们先在此结拜,稍后哀家再昭告天下,莫离年长一些,是为兄,永夜年幼一些,是为妹。”太后开口道。   沐寂北垂着眸子没有开口,义结金兰根本用不着昭告天下,太后这般做摆明了是不信任自己,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同他是兄妹的关系,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对他不利,或者成了帮凶,哪怕是自己的男人杀了他,自己都会被天下百姓骂做残害手足,心如蛇蝎。   不过更让沐寂北无语的是,自己从此难道要叫这个小屁孩兄长?   正在沐寂北心郁结的时候,殷莫离再次开口道:“姑母,我不要当哥哥,我要当弟弟。”   “胡闹!”太后严肃的开口,却包含着明显的宠溺。   “祖母,你就答应了我吧,若是当了哥哥,我还要到处照顾妹妹,若是当了弟弟,便是姐姐照顾我了。”殷莫离再次开口。   沐寂北看了看殷莫离,没有说话,殷莫离看似在耍宝卖乖,可是实际上却是却是句句说在了太后的心坎上,不用多说什么,就会让太后点头,看似随意,实则证明了这殷莫离其实很有头脑,更是懂得揣度人心。   不过让沐寂北感到欣慰的是,从前那个粘了自己几个月的跟屁虫,并没有丧失原有的东西,也没有变的面目全非,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善良。   太后听后看向沐寂北,沐寂北立即点头道:“臣女对此并无意见。”   “那好,永夜你为姊,莫离为弟。”太后重申道,这让沐寂北心中舒坦多了。   两人进行了简单的结拜仪式,沐寂北就多出了个便宜弟弟,不过好在因着前世的记忆,她对这个真心待过她的孩子并不反感。   太后终于肯将沐寂北放走,沐寂北自然不会再多做逗留,否则若是赶不上了太子妃的册立是该多么遗憾。   沐寂北走后,没有注意到身后少年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在沐寂北身上:姐姐,是你么?一定是你。   只有你会在我叫你姐姐的时候,看也不看我,却总会不自觉的轻轻勾起嘴角,只是为何你却变了一副模样?   也只有你,才会有那般澄澈的眸子和温暖的目光,那时好多人都觉得姐姐是杀手,血都是冷的,可是我却始终觉得姐姐的目光是最温暖的,最干净的。   可恨的是,纵使你换了模样,纵使我认出了你,却还是迟了一步,既然命运如此,我便永远做一个弟弟,可以保护你的弟弟。   沐寂北回到前殿的时候,表演还在继续,毕竟皇帝放了话,无论好坏,通通有赏,所以这表演的人数自然是十分可观。   沐寂北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时,殷玖夜便投来了目光,眼中带着询问,沐寂北只是轻轻的摇摇头,示意没事。   沐正德端着酒杯余光扫了眼沐寂北,没有开口询问。   沐寂北回来的时候再次引发了一阵骚动,不少男子纷纷起身,让台上的女子以为是自己的才艺赢得了关注,正在暗自窃喜,可一回头,却发现,沐寂北正从侧面的过道上走过。   场上的气氛有些昏昏沉沉,似乎自从伍琉璃和沐寂北之后,便再也难以掀起高潮,加上一些靡靡之音,不见铿锵有力,整个场面倒是热闹了许多,不过大多是兀自交谈,也不见几人还会注意场上的女子。   沐寂北又等了将近半个多时辰,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暗沉了,这场宴会足足开了大半天,倒是真考验人的耐性。   皇帝终于大手一挥道:“今日的歌舞可真是尽兴,我西罗竟有如此多的能歌善舞的奇女子,着实让朕欣慰,今日是册立太子的大喜日子,朕便再宣布一个消息,让今日喜上加喜!”   殷玖夜只是看着沐寂北,沐寂北却是心一沉,看来是要册立太子妃了。   “朕决定,从今日表现突出的女子中选出一位太子妃,两位太子侧妃!”皇帝突然开口的一席话,场面顿时炸开了锅。   女子们一个个更是紧张的不行,更是有不少悔恨自己怎么没有上台表演,有的则是不住的问身旁的家人,自己的表现可还过得去,自己的妆容如何?   场面一时间好似开水沸腾起来,不少大臣似乎也是丝毫没有预见到皇帝的这个决定,心中一时间开始盘算起来。   伍国公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拧的很紧,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殷玖夜始终坐在那里,没有动作,一双黑眸则是有些关切的落在沐寂北身上,似乎既想从她脸上看出几分不悦又担心她真的恼怒。   可是殷玖夜也失望了,沐寂北依旧十分平静,平静的痛他对视着。   殷玖夜收回目光,垂下眸子,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难道北北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么?他在北北心底到底算什么?想到今日无数男人为她癫狂的样子,殷玖夜整个人都阴寒起来,一手紧紧的捏着酒杯,一手则是握成了拳头。   他知道,她从来不会缺乏爱她的人,即便是仅仅因为一张皮囊,也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为她生为她死,更不要说还有她的残忍和温柔,好似一颗颗致命的毒药,让人早已理智全无,就此沦陷。   沐寂北静静的扫了一眼殷玖夜,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可并未动作。   半响过后,皇帝终于开口宣布道:“经过朕多方思量,认为伍家六小姐伍琉璃才情出众,品性端淑,特在此册封其为太子妃!”   场面再次沸腾,有祝贺声,有羡慕声,有嫉妒声,也有鄙夷声,种种声音交汇在一起,汇成了一锅大杂烩,不少人已经依靠这点分析出了形势。   伍琉璃一身素衣,穿过众人,安静的走到皇帝面前,皇帝将刚刚写好的圣旨让身旁的王公公交到了伍琉璃手上。   伍琉璃跪在地上开口道:“臣女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殷玖夜没有动作,看也没有看伍琉璃一眼,只是举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可是伍琉璃却将目光落在了殷玖夜身上,静静的打量了一番,而后侧身垂眸,不再言语。   同时,安月恒的目光也落在了沐寂北同殷玖夜身上,一来他是想看看沐寂北到底会有什么反应,而来他倒是想看看殷玖夜会怎么做?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皇帝则是对殷玖夜开口道:“皇儿,太子妃之位是重中之重,所以不能有丝毫偏差,所以朕便代皇儿选定,想必皇儿不会有意见吧?不过这侧妃之位,朕就不越俎代庖了,皇儿自行挑选即可,待到大婚之后,再挑选侍妾。”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这位刚刚册封的太子身上,这才想起这位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子并不是一个好捏的柿子,再加上之前他同永夜郡主之间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也不知是真是假,是以一时间众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殷玖夜脸色不善,一掌敲碎了之前的雕花木桌,引得众人顿时大惊,这太子的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吧,皇帝尚在上首,可他却这般言行无状,实在是称得上胆大妄为。   殷玖夜大踏步走向台下,一手却是沾染上不少鲜血,看的沐寂北微微蹙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两分不悦。   众人都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场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伍琉璃身旁的丫鬟立即递过一个手绢给她,示意她上前帮殷玖夜将手给包扎起来,伍琉璃犹豫了一番,终究还是走上前去,正要开口,殷玖夜却是直接从她面前走过,看也没看一眼。   伍琉璃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却依旧面色平静,只是手中的绢帕却一不小心飘落在了地上,上面还绣着两朵莲花,伍琉璃没有转头追随殷玖夜的步伐,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前方。   殷玖夜走到沐寂北面前,一把将捏住她的手腕,不容拒绝的拖着她走出大殿,临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却是微微顿在了那里,低沉着开口,却是每一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拒绝!”   话落,不理会众人是何反应,也根本不去看皇帝是何脸色,直接拖着沐寂北走出了大殿。   沐寂北微微勾起嘴角,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可爱。   可是当瞧见殷玖夜那一手的鲜血将自己的手都给染红了的时候,沐寂北可就笑不出来了,木桌厚重,即便是抬也要两三人来抬才能搬得动,可是他却一圈就将其给打的粉碎,想必是伤的不轻,倒是也难怪会流这么多血了,不过沐寂北想,他内力深厚,若是有内力护体,必然不会如此,所以一定是用的蛮力了。   两人交握的手掌上,鲜血像是小溪一样蔓延,滴滴答答的流淌,淡青色的血管,鲜红色的血液,分不清是谁的,有一种血脉交融的感觉,狰狞却又让人移不开目光。   “殷玖夜,松手!”沐寂北能够感觉到他的力道,若是再这么握下去,这手不知要对久才会好。   殷玖夜身子一僵,却是不由分说,拉着沐寂北继续往前走。   “殷玖夜,松手!”沐寂北开始挣脱,却挣不开男人的力道。   两人走到花园中的假山的时候,沐寂北看着这一路走来的滴的满地的鲜血,不由得十分担心,终是站在原地不肯再往前走:“殷玖夜!你这个疯子!”   男子突然停住步子,双手狠狠捏住沐寂北的肩膀,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沐寂北火红的长裙上,如火如荼,更添魅惑。   “是,我就是个疯子,如今却甘愿为你变成傻子!”男人近乎嘶吼出来,双眼染血,里面蕴藏着濒临绝望的疯狂和痛楚。   沐寂北整个人都呆住了,似乎不知道殷玖夜为何会突然变成这般模样。   对视了半响之后,最终轻轻环住了男子的腰身,靠在了男子的胸膛。   “殷玖夜,你在不安什么?”沐寂北静静的开口。   殷玖夜没有回答,红着眼,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了下来,沐寂北整个人被抵在假山上,身后隐约能感到岩石凹凸不平带来的痛楚。   沐寂北被男人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男人的薄唇让沐寂北感到淡淡的微凉,却疯狂的让人窒息,只片刻,沐寂北便觉得嘴唇发烫,似乎已经被男人撕咬的不成样子。   夹杂着淡淡的血腥,男人的舌头粗鲁的攻占着每一寸城池,大手则是滑进了女子的衣衫,当大手触及女子白瓷般的肌肤时,沐寂北整个身子一僵。   男人的大手在女子周身游走,松开了女子的红唇,则是开始转移占地,将头埋在女子的脖颈,开始撕咬起来,不放过每一寸属于他的领土,像是顽劣的孩子一般在宣誓着自己的所有权。   沐寂北只觉得酥酥麻麻的,随着男人大手的游走,整个人都好似瘫软了一般,只能发出重重的娇喘声来,一手不自觉的环住了男人的脖子一手则是环住了男人的腰身。   天上的月亮似乎也感到害羞,躲到了云彩的后面,繁星点点,布满天迹,天气微微有些闷热,偶尔能够听见知了在鸣叫。   不知不觉,沐寂北的衣裳竟然被男子解开,殷玖夜自然不满足于现状,占有性的吻继续落下,落在女子的每一寸肌肤之上。   沐寂北衣裳半敞,露出雪白的香肩,散发着无声的魅惑,两朵白莲,在午夜悄然绽放,殷玖夜的大手无情的采撷着,像是在搞破坏的孩子,沐寂北发出一声嘤咛,双颊红润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随着男子的用力,一下子就红了眼圈,嘟起了嘴巴。   ------题外话------   南烟昨晚上不去后台,今早上传审核又没过……更新晚了抱歉~   正文第一百三十八章帝都水田   男人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尽管十分隐忍,可是却依旧带着让人胆寒的力量。   沐寂北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男人有力的线条,精壮的腰身和铁桶般的手臂,紧紧的将自己禁锢其中。   沐寂北能够清楚的闻见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气,清冽微凉,十分舒服,可是此刻的沐寂北却是没有心情去细细感受,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已经完全抵在假山上,眼中布满的情欲,身上更是遍布着细细密密的吻痕,是男人最深沉的爱的烙印。   因着女子渐渐的回应,殷玖夜的动作也随之温柔下来,空气里散发着暧昧的气息,吹过和煦的春风,带着夏夜才有的淡淡的微醺,知了时不时发出几声声响,此起彼伏,却不见踪迹。   “这太子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刚刚上位,就敢同皇上叫板,当真是不好对付,难怪皇上之前迟迟不肯册立六皇子为太子。”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似乎宴会已经散场。   沐寂北同殷玖夜谁也没有理会宴会之后大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沐寂北心理却是清楚,皇帝必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废了殷玖夜的,理由很简单,这太子是早上册封的,若是立即就废了,岂不是成了朝令夕改,皇室的威严何在?   况且现在皇室之中,拿得出手的皇子实在是没有,殷玖夜在民间呼声极高,纵然皇帝心中根本不愿意,却也只能暂时如此。   听见声音传来,沉浸在情爱中的两人顿时一个机灵,醒了过来,殷玖夜看了看旁边假山的洞口,将沐寂北拽了进去,而后紧紧抱在了怀中,挡住了身前半露的春光。   感受到女子身前的两片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殷玖夜本就被撩拨起的欲望更加难以控制,只觉得小腹燥热,脸颊上也不由得流下了汗水。   因着两人躲在里面,外面的人瞧不见,所以两人只是静静的相拥在一起,听着外面的人议论着大殿上后来的动静。   “要我说,这太子着实有魄力的,不过我倒是不认为这太子只是为了一个女子才会如此,陛下的做法似乎也有着深意,不过这太子似乎更加善于权衡利弊。”另一人轻声开口,话却是说的很隐晦。   毕竟在宫中可是要谨慎些才是。   不过男人的意思稍加体会便不难想通,想来有很多人不会认为殷玖夜愤然离场绝不仅仅是因为钟情于沐寂北,更多的则是认为,同相府结盟的利益要远大于伍国公府。   要知道,现如今相府可谓是如日中天,反倒是国公府一脉呈现出已经气数将尽的趋势。   所以这些大臣大多是认为太子是存了同相府交好的心思,才会不惜同皇帝叫板,更重要的一点,虽然没有人说出口,但是却皆是心知肚明的则是皇帝能有今天的话语权绝对是依靠丞相一步步走来的。   所以,太子舍弃皇帝的支持,而是交好相府,这不由得让不少人觉得这是一步险棋。   沐寂北静静的听着,却觉得好笑,殷玖夜不过是怒极才将自己给拖出来,可谁曾想,竟引得这些官员纷纷猜测和琢磨,恨不得将这一件简单的事给拆解出个七八个深意来,这官果真不是人当的。   “这宁素郡主可真可怜啊,竟然被太子当众打了脸,说到底也是个美人,太子还真是好狠的心,若是我,直接两个就都收了。”一名略显年轻的男人开口道。   “确实,这宁素郡主的身份可就尴尬了,陛下同样怒而离席,并没有说撤去宁素郡主太子妃的身份,可是太子又明确的说了他绝不会收下宁素郡主的,所以这宁素郡主到底以何种身份自居,实在是有些为难。”另一人似乎稍正经一些,对于被抛弃的宁素表示很深的担忧。   “哼,我瞧着你们就是闲的,若是我选,我自然也是会选永夜郡主的,姑且不论永夜郡主多随和,即便是偶尔被我们调笑两句,也只是   笑着点头离开,哪像是那些个伍家的女子,说什么天仙,我看一个个虚伪的很,说白了就是个高级妓女,有什么好了不得的。”男子似乎十分喜爱沐寂北,而对于伍家的人则是十分鄙夷。   可是男子并不代表所有人,所以男子的话一出口,就遭到了不少的谩骂,当然也有符合的,只是更多的人则是冷眼旁观,毕竟如今伍家未倒,谁也不会为了两个和自己无关的女子得罪谁。   殷玖夜听着男子对沐寂北的维护,本来好转的脸色又阴了下去,沐寂北见此,一张小脸顿时皱成了苦瓜,可怜巴巴的看着殷玖夜,心中却是抱怨道,这脸阴的这么快,怪不得会姓殷!   殷玖夜冷冷的看了沐寂北一眼,似乎知道她心中盘算着的那些小九九,手上加力,让沐寂北更加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沐寂北吃痛,险些惊呼出来,却是涨红了脸色,嘟着嘴,看着男人,殷玖夜你个臭流氓!   人一批批走过,在最后,却是传来了两道熟悉的声音。   “恭喜恭喜,恭喜国公大人的女儿成了太子妃,这日后西罗国的天下,还不是成了伍兄的囊中之物!”开口的是笑的灿烂的沐正德,这种话也就只有沐正德才敢这么不避讳的开口。   沐正德那一脸的开怀对于伍国公来说却是十分的欠扁,看得伍国公头顶生烟。   “哼!沐相还是不要乱说话,也不怕丢了舌头!”伍国公没有接着太子妃一事开口,今日这事可算是丢大了脸了。   人人竞相追捧的伍家小姐,却是被太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绝,这对于伍家女子的声明将大大受损,怕是日后伍家的小姐将不会再是人人追捧的不行的一种场面了。   自从殷玖夜走后,大殿上就炸开了锅,人人大跌眼镜,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花了眼,终于在短暂的讨论之后,才再次安静了下来,人人垂首蓦立,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皇帝暴怒之下,会牵连到自己,一个个缄口不言。   伍琉璃则是始终站在之前的位置上,承受着各种各样的目光,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可怜的,有鄙夷不屑的,有欣喜若狂的,只一瞬间,只因为那个男人的一句话,就让她尝尽了人生百态。   伍琉璃始终平静无波,地上的丝帕还是静静的躺在那里,上首的皇帝气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似乎这辈子从未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到这般对待。   即便是势大如安月恒,却也未曾给过他这般难堪,自己精心设计一场选美比赛,为他挑选太子妃,可是他却只给他三个字,他拒绝!这让他皇帝的脸往哪放!   皇帝心头压着一口怒气,看着下首的伍琉璃眼中生出几分不喜,认为若是她的舞跳的能够比沐寂北出色,想必也不会入不了殷玖夜的眼,连拴住个男人的心都不能,还有何用!   皇帝怒极起身,一脚将面前的几张桌案给踹倒,甩袖离开。   场上的大臣见此又是好生议论了一阵,同皇帝同样觉得颜面全无的自然还有伍国公,自家女子以才色著称,最终却没有比过相府一个庶出的女儿,当真是让人气结。   “哎呀,有国公大人在,我自然是不怕的,凭借我同国公大人的交情,即便是我犯下了什么错事,却也都有着国公大人照拂,而且国公大人的女儿如今可是堂堂太子妃,太子妃是什么,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小臣又怎么会不惶恐。”沐正德笑着开口,双眼微微眯起似乎十分愉悦。   “哼!沐正德,你不要太过分!俗话说山水轮流转,不要以为你的女儿就能得势,陛下册立的毕竟是我的女儿!”伍国公的脸色已经涨青,明显不是沐正德的对手。   “国公大人快息怒,若是你这其出个好歹,你国公府人多势众的,找我一个老头子来算账,我可是承受不起啊。”沐正德道。   伍国公正要开口,沐正德却继续道:“哦,我差点忘了,陛下可是册立了六小姐为太子妃呢!只是却是个太子不要的太子妃!所以啊,伍兄,你是打算把这太子妃养在国公府一辈子么!”   伍国公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整个人竟是晕了过去,沐正德身后跟着的一批心腹一个个噗嗤噗嗤的捂着嘴,想笑却又只能憋着,脸色都通红。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说话的是国公府的小厮,慌忙扶起伍国公,掐了掐人中,伍国公这才有舒醒的迹象。   可谁曾想,一抬眼,却是又瞧见了沐正德的那张脸,险些破口大骂。   沐正德一脸严肃的对伍国公开口道:“国公大人,小臣思量了许久,觉得太子拒绝也是有道理的,希望国公大人回去之后不要责罚六小姐,毕竟六小姐长的没有我们北北漂亮实在不是她的错,毕竟有国公兄你在前面打样子,六小姐能这般已经超常发挥了。”   伍国公一口气还没喘稳,却是再次被沐正德气的晕了过去,沐正德冷笑一声离开,都说山水轮流转,你们伍家的好运气也该到头了。   沐寂北被沐正德逗的捂着嘴直乐,肩膀一抖一抖的,连带着身子也跟着在殷玖夜身上摩擦起来。   直到人走光了沐寂北才发现不对,愣愣的看着紧紧盯着自己的男子。   “殷玖夜,你抽风抽够了么!”沐寂北见着殷玖夜似乎不气了,带着几分恼怒开口道。   殷玖夜松开怀中的女子,帮她整理好衣衫,却是一言不发,明显还是在生气。   沐寂北只觉得头疼,这个男人真是偏执的过分,感觉到自己火辣辣的双唇,索性一转身便走了出去,也不理会男子。   殷玖夜赶忙跟了上去,直到沐寂北回了相府殷玖夜没有开口,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僵持着。   沐寂北回去的时候,沐正德正在摆着棋子,沐寂北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血迹和皱皱巴巴的衣服,便想着赶紧溜走。   踮起脚尖,眼看着就要过去了,沐正德却是头也没抬的开口道:“记得把身上的血迹好好洗洗干净。”   沐寂北险些摔倒在地,也不回应,一溜烟的跑掉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殷玖夜果然已经先她一步到达了房间,沐寂北也不理他,自己收拾起来。   男人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着她也不开口。   房间里静的只有那只手在滴滴答答流个不停的声音,沐寂北只扫了一眼,佯装没看见,转头继续整理床铺。   殷玖夜一脸呆呆的看着不肯理会他的女子,手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沐寂北回头扫了一眼,终于按捺不住,怒气冲冲的走到殷玖夜面前道:“殷玖夜!你是不是傻!”   殷玖夜依旧呆呆的看着沐寂北,气的沐寂北一把将人给推开,去翻药箱,真是作孽。   看着女子温柔的给自己包扎伤口,殷玖夜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带着几分试探的轻声开口道:“你在乎?”   沐寂北一把将包扎用的白色棉布甩到了殷玖夜脸上:“你说呢!”   殷玖夜另一只手拿下那块棉布,露出两分不符合他的傻笑,却是晃瞎了沐寂北的双眼。   “今天册立太子妃。”殷玖夜再次开口,似乎不得到一个答案他就不会善罢甘休。   沐寂北也不再和他闹,静静的开口道:“我不生气是因为相信你。”   殷玖夜点点头,沐寂北心头叹息,是自己做的还不够么?才会让他总是这般不安,这个傻子。   “下次再受伤,就别出现在我面前。”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嗯。”   一夜无话,第二日殷玖夜早早离去,因为是新册立的太子,所以必然有很多关系要处理,有很多事要忙。   沐寂北坐在池塘边,脱了鞋子,挽起裤腿,将两条条腿伸了进去,虽然有些凉,却是毫不惬意,双眼眯成一条缝,流露出幸福的光彩。   “小姐,查到了,帝都毗邻的郊外确实有一片数目十分可观的水田,大约上万亩。”青瓷站在一旁对着沐寂北开口,心中却不知道沐寂北要调查这水田做什么。   “这上万亩水田都在谁手中?”沐寂北再次开口。   “有几名土绅,还有就都是普通百姓了。”青瓷交代道。   沐寂北点点头,心中却在盘算着什么,在阳光下,懒洋洋的像是猫儿。   “去看看那一带谁的声望高,给我找来,顺便给我找个算命的来”,沐寂北思虑了一番而后开口道。   青瓷先是一愣,而后却是很快照办了,不过心中却是始终惊疑,小姐要找算命的做什么。   来的人有两个,皆是那村子中声望极高的人,沐寂北没有在相府见他们,而是在第一楼的包间里点了一些精致的吃食。   沐寂北只是扫了一眼那两人,便大致对他们的性子有了一个了解,一人敦厚,似乎很老实,一人则要精明一些,始终是笑脸相迎,都是身着抹布衣裳,手上有着厚厚的茧子,确实都是实打实的农民。   两人都不算是什么有钱的,只是看着沐寂北一身的华贵十分不安。   “两位不用客气,尽管慢用。”沐寂北笑的十分自然,让两个上了年纪的人一下子就放松了不少。   毕竟像是村里那些个富豪家的小姐,穿的用的,他们哪里敢碰一下,一个个恨不得把眼睛长到天上去。   “不知这位小姐找我们是…”那老实的人还真就打算动筷,毕竟这第一楼也不是寻常人家就能吃的起的,可却被那精明的男子在暗中推搡了一下。   “我知道你们村子有上万亩水田,所以想要高价将其收购,不知两位可否帮上我些忙。”沐寂北笑着开口,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着。   两人立刻就明白了沐寂北的来意,对视一眼后开口道:“实不相瞒,这位小姐,这水田的事关系到了村中绝大多数的百姓,并非我们二人能够做的了主的,若是小姐有意向,价格出的合理,我们倒是愿意帮小姐问问意见。   ”多谢二位了,那么希望等到有了结果,两位能够上门通知我一声。“沐寂北再次诚恳的开口,没有刻意要强买强卖的意思,所以也就没有引起两人的反感。   他们这些个村民大都依靠着这几万亩的水田来过活,所以自然是宝贝的很,一听有人想要动这水田,一个个心都提了起来。   ”若是有到时候有什么意向,两位可以到丞相府上去找我,即便是没有意向,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虽然我是一个女子,但是若是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地方,还是会义不容辞的。“沐寂北对着两人笑道。   那精明的男子一看就圆滑,虽然精明,不过沐寂北还是能够感受到他的淳朴和善良,心中不由得慨叹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多谢这位小姐,若是有什么进展我一定如实相告。“两人心中震撼着沐寂北所说的地方,丞相府!他们村子里的一个县丞就算是最大的官了,平日里也没少欺压他们,只是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是今日见到的竟然是丞相府的人,那丞相得是个多大的官呢,想必比她们这辈子见过的都要大。   两人依旧不安,尽管沐寂北没有一点架子,可两人依旧紧张的很,只知道埋头苦吃,沐寂北没有动作,只是要了一杯花茶,静静的喝着,包间里弥漫出淡淡的花香。   两人很质朴,东西基本都没怎么剩,吃饭后便再次局促的看着沐寂北,沐寂北笑道:”没有别的事了,今日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愿意给每亩十三两银子的价格,你看看有多少人愿意将田地卖给我。“   ”好的好的,小姐放心,这件事回去我们一定好好商量。“那男子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若是普通的水田大概会在八两左右一亩,不过因着这水田临近帝都,所以价格自然要跪一些,大概在十两左右,所以沐寂北给出的价格已经很高了,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才让两人给记在心上。   一番寒暄之后,沐寂北让青瓷将两人给送着,自己依旧在思量着什么,对这些百姓,还是不要来那些虚的,毕竟这些百姓的感觉很敏锐,谁好谁坏还是能够辨别出来的。   青瓷回来不久,沐寂北似乎才想起还让青瓷找了个算命的,这才开口道:”青瓷,将人请进来。“   青瓷点点头,不多时间,就有一名男子留着络腮胡,手拿一方招牌走了进来,一步有三晃之势,看得沐寂北直到有趣。   那人先是随意扫了一眼沐寂北,继而却是突然睁大了眼睛,眼珠子险些掉了出来,看样子是受惊过度。   沐寂北挑挑眉毛,静静的等着道算命的道士的打量。   直到好半响,那人才回过神来,一下子却是低眉顺眼起来,好不谦恭。   沐寂北心中微动,难道这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真的能够看出什么?   ------题外话------   其实我本来想请几天假的,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我很难过。在玩我对象手机的时候,发现了很多不想看到的东西,忽然觉得人真的是很复杂,我一点也看不懂,他明明对我那么好,可谁知道凡事总是不会只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我和他提了分手,忽然觉得什么力气都没有了,也不想说话,他却让我再给他三个月的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有回复,我只是突然想,这世界上有永远不变的感情么?无论男女,又有多少人能够耐得住寂寞,受的住繁华,始终如一么?   正文第一百四十章应接不暇   “坐。”沐寂北示意请坐,随手倒了杯茶水给那算命道士,道士显得有些拘谨。   沐寂北也不再开口,直到道士双手捧着茶盏浅酌了一口,小心翼翼的将茶盏放下后,沐寂北才继续道:“瞧你的样子会批字算命?”   那倒是点点头道:“只会一些粗浅的功夫,糊弄糊弄人,混口饭吃。”   沐寂北勾起嘴角:“哦?那如今怎的对我这般坦诚相告,就不怕没了生意?”   “小人除了会批字算命,还会看相,而这看相是小人最精通的,所以小人知道,有些人可以乱说,有些人却不敢乱说。”那倒是眼睛提溜直转。   “那你倒是给我看看这面相。”沐寂北笑道。   那道士果真抬眸细细打量起沐寂北的容貌,越看越心惊,略显神秘的对沐寂北开口道:“小姐命格无双,小人不敢断言。”   “说说看”   “小姐此生早期多艰,是非缠绕,虽尤富贵,却也历尽艰难,不过所有的磨难终将成为小姐的踏脚石,浴火成凰,一飞冲天。”那道士小心斟酌着开口。   “呵呵,有趣,你这道士是不是惯会用此来招摇撞骗?”沐寂北不喜也不恼。   “被小姐识破了,实在是惭愧。”那道士也不反驳,他没有说的是,眼前这女子的感情更是有几次磨难,龙凤均乃霸主,想要交颈缠绵又怎会是易事?   “无妨,我今日找你来正是想要借用你那招摇撞骗的好本事,不知道长可有意向?”沐寂北看向道士。   “但凭小姐吩咐,小人定是尽力而为。”那道士爽快的应下。   “你可知帝都的郊外有一处村子,而那片上万亩的水田便是这村里的百姓的,如今我有意向买下这万亩水田,只是这些百姓却不肯轻易卖掉的,所以就需要请道长帮忙了。”沐寂北淡笑着开口。   那道长眼珠子一转,而后道:“小姐是希望我用些手段,让这些百姓自己想要让出这水田?”   沐寂北反驳道:“怎么能说是手段呢,不过是借用道长的本事罢了,再者我不希望百姓有所损伤,道长可明白我的意思?”   那道士在心中仔细琢磨着,他的本事,那不就是批字算命看相预测吉凶祸福么?所以眼前这女子的意思,就是让他利用福祸鬼神之说,制造出一些不伤及百姓的事端,让他们不敢要这水田,主动将水田卖出。   “小人明白小姐的意思了。”那道士点头道。   沐寂北继续道:“我要那水田成为无人敢要的地段,你最好多制造出一些事端,让人觉得那里是不能买的。”   那道士点头:“小人自当尽力而为。”   “青瓷。”沐寂北喊了声青瓷,青瓷便拿出一匣子的银子递给了道士,那道士也没拒绝,捧着匣子站了起来道:“若是小姐没有别的吩咐了,小人就先告辞了。”   “去吧。”   那道士走后,沐寂北起身站到窗前,不知在想着什么,没有开口。   青瓷心中依旧犹疑,这小姐怎么会突然想要买水田,相府也不缺银子啊?不过想了想,毕竟没人会嫌弃银子多了,便也不再去深想。   直到沐寂北将事情在脑子中想了几遍,才转身对青瓷道:“回吧。”   青瓷点点头跟在沐寂北身后,却见沐寂北继续道:“回去吩咐府中众人,如果这几日村子里那两人来相府找我,告诉他们我去了镜城,没有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   “小姐,我怎么有些不懂了。”青瓷有些想不通,若是小姐真的想要直接低价收入那些水田,为何还要找到村里口碑极好的两人,直接找后来那个道士便可,等到事成再出面直接将水田收购了去,岂不是更好。   沐寂北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偶尔聊上几句,不慌不忙。   可就在这时,一名女子却是重重的撞向沐寂北,因为猝不及防,沐寂北险些摔倒,亏得是青瓷一把将人给扶住。   两人抬眼看去,却见是两名女子和一名男子,而狠狠撞了沐寂北一下的女子一身石榴红色长裙的女子,发髻精细,看得出花了一番心思,因着背对着沐寂北,所以只瞧见一个窈窕的背影。   青瓷气的不轻,正要开口喊住那人,却被沐寂北给制止了。   “小姐,那人肯定是故意的。”青瓷气呼呼的开口。   沐寂北没有追究,和青瓷继续往前走,可是还没走出两步,背后却是传来了声音:“站住!撞了人就想走!”   一声呵斥,却是引得不少百姓驻足观看,沐寂北这才站住回了身,可还没开口,那名女子却是又继续道。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永夜郡主么?”女子身旁的另一人不是别人,正是伍琉璃,一脸平静,不偏帮谁,只是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伍琉璃平静的看了沐寂北一眼,微微点头示意,没有说话,可那女石榴红长裙的女子却是开口道:“哎呀,听说太子看中永夜郡主,当日为了永夜郡主可是愤而离场,这说来也巧,太子妃可就在这呢,既然永夜郡主日后要同太子妃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又怎么能不过来行礼问安。”   众人见着两伙人都是衣着华贵的女子,又都是相貌姣好的,一时间便来了兴趣,驻足围观,这下听见那石榴红长裙女子的话一个个心中惊讶,却只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沐寂北只是笑着看了眼那女子,没有说话,青瓷的脸色则是冷了下来,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太子当时可是拒绝了伍家六小姐的!”   “呦,这是哪来的不长眼的丫鬟,陛下金口玉言,颁布圣旨,册封我堂姐为太子妃,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你这不长眼的丫鬟却说太子拒绝,莫不是你这丫鬟以为太子已经是了皇上,还是在诅咒我西罗圣明的君主,好让太子继位。”那女子一脸巧笑。   沐寂北算是看出来了,这女子是伍琉璃的堂妹,想必是同伍琉璃交好,知晓大殿上的一幕,如今见到自己,忍不住为堂姐出气来了。   青瓷被气的脸色冷凝,正要开口,那女子却是继续道:“呦,我知道了,莫不是你这丫鬟也想嫁给太子做通房,所以你才会这般急切?”话落,还做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青瓷气的想要抽出腰间的剑,却被沐寂北摁住了双手。   沐寂北浅笑着看向对面的女子,又扫了眼一旁的男子,正要开口,却传来一道桀骜的男声:“只一听这张利嘴我就知道是谁。”   众人转过目光,只见一名紫衣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两三个华服男子。   沐寂北看向男子,竟是宴会上一直力挺她的那名男子,虽然言语有些粗俗,但是却对自己格外维护。   “怎么,成渊兄倒是给说说,是怎么做到一听这张利嘴便知道是哪位美娇娘的?”紫衣男子身旁的一名天青色华服的公子开口道。   “这你怕是就不知道了,这石榴裙的小娘子是天香楼的头牌,知道凭什么能做得头牌么?就是因为这一张利嘴,活做的极好,保准能将你伺候的欲仙欲死。”紫衣男子放肆的笑道。   众男子一听顿时大笑起来,一个个均是纨绔子弟的样子,周围的百姓看向那石榴红长裙的女子顿时充满了鄙夷,原来是个卖的,却还敢这般嚣张,倒真是让人厌恶。   那石榴红的女子气的脸色铁青,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泼皮流氓:“你。你。你胡说什么!我可是伍家的小姐!”   众人一愣,那紫衣男子却是继续道:“我知道,不就是旁支的小姐,怀才不遇,被抛弃了之后自己到了天香楼,怎么,如今见到爷却是不认识了,难道爷上次没有把你喂饱?还是说你跟了身旁这个小白脸,他却不行!”   众人再次大笑,一个个只觉得这紫衣男子真是嚣张。   “去你老母!你才不行,竟然敢同小爷叫嚣!”站在那石榴裙女子身旁的男子似乎被这一句刺激的不轻。   那紫衣男子突然收敛了笑脸,走上前狠狠给了那男子一拳,紫衣男子周围的人一见,立即上去帮忙,没一会,那男子就被打倒在地,鼻青脸肿,爬都爬不起来。   紫衣男子精致的靴子踩在他的脸上道:“老子最见不惯有人比老子更嚣张!”   那男子趴在地上,已经发不出声来,伍琉璃从始至终都是站在一旁淡淡的看着,那紫衣男子抬眼看了她一眼道:“伍家的女子真是冷漠,你朋友为你出头,你却不闻不问,若是你这样的人当了太子妃,是不是天下百姓的死活都与你无关啊。”   伍琉璃心中一紧,看向紫衣男子的目光带着几分深意。   可因为紫衣男子的这番话,众多百姓却是都躁动不安起来,伍家的女子对于他们来说是神话,是高不可攀的,拿来仰望还是鄙夷不过都是饭后笑谈,可若是这人成了这西罗的女主人,却对他们的死活不闻不问,这她们还会有好日子过么,一时间心中都对这个太子妃排斥起来,心中却是道,难怪太子会拒绝。   那紫衣男子见着伍琉璃的目光,却是乐了,张狂道:“别拿着这副臭脸来看老子,你当你是圣女啊,还是以为这里是神坛!要不然你是看上老子了?”   伍琉璃的脸色终于出现了裂痕,不再如之前一般平静无波,看向紫衣男子的目光幽深,这人是谁?   “莫不是你真看上老子了?”紫衣男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继续道:“可别,这老子可消受不起,老子喜欢胸大屁股翘的女人,不喜欢你这种圣女,当然,老子也没胆子同太子抢女人。”   紫衣男子见着事情差不多了了,便想着离开,可没走出两步,却是折回到石榴裙女子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一把甩到女子脸上:“知道上次嫖你老子忘了给钱,所以你生气了,今就给你补上!”   那女子气的扬起手就要打人,可是看了看地上的男子,最终却是没敢下手。   紫衣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走到沐寂北身边的时候开口道:“咋滴,不走等啥呢!”   沐寂北心中只觉得好笑,这男子到底是谁,若是之前对自己的维护,能够说成是因为觉得自己符合他的审美,可是今日这一出,却是摆明了明理暗里都在帮着她,加上他对伍琉璃的话,百姓心中一定会对她十分不满,至于那个妄图羞辱自己的女子,更是被反过来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最后怕自己被报复,走的时候还不忘叫上自己,这个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公子缘何相助?”沐寂北浅笑着开口,让紫衣男子身旁的几名男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你觉得是为何?”那紫衣男子突然靠近了沐寂北,凑的极近,沐寂北心头一紧,立刻后退了两步,心中却是道,这若是让殷玖夜瞧见了,还不扒了自己的皮?   “莫不是因为我脸够白,胸够大,屁股够圆?”沐寂北笑道,一脸认真。   那几名男子皆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妙啊,妙!”   沐寂北没有再随着几人一同走,简单的道谢之后,便带着青瓷回了相府。   而那名伍家旁支,穿石榴红长裙的女子,却站在那里被人指指点点,更有甚至,有两个仗着有点钱的臭男人,竟然走上前开口道:“听说你口活不错,怎么样,多少钱一次?”   那女子甩手就给了那两人一个巴掌,却是被两人反过来暴打了一顿。   伍琉璃因为没有参与,又是顶着太子妃的头衔,所以倒是没人为难她,却是对她的视而不理更加鄙夷。   “小姐,那男子是谁?用不用查查。”青瓷随着沐寂北回到相府后忍不住开口道,虽然她觉得自家小姐也不一定知道,却还是想要问问看。   “是友非敌,先不用查。”沐寂北笑着开口。   时隔五日,水田那般的事情果真有了不小的进展,听着青瓷打探的消息说,那算命的道士在村里到处忽悠人,接连算了几件事,却都是准到不行,谁家破财,谁家见血,谁家有丧事,都是精准,还都是免费给众人算的,所以一时间在那村子里是火了起来。   而在道士的一手的导演下,连成片的水田,中间却突然裂开,出现一道巨大的鸿沟。   不少人便将其请来,询问缘由,他给解释说这条水田之下藏在一尾小龙脉,如今龙脉断裂,气数将尽,福气好运都会消散,随之而来的将是噩运连连,越发严重。   众人开始不信,可是村子里却是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让众人损失惨重,甚至莫名其妙的开始生病倒霉,果真应了那道士的预言,一个个都慌了起来。   之前沐寂北约见的那两人,将卖田的想法提了出来,一时间纷杂声四起,毕竟这些百姓都是守着这些田地过一辈子的,有的甚至是子承父业,代代相传这一亩三分地,除非是谁家真的过不去了,否则是没有人愿意卖的,毕竟每年他们靠着这几亩田地,便能小赚上一笔,自给自足也足够了。   时间久了,自然都是有感情的,又怎么会轻易就卖掉,所以生出了这样的事情百姓心中都动摇了,但是动摇却还不足以让他们下定决心,所以沐寂北需要继续等。   沐寂北耐心极好,每日只在相府写写字,练练琴,再缝制两件衣裳,看似十分平静。   但是早在今年年初,沐寂北便已经广撒探子,四处打探消息,注意安月恒的动向,因为需要监视打探的地方实在是太多,所以像是初一这些为数不多的人根本不能用,一来是有些大材小用,二来则是根本顾不过来。   所以去年年末的时候,便让沐正德找了一批人,许以重金,分别撒了出去,也好时时注视朝中格局,只是因为这些人大抵都是普通人,或者即便是会武功,也并不高强的,所以消息的及时性和准确性都要大打折扣。   毕竟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像安月恒一般,精心训练十余年,来培训一批又一批的探子和杀手。   沐寂北正在房中练字,书桌上整齐的摆放着文房四宝,铺陈开的白纸上已经落下两个字,笔走龙蛇,狂妄之中带着血腥的杀戮之气。   “小姐,南燕王世子前来拜访。”青瓷在门外敲了敲门道。   沐寂北手上未停,开口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一身银白色衣袍的殷莫离便走了进来,瞧见沐寂北正在练字,也没有出声打扰,先是打量了一番整间屋子的布局,继而自己参观了起来。   屋子不算很大,不过里面摆放的东西却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装潢的也都极好,位置也算是不错,几扇窗子之外,各有景色,有的冬日可以瞧见梅园,有的夏日可以瞧见池塘里连成片的水莲,有的秋日可以瞧见火红的枫叶,还有一扇则是春天可以瞧见百花园。   不知不可谓不精巧,屋子不大,却是有两层,想必楼上是主人居住的地方,不知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再看四面墙壁上,一面挂着一幅山水丹青,乍一看,不过是一幅再普通不过的山水画,可是若是定睛细看,却是可以发现内有玄机,画中却是虎踞龙盘,良相呼应,隐隐有吞噬天下,包揽山河的意味。   殷莫离看了看墙上的画,没有开口,继续四周打量起来,他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身份,甚至可以说,眼前的这个女子同他印象中的姐姐并不相同,因为寂晴很冷,沐寂北则很温和。   可是若是细细追究起来,却又能发现,沐寂北的温和其实是假象,内里她却是一样的冷,甚至比起寂晴多了分残忍。   他想看看她生活在怎样的地方,身处在怎样的处境,都经历些什么,他很遗憾,在她的生命中,自己只能占据那么小的一部分,可是那些却是他内心最珍贵的东西。   回过神之后,发现墙角摆着几盆红色玛瑙石做成的翡翠盆栽,十分奢华,另一面墙处则是一面巨大的衣柜,随手拉开门瞧了瞧,发现里面大多都是清冷的蓝色,深浅不一,可见女子是有多么喜欢蓝色。   再看另一面,是一张梳妆台,上面放满了珠宝匣子和琳琅满目的珠钗,可以遇见女子的生活还不错,至少很受宠,这让殷莫离莫名的就高兴了起来,傻傻的笑了,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看的如何了?”沐寂北放下手中的笔对着殷莫离开口道。   殷莫离很狗腿的喊了声:“姐姐。”便一路颠着走到了沐寂北身旁。   沐寂北挑挑眉头,没应也没拒绝。   殷莫离则是再次开口道:“姐姐写的是什么?”   说着,便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刚刚写完的那张纸上,上面的墨迹还未完全干透,不过几行字,却是十分清楚。   一生思破红尘路,   剑藏庐轩隐迷踪。   万战自称不提刃,   生来双眼篾群雄。   好狂妄和气派,殷莫离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心中更加笃定这人一定是寂晴,他曾见过寂晴写字,虽然是书信,但是字体大抵是不会变的,如今看来,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多了几分杀意和凛然,看来是因为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南燕王世子今日造访所为何事?”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姐姐,称呼我为莫离吧,这般实在是太生疏了,听着就怪不舒服的。”殷莫离因为沐寂北的书院,脸色微微有些失落。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却没有说话,殷莫离前世的时候与自己也算是有过缘分,所以沐寂北对他倒是宽容了几分,但是在沐寂北看来,今世两人的立场似乎多有对立,殷莫离没有理由像是之前一般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而是来讨好她。   “姐姐近来还是少出去些,平日里注意身体。”殷莫离突然正色道。   “怎么说?”沐寂北点头道。   “我得到消息说,边远的地方已经开始爆发瘟疫了,现在当地的官员都不敢上报,只能自己藏着,可是等都后来,一定还会有其他人人家得上瘟疫,所以姐姐一定要小心。”殷莫离点头道。   “瘟疫?”沐寂北轻轻重复了一句。   果然,没过几天,就传来了帝都旁边的一座村子里大部分村民都染上了瘟疫,看情形似乎很严重,更是死了不少人,可是却没有能够治愈的法子,一时间人心惶惶。   但是没过多久,听说那村子里不知从哪里来了两位法师,在做法配药之下,一时间深得百姓拥戴和追随,简直就可以说是振臂一呼,便有无数人附和。   而沐寂北得到了另一个消息则是,安月恒主动请缨,前往灾区,   调查事情原委,寻求解决瘟疫的方法。   沐寂北微皱着眉头,难道这安月恒就不担心自己会染上瘟疫,还是说他已经胸有成竹?   如今看来,只有等了,时间总是会揭示出一切。   在前两日,相府吃晚餐的时候,沐寂北简单的将水田的事情同沐正德说了。   只说是帝都郊外一个村子里的百姓似乎要低价转让水田,不过五两一亩,若是盘下来,一定可以大赚上一笔,可是若是真的打算盘下,则需要一笔价格不菲的银子,这绝不是轻飘飘就能拿出来的。   所以沐寂北是必须要同沐正德商量的,因着当时是在饭桌上,大家也都在,沐寂北只是随意提了一句,沐正德则是思量了许久,最终反问沐寂北,这是否可靠,会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在其中?   沐寂北只道已经派人前去查了,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沐正德点点头,说是再考虑考虑,而青国公主母女几人则从始至终都没有插嘴。   沐寂北笑着扫了眼青国公主,心中忍不住道,这青国公主自从经历了上次一番事情后,突然变得如此老实,似乎与自己根本无仇,平静的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沐寂北越发的觉得青国公主不对,索性也利用这件事试探一下。“小姐,水田那两人又来了,似乎焦急的不行,非要见小姐,被门卫给拦下了。”青瓷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可有听见他们在门外都说了些什么?”   “那两人似乎很急切,说是似乎他们劝说了村民等到你回来再以高价卖出水田,可是村子上的事情接连不断的发生,村民们都已经躁动不安了,很多已经卖了出去,而听说这卖的价钱却是极低的。”青瓷开口回道。   “可知是被什么人收走了?”沐寂北再次开口,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青瓷摇了摇头:“我没有特意去调查,只是在门外听闻两人的对话,才听到这些消息的。”   沐寂北点点头:“去,打探一下这些水田大部分是被谁给收走了,可以找人去从卖了水田的百姓那里去打探。”   “好。”青瓷轻轻关上门,不知自家小姐在想些什么。   沐寂北目光绵长,如果自己猜的没错,收购这批田产的人一定是伍家,因为伍家粮铺一事上损失惨重,见到有这种便宜的好事一定不会错过,即便是他们心中犹疑,先调查过一番,也只会知道是自己找的那名道士,为的不过是能够低价拿下这批田产。   而按照伍国公的心思,只会觉得这是自己一手导演出的一幕,为的也是自己能够从中获利,所以他才肯先先下手为强,坐享其成,以为占了个天大的便宜。   “白鹭,我要的东西到手了么?”沐寂北对着门外的白鹭开口道。   白鹭推门而进到:“已经到手了,这是小姐要的名单。”   白鹭递给沐寂北一张名单,沐寂北扫了一眼,心中大致有数,这是她让白鹭去调查的属于伍家旗下的绸缎桩,制衣坊,以及和布料衣物有关的一切。   晚上殷玖夜过来的时候,沐寂北把初一等人都叫了初来。   一排鬼面人站在沐寂北的屋子里,多少有些狰狞可怕,一张张面具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什么也瞧不见。   沐寂北将手中的那份名单,交给了初一开口道:“今晚,你们分头行动,辛苦一点,将这些铺子都给我烧了。”   初一拿过名单,没有玩笑,点头应下,带着众人瞬间消失。   沐寂北在屋子里踱着步子,伍家钱财众多,属于商业发家,同时又依靠女子维系政治,所以想要击垮伍家,一来则是从商业上入手,一来则是从伍家的女子上入手。   现在看似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实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也不知这份宁静会在什么时候结束,突然爆发出来,而安月恒一直在蠢蠢欲动,不知在暗中折腾些什么。   初一一行人出了相府之后,便开始分头行动,十余人迅速分布到帝都中的各个街巷,按照名单上的指示,将伍家在帝都的衣铺烧了个精光,而后又快速向帝都周边的城市跑去,想必国公府今夜是不能安眠了。   一时间,帝都之中火光冲天,伍国公疲于奔走,气的鼻子险些都要歪了,直呼这是有心人针对自家,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而沐寂北在第二天,则是让人开始散步谣言,说是伍家做了亏心事,才会遭到天谴,更是把伍国公气的在床上躺了许久   而沐寂北已经针对伍家有了一连串的计划,想必到时伍国公一定会应接不暇。   ------题外话------   谢谢宝贝们的安慰,我会好好想一想的。爱你们。   正文第一百四十一章等你入套   伍国公府一时间遭到重创,伍国公在仔细斟酌之后,却是动用了大手笔,使出了各种手段,将那数万亩的水田都给低价买了下来,尽管当地的百姓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毕竟之前那道士也说了如今这里龙脉已断,成了不祥之地,越是往后拖,这价格就会被压的越低。   所以不少人家纷纷转让,当然也会有不信邪的,或者宁可死也不肯转让的农户,伍国公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的本质在这个时候便体现出来了。   对待那些不肯转让的农户,先是好言相劝,许以重利,可是旦凡宁死不肯走的,哪有几个会被利益所驱动,所以伍国公便变了脸色,利诱不成,便开始威逼,先是成日成夜的恐吓和打砸,到了后来,甚至会抓走家人来相威胁,所以伍国公最后终于是得偿所愿,成功的将这数万亩的水田给弄到了手。   其实这片水田的价值不仅仅在于这数万亩的水田,再往东去,是一片荒原,说是荒原,实则是因为没有人开垦,伍国公财大气粗,只要肯将那片荒原开垦出来,用不了两年,便会回本,再大赚上一笔。   所以伍国公对于这片水田可以说是势在必得的,毕竟接连损失了这么多,总是要寻一些地方将其补偿回来。   沐寂北又安静的等了几天,伍家多处商铺失火的消息一经传遍了各地,加上那日紫衣男子有意所败坏的伍家人情淡薄的名声,伍家的情况一时间并不乐观。   直到一日青瓷推门而入,告诉沐寂北伍国公已经拿到了水田的所有田契,并且已经迫不及待的找人开播种开垦,重新修正,工程巨大,却在极短的时间内都已经准备到位。   沐寂北点点头,继而对着青瓷道:“若是那村里的农民再来找我,就告诉他们我回来了,带他们来见我。”   青瓷点了点头,沐寂北却依旧在思量,衣食住行,这是商业的最基本也是最赚钱的行业,伍家在行上发展的并不迅猛,不过住宿一处倒还是不错,只是沐寂北暂时却是不想再去动伍家的客栈了,因为百姓毕竟也不是傻子,若是好端端的伍家的客栈也突然出事,想必不少人会认为是这是有人刻意针对,反倒是容易弄巧成拙。   过犹不及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小姐,听说瘟疫泛滥的那个村子里,来了两名法师,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肯花重金的几个人都被医治好了,而其他的百姓更是把自己家中所有的贵重东西都拿了出来。”青瓷带着几分好奇开口道。   “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沐寂北反问道。   “探子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更夸张的是百姓们对这两个法师简直是奉若神明,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更有的百姓将自己的妻子儿女都贡献了出去,相信那法师就算是说要当皇帝,他们也会拥护。”青瓷一脸的复杂,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法师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这些百姓如此痴迷。   沐寂北微微皱起了眉头,听着青瓷的描述这两名法师似乎有些蹊跷。   “查了这两人的来历没有?”沐寂北对着青瓷道。   “查过了,只是却什么也没查出来,这两人就好似突然凭空冒出来的一般。”青瓷也是一脸的疑问,她也是十分好奇,这两人难道是凭空出现的,为何一点踪迹都寻不到?   沐寂北皱着眉没有开口,既然是刻意隐藏过踪迹,想必是不会轻易让她查到的。   就在沐寂北深思的时候,前院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消息:“青国公主被人绑架了!”   沐寂北站起身,让来禀报消息的丫鬟讲述事情具体的经过:“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说来听听。”   “今日主母带着六小姐和两个奴婢上街采买一些东西,可是走到雕廊玉砌门前的时候,却突然不知从哪来了一辆马车,呼啸而过,趁着我们没有注意,便将主母给抓进了车里带走了。”那丫鬟开口道。   “今日是你陪着母亲去上街的?”沐寂北看着那丫鬟反问道。   “不是,奴婢是老太妃派来给小姐传话的。”那丫鬟否定道   因着不是当事人,沐寂北便也没有再开口问她,只是觉得这事情似乎蹊跷的很,青国公主在西罗不会得罪什么人,若是说有人要寻仇报复,也不该抓青国公主,毕竟沐正德对老太妃的重视和对自己的宠爱,已经传了开去,为何要抓青国公主?   所以,沐寂北也迅速排除了有人想要抓住青国公主来威胁沐正德答道某种目的的可能。   若说是如果青国公主在这里出了事,想要让青国迁怒于沐正德,却也不会十分成立,就算是青国心中对沐正德有怨气,却也应该明白,这件事并非都是沐正德的过错,与其得罪现在在西罗势力庞大的沐正德,不如利用沐正德对青国公主的亏欠之心来帮助青国实现一些目的。   因此,沐寂北迅速排出了寻仇报复沐正德的这个可能。   再者,便是青国公主在青国的仇敌前来刺杀,可是青国公主一介女流,嫁到西罗,已经对青国的人造不成任何威胁,除非是一些深仇大恨,所以根本没有必要追杀到西罗来的,而且青国公主前不久才从青国归来,因此,这个可能也是被排除的。   沐寂北静默了片刻,那丫鬟紧低着头,因着静默的时间太长,微微抬眼看了眼沐寂北,却发觉她正在凝眸深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很快便再次低下头去,也不敢催促。   沐寂北想着想着,却是笑了,若是这些个肯能都被排除了,那么这青国公主被绑架的理由可就有点奇怪了。   “走把,我随你去前院。”沐寂北对着那丫鬟开口道。   丫鬟不知道为何刚刚一脸严肃的沐寂北突然间却笑了,只是点点头,安安静静的在前面带路。   沐寂北到达前厅的时候,老太妃和沐正德也都在,还有一旁脸色惨白的沐海蓉。   冲着沐正德和老太妃微微点了点头,沐寂北便坐在了一旁,没有开口。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没有慌张不已,也没有过分的担忧,每个人都很安静,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刻,青国公主,却是出现在摄政王府中的一间房间中。   本该出现在村外瘟疫村的安月恒也没有出现,同青国公主分坐两侧。   青国公主冷笑着看着安月恒道:“王爷的办事能力似乎有些不敢恭维,你要的四个人如今我都已经帮着王爷送到,可是王爷似乎并没有给出我想要的结果,沐正德不仅没有受到一点损失,反而变得更加强大。”   安月恒并没有因为青国公主的质问变了脸色,只是静静的等着她把话说完,这才开口道:“大坝非一日能够铸成,又怎么会毁于一夕之间,沐正德是只狐狸,可公主应当明白,狐狸却也有一双尖利的爪子,虽比不得虎豹,却也不逊色于豺狼。”   青国公主冷哼一声没有开口,同沐正德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自然是知道这个男人是有多么狡猾和精明,俗话说狡兔三窟,沐正德便是将这点做的完美至极。   “不日本王将前往瘟疫灾区,只是不知公主对这瘟疫是否有把握?”安月恒询问着开口。   这场瘟疫并非什么天灾人祸,而是两人一手主导的,也就是安月恒和青国公主一手操控的。   “放心吧,这根本算不得什么瘟疫,解药已经给了王爷,难道王爷还怕自己染上瘟疫不成若是王爷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又怎么能斗得过我家里那两只不要命的豺狼。”青国公主不由得露出一丝鄙夷。   面前的男子虽然被传得神乎其神,更是不知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拥有常人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势力的,但是就眼前来看,青国公主始终觉得自己能够爱上沐正德不是没有道理的,寻常男人都是嘴上能吹,不肯让人瞧不起一点,可是一到办事的时候常常就不中用了。   而沐正德却是和常人不同,沐正德是那种嘴上把自己贬低的一无是处的人,更是不惜贬低自己来捧高别人,可是一到关键时刻,那种超出常人的智慧和谋略便显现了出来,胸中自有丘壑,不妄言不虚言。   安月恒看了看青国公主,这场瘟疫是他一手设计,为的正是他的大计做准备,如今朝中的形势对自己越发的不利,伍家似乎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所以他必须要在伍家解决之前,部署好一切,否则,这二十余年的心血,怕是就会一朝付之流水。   此番他本该是前去疫区赈灾,外面的人也已经以为他出发了,虽然他事实上确实打算这样做,但是他必须要避开眼线,见上青国公主一面。   那两名法师是青国公主一路从青国运送过来的,附带在皇帝的生辰纲之中,去年年末,青国送给皇帝的生辰纲一路走来,而青国公主则是将两名法师混在了生辰纲之中,所以无论是谁想查,都是查不出来这两名法师的来头的。   而为了谨慎起见,更是为了寻找合适的时间,从去年年末开始,这两名法师便已经到了,但是安月恒却一直将两人秘密藏起,从未露面,直到今年开春,才允许这场瘟疫爆发。   而今日安月恒见青国公主有两个目的,一则是为了确定自己前往疫区不会染上这瘟疫,确保这瘟疫有药可医,二来则是为了询问青国一个问题。   “听说另外两人也已经到了,不知现今人在何处?”安月恒再次开口道。   青国公主一脸严肃端庄的开口道:“在郊外,随时可以进入帝都。”   “我要的东西不知公主可弄到了?”安月恒再次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青国公主嘴角终于露出一抹笑意:“这东西我青国和暗夜国都是没有的,但是东榆却突然来人,给了我们想要的东西,并言明,若是为了对付相府中人,你若是还需要其他东西,东榆也都会免费提供。”   安月恒显然也有些惊讶,却转瞬释然,想必是相府中人树敌太多,得罪了东榆的人,所以东榆的人才愿意为自己提供帮助,不过无论什么原因,只要他要的东西到手了,旁的事情便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对于这场战役,他的筹码无形之中就加了三分。   “过两日我会让人去联系你,若是你何时要用郊外的两人,只需转告给他便可。”青国公主在此开口道。   安月恒点点头,露出几分笑意:“有公主的鼎力相助,办起事来,果然是事半功倍。”   青国公主见此冷哼一声:“我可是对王爷寄予厚望,只希望王爷到时不要令我失望才是。”   “公主无需忧心本王是否尽力,此番本王是在以命相搏,成则称皇,败则丧命,公主难道认为本王会不尽力而为么?”安月恒反问道,眼中闪烁着金光。   青国公主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安月恒自己办许多事都不方便,所以很多地方要借助她,虽然这段时间情况似乎依旧是相府略占上风,但是青国公主眼看着安月恒的一番筹谋,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一个草包。   而另一面,相府在等待了片刻之后,收到了一封勒索信,大概意思就是要相府在太阳落山之前筹够三万两银子,否则便会杀人灭口。   沐正德没有多说,只是带着三万两银票去信上所说的地点,去交钱。   老太妃心中略显担忧,沐寂北却是一脸平静,不起波澜。   沐寂北在老太妃身旁拿着扇子轻轻的扇动着,一面垂眸凝思。   不多时,白鹭凑到沐寂北耳边轻声道:“小姐,前往疫区的队伍中,似乎确实没有安月恒,虽然很多时刻,安月恒都出现了,但是奴婢从未瞧见过他的正脸,所以奴婢觉得安月恒不在队伍中。”   沐寂北点点头,白鹭便下去了。   心思快速的转动着,看来上次为青国公主办接风宴的时候,安月恒确实来了,而这个看似一心深爱着沐正德的女人,怕是早就在发觉自己的孩子都不是沐正德的时候,因爱生恨,转而同安月恒合作。   不多时,青国公主便有些狼狈的痛沐正德回来了,老太妃询问了不少情况,沐寂北却没有去听,毕竟青国说出来的也只会是假的。   而在沐正德去送钱赎人的时候,沐寂北让青瓷将初二找来,等到见到绑匪之后,一路跟随,看看能不能查出是何处来人。   沐寂北安抚了青国公主几句,不热络也不冷淡,同样让人看不出什么端倪,便告退回房了。   回到房间后,沐寂北独自一人呆在房间中捋顺思路,现在的情形有些复杂,明里暗里,真真假假,很多事情似乎都复杂了起来,平静的湖水之下,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天空似乎要掉下来一般,远处的山头上也是笼罩着成片的乌云,闷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轰!”随着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世界瞬间就喧嚣了起来。   雨打芭蕉,风吹柳树,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掉落了下来,没有一点征兆,天空电闪雷鸣,宛若虎啸龙吟,本是白日,可天色却无端的暗沉了下来,让人不自觉的生出几分畏怖。   屋檐下的雨水连成了串,好似水晶穿成的珠帘,好看的不得了。   沐寂北站在窗前,始终注视着窗外的这场大雨,风雨打湿了她的衣襟,她却始终没有移动分毫,双眼空灵,带着几分不真实感。   “小姐,初二追出好远后,那人只是喝酒吃肉,去了妓院,没同任何一个人接触过,就好似真的只是一个绑匪,查不出是何人所指使。”青瓷开口道。   沐寂北终于动了动,转身走进屋子,开口道:“安月恒做事果然细致,即便是这冰山一角,却也如此精细的安排,可见他是有多谨慎。”   青瓷一愣,安月恒?可这次青瓷没有发问,而是自己低头默默的思索起来,沐寂北也没管,简单的用了口饭食,便让青瓷给撤下了。   第二日晌午的时候,青瓷再次禀报,说是那村子里的两人又过来了,想要见上沐寂北一见,沐寂北这次没有推脱,让青瓷应下了,而后在自己的小客厅招待了两位田农。   两人见到沐寂北的时候,脸色都不大好,毕竟好端端的田地,却是被人以如此低的价格买了去,怎么能心情舒畅,再加上这两人都属于死也不肯卖的,自然是受到了伍国公的一阵威逼利诱,能好就怪了。   “两位请坐,听门卫说起,二位在我不在的是时间似乎找过我几次,难道是佃农们已经同意将田地转卖给我?”沐寂北佯装什么也不知道,开口道。   那两名佃农一脸苦楚,较为精明那人开口道:“小姐你可是错过好时候了,前些日子我二人前来找过你,那时正是有几家愿意卖出,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个几千亩,可是如今却是完了,我们村子里的现如今怕是没有谁手中有田地了。”   “此话何解?莫不是大家又不愿意卖了?”沐寂北一脸犹疑。   “并非如此,小姐是好人,我们对小姐也就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村子里出现了一些怪事,有一名道长前来驱邪避难,说我们村子里的龙脉已断,日后只会灾祸无穷,起初我们还都不信,险些将那道长打了一顿,可是后来那道长所言一一应验,让人不得不信。”那人继续道。   沐寂北点点头,眉头微微蹙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你们便将田地尽数卖掉了?”   “并非如此,我们中也就有一半的人愿意把田地卖掉的,毕竟这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的东西,只要还能给我们一口饭吃,让我们饿不死,哪怕是辛劳一点,我们都是不愿意卖的,可是谁知伍国公府财大气粗,各种威逼利诱,我们不肯专卖,还抓了我们的妻儿相威胁,最后我们无法,只能低价转让!”那精明些的男子虽然语气平和,却隐隐可见其中的怒意。   沐寂北看向那敦厚一些的人,则是双手紧握,怒气冲冲的开口道:“这群畜生!就知道欺负我们老百姓,真正有事的时候,就没见人往上冲,都是一群拿着皇粮却不做事的人!小姐可知道,最后这田地有些我们竟是以三两不到的价格转让给了国公府,简直是强取豪夺!”   两人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他们也不知道沐寂北能不能帮上忙,甚至是愿不愿意帮忙,毕竟国公府听起来可就是个挺大的官,这相府难道真的会为了他们一群平头百姓和国公府开战,虽然两人都觉得这似乎不太现实,但是因着之前沐寂北曾说过,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找她,所以今日两人才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来的。   最初的时候沐寂北一直不在,两人也想过会不会是沐寂北闭门不见,不过不管如此,今日都是两人打算来的最后一日,若是还见不到沐寂北,他们就要搬走了。   “你们先不要着急,这件事情怕是不会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先派人去调查一番,你们明日再过来一趟。”沐寂北安抚着对两人开口。   两人得道了答复,微微心安,出了相府后,那老实的男子开口道:“你说,这相府的小姐能靠得住么,毕竟一介女流之辈。”   “不管能不能帮到我们,但是至少这小姐尽力了,这就足以让我们心怀感激了。”那精明的男子开口道。   “说的有理,我们快回去吧。”那老实的男子再次开口。   另一人点点头,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上。   两人走后,沐寂北对着青瓷开口:“那名道士呢?”   “一直没敢走,等着小姐的吩咐呢。”青瓷应道。   “再给他些银两,让他立刻离开帝都,三年内不许回来。”沐寂北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是,小姐。”青瓷转身离去。   沐寂北的眼角露出一抹笑意,国公府啊国公府,这次怕是又要倒霉了。   第二日,那两名佃农又来了,一脸的期待,似乎期待沐寂北能够给个办法或者能给指出一条出路。   好在沐寂北没有让他们失望,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将女子衬托的娇贵美丽,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珍藏着,生怕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将这娇贵的人给吓到了。   两人还在发愣中,他们一直没怎么直视过这年轻的女子,因为这女子身份尊贵,他们也不敢冒犯,可今日无意间瞧见,却是让他们惊为天人,只觉得这小姐不禁倾国倾城,更是温软良善,以至于后来,他们村子的人听见有人在说沐寂北的不是,甚至为此大打出手。   “二位不要着急,这事情确实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沐寂北示意两人稍安勿躁。   那两人点点头,沐寂北给准备的茶水依然在桌子上,他们却是不敢动的。   “依我看来,这件事似乎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从你们遇到那个算命的开始,一切似乎都是从头设计好的。”沐寂北不急不忙的开口。   那两人一听,大惊道:“小姐这话怎么说?”   “我派人调查过那道士,那道士虽然是帝都城内的,有时候算的也会准一些,但是这么多年来却是坑骗了不少人,你们村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很有可能是他自导自演,让你们相信他的鬼话。”沐寂北将那道士给贡了出来。   那老实些的男人一掌拍在茶桌上:“岂有此理!竟然是个骗子!”   茶桌上茶碗里的水溅了出来,洒在桌子上,让那男子顿时老脸通红,似乎有些局促和不安。   沐寂北给了丫鬟一个眼色,那丫鬟立刻将茶碗换掉,收拾干净重新上了一杯。   “不。不。不用了,小姐,我知道你待我们好,不过我就是一个大老粗,也喝不懂这茶。”那老实人摆摆手,似乎很是不安。   “不必如此客气。”沐寂北点头,继续道:“而另一个调查到的事情,则是这个会算命的道士似乎同伍家多有往来,在他去你们村子之前和在你们将田产卖掉之后,这道士多次出入国公府。”   “什么,这。这道士和国公府的人认识?”那老实人似乎并未从沐寂北的话中听出什么,可那精明男子却是反问道:“小姐的意思是,这道士就是伍国公派来的,把我们那里说成不祥之地,而后利用一些人家不安的心理,让他们主动搬走,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将我们每亩田地的价格压的很低!”   “正是如此,所以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沐寂北打量着两人的神色。   两名男子一瞬间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惊,有些不敢置信,两双拳头紧握着,微微颤抖。   “呵,想不到我一直自诩聪明,可最后却是把祖宗的基业都给败坏光了!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的列祖列宗!”那男子似乎十分哀痛。   另一名老实些的男子则是沉痛的闭上了眼:“民不与官争,如今田契都在他们手上,即便是告到衙门,我们也是没有理的一方,只能认命了!”   见着两人似乎十分沉痛,沐寂北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过了片刻,等到两人的情绪基本稳定下来,才再次道:“这件事或许也并非没有转机。”   两人眼睛一亮,对视一眼开口道:“只要小姐能让我们村子里的人挽回这些田产,我们就是给小姐做牛做马也都愿意。”说着俩人就要起身下跪。   沐寂北立即将两人拦住:“快快起来,不要这么客气,若是你们这般折煞于我,这事我可是真要不管了。”   两人一听,赶忙起身。   田地对于农民来说,可以被说成是最重要的东西,也正是因为祖祖辈辈有了感情,所以更加难以割舍。   “你们且听我说。”沐寂北对着两人开口,两人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我可以央求我父亲为你们引见圣上,而你们则是需要组织村里的大部分人同你们一起状告伍家,说白了,也就是告御状。”沐寂北看了眼两人,没给他们过多的反应时间。   继续道:“你们可以联合起来状告伍家压低田价,强买强卖,甚至是强取豪夺威逼利诱种种手段。”   “我们明白小姐的意思了。”那精明些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虽然对于面见圣上他们都是恐惧的,但是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被这人这样骗走,他们是不得不为此奋斗的,否则失去了这个机会,那些田地他们就永远都拿不回来了。   “那些伍国公府用来买田地的银钱你们可还在?”沐寂北反问道。   “在,多数都是在的,因着没了田地,知道以后什么都要靠钱,这钱本就不多,所以我们除非是家中有急事的,大多都没有花。”   沐寂北点点头,当初她让青瓷打听的时候,伍国是让人抬得红木箱子,里面装的银钱,因着良田面积极大,所以伍国公想要一时间拿出那么多银钱并不容易。   所以沐寂北认为,这些银钱应该都是伍国公刚刚从钱庄中取出来的,否则他根本无法准备出那么多零碎的银钱来分发给这些佃农。   所以,只要是这些钱都是从一个钱庄中出来的,便就是一个证据,足以证明那些银钱是伍国公所给,介时,这个村子里的人再齐齐指证,任是伍国公几张嘴也说不清楚。   “小姐的主意甚好,只是我有些担心村中的富人不愿意同我们一同指证,怕得罪了人,那些个平日看起来耀武扬威的,其实虚的很。”那老实的人再次开口,眼中带着激动却也有几分担忧。   “这点你无需担心,只要你们告诉那些富豪这次的事情有相府在背后撑腰,他们一定巴不得去指证伍国公的,你们可以想想,既然他们在你们村中是富豪,他们的田产必然不会是少数,可是伍国公府一亩水田,就让他们损失了将近十两的银子,他们又怎么会平衡?”沐寂北解释道。   沐寂北这样一说,那两人便都安心了,心中隐隐带着欣喜,觉得自家的水田许是能够拿回来的,看向沐寂北的眼中不由得带着真切的感激。   沐寂北笑道:“不过有一点你们回去还是要同村子里交代一番,不要提及那个道士的事情,因为那道士似乎已经远走,若是你们抬出了道士,可是们却又交不出人来,没有证据,证明不了是伍国公同道士相勾结的,只会让你们的情形更加不利,所以按照我的意思则是,你们只管说伍国公为了收购你们手中的水田,无所不用其极,而不要提起那道士的事情。”   两人现在似乎对沐寂北十分信服,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纷纷应下,道回去之后一定嘱咐大家守口如瓶,相信想把田地拿回来的人,一定都会闭紧嘴巴的。   沐寂北随后又同两人闲聊了几句,比如他们的水田每年能产多少粮,容不容易播种之类的,等到临近傍晚,沐寂北留下两人用餐,两人说什么也不肯,齐齐起身告辞。   沐寂北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没有什么食欲,现如今天气越发的热了,她的胃口也跟着差了。   其实最初她并未想用这么麻烦的法子,她最初想的是买通这些佃农,让他们低价将田地卖给伍家,而后她会再办帮她们收回来。   先不论这办法是否可行,只说这人多眼杂一项,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指不定消息就怎样传了出去,到时候伍国公想要翻身可谓是十分容易,毕竟是有迹可循的。   所以她才会如今这般设计,这般设计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耗时太长,这点让沐寂北在最初犹豫了好久,因为现在帝都形势紧迫,每一秒都是瞬息万变,可是这件事加起来竟然要耗掉二十多天的时间,实在是有些浪费。   而安月恒如今缺的正是时间,自己缺的也更是时间,两人都在较量着,但是思虑许久之后,沐寂北认为,如今相府虽然权大势大,但是实则树敌太多,已经有些如履薄冰的意味,所以沐寂北最终选择了稳妥而不是冒进,虽然可能会慢一些,但是风险相对却也是小的。   “青瓷,外面那场瘟疫现在如何了?”沐寂北开口道。   青瓷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才道:“听说那几名法师的法子确实可行,只不过因为药材稀缺,是以十分昂贵,并不能够普及开来,而且这法师悬的很,至今为止都没有查出来,这两人是从哪里出来的,就好似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沐寂北点点头,隐约觉得这事情似乎有些蹊跷,却一时间说不出哪里不对。   晚上的时候,沐寂北让人将沐正德给请了过来,打算同他商讨一番面见圣上的事情。   ”此计甚好,虽然存在诸多变数,但是皇帝如今也是巴不得伍家趁早倒掉,所以如今既然咱们给皇帝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皇帝没有理由不把握住。“沐正德双眼微眯。   沐寂北点点头:”只要事先不走漏的风声就好,亏得我找那两个农户是在伍家动手以前,否则依照伍国公的性子,少不得是会将人给除掉。“   ”这点倒不用担心,若是他真敢杀人灭口,正是又给自己添上一条罪名,好得很。“沐正德一点坦然。   沐寂北点头没有再开口,沐正德接着道:”伍家老儿,我让他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   沐寂北眼中也是寒光乍起,这件事之后,伍家的那些圣女仙女也可以一锅端掉,等她把她们变成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女子,她倒是要看看那些以伍家为荣的男子是否还肯出手帮助已经日薄西山的伍家。   ”对了,爹有没有察觉到安月恒最近有什么动作?他又怎么会想到在这种时候前往疫区,岂不是将整个帝都都留给了我们?就不怕我们在这个时候,将他的势力置于死地?“沐寂北反问道,心中一时间却是也没有想通,这个时候,正是危机四伏的时刻,安月恒怎么会舍得离开帝都?   沐正德似乎也在思考着沐寂北所提出的问题,前往疫区,能为安月恒带来什么好处?大抵是能够让安月恒收获民心,将近两年来已经渐渐被沐正德和殷玖夜瓜分掉的民心重新拾起来,得到百姓的拥戴?   ------题外话------   本来想说点啥的,但是我是今早起来码的后五千,还有七分钟上课。我得飞了。么么哒   正文第一百四十二章伍家众女   两日后,早朝   “启奏陛下,前日帝都之外原本拥有水田的佃农找到了微臣,请求微臣为他们做主,可是微臣认为实在是没有这个权利,所以今日上呈圣上,那些佃农向得知微臣不能做主此事之后,请求面见圣上。舒殢殩獍”沐正德站在首位,对上首的皇帝开口。   伍国公心头一跳,猛然间生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这简直是胡闹!不过是平头百姓,升斗小民,难不成,相爷还指望着陛下能够面见他们么?”   沐正德侧脸看了伍国公一眼开口道:“国公大人此话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升斗小民也是陛下的子民,陛下圣光普照,汇集天下百姓,如今百姓是因为信任陛下才会请求陛下做主,可国公大人到底为何如此阻挠?”   “哼,我有何可阻挠的,若是陛下应允,我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伍国公开口道。   伍国公可以算是一个休养不错的人,虽然是靠着商业发家,但是休养一直都算是不错的,也因为商人的市侩和精明,才使得他鲜少与人撕破脸,即便上次有什么不愉快,下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会一脸笑容。   可是如今面对沐正德,伍国公是再也装不出来,相信若是条件可以,他甚至会上去暴打沐正德一顿。   “启奏陛下,微臣认为这些佃农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然也不会想到要告御状。”从上次灾粮事件中存活下来的方醒,近来是格外上心,想必是沐正德让他立即去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皇帝做思忖状,其实这件事沐正德在昨日已经同他打过招呼了,他自然是乐得伍家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上,毕竟伍家这个大族可是同庞家不同,因为伍家什么都多,粮食多,布匹多,客栈多,驿站多,所以每次打压伍家自己都能大赚上一把。   虽然让皇帝不悦的是每次沐正德都要分去几杯羹,可是他却不得不咽下这口气,毕竟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是要仰仗沐正德的。   “那便将人带上来把,朕倒是要看看他们都有什么委屈。”皇帝居高临下的开口。   很快就有人将人给带上来了,有二三十人有余,为首的依旧是沐寂北一早找过的那两人。   一行人都有些颤抖,来时的这一路已经迷晕了他们的眼,他们这辈子,不,或者说几辈子也不曾见过这样的金碧辉煌,一个个打扮的好似天仙的宫女和一排排威武的侍卫,让他们一路连大气也不敢出,如今来到大殿,更是心生惧意。   大殿之上的黄金龙椅,昭示着上首坐着的男人是主宰这西罗天下所有人性命的人,他们不懂什么权利相争,不知道皇帝手中到底有没有什么实权,只知道平时在他们面前牛的前呼后拥的村长在连这皇宫里的一个侍卫都比不上。   大殿两侧的文武百官,皆是一身华服,胸前的补丁上有的绣着仙鹤有的绣着锦鸡,还有一些他们不认识的东西。   “你们有何冤情尽管说来,自有朕为你们做主。”皇帝略微放缓了语气,大概是想要表现一些仁慈圣明君主的威名。   那精明的男子算是最镇定的了,那名老实一些的没有这般镇定理智,却是有一股子破罐子破摔,老子敢豁出命的感觉。   “参见陛下,陛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小民等乃是帝都之外十里村的百姓,小民们世代皆是依靠帝都外的水田过活,虽然不算是富裕,但温饱也不成问题,可是就在前些日子,小民们却是被一个大官逼着将那水田给卖了出去。”先开口的是那名精明的男子,尽管强壮镇定,可是手心却还是出了不少的汗,不过他想,他们又没有做亏心事,用不着怕的。   皇帝皱着眉头没有开口,那名老实一些的犹豫了一下,也接着开口道:“陛下,俺是个粗人,啥也不懂,可是却也知道这帝都的水田最少也能卖到十两银子一亩,可是那大官却只给我们三四两的银钱,这到哪里说里去,我们不愿意卖,那大官却是带着人到我们村子打砸一番,更是抓走我们的亲人想要挟。”   那老实人顿了一下继续道:“俺本也是怕那大官报复的,可是想着若是没了那田地,紧靠这么点银钱,也活不了多久,所以如今俺也就豁出去了,只希望陛下能给我们做主。”   身后一直将头伏在地上的百姓,则是纷纷附和,有的总算是大着胆子,将身上的衣服撩了起来,露出了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更是有不大的孩子,也被打的不轻,只一瞧见那一身伤,便又忍不住大哭起来,却遭来家人的一顿呵斥。   皇帝一手重重的拍在龙椅的扶手上,脸色震怒:“到底是何人所为!天子脚下,竟然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目无遵纪,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伍国公眼皮跳个不停,心中却是暗骂那些办事的人,怎么还动上手了,而这些人又怎么会投靠到沐正德身上,要知道,可不是谁有点什么冤情就能见到这些当官的,否则这些官吏每天也不用做别的了,只怕门前早已是人满为患了。   “是伍国公大人…”那些百姓带着几分瑟缩,齐齐指证是伍国公大人,他们之中大部分或者说基本没有人知道伍国公是在场的哪一个,毕竟在场的这些人看起来都是那么华贵和不可侵犯,不过他们知道的是,只要今日皇帝给他们做主,那些田地就会归还到他们手中,而且那几两银子似乎也不用归还,谁会不乐意去做这件事呢?   而且这些百姓认为,自己人多势众,即便是伍国公要寻仇,怕是也不能将他们都给杀了吧。   “伍爱卿!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要给朕一个交代!”皇帝看向伍国公,脸上露出震怒的表情。   伍国公立即跪在地上开口道:“启奏陛下,这些刁民信口雌黄,微臣确实是低价买进那些水田不假,不过却是这些佃农自愿卖给微臣的。”   沐正德一脸笑容开口道:“国公大人是在说笑?莫不是这些佃农的脑子都进水了,正常的价钱不卖,却非要卖给国公大人?”   “沐相的意思难道是老夫在说谎?”伍国公先是冷冷的看了沐正德一眼,而后则是转头对着皇帝开口道:“启奏陛下,这些刁民当初肯将这片水田以如此低的价格卖给微臣是因为前一段时间这村子接连出事,之后遇到了算命的道士,说什么那里的风水已经变差,只会越来越糟,到最后粮食甚至都会长不出来,他们怕越往后拖越严重,最后这水田烂在自己手中,所以才会低价卖出。”   沐正德见此再次道:“既然是风水变差,国公大人为何又要买下?难道就不怕寸草不生?”   “老夫从商多年,却是不信奉风水一说的,相信只要凭借勤勤恳恳的劳作,就一定会有收获。”伍国公一脸坦然。   跪在殿中央的那些佃农一个个心中不满,听回来的精明男子和老实的男人回来后交代,才知道原来那神秘兮兮的道士是伍国公找来的,竟然是为了欺骗他们,好低价买入她们的水田。   所以可以说这些人心中对伍国公是怨恨的,如今听到他这般推脱,一个个更是怒火中烧,气的不行。   “哦?国公大人的意思是只有你才不信那游方道士的胡言乱语,这数万亩良田的主人没有一个是不信的?竟然全都巴不得低价卖给国公大人您?”沐正德冷笑着。   伍国公一惊,自己这是中了沐正德的套了,他这几万亩水田似乎确实买的太过于工整了,这些佃农怎么会所有人都将水田卖给自己。   在口齿伶俐上伍国公向来比不得沐正德,或者说这朝堂之上,也没有几个能同沐正德媲美的。   伍国公一时沉默下来,皇帝的脸色越发阴沉:“伍康!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压榨百姓,你将我西罗的律法置于何地,你将朕置于何地?”   伍国公渐渐留下出一些冷汗,本想依靠这道士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的,可是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可让他十足的不甘心!   “启奏陛下,其中有一些人确实不愿低价卖出,但是微臣都是许以高价买入了,最高的甚至多达每亩十五两银子,所以如今微臣手中的良田才会这般规整,百姓大多信奉鬼神之说,八成都是受到了那道士的影响,主动低价卖出的。”伍国公继续解释道。   沐正德见缝插针道:“既然如此,不若国公大人将那道士请出,也好给国公大人作证。”   伍国公身子一僵,越发的察觉出这事情的不对来,沐正德怎么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处处打到自己的七寸上,而且这道士也不是他找来的,要他上哪里去找这道士出现给自己作证。   皇帝见此附和道:“丞相说的有理,既然如此,伍康,你便将那道士带上来作证吧。”   “回禀。回禀陛下。那道士并非微臣所找,而是自己出现在那十里村的,微臣如今也并不知那道士身在何处。”伍国公脸色越发的苍白,终于意识到这件事似乎从开始到现在从来都是沐正德给自己设计的陷阱。   自己先是损失粮铺,又是损失衣料坊,之前又被迫拿出大量的银钱赈灾挽回名声,所以这两年伍家的银钱简直是入不敷出,虽说伍家银钱众多,日进斗金不再话下,但是伍家的人口也多,因为依附着女主来维系家族,所以每一个女子的衣着首饰都不能差了,再者嫁入高官府中之后,伍家也总是要时不时的打点,为每一个女子巩固地位。   所以说,伍家若是一日不入账,便要亏掉不少银钱,毕竟人实在是太多了,只有呈现出一个上升的态势,才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所以这些年来,伍家的钱财才会越滚越大,可是如今这根链子,却开始断了。   “陛下。那国公大人简直就是一片胡言。我们村子向来和睦富裕,更是从未见过所说的什么算命道士,真不是国公大人是缘何捏造的。”那老实的男子胆子并不小,而且在这些百姓的概念里,只知道这些官或许很大很大,却不知他们大到什么程度。   “你们都没有见到过国公大人所说的道士?”沐正德对着这些百姓发问道。   百姓们一致点头,从未见过。   伍国公心中再次凉了一截,今日怕是他有八张嘴,也辩驳不清了。   “这我倒是好奇了,国公大人所说的道士到底是怎么回事?”沐正德一脸疑问。   伍国公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无力的道出一句:“这些刁民欺瞒圣上…”   话还没说完,上首的皇帝已经怒极站起身来,呵斥道:“这些刁民欺瞒朕?这真是朕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难不成一人说谎,这所有人都要说谎,伍康啊伍康,我看欺瞒朕的人是你才对!你如今的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已经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微臣没有…”伍国公实在是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人算计了,一时间不有由得咒骂自己心急,才会中了沐正德的奸计。   “好了,不用说了,朕命你立即将这些水田交还给这些佃农,那些银子就当做对他们所受的苦的补偿了,你可有异议?”皇帝冷着脸开口道。   “微臣。微臣遵旨。”伍国公不甘心的应下,拳头微微攥紧,心中更是在滴血,这又是一大笔银子,本是想着今年春天播种,秋天就能够赚回来了,可是最后却是又赔了一大笔,若是再这样,伍家怕是要周转不开了。   底下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心中乐开了花,可惜皇帝话还没完:“另外,伍国公欺压百姓,欺瞒于朕,遂降伍国公为户部尚书,原户部尚书另作调任。”   伍国公双目溜圆,这皇帝对自己的惩戒未免太狠了吧!从国公直接降到了尚书,这还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现在六部牢牢握在沐正德手中,可谓是铁板一块,一来他在沐正德面前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二来则是这户部怕是根本没有人会配合自己,看来自己此次是要栽在这里了。   不过情况也不是一边倒的,伍家虽然已经逐渐没落,这一年多来的事情更是没有一件顺心的,但是多年打下的根基还是在的,所以伍国公这一被贬,立刻就有人开口了。   “启奏陛下,微臣认为此事证据不足,对于伍国公大人的处置似乎有些过重,恳请陛下重新发落。”一人站出来开口道。   “微臣附议。”   “启奏陛下,微臣认为,伍家世代经商,向来不缺银钱,更是多次出资赈灾,又怎么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宁愿损失自己多年积累下的良好口碑。”   沐正德似笑非笑,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开口落井下石。   身后的众人见此,也都没有开口,沐正德想的东西,他们并不很清楚,但是他们知道,跟着这个男人却是鲜少犯错的。   沐正德垂着眸子,也不开口,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来是告诉皇帝,不要觉得他如今厉害了,就忘记了自己这一切是怎么来的,若是没有自己这些人,怕是他依旧还是很难对付伍家,也算是无声的给皇帝一个警告。   而来则是皇帝这两年来,逐渐开始顺风顺水,在朝堂上出现这种场景的情况可谓是越来越少,所以,伍家这些支持者,一摆出今天这种架势,皇帝必然更加震怒,让皇帝不由得想起那段无论说什么自己都做不了主的时日,只怕是会更加坚定对伍国公的罪名。   所以,他只需要在皇帝不敌的时候偶尔帮衬两句就够了,不过想想伍国公从今往后竟然要在自己手下做事,看来不折磨死也是会被气死的。   果然,皇帝脸色十分阴沉,却是不容拒绝:“好了,朕主意已定,诸位爱卿不必多言。”   “微臣坚持,恳请陛下收回成命,重轻发落。”那人继续开口道。   “微臣附议。”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呵,怎么,你们是觉得朕的决定不对,是想要自己来做这个皇帝么?好啊,来。你们上来,朕把这个位置让给你们。”皇帝怒极反笑。   几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微臣不敢。”   沐正德心中忍不住骂皇帝果真是个蠢的,难怪这么多年,自己手中一点势力也没有。   安月恒纵横十余年,皇帝到现在却是一点势力也没有,真是可笑之极,虽然说当初朝堂上不存在分庭抗礼或者三足鼎立的局面,皇帝无法维持平衡,但是安月恒支持者众多,皇帝应该从这方面下手,让这些大族内斗,挑拨离间,从大族中选择出一个,培养成安月恒的对手。   这样他才可能在期间获利,可是看看皇帝,这些年来都做了些什么?   场面僵持不下,过了半晌,沐正德终于开口:“你们这是越俎代庖,国公大人自己对陛下的处置并没有异议,你们却在这里指手画脚,到真是让本相开了眼。”   伍国公气的简直是要吐血,他自然是不能说陛下,我对你的处置不满意,你收回成命吧?古往今来何曾有过这样的情景,都是旁人在一旁帮衬着,可是他不否认,沐正德却非要说成他在默认,简直是把他的路给堵死了。   沐正德身后的一众人等不少脸上都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在他们心中,沐正德远比皇帝要厉害,甚至是安月恒也总归有一日会败下阵来来。   一句话堵的众人再开不了口,皇帝的脸色这才微微好看了一些,心中却暗骂自己为何想不到这样的说辞。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伍家已经开始走向没落之路,但是作为西罗第一大族,却不会就这样简单落败的,想必那些嫁出去的伍家小姐们就要开始发挥作用了,伍国公依然可以利用她们和伍家的钱财来掌控这些人。   看来要进行下一步了,回去要和北北好好商量一番。   很快,皇帝就宣布了退朝,这次虽然拿捏了伍国公,但是皇帝显然没有以往那么高兴。   而众人都出大殿的时候,沐正德这种最喜欢落井下石的人自然是少不得要奚落一番伍国公的。   “哎呀,户部尚书,你们怎么这么生疏也不知道同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说说话,毕竟日后可是要一同共事的,六部向来一条心,你们可不能疏远了。”沐正德对着身后其余几部的尚书或侍郎开口道。   “相爷说的有理,我们这便给新上任的尚书大人赔罪,还望尚书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尚书大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我们虽然有这份心,但是也不能耽搁了尚书大人的身体,否则岂不是罪过了,反正来日方长,倒是也不差在这一时。”   伍国公的脸色越发难看,他不是做不到假装听不懂这些人说话,为了日后交好,只是他明白,无论自己怎样笑脸相迎,这些人都不会改变了态度,这些可都是沐正德手下的心腹和精锐。   随即,伍国公甩袖离开,脸色难看的好似没有调开的墨盘。   回到相府,沐正德立即来到了明珠院,沐寂北正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中拿着一卷书。   宁静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上午的阳光顺着窗外的树叶枝丫,在屋子的地面上撒下斑驳细碎的影子,到处散发着淡淡的暖意,还能闻见空气里淡淡的草香和阳光的味道。   沐正德本来急促的步子突然就慢了下来,忽然间觉得很轻松很轻松,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百般算计,日日奔走,都是值得的,只要他的北北能够有这样一份安逸和自由,他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沐寂北感觉到有人进来,可半天却是没有动静,这才抬眸看去,见着沐正德有些发呆,轻声开口道:“爹?”   沐正德回过神来,慈爱的笑了笑,摸摸沐寂北的头,搬着椅子坐了下来。   “今天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伍国公这下变成了户部尚书,你是没瞧见他当时的脸色。”   沐寂北没有开口,点点头。   “不过伍家那些女子笼络住的势力实在是庞大,到如今已经有几代了,枝繁叶茂,错综复杂,很难将其清理干净。”沐正德眉头微蹙。   沐寂北笑道:“这个不难办,只是麻烦一些,看来要抓紧时间才是,安月恒那边也不知到底要做什么?”   “对了,今日朝上刚得来的消息,那法师的方子确实有效,只是药材奇缺,所以安月恒已经上书给皇上,请求号召世家大族捐献药物或者银钱,让疫区的百姓一时间把他当做了救世主。”   “且再看两日,这两日还是摸不透。”沐寂北点点头。   “北北有没有发现,伍家似乎已经成了安月恒的弃子,用来拖住我们。”沐正德双眼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光亮。   “嗯,确实如此,可是即便我们明知如此,却也不能留着伍家这个祸害,总是要除去的,倒是要看看安月恒能折腾出什么来。”   沐正德没有开口,沐寂北却是用平缓的声音将自己的下一步打算说了出来,沐正德凝眉深思,时不时的点点头。   “调查后,我会让人将资料给你送来。”沐正德道。   沐寂北没有言语,手指轻轻敲着已经被放在床上的书上。   因着时间紧迫,沐正德急着调查资料,所以沐正德聊了几句便先离开了,沐寂北则是让青瓷给殷玖夜送消息,让他今夜过来一趟,顺便将那些武功高强的鬼面人都一并带来。   沐正德办事很快,临近傍晚的时候,沐寂北的桌上便有了一摞子伍家女子的资料。   沐寂北简单的翻看了一遍之后,闭着眼睛靠在塌子上,在脑中仔细塞选着伍家如今风头正盛的几位女子,长长的睫毛偶尔颤抖,像是受了惊的蝴蝶。   忽然,身上罩下一片阴影,传来男子身上清冽的香气,沐寂北睁开眼,眼中带着欣喜,男人则是翻身挤上了塌子,塌子不小,不过挤下两人多少是有些挤的,可是正因为如此,两人的身体却是粘连在一起,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热度。   不是没有看见男人脸上的疲惫,她不在的时候,他向来难以安眠,所以平日只要没事,他都会过来,可是这两日明显是忙得不可开交,都没有过来。   沐寂北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些日子殷玖夜也都有来,只不过因着她都已经睡了,他怕自己一身寒气惊扰了她,所以只是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天微亮,才会离开。   寂北乖巧的靠在殷玖夜的怀中,小手抱住男子的腰身,闭着眼睛也不开口。   殷玖夜清楚的感受到女子的依赖,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连日的疲惫却是都消散殆尽,柔声道:“想我了么?”   沐寂北点点头:“嗯。”   殷玖夜粗砺的手指轻轻抚摸上女子光滑的脸颊,沉声道:“不想?”   沐寂北无奈,只好轻声道:“想。”   殷玖夜这才算是满意,搂着怀中的女子,无声的感受着这份静谧,却觉得无比踏实。   不知不觉,殷玖夜竟是睡着了,这些日子他都在忙活兵权一事,虽然当初自己手中得到了一些兵权,可是还远远不够,不论皇帝还是安月恒手中的人马都比自己要多。   所以他便力求同那些一直中立或者观望态度的将领达成同盟,若是预见了这人将会是敌人,还要设计将其除掉,大大小小的将领不少,所以这件事就足够他奔波了,同时,还要避开皇帝和安月恒的视线,所以总归做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现如今,自己手中四十余万人马,不过还有一些存在问题,再奔走一段时间,大概能有五十万左右。   北燕王如今在帝都,可是兵马却在北燕,沐寂北说北燕王是沐正德说服老太妃将人给叫回来的,可是殷玖夜一直有一点没有想通,那就是北燕王虽然不是孤身回来,可是带回来的不过几万人马,其余的军队都留在北燕,那么将北燕王困在帝都到底有何用?   所以,本可以指望的北燕王手中的兵马,如今却是也没有着落的,因为有皇帝盯着,远在北燕之地的那些人马自然是不能赶来的,可沐正德到底为何将人给早早叫了回来,困在帝都?   殷玖夜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自己所想比起沐正德是要差上很多的,远不及他的深谋远虑,沐正德对事情的预见性和感知性简直到了一种近乎变态的地步。   这让殷玖夜郁闷了好久,好在沐寂北最后开导他说,他比沐正德年轻,又一直没有接触过复杂的权力争斗,也没有过多的了解过人心叵测,所以才会如此,再加上年龄的差距,比不过沐正德是很正常的。   最后,终于在沐寂北的一句十年后你必定能够超过沐正德,殷玖夜才算是心情明朗了,只是在他心中却是给自己定了个目标,五年,他只给自己五年的时间。   沐寂北静静的打量着男子柔和的面容,尽管平日里他都冷硬至极,可是睡着了他却是那般纯净柔和,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   沐寂北伸出食指,轻轻的摁在了男人微抿的薄唇上,神情专注的打量着这个她决定要爱一辈子的男人。   看着男人略显清瘦的脸颊,沐寂北生出一阵心疼,她忽然觉得,能不能复仇已经不重要了,如果可以,她愿意放手,只和眼前的男人看遍细水长流,花落花开。   只可惜,如今并不是简单的复仇问题,还是那句进未必生,退一定死,这是她们这群衣着光鲜,享受着常人永远无法享受的锦衣玉食所需要承受的代价。   沐寂北轻轻往上蹭了蹭,爬在男子的胸前,轻轻吻上了男子的薄唇。   殷玖夜,我们可以幸福吗?   男人没有醒,只是环在女子腰间的手却一直很用力,沐寂北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安静的躺靠在男子的胸膛,渐渐也有了些睡意,就这样睡了过去。   蝉鸣声声,暖风徐徐,杨柳轻拂,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花草清香,微微有些干燥,却依旧让人觉得舒服。   两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月移中天,天色暗了下来。   沐寂北一面吃着东西,一面同殷玖夜讲述自己的打算,时不时的给殷玖夜夹些饭菜,他也不说话,只是将她夹的东西一一吃掉。   用过晚膳之后,沐寂北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被殷玖夜盯着看了好久,毕竟夜行衣都是贴着身子的,将女子的曲线勾勒的完美无缺。   沐寂北的脸色有些发红,殷玖夜最初不同意她去,可是拗不过她,只好黑着脸应下。   沐寂北将那些鬼面人叫了出来,数了数,今日来的有十个,算是很多了。   沐寂北拿起手中的资料,对着初一开口道:“初一,你和初十前往御史府,这是伍家二小姐伍爱莹的丈夫,前不久刚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你们将这新御史给干掉,但是记得要在伍爱莹的床上。”   初一摸了摸鼻子,似乎觉得这差事有点意思,沐寂北却是继续道:“记得身上不要有任何伤口,不要让人查出来有中毒,要制造出他就是一觉过去,再没有醒来的样子,是自然而死。”   之后,沐寂北又拿出五小姐伍问馨的资料,对着初二和初九开口道:“伍问馨是伍家的五小姐,丈夫的职位本是不错,不过因为前一段时间五石散的事受到了牵连,如今被贬,倒是构不成什么大威胁,只是我需要你们做几件小事。”   初二只是点头,沐寂北继续道:“先在伍问馨的房间放了媚药,让他的丈夫尽兴,而后让伍问馨容貌受损,暂时不能接见他丈夫,再给他丈夫用上些不能行房的药物,同样,千万不要露出破绽,让人察觉,只让他以为是纵欲过度造成的。”   沐寂北的脑中快速闪过,伍琉璃没有丈夫,伍青青暂时不动,伍白玫则是嫁给了一个有钱的商户。   沐寂北对着初三道:“你们去伍白玫家,放火烧了那男人住的屋子就好,再将他的银票给拿走,做成被烧成灰烬的样子。”   伍家老九还没有露面,这次就先放过她,沐寂北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这些人,而后继续道:“三司巡按的正妻是伍国公的一个妹妹,你们给他下些迷药就好,影响他的精力,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不好。”   最后还有一人则是伍国公的姐姐,九门副都统的正妻,:“这个人只有一个儿子,偏生还不是伍家的女人生的,是一个妾侍所生,只不过一直被养在伍家女人的手下,所以你们则是让这孩子生一场病好了,再想法让那伍家女子的气色看起来红润一些,丰满一点,所有人亦是如此。”   沐寂北一番吩咐下去,五组黑衣人瞬间便消失不见,沐寂北也不急,即便是再快,这有些人家也是要等上几天才能看见效果的,只是沐寂北最近来闲着了,刚刚打量男子的时候,她突然想给他生个孩子,就那样,一辈子地老天荒。   所以,沐寂北决定前往摄政王府,看看伍青青和安月恒的儿子,再看看机关遍布的摄政王府是否有所改动。   话落,一行人便行动起来,因着这一世沐寂北没有内力,所以除了一些杀人的招式,似乎没什么本事。   殷玖夜扭不过她,只好时刻将她带在身旁。   揽着怀中的女子,略显艰难的避开了摄政王府的暗卫,沐寂北心中点点头,还和自己那时布置的一样。   随后,沐寂北悄悄潜入了伍青青孩子的房间,十个白白胖胖的男孩,粉雕玉琢的,暂时看不出来像谁。   沐寂北的眼角微微湿润,伸手轻轻碰了碰孩子肉呼呼的脸,没由来的生出一种感动,是对生命的感动,一个人,能够冲这么小的婴儿长大成一个独立的人,这期间是要付出多少心血和汗水,经历多少风雨。   殷玖夜将女子揽在怀里,紧抿着唇,没有开口,天知道,他是一点也不想要孩子,这么个麻烦的东西,依着沐寂北的性子,还不把注意力都放在孩子的身上?“   ”走,去瞧瞧伍青青。“沐寂北收敛了情绪,她不会将屠刀举起对准这个孩子,只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沐寂北直觉他是活不了太久的。   两人再次潜了出去,在沐寂北的指挥下,殷玖夜则是抱着沐寂北翻到了伍青青的房顶,掀起砖瓦,打探起来。   伍青青还没有睡,依旧是一身纯白,只是发髻由少女的换成了少妇的,别有一番韵味,干净简单,说话温和,吐气如兰,纯洁的不似反间。   ”是不是很美?“沐寂北趴在房顶看身旁的男子开口道。   ”不如你。“   沐寂北忽然有些担心,殷玖夜会不会只是相中了自己这一副好皮囊,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年老色衰,他还会这样爱着自己么?   男人似乎知道沐寂北心中所想,将她一缕垂下的发丝别到而后,柔声道:”你什么样子我都爱你,只爱你。“   正文第一百四十三章满城风雨   沐寂北侧脸看向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真实的笑意,两双眸子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彼此凝神,仿佛穿越了时空穿越了轮回,一眼万年。舒殢殩獍   房内,伍青青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虽然已为人妇,可不仅没有一丝老态,反倒带着一股子成熟的韵味,将原本那少女的清纯和初为人妇的成熟巧妙的融合在一起。   伍青青伸出葱根一样的手指,食指上带着精致的琉璃指环,上面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猫眼石,十分夺目,女子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反复审视着自己的容颜。   沐寂北趴在房顶上静静的看着伍青青,有一瞬,她忽然庆幸,庆幸自己本该拥有的一切都被伍青青夺走了,才能让现在的自己,看见看似拥有一切的伍青青,其实早已经一无所有。   伍青青身后站着两名丫鬟,一名是银屏,一名叫做金珠。   伍青青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看了许久,缓缓将扶在自己脸上的手拿了下来,却是拿起一块绢帕开始用力的擦拭起铜镜,用擦越凶猛,保养的十分精致的指甲,却是一瞬间折断了两根,渗出丝丝血迹。   伍青青的目光中噙着泪水,紧紧咬着双唇,最后‘啪’的一声,将铜镜给扣在了桌子上,双手紧紧握成拳状。   “小姐…”金珠带着几分担忧的开口。   “金珠。”伍青青没有回头却是喊住了金珠的名字。   金珠心头一抖,她在伍青青身边伺候多年,最是知道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单纯无辜的良善之辈,看着她今日心情似乎不好,自己可是要小心着才是。   “我老了么?”伍青青轻声问道。   “小姐怎么会老,这天下怕是再没有比小姐再美丽的女子了,小姐是伍家最优秀的女儿,是伍国公的掌上明珠,更是王爷的心头肉。”金珠小心的开口道。   伍青青带着丝不确定的开口道:“心头肉?”   金珠笃定的开口道:“小姐一定是不安王爷是否爱着小姐,在奴婢看来这是不容置疑的,只是如今西罗局势紧张,王爷近况不妙,自然要将心思放在大事之上,怎么好一直儿女情长,王爷是做大事的人,所以小姐实在不必忧心。”   伍青青这才微微好过一些,她也不知为何,自从那一次自己从正妃变成了侧妃,她便一直不安着,即便后来有了孩子,她也总是难以安心,更是因为北邦公主的存在,一直怀疑着安月恒是不是已经不爱自己了?   “小姐,王爷来信了。”一个丫鬟从门外走来。   沐寂北瞧了瞧天色,已经不早了,可安月恒却在这个时候来信,一来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一来则是因为刚刚忙完才抽出空来安抚这个女人。   伍青青的脸色一下子就明亮起来,灿若朝霞,带着几分急切拿过丫鬟手中的信,颤抖着拿出来仔细看了起来。   沐寂北清楚的瞧见,之前那双灰暗的眸子在这一瞬间迸发出来的神采,是那么夺目逼人,女子一下子就有了生气,活了过来。   沐寂北瞧了一阵子,生出万千感慨,这是不是就是女人,一辈子的喜怒哀乐总是围绕着一个男人,为这个男人生,为这个男人死,为他强大,也为他软弱,为他落泪,也为他生儿育女,因为他变得患得患失,也因为他变得无怨无悔。   这世界上,最傻的,莫过于女人。   直到这一刻,沐寂北终于相信了,伍青青是真的爱着安月恒的,或许并不比当初的她少,只可惜,她比她还要不幸,因为她早在两年前知道了真相,可是伍青青却直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最爱的只有他自己。   看了看身旁的男子,沐寂北轻声开口道:“走吧。”   “不看了?”殷玖夜反问道。   “我本是想来看看她现在,是有多幸福,或者是有多么不幸?可曾后悔这一切?可是我突然发现,无论是幸与不幸,都不过是一个谎言罢了,而谎言又有什么值得去值得我羡慕或者庆幸的。”沐寂北轻声开口。   殷玖夜抱着沐寂北,再次在沐寂北的指挥下,避开了府中的暗卫,虽然也有意外,但是毕竟殷玖夜的武功极高,总算是平安出了摄政王府。   伍青青看着手中的信,神色飞扬,兴奋的不得了,双手紧紧的攥着绢帕,双眸晶亮,似乎十分兴奋。   “好了,你们先出去。”伍青青对银屏和金珠开口道。   等到她们都退下之后,伍青青再次仔细端详起手中的信来,信上写着他今日刚刚得到了皇帝发放药物的诏书,因为许以重金,法师也愿意将解药的方子贡献出来,因着就在帝都的郊外,所以距离很近,药物明日中午大概就会到了。   到时候疫区的百姓就都有救了,他会将药物分发给百姓。   安月恒大抵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而后简单的说了些今日的疲惫,最后则是表达了对伍青青的思念,并且告诉她,等到他这次回来,就会扶持她为正妃。   伍青青怎能不狂喜,看来他没有骗自己,娶北邦公主,不过是为了缓解当时的燃眉之急,从北邦公主嫁到王府的这些日子,安月恒便开始吸收北邦在西罗安插的势力,暗中壮大自己,那些死忠于北邦的,也都被他不动声色的除掉了。   所以,如今可以说是,即便是北邦公主死了,在西罗国境内的势力也不会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这也是安月恒一开始的打算,只不过令他失算的有一点,就是北邦公主同伍青青的争斗,竟然同时也让他失去了那么多的势力,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正妃一个侧妃之间的争斗,却是会让府中死去那么多女人,让他同那么多势力的线索都断了。   所以说,将北邦公主娶回府,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和局的局面,不赔不赚。   如果沐寂北晚一步离开这里,在仔细一些伍青青的神色,或许会从中发现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刘御史府   “老爷,老爷,该起了。”伍爱莹醒的不算很早,她并未立即就叫醒自己的夫君,刘御史。   可是看着时间越来越晚,而且这夫君的情形似乎有点不对,便用手推了推自己的夫君,这不推还好,可一推,却发现整只手臂都垂下去了。   伍爱莹的脸色一变,伸出涂着丹寇的手指,轻轻放在了刘御史的鼻息,却发现已然没有了呼吸,再看体温,还有些温度,似乎刚刚没气不久。   “来人啊,快来人啊!”伍爱莹惊慌的直接跳下床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昨夜明明还生龙活虎的呢。   很快,就有人冲了进来,伍爱莹赤裸着双脚站在地上,满面惊慌,只是随意的披了一件衣裳,指着床上的刘御史开口道:“老爷。老爷…老爷没了…快去通知娘,还有,快去找大夫。”   伍爱莹固然惊慌,可是到底也是伍家精心挑选出来的女子,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先是立即让人将事情禀报给刘御史的母亲,而后让人请了大夫,自己又小心的查看了刘御史是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最后却是发现,刘御史身上什么痕迹也没有,死的很安详,没有一丝痛楚的表情。   伍爱莹的心咚咚的跳个不停,而刘御史的母亲来的时候瞧见自己的儿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顿时就昏了过去,大夫来检查之后,则是言明查不出死因。   伍爱莹不信邪,接连找了好几个大夫之后,都是查不出死因,最后只能归结于是自然死亡。   而也不知是怎的,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帝都外散播了开去,附带着一条若隐若现,并不很流传的说法,那就是是伍家的女子太过美艳,吸食了男人的精魂,这刘御史的魂魄没了,所以才会丢了命。   这种说法并不多,只是偶尔会让人听见一两句,只是谁都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不会放在心上,只有少数人觉得有道理。   又过了一日,再次发生了一件事,俨然与这件事交相呼应,那就是这伍白玫所嫁的那嫁商户突然着起了大火,将房子烧了一点不剩,银票更是都化成了灰烬,只剩下一些烧的有些发黑的银锭子。   一时间,关于伍家女子会吸走男人身上的精髓甚至是精魂的说法再次流传了开来,比起上一次,这次议论的人则是要多上许多。   “你们可见过几个长得像是伍家那么漂亮的女子,又是满身才华?这辈子怕是也没见过几个吧?”   “确实啊。我就知道我们隔壁你那条街上的芙蓉长得还有几分姿色,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了,可是同伍家的小姐们比起来,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这就对了,咱们一辈子也没见过两个,可是这所有的美女都出在了伍家一家中,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难道你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快说说,快说说。”一群人坐着小凳,喝着茶水,有的还扇着蒲扇,聚在一起,围绕着中间的男子,一脸的好奇。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听说这伍家的小姐都会采阳补阴,无论是什么方面,都从男子身上抢过来,加之于自己身上。”那人神秘兮兮的开口道。   “真的么?真的会这样?”   “骗人的吧…。简直没有道理啊…”   “我看说的十分有理…八成就是这样的,不然那伍家的女子怎么一个个越发的红润。”   “这位兄弟说的对,你们可都瞧瞧那些嫁了人家的伍家小姐,是不是一个个都丰满圆润,无灾无难的,也没见谁生病也没见谁遭遇什么不顺,可是你们再看看他们夫君。身上的那些个活人的阳气都被伍家的女子给吸食走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中间那人也不介意有人不信,只是摇着蒲扇煞有介事的讲道。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似乎在回想那些个伍家女子的去处,似乎确实没听说谁有过什么事。   那男子继续道:“这事咱们也不急,不用非争出个对错,咱们慢慢看就是,伍家小姐那么多,咱们总会看出些苗头的。”   因着伍爱莹和伍白玫的事,伍家的其他小姐敏锐的感到一股不安,一个个都小心仔细着。   可是事情似乎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两天,又传出了伍问馨的丈夫不能行房,外强中干,再也无法孕育子嗣的消息,而后,紧接着则是三司巡按重病缠身,整个人好似被掏空了一般。   最后,则是九门副都统的儿子失足落水,重病一场,反反复复不见好,可那伍国公的妹妹则是脸色红润的宛若少妇,直把九门副都统看的甩手就给了一个巴掌。   众人似乎已经习惯着每日坐在街头等待着有关伍家女子的男人传来的不幸,帝都之中一时间更是流言四起,说伍家是阴盛阳衰,所以连带着主导的伍家女子也是这种命格,会让自己的夫君孩子,兄长,等所接触过多的男子纷纷病弱倒霉或者遭遇不幸。   一时间,伍家女子声名鹊起,由原来的国色天香,变成了人人恨不得打死的妖孽一般的存在。   伍家的女子之前一直高高在上,如今一瞬间跌落谷底,女人忍不住添油加醋踩上一脚是因为嫉妒那不可企及的富贵和美貌,是对曾经伍家女子那份风光的嫉妒和怨恨,而男子踩上一脚则是因为伍家的女子一个个端着架子,神圣高不可攀,既然一瞬间跌入谷底,谁会不欺上两脚。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所以沐寂北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即便你是条真龙,可你在浅水之中你也得盘着,或者是只猛虎,可若你在平阳之地,你也一样要卧着!   更何况只不过是一群挥舞着美丽光鲜外衣的花蝴蝶?伍家精心培养出的这些个女子,说的好听了是蝴蝶,说的难听了,那是蛾子。   也许有人说蛾子也许有一天能蜕变成蝴蝶,可是实际上这层靓丽的蝴蝶外衣却也只不过是强加于女子身上的罢了,飞不高,也飞不远。   伍家女子的处境绝不仅仅是看起来的这么艰难,试想你在婆家之中,忽然间婆家发生所有的坏事,难事,恶事,最后却统统都被归咎到了你的身上,丈夫远离你,婆婆厌恶你,孩子躲着你,难道你还能指望着依靠那张美丽的脸,让男人为你心甘情愿的做任何事?   不会,因为他们早已把自己身上的不幸归咎于伍家女子身上,加上纷纷的谣言,自然不敢再接触唯恐避之不及的伍家‘女神’。   所以,从前是香馍馍的伍家女子,一时间却是人人弃若敝屣,遭人诟病。   只一瞬间,伍家所辛苦维系多年的关系却在一瞬间崩盘,伍国公怎么也没想到,沐寂北竟然会用这么阴损的办法,什么叫采阳补阴?什么叫吸食精魂!   他以为伍家女子分散开去,紧紧拧成一股绳,四通八达,相互扶持,到最后只会根深蒂固,无论少了谁,这树也不会倒。   可是沐寂北却远不是他所想的那般对付于谁,而是在压榨自己的钱财之后,直接对上了伍家的发家之本,也就是伍家的女子。   精心培养十余年,一瞬间全成为了弃子,伍国公心中苦闷,竟是吐出一口鲜血来,摆明是气的不轻。   伍国公忽然在那一刻觉得,无力回天!   伍家的事情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而城外的瘟疫终于得到了控制,更是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就是这场瘟疫根本就是被两名法师所主导,一手操控,为的不过是赚些钱财。   那些被法师哄骗的卖儿卖女,磕头求饶的,甚至将全部家当都叫出来的百姓一个个是恨的牙痒痒,更是对揭穿了法师面目的安月恒表示了最大的拥戴。   安月恒当众怒斩两名法师,赢得呼声一片,更是亲力亲为,帮助百姓熬制药物,极好的名声很快就传入了帝都。   沐寂北听着青瓷整理的线人传来的消息,认为伍家一时半会怕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反倒是这个疫区的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是一点也没有想到这瘟疫是由两名法师主导的,而安月恒更是将人给杀掉了。   正文第一百四十四章不会娶你   听说,安月恒察觉这一切都是两名法师搞的鬼之后,派人将百姓积聚,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将两名百姓处以斩首示众。   也因此,安月恒获得一阵呼声,在民间的威望一瞬间大涨。   这日,沐寂北坐在帝都城门处的一间客栈中,一手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芬芳的茶水,便将目光落在了城门处。   今日是安月恒回帝都的日子,不少百姓因为他解决了瘟疫一事,纷纷自发的站在城门口迎接。   要知道,一场瘟疫绝不逊于一场战争,这是一场无形的战争,甚至是你连你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便足以让你尸横遍野,防不胜防。   没过多久,安月恒带着几队人马便从城门外走了进来,安月恒为首,在前面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一身流沙色长袍,神色温柔,带着几分疲倦,身后则是一些士兵,脸上也纷纷带着浓重的倦色。   士兵们有的手中拿着兵器,有的则是纷纷抬着红木箱子,据说是赈灾剩下的药物。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这一行队伍上,想要看看安月恒如今是在进行什么把戏,可是瞧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有什么端倪。   沐寂北的目光在扫视了几圈之后,最终落在了那几只巨大的红木箱子上,撑着箱子的杠杆笔直,可以预料出里面的东西并不是很沉,似乎没有什么端倪。   于是,沐寂北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安月恒身上。   屋子里只有沐寂北一人,静静的,散发着淡淡的茶香,沐寂北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在心中思量着如果她是安月恒,在如今这种局势下会怎样做?   一直到安月恒的身影消失在街尾,沐寂北才收回目光,将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茶杯上,茶叶在杯盏里上上下下的飘动着,像漂浮的叶子,偶尔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轻轻晃动手中的杯盏,沐寂北半响没有动作,直到手中的茶水渐凉,她才站起身来,推开门,同青瓷和白鹭一同回了相府。   第二日,相府便接到了摄政王府的请函,似乎是为安月恒的母亲,韩国夫人庆寿。   沐寂北轻轻合上手中大红的鎏金请帖,这韩国夫人是安月恒的母亲,是一个极为风骚的女子,听闻当年安月恒的父亲在世的时候,这韩国夫人就曾与不少男子在暗中勾搭,多有往来。   如今虽然年龄大了,但是却依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记得当年,沐寂北在摄政王府的时候,没少被这韩国夫人刁难,韩国夫人素来看不上整日穿梭在刀光剑影之中,又不会溜须拍马的沐寂北,反倒是喜欢那些对她吹嘘讨好的世家小姐,认为那些人才同她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姐,老爷来了。”白鹭在沐寂北身旁提醒道。   沐寂北回过神来,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沐正德,站起身迎了上去,而后随着沐正德一同落座。   “怎么样,请帖已经收到了吧?”沐正德看着桌子上大红熨金的帖子开口道。   “收到了,韩国夫人大寿,宴请宾客。”沐寂北带着几分玩味的开口。   “嗯,你可要去?”沐正德对着沐寂北询问道。   沐寂北微微一顿,而后点点头:“去。怎么不去?”   沐正德点点头道:“安月恒最近动作的有些频繁,似乎就要有大动作了,所以你务必要小心,不要着了套。”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说话。   次日一早,沐寂北连同府中的女眷便一同乘车前往摄政王府。   马车十分精致,外面看起来倒是只能算做豪华,内里却是十足的细致,长宽见方的一方塌子,塌子一角则是一只梨木雕着红锦白鲤的四层柜子,每层都放着两只匣子。   最上面的匣子里放着的是两盘糕点,一盘芙蓉玉露糕,一盘水晶桂花糕,下面一层则是一些合时令的水果,一颗颗晶莹剔透,没有半点瑕疵,再往下则是一整套茶具,最后一层则是一些笔墨纸砚和书籍。   老太妃坐在塌子上,也让沐寂北坐了上去,两人盖着一方薄被,倒是也不显得生疏。   老太妃知道近来京中局势不安,也知道自己的弟弟都在参和着些什么,看了看身旁的女子,目光有些复杂。   “北北,姑母如今心倦了,也淡了,帮不到你什么,但是你要记得,你永远都是相府的好孩子。”老太妃轻轻拍了拍沐寂北的手。   记得青国公主回来不久,沐正德终于同她坦白,说是这些孩子中只有沐寂北一个才是他的孩子,不禁让她大怒。   虽然说,作为女子,都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作为姐姐,却是希望自己的弟弟家业丰硕,子嗣繁盛,怎么也不希望只有这一个女孩子的。   气了几日,她终究是看开了,自己弟弟的心思向来难以捉摸,不过她也知道他心中的苦,所以最终没有再责骂他,只是最后却是对那些个孩子都没了兴致,便也就将心思都放在了沐寂北身上。   沐寂北点了点头,老太妃如今退居二线,但是却也一直在帮衬着她,否则北燕王不会这么快就归来帝都。   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了摄政王府的大门前,一切的景色如故,来往的人依然络绎不绝,没有一点衰败的景象,由此可见,众人始终都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寿宴是在王府中的芍药园举办的,百余张圆桌,铺开在整个芍药园,十分壮观,每张桌子上都用苏绣的暗红色桌布盖在上面,一朵朵橘黄色的芍药花盛开在其上,真真假假,已经分不清楚。   沐寂北同赵鸾镜等年纪相仿的人落座在一张圆桌上。   “永夜郡主,那日太子拉着你走后是去了哪里?”一人对沐寂北开口道。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转过脸来,那日的事情她们也算是亲眼所见,一直都在好奇着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惜因着与沐寂北不熟,她爹又是自己爹的顶头上司,所以怎么也不敢贸然登门打扰,所以今日一逮着机会,这些女子便都按捺不住了。   沐寂北笑笑:“他将我送回相府罢了。”   那女子点点头:“那太子是打算封你为太子妃么?”   沐寂北继续道:“怎么会呢,陛下金口玉言,已经册封伍琉璃为太子妃,又怎么会再提及我呢?”   “我看可不一定,这到底还是要太子中意才算,就算你不是太子妃,想来也会是个太子侧妃,这到底还是太子的宠爱重要,若是太子宠爱你,即便你是个侍妾,都是值得的。”那女子似乎生出无限神往。   沐寂北没有再开口,可那女子身旁的人却是推了推她的胳膊,这女子半天才反应过来,却见伍琉璃正巧在她身后同她对视。   那女子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不过却还是笑道:“参见太子妃。”   伍琉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扫了一眼那女子便穿过她离开了。   伍家的女子大多还是单独在一桌,不过这次似乎明显同上次不同了,上次伍家的女子是因为超脱出众人,被人仰望,讨好奉承的人无数,而这次则是有些被人孤立的意味了。   从伍家的女子一出现起,便议论声四起,似乎都在讨论着伍家女子吸食男人精魄来美艳自己的事情,让一贯倍受追捧的伍家小姐们脸色难看的很。   “哼,抢别人的男人,郡主真是好本事。”伍爱莹含笑开口,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艳羡。   她们伍家的小姐一夕之间,天翻地覆,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这让她怎能不恨。   沐寂北也不恼:“抢的过就是本事,听闻御史夫人刚刚守寡,若是有本事尽管拿出来便是。”   伍爱莹的脸色有些发白,这些日子,那婆婆听闻了街上的谣言,认定了是她害死的刘御史,这些天她这日子过的可真是水深火热,有苦难言。   “即便是你得了太子的心意又怎样,太子连个名分也不曾给你,说到底,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伍爱莹句句诛心,伍家的其他小姐站在一旁,脸色都不是很好,却是十足的欢喜着有人奚落沐寂北。   “就是,要知道现在的太子妃可是我六妹妹,真是不知某些人到底凭什么趾高气扬的。”说这话的人是伍问馨,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轻浮,似乎还在服用五石散。   众人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纷纷带着幸灾乐祸和嫉妒,比起被抛弃的正牌太子妃,这个庶女出身,却能够让一朝太子为了她,当场与皇帝叫板的女子,更加让她们嫉妒。   因为在她们心里,伍家是高不可攀的,所以伍家的人当选了太子妃是理所当然的,即便是心中不服嫉妒,可是多年来却已经逐渐习惯了,习惯成自然,所以倒是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是如今一个庶女,却让太子当场拒绝了伍家女子,这让这些个身份甚至比沐寂北要高的女子一个个蠢蠢欲动起来,更是对沐寂北充满了无穷的嫉妒之情。   “分明是你们伍家来挑衅,如今倒是说起别人趾高气扬,真是不可理喻。”赵鸾镜皱着眉头开口道,而这桌子上的旁的女子大多是沐正德一派的,也纷纷帮腔。   两伙人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伍琉璃始终没有做声,可是在众人争吵的时候,却是走到沐寂北面前开口道:“你瞧,他虽然为了你拒绝了我,但是你却成了众矢之的。”   沐寂北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众矢之的总比默默无闻好,最起码人人都知道我是谁,可是旁人却只知你是伍家小姐中的一个,根本并不知道你是谁。”   伍琉璃的脸色一白,微微垂了眸子,确实,伍家的这些个女子仪态万方,可是却鲜少有人记得她们的名字,大多是会以伍家几小姐来称呼,可是沐寂北却从不曾让人忘记,她是相府庶出的那个五小姐,沐寂北!   伍琉璃抬起眸子,看向笑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开口道:“你信不信最后他一定会爱上我,也一定会选择我。”   沐寂北勾起唇角,薄唇微启:“那我拭目以待。”   伍琉璃看着沐寂北的目光十分复杂,她从未遇见过这样一个女子,看不懂猜不透,心思玲珑,手段毒辣,容貌双绝,最重要的是,她身上那种让人恨不得将一切都捧到她面前,虔诚的膜拜和臣服的魅力,就好似罂粟,无法救赎。   “太子来了。太子来了…你说太子是来找谁的。”伍家的女子和沐寂北圆桌上的女子随着这一句话,停止了争吵,转移了目光。   “当然是来找太子妃的,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以为太子是会不要脸面的人?”伍爱莹似乎因为近日的打击变得言辞尖锐。   不过他说的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若是当朝太子弃太子妃于不顾,在众人面前对另一名女子嘘寒问暖,这传了出去,岂不是遭天下百姓所诟病?   “我看是来找永夜郡主的,要知道,太子在大殿上都肯拒绝太子妃,又怎么会怕在这种场合上否认?”又一人开口。   众人一时间屏息凝视,目光都落在了从不远处走来的殷玖夜身上,殷玖夜一身少见的月蓝色长袍,金丝银线勾起出精细的花边,袖口领口均是外翻,上面是不知名的图腾。   胸前一只银白色的麒麟,两只火红的眼睛,熠熠生辉。   男子的皮肤很白,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周身的气质冰冷且沉寂,好似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一双黑眸宛若九天玄月,黑寒之中尽是清冽的寒芒。   殷玖夜手中拿着一件雪白色披风,上面是银白色的雪绒花,很薄,却很精致,男子直奔着沐寂北走来,脸色有些阴沉。   沐寂北心头一跳,似乎知道他是干什么来的了,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身上的衣裳是今年新做的,在帝都官宦人家中很是流行,天蚕丝配合着冰丝所制,十分凉爽。   里襟是抹胸的,只是不同于最西罗最保守的抹胸裙,这款裙子采用了南乔传过来的风格,将女子的胸脯挤的浑圆,十分丰满,隐隐能瞧见极深的乳沟,两条手臂上的薄纱更是衬托的冰肌玉骨,若隐若现,引人喷血。   放眼望去,今日不少女子穿的都是这种款式的衣衫,甚至更过,沐寂北的这条抹胸算是高胸款的,还有不少女子选用的是低胸款式,十分性感美艳。   殷玖夜冷着脸走到沐寂北面前,抬手便将披风围在了沐寂北身上,紧抿着双唇,看也不看旁人。   伍琉璃攥紧了手中的拳头,从来没有人将她无视的这么彻底,很好,殷玖笙,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伍家众女的脸色有些难看,即便是如今他们的名声坏了,可是凭借他们的外貌,曾经哪个男人对她们不是趋之若鹜,可这六皇子却好,她们这一群女子站在一起,却是得不到他一个眼神!   “下次不许。”殷玖夜低沉着嗓子看着沐寂北那双嘟起的小嘴,忍住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自打上次沐寂北表演的那一只舞后,便时刻吸引着无数男人的目光,这让他恨不得将那些人的眼珠子都挖了出来,可是今日,自打他的北北走进这宴会,那些男人的眼珠子恨不得都要掉了出来,他清楚的看见他们滚动的喉结,心头的火气更是旺了起来,一把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他便赶快过来寻他的小东西。   看着胸前隐隐可见的发育的极好的春光,他只觉得肺子都要炸了。   沐寂北乖乖的点点头,这要是敢不答应,天知道这男人会干出什么事来。   殷玖夜的黑眸深深的看了沐寂北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伍琉璃紧跟上一步,开口道:“太子殿下。”   殷玖夜停下脚步,回眸看向那开口的女子,黝黑的眸子落在伍琉璃身上,伍琉璃只觉得一阵心跳加速,她想,没有人能够逃脱的掉这个男子的黑眸。   殷玖夜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不会娶你。”   ------题外话------   我这眼睛今天肿个跟个什么似的…我有好几层的双眼皮,肿起来好几层就变成了巨大的一层…神奇不…我更的少。我忏悔去。妈蛋的~万更走起!   正文第一百四十五章冲冠一怒   伍琉璃的脸色有些苍白,却只是垂下眸子没有开口。   殷玖夜又不放心的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沐寂北,这才转身离开。   伍琉璃抬眸看向男子的背影,轻声道:“你一定会娶我的。”   沐寂北抬眸看向伍琉璃,目光幽深,似笑非笑,没有开口。   场面的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似乎因为伍琉璃的笃定,反倒是没有人敢开口嘲笑,也有人将目光落在身披风衣的沐寂北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人纷纷落座后,再次闲聊起来,只是却都避开了这个话题。   不多时,便有丫鬟过来,在沐寂北耳边轻声道:“永夜郡主,王妃请您过去。”   沐寂北微微蹙眉,北邦公主?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同北邦公主联系了,期间北邦公主也曾派人找过她,向她求救,但是她却没有理会,按照她的预想,北邦公主早该被伍青青给解决掉了,只是到如今都还活的好好的,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令她刮目相看。   沐寂北不知道的是,北邦公主之所以一直活着,是因为安月恒在暗中帮助,所以才能活到今天。   “走吧。”沐寂北对着桌上的人点点头,便起身跟着丫鬟的步子转身离开了席位。   在沐寂北看来,北邦公主找她倒是在情理之中,大抵是要质问自己为何突然之间不理会她也不肯帮她了,许久见不到自己,得不到自己的消息,所以今日自己出现在摄政王府,她才会匆匆派人来请自己过去。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随着丫鬟穿过回廊,走过小石桥,便能瞧见一座园子。   园子里开满了如火如荼的红色杜鹃花,在艳阳天下璀璨夺目,远远的便能瞧见火红的一大片。   “永夜郡主,这边请。”那丫鬟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丫鬟一路随着沐寂北走到园子后,将沐寂北送到门前,便告退了。   这让沐寂北心中生出一丝犹疑,如果是正常的话,这丫鬟不该是在门外禀报北邦公主自己已经来了,然后得到允许,再让自己进去么,可这门外没有一个丫鬟不说,那丫鬟也匆匆告退了,这事情实在是蹊跷的很。   沐寂北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外厅里空无一人,沐寂北向左走了两步,却是瞧见北邦公主心口上插着一把珠钗,金橘色的华服上绽放开一朵硕大的血红。   走近两步,仔细看去,北邦公主脸色苍白,屋子的地面上似乎发生过打斗的痕迹,而那根插在胸口的珠钗不是别的,正是之前太后赏赐过的那套红玛瑙头面中的一根!   血红的珠钗没入了胸口一寸来长,胸口处的鲜血已经呈现暗红色,微微发紫。   同沐寂北想的一样,在这种人赃并获的时候,门突然开了,进来的人直接便呼道:“公主,属下此次出使西罗,受三皇子之托前来探望公主。”   沐寂北回眸,正巧同来人对上。   来人似乎是北邦的使者,同样一身绫罗穿在他身上却是一番不同的韵味,多了分粗犷和豪气。   北邦的使者见到沐寂北,先是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惊讶她怎么会在这里,而后目光便跃过沐寂北,落在了沐寂北身后地上的北邦公主的尸体上。   而后也不理会沐寂北,直接快步走到北邦公主身旁,底下身查看起躺在地上的北邦公主,看了一眼始终安静的站在一旁也不慌乱的沐寂北后,伸出手指,带着几分颤抖的探了探北邦公主的鼻息,而后猛然收回了手。   “快来人!将这个女子给我抓起来!谋杀我北邦公主,我一定要回报圣上,让西罗的皇帝陛下给我北邦一个交代!”北邦使者双目溜圆,似乎对于北邦公主的惨死十分沉痛。   “不用抓了,你们这么多人,我又不会武功,跑不掉。”沐寂北柔声开口,让那使者一愣。   使者没有理会沐寂北,让人将北邦公主放在担架上,抬到寿宴上去。   沐寂北安静的跟在北邦使者的身后,垂眸静静的思索着事情缘由。   北邦公主怎么好端端的会死了,杀死她嫁祸自己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去,奏请西罗的皇帝陛下,将皇帝陛请来,我要请西罗的皇帝陛下做一个决断,给我们北北一个说法。”北邦使者的语气中带着一番特有的桀骜。   沐寂北依旧垂眸深思,刚刚那个场景实在是太快,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查看,现场就被破坏掉了,一时间似乎找不到什么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沐寂北暂时没有去想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是将心思放在了陷害自己这人的目的上,要知道,这杀死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而是北邦公主,这是一个绝对敏感的人,她若是出事了,事情也决计不会这么简单。   不多时,便回到了芍药园,成片的芍药和喜庆的红色构造了一场盛大的繁华的寿宴。   韩国夫人也就是安月恒的母亲已经到场,一身枣红色的敞袖华服,上面缀着细碎的珠玉,十分夺目,配以彩色的丝线纵横穿插着七彩祥纹,精致异常。   韩国夫人下首一面坐着安月恒,一面则是空着位置,大抵是给北邦公主所留,再往下排则是伍青青等一些侧妃和侍妾,大多说着体己和恭维等讨喜的话,让韩国夫人脸上的笑容十分开怀。   “摄政王大人。”那使者打老远就呼喊起安月恒的名号,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看了过去。   瞧见那使者身后的人抬着的一柄担架,上面还盖着白布,韩国夫人的脸色最先沉了下来,今日这是自己的寿辰,可是这北邦的使者却是让人抬来一具尸体,这该是件多么晦气的事。   不过韩国夫人见着自己儿子就在下首,倒是也没有抢了先,先开口,只是神情和目光中都毫不掩饰她的不悦。   安月恒率先起身,走到北邦使者面前开口道:“不知罗布使者这是何意?”   众人也纷纷站起身观望起来,当然,也没有人忽视跟在罗布使者身后的沐寂北,殷玖夜更是蹙起了眉头,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带着问询。   那被称作罗布的使者,对着身后的属下摆了摆手,担架上的白布便被撤了下去,众人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担架上的可不是别人,而是北邦公主,也就是摄政王妃!   “我倒是想要问问王爷,为何我北邦尊贵的公主殿下会死在王府,还请王爷给出一个交代,不然我无法回复我北邦最贵的皇帝陛下。”那使者态度很坚决。   安月恒走过去查看了一番担架上的北邦公主,最后对罗布使者开口道:“不知可否请罗布使者讲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安月恒这话刚一落下,便传来了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纷纷给皇帝见礼问安。   皇帝则是直接走到了担架旁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北邦公主,皱着眉头开口道:“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那罗布使者开口道:“启奏陛下,本使前往公主的院子想要向公主传达我北邦皇帝陛下的问候时,却发觉公主的院子中竟然空无一人,连个丫鬟也没有,于是本使便推门而入,结果却发现屋内只有这名女子在,而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却是。却是驾鹤西去!”   众人听闻后,目光尽数落在了沐寂北身上。   皇帝也皱着眉头看向沐寂北,似乎在犹疑这沐寂北怎么总是能惹上事情,当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在皇帝眼中,对沐寂北的印象也早已改观,通过事后的一些调查,皇帝认为,沐寂北绝对是一个心计深沉的女子,虽然比不得沐正德,但是却也坚决不能留。   “沐寂北,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会在那房间里?”皇帝对着沐寂北开口道。   沐寂北面容平静,一双眸子清澈的好似一汪山泉,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   “回禀皇上,臣女本是落座在席间,后来一婢女告诉臣女,王妃想要见臣女,臣女便一路跟随婢女,前往了王妃的院子,而后那婢女便先行离开了,臣女见院子空无一人,便推门而入,那时摄政王妃已经死了,整个人都躺在地上,臣女想要查看,这时,北邦的使者便推门而入,所以便怀疑臣女是凶手。”   安月恒的目光也落在了这个女子身上,即便是在这种场合下,也不见她有一丝慌乱,整个人不慌不忙,沉稳依旧,无端的让人的心都静了下来。   安月恒想,他是真的爱上了这样一个女子,像是迷一样,猜不透,看不懂,即便是他,也从未看清她在想些什么,又想要什么,但是他所见到的皆是她的才貌无双,是她的奇谋智慧,是她的果决狠辣,他自己都不知,他竟是能够清楚的记得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   即便她似乎从未把他放在心上,甚至自己以匕首为她自尽,她都不曾动容,这更是激起了他征服的欲望,这样一个女子,像罂粟,她的残忍她的无情她的狠戾,竟是让他深深的陷入其中,不可自拔,没人知道,很多时候他都会生出一种冲动,只要能够得到她一个笑容,他甚至不惜挥剑斩断自己手中的势力。   成全她胜利的心愿,只为那一抹嫣然的笑意,如含苞待放,骤雨初歇。   不过好在他是理智的,这么多年的隐忍和谋算,总算是没有让他真的去为了一个女子做出这种傻事,可是想想如今,她在拼命的毁掉自己手中的势力,可是他却还是在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登临帝位,一定要立她为后,所以他才会抛出伍家,让她解决掉伍家。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了,不过好在这些没有人知道,这是他心底的秘密,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从第一次她告诉他她一样也想要这天下的时候,又或者是一舞惊鸿的时候,又或者是那双似曾相识的眸子,他也不知,只是当他开始回过神来,她却已经扎进了他的心理。   皇帝听着沐寂北的话,似乎也觉得合理,于是再次道:“那名丫鬟呢?可还记得是什么模样?还有王妃院中的丫鬟都去哪里了,摄政王府难道这么没有规矩么!”   安月恒浅皱着眉头吩咐身后的小厮,将府中的丫鬟都集合起来。   继而轻声对沐寂北开口道:“永夜郡主,你瞧瞧,这里可有找你前去的人?”   沐寂北扫了一眼安月恒,便将目光落在了那群婢女身上,仔细看过,继而发现了那名婢女,沐寂北将其叫了出来,是一名粉色莲花装的婢女,出落的倒是也俏丽。   “你是王妃身旁的丫鬟?”皇帝对着那丫鬟开口道。   “奴婢…奴婢并非是王妃身旁的丫鬟。而是后厨的一等丫鬟,只是遇到了王妃身边的腊梅姐姐,让我在上菜的时候替王妃传个话,请永夜郡主过去一趟。”那丫鬟似乎十分忐忑。   “让你传话你为何亲自将人领去?”皇帝再次开口道。   “奴婢开始确实只是想着传个话就是了,但是想着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奴婢去给主母办事,许是也能得到些赏钱,这才动了亲自带路的心思,再者这没个人引路,永夜郡主也不一定认得路,若是耽搁了主母的事,奴婢可担待不起,所以无论是为了哪样,都是要亲自带路的。”那丫鬟说话渐渐也清晰起来。   皇帝点点头,这理由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   只听那丫鬟继续道:“奴婢将永夜郡主领到了院子后,本是想找人拿赏钱的,可是瞧见那院子中空无一人,奴婢便有些怕了,也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谁是红梅?“皇帝再次开口。   一个身着红色婢女装束的女子立刻跪了下去:”是奴婢是奴婢。奴婢是奉主子之命才会让春儿那丫头去通知永夜郡主的,等到奴婢事情办好,再次回到院子的时候,主母便让我们都退下了,不准打扰,陛下可以问其他一些守着的丫鬟,奴婢句句属实。“   沐寂北勾起唇角笑笑,这可真是都推的干净。   ”呀,那只簪子不是在太子寿宴上,太后奖赏给永夜郡主的么。“伍爱莹眼尖,打量了一番北邦公主后,却是发觉胸口的那根簪子十分的眼熟。   众人纷纷看去,果然,一时间议论纷纷,沐寂北眸色幽深,这套头面自己就没有动,毕竟一套大红平日戴实在是有些显眼,所以当时回到相府沐寂北就让青瓷给收了起来。   可是如今这根簪子却是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不用想,一定是有人将自己的簪子偷了出去,只是这人是谁?沐寂北的目光在青国公主和沐海蓉身上扫了一圈。   ”沐寂北,为何你的簪子成了凶器!“皇帝再次开口,几个心思之间,皇帝已经有了新的打算。   他打算摆足为沐寂北开脱,却最终无法证明沐寂北清白的样子,既可以让沐寂北被北邦带走,又不会让沐正德挑出理来。   这样做,既可以断了殷玖夜同相府之间的联系,让殷玖夜无法同沐寂北在一起,又可以解决掉沐正德一个精于算计的女儿,让沐正德也元气大伤。   而且若是坐实了沐寂北的罪名,想必北邦不会善罢甘休,这样一来,便也就多了一方势力可以牵制沐正德,何乐而不为?   所以现在皇帝根本就不想帮助沐寂北开脱,即便是沐寂北能够找出一些细微的证据,只要不足以说服所有人,他便不会承认和赞同。   沐寂北笑道:”许是没有保存好,弄丢了。“   皇帝看着轻描淡写的沐寂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而这时,北邦的罗布使者则是开口道:”启奏陛下,本使听闻,这簪子可是西罗太后所赠,怎么会轻易弄丢,所以本使认为,这永夜郡主就是杀害我北邦尊贵的公主的凶手。“   ”这…“皇帝的神情似乎有些为难和犹豫,目光扫了眼始终安静的站在一旁的沐正德。   ”太后娘娘驾到。“一声尖锐的喊叫声再次传来,太后娘娘也不知怎么就出现在这摄政王府中。   众人抬眸看去,只见太后身旁有一银白色衣袍的少年,衣着华贵,带着几分精灵可爱,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脸颊不像是很多成年男子那样棱角分明,反倒是微微有些肉,让整个轮廓看起来十分柔和。   众人参见了太后之后,那银白衫袍的男子立即开口道:”姐姐是不是好坏的记性,这根簪子不是在上次我找姐姐玩的时候被顺走了吗?这簪子姐姐那里应该是有四只的,被我拿走一只,应该还剩三只,但是听祖母说,当初打造的时候,还余出一只,而正巧的是,那只没多久就丢了,所以罗布使者,我姐姐才不是凶手呢。“   沐寂北看着殷莫离的目光温柔了一些,这个孩子如今处处都是在维护自己,虽然不知以后是否有什么目的,但是在这一刻,她却愿意相信这些感情是纯洁的,真实的。   殷莫离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只血红的玛瑙簪子,罗布使者朝那簪子看去,确实同北邦公主胸口上的一样,一时间皱起眉头。   殷莫离继续道:”这套头面是祖母的陪嫁,所以这哪只是真正的首饰,哪只是后来仿制,祖母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说着,殷莫离将手中的簪子给了太后,太后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点头道:”确实,这只才是真正的陪嫁,想必北邦公主身上那一只,是后来有人仿造的。“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太后竟然肯帮她说话,这可真是稀奇。   罗布使者皱着眉头看了半响,却笑着将那柄插在北邦公主胸口处的簪给拔了下来,拿了一方绢帕,擦干上面的血迹,而后从太后手中拿过那只殷莫离后来拿出的那只。   背对众人,放在身后混倒腾了一会,而后再次拿出对太后开口道:”敢问太后娘娘,这两只哪只是你的陪嫁?“   沐寂北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太后之前肯帮自己,是因为不想拆了殷莫离的台,才会开口承认并帮自己的忙,可是如今这使者将两只珠钗混在一起,太后怕是即便是知晓哪只是真的,也会刻意选择错的。   不用说,太后同皇帝一样,甚至比皇帝想的更多,太后毕竟真的亲眼瞧见过沐寂北的狰狞与可怕,更是领略过沐寂北的手段和心计,所以想来也是十分乐意借助这个机会来除掉她的。   之前不过是为了自己孙儿的心愿,如今则大可装作自己是真的不小心选错了,当做她是真的分不清哪只是陪嫁的那根簪子,这样殷莫离也无法怪罪于她。   太后心中主意已定,这次沐寂北有杀死北邦公主的嫌疑,她一定会帮衬着让北邦的人将其带走,坚决不能让他留在西罗,更不能让她同六皇子联姻,否则于自己的儿子南燕王早晚是一处大碍。   太后佯装脸色有些难看的挑选了一只,似乎很忐忑,实则挑选的却是北邦公主身上的那只,或者这真的是真的的那只。   罗布使者大笑道:”这套头面不是跟随太后娘娘数年,太后娘娘如何还会选错,这根簪子是我从我们公主身上拔下来的,而娘娘选中的又是这根,所以这才是真的簪子,所以永夜郡主就是杀害我北邦公主的凶手!“   太后故作脸色难看的样子,有些歉意的看向殷莫离和沐寂北,实则心中却是同皇帝一样,希望沐寂北真的能够被带去北邦,遭受到北邦的处置,想来如果北邦的人要将沐寂北带走,沐正德是没有理由和借口反驳的。   殷莫离看着自己的祖母,眸色幽深了下来,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带着歉意和自责。   沐寂北笑了笑,算是安慰。   如今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沐寂北身上,北邦的罗布使者再次开口道:”如今证据确凿,恳请陛下将永夜郡主交给我北邦,请允许我将永夜郡主带回北邦处置。“   皇帝眉头微蹙道:”罗布使者,依朕来看,这件事似乎还有很多值得商量的地方,所以不如再详细调查一番可好?“   罗布使者却是拒绝道:”回禀陛下,本使拒绝,如今已经证据确凿,西罗必须给我北邦一个交代,至于这杀害我北邦公主的凶手,我北邦一定会严惩不怠,若是陛下执意维护,我北邦皇帝陛下必然会勃然大怒,许是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友谊。“   这使者的意思暗示着西罗在场的众人,这沐寂北如今就是凶手,若是你们西罗执意不肯交人,就不要怪我北邦聚兵入侵,攻打西罗了。   在场的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毕竟这使者实在是好生高傲和张扬,听他那番话的意思,似乎这北邦南乔随时都能打的西罗一个落花流水。   皇帝略显为难的看向沐正德,似乎在询问着,过了一会也开口道:”沐相,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皇帝面色担忧,实则内心开怀,这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君主,安月恒未除,这皇帝便已经开始调转马头,引入外敌了。   沐正德略微思忖,没有急着开口,这是个陷阱,如今这北邦使者说什么都要带走沐寂北,若是他不同意,那么北邦便会借由此事发兵,近来北邦似乎知晓西罗内政紧张,频频骚扰西罗边境,若是北邦真的因为不肯交出沐寂北,无法给死去的公主一个交代,而发兵西罗的话,那么沐寂北一时间还真就可能成了这千古罪人。   引起两国战争,少不得饱受百姓的诟病和谩骂,而若是自己不同意,也必然遭来骂声一片,百姓可是最好骗也最容易骗的人,很多时候,他们不在乎真正的真相,却是只在乎一个安稳。   沐正德皱着眉头,如今似乎无法直接拒绝,可是若不直接拒绝,许是这罗布使者直接就会将沐寂北给带走,这人一被带走,可就不在他们的视线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对于沐寂北的安全来说,绝对是一个隐患。   ”怎么,难道西罗国不准备给我北邦一个交代么,我北邦公主不远万里,嫁到西罗,不过一年,却遭惨死,难道西罗国还要准备包庇凶手么,是当我北邦软弱可欺么!“罗布使者脸色有些不好,似乎没有想到西罗的人会这般迟疑。   皇帝一听,虽然心中厌恶趾高气扬的北邦,却是笑道:”罗布使者此言差矣,我西罗一直同北邦交好,自然是不希望看到战事爆发,凡事总是需要寻求和平解决的途径。“   罗布使者一听,脸色这才微微好看一些,摆了摆手道:”将永夜郡主带下去,我要将她带回北邦,听后北邦的审判。“   滑落,罗布使者身后的两人就要将沐寂北带下去,殷玖夜这时却是不干了,阴沉着脸挡在了沐寂北面前,沉声道:”依本太子看,这件事证据不足,不足以让你们将人带走,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中途是否有人曾经去过摄政王妃的屋子,而这根簪子,也极有可能是为人所偷或者仿制而成,所以本太子不会让你们将人给带走的。“   那罗布使者好不容易好转些的脸色一瞬间就难看了起来,不过似乎也有些畏惧于殷玖夜的气势。   众人心中纷纷打鼓,皇帝和太后更是多了一抹惊疑,这殷玖夜真是好大的胆子,这种时候竟然还敢公然维护沐寂北。   罗布使者冷笑道:”还请太子陛下将人给交出来,否则我北邦绝对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势必会出兵征讨西罗,为我尊贵的公主殿下讨一个说法!“   伍爱莹瞧见这一幕,顿时开口道:”太子,怎么好因为一个人而引起一场国家的战争,这会让多少无数的百姓和士兵枉死,依臣女来看,还是将永夜郡主交出去来平息战事才是。“   不少人纷纷附和,皇帝也开口道:”皇儿,此言说的有理,怎可因为儿女私情牵扯国家大事,若是因为一人,而将国家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如何对得起这天下的百姓。“   罗布使者见此露出了略显得意的笑容,继续道:”太子还是要慎重考虑才是,若是激起了两国的战争怕是太子你担待不起。“   殷玖夜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而后道:”若是为了国家的和平,就将无辜的百姓推出去承担罪名,我西罗训练兵士有何用,若是因为惧怕战争,连我西罗的子民都保护不了,即便是再和平也不过终日是被人所欺,一场战争,本该是男儿的天下,怎能将其归咎于一个女子身上,你们莫非是当我西罗的男儿都是酒囊饭袋!“   殷玖夜的声音越发的低沉,语气中夹杂着深沉的怒气,整个人周身隐隐显示出一股王者之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豪迈男儿之气,让众人一时间不敢冒犯这份威严,也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皇帝的脸色十分难看,这殷玖夜在这里,气场远胜过自己,刚刚的那一瞬,几乎连自己都要以为这殷玖夜才是西罗真正的皇帝!   罗布使者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抹深色,这西罗的太子绝非池中之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太子殿下这是不同意我将人带走了!“罗布使者的语气也带着几分不悦的阴寒!   殷玖夜只是挡在沐寂北身前,冷冷的看向罗布使者,意思不言而喻。   ”若是我今日执意要将人带走呢!“罗布使者冷声道,身后的一众北邦剽悍的侍卫纷纷抽出佩刀,似乎随时准备听后罗布使者的命令。   罗布使者的人一动,殷玖夜的侍卫便也纷纷动了,同样抽出佩刀,冷眼看着对面的北邦人。   沐寂北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忽然间觉得无比踏实,好似无论有什么风雨,他都会为她抗下一般,她喜欢他,喜欢他为了一点点小事就会沉个一整天脸,喜欢他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能惶恐不安,喜欢他因为男人的目光吃醋的样子,喜欢他为了自己发狂和疯癫,喜欢他的笑他的眉眼,喜欢那温柔的薄唇还有那能扛起一切风雨的肩膀。   他那么小气和严苛,小气到自己穿一件衣服也能摆着一张臭脸,却也那么纵容,纵容到即便是自己将这天给捅破了,他也从不会责备自己一句。   ”太子这是向我北邦宣战么!“罗布使者目光幽深。   殷玖夜目光清寒,嘴角泛起一抹冷意:”是又怎样!“   不禁是那罗布使者,即便是西罗的众大臣和女子也纷纷心惊,这太子真是狂妄至极,好大的胆子,北邦素来兵强马壮,如同铁板一块,又有强大的储备资源,绝非铜锣国那种可以逞一时之快的小国可比。   再者铜锣国的士兵十分强壮,因为多草原,所以马儿肥壮,骑兵威武,绝对是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愿招惹的对手!   皇帝的脸色铁青,隐隐感到即便自己才是在场中最尊贵的人,可这场面却似乎完全不受自己主导。   皇帝沉默了片刻后再次开口道:”罗布使者,还请不要激动,朕愿意将永夜郡主交给贵国,平息贵国的怒火。“   罗布使者的嘴角上浮起一丝满意的笑意,殷玖夜却看也没看皇帝一眼,不曾退让一步,意味很是明显。   ”来人,将人给我带走!“罗布使者的眼中带着几分得意的开口,心中一方面对殷玖夜升起几分敬佩,一方面却又对西罗的皇帝生出几分鄙夷,他实在是想不通,有这样的父亲,是怎么生出这般的儿子!   幸好还有一个这样的蠢皇帝压制,否则这西罗的太子怕是要列为北邦的头号强敌!   殷玖夜依旧没动,罗布手下的人却已经走上前来,就在有人走到殷玖夜面前,想要绕过殷玖夜去抓他身后的沐寂北时,殷玖夜突然出手,一手狠狠掐住男人的脖子,生生将其扭断,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份寂静里格外悦耳,似乎在无声的叫嚣。   罗布使者心中生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果然不出他所料,殷玖夜的动作刚料,饮酒身后的那群侍卫则像是疯子一样突然就冲了上来,瞬间场面就是一片厮杀。   因为北邦的人没有料到殷玖夜的人会突然出手,更是没有料到他们真的敢杀北邦的来使,一时间场面上则是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大臣们纷纷四处躲闪,女眷们发出惊呼,好端端的寿宴瞬间鸡飞狗跳,汤汤水水洒了一地,精致的瓷碗也都碎成了一片片狼藉,韩国夫人躲在一张桌子下面,鼻子险些要被气歪了。   没给众人太多的反应时间,这场厮杀便结束了,不少人看着那满地的鲜血,断臂残肢,瞬间就呕吐了出来。   那些染血的剑,依旧赤裸在空气中,无声的散发出浓重的血腥的味道,在这暖暖的夏日中,增添出几分杀伐的味道。   罗布使者瞧瞧全部倒地的北邦士兵,震惊的后退数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殷玖夜,在他眼中,殷玖夜就是个疯子!   ”北邦一定会出兵征讨西罗,你们等着吧!“罗布使者仓惶的跑开,殷玖夜则是像一尊雕像一般双眼没有一丝温度的注视着罗布使者的背影。   ”没有人能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北邦也不行。“殷玖夜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平静的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罗布使者却是像看疯子一般,边跑边看向殷玖夜:”西罗太子,你会后悔的,你会知道北邦的士兵究竟有多么强大,你一定会为你的所作所为后悔的!“   殷玖夜面无表情,回眸却是温柔的将女子揽入自己的怀里,那一瞬间的震撼让无数人动容和铭记。   身后的众多侍卫则是高举手中的刀剑,齐声高呼:”战!战!战!“   人数不算很多,可是声音却足够坚定和震撼,让人永远记得这难以忘怀的一幕。   青锋剑何从,落花中,正相逢,美人一笑,只为英雄。   那一日,艳阳高照,不刺目,却和煦,那一日微风轻拂,不肆虐,却柔和,那一日草长莺飞,百花怒放,美艳无双。   那一日,断臂残肢,不可怖,却狰狞,那一日,鲜血横流,不成河,却决绝,那一日惊红满园,芍药染血,决绝无双。   那一刻,无数女子为他癫狂,因为这个男人冲冠一怒只为红颜!   那一刻,无数男女记住了她的容貌,因为她便是那个让他冲冠一怒的女子!   冲冠一怒只为你,这世间没有人能从我身边把你带走!   三尺青锋剑,出峭必饮血,这血染的江山,敌不过你眉间的一点朱砂,为了你,我愿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为了你,我愿烽火戏诸侯,做那商纣王,为了你,我愿成为最圣明的君主,也愿背负这天下的骂名,你便是我毕生的信仰,我愿为你颠覆了这天下!   ------题外话------   呜呜,该死的后台,差点登不上来~为了实现我的万更…我三点睡的觉,五点就爬起来了…是不是凹凸曼了!看我多守信用,有木有~   我漓妞告诉我眼睛肿了涂痔疮膏。好蛋碎有木有…告诉你的那个人一定是坑你的!   评论没回复是因为想给大家打赏币币,可是充值的页面登不上去。今晚再充,充进去就给宝贝们回复,爱你们不解释!   正文第一百四十六章风起云涌   这件事的后果就是真的导致北邦出兵攻打西罗,更是将西罗斩杀来使一事大肆渲染,加上北邦公主的死,以及西罗太子对‘凶手’的包庇,北邦出兵倒是打着伸张正义的名号。舒殢殩獍   西罗边境   天色很暗,月亮却十分明亮,空气中带着燥热,西罗的守城处,刘长喜提着一壶小酒晃晃悠悠的回到城楼上,浑身有些无力的靠着墙头。   看了看身旁站的笔直的二黑,就觉得他可真是个傻的,这也没几个人,都是自家兄弟,他站的这么笔直干什么,也不嫌累得慌。   “哎,今个换班的一定又是小六子那队,这小子没事最能跟我耍皮,嘴上吹的不得了,每次一到他来,就是往死里拖。”刘长喜不满的抱怨道。   这里的人有几个是老人,十分熟络,还有几个新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刘长喜喝了一口小酒,只觉得那辣真是过瘾,这可是飘香十里的佳酿,心头一喜,刘长喜半眯着眼睛,依靠在城墙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只觉得夜空是那么沉静和深邃,不过他是个粗人,不懂这些。   不会文人那般附庸风雅,也不会吟诗作对,说不出这万里边关的辽阔,他在这守了有十多年了,是十二年前过来的,看着那塞北的狼烟,漫天的狂沙,以及这边形成对比的幽幽潼关,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长喜哥,想嫂子呢。”说话的叫赵虎,体态剽悍,是个勇的,为人够仗义,兄弟不少。   “嘿嘿,是啊,小六子这个王八蛋,还不来,我现在啊,一天也不想着别的,就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没事能整上两口这小烧酒,我也就满足了。”刘长喜依旧是那个姿势没有动作。   “长喜哥,六子哥说在香雪楼呢,让您今晚替他顶顶,他明早再来,回头请您喝十里香最好的酒。”一士兵跑来有些狗腿的开口道。   “呵,六子这是又和那个姑娘玩上了,去吧去吧,六子这个操蛋的,人模狗样的,倒是招姑娘喜欢。”刘长喜笑笑,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谁没有过。   第二日天蒙蒙亮   六子昨夜在香雪楼贪杯,早上还有些头痛与困意,揉着眼,懒洋洋地走到了换防的地儿。   对刘长喜道:“长喜哥,谢了,昨个又麻烦你了。”   “没事儿,自打摄政王娶了北邦公主之后,这边的战事就少了很多,你看你,还喝多了,精神点儿,要是被头儿看到,那可是要挨板子的,再者,不是哥说你,虽然你年轻,身体也不能掏空了。”   “知道了,知道了,其实不也没啥事儿么?再干些日子,领到钱,我估摸着就回去了,娶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六子打着哈欠,笑眯眯地说。   反正也没战事能建功立业,不如趁早退伍,还能多混点银两,到时候找个媳妇,那日子可就美的了。   想着美事儿,六子也不禁喜滋滋的。   早上天还冷,风一吹,六子一阵哆嗦,骂了一句:“大清早的,还这么大的雾,真是个不好的天气。”   似乎被冷风吹得有些头痛,六子揉着头,心中埋怨,那想要早归故里的心情,更加的迫切了。   就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浓雾里有一片片黑影在攒动,正当他想看清楚的时候,忽然,只觉得胸口一痛,低下头一看,一根弓箭正直直插在他的胸口。   浓雾中,彪悍的骑兵,已经摆好了方阵。   “北邦彪骑?!”震惊中,六子双目溜圆,还没来得及通报,就倒了下去。   一旁的刘长喜瞬间反应过来:“快!快防备!北邦铁骑来了!二黑,快去禀报将军!”   原本有些懈怠的众人,一瞬间都精神了起来,一个个神色凝重,少了平日插科打诨的样子,看着在雾色之下,黑压压的一片,缓缓向前移动,心头一紧,刘长喜也皱紧了眉头,凭借他多年的直觉,这次绝对不是小打小闹!   一场战事,就这样拉开,北邦和西罗在小打小闹,相安无事了十余年后,终于拉开了最大规模的一次战役!   帝都朝堂   “报!报!报!陛下,韩城,鹿城,宁城急报!”一士兵手拿报书从大殿外直接跑了进来。   众大臣纷纷侧目,那士兵一下子扑跪在地上,满身风尘,皇帝身旁的王公公立即将报书上呈皇帝。   皇帝一面看,那士兵一面报备道:“启奏陛下,韩城,鹿城,宁城均遭到北邦铁骑大规模突袭!请陛下火速派兵支援!”   大臣们一瞬间都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沐正德则是垂着双眸,双手交叠,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帝看完报书之后,心一沉,皱着眉头狠狠的看了眼殷玖夜,这件事若是将沐寂北直接推出去就一定不会发生,只要将人交给北邦,根本就不会有这场战事!   “北邦真的打来了。北邦那铁骑可是无人能敌!”   “一定是怒斩来使使得北邦被激怒了。他们的公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难怪会暴怒。”   “怕他不成!打就打,真当我西罗好欺负!”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言论席卷了大殿。   沐寂北的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或者说更快,眉头紧锁。   “小姐,北邦真的出兵了。”   “大概多少人马!”   “保守估计,不少于一百万!”   沐寂北没有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脸色却十分不好。   朝堂上   “陛下,请火速派兵支援,决不能让北邦这帮孙子如此猖狂。”说话的是一位武将!   皇帝没有开口,心中却在犹豫着如果这个时候,将沐寂北送出去讲和的话,北邦有多少撤兵的机会。   殷玖夜站在为首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整个身体都置身在阴影之中,安月恒轻轻扫了一眼,而后就垂眸默不作声。   “太子!都是你做出来的好事,你倒是说说如今要如何解决!”皇帝仔细想了想,最后冲着殷玖夜呵斥道。   殷玖夜的神情没有一丝波动,沉声道:“儿臣愿领兵出战!”   不少武将纷纷对视一眼,点点头,就该如此,当年先皇在位时,西罗远比现在强盛,先皇南征北战,从不畏惧,可是瞧瞧他们现在的皇帝,是如此的软弱和无能,不过好在,他们从太子身上看到了希望!   皇帝坐在上首,清楚的将下面众人的反应收入眼中,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开口道:“哼!好,既然是你惹出来的事,就由你去解决!你手中不是有三十万的兵马么!即刻前往边城御敌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刚刚那士兵可是说北邦的兵士大估计有一百余万,现在边城不过二十余万人马,因为是防守,几乎闭城不战,所以短时间内还能撑住,可是若是要打胜仗,就凭借太子再带去三十万的兵马怎么能够!   一时间,肚子里装着弯弯绕绕的大臣们纷纷在心中猜测着,皇帝是气恼太子的所作所为,还是想要置太子于死地。   “陛下,北邦的士兵本就骁勇善战,此次大规模进攻更是有一百多万人,仅凭太子手中的三十万人马是绝对无法取胜的!”一武将皱着眉头站了出来,皇帝这简直就是在拿西罗胡闹!   他曾同北邦的士兵交过手,均是人高马大,北邦士兵骁勇,马匹强硕,即便是对等的人数,胜算也极小,可皇帝却让太子拿着三十万人马出征,这岂不是要置人于死地!   “不战也好,沐相,直接将沐寂北交出去,再赔些银两向北邦求和,朕看也不错!”皇帝居高临下,看着始终垂眸不发表意见的沐正德。   众人心中一阵唏嘘,一来是因为皇帝竟然会想到割地求和的办法,二来则是皇帝竟然让沐正德交出他的爱女,难道就不怕沐正德撕破脸皮,转而投向安月恒!   伍康,也就是曾经的伍国公并没有开口,在这次打压之下,他最近可谓是过的如履薄冰,但是也正是这种险地,才让他摒弃了多年来的安逸,从新谨慎起来。   伍康低着头,心中却是盘算着安月恒这是又下了一手好棋,他这般陷害沐寂北,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证据确凿,因为西罗只会有两个选择,一则是派兵出战,二则是交出沐寂北。   如果皇帝交出沐寂北,那么沐相是不会同意的,太子也更不会同意的,可皇帝若是执意如此,安月恒就可以坐收渔利,等着看这几人互掐。   若是没有交出沐寂北,那么便要派兵出征,而这将领自然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太子,可是皇帝心胸狭窄,肚量极小,必然不肯松开自己手中紧握的兵权,更是不愿交给太子。   所以太子若是出征,只能带领自己手中的三十万人马远赴边城,这样一来,安月恒的目的便达到了,因为殷玖夜将会被北邦的铁骑牵制住,而且会将帝都附近的兵马支走,那么才方便安月恒继续动作。   沐寂北一掌拍到桌子上,雪白的小手顿时涨的通红。   她这可算是被安月恒给算计了一场,她总算是想通了为何凭借伍青青的手段一直没有干掉北邦公主,原来一直是安月恒在暗中相助北邦公主,最后反倒是嫁祸在她身上。   而这嫁祸其实算不得严密,若是仔细寻找,她也找得出破绽,但是当时北邦使者第一时间破坏现场,后来连同皇帝太后等人的动作皆是太快,甚至最后殷玖夜的反应也被安月恒所算计,这就没有了给她反应的时间。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阴谋诡计亦是如此,手起刀落,等不及你反应,便接连摆出几道,纵然你反应过来,却也没有无能为力。   若是细想起来,似乎只有沐正德没有被安月恒所算计进去,因为她记得当时唯有向来疼爱自己的沐正德似乎没有反应。   安月恒此举的打算根本就不是为了陷害自己,他算准了殷玖夜不会让北邦将自己带走,必定会站出来,借此激怒北邦,引起边疆战事,而这场战事的始作俑者殷玖夜,一定会选远赴疆场,将帝都这片土地留给安月恒。   沐寂北想到殷玖夜为了自己又要远赴疆场,心情没由来就不好起来,再加上这个目光短浅,气量狭小的皇帝,殷玖夜的处境一定不好。   而且,殷玖夜这一走,自己一派手中就没有多少兵权,若是安月恒想要揭竿造反,没有兵力,如何招架?自己这一派的人,握有人马较多的只有殷玖夜和北燕王,但是自从北燕王回到帝都之后,皇帝变相将其困在帝都,其兵马在北燕之地,既无法调动,没有诏令,也不能擅自离开,所以就成了一场困局。   “儿臣领命。”殷玖夜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若是带着三十万人马简直就是去送死。   随着殷玖夜的话一出,众人再次震惊,这太子是狂妄还是疯了,那是北邦的士兵,天下雄!   皇帝看着殷玖夜的目光也闪过一丝诧异,不过更多的是冷笑,可正要开口,却见之气已经被殷玖夜说服的小将军,主动开口道:“启奏陛下,微臣愿追随太子,将北邦士兵驱除我西罗!”   “微臣也愿意追随太子,助太子一臂之力!”   几人纷纷开口,殷玖夜和沐正德则都没有开口,安静的等着皇帝的下文。   皇帝看着几名纷纷主动请缨的将领,目光深沉看了许久:“准奏!”   这让人隐隐松了一口气,可是多出的这十万人,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这相差一倍的人,要怎么才能敌得过。   殷玖夜在心中盘算着,自己手中的三十多万人马,自从上次与铜锣国交战之后,便一直进行着最严苛的训练,可以算是精兵良将,而这主动请缨的十余万人马,只能算是普通的兵士,估计只能有一半拿得出手,而守城的那二十余万,估计也因为天高皇帝远,多少有些懈怠。   这样算来,自己能用的人大概有六十万,不过精锐估计不足四十万。   “皇儿务必要将北邦的士兵给赶出我西罗,不要辜负朕的期望!”皇帝恢复了和善的面容,在他心理,有着更好的打算。   那就是殷玖夜的六十万兵马,一定可以同北邦相抗衡一断时间,但是胜算很小,所以皇帝心中希望的却是殷玖夜可以战死疆场,却也重创北邦,让北邦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出兵,而他可以再交出沐寂北,同北邦和谈。   之后利用沐正德瓦解安月恒,同时也断掉了沐正德同殷玖夜的联手,最后大获全胜的人将会是他!   不得不说,皇帝就是个愚蠢的,自以为精明能干,可惜沐正德前面为他铺路,对付安月恒,他却是在后面拆桥,愚不可及。   退朝后,沐正德看着殷玖夜扬长而去的身影,喊住了他:“太子殿下请留步。”   殷玖夜停住了脚步,等着沐正德走上来,始终沉默着没有开口。   沐正德走到殷玖夜身旁轻声开口道:“将你收复的其余十万兵马也一并带走。”   沐正德知道殷玖夜那些个士兵大概有二十多万,可是今日同他一同走的只有十多万,剩下不肯走的那些,固然有贪生怕死,墙头草的,但是也有心思缜密的,被殷玖夜安排在帝都留守,防止真的发生什么,连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   殷玖夜蹙了蹙眉头,若是所有人他都带走,这相府和北北在帝都这一片可就没有什么兵马了。   殷玖夜皱着眉头,似乎不赞同,但是沐正德却是继续道:“留在这里也没用。”   殷玖夜想了许久,最后深深的看了沐正德一眼,点头离开。   他的北北,他要去找他的北北,还没走,他便已经痛的不行了,一想到要和她分别他就忍不住要发狂。   可是只要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即便是再苦在难,他也忍得。   从皇宫的雍和门走出,便听见一道女声想起:“太子殿下请留步。”   声音空灵,不急不躁。   殷玖夜并未停顿,却是急着要回去见一见他的北北,亲一亲她的脸蛋,也不知这一去会是要多久。   伍琉璃一身樱花粉色外衫,里面是杏黄色抹胸长裙,乌黑的青丝只随意挽着,没什么饰品,只有几根白玉簪,淡雅脱俗,像是夏日里的一朵幽静的白莲。   伍琉璃看着殷玖夜理也不理就向前走,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丝帕,精致的绢丝帕,甚至脱线。   “殷玖笙,你手中只有六十万人马,根本不会是北邦的对手,就算是你不想理会我,可若是你死在了那里,怕是沐寂北就要嫁给他人了,据我所知,痴迷于她的男子可不少呢。”伍琉璃带着丝激动开口,她给人的感觉素来都是带着分淡淡的疏离和冷意,只是今日却有些失控。   听见沐寂北的名字,殷玖夜的步子一顿,他不会死在边疆,他还要回来娶北北,等到安月恒死了,北北就可以嫁给他了。   见着殷玖夜顿住了步子,伍琉璃继续道:“我要同你一同去边疆。”   殷玖夜依旧没有理会伍琉璃,只是大步离开。   伍琉璃看着殷玖夜的背影,目光中尽是看不出的深意,她一定要去边疆,而最后,一定会让殷玖夜娶她的!   沐寂北本是在房中凝思,可没多久,殷莫离就来了。   “姐姐,这次北邦肯出兵也实在是蹊跷,以往北邦不肯出兵,一来虽然西罗是块肥肉,但是却也不那么好啃,二来南乔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北邦大举出兵,就不怕铜锣坐收渔利?”殷莫离一张包子脸,缩着眉头,一脸认真。   沐寂北看着那快挤在一起的眉头,本是不好的心情,竟也是‘噗’一声笑了出来。   殷莫离也立刻站起来道:“姐姐你累不累,我给你按摩。”   说着殷莫离就站到沐寂北身后,不等沐寂北反应一双玉手便捏在了沐寂北肩上。   沐寂北因为殷莫离的话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当年,在南燕王府,那个孩子总是躲在一旁偷看她练武,而后她一停下来,就会递上汗巾和水,还会屁颠屁颠的告诉她要给她按摩。   回过神来,沐寂北感受着肩上的那双大手,才恍然发觉,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孩子了,甚至比她还要大了,那双小手也不再是胖乎乎的软软的,而是变得修长有力了。   “松手。”沐寂北不喜欢别人碰她,哪怕曾经熟识。   殷莫离心猛然一抽,手也僵持在那里,沐寂北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同站在自己身侧的殷莫离对视,只见那双眸子已经蓄水雾,似乎十分委屈。   沐寂北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竟是和小时候一样,她记得小时候她一对他冷淡,他就是这幅样子,委屈的不得了,眼中蓄满了水雾,可怎样也不肯掉落下来,记得那会的日子虽然惊险,却可以算得上无忧无虑,不用像现在这般步步为营,自己甚至还有心思去欺负一个小孩子。   殷玖夜带着几分急切的走进沐寂北的房间,才一进门,却是愣在那里,一瞬间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不再流淌,似乎瞬间置身于冰窖之中。   从殷玖夜的角度看去,沐寂北似乎同殷莫离脸对着脸,更像是嘴对着嘴。   屋内的空气一瞬间好似都静止了一般,沐寂北似乎察觉到不对,转过脸来,殷莫离也站直了身子,只是放在沐寂北肩上的手却未曾拿下来。   沐寂北微微蹙蹙眉头,感觉殷玖夜似乎有些不对,正要起身开口,却见殷玖夜已经迈着步子走了上来,铁钳般的手,一指一指的将殷莫离的手从沐寂北的肩上拿开。   沐寂北脸上的笑也僵在那里,知道殷玖夜肯定是不悦了。   殷莫离一愣的无辜,只有眼中偶尔闪过一丝精光,不等他开口,殷玖夜已经一掌袭向他,殷莫离躲闪不及,也没料到殷玖夜哪里会说出手就出手。   即便是殷莫离觉得自己武功不低,可是这一掌,却是将他打飞了出去,跌倒在地上,连吐鲜血不已。   沐寂北看向摔出门外的殷莫离,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想要上前看看他的伤势,可刚起身,却是被殷玖夜紧紧捏住了手腕,沐寂北蹙起眉头,回头看向一脸倔强的殷玖夜。   “殷玖夜。”沐寂北看着殷玖夜眼中的受伤放缓了语气。   可是殷玖夜却依旧牢牢的捏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根本挣脱不开。   殷莫离远远的看向僵持的两人,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踉跄着起身离开了,姐姐,我很开心,你心理还有我,即便依旧不是那个唯一,我却也已经满足了。   看着男人紧抿的双唇,再转头看向门外,却发现地上只剩下一摊血迹,已经没了殷莫离的身影。   想想殷玖夜刚刚出手竟是那般重,沐寂北不由得也沉了脸色,没有主动说话,气氛一时间就沉闷了下来。   殷玖夜心中升起几分惶恐,紧紧将沐寂北搂入自己怀中,嗓音很沙哑,十分笃定的开口道:“你喜欢他。”   沐寂北依旧没有做声,只是感受着身上铁桶般的手臂逐渐收紧。   殷玖夜的眼中已经刮起了骇人的风暴,他就知道她喜欢他,否则她连别人的靠近都反感,怎么会让他触碰自己。   沐寂北依旧没有开口,昭示着自己的不悦,殷玖夜实在是太过敏感,殷莫离受的那一掌,少不得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有起色。   掰开殷玖夜环在自己身上的手,沐寂北转身走向里间,殷玖夜一个人站在那里,忽然感觉世界静悄悄的,前所未有的惶恐和孤寂瞬间就席卷了他,仿佛沐寂北瞬间就要离他而去。   就在他双眼通红,眼看着就要刮起风暴的时候,沐寂北却是怀抱着几件衣服和鞋子走了出来,也不去追究之前的事情,只是同样低着嗓音开口道:“你要去边疆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几件衣服都带上吧。”   殷玖夜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变得十分乖巧。   沐寂北叹了口气,眼看着他就要走了,怎么好再生气,也不知是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再者,她固然在乎殷莫离,却从来比不上殷玖夜,自然也不会再去计较。   殷玖夜将沐寂北揽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吻了吻女子的双眸,而后紧紧将其搂在怀里:“等我回来。”   沐寂北点点头:“平安归来。”   一夜相依,第二日殷玖夜却是就离开了,兵贵火速,哪里容得下儿女情长。   第二日清晨   春满园内突然传出一阵阵惊呼,闻声而去的人顺着被丫鬟推开门的门看去,和是名妓赵圆圆的房间,可是此刻屋子里的地面上却是躺着一名女子,女子身着彩衣,双眼被挖,满身鲜血,死相凄惨,十分狰狞。   而另一面,靖王府内的一名丫鬟红儿,在厨房端着给自家主子的酒,眼馋的闻了闻,最后拿着筷子沾了点酒,拿舌头舔了舔,心满意足的笑了。   红儿嗜酒,可在这王府中哪里敢随便饮酒,她也就只能这般过过酒瘾罢了,再大的她便是偶尔偷喝上一口,之后便是怎样也不敢了。   可是没多久,却被人忽然在红儿的尸体,手中的碗筷落地,吸引来一大片人围观,只见红儿的两只手臂竟然都被人给卸了下去,双眼流血,十分狰狞。   帝都一时间人心惶惶,百姓皆是十分不安。   白鹭给沐寂北梳理着妆容,青瓷站在一旁给沐寂北说着这两日传来的消息。   “小姐,近来帝都接连有人惨死,十分慌乱,人心惶惶,我们的探子打探消息也受到了阻挠,被纷乱了视线。”青瓷朗声道。   沐寂北只是轻轻应下一声,心中却还在想着早上殷玖夜走的时候:“嗯。”   她明明醒了,可是却装作没醒,看着男子轻轻的起身穿好衣服,给她盖上被子,站在床前安静的看了她许久,最后在她脸上落下了一吻才肯离开。   殷玖夜一走,她便坐起了身,再也睡不着,心头有些发堵,便让白鹭进来给自己梳妆。   见着沐寂北没有做声,青瓷轻声道:“小姐?”   “嗯?”   “听闻皇帝特允太子妃伍琉璃一同随军出行,据说伍琉璃的车马一路跟在大军之中,不离左右。”青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开口。   沐寂北蹙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先不论这伍琉璃的目的如何,单是想到她会同殷玖夜在一起那么久,她的心头就无端的蹿出一把怒火,脸色也有些阴沉。   青国公主的房间内,脸上有着一道疤痕的阿三,对着青国公主双手抱拳,开口道:“我家主子对于青国公主的能力十分佩服,特让小的前来表示感谢。”   原来固然有北邦公主这个引子,却也不足以让北邦出兵百万,而是青国公主在其中周旋,安月恒不知道青国公主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不可否认,他的计划因为有青国公主的帮助,一步步在实现着。   如今殷玖夜走了,是时候下一步动作了。   --   正文第一百四十七章迷雾重重   殷玖夜走了,沐寂北的心一下子就空了不少,少了几分温情,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沐寂北站在窗前,看着看着远处开的正盛的繁花,只觉得这夏日无端的燥热,即便是吹起了小风,也夹杂着闷热的味道,让人不喜,莫名的烦躁。   沐寂北闲来无事,等到傍晚,天气没有那么热的时候,带着青瓷和白鹭两个丫鬟出了门。   走到热闹的街道上,沐寂北随处逛了逛,倒是也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走着走着,前面似乎聚集了不少人,似乎在围观着什么,沐寂北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有开口。   青瓷却是道:“小姐,似乎是有人卖身。”   “去瞧瞧。”沐寂北平静的开口,心中却是有些思念也不知殷玖夜已经到了哪里,一路可还顺利。   走到众人围观那处,透过人群中的缝隙,可以瞧见地上跪着一名衣着简陋的女子,沐寂北轻轻扫了一眼。   那女子容貌只能算是不错,不属于小家碧玉也绝不是大家闺秀,若是细看,倒是找不出什么太出挑的地方,不过这女子却有一点,足以让她扔进人堆里都不会被淹没。   那就是灵气,无论女子的眼眸还是申请,均是透漏着一股子灵气,就好似一幅画,画的在好,若是死气沉沉也不会让人觉得美,相反的是,若是有了灵气,即便是不去追究细枝末节,也绝对会成为佳作,人亦是如此。   女子的面前写着卖身葬母,愿为奴为婢。   路过的人纷纷在看,心中却是纷纷担忧,这么热的天气,若是这尸体不早解决,用不了多久,就会腐烂的。   而引得众人围观的却是另一件事,那就是这女子面前站着一名土豪,这土豪年纪不小,大概有四十多岁,瞧见跪在地上卖身的女子便走不动路了。   “小娘子跟着我回家吧,你母亲的丧事我就给你办了。”那土豪还算和善。   沐寂北顺着声音看去,那土豪一身松香色袄袍,身体有些发福,脸上的胡子并没有刮干净,膀大腰圆,不过双眼有些浑浊,似乎被女子掏空了身体。   土豪身后跟着四五名小厮,手上都拎着不少的东西,一个个紧随着这土豪的步伐。   跪在地上的那名女子听见声音,抬头看了眼那土豪,怯怯的说道:“不知这位老爷可否先将银钱借给我,等到小女子将娘亲埋葬好,处理妥当,便去寻老爷为奴为婢。”   那女子年岁不大,大概十七八岁,十分灵动,没有多少大家女子的温柔内敛。   那土豪似乎有些等不及了,又或者根本没有想要拿银钱的意思,于是开口道:“小娘子这就随本老爷回府吧,老爷我自是会派人将你母亲给处理好。”   青瓷的嘴角升起一丝冷笑,还处理好,要是这女子随着这土豪走了,想必她母亲的尸体用不到半刻中就会丢进乱葬岗。   “老爷若是不诚心买小女,小女就不再叨扰老爷了”那女子对着土豪微微福身,也不强硬,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女子似乎也瞧见了沐寂北扥人,只是微微颔首,也不主动同几人说话。   那土豪不肯善罢甘休,对着身后的两名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立刻上前将那女子拖拽了起来:“走吧,和我们姥爷回府,是不会亏待你的。”   那女子挣扎起来,却是没人理会,之前看热闹的人大多还是在看人脑,有一些则是趁机离开了。   “放开,你们这是强抢民女,救命。救命啊。”那女子语气不弱,却也挣脱不开那两名小厮,若是看神情,便会觉得十分可怜。   沐寂北始终安静的看着,却在瞧见那女子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深意,这女子可绝不是卖身葬母这么简单,如果她没看错,这女子刚刚是将这两名小厮身上的银袋给偷走了,则银袋是那女子的,所以这名女子用过之后,一直留着。   就在这时,一名爽朗的女声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去,沐寂北也不例外,来人是一名利落的女子,手上拿着一把剑,衣裳的料子不错,却不是大家小姐该有的打扮,颇有些像是闯荡江湖的女子。   女子容貌不错,带着几分凌厉和洒脱,一时间让众人迷了眼。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伍家四小姐伍思思,同国公府等都极为不合的伍思思,伍家的异类。   “你们这是强抢民女,光天化日,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伍思思语气凌厉,带着几分威严。   沐寂北看向伍思思,伍思思还算不错,一双眸子清澈而凌厉,似乎还没有被玷污过。   “呦,这位姑娘是打哪冒出来的,若是看不惯,不妨代替这小娘子同本老爷回府,本老爷便决计不会再叨扰这小娘子如何?”那土豪看向伍思思,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哼,若是我不同你走,你当如何?”伍思思冷声道,手中已经捏紧了自己的佩剑。   “哼,来人,我抓住她!”那土豪对着身后的家丁和小厮开口道。   场面顿时就混乱了起来,那名土豪身后的几人纷纷上前,想要抓住伍思思,可伍思思却也已经抽出了剑,寒芒瞬间就迸发了出来。   伍思思同那几名小厮奴才对峙的时候,沐寂北不知在想些什么,对着身旁看的起劲的两个丫鬟开口道:“走吧。”   青瓷微微一愣,她还想在这最后关头瞧瞧那女子的武功到了设那么境界。   不过青瓷和白鹭反应也快,沐寂北喊走,便也没有多做什么就随着沐寂北走开了,伍思思也没有在意,同那小厮等人交起手来,可是没过几招,那几人却是就败下阵来。   周围围观的百姓一阵交好,可是当众人回过神来,之前卖身的那名女子已经不再了,引得众人一阵唏嘘,只道这人真是忘恩负义。   伍思思只是对着众人点点头,就离开了。   沐寂北带着两人走向一条小巷,而后对白鹭说:“你在这里等着,青瓷跟我走。”   话落,便带着青瓷绕过小巷,走到另一处,可是若仔细瞧,便能分辨出这条小巷是之前那条的尽头,想必那女子是在这小巷里穿梭的。   就在沐寂北站在那里等待的时候,那女子却是已经从小巷里走了出来,瞧见等在那里的沐寂北显然一愣,却似乎不打算开口。   沐寂北看着冲自己走来的女子,笑道:“拿了东西不准备还回来么。”   那女子一愣,眼睛滴溜溜的一转道:“小女不知小姐在说些什么。”   沐寂北见她不肯承认,也不勉强,走上前去,一把捏住她的精细的手腕开口道:“钱袋。”   那女子显然一愣,不过在她反应的片刻,还是将藏在袖口和腰带间,青瓷的眼睛都要看傻了,这人是什么时候偷的,刚刚她明明一直都在,注意力几乎未从她的身上离开,可是如今她却是怀揣这么多的钱袋,怪不得小姐要来。   沐寂北只是将钱袋拿回,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女子,便转身离开了。   两人在巷口处等了许久,却是没有等到白鹭归来,沐寂北的眉头拧的极紧,生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站在原地再次耐心的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沐寂北带着青瓷快速绕过这条巷子,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可谁想,却是在那里发现了白鹭的尸体。   看着两人匆匆离去傅以蓝心中升起几分担忧,她是北燕王的养女,一直听闻这沐寂北的种种,这才想来一探究竟,可是瞧见两人这般匆忙的离开,就知道似乎是出事了。   沐寂北有一瞬间的呆愣,眼圈微红,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白鹭,青瓷也是红了眼睛,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沐寂北轻轻蹲在白鹭身旁,仔细瞧了瞧白鹭的神情。   白鹭直直的睁着双眼,似乎很不放心的死去,脖子上一道长长的刀痕,直接将血管给割破,上面的血迹依旧没有干涸。   白鹭的双手抓在地上,指甲也劈开了不少,导致一地的血迹,衣衫凌乱,看得出死前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斗。   青瓷捂着嘴,虽然她和小姐同白鹭一向不是很亲近,但是转眼间在一起就要两年了,白鹭话也不多,但是却衷心,虽然有时候羡慕她和小姐之间的感情,却也不会嫉妒,只是自己安静的呆在一旁。   沐寂北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心中钝痛,一直以来,她几乎无往不胜,可是却忘记了并非会一直有这样的好运气,也许她可以躲过每一次设计,可是却终究还是有人因为她而受到牵连。   白嫩的小手攥成了一团,看着白鹭睁大的双眼,沐寂北伸出手轻轻拂上她的双眼,心却是揪的不行。   青瓷在一旁默不作声,似乎心情也很低落,谁能想到,就在刚才还同她们一走在一起的人,突然间就死了。   “小姐,白鹭手中似乎有什么。”青瓷皱着眉瞧见白鹭手中似乎攥着什么。   沐寂北闻言,轻轻掰开白鹭的手,只见白鹭手中却是拿着一块红色的玉,鲜红的仿佛能够滴出血来。   沐寂北将那玉拿出,放在手心,打量了一番,玉很精致,似乎价值不菲,最刺目的是,玉佩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三字!   青瓷同样是瞧见了,震惊的开口道:“是阿三”   沐寂北眸子一紧,却是一下子将手中的血玉给捏碎了,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沐寂北也没有理会,再看白鹭脖子上那一道刀痕,确实是阿三的手法。   “这几日白鹭有什么异常没有?”沐寂北开口道。   “没有,只是前几日听她无意的叨咕了几句,似乎是说感觉这两日有人在跟着她,我留意了一下,却并未发现有人的踪迹,所以只当是她多想了罢了。”青瓷不无悔恨的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不必自责,这人一定是阿三,即便是我的武功还在,也不一定能找到阿三。”   “小姐,今日偷钱袋的那个女子会不会是提前设计好的,将白鹭和我们分开,而后给阿三制造机会,趁机杀死白鹭。”青瓷突然想到刚刚那名小偷。   沐寂北摇摇头:“应该不是,阿三应该已经盯着白鹭许久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两日,我都没有让白鹭外出执行任务,所以想来阿三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青瓷点了点头,神情冷峻,主仆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被沐寂北用寸劲捏断的血玉中,一颗黑点正顺着沐寂北手上的鲜血,渐渐移动到沐寂北身体中。   沐寂北站起身来:“走吧,回府让人将白鹭的尸体收拾了。”   沐寂北的声音带着森然的冷意,竟然是阿三,沐寂北低头看向手中的碎玉,松开手,将那块玉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沐寂北的心情本就不好,发生了这档子事,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熟悉的笑意,阿三是安月恒的人,虽然有可能是阿三擅自动手,可是这笔账,却是要他们两人来担!   沐寂北带着青瓷走出巷子之后好远,阿三从另外一条巷子内走出,看着离去的两人的背影,他会然觉得有些熟悉,不禁皱了皱那带着刀疤的脸,不过却是想到了刚才这两人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心中生出一丝犹疑。   不过想到安月恒交给自己的事已经完成,便也没有再多想,他阿三才不会将事情浪费在这这些身上,若是他想知道自然会去查,大不了还可以抓着沐寂北问上一问,可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倒是没什么,阿三想,许是他们瞧见了他故意丢下的那块玉佩,上面有个三字,所以才会叫自己阿三。   阿三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悄然离去。   沐寂北回到相府之后,青瓷忧心的帮沐寂北包扎了伤口,沉着眼,白鹭,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你且安息。   青瓷看着沐寂北手心处的伤口,庆幸伤口不算大,可是却因为少了白鹭,心情都有些沉重。   “走,去摄政王府见见银屏。”沐寂北看了看漆黑的月色,而后开口道。   “可是…”青瓷欲言又止,现在的小姐基本没有内力,可王府内又处处皆是高手,若是就这么冒然的跑到王府去,很容易被发现的,到时处境就危险了。   “按照我说的办。”沐寂北沉声道。   殷玖夜走的时候,他要将那些鬼面人都留给她,因为知晓她下一次的动作要用到不少精锐的杀手,所以一面想将人留给她用,一面却是让人保护她。   可是沐寂北却是拒绝了,她认为边疆的战事一定比这里要艰难,而且厉害的杀手虽然很少,但是并不是没有。   沐寂北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在王府门前的一家客栈见到了银屏,银屏看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沐寂北,微微一愣,却是很快就恢复了样子,这人的身上的气势是不怎么会变的,尽管能够收放自如,却也能够感受出来。   沐寂北冷眼看着银屏,开口道:“寂晴走之后,你接手府中众多杀手,可是你与阿三继续合作?”   银屏先是一愣,点点头道:“小姐走后,确实是我同阿三开始合作,但是我的武功不如阿三,阿三有些瞧不上我,除非是一些必要的活动,我倒是不经常同他合作。”   沐寂北点点头继续道:“你可知最近阿三接了什么任务?”   沐寂北回府之后,反复来想,始终没有想明白阿三为何要杀掉白鹭,若是安月恒指使,杀一个婢女有何用,可若是并非安月恒指使,只是阿三擅自伤人,那么安月恒派遣阿三的目的又是什么?   银屏看不见沐寂北的脸色,只觉得乌云密布,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不过阿三性子狠辣,做起事来常常毫无顾忌,很多次同阿三合作,看得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阿三放肆的近乎狂妄。   ------题外话------   昨天打赏币币没把我累死,打赏币币,每打赏一次就要输入一次密码,汗滴滴。打赏是从十七号的留言开始的,有的宝贝留言了很多次,没有每次都打赏,但是也绝对不是一次的,要是有的宝贝看见自己没得到打赏,可以王回翻…   最后,月末了,评价票月票快来吧~   正文第一百四十八章夜探阿三   沐寂北凝眉思索了片刻,而后一双眸子锐利的扫向银屏,看得银屏心中一惊。   “有件事不知你愿不愿意帮忙。”沐寂北开口道。   银屏看了看沐寂北,又看了看身旁同样一身黑衣的青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沐寂北再次开口:“此次事情办完,你出卖寂晴和青瓷的帐我就不再追究。”   银屏一愣,看向沐寂北和青瓷的目光中带着错愕,想要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点点头。   “安月恒手中有一张大网,都是追随他的人,有几分名单,你去给我查出它们的位置。”沐寂北淡淡开口。   安月恒手中确实有一份详细的名单,其中囊括了他在朝中的明线或者暗线,只不过十分隐秘,当年的寂晴都不知道,若不是一次无意闯入书房,正巧瞧见了两眼,她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份东西。   但是若是让银屏将其偷出来,实在是容易打草惊蛇。   银屏点了点头,沐寂北没有再说话,心中却是已经有了打算,等到拿到这份名单,事情就又向前推进一步。   银屏看着沐寂北,似乎想问什么,最终却忍住了。   青瓷跟在银屏身后,送出几步,却是没有什么表情。   银屏回头看了看青瓷,欲言又止,青瓷没有理会面前这个曾经将她推向火海的人,相比于两年来相安无事的白鹭,她更关心白鹭,所以即便是明知银屏想要问些什么,却也没有开口。   小姐曾经说过,不求有人会永远衷心,只求不背叛。   银屏回头看着青瓷毫不犹豫离开的身影,眼睛发涩,她在刚刚那一瞬忽然觉得那相府的五小姐就是曾经的寂晴,本来这种念头她觉得不可能,但是她又想起曾经青瓷明明告诉过她,寂晴没有死。   可是若是没有死,为何她一直不曾见过,所以直到刚刚那一瞬,她忽然生出这种感觉,即便是沐寂北要温软许多,同寂晴甚至是南辕北辙,可是她却总觉得她同自己说话的一幕幕,交代事情的一幕幕都似曾相识。   所以,她想问,沐寂北是不是就是寂晴?   沐寂北起身对着青瓷开口道:“掩护我进王府。”   青瓷点点头,两人便潜出了客栈,直奔摄政王府。   夜色寂寥,乌黑的仿佛是被墨汁晕染开了,浓重而神秘,点点的星光跃动着,闷热的风偶尔吹过,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凉意。   沐寂北选择了王府后院的一面墙,来之前她已经仔细回忆过王府内的部署,为自己安排出一条畅通的道路,虽然说是畅通,不过是要在一切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否则一样不好对付。   不过沐寂北和青瓷倒是也没有那么忐忑,因为两人曾经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对于这些人中的手势和暗号都很清楚,也不怕脱不了身。   翻过围墙,是和记忆中一样的一切,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沐寂北弯着身子快速掠过,青瓷则是小心的跟在后面。   在黑暗中穿过一片竹林,而后经过一座水榭,到达了这条路上最容易出现意外的一个地方。   沐寂北放轻了脚步,回头看了眼青瓷,青瓷点点头。   沐寂北则是突然间就加快了动作,因为没有内力,所以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在一处拐弯的地方,沐寂北悄然隐身,青瓷突然接替了沐寂北的动作,暗中的黑衣人则是紧跟着青瓷的步子,沐寂北趁机向另一个方向折了过去。   因着熟悉路线,又有青瓷帮忙吸引黑衣人打掩护,所以沐寂北这一路可以算是畅通无阻。   沐寂北的步子停在了一处不算繁华,却有些古怪的院子前,院子的装潢不算好,占地却极大,足够张狂,没有什么人,隐隐透漏出一股疏离和死亡的气息。   沐寂北悄悄潜入院子,院中的地面上杂草丛生,偶尔有的石桌和木椅也是东倒西歪,凌乱的可以,一些地面上的土壤隐隐可见上面殷红的血迹,甚至偶尔还能找到两根白骨。   抬头看去,屋子里的灯没有亮,可是却不意味着屋子内没人,阿三这个人冷血的古怪,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为安月恒卖命,只知道他十多年来,对于安月恒十分衷心。   沐寂北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四处打量了一番后,悄然推开了房门,而后就在关上房门的那一瞬。   一道凌厉的杀气袭来,一只粗糙的仿佛老树皮般的大手紧紧勒住了沐寂北的咽喉,沐寂北瞬间脸色涨红,却也早有防备,手中的匕首也已经送了出去,直指阿三的心脏。   阿三另一只手迅速抓住了匕首,将其抢下之后,松开了掐着沐寂北脖子的那只手,而是将匕首架在了沐寂北的脖子上。   凛冽的刀芒折射出微微照射出的月光,阿三却是直视沐寂北那双眸子,却是一顿。   沐寂北一手握住脖子上的匕首,也不顾鲜血横流,另一只手上再次出现先一只匕首,同样架在了阿三的脖子上。   阿三看着沐寂北的样子,忽然就笑了,也不理会脖子上的匕首,开口道:“你这样最多只能同归于尽。”   沐寂北手上的鲜血滴滴答答的低落在胸襟上,在黑色的夜行衣上绽放开一朵朵火红的玫瑰。   “阿三,好久不见。”沐寂北沉声开口。   阿三整个人如遭雷击,顿时就愣在了那里,沐寂北松开架在脖子上的匕首,阿三同样放开了擎制沐寂北的双手。   沐寂北跃过阿三,走向里面,没有理会手心上的血迹。   阿三看着滴血的匕首,双眼透出利光,伸出舌头舔了舔匕首上的血迹。   阿三没有转身,沐寂北也没有再开口。   两人就这么静默着,直到沐寂北瞧见里间的一面墙上,装裱着不少的书画,心中却是一钝,再次开口道:“想不到我这点见不得人的东西竟是在你这。”   阿三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脸上那狰狞的疤痕却也柔和了几分,原来她真的没死。   “好久不见。”阿三沉声开口。   沐寂北看着墙上的书画,有自己很小的时候的,那时候的自己的笔迹还有些扭曲,没有什么锋芒,到后来渐渐有了力度,再到后来,懂得收敛自己的气势,再到最后,终成一体。   “我的人呢?”沐寂北开口道。   阿三走到沐寂北面前,扯掉她脸上的面巾,一手抬起她精致的下巴,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张陌生至极的面孔。   沐寂北只是静静的和那双眸子对视,触及他脸上那道蜿蜒的疤痕,没有开口。   “是你。”   “人呢。”   “还没死。”   沐寂北渐渐安心,是的,今日在巷口的那具尸体不是白鹭,最初她真的以为是白鹭,可是当青瓷提醒自己白鹭手上的那块血玉的时候,她却发现那女子的手远比白鹭要白嫩。   白鹭因为长期舞弄刀剑,一双手上必然早已磨出了厚厚的茧子,绝不会是这般平滑,再加上如果是安月恒派人来杀白鹭,总不会只是单纯的为了杀白鹭,所以一定还有目的。   这样一来,沐寂北便笃定那人不是白鹭,但是却也不能保证白鹭落入了阿三手中还会活着,才会夜探阿三。   “人在哪?”沐寂北开口道。   阿三却没有开口,一双眼像是深林中最危险的豺狼,直视沐寂北,最后却是笑了。   “你变了。”阿三道。   沐寂北微蹙眉头,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变得心软了,不再如以前那般狠厉了,可阿三却是继续道:“更漂亮了。”   沐寂北一愣垂下眸子再次道:“人在哪?”   阿三似乎知道沐寂北所想,只是沐寂北却不知道,在阿三心中她够狠够歹毒甚至够残忍,却从不是个无情的人,虽然薄情,却非无义。   阿三不急不缓的回道:“我手中。”   沐寂北没有继续追问,嘲讽的笑了一声:“人还活着?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安月恒要留着日后可以威胁你。”阿三移开了目光,转身站到床边,身影和夜色融为一体。   沐寂北看着阿三的背影,没有再开口。   阿三则是开口道:“告诉我两年前的事,人给你。”   沐寂北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两年前我撞见伍青青和安月恒两情相悦,得知自己并非安月恒所爱,打算放手离开,离开之时,遭银屏出卖,在城门外受到安月恒同齐家联合围剿,万箭穿心。”   阿三心中一痛,始终没有转过身,也没有开口,沐寂北静静的看着阿三的背影。   静默了半响,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直到沐寂北看着转身看向那些书画再次开口:“你为何为安月恒卖命?”   阿三没有回答却是道:“相府缺少杀手。”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带着丝错愕,却没有否认:“是。”   “时间,地点。”   沐寂北心头一暖,冷声道“三日后夜里,东街小巷。”   “好。”   沐寂北虽然不知阿三为何会帮助她,不过阿三这个人却是不屑于骗人的,如今既然肯帮她,那么倒是省去了她中间的麻烦。   “我走了。”沐寂北最后看了眼阿三,转身走了出去。   阿三没有回头,却是在沐寂北即将出去时开口道:“那块血玉是安月恒给的,料到你会发现。”   沐寂北皱了皱眉头,那块血玉?   “多谢。”   沐寂北离开摄政王府的时候,青瓷已经在对面的客栈等候,沐寂北的心思却放在了那块血玉上,当时自己的注意都被白鹭所吸引,倒是没有注意到那块血玉有什么问题,看着自己一天内两次伤痕累累的手心,抿紧了双唇。   阿三一直在窗前站了许久,直到天已经微微亮,才转身走到那面挂满了寂晴书画的墙前,看着那一幅幅安月恒的画像,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刀,一刀狠狠的钉在了安月恒的脸上。   白鹭并不是安月恒让自己留下的,即便是安月恒想要拿人来威胁沐寂北,也不会是一个丫鬟。   安月恒告诉他们这些人寂晴走了,却是去潇洒人生,肆意江湖去了,可是他却总觉得事情有所蹊跷,不信她就这样走了,所以他一直在暗中调查,直到发现在寂晴失踪那日,城门外似乎发生过一场屠杀。   所以,他心中一直在怀疑,怀疑寂晴是死于安月恒之手,并且一直在暗中调查。   可是直到一日,他无意间听见银屏同伍青青说,寂晴没死!   这才验证了他的猜测,那个女子确实是遭遇了这几人的毒手,只是最后却不知怎的又活了下来,才会让银屏如此的恐慌。   所以从那开始,安月恒让他杀的人,他便统统将其掉包,因为在他看来,如果寂晴还活着,一定会来复仇,那么也就是安月恒的仇人,自己也许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她。   即便是后来听到沐寂北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他都不曾想到那个女子竟然就是她,因为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起死回生这回事。   他并不知那块血玉有什么问题,安月恒也不会将这些事告诉他,他向来也只是需要执行任务即可,阿三从来不知道,自己一早做的选择最终却是错误的,到最后她却是惨死在安月恒手中。   不过不管怎样,如今人活着就好。   青瓷随沐寂北一路回到相府,看着沐寂北的手十分忧心:“小姐,你的手。”   “没事,受点伤正好能清醒点。”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白鹭…”青瓷小心的开口。   “还活着。”沐寂北垂下眼眸,白鹭在还活着,但是在阿三手中,少不得是要吃些苦头的,只是阿三竟然会主动帮她,这实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想想阿三墙壁上一幅幅自己曾经的画作,沐寂北微微蹙眉,第一次觉得这个仿佛没有感情的怪物阿三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看懂的。   青瓷松了一口气,最初得知小姐要去找阿三,让她的心中一惊,不用说手下的那些杀手,即便是她心中也对阿三存在着深深的畏惧,那个男人实在是太过诡异,仿佛效命于安月恒的行尸走肉,没有人能够撼动,曾经寂晴身上有不少伤就是拜他所赐。   “去给我查今日那名卖身的女子,找到之后将人带回来。”沐寂北对着青瓷开口道,神情不自觉的冷凝了起来,安月恒果然是安月恒,两年不见,手段却丝毫没有退步,即便自己卸去了那么多世家大族作为他的助力,可是如今想要对付他却依旧艰难。   青瓷看了眼沐寂北的手,没有开口,转身离开,她的小姐从来不是娇生惯养的金贵公主,哪一次的成功没有血泪。   沐寂北揉了揉太阳穴,这盘棋,很大,从经济到政治再到军事,安月恒不愧为能够在西罗只手遮天的人,即便是自己对付起他也很吃力,而今的优势则在于自己从两年前就开始准备,同时熟悉安月恒手上的资源,这才使得到现在两方的部署基本持平。   第二日一早   帝都再次爆发了一场瘟疫,这次在帝都之内,是以人心惶惶,一个个惊恐万分,安月恒按照之前的法子配照药方,却不一样。   经过大夫诊治,这次的瘟疫同上次的却不是一种,是以上次的方子无效。   皇宫   “你们倒是说说,这场瘟疫要如何解决!若是再不想出办法,你们就可以直接都死在这里了!”皇帝的声音中带着丝隐约的惶恐。   众人互相看看,最后安月恒手下的一人开口道:“启奏陛下,微臣认为,首先应该将那些疑似瘟疫的人和已经染上瘟疫的人快速送出城,隔离开来,防止瘟疫继续扩散,波及帝都,同时派遣大夫想办法医治。”   “吴大人,即便是将人送出城,可是城门众多,每日来来往往都有不少人出入,也难保来往之人中就没有染上瘟疫的人,这作用似乎不大,除非…”   “除非什么?”皇帝接道。   “除非封城!”   皇帝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这时,又有大臣开口道:“微臣认为这个办法可行,现在这疫情已经难以控制,若是不采用一些彻底的办法,根本无法制止,所以封城是个好办法。”   “笑话!若是封了城,城外的消息都送不进来,难不成等到我西罗被人打的只剩下一个帝都,才知道么!”说话的是沐正德手下的一人,言辞间有着恼怒。   “是啊,陛下,如今太子殿下还在同北邦交战,若是有什么需要或者战报,都送不到城中,我们根本无法知晓战况啊陛下。”这人是殷玖夜手下的一名心腹。   “是啊,陛下,太子还在边疆征战,若是需要粮食补给,或者派兵支援,我们根本就得不到消息啊,若是到时北邦的骑兵打了进来,我西罗岂不是危矣。”   皇帝的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考虑着到底要不要派兵增援一下殷玖夜,而后再封城。   沐正德的眉头也微微蹙起,安月恒谋算人心果然是少有能及,他将皇帝的反应,自己一派的反应,以及太子一派的反应清楚的算计在内,准确无误。   皇帝贪生怕死,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一定会采用封城这个建议,而太子一派也一定会为兵力对比悬殊的太子讨要更多的兵力和粮草,这样看似太子一派得力,可是实际上安月恒却是几乎将帝都架空。   皇帝手中如今兵马虽然不算多,但是也决计不少,但是并非都驻扎在帝都附近,若是要派兵却支援太子,大多是要从帝都出发派遣,所以这帝都的兵力一下子就少的可怜。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安月恒一定是借助封城的消息调遣兵马,围困住帝都,准备造反称帝。   沐正德垂下眸子,两手交握,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没有开口。   沐正德一派的人见着沐正德没有开口,一时间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也就都没有再说话,而太子一派正在努力为殷玖夜谋取最大的利益。   最终,皇帝同意加派二十万兵马给殷玖夜,同时加送一倍的粮草,但是一定要击退北邦。   安月恒的心中越发的平稳,这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没有差错,离着他的成功也越来越近,安月恒没有抬眼去看那金龙打造的龙椅,总有一天,他会坐在上面,万人膜拜,整个西罗,都是他的,还有她。   退朝的时候,安月恒看了眼沐正德的背影,目光幽深,这场争斗中,最大的变数就是这个男人,他始终没有察觉到他有什么动作,这是他心中深处的一丝不安。   不过想到阿三已经得手,自己对沐寂北已经势在必得,那么用来牵制沐正德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又让安月恒稍稍安心。   他素来谨慎,谋划了这么久,部署了这么多,一直没有动作,就是因为知道这次成败的重要,胜则王,败则寇,所以这是一场惊天豪赌。   沐寂北坐在桌前听着朝中传出来的消息,微微蹙起眉头,封城之后,怕是很难传递消息了,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在边疆的殷玖夜。   不过好处就是皇帝同意加派了二十万兵马,这让沐寂北稍稍安心一些,不过话说回来,安月恒已经架空了帝都,自己的动作也该加快了。   不多时,青瓷便将一人给带了回来。   一身男装的傅以蓝被青瓷捆上了双手,一脸的不服,再看青瓷,一身的尘土,满脸的汗水,足可见把这傅以蓝抓来也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沐寂北让青瓷先去换身衣服,自己则是站到了傅以蓝的面前,打量起她来。   傅以蓝长的很高挑,偏瘦,一双眼睛极具神韵,好似活了一般,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双唇。   沐寂北打量着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沐寂北,脸上没什么反应,心理却是十分惊讶的,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的皮肤,吹弹可破,光滑像是一块上等的羊脂玉,没有一点瑕疵。   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的澄澈世事,洞悉人心,微微嘟起的小嘴让她看了都忍不住吞下一口口水。   沐寂北勾起唇角,一把扯下了傅以蓝嘴上贴着的假八字胡。   傅以蓝吃痛一声,却是没有计较,而是指着自己手上的绳子对沐寂北开口道:“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被你那个丫鬟抓来的,我是看她实在是太可怜了,又太执着了,我这才放水假装被她抓到。”   沐寂北一面给傅以蓝解开手上的绳索,一面道:“无论是什么理由,你今日还是来了,而我有事情你帮忙。”   傅以蓝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道:“说来看看,不过我办事可是都要酬劳的。”   傅以蓝也不认生,自己大模大样的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题外话------   最近期末备考中,更不了太多,努力保持不断更。   我看见有的宝贝说觉得的北北变笨了,我觉得没有啊,以前北北对付的是单一的家族,所以游刃有余,但是北北现在面对的不仅是安渣,还有青国,伍家,甚至背后的沐寂晗,随便一个都会比之前的厉害,怎么能像之前一般那么轻松呢,而且安渣能够在西罗只手遮天,又怎么会简单,若是那么轻易就被干掉了,岂不是在讽刺咱们北北的智商…   正文第一百四十九章别有洞天   “请你做你的专长。”沐寂北笑着开口道。   傅以蓝看了眼沐寂北道:“我的专长?我的专长可多了,倒是不知你所指的是什么?”   沐寂北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帮我偷份东西。”   傅以蓝略带嘲讽的看向沐寂北开口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偷东西?你又能给我什么好处?”   沐寂北拿起傅以蓝那双修长的玉手,仔细打量着,傅以蓝的手指很细很长,像是上好的白玉,同沐寂北的想必,要更加纤长和细致一些,比沐寂北的手也要大上一些,但是却不可否认,这绝对担得起纤纤玉手的称呼。   “我给不了你什么好处,但是这双手现在在我手中,我倒是可以帮你毁了她。”沐寂北语气悠然,不带什么凌厉的气势,却是让傅以蓝心中一紧,急着将手从沐寂北手中抽了出来。   “老子凭什么帮你!”傅以蓝有些心虚的吼道。   沐寂北勾起唇角看向傅以蓝,开口道:“今日你就先住在这里,明日我会让人将东西的地点给你送过来,后日清晨,我便要看见我要的东西,若是没有,你这双手我一定会多多关照。”   傅以蓝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看向沐寂北的眼中带着几分探索,她今日确实是故意被抓来的,她的武功虽然可能不及青瓷,但是她的轻功却绝对是少有敌手,说白了,想抓到她绝非易事。   她肯来这里,就是想看看这沐寂北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耐她何?要知道,她傅以蓝在北燕之地绝对是个混世魔王,即便是北燕王和她哥也奈何不了她,可是今日,她平日里的嚣张和底气却是不知都跑到哪去了。   眼前这个女子,她只是最温柔的看着自己,甚至不曾动自己一根头发,偏生她却觉得这样的温柔比起父亲的怒吼和咆哮还要来的可怕,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沐寂北的双眸直视傅以蓝的双眼,今日她可没有多少耐心。   傅以蓝的心中一紧,险些要避开目光,即便沐寂北的目光轻飘飘的的不带一丝杀伤力,可她却没由来的觉得腿都软了,若不是在坐着,几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跌倒。   再看那之前翘起的怡然自得的二郎腿,如今却是也变得僵硬无比,十分不自然。   沐寂北拾起傅以蓝掉落的一缕发丝,轻轻为她别到耳后,开口道:“相府会给你最好的招待,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今日我瞧着你也乏了,就早些去休息吧。”   傅以蓝很想还嘴拒绝,可是在沐寂北那沉静的目光中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傅以蓝来到青瓷为她准备的一间客房,心中却是忍不住嘀咕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对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沐寂北如此惧怕,真是没出息,傅以蓝越想越郁闷,到最后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可是却没敢真的不去办沐寂北所交代的事。   傅以蓝走后,青瓷看着沐寂北的背影,带着几分谨慎,小姐的脾气向来都不是很好,这两日明显又是心情不好,所以即便是她也要格外小心才是。   “小姐。那名女子是?”青瓷有些不放心的开口,她知道小姐是让傅以蓝去偷王府中的名单。   可是小姐却是让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去偷,实在是让她有些不放心,所以她只是想问,那人可靠吗?   沐寂北轻声道:“如果猜的没错,她应该是北燕王的女儿,傅以蓝,所以是可靠的。”   青瓷还想再问什么,却是没敢开口,今日的沐寂北也没有为她解释。   其实沐寂北认出她来并不难,北燕王的女儿是个神偷,又生的挺拔,据说性子顽劣,是个混世魔王,常常唯恐天下不乱,这女子一瞧便不是个省油的灯,再加上那日沐寂北亲眼瞧见她那一手的绝活,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北燕王的女儿。   而后沐寂北又仔细观察了女子的身上,女子腰间系着一枚玉佩,上面写着一个蓝字,想来就是北燕王的女儿了。   再联想到她主动找上自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大抵是北燕王让她来自己身边帮忙的,因此也就不用怀疑她是否可靠,毕竟北燕王是沐正德信任的人,若是他的女儿也不能信,这场仗怕是会必输无疑了。   第二日下午,银屏才找出几处存放名单的地方,派人将消息给送了来,随后沐寂北就将地点告诉给了傅以蓝。   傅以蓝看着到手的地点,脸色有些扭曲,这可是摄政王府,让她一个人夜探摄政王府,这实在是太看得起她了!   沐寂北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递给她一张牛皮纸:“这是王府的路线图,上面标注了侍卫和暗卫的树木和藏身处,可能会有些出入,不过路线是准确的。”   傅以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却绝对不会成热自己刚刚险些被吓到,毕竟即便是她在能飞能跑,也架不住王府那么多人的追杀啊。   “知道了知道了,即便是没有这路线,老娘一样也是手到擒来。”傅以蓝吹嘘道。   沐寂北今日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挑了挑眉头,一把将傅以蓝手中的地图抽走,似乎没有要归还的意思。   傅以蓝先是一下子愣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而后却是满脸悲愤的看着沐寂北的背影,一激动,双手紧紧搂住沐寂北的腰,死命的不放手。   “喂喂喂,你还我,你要是不还我,我死在了那可怎么办!”傅以蓝紧紧搂着沐寂北的腰身。   沐寂北身子一僵,而后垂下眸子,这傅以蓝还真是毫不避及呢,不过还好,她并不讨厌。   两日后,沐寂北想要的名单已经成功的握在了她的手中,而傅以蓝则是一副二大爷的模样靠在椅背上吃着葡萄,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带着邀功的意味。   沐寂北一一翻看手中的名单,名单不多,银屏无法在短时间内弄到那么多的名单,安月恒谨慎,将名单分放在不同的地方,是以银屏利用以往的发现,仍然只找到了两张名单的存放地点。   而后傅以蓝深夜潜入摄政王府,将名单偷了出来,快速的复制了一份之后,再次将原来的名单放了回去。   沐寂北仔细查看着手中的名单,眉头微微蹙起,安月恒心思诡秘,这名单之中怕是也有掺假,沐寂北仔细研究了半个时辰,根据前世的记忆和今世的观察,最终每张名单上圈出了八个名字,两张加一起也就有十六人。   其余的沐寂北不敢确定,但是这十六人绝对都是安月恒的心腹。   耐心的等待了两个时辰,直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沐寂北这才再次换上一身夜行衣,带着青瓷悄悄潜出相府。   沐寂北到达巷口的时候,阿三已经到了,身后二十余名黑衣人沉寂在夜色中,让人看不清面目。   阿三从沐寂北走来,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   沐寂北停下步子,将重新抄写过的名单交给了阿三。   阿三瞟了一眼,便迅速分配下去,黑衣人很快的,三三两两的消失在月色里。   “你的人?”沐寂北开口道。   阿三点头,却是开口道:“你打算去哪?”   沐寂北思忖了片刻道:“万佛寺。”   “杀谁?”阿三的声音很沉很沉,就像是声带坏了一样,沐寂北直视阿三,薄唇轻启:“韩国夫人。”   阿三了然,带着两分贪的看了看那双一如既往的眸子,堪比夜空中最璀璨的宝石,干净的能够清楚的倒映出他的身影。   沐寂北却是没有想那么多,她不管安月恒在谋划些什么,但是她确实在逐步瓦解着安月恒的势力,相信明日一早醒来,又会是一场晴天霹雳,一定会给安月恒一个重创。   韩国夫人自从上次寿宴被毁,便心绪不宁,更是认为在自己的寿宴上死了人,是一件十分不吉利的事情,所以便早早的去了万佛寺礼佛,企图积聚些福德,消灾免难。   虽然说这安月恒的母亲韩国夫人同自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前世她却也是没少刁难于她,想必没少背着自己帮着伍青青虏获安月恒的心,既然自己端茶送水,勤俭孝悌都得不到她眼中一分好,那么她倒是想要看看,当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会是什么反应。   阿三扫了眼在自己面前失神的少女,直接朝着万佛寺的方向走去,沐寂北回头看向阿三的背影,魁梧有力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和月色融为一体。   阿三沐寂北加上青瓷,三人一路潜入万佛寺,万佛寺不比摄政王府,所以守备要松懈上许多。   万佛寺还是从前那个样子,不是最辉煌耀眼的,也不是最奢华庄重的,可在人们心中却依旧是最灵验的,最受百姓欢迎的。   沐寂北潜入万佛寺的时候,寺中已经没什么人走动了,大都已经休息了。   根据之前得来的消息,沐寂北很快就找到了韩国夫人的住处,不过没有内力的沐寂北,相对于堪称杀手尖端的阿三和曾经作为自己臂膀的青瓷来说,就显得有些累赘。   沐寂北知道,阿三向来喜欢独行,总是会觉得有了旁人,就会拖自己的后腿,可是今日阿三却是耐性极好,偶尔沐寂北犯了什么弊端,他还会帮衬着一把,倒是让沐寂北侧目。   韩国夫人门外有几名暗卫,不多,但是大抵都是出自寂晴和阿三手下,所以对付起来十分容易,熟知他们习性的阿三不等沐寂北和青瓷动手,轻飘飘的就将人给解决了。   沐寂北来到韩国夫人的门前,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屋子内的烛火还亮着,表敏里面的人还没有休息,再听声音,大抵可以判断出来韩国夫人是在礼佛。   阿三看了看屋顶,又屏息感受了一下屋内大抵有几个人,而后抬眸看向沐寂北,伸出了三根手指。   沐寂北点点头,屋内有三人,除去韩国夫人,大抵还有两名丫鬟,许是会武功,也可能只是韩国夫人的心腹。   沐寂北推门而入,像是不速之客一般突然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迅速打量了一番屋内的人,韩国夫人坐在一尊佛像前,松香色的素服,头上也只别着几根银簪,手中转动着佛珠,足可见这次她是十分诚心的。   韩国夫人的两侧分别站着一名丫鬟和一名嬷嬷,穿着都比坐在蒲团上的韩国夫人要华贵不少,静静的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   空气里弥漫着重重的香气,伴随着悠远的钟声,很有古朴宁静的韵味。   只可惜,这宁静的一幕却是被沐寂北的突然到来给打破。   沐寂北一把将门推开,那名嬷嬷和丫鬟便已经转过脸来,正要呵斥来者何人,却已经被青瓷和阿三一刀一个,给解决掉了。   青瓷解决的是那丫鬟,一刀刺穿腹部,口吐鲜血,最后满面不甘的倒地而亡,而死在阿三手下的嬷嬷则是要幸福的多,因为依旧是阿三的手法,一刀封喉。   韩国夫人手中的佛珠突然间断掉,一个个圆润的檀香木珠滚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珠子滚落在地上,四处散开,形成回音,久久不能散去。   韩国夫人也没有起身,沐寂北走到她的面前,看着那张平日里浓妆艳抹,十分挑剔的贵妇面孔,如今却变成了青灯古佛的超脱妇人,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可笑。   “夫人可还认得我?”沐寂北居高临下的看着韩国夫人,并没哟摘下脸上的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举世无双的眼睛。   韩国夫人微微胎眸,看向沐寂北而后轻声开口道:“你是谁?”   “我伺候了夫人近二十年,夫人到头来竟然是不认得我,真是让人伤心。”沐寂北勾起嘴角,笑的有些讽刺。   即便是韩国夫人故作镇定,可是微缩的瞳孔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慌。   沐寂北笑道:“这两年来我过的水深火热,可是瞧着夫人似乎却是享乐太平。”   韩国夫人终于按捺不住的开口道:“你不是死了吗?”   “是死了,只可惜阎王不收,就成了如今这冤魂索命。”沐寂北温柔的开口,却是让韩国夫人觉得毛骨悚然。   “果然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恒儿的报应到了。”韩国夫人闭上双眸,沉重的开口。   沐寂北微微眯起双眸,这韩国夫人的反应可是有些奇怪,这种转变未免有些太大,韩国夫人可是个极难伺候的女人,攀附权势,挑剔恶毒,这些可都是占全了,可如今却是在万佛寺祈福礼佛,这件事越想越是让沐寂北觉得有点不同寻常。   静下心来,沐寂北再次回想了一番韩国夫人寿宴上的场景,忽然间想到,北邦公主大抵是安月恒杀死的,安月恒又是一个极为孝顺的人,可是安月恒却在母亲的寿宴上杀人,想来韩国夫人应该是知道的。   沐寂北没有再理会韩国夫人,走向里间,这间房间不算很大,但是对于万佛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配着韩国夫人的身份也是够的。   屋子里只一尊佛像,就是韩国夫人面对着的那尊佛像,沐寂北叫不出名字,只是瞧着他似笑非笑,仿佛睥睨着众生。   沐寂北向里间走去,一张方桌,有些破旧,几张长椅,似乎也有些年头,桌子上是一盏小烛灯,倒是没什么特别。   墙壁上则是挂着一些醒世名言,黑色的字体在白色的宣纸上,大气简洁,只是很简单的装裱了一下,普通的很。   韩国夫人看着沐寂北的动作,轻蹙起了眉头,开口道:“你在找什么?”   沐寂北勾起唇角,看来这屋子里是真的着什么别的东西。   沐寂北的目光再次落在一张简单的柜子上,柜子上摆放着几本佛经,佛经旁是一只九转玲珑塔,沐寂北瞧见那只九转玲珑塔,忽然就笑了。   ------题外话------   对不起宝贝们,更晚了,今天傻逼楼管非得让搬寝室,本来想考完试再搬的,可是非得今天搬,忙活了一天也没忙活完,本来再八点之前赶出来了五千,结果妈蛋的,移动WLAN连不上…。次奥…恼火的一天   明天我考第一科…估计还是晚上更…保佑我别挂科~   正文第一百五十章他的心思   韩国夫人的心跳动的越发剧烈,顺着沐寂北的目光看去,清楚的发现那正是这间房间的秘密所在。   “你在看什么?”韩国夫人再次忍不住开口,目光中带着焦急。   沐寂北却不理会她,目光始终不曾离开那尊九转玲珑塔,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韩国夫人心中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略带着些细纹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随着沐寂北离那九转玲珑塔越来越近,韩国夫人不受控制的迈开步子,似乎想要朝着沐寂北的方向走去,拦住沐寂北,阻止她的行为。   可是韩国夫人刚有这个打算,一把大刀却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惊恐的转过头,瞧见的却是摘下面见的阿三,顿时瞳孔骤缩。   “怎么会是你!”韩国夫人的手心全是汗水,满眼的不敢置信,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脸上有着一道长长刀疤的男人应该是自己儿子的手下才对,可是今日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帮助这个自称是寂晴的女子?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自己儿子的心腹如今却是出卖于他,她向来接触的事情不多,但是自己的儿子做很多事也并不避讳她,所以她见过不少安月恒手下的人,只是却大多没什么印象,若不是阿三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横亘了整张脸,她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还有寂晴,寂晴不是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自己儿子的计划会失败?不行,她要活着,她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自己的儿子!   “老夫人,刀剑无眼,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开口的是阿三,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却绝不是天然的悦耳动听,因为那分明是声带破裂所至。   韩国夫人看向阿三有些怒极,冷声呵斥道:“我儿子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于他!”   “我从来也不曾效忠于他,何来背叛之说!”阿三也不避讳。   沐寂北回头看了阿三一眼,转头时九转玲珑塔已经出现在眼前。   在韩国夫人惊恐的目光中,沐寂北伸出素白的小手,轻轻触及那不算精致的九转玲珑塔。   韩国夫人呼吸一窒,却是因为脖子上的那把刀不敢动作。   沐寂北的手指在那九转玲珑塔上流连,似乎在琢磨这塔上有什么玄机,回头瞧了瞧韩国夫人开口道:“老夫人觉不觉得这塔十分精细,倒是惹人喜欢。”   韩国夫人笑的有些尴尬:“这有什么好精细的,不过是一尊普通的佛塔罢了。”   沐寂北莞尔一笑:“倒也是,老夫人身为摄政王的母亲,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这随处可见的佛塔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呢。”   韩国夫人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可是不等她说话,沐寂北素手一转,那九转玲珑塔却是转动了起来,随着这塔身的转动,屋子里发出了巨石挪动的声音。   沐寂北勾起唇角,回头看去,床板被掀翻了开来,里面郝然是一条暗道。   韩国夫人脸色刷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沐寂北对着青瓷道:“下去看看,是通向哪里的。”   青瓷一点头,动作利落的就下去了。   沐寂北扯下脸上的面巾,走到韩国夫人面前:“是你!”   “怎么,老夫人觉得意外?”沐寂北也不在意。   “是沐正德派你来的?”韩国夫人似乎并未把她说她是寂晴的话放在心上,这世界上哪会有人死而复生?   沐寂北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这条暗道是为安月恒谋反失败后逃跑准备的吧。”   韩国夫人的脸色更加惨白,甚至带着几分惊恐看向沐寂北。   “你再胡说些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屋子里怎么会有暗道。”韩国夫人慌张的否认道。   沐寂北若有其事的点点头:“即便是你不承认也无妨,不过看来这里的准备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你最好祈祷你儿子谋反能够成功,不然若是败了,选择这条逃跑的退路,也只会是自投罗网。”   韩国夫人见沐寂北已经完全识破,也不再掩饰,她来这里一方面确实是为了礼佛祈福,但是却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她的儿子。   她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不是以一个卑贱的身份成了韩国夫人,而是生出了一个如安月恒这般的儿子,即便是皇帝也要礼让三分,或许有朝一日,还会问鼎帝位,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沐寂北知道,安月恒虽然对待旁人六亲不认,但是却实在是个孝子,虽然安月恒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少年佳公子,但是听闻在早些年的时候,他的母亲也就是眼前的韩国夫人,带着他吃了不少苦,那段阴暗的过往安月恒自己更是鲜少同人提起。   不过这段时期的事情作用到后来身上,就是安月恒对他的母亲极为孝顺,即便后来背信弃义,欺师灭祖林林种种,又或者看起来他对他的母亲并无过多的关心,可是对于曾经同他朝夕相处的沐寂北来说,她却深知他对他的母亲的重视,毕竟当初自己同安月恒在一起,就没少的这韩国夫人的诸多刁难,而安月恒每每只是让自己忍让,为母亲开脱。   “哼,就算是你找到了这条暗道又如何,我的儿子是不会失败的,所以即便你在这里设置了埋伏,于他而言却是也没有什么影响。”韩国夫人说的似乎信心十足,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隐隐带着一丝悲戚,因为她似乎看不到他登临帝位的那一日了。   “老夫人您这话说的未免太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是老天既然让我活着,便已经证明他在偏帮于我,所以这样看来,安月恒的运气似乎不怎么样。”沐寂北笑着回道。   韩国夫人心头一紧,不会的,不会的,她儿子谋划了这么多年,距离登临帝位,只差那么一步,一定会成功的。   “哼,早就有道士说过,我儿子命格无双,决计不是等闲之辈,必然有所作为。”韩国夫人似乎回想起什么。   沐寂北也不再同她争辩,是生是死,到最后总会有一个终结!   可是阿三却是不合时宜的开口道:“命格无双不代表命长,不是等闲之辈如今他已位极人臣,有所作为如今他也已经做到了。”   阿三脸上的表情极少,始终带着凶残的阴寒之意,随着他的开口,脸上的那道长长的疤痕也在轻轻的抖动,让人以见就觉得毛骨悚然。   相比于他的脸,更加让韩国夫人不安的是他的话,若是按照他的解释,那么自己的儿子岂不是真的会有危险。   就在这时,青瓷已经回来了,翻身从床板下的那个洞口出来。   “小姐,这条地道很长,通向郊外,出口没多远就有驿站,相信这一路都会安排好了接应。”青瓷开口道。   沐寂北点了点头:“这确实像安月恒的风格,凡事布置的极为周密,更是提前为自己的失败做好了准备,等待有朝一日可以东山再起,重头再来。”   “小姐,相信在我们来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为何不直接从这地道跑了出去,这样岂不是更安全。”青瓷有些不解的开口。   沐寂北看了看韩国夫人道:“因为她怕打草惊蛇,若是她从这洞口逃了出去,少不得会露出马脚,继而被我们发现,安月恒的这一条退路也就废了,但是老夫人想把这条退路留给安月恒,所以才宁愿明知有危险也不愿离开。”   青瓷点了点头,韩国夫人却是冷哼一声:“忘了告诉你了,我每日都有同我儿子联系的方式,若是一日不联系,我儿子就会知道这里已经出事了,即便是跑也不会在这里跑出城去。”   沐寂北的双眸微微眯起,安月恒还真是谨慎,看来他将这韩国夫人送到这里就是怕谋反失败,所以先将他母亲送到这里,一旦有什么意外,韩国夫人也可以逃离。   只是安月恒怕是没想到,她娘为了把这条退路留给他,自己却选择不走,只是更可惜的是,即便是她没走,这条暗道还是被沐寂北发现了。   沐寂北的目光一凝,正想要将韩国夫人抓起来作为威胁安月恒的一大筹码,韩国夫人却是突然咬碎了牙里的毒药,口吐鲜血而亡!   沐寂北的眸色变得幽深,她倒是没有想到这安月恒和安国夫人竟是母子情深,怕是在那个男人心中,只有母亲一人才能入心,而韩国夫人倒是也对得起安月恒这般对待,毕竟一个五十岁的妇人,却敢时刻在牙中藏着毒药,就已经表示了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决心。   “小姐。”青瓷有些担忧的开口,她也被韩国夫人的动作惊了一瞬,以至根本来不及制止。   阿三收回手中的剑,没有开口。   “小姐,若是明日韩国夫人没有传回消息给安月恒,是不是这里也就暴露了。”青瓷再次开口。   沐寂北不知在想着什么,没有说话,而阿三却是再次开口道:“都是我向安月恒汇报韩国夫人的情况。”   青瓷和沐寂北一愣,而后却是了然,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阿三只要将这个消息瞒住,按照往日的方式给安月恒传递消息,就不会有破绽,再加上明日,帝都中将死去大部分安月恒手下的官员,手忙脚乱之中,他必定也是无暇分身。   青瓷你先留在这里,处理好这边的动静,再回相府。   青瓷点头应下,沐寂北回头看了看窗外已经划出一道曙光的天色,再次带起面巾,同阿三点了点头,迅速潜出万佛寺。   阿三一路护送沐寂北回了相府,这才折身往回走,沐寂北看着那道强壮的背影,平静的开口道:“谢谢。”   阿三却是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肩上扛着大刀,大摇大摆的走了回去,渐渐的,再初升的朝阳下留下一道长长的身影。   而在西罗的边境   殷玖夜却在同北邦的士兵奋力厮杀,皇帝后来加派的二十万士兵,素质还算是不错,可是在北邦的铁骑面前,却依旧鲜少拿得出手。   所以,他制定的策略大多是以智取胜。   第一仗的时候是在韩城   他带领大军到达的时候,韩城已经被攻破,只剩下不多的士兵在拼死抵抗,城池里一片狼藉,尸横遍野,漫天的血色,红的狰狞骇人。   他是带着人生生将那些已经入城的北邦铁骑打出去的,那一日,空气里都是浓烈的让人几欲作呕的血腥味,粘稠的血液喷洒在脸上,转瞬间就没了温度,让人都睁不开眼。   断壁残垣,血染的夕阳,构成了一副惊心动魄的化作,惨烈而血腥。   第二仗的时候,他巧设计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对北邦士兵的兵力估量和部署安排,以至于打了一场完胜的胜仗。   今日这一仗,是他来此之后,第三次同北邦的士兵交手。   依旧是打算以智取胜,否则硬碰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殷玖夜骑在枣红色的大马身上,一手紧紧勒着缰绳,一手挥舞着长刀,脸上的血迹已经晕染开来,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前来索命。   手起刀落之时往往是头颅飞溅下来,瞠着圆目,带着不敢置信。   那张白皙的脸颊,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唯有一双黑眸中带着蜿蜒密布的血丝,黑红黑红的,诡异的能够滴出血来,足可见他连日的疲惫。   “报告太子,北邦来了援军!”一名打探情况的士兵飞奔过来,带着几分焦急的开口道。   殷玖夜点了点头,高举手中的大刀开口道:“撤!”   退军的鼓声号角声瞬间响起,之前眼看着就要胜利的西罗军队不甘心的向后撤退。   殷玖夜却是无动于衷,这一切倒是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之前仔细研究过地形,进攻韩城的三十万人驻扎在韩城外冬东面八十里处,而韩城毗邻鹿城,在鹿城外东面六十里处驻扎着二十万军队,宁城门外有二十万军队,还剩下大概三十万的人马驻扎在三座城池的东北方向三百里处,准备随时救援。   殷玖夜拿出三十万兵马集中火力对付韩城外的兵马,同时派遣二十万兵马左右夹击,形成三面包围,将其逼退到韩城东面的方位。   而囤聚在二百里外的北邦军队,见着自己的人大败,便一定会派兵支援。   所以,如今的情形便是这北邦再次派出二十万兵马,向自己袭来,所以殷玖夜即刻下令后退。   于此同时,由初一带领的另外三十万人马则是早已在两方激战的时候,悄悄潜入了东北方向驻扎的北邦后援军地带,在殷玖夜再次吸引开二十万人马的时候,他则是带着西罗国这百万士兵中的三十万精锐,一举歼灭北邦二十万士兵。   因为挑选的皆是西罗士兵中的精锐,所以在士兵的实力相差不大,再加上初一带领的士兵在人数上有绝对的优势,并且这些北邦后援军在被派出二十万士兵之后,十分松懈,没有防备,所以初一这一战不可谓是不痛快。   被人视作虎狼的北邦士兵,却是在这一瞬间折损了二十万,而初一所带的人则损失极少,不可谓不是一场值得鼓舞的胜仗。   可是殷玖夜那边的情形却就不容乐观了,他所带的本就只有五十万人,之前能够将北邦的士兵打的连连后退,一来是巧设计谋,二来是在人数上压倒的优势,五十万对三十万,大多是两名西罗士兵对一名北邦士兵,再加上暗中混入了一批鬼面人,才使得殷玖夜这一路势如破竹,难以抵挡。   可是,这种优势在北邦再次派遣出二十万士兵支援的时候,局面便就颠倒了过来,所以殷玖夜按照预先的设想一面后退,一面抵抗,多番设计拖延住时间,只等着初一解决掉那北邦后院处的二十万兵马,折回来的时候,连同自己将这五十万兵马来个内外夹击,将其重创。   只是殷玖夜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不为别的,只因为他隐隐觉得,北邦士兵的实力似乎要比自己预料的更强,自己根据前两次交战,心中对北邦军队的实力大致有了一个估量,可是看着眼下的交战,他却明显觉得北邦士兵的实力比起之前似乎要更高一些。   这估量上的差错,间接就会影响到整个局面,影响到殷玖夜对时间上的掌控,也就造成了现在西罗士兵呈现溃败的这种局面。   按照殷玖夜对北邦士兵实力的估量,自己这五十万人马支撑到初一带领的三十万精锐回来,最多折损七万,可是眼看着时间还不到一半,却已经快折损了七万,而歼敌不过才两万多,这种局势可谓是十分不利。   若是继续下去,就算是初一到时带领三十万人马回来,自己这放所剩无几,也难以给北邦这五十万人马造成重创。   殷玖夜的眉头皱的很深,自己如今虽然在撤退,可是却无法真的彻底撤退回韩城,因为自己这些人马一旦真正撤退,初一所带领的三十万人马很有可能就要面临折回的北邦的五十万大军,根本不可能有胜算,即便是有,这代价也绝对不是殷玖夜所能承受的起的。   殷玖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难道说,前两次北邦进攻,都保存了实力,殷玖夜一面挥舞着死亡的镰刀,毫不留情的收割着人命,心思一面飞速的转动着。   就在这进退维谷的两难之际,西罗的士兵有些像泄了气的皮球,伤亡越来越大,而北邦的士兵却是越战越勇。   殷玖夜正在考虑是否要暗中抽出鹿城和宁城的兵力,前来支援,只是若是如此,怕是就真真是一场百万兵马的大混战,随着自己调动宁城,鹿城的兵马,囤聚两城外虎视眈眈的北邦军队,怕是也会加入这场战争,这打的依旧是一场时间差的较量。   就在众多士兵有些心灰意冷之时,一道身着银白色盔甲的身影骑着快马,手中高举宝剑,突然从韩城内冲了出来,这道身影背后,还跟随着大概二十万的兵马,只一看,便知这只队伍绝不是什么老弱病残,而是一只极其强悍的队伍。   那道银白色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一路从伍家跟来,却被殷玖夜丢到不知何处的伍琉璃。   殷玖夜双眸一眯,看向伍琉璃的目光带着一丝深意。   自从皇帝命令伍琉璃随军之后,她便一路随着军队向边疆出发,至于这一路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他除了让人盯着她是否有什么异动,却是没有心情理会的。   只是今日,伍琉璃竟然脱去了一身简洁的衣衫,高挽发髻,换上盔甲,领兵出征,重要的是,她所带领的二十万精锐更是足以救这些西罗士兵于水火之中。   殷玖夜双眸微眯,看了眼伍琉璃,却是继续投入到杀戮之中。   伍琉璃眼中划过一抹笑意,却依旧是一脸严肃,高举长剑,身后的二十万兵马瞬间便冲了出去,加入到战场中。   殷玖夜看似在全神贯注的厮杀着,余光却是时不时的瞟了瞟伍琉璃带来的人,看那些人的装束,再加上对地理位置的分析,大抵可以判定这些人是伍家手下的兵马,伍家虽然不主兵权,但是身为世家大族,哪个手下会没有兵马。   就像是沐正德,虽然只是丞相,可是手中却也紧握着一部分兵马,而伍家又不缺钱财,所以只会更甚。   “杀!”伍琉璃高呼着冲进了交战的双方,银白色的盔甲上也溅了不少血迹。   殷玖夜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心思却是复杂起来,这伍琉璃会些武功她是知道的,或者说伍家的这几个小姐,都是会武功的,毕竟年轻貌美,才华横溢,总是要学些功夫自保的,而这伍琉璃则属于学的较好的,而当初在大殿上伍琉璃表演的那那只舞蹈就是借助了不错的武功,否则普通女子怎么能轻易踩着人的肩膀飞驰而过。   殷玖夜没有想到的是,这伍琉璃的武功竟然会用在这种时候,还有她是伍家的女子,如今却是借助了伍家的军队来帮自己,更是在这种九死一生的危及关头,从天而降。   不难想象,这一战过后,伍琉璃在军中的威望将会大涨,再加上那个皇帝赐予的太子妃封号,想必是会呼声一片,这对日后他迎娶北北将会十分不利。   有了这一出,怕是日后自己摒弃伍琉璃,选择沐寂北,众人不会骂自己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却只会骂北北是个狐狸精和祸害,让她成为千夫所指。   伍家这般的用意怕是要逼得自己不得不同相府破裂,如果自己猜的没错,即便是帝都如今已经封城,等到这边事情结束,帝都一定就会流传开伍家六小姐率兵从天而降,携手自己共同击退北邦之贼的说法。   这若是传到了沐寂北的耳中,势必会影响其心情,而有心人这么做的一个目的就是将自己和北北隔开,挑拨离间,企图拆散自己和北北。   想到这里,殷玖夜握着刀的手更紧了,脸上飞溅的血珠十分狰狞,毫不掩饰他的不悦。   帝都摄政王府   安月恒正同伍康坐在一起,伍康小心的看着安月恒手中的动作。   伍康如今隐隐落败,但却毫不掩饰他此刻的激动之情,此时更是满脸的佩服之色:“王爷这招实在是高,实在是高啊!”   安月恒慢慢的为自己沏了一壶茶水,没有开口,看着茶叶起起伏伏的飘荡着,打着漂亮的漩涡。   “既然你的女儿当不成太子妃,我便帮她成为太子妃。”安月恒并没有去喝那茶水,只是把玩在手中,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   伍康点了点头:“相信此次从北邦回来,琉璃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若是太子敢再说一个不字,那就甭想坐拥这天下,可是若是他真的娶了我伍家的女儿,那么依照沐正德的性子势必与其反目,王爷便可坐收渔利。”   伍康的话说的好听,心中却也有自己的算计,安月恒给自己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最开始是不愿的,因为他手中的兵马不多,只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败了,还能依靠自己手下的那些兵马,保自己一条命,不过当安月恒告诉自己这么做所能带来的巨大的好处时,他一下子就屈服了。   先不论别的,若是自己的女儿抢了沐正德儿女的男人,他的脸色就可想而知,就只是这,就足以让他出了多少日来的一口恶气,其次,安月恒告诉自己,这是在给他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若是安月恒谋反失败,而伍琉璃却成功搭上了殷玖夜这条线,那么伍家便也间接就受到了太子的庇护,所以,这一步棋,便相当于伍家给自己留出了一条后路。   也正因为此,他才愿意交付出那二十万苦心栽培的兵马给伍琉璃,成全她的美名,为她收拢人心,甚至是笼络殷玖夜的心。   安月恒的目光柔和,却是想到了那双明亮的眸子,伍康只当自己是为了让相府和太子反目,和皇帝反目,却不知自己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为了那个女子,他要得到她,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她,那种发狂的欲望深深的隐瞒在他平静的外表之下。   他要看着殷玖夜最终抛弃她,无论是为了不让她千夫所指,背负起无数的骂名,还是为了那滔天的权势,又或者真心爱上了伍琉璃,他都要拆散他们,只有这样,他才有机可乘。   他要让她看到他的真心,得到她,而后得到相府的势力,他从来不知道,竟有那样一双眼睛,会成为他的执念。   “王爷,听闻昨日一夜,帝都死了不少人。”伍康试探着开口。   安月恒倒茶的手一抖,转瞬恢复平静:“兵马已经调度过来,那些人也就无关紧要了。”   伍康仔细观摩了安月恒的神情,这才微微点头。   之前他将赌注都压在了安月恒的身上,如今却也相当于分了一半的砝码给太子,所以这其中的利弊他可要好好权衡权衡,只会是如今形势尚未明朗,他还是要好好斟酌斟酌。   送走了伍康,安月恒一把将桌上的茶水扫落在地,隐隐冒着森寒的怒气,不用想,他苦心栽培的那些人一定是出自在沐寂北之手,总有一日,他要她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向自己求饶!   微微蜷了蜷烫的发红的手指,安月恒垂了眸子,他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明明可以放任殷玖夜万劫不复,却偏生设计让伍琉璃带人相救,为的不过就是想让沐寂北看看,他抛弃她的样子,将两人隔开!   这种莫名的不能掌控的心思,无端的让安月恒发狂,可是一想到女子那如花的笑颜,他便涌动起无数说不出的想法。   ------题外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最近更新时间总是不定,给大家带来不便很是歉意,其实好讨厌最近期末因为正写的起劲,所以真心不想这个时候考试。呜呜…   正文第一百五十一章镜花水月   殷玖夜这一战,因为伍琉璃的突然出现,竟然一举完胜,同初一内外夹击,再加上突然从天而降的二十万精兵,不仅把殷玖夜之前的计划顺利完成,歼灭的北邦的士兵数量更是超出了预算。   两方人马加起来,大概歼灭了北邦二十五万人左右,而殷玖夜所带领的人马则是损失了十三万人左右,这样一来,殷玖夜只同北邦的军队交手三次,就让向来以兵强马壮的北邦损失了四十多万人,一时间,西罗士气大涨。   伍琉璃的一身以白色铠甲已经染血,整个人也有些狼狈,脸上身上除了沾染了不少的血迹还有尘土,可是看着被打的落荒而逃的北邦士兵,脸上却是露出了开怀的神色。   转过头,伍琉璃看向那个始终冷着脸的殷玖夜,眼中带着一丝期许。   殷玖夜的目光悠远,看着溅起滚滚尘埃的北邦士兵,最终撤退,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凝眸远眺,好看的剑眉斜插入发髻,一双黑眸凉薄之中带着血色般的迷雾,紧抿着的双唇冷硬的没有一丝弧度。   残阳如血,韩城关外,尸横遍野,断臂残肢无数,皑皑白骨堆积成了一座座小山,滴滴哒哒流淌的血液汇集成了一条条小河。   “哦哦!我们胜利了!”发愣的士兵突然回过神来,将手中的兵器高高抛向高空,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嘶吼着。   和认识或不认识的,但却一起浴血奋战的兄弟们抱在一起,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和难以述说的激情,这一刻的欣喜剧烈的撞击着他们平日里枯燥的训练生活,一瞬间,让男儿的血性再次沸腾开来,一瞬间,绵延万里。   欢呼声呐喊声一瞬间响彻关外,传来了厚重的回声,在夕阳的映射下,呈现出一种雄浑悲壮的美。   忽然,也不知哪个士兵带头喊出了一句:“太子妃!太子妃!太子妃!”   果然,只一人带头,瞬间喊声就迸发了开来,五十多万的人马齐齐高呼着伍琉璃的封号。   伍琉璃终于露出了笑意,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怎样也按捺不住的得意和欣喜,她想,这次她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一来帮着他树立了军中的威望,二来也为自己在军中赢得了威信,日后有这些士兵的支持,即便是殷玖夜不想娶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她伍琉璃这辈子没服过谁,也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比不上沐寂北,她就不信,她打动不了殷玖夜的心,也不信殷玖夜不会爱上她!   伍琉璃抬了抬手,对着底下赞美着她的士兵开口道:“这次能够大败北邦,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是我西罗之福,是我西罗百姓之福!”   “太子英明!太子英明!太子英明!”士兵们似乎也认同这个说法,再次齐齐高呼起殷玖夜的封号。   伍琉璃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境,不得不说,即便是她早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可是今日突然间见到这么赤裸裸的杀戮和血腥,一瞬间那么多条人命都彻底消散,她也是畏惧的,惊恐的,甚至是恶心的,但是也不知为什么,只是瞧见那个在前方浴血奋战的男子,她的心莫名的就安稳了下来。   更何况,战争结束后,当那望不见边际的人近乎疯狂的呼喊着她,那种喜悦和得意实在是难以言表,她想,这辈子再也没有比这来的更让让人激动的一刻。   不过,她始终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将这份功劳归功给了殷玖夜,她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哪一个男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大礼,所以她期待着他给她一个赞许的目光或者一个笑容。   伍琉璃在众人的呼声中骑着马走向殷玖夜,面容中带着欣喜,并且企图从男人的脸上找到一丝笑意。   只可惜,殷玖夜的脸色变得更沉了,事情果真是如他预料的一般,这一战,伍琉璃收获了军心,即便是他不承认,她却是自己坐实了太子妃的位置,这不由得让他心生厌恶。   伍琉璃走到殷玖夜的面前,正要开口说什么,殷玖夜却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掉转了马头,像城内驶去。   这让伍琉璃还未来得及完全施展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握紧了捏成的拳头,他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难堪,哪怕是她帮着他打了如此大的一场胜仗,哪怕是她被这么多人所拥戴,可他却依然对她如此不屑!   大军回城,休养生息,伍琉璃虽然没有虏获殷玖夜的心,却已经虏获了无数士兵的心。   在大军修养的时间内,她总是一身精简的服装,来到军营,亲自探望伤患,若是遇到忙不过来的时候,还会亲自搭手帮忙,这不禁让一众士兵觉得受宠若惊,毕竟就算是伍家女子的声明已经不在,但到底是遥不可及始终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所以当伍琉璃屈尊降贵的为他们包扎伤口,慰问伤情,安抚他们的时候,绝大部分人瞬间就被伍琉璃给收买了。   伍琉璃刚刚从伤营出来,带着两个丫鬟打算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可是走着走着,却是忽然想去瞧瞧那个男子。   她身后的杏色衣衫的丫鬟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小姐,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去伤营么,那里又脏又臭,奴婢真是想不懂,小姐何苦这样难为自己。”   伍琉璃没有开口,其实伤营还算是整洁,但是毕竟男人多的地方再整洁也不会像她们这些小姐的闺房,所以这丫鬟才会觉得脏乱。   “你懂什么,你以为小姐愿意去?还不是为了坐稳这太子妃的位置,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家都在传太子为了永夜郡主竟然当众拒绝我们小姐,所以小姐自然也是要拉拢一些人心。”另一个翠色衣衫的丫鬟似乎要成熟一些。   伍琉璃也没有理会这两个丫鬟的话,可是没走出多久,却是突然停下了步子,远远的看向殷玖夜。   殷玖夜坐在营帐外的一张矮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块青玉,上面隐约有什么字,可是伍琉璃却瞧不真切。   男子修长的手指上新添了不少的伤口,有些甚至已经结疤,或者呈现出新的粉嫩的肉芽,手指反复摩擦着玉佩上的字迹,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看着男人手上纵横的伤口,她的心忽然就疼了,这疼痛来的突然,让她自己都措手不及。   伍琉璃转瞬间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尽管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难堪,尽管他从不曾正眼看她一下,尽管自己最初只是不甘心他对自己的弃若敝屣,但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为了证明,只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她觉得,他实在是一个太容易让人喜欢上爱上的男子,他俊美深沉,他霸道狠决,他…。   伍琉璃心中的念想更加加深了,她一定要他爱上她,是真真正正的爱上她。   “太子…”伍琉璃走上前去,情不自禁的出声。   殷玖夜一动不动,只是注视着手中的玉佩,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甚至扬起了一丝弧度。   因为已经走近,伍琉璃清楚的瞧见那玉佩上刺目的两个字,北北!   心中陡然生出滔天的怒火,她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巧言令色,心思歹毒的女子罢了,凭什么能得到他的爱!   经历了几场大战之后,突然闲置了下来,殷玖夜忽然觉得格外思念沐寂北,不过他还是欣喜的,每当想到等到安月恒死了,过了今年年关,他就可以娶她过门,他就会觉得格外的开怀。   伍琉璃看着殷玖夜好似孩子一般的笑容,心中生出浓浓的嫉妒,她伍琉璃这辈子裙下之臣无数,更是从未有人将她忽视的无比彻底。   伍琉璃随意的坐在了地上,看着对面的男子,开口道:“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沐寂北,我也不想成为你们中间的阻碍,等到此次班师回朝,我便同你一同请陛下解除这场婚事,相信陛下因为你此次的战功,也不会拒绝于你。”   不得不承认,伍琉璃是个心计深沉的女人,纵然她发觉了自己喜欢上了殷玖夜,却依旧深埋心底,甚至主动提起退婚,先是和殷玖夜达成同一种思想,只有这样,才会有相同的话题,甚至利用殷玖夜心中的感激和愧疚,再接近他,一来二去,两个人许是就熟悉了,在这生死的战场上,也就最容易迸发出感情来。   殷玖夜抬眸冷冷的看了伍琉璃一眼,小心的将那块玉佩放在了怀里,伍琉璃却只是温和的笑着。   结束手中的动作,殷玖夜才看向伍琉璃。   伍琉璃心中一紧,他终于肯正眼看她,这不禁让她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殷玖夜冷冷的看着伍琉璃,就是这个女人,妄图阻止他和北北在一起,谁若是要阻止他和北北在一起,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殷玖夜起身返回自己的营帐,只留下伍琉璃一个人在那里发愣,心中仔细回想着殷玖夜的那一眼,却是给自己加了不少的信心。   两人各自回到营帐中,初一看着一言不发的主子忍不住开口道:“主子,你怎么就不能假装被伍琉璃所打动,哪怕是敷衍敷衍也好,你是不知道,现在全军上下,都在说太子和太子妃携手,天下无敌。我也真是服了,这女人到底长了几颗心,这么短的时间,全军上下,就没有谁不说她的好话,我看主子你回去之后,想要娶沐寂北,也不会是那么容易的。”   殷玖夜因为初一的话皱起了眉头,随手就扔出了一个砚台,一下子砸在了初一的脑袋上。   好在初一反应快,只是小小的蹭破了点皮,却是不怕死的继续抱怨道:“主子,我这是在说真的,你若是随便应付应付伍琉璃,许多事,我们都可以事半功倍,主子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   殷玖夜冷冷的瞥了初一一眼,沉声开口道:“我不想她受一点委屈。”   初一先是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最后竟是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若是他肯同伍琉璃虚以委蛇,这场战事怕是一下子就多了几分胜算,但是他不愿意,因为他舍不得他的北北受一点委屈,哪怕是受一点白眼和猜疑。   帝都相府   “哎哎,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都在传着伍琉璃助太子大败北邦的消息,百姓们都呼声一片,说是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傅以蓝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面不改色的沐寂北。   青瓷狠狠的剜了傅以蓝一眼,这些日,外面确实是在疯传着这个消息,她一直小心的隐藏着,不让小姐知道,可是这个女人一来,却是就这样将消息给说了出来。   沐寂北垂下眸子,没有开口,继续着手中的针线,这是他走后,她给他做的第三件衣裳,闲着无事的时候,她便给他缝衣裳,总的他爱穿。   “你那太子哥哥是不是看上伍琉璃了啊?不过也是,那伍琉璃确实有几分本事,两人在边疆上同生共死,少不得要产生感情,要我看,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了,还是赶紧找个人嫁了吧。”傅以蓝也不理会青瓷的警告。   “你~!”青瓷抽出手中的剑,同傅以蓝怒目而视。   沐寂北依然没有抬头,只是针却突然将手指给扎了,瞬间就涌出了血珠,她相信殷玖夜同伍琉璃不会有什么,可是一想到竟然有另一个女人在陪着他同生共死,她的心却是说不出的发堵。   傅以蓝突然间上前,一把抱住沐寂北:“别伤心别难过,大不了小爷娶你,小爷可是一直在等着他把你给抛弃呢!”   沐寂北被这突如其来的怀抱给弄的一憎,只觉得一道柔软的身体将自己搂在了怀里,像是无赖一样不肯松手,却干净的不带一丝恶意。   青瓷显然是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沐寂北则是蹙起了眉头,正要将身上的人给推开,傅以蓝却是突然放手跑了出去。   跑出门外,傅以蓝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靠在墙上,重重的喘息起来,她也不知道刚刚为何突然就会那样做,只是觉得沐寂北实在是让她感到心痛,即便是在笑着,却依旧冷的让她觉得难以接近,所以她忽然很想抱一抱那个温软的女子,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她不是那么虚无缥缈,遥不可及,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察觉到一丝温暖。   傅以蓝落荒而逃之后,沐寂北却是勾起嘴角笑了,似乎很久没有人同她这么亲近了,那种真实的触感,让她恍然间觉得自己还活着,即便是傅以蓝看起来好似天不怕地不怕一般,但是她能看得出她实际是个可爱的女子,那些乖张不过都是她的外衣。   平复心境,继续手中的活,可脑中却是止不住的飞向边疆,双眼微眯,她倒是要看看这伍琉璃到底是有多么大的本事!   “小姐,安月恒派人送上请帖,说是明日邀请小姐去王府做客。”青瓷出去一趟,回来之后手中拿着一张请帖。   沐寂北翻了翻那张请帖,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应下吧。”   青瓷点点头,再次转身走了出去。   沐寂北看了看手中那件藏蓝色的长衫,也没了兴致,随手搁置在了桌上,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目光悠远,带着丝期待。   是不是等到安月恒死了,这一切善恶便终于可以终结,她也可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幸福。   次日   沐寂北早早坐上了马车,前往摄政王府。   掀开车帘看看街道,似乎要比往常冷清不少,因着接连诡异的死人和去而复返得不到解决的瘟疫,使得这座繁华的城市忽然间变得人心惶惶,十分冷清。   看着街上形色匆匆的人们,偶尔还能听到婴儿的啼哭,隐约有一种大雨将至的感觉。   沐寂北放下车帘,车中一同的还有青瓷和死赖着不走的傅以蓝。   沐寂北想,如果猜的没错,这是安月恒最后一次争取自己,也是大战之前,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相见。   马车一路行驶到摄政王府,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门前的两座石狮子依旧,门庭也一如既往的阔气和华丽。   三人在丫鬟的带领下,穿过回廊和水榭,一路走到了内院。   “永夜郡主请稍等,王爷突然来了位客人,稍后就过来。”那丫鬟对着沐寂北开口。   沐寂北点点头,挥了挥手,让她先下去,打算自己随便走走。   那丫鬟躬身退下,沐寂北则是带着青瓷和傅以蓝走在王府中闲逛了起来。   因为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所以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走在花园中,沐寂北瞧见了那处花园。   成片成片的纯白色的花朵,还有那架精致的秋千。   刺目的白色,一如既往的纯洁,可在一瞬间,却突然让沐寂北觉得自己似乎老了,物是人非,当年在一起玩耍的三人,如今却早已变了模样。   手指轻轻握住缠绕着花藤的秋千,沐寂北不禁想到了那日安月恒推着伍青青在这里嬉闹的模样,也正是那一日,自己万箭穿心,只是想不到,时间兜兜转转,自己竟然以另一种身份,再次回到了这里。   “想什么呢,坐下吧,我推你。”傅以蓝开口道。   随着同傅以蓝相处的时间越长,才发现,她虽然常常惹事,但是实在不是一个张扬跋扈的女子,相反,很多时候,她很安静,甚至是很调皮可爱,一点也没有最初的那份模样。   沐寂北忽然知道了,那些不过是她面对外人的强硬,当把自己划入她的领地,这才是真实的她。   沐寂北忽然觉得替她高兴,因为她的面具还可以摘掉,不像自己,这面具早已经和脸粘黏在了一起,摘不掉,也摘不得,早已分不清哪个是面具,哪个是自己,若是非要扯掉,那么便是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傅以蓝将沐寂北摁到秋千上,和青瓷一般在她身后推起她来。   沐寂北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带着新奇和小心翼翼,无端的让人心疼。   没过多久,安月恒就来了。   沐寂北明知他来了,却也没有起身,傅以蓝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安月恒。   安月恒站在沐寂北身后,轻轻推着她。   秋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似乎在见证什么,沐寂北垂下眼眸,深深的埋藏住眼中的嘲讽。   安月恒动作轻柔,看着女子的背影,莫名的感到心静,那纤细的背影,挺得笔直的脊背,竟让他忍不住想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   “是不是没坐过,感到害怕,不然怎么这么安静?”安月恒终于忍不住开口。   沐寂北扬起笑脸:“是没坐过,怕一不小心就摔下去。”   安月恒笑道:“有我在,怕什么。”   沐寂北没有说话,却是垂了眼眸,心中冷笑道,正是因为有你在,才会摔的万劫不复!   不远处,伍青青身后跟着五六名丫鬟和两名嬷嬷,一道走来,边走边对身后的人道:“现在天气热,你们不要总给世子穿这么多,小心会捂出痱子来。”   “是,王妃。”   “喂奶的时候,不要总喂那么多,你们看看,世子总是吐奶,每次少些喂。”伍青青一面拿着手绢擦着自己儿子嘴角吐出的奶,一面轻声呵斥。   “是,王妃。”几名丫鬟和嬷嬷齐齐开口,神色恭敬。   伍青青倒是也没有过多为难,现如今她的日子再没有什么不满的,所以连带着对这些下人也都宽容了许多。   “走吧,世子最是喜欢坐秋千了,今个天气好,带着他去坐坐,他一定高兴。”伍青青的脸上挂着慈母般的笑容。   如今这府中,已经是她一人独大,北邦公主死了,她便成了正妃,再加上一举生了儿子,在这府中的日子可谓是如日中天,再也没有人敢同她作对,地位更是稳健,没有人能撼动分毫。   所以,她在这府中便真正的成了阔太太,每日不过是闲着同夫人小姐们聚聚会,或者上街买些珠宝首饰,或者帮安月恒采办些东西。   而最近,安月恒也一直待她不错,基本每日都会留宿在她哪里,让她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她知道,他在图谋大事,她也不去烦他,可是让她欣喜的是,他不禁没有忽略自己更是日日对她嘘寒问暖,甚至夜里都格外卖力,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希望,这日子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伍青青怀中抱着她不足一睡的儿子,一脸慈爱,打算带着他去坐坐秋千。   只是,刚一抬眸,她却瞧见了那秋千前的两人。   安月恒一脸宠溺的站在沐寂北身后,轻轻伸手推着秋千,沐寂北的脸上则是挂着刺眼的笑容,两人时不时的在说些什么。   伍青青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僵在了那里,之前的慈爱瞬间就变得狰狞,手中的指甲生生被她折断。   身后的丫鬟嬷嬷也不敢出声,纷纷停下了脚步站在了那里,伍青青侧身站在矮树林之后,俨然是当初寂晴所在的位置,脸色惨白的看着那刺眼的一幕,咬紧双唇,没有出声。   安月恒柔声道:“北北,嫁给我吧。”   沐寂北勾起唇角,看着树后露出的纯白色群角,笑道:“你不是已经有了王妃?难道娶了我回去做妾,那我可是不干的。”   安月恒本是以为沐寂北会一口回绝,没有想到她竟是会这般开口,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不是没有机会?   安月恒没有想到,仅仅是因为她的一句话,自己竟然就会是如此的欣喜,眼中那浓浓的喜悦是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   伍青青的指甲狠狠的抓在树干上,白皙的双手瞬间划出了两道蹭痕。   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安月恒的回答。   “你是说伍青青?她不过是我利用伍家的一颗棋子罢了,如今大事将成,她也没什么用处了,若是你肯嫁给我,我便立即休了她。”安月恒努力的抑制着自己声音里的喜悦和期待,全然没有一丝对伍青青的感情。   曾经,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喜欢过伍青青的,可是自从遇到沐寂北后,却觉得伍青青就好似一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再也激不起他的一丝欲望和波澜。   “你这话可不可信,你说你是因为要笼络伍家才娶的伍青青,我又怎么能肯定你不是为了相府的权势而打算娶我,或许某一日,我就成了第二个伍青青。”沐寂北摇头道。   伍青青脸色惨白,眼中浓浓的尽是不敢置信,眼眶中继续的泪水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弱不禁风,却依旧期待着安月恒会不会真的是为了相府的势力才这样说。   只是安月恒的开口却再次注定让她失望。安月恒微微蹙眉,思忖了片刻后开口道:“我可以许诺,若是你嫁给我,我不要相府的任何势力,愿意让你做我的正妃。”   沐寂北似乎被打动了,想了想却还是摇头道:“我还是不放心,你说让我做正妃,可伍青青怎么办,她少不得要记恨上我,伺机报复,我可不想日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再者,她如今已经有了孩子,我总归是不想破坏你们的幸福。”   “若是你肯,我大可以将他们都杀了,永绝后患。”安月恒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般疯狂到底是为了什么。   伍青青一个踉跄,满脸的泪水,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话,眼前那个男子,明明是每日都对自己嘘寒问暖的男子,明明是那个每夜都亲吻着自己对着自己轻轻呢喃的男子,明明是那个说好了要给她一生一世幸福的男子,可是,如今他却是要杀了自己…要杀了自己的孩子…   沐寂北笑的花枝招展,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是对着安月恒开口道:“我要好好想想,你先让我静一静。”   安月恒一滞,而后点头道:“那我先去给你拿些糕点,现在也快午时了,你应该也饿了。”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开口。   眼看着安月恒离开,伍青青一把推开面前的树枝,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却因为地面并不平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瞬间满身泥泞。   伍青青看着脚下的花草,满眼满园都是她最爱的纯白色花朵,忽然失声大哭起来,像是疯了一般撕扯起那些白色花朵,也不管是否被花枝给划破了手,只是重重的将花朵扯下来,撕碎,扔的满地都是。   “骗子!骗子!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伍青青声嘶力竭的坐在地上嘶吼着,娇柔的面孔变得十分狰狞,脸上沾染的尽是泪水。   沐寂北安静的坐在秋千上,没有动作,冷眼看着伍青青动作,眼中带着一丝凉薄,似笑非笑。   这世界上的事,向来如此,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两年前自己的狼狈依稀在眼前,可曾经得意的女子如今却是摔倒在自己面前。   曾经安月恒为了她杀了自己,让自己惨遭背叛,如今却为了自己愿意杀妻弃子,让伍青青凄惨更甚。   伍青青以为自己得到了幸福,得到了一切,以为寂晴才是那个可怜人,以为她才是安月恒所爱,却不知,到头来,她才是最可悲的那个,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罢了。   沐寂北站起身来,缀满着珠玉的蓝色精致绣鞋,出现在了伍青青面前,那双干净的没有好似没有沾染一丝泥土的鞋子,同伍青青那双斑驳不堪,满是泥土的双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题外话------   今天的实验考完了,下一科是五号。哎,今天会熬夜码,明天应该会早八点更新…   伍青青快死了。我会让她死的很有节奏…至于伍琉璃,总会有她的下场…表急。慢慢来…   正文第一百五十二章因果循环(求票!)   沐寂北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曾经,她虽然不喜,却是真心把她当做姐妹,她身上的伤疤纵横无数,其中就有一部分是为了她而承受,即便是她始终冷着脸,沉默寡言,却不曾对不起她一丝一毫,更是几次为了她,险些把命搭上。   回想那段崛起的日子,回想那段风雨飘摇的艰难,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感动,可是她却始终无动于衷,不仅同她名义上的男人厮混,更是将她逼上绝路,甚至连到死,却还要剜去她的双眼。   “是你!是你!沐寂北,这一切都是你,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我不信,我是不会相信的,我不信他从没爱过我,我也不信她会杀我!你这个破坏人幸福的贱女人!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伍青青似乎压抑了太久,在一瞬间突然迸发了出来。   沐寂北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低垂着眸子看着坐在地上狼狈万分的伍青青。   伍青青那双沾满了泥土的手,紧紧抓住了沐寂北的裤脚,沐寂北纹丝不动。   “王妃,王妃…”伍青青身后的那些丫鬟和嬷嬷似乎想要过来帮忙。   却被傅以蓝和青瓷给拦住了,两把刀一横,那些人便望而却步了。   沐寂北蹲下身子,和伍青青平视起来,伸出柔软的小手轻轻托起伍青青的下巴,四目相对,沐寂北双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似乎经历这么多事以后,一切已经尘归尘,土归土,恨也只是单纯的恨,不夹杂多余的情愫。   “你还记得寂晴么?”沐寂北柔声开口。   伍青青身形一顿,眼中闪烁着错愕,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沐寂北继续温柔道:“如今你是不是过的很幸福,有人人羡慕的地位和身份,有用不尽的金银珠宝和财富,有权倾朝野却视你如珍宝的夫君,有可爱聪慧的儿子,有和谐美好的家庭,有人人传颂的过往,甚至还有值得期待的明天。”   伍青青不知道沐寂北要说什么,却只是愣愣的听着,说不出话来。   沐寂北好似自言自语的开口道:“你看,你拥有了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足以让所有人羡慕的一切,所以,你看你是有多幸福。”   “你到底要说什么!”伍青青内心升起无端的恐惧,她到底是谁,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我只是想说,为什么你纯洁的外表下却有那么险恶的内心,你可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叫寂晴的女子为了保护你不惜以身犯险,为你多次抗下刀枪剑雨,才让你这一身皮囊完好的似上等白玉,没有一丝瑕疵。”沐寂北双眼直视伍青青,声音中并没有质问,只是带着丝怅然。   伍青青一把推开沐寂北,沐寂北一把抓住伍青青的手,纹丝不动:“是不是觉得今日这一幕好熟悉?是不是觉得这一切似曾相识?你可知两年前寂晴就是在这里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亲眼目睹了你同安月恒交颈缠绵,亲耳听见他爱的男人和她保护的女人将她弃若敝屣。”   伍青青瞳孔微缩“你是谁,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伍青青整个人向后蹭去,试图远离沐寂北。   沐寂北勾起唇角继续道:“因为心虚,因为嫉妒,也因为害怕,你让她万箭穿心而死,甚至还要剜去她的双眸,是不是。”   伍青青的双眼瞪的溜圆,好似见鬼了一般,沐寂北却突然语气一转,陡然凌厉道:“是不是!”   伍青青一怔,突然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大声嘶吼回去:“是!是又怎样,她不过是捡来的贱婢,有什么资格做王妃,王爷爱的是我,是我,她凭什么要占着王妃的位置,所以她该死,她该死!”   “伍青青,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六十二年,她为你挡下飞来的箭羽,肩胛骨半年不曾痊愈,六十四年,她为你挡下周宁儿送到嘴边的寒毒,从此饱受阴毒侵蚀,六十七年,只因为你胡闹私闯军营,她顶替你成了敌军的人质,饱受鞭打,七十年,你说这辈子你们是姐妹,从此不离不弃,于是她用她缺损的手指为你学着缝补衣衫,谁知你转头却是弃之敝屣。”沐寂北一件件数来,青瓷在远处红了眼睛。   有人说小姐狠毒,可是她想说,小姐从未对不起过这些人,纵然她手染无数鲜血,伤及无数无辜的性命,可是为了那些她在意的人,她却甘愿背负起无数的罪孽,承受无数的伤痛,可是到最后,这些不过都成了讽刺她愚蠢的一场笑话。   “你。你怎么会知道。你。”伍青青别过头,似乎害怕沐寂北提及这些,当那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那一双澄澈的眼睛也随之而来,好似她永远的梦魇,逃脱不掉。   沐寂北不想继续说那些过往,因为每当提起,所证明的不仅仅是伍青青的铁石心肠,更是证明着自己当初的愚蠢。   “你说,安月恒爱你,所以她该去死,可是如今,你看,安月恒说他爱我,所以,是不是你也该去死。”沐寂北柔声道,笑着对伍青青开口。   伍青青发疯的摇头,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接踵而来的打击。   沐寂北想,她一定比当初的自己要痛,甚至是千百倍,因为自己从未得到过什么,当失去的时候,依然是一无所有,可是伍青青不一样,她得到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当这一切的镜花水月突然间被打破,对她而言,那便是濒临灭亡的颂歌。   沐寂北伸手拿下伍青青头顶的一根珍珠打造的珠钗,珍珠大概和人的眼珠一般大小,晶莹圆润,上面用镂空的金丝包裹,拼接成一朵泛着金光的茉莉花。   沐寂北在手中仔细把玩着,对伍青青开口道:“这似乎是从南乔送来的贺礼,价值千金的南海珍珠。”   伍青青只是警惕的看着沐寂北,没有说话。   沐寂北随手将它插在了自己头上,对着伍青青笑道:“你一定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句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你抢走了寂晴的一切,今日,你便要加倍归还,从此,你将一无所有。”   “你做梦!你做梦!你胡说八道!”伍青青怒声嘶吼道。   沐寂北也不理会:“怎么,刚刚安月恒说的话你没有听到?难道i还认为他爱你么?”   伍青青心头苦涩,安月恒要杀了她,这是她从未想过的,她也曾想过,有一天,他会娶别的女人,但是他始终以为,在他心中,没有人能比得过她的地位,可是如今,真相却是血淋淋的摆在了自己面前,真是莫大的讽刺。   沐寂北冷眼旁观,毁人者,恒自毁之。   “这是怎么回事?”安月恒不知从哪里回来。   “王爷…王爷…”伍青青站起身来,快速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却因为手上沾染了泥土,让那张白皙的脸蛋瞬间就布满了泥污,看的安月恒直皱眉头。   “你这是什么样子,成何体统!”安月恒低声呵斥道。   伍青青尴尬的笑笑,却是心急的跑到安月恒面前,拽住了安月恒的袖子,安月恒反射的看了眼沐寂北,没有急着甩开。   沐寂北只是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这对男女,安月恒似乎在等待着沐寂北的答案。   沐寂北笑道:“不知王妃可否回避一二,我有些事情打算同王爷商量。”   安月恒只思虑了一瞬,便对伍青青开口道:“你先带着敬奇回去,晚些我再去看你。”   “月恒。你不要信这个女人。她是。”伍青青似乎想将她怀疑沐寂北就是寂晴的事情说出来,可是看着那完全不符的容貌和年龄,生生将那话给吞了回去。   “还不将夫人带下去。”安月恒对着一旁的丫鬟嬷嬷开口道。   伍青青不甘不愿的离开,可是并没走远,而是继续躲在假山后,仔细着两人的动静,沐寂北抬眸看向安月恒道:“王爷如今在帝都的情况似乎并不妙。”   “帝都的形势错综复杂,确实严峻。”安月恒不冷不热打着太极。   “依照我来看,王爷的胜算似乎不大。”沐寂北继续道。   “如今看来确实是死路一条,端看北北是否眷顾,我记得北北一度想要这天下,若是同我联手,这便是你我二人的天下,倒是不知你是否愿意将本王救出这水深火热之中。”安月恒开口道。   伍青青的眼中充满了浓浓的烈焰,十分狰狞。   沐寂北笑道:“王爷能许我什么?”   安月恒笃定的答道:“许你这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地位和权力,许你从此往后的任何女子都不能凌驾于你之上。”   啪一声,伍青青的三根指甲齐齐折断,双眼充血,狰狞而可怖。   沐寂北勾起嘴角,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只是柔声道:“王爷空口无凭,说的好听,可是总要拿出些诚意来才是。”   “你要本王如何?”安月恒看向面前的女子,心中隐隐生出一种激动。   沐寂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上面沾染了一点伍青青刚才不小心弄上的泥土和血迹:“我这身衣裳似乎一不小心弄脏了。”   安月恒挑挑眉,这沐寂北果真是有意思,不多说什么,到底是什么诚意端看他自己。   因为她只是说了句衣裳脏了,最浅显的意思便是陪给她一套昂贵的衣衫,可他决不认为她会是那种肤浅的女子。   往深了说,则是要追究这衣衫到底是怎样变得这么脏的,这始作俑者是谁?找到了始作俑者之后,是简单的责骂,让她给她赔罪,还是小惩大诫,体罚一些,还是直接要了她的命,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这个选择权完全在安月恒自己,当然,他做出怎样的选择,也就意味着他有多大的诚意,这每一个选择背后,自然也就关系着沐寂北将会做出的决定。   安月恒沉思了片刻,对着暗中的阿三开口道:“阿三,将王妃带来。”   伍青青心中一紧,他要做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他真的要为了这个女子的一件衣裳,而惩罚自己?   阿三的肩上始终扛着一把大刀,在安月恒开口的瞬间,就已经出现在了伍青青面前,单手将她拎到了安月恒和沐寂北面前,重重的一扔,丝毫也不顾及她的身份。   沐寂北始终不做声,她了解安月恒,知晓他为了在这最后的关头,寻求相府这个强大的同盟,很有可能会杀掉伍青青,毕竟只要仔细回想起来,当他为伍琉璃指出那条路的时候,伍家便已经成了他的弃子,否则又怎么会将有力的同盟,推到敌人手中,而这么做,一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能够寻到更加强有力的盟友。   所以,沐寂北知道,如今自己就是那西瓜,伍家则是香瓜,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安月恒自然知道自己该怎样选择。   安月恒目光沉痛的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伍青青,冷声开口道:“伍青青,伍家如今已经没落,你于本王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如今便自行了断吧,本王会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将你好好安葬。”   安月恒字字冰冷,伍青青却是发疯般的大笑起来,看着眼前那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果真是报应!果真是报应啊!”   安月恒蹙了蹙眉头,看了眼阿三,阿三提着刀正要上前,沐寂北却是出声阻止道:“听闻箭术是我西罗比武考试中的一项,正巧前些时日对此深感兴趣,不知王爷可否指教一二。”   安月恒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沐寂北的意思,对着阿三摆摆手,似乎是让人下去摆上箭靶。   伍青青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却已经被拖走了。   沐寂北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伍青青被绑在一根十字树架上,满面的惊恐。   阿三递过来两把弯弓,棕褐色的弓面,不是什么昂贵的金银摆设,却是射程最远,力道最大的行军作战用的普通弓箭,后劲足,穿透力也强,对箭矢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沉稳一些能够支撑的住就好。   伍青青满面惊恐的看着离自己将近二十米远的两人,发疯的嘶吼着,却是被阿三让人给堵上了嘴巴。   沐寂北撑开弓箭,对着伍青青开始瞄准,却觉得有些吃力,想来没有内力的自己,如今是拉开这样一把弓箭都是不那么顺畅,不过好在自己的伸手还在,回想前世,自己的肩上时常扛着这样一把厚重的大弓,力求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沐寂北试了试,随后将手中的弓箭放下,对着安月恒开口道:“不若王爷做个示范,我也好观摩观摩。”   安月恒虽然不喜,因为这样会让人认为他是个薄情的角色,但是想想沐寂北决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自己到现在功亏一篑,实在是可惜。   收敛了心神,安月恒拉开弓箭,对准了远处的伍青青,伍青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竟然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爱着的男人,枉费她掏心掏肺,真心相待。   那一瞬间,冰寒如刀,瞬间蔓延了四肢百骸,只觉得钝痛,那一刀刀的好像在割着她的皮肉,让她难以喘息。   安月恒手一松,一只利箭破空而去,重重的射在了伍青青的手臂上,因为穿透力极强,所以将伍青青的手臂牢牢的同树干钉在一起。   瞬间,献血炸开了花,伍青青闷哼一声,双目溜圆,不敢置信的看着安月恒,安月恒则是面无表情,转头对着沐寂北开口道:“要不要试试。”   伍青青忽然想笑,可是却因为嘴被堵上,所以她笑不出来,只是眼泪却顺着眼眶滑下,似乎见证着她这一生是有多么的可悲。   安月恒点点头,沐寂北则是始终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既然她同伍青青之间的爱恨起源于这个男人,如今就让这个男人来亲手终结,她想,伍青青爱他,所以让他来了解了她才会让她含恨九泉。   果然,当安月恒再次拉开箭的时候,伍青青剧烈的扭动起来,发出呜呜的嘶吼声,似乎再抗议着,头上的珠钗散落了一地,尽是些他精心为她打造的珠宝,可如今不过是一片狼藉。   长发披散开来,加上哭花的妆容和那欲裂的双目,只一瞬,伍青青救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再没有之前的那般纯洁和不染纤尘。   一只箭矢再次撕裂了时空,重重的钉在了伍青青的腿上。   沐寂北没有幸灾乐祸,却仍然觉得不够,这么多年,她所受的苦,所遭受的欺骗,岂能是一条性命就能终结的。   “我曾听闻,王爷能够三箭齐发,不知王爷可否有此功力?”沐寂北一脸严肃,似乎对面的真的只是一个靶子。   傅以蓝更是惊呆了,她自诩装的好似混世魔王,再加上在北邦的时候,同那些真正的地痞流氓混的久了,她也能够装的出样子,只是如今看到沐寂北嘴角的笑意,却依旧觉得脚底发寒,只这一瞬,她就在心底发誓,这辈子都坚决不能得罪沐寂北。   安月恒平静的看了沐寂北一眼,一旁的阿三递上了三只箭,从始至终未看沐寂北一眼。   安月恒的箭法极准,每一只都没有射中伍青青的致命处,不过既便是如此,厚重的箭矢还是轻而易举的刺穿了伍青青娇嫩的皮肤,鲜血夹杂着铁锈,源源不断的翻滚着。   伍青青的脸色已经惨白,她已经笃定沐寂北就是寂晴,不然她不会选择用这种方法来报复自己。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哭声想起,却是让伍青青的脸色一僵,随后变得更加难看。   原来那嬷嬷一直在不远处抱着伍青青的儿子,伍敬奇。   许是时间太久,孩子尿了或者睡醒了,感到不舒服了,所以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沐寂北顺着那道哭声看去,似笑非笑,伍青青却是焦急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似乎生怕这两人对自己的孩子做出什么事来,心中担忧的不行。   安月恒也没有说话,始终注意着沐寂北的意思,虽然有句话说的好,叫做虎毒不食子,但是儿子还可以在有,眼下却是这天下更为重要,毕竟有舍才有得,古往今来,有几个能够当上帝王的人手中是干干静静的,杀兄弑父,从来不少。   沐寂北将手中的弓箭向地上一扔,开口道:“太闹腾了,没兴致了,改日再练吧。”   首先,沐寂北并不想要那个普通孩子的命,即便是日后他来报仇,她也承受得起,所以她不想牵连那无辜可爱的孩子。   再加上沐寂北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这件事倒是没有多么难办。   沐寂北一来不想要这么小的孩子的性命,二来是认为如今伍青青被安月恒所伤,这心伤一定更痛,所以她不想她就那么简单的死l,她要她日日提心吊胆的思虑着,忧心着,时刻担心着自己孩子的命运和自己的命运,这种日夜间的折磨,远比最直白的死来的要纠结。   可惜安月恒却是会错意了,眼神复杂的远远祭看了眼自己的耳子,竟然是举起弓箭,对准了准头。   ------题外话------   额…四点半了…更的不很多,但是及时了…呜呜又落后了,我得看书看书…看书。   求票啊求票…票票票,要要要!   正文第一百五十三章生死之蛊(跪求月票!!)   沐寂北眉头微蹙,还未开口,安月恒那一只利箭便已经破空而出,一箭刺穿了那幼小的身体。   抱着婴儿的那个嬷嬷吓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双手捧着怀中的孩子不住的颤抖着,厚实的嘴唇也抖个不停,似乎受到了极强的惊吓。   再看怀中白嫩可爱的婴儿刚刚还发出嘹亮的喊声,可只在这一瞬间,却是突然就绽开了鲜血,那细小的手腕不过才比那箭矢粗上那么一圈,肉呼呼的小脸还没有张开,可以预见将来的模样,可是这年轻的生命却忽然终结在了那一根利箭之下,瞬间没了声息。   那嬷嬷惊慌失措下跌坐在地上,看着一不小心被自己仍在地上的孩子,像是吓傻了一般。   世界忽然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伍青青也不再挣扎和喊叫,而是安静了下拉,愣愣的看着地上被包裹的十分精致的一团,那是她历尽艰辛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是她和他爱情的结晶,可是今日,他却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呜呜呜呜!”回过神来的伍青青剧烈的嘶吼着,发丝粘黏在脸颊上,血迹连同细密的汗珠,一双眼睛宛若恶狼,想要深深的将眼前的两人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沐寂北眉头微蹙,却没有开口,或许这就是报应吧,曾经她所受的一切,如今一样不落的重复在这个女子身上,许是当年,她耀武扬威的享受着自己得来的一切时,一定不曾想过会有今日这一幕。   又或者当年,安月恒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将她娶尽王府,许她一切山盟海誓的时候,她也不曾想过自己终究成了下一个寂晴,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便也就越多。   沐寂北收回目光,当年的自己,一无所有,所以即便是再失去,不过也是踉跄一人罢了,可是伍青青拥有的太多,所以失去的时候才会更痛,就好似若在平地摔倒许是不痛,可越是站在高处,这摔的便会越狠,筋骨断裂。   风声轻轻的呼啸着,似乎为这虎毒食子的一幕奏起一曲悲歌。   风轻轻吹起沐寂北的发丝,身侧的男人则是一脸平静的注视着她道:“不知北北可是见到了我的诚意?亦或者是否还要继续?”   沐寂北似笑非笑的看着安月恒,眼中带着同情,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   安月恒一挥手,让人将伍青青带了下去,沐寂北知道,即便是今日伍青青还活着,依照这个男人斩草除根的性子,也绝对不会放过她,到头来,她终究是逃不过一死。   “不知北北对我的诚意可还满意?”安月恒再次开口,似乎渴求这沐寂北的答案。   沐寂北点点头,错身走过:“王爷的诚意我自然是感受到了,但是我却不打算接受王爷。”   安月恒眼中闪现出一丝少见的怒意,她到底还要他如何,他为了她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她到最后却不打算接受自己?   沐寂北径直向前走,也不理会安月恒的呆滞,似乎想要离开摄政王府。   “你在耍本王?”安月恒终终于开口,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怒气!   沐寂北也没回头:“王爷这话说的不公平,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王爷如今却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这让我如何相信王爷是真心待我?”   安月恒上前两步紧紧抓住沐寂北,不让她继续离开,沐寂北停下脚步同他对视,黛眉微蹙,显示着她的不悦:“王爷这是何意?”   “我说过,对你,我是真心的。”安月恒再次开口,语气中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不否认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依然在盘算着相府的势力,可是他却是从未对一个女子这般真心过。   “王爷说过的话有很多,但是我自认不会每句都会相信。”沐寂北冷声道。   “那你要怎样才会相信本王?”安月恒再次开口。   沐寂北盯着安月恒的双眸,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沐寂北!”安月恒到底是怒了,撕扯着沐寂北不肯放手。   沐寂北抬起另一只手,狠狠的将安月恒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继续道:“王爷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爱,我又是何德何能,认为王爷会爱我?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安月恒的心头剧烈的起伏着,似乎没有想到沐寂北到头来给出的却是这么一个答案。   安月恒再次双手抚上沐寂北的双肩,满眼的认真和深情,努力平复着自己有些急躁的心情:“北北,我是真的爱你,我从未这样喜欢过,爱过一个女子,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沐寂北听见这话却是大笑出来:“呵呵,安月恒,你不觉得这话说的可笑么?你说你爱我,可是我早已经被你的爱杀死了!”   安月恒一愣,尽管是一颗玲珑心,却也没有反应过来沐寂北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寂北继续道:“你可还记得寂晴,你可还记得你也是同今日一样将她万箭穿心,你可还记得你亲手剜去她的双眼,你可知她的饮恨而终!”   安月恒不敢置信的松开了沐寂北的肩膀,止不住的后退了两步,脑筋飞快的他瞬间想起了今日的这一切似乎都同两年前的那一幕相同。   “你…你…不可能的。”安月恒轻轻开口。   沐寂北没有退,却是走上前,一步步逼近安月恒,笑道:“对,我就是寂晴,我就是那个为你卖命十余年的寂晴,我就是那个为你出生入死只为追随你的寂晴,我就是那个明知你和伍青青苟且之事却还愿意去相信你的寂晴,安月恒!你想不到吧,我还活着,我还会回来!我要亲眼看着你失去你得到的一切!”   安月恒似乎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震撼中,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身温软的女子和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子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除了那双一样的眸子,再没有一点的相似,可是她怎么就会是她!   看着发愣的安月恒,沐寂北似乎还嫌不够:“所以王爷你说你爱我,你不觉得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么,曾经的寂晴那么爱你,可是却到她死,都在被你利用着!”   安月恒终于知道开口:“所以。你一直都在暗中策划着,一步步摧毁我辛苦建立的势力,一点点让我从云端跌下谷底?”   “是!你害我受尽人间百般苦楚,我又怎么会让你尝尽人间甘甜滋味!”沐寂北冷声道,眉宇之间竟是同前世一般模样。   “哈哈哈哈哈!这世界上的事总是如此奇妙!”安月恒仰天大笑,似乎连眼泪都要笑了出来。   沐寂北只是静静的伫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个抛妻弃子只为权的男人。   安月恒始终在笑,沐寂北却是看够了,平静的转身离开。   可不曾想,安月恒却是再次拉住了她:“我不管是你寂晴还是沐寂北,我如今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不为权也不为势,你要相信我!”   沐寂北淡笑不语,安月恒却是有些急了,继续道:“晴儿,你曾经不是爱我的么,不是始终深爱着我的么,不是甘愿为了我去赴汤蹈火么,你只是恨我不爱你对不对,你还是爱着我的对不对,我愿意立即就封你为妃,好不好,晴儿,回我身边来好不好!”   安月恒的心是复杂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到头来喜欢上的这个女子竟然是寂晴,虽然这件事情看起来是那么诡异,但是如今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努力争取得到她,况且一旦她是寂晴,所有的事情都将充满了无数的变数。   再者,如今他对她是真的有感情的,如果她肯帮助他,他相信,这天下一定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安月恒,我爱的人是太子!”沐寂北一字一顿的告诉安月恒,丝毫不顾及男人越发难看的脸色。   “你撒谎!”安月恒怒吼道,撕破了往日的平静。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影响。”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安月恒脸色难看,却是继续道:“你可知伍琉璃陪着他在边疆征战,你可知他们同生共死,你可知现如今西罗的士兵,所有的百姓都把他们称作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就那么肯定殷玖笙他对她没有动心!要知道,伍家的女子可是专门学习过对付男人的心理,你以为她就会比你差!”   沐寂北的心狠狠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这还真是安月恒啊,最是会抓住人的软肋,不过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了,她也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更何况,如今他动了心,而她对他却没有心,所以,她自然是要更胜一筹。   “在你心理,我同伍琉璃或许没什么不同,但是在他心里,却是没有一点可比性,况且,曾经我心知你同伍青青苟且之事,尚能隐忍,为你出生入死,如今就算是太子喜欢上了伍琉璃,我又有何忍不得?”沐寂北冷笑着开口。   她佯装很久以前就发现了伍青青和他之间的事,借此来打击于他!   “沐寂北!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殷玖笙如今和她琴瑟和鸣,只要他想继承大位,就只能娶伍琉璃,伍家虽然没落了,可是随便一个女子兴起,便意味着伍家将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你以为殷玖笙还会回来娶你,别傻了!伍琉璃容不下你的存在!”安月恒不敢置信的看着沐寂北,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心中忍不住反问自己,这真的是当年的她么?   到底是什么时候起,他的心已经遗落在了她的身上,为何从前朝夕相伴近二十年,他却始终无动于衷,唯独惧怕那双眸子,可是如今却是就此沉沦,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乱他的计划,明明她不知拔去了他的多少暗桩。   “是,我知道,安月恒,你还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我,我告诉你,我就算是嫁给一个乞丐做姬妾,也不会和你一起共享什么这荣华富贵,权势滔天!哦不,我忘记了,你没有这个机会了,陪着你,只会共赴黄泉,我已经赴过一次黄泉了,所以这次不打算再去了。”沐寂北冷笑着看着面前的男子,她从未看过他这般模样,失魂落魄倒是谈不上,但是决计没有这般狼狈过。   沐寂北似乎不想陪着她再做纠缠,转身就要离开,走出几步之后,安月恒的声音却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开口道:“沐寂北,你可记得白鹭死的时候你曾经发现过一块血玉。”   沐寂北步子一顿,始终站在一旁的阿三也微微一顿。   沐寂北没有开口,安月恒却是道:“死的人不是白鹭,而是一名从东榆来的蛊师,蛊师以自己的性命养蛊,在临死之际转嫁到血玉之上,再次寻找新的主人。”   阿三心中一紧,安月恒怎么会知道死的人不是白鹭?蛊师又是从何而来?   沐寂北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问,转过头对着安月恒道:“你说死的人不是白鹭?那么白鹭又在哪?你以为你骗得了我?”   安月恒也不辩驳,拍了拍手,便有人将一名一身凌乱的女子给带了上来,女子满身狼狈,发丝凌乱,似乎因为许久没有见到阳光,双眼微微眯起,有些躲避。   沐寂北青瓷连同阿三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名女子身上。   女子微微抬眼,打量了一圈四周,却是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没有生气的木偶。   沐寂北只是微微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脸上没有一丝反应,如过那人真是白鹭,那么她若是有什么反应,便是相当于有把柄落在了安月恒手中,如果那人不是白鹭,那么自己更不需要有一点反应。   “王爷以为随随便便找个人来哄骗我,我就会信么?那日我亲眼所见白鹭的尸体,又怎么会出现在这。”沐寂北不急不缓,心中却是在盘算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三不是说白鹭在她手中,又怎么会出现在安月恒手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日本王派阿三去杀白鹭,将血玉放在白鹭手中,不过是一个假象,本王早在阿三杀人之前,将白鹭带走,将蛊师扮作了白鹭的模样,所以阿三所杀之人是跋涉千里从东榆而来的蛊师,而我交给阿三的血玉其实普普通通,蛊师手中的血玉则是用来养蛊的东榆血玉,所以,那日你所见到的死的人是东榆蛊师,根本不是白鹭。”安月恒平静无波的解释着。   他连阿三都没有告诉,那日死的人不是白鹭,不过是希望让沐寂北真的以为人死了,将这戏给做足,到时将白鹭还能成为自己手中的一个筹码,又或者,他还能从白鹭的口中知晓一些沐寂北身上的秘密,又或者等到某一日,将白鹭给驯服,让她从回沐寂北身旁,窃取机密。   这些都不重要,他真正的目的则是让阿三在恰到好处的时间杀死那蛊师,而正巧让沐寂北在合适的时间内发觉那块血玉。   因为蛊师是用生命在养蛊,只有蛊师死了,蛊从才会从人体中出来,而蛊虫灵活细小,所以蛊师身上会带着一块血玉,再找不到人气的时候,蛊虫便会先藏身血玉中,吸食血玉中的精血,养活自己,直到寻找到下一个主人。   就算是下一个主人死了,这蛊虫也还不会死,反反复复继续着它的生命,除非,另一只蛊死了。   其实下蛊根本不必这么麻烦,也不必用性命相搏,但是因为这蛊不是简单的取人性命的蛊,所以难养的也难下。   沐寂北心中微微提起,看来白鹭是生是死还不能确定,安月恒将人给换掉了,阿三也将人给换掉了,那么就看安月恒和阿三是谁先将人给换掉的,如果是阿三先将白鹭给换成了他找的人,那么安月恒抓走的就是阿三找的假白鹭。   如果是安月恒先将白鹭换成了蛊师,那么阿三又以为蛊师是真白鹭,将人给换掉,那么人就在安月恒手中,也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沐寂北心一沉,这个结果也意味着另一件事,那就是如果白鹭在阿三手中,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已经身中蛊毒,如果白鹭在安月恒手中,那么后来自己发现的人就不是蛊师,自己便没有中蛊。   阿三似乎也想通了这个关键,抬眸看了眼目光呆滞的‘白鹭’,却不知这人到底是自己找来的假白鹭,阴差阳错的被安月恒抓走,还是真的就是那个白鹭!   沐寂北走上前两步,仔细的打量着一脸凌乱的女子,女子神情呆滞,似乎是被关的久了,暗无天日之下,竟然有些呆傻。   沐寂北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看来自己到底是被安月恒给摆了一道。   当目光落在了白鹭脖子时,沐寂北忽然垂了眸,这人不是白鹭,白鹭的脖子上有一颗粉红色的胎记,不是很大,黄豆粒大小,可眼前这个发了疯的女子脖子上并没有,看来阿三的动作更快一些,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中蛊了。   沐寂北转头看向安月恒,冷声道:“莫不是王爷以为我会在乎一个婢女的死活?”   安月恒微微眯起眸子,他揣测人心向来有一套,虽然之前始终想不明白沐寂北到底想要什么,但是他自问推测的是很准的,沐寂北对这两个丫鬟绝对不会不在乎。   “既然你不在乎,阿三!”安月恒直视沐寂北,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端倪,可是沐寂北却没有分毫动容。   阿三收起刀落,‘白鹭’瞬间倒地而亡。   安月恒见着沐寂北从始至终竟然没有一丝变化,心中一沉,继续道:“既然你不关心你丫鬟的死活,总该关心你自己的死活。”   沐寂北深深的看了一眼安月恒,转身就走。   安月恒看着沐寂北的背影不急不缓的开口道:“你中的是生死蛊,生死蛊成双成对,寓意同生共死,所以取名生死蛊,除非中蛊之人死去,否则蛊虫是不会出来的,所以除非你死,否则这蛊虫将会永远存活在你体内,用你的精血养护它。”   沐寂北只是顿了顿步子,安月恒则是继续道:“蛊有两只,寻找两具身体,一只蛊死,另一只将会日渐虚弱,因为虚弱,便会疯狂的吸食主人的精血,这另一只的主人,将会在第四十九天的时候死亡。”   沐寂北紧抿着双唇,却没有回头,迈出的每一步都仿佛是踩在刀尖上。   “如今一只在你的身上,另一只则是在我的身上,你不助我?要助谁?”安月恒的声音中带着近乎得意的疯狂,他本就是以命相搏,这次若是不成功,便只有一死,既然他得不到沐寂北的心,也得不到沐寂北的帮助,索性就用这个法子来困住她。   他就不信,同生共死都困不住她!   沐寂北不甘示弱,虽然没有回头,却是冷声道:“王爷别得意的太早,可别忘了这是生死蛊,若是哪天我一个想不开,自我了断,王爷的宏图霸业岂不是就此终结?”   似乎没有想到沐寂北竟然是这般作答,安月恒一愣,却不慌不忙。   安月恒面容平静,眼神却已经不再平静,这蛊确实是生死蛊,但是另一只他却还没有种在自己身上,既然他有了这个打算,自然会考虑周全,同时也就把沐寂北的做法算了进去。   所以,这蛊他一直留着,她若是要设计他死,那么就要以自己的命为代价,他不信她不为了杀了自己,不想活着?   沐寂北眸色幽深,安月恒到底是安月恒,无论是胜券在握还是兵败山倒,都不会忘记给自己留下退路。   就像万佛寺的那条密道,还有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蛊虫,当真是狡兔三窟!   沐寂北不打算离开,可是安月恒却再次扔出一个让沐寂北险些抓狂的消息:“从东榆来的蛊师有两人,每人身上养着一只蛊,还用蛊器带着一只蛊,所以一共有两对。”   “如今一对在你我身上,另一对,我则是交给了伍琉璃,你要知道,这蛊既然能同生共死,自然是情谊深长,就好比你,若是除了我之外有了别的男人,那男人则会丧命,而你则要承受蚀骨之痛。”安月恒平静的开口。   沐寂北心中阵痛,仿佛在滴血一样,却是扔下一句:“安月恒,另一只蛊最好种在你身上,免得我还要费心去杀你!”   安月恒看着沐寂北离开背影,没有开口,这生死蛊同生共死,需要人的精血养护,所以每一对,至少保证有一只中在人的身上,因为一只强盛,另一只即便是不在人的身体里,也会强盛,所以,每一对,最多只能有一只放在蛊器中。   生死蛊十分难寻,在东榆也十分珍贵,因为每当使用一对的时候,养蛊的蛊师都只有一死,是以更是千金难寻。   这次若不是青国公主从中帮忙,他还真是拿不到这蛊虫,当然,西罗对于巫蛊之术十分避讳,很难将人运送到帝都,这也多亏了青国为西罗运送贺礼的时候,将两人藏在了贺礼的箱子中,自己再打点一路官员,这才让两人没有露出一丝马脚的到达帝都。   他知道沐寂北敏锐,所以这次的事情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布置的层层迷雾,不过好在不管费了多少心思,他总算是成功的将蛊种在了沐寂北的身上,这让他的心不由得安稳了起来。   安月恒看着不远处捧着自己的孩子的嬷嬷,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却突然跑出一道疯癫的身影,满身的血红,连站都站不稳,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眼中却狰狞着恨意。   “安月恒,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孩子。我恨你。我恨你。”伍青青的声音由最初的声嘶力竭,变得有气无力,满脸泪痕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我见犹怜,当伍家精心塑造的外衣被撕破,除了一副好皮囊,她们便同旁的女子再也没有什么两样。   安月恒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这些日子他真是受够了这个女人,动不动就摆出一副委屈柔弱的模样,他每天在明争暗斗中努力存活,可是回到家中,却还要安慰这个娇弱的女子,想想便没由来的烦躁。   “还不将人给带下去!”安月恒冷声道。   很快就有人将人伍青青给带下去了,也没有拦着满身是血的她捧着自己已经死去的孩子。   当然,伍青青不会再被带回奢华的王妃的寝室,这偌大的摄政王府中,所有的一切的美好的东西都将再也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从此她将被丢入一个荒凉颓败的院子,自生自灭,直到死去,也不会有人光顾。   伍青青走出摄政王府,脚步虚浮,险些站立不稳,青瓷和傅以蓝连忙扶住她,沐寂北努力平复着心境,还是不可抑制的吐出一口鲜血。   “小姐!”青瓷忧心的开口。   沐寂北摆摆手,回到了相府的马车。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时日无多,甚至可以为了能够继续同殷玖夜在一起,放弃仇恨,只求苟且存活。   可是她不能不在乎殷玖夜的命被捏在伍琉璃的手中,更不能不在乎,这辈子她们好像永远也不能在一起。   就算不能在一起,就算不能相爱,就算远隔千山万水,她也要他活着,她也要他好好的活着。   一滴泪从沐寂北的眼中滴落,没有顺着脸颊滑下,而是直接在空中坠落到衣襟上,发出滴水的声音,睫毛上沾染着湿儒,轻轻的颤抖着。   她还记得她们说好要一起到白头,也记得他们手牵手说要一起看细水长流。   殷玖夜,我好想可以一直靠在你怀里数天上的星星,我也好想可以为你生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我也好想能够和你一起变老,看着你的头发一根根的变白,看着你的脸上长出一道道皱纹。   可是,你瞧,老天似乎都不让我们在一起了,也不知伍琉璃的蛊有没有中在你的身上,也不知我是否还能活着等到再看你一眼,如果,终有一天,我们天涯两端,请你记得,这爱还在,从不曾消散。   沐寂北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青玉,那上面刻有他的名字,一个不被人知晓的名字,正如他的存在一般,始终沉寂于黑夜。   沉寂了片刻,沐寂北陡然睁开双目,满眼寒光,她知道,战争,从来就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没有不染血的刀,没有不屠戮的士兵,没有不被摔下马的将士,也没有不受伤的王!   既然如今一脚已经踏入泥泞,那么便来意命相搏,安月恒,你毁了我的幸福,那么我们便不死不休!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回到相府,沐寂北的脸色始终惨白,让青瓷和傅以蓝十分担心,傅以蓝也安静的没有开口调笑。   回到相府的时候,相府里的人却是让沐寂北惊了一惊,因为迎出来的高大男子不是旁人,而是曾将见过两次的北燕王。   北燕王先是对傅以蓝点了点头,傅以蓝则是乖巧的喊了声:“爹。”   北燕王随即就看到沐寂北有些发白的脸色,却还是沉声道:“你爹已经离开了,让我留下助你一臂之力。”   沐寂北心思微动,暂且将刚才的事情搁置在了脑后,看来皇帝已经离京了。   ------题外话------   咳咳…我满地打滚求票票~看我备考还坚持更这么多。感动吧。感动吧。票票票,要要要~!   我记得有孩纸以前说没看出安月恒哪里厉害来着…看吧。难缠吧难缠吧!多能算计。   正文第一百五十四章狼烟四起   北燕王只道是留下帮忙,可是实际上他却是被皇帝留在帝都领兵做仗的将领。   沐寂北因着心情不是很好,只是随便的扯出几抹笑意,便走进了相府。   今日早晨,相府中虽然忙碌,但是还有不少的人,可是如今看来,却是没剩下多少人,想必是沐正德已经都安置好了。   沐寂北走进院子,满身生风,步子极快,每个人似乎都感觉到了空气里的凝重,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紧随着沐寂北走到了沐正德的书房。   北燕王看着沐寂北那挺得笔直的背影,点了点头,虽然他最终没能和老太妃在一起,但是他和沐正德的关系却是极好的,如今瞧见沐正德的女儿已经出落的这般漂亮,心中也不由得为他感到高兴。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和处事不惊的气度。   推开沐正德的书房,一众跟进来的分别有北燕王,青瓷,傅以蓝还有赵鸾杰。   沐寂北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到一边,而后从沐正德书架上的一个暗格中拿出了一张牛皮卷的地图,在桌子上摊了开来。   几人纷纷围在桌前,看向桌子上的牛皮卷,青瓷却有些心不在焉,始终忧心着沐寂北的身体,旁人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牛皮卷上是帝都的地图,上面有详细的守卫分布,兵力分布,帝都纵横穿插的主干道,甚至还有标注的极细的一些小路,已经九座城门。   “王爷,帝都如今是什么情况?”沐寂北冷声开口道。   北燕王也一脸的严肃,这次皇帝留下让他应对安月恒的起兵造反,但是沐正德却告诉他,依照他的性子是不可能斗过安月恒的,若是说单论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他可能能与之一战,但是若是论行诡之策,他怕是要落入安月恒的算计。   他还记得,当日的那番情景,他同沐正德分坐两侧,对弈围棋,黑白棋子,他执黑子,布局坦荡,即便是行策略,却也依旧是光明磊落,再看白子,行踪诡秘,无迹可寻,首尾不接,处处陷阱,更是让人摸不清路数。   这样看似旗鼓相当的两方,却在一番厮杀之后,以他的惨败而告终。   沐正德最后给他同安月恒交手的评价事,可一战,却难胜。   他知沐正德看人看事最是精准,心中也知道自己若是玩弄起诡计来怕是难以是安月恒的对手,便向沐正德寻求了办法。   沐正德思忖了片刻,最后开口道:“我将北北留下给你,你听她安排便好。”   他当时一愣,险些以为沐正德是不是在开玩笑,那个孩子他见过,确实不错,甚至可以看出,假以时日,必能飞龙在天,可是若说是她能是安月恒的敌手,他还真是不信。   沐正德却不再多说,只是告诉他:“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北燕王始终皱着眉头,在他看来,这场仗,难打。   回过神来,北燕王便将帝都的情况开口说了出来:“帝都九座城门,依照陛下和沐相的推测,安月恒已经趁着封城之际,调遣兵马,但是因为探子进不去也出不来,所以根本无法得知具体的人数。”   沐寂北冷着脸点头,即便是刻意的忽略,却依旧觉得心口发疼。   “九门中那些被安月恒所收买,皇帝或者我们的人之前所布置的暗哨可有?”沐寂北继续道。   北燕王点头道:“有是有,但是已经被安月恒摘除了一部分,还有一些潜伏在暗中,可是却被看的死死的,不敢动作,可以用的大概只有两个门。”   “皇帝留下多少人?”沐寂北继续道。   北燕王皱起眉头,说起这似乎十分气愤:“六十万,京都禁卫军加上守城侍卫,加起来不过十万,剩余的五十万却是城外,我们根本联系不上。”   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安月恒如果真的打算起兵造反,便绝对不会只有六十万人马,皇帝自从上次从齐家手中收回兵马之后,加上以前的兵马,少说也有一百六十万,去掉给殷玖夜的四十万,再加上留给自己这些人的兵马,皇帝逃离帝都避难竟然带走了六十万兵马!   即便是赵鸾杰这般性子温和的人也忍不住开口道:“这皇帝当的真是窝囊,臣子在这里欲血奋战,自己舍弃都城逃跑不说,竟然还带走六十万兵马!”   气氛一时间冷凝下来,这时,门外却走进一个人来:“我知道安月恒手中有多少人?”   众人顺着这道声音向门外看去,沐寂北微微蹙眉,来人不是旁人,而是那个出身伍家,却总是和伍家唱反调的女子,伍思思,也是伍家众多小姐中,武功最高的。   沐寂北没有开口,可是赵鸾杰却是迎了上去:“思思,你怎么来了”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对于这个伍家四小姐一时间她还看不透,伍家的女子可不是沐建宁沐晚晴之辈,只一眼就能让她看出心中所想。   伍思思却是没有理会赵鸾杰,而是走到沐寂北面前开口道:“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是伍家的人不相信我,不过没关系,我也不需要你的信任,只是这次谋逆伍家等同帮凶,实在是助纣为虐,所以我只是想出一份力,洗清一些罪恶,这是我从书房偷听到的安月恒和我父亲交谈的内容,上面记载了安月恒的兵力部署。”   沐寂北拿起伍思思递过来的一摞子纸,翻看起来,看这手法,倒像是安月恒的部署。   就在沐寂北翻看的时候,伍思思继续开口道:“我不参与会议,我不打探你们的任何消息,但是我要跟在赵鸾杰身旁,这次他担任副帅,可是前两日却因为我受了伤,所以我请求让我在他身边保护他,否则若是他受伤了,我实在是心中有愧。”   沐寂北放下手中的资料,抬眸打量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神情刚毅,眼神清澈,似乎很坚决,从身体和站姿判断,不似奸邪,不过尽管这样,沐寂北也不会去轻易相信一个伍家出来的女子。   可是再看她同赵鸾杰之间,似乎已经有暧昧的情愫在流动,若是自己一口回绝,少不得会让赵鸾杰闹出情绪,大战在即,自己这方可用的人本来就少,若是再让其心中生出不满,怕是会坏大事。   “也好,素来听闻你武艺高强,若是到时冲锋陷阵你可不要后退。”沐寂北点头道。   果然,这话一出,赵鸾杰和伍思思对视了一眼,似乎十分开怀。   就在沐寂北打算再次开口的时候,殷莫离也来了。   这次殷莫离主动留下出兵,可是太后却不允许,最后还是在殷莫离以收拢军心,积累战功的说辞下,太后才勉强点头放人。   所以殷莫离也是这次留下的副将,但是在北燕王看来,殷莫离是南燕王的人,决非可以交心的朋友,所以今日来相府的时候,北燕王并没有只会他。   只是想不到,他却是自己找来了。   殷莫离熟稔的坐在了一张椅子上,笑嘻嘻的讨好的看向沐寂北,沐寂北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开口,倒是让那些等着看沐寂北怎么把他给打发走的人微微惊了一惊。   “安月恒此次谋反在帝都在聚集了一百八十万兵马,分别布在九门之外,不过也并非所有城门都有他的人,因为兵马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有些地方没有他的人,比如西一门,北一门,南二门外基本就没有安月恒的兵马。”沐寂北看过伍思思递来的资料后,将其分发了下去,指着桌子上的牛皮卷开口道。南燕王继续道:“中门人马最多,聚集了六十万,东一门东二门分别二十万,西二门十万,北二门三十万,南一门四十万,这些囤聚兵马的城门,我们根本都出不去,若是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东西南北中,这帝都简直被安月恒围的像是铁桶一般,根据沐寂北前世的记忆,这些人马大抵已经是安月恒手中的全部了,此次倾巢出动,看来是打算破釜沉舟。   沐寂北没有开口,北燕王继续道:“皇帝留下在城外的四十万兵马在北二门,有安月恒的三十万兵马相持,根本无法进入帝都。”   沐寂北从地图上找到北一门的路线,凝眸深思。   北燕王见沐寂北不开口,只好自己再次开口道:“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将北二门外的兵马掉进城内,加上城中的十万守军,六十万人马,才可堪一用。”   “四十万对三十万,倒是有着十足的胜算,我们城中十万人马内外夹击,倒是有胜算。”赵鸾杰接道。   “可是这样一来剩下的仗根本就没法打,安月恒手中的人马足足是我们的三倍,若是只这一仗就损失众多,最后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北燕王再次开口。   伍思思只是在一旁看着,也没有插话,青瓷自然只听沐寂北的吩咐。   傅以蓝则是开口道:“爹,如果能把我们北燕的勇士调过来就好了,就也不用这么畏首畏尾了。”   殷莫离始终没有开口,只是拄着个下巴打量着沐寂北,却发觉道她今日的脸色似乎不是很有,不由得有些忧心。   北燕王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在等着沐寂北开口,赵鸾杰是因为有他父亲的叮嘱,凡事只需谨遵沐寂北的吩咐,北燕王自然是因为沐正德的话退居二位,而傅以蓝和青瓷自然就更不用说。   北燕的兵马是当年北燕王决定远走的时候,先皇亲赐,可以说是北燕王一手带出来的并,都是曾经追随着北燕王南征北战过的,所以可以说是感情深厚,但是这些兵马没有皇帝的旨意却是不可随意调动的,尤其调动进京,否则便是等同谋逆。   皇帝草草离京,却依然没有对北燕的调动权松口,这只能说明,皇帝这个人心胸实在是太过狭隘,一直担心着这个功高盖主,威名更甚的北燕王带着百万雄狮踏入帝都,掀翻了他的皇帝宝座。   所以,皇帝哪怕宁愿再将自己手中的兵权暂时交给北燕王,也决计不让北燕的军队离开北燕,挺进帝都。   沐寂北忽然想到了沐正德,他将北燕王早早给孤身叫回帝都,一定不是只为了让善于领兵作战的他回来同安月恒打仗,毕竟无论北燕王怎样骁勇善战,应对相差三倍的人马,也都是找死。   而北燕王这个人,最不同于旁的将领的一点就是,除去皇帝给他的这些军队,还有一批绝对忠于他的北燕将士。   所以,沐正德是早就预料到了依照皇帝那种贪生怕死,心思狭隘的性子,决计是不会留下过多的人马的,可是他依然安心的让自己和北燕王带领这六十万人马较量。   这也就意味着沐正德隐晦的传达的意思便是一定会调用北燕的兵马,只有调动北燕的兵马,这场仗才会有胜算。   沐寂北心中忽然慨叹,沐正德的远见是她所不能比的,安月恒尚未封城,甚至是连帝都外的瘟疫事件都没有迸发,沐正德却已经察觉到了安月恒已经准备图谋造反。   记得那时,不过还是去年秋猎,怕是连安月恒也想不到,沐正德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应对他了。   若是再晚些时日,怕是安月恒就会有所察觉了,所以沐正德这步棋先走一招,而且因着是北燕王孤身一人,皇帝也乐得让北燕王孤身进京,就好似困住了北燕王,那么北燕的那些兵马便不敢造肆。   所以,皇帝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乐得召北燕王进京。   实际上,沐正德召北燕王进京,是再为今日留出一条生路!   沐寂北看向北燕王,双眼微眯,心中却在盘算着,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北燕的将士名正言顺的调遣兵马前来相助?或者说有什么理由让北燕的兵马踏入帝都之后,皇帝无法倒打一耙,再给北燕王定下一顶谋逆的大帽子!   北燕王见着沐寂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脸坦然,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却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盼着,自己若是真的能帮着沐正德登基帝位,她会不会对自己再次敞开心扉。   扫了眼北燕王,又不动声色的扫了眼伍思思,沐寂北某种精光一闪,苍白的脸色上一双眸子格外璀璨,收敛了其中的光芒,沐寂北心中已经有了对策,垂下眸子,目光再次落在了牛皮卷上。   柔声道:“为什么要将兵马调入帝都?”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沐寂北也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而是开口道:“今夜调遣城内兵马,从北一门撤走。”   “那帝都不是就空了?”傅以蓝反问道。   赵鸾杰皱起了眉头,似乎没有想通其中的关节,而北燕王则是瞬间就明白了沐寂北的用意,若是用这六十万人马死守着帝都,根本没有一点胜算,帝都已经被安月恒的人马包围的好似铁桶,想要将城外的那五十万人调度进来更是送死,所以只有往外走,才有一线生机。   这就好似下围棋,当你被人包围,无论怎样努力的想将外面的援兵而调遣进来,到最后,送死的人只会更多,只有自己往外走,同外面的人形成接应,才会突破包围。   北燕王不自觉的点点头,这个办法若是他仔细想倒是也想得到,但是他没有生出这种想法的原因则是,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这里是西罗的帝都,而如今他们要舍弃的正是这座都城!   若是事后这座城池拿不回来,那么守城的将领绝对是大罪,都城一破,整个国家很容易一分为二,甚至就此开始沦陷,所以弃城可不是人人都敢做的。   北燕王思忖了片刻后,开口道:“赵鸾杰负责调遣城中士兵,深夜聚集北一门,以蓝你和殷莫离负责押运粮草,伍思思你负责在城中放出安月恒起兵谋反,瘟疫乃他一手操控的消息。”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开口,简单的再吩咐了两句,便将众人送走。   殷莫离却没有离开,而是留了下来,走到沐寂北面前看着她道:“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沐寂北勉强的笑了笑:“没有,你先去吧,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姐姐这是担心我,姐姐不必担心,我的武功可厉害了。”殷莫离开口道,带着几分得意。   沐寂北却是失笑道:“打了仗别想着往前面冲,刀剑可是无眼的,躲到后面去藏好了,不然太后问我要人,我可拿不出来。”   殷莫离笑笑:“不怕,有我护着姐姐,祖母不敢拿姐姐如何的。”   “好了,快别在这和我耍嘴皮子了,还不赶快去准备,若是耽搁了正事,我可要你好看。”沐寂北道。   殷莫离再次瞧了眼沐寂北的脸色,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沐寂北眼中带着几分温暖,殷莫离为何留下她看的出,加上前世的缘故,她对他也总是能生出几分亲昵。   沐寂北静下心来,想起了安月恒所说的生死蛊,心中恼火,安月恒还真是卑鄙,竟然用这种法子来牵制于她,莫不是以为与自己性命相连自己就不会杀他?   是夜,城中黑漆漆一片,因为这段时间接连死人,又是瘟疫横行,再加上边疆的战事,以及造反起兵的传言,夜里,这街道上几乎就是空无一人。   沐寂北坐在马车中,马车藏身在北一门外的一条小巷里,同夜色融为一体。   沐寂北微微掀起车帘,透过车窗看向北一城门。   城门处侍卫在往复巡逻,神情凝重,没有一丝往日里混日子的惬意,想来,即便是这些人中有皇帝的人,可是大多都是安月恒安插的人。   安月恒大抵是想不到自己会弃城而走的,所以这第一仗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而相反的则是北二城门处,却是容易有埋伏,想来安月恒也会以为自己都在急于将人马调度到帝都附近来。   十万人马冲出城,想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若是北二门处的人掉转来帮忙,便成了问题。   所以,沐寂北早早让傅以蓝拿着皇帝的圣旨,从安月恒为自己准备的万佛寺的那条密道秘密逃出帝都,前去将郊外的军队调遣到北二门附近,同安月恒在北二门的兵马形成对峙。   这样一来,北面便成了最安全的一个地带,而自己等人一旦退出,安月恒势必会火速占领帝都,之后九门之外的兵马排布都会出现变动,因为如今的排布是进攻的攻势,而占领帝都之后,他一面要想着防御一面则是要想着攻下自己,一面又想想着守住帝都,所以这兵力一下子就分散开来,多多少少也会有所减轻。   “杀啊!”以伍思思和找鸾杰为首的先锋带着一众兵士冲向城门,刀光剑影瞬间划破了漆黑的夜空,厮杀声喊声不绝于耳,夜的宁静,一瞬间就被撕裂。   伍思思的武功确实不错,颇有些江湖侠女的风范,沐寂北看着她的时候,正是她一刀插进一守卫的心口,拔出来后瞬间鲜血横流。   后续的人马源源不断的补上,尽管安月恒也为守城的人加派了人马,可是面对十万禁卫军还是不堪一击。   灰褐色的地面渐渐变成了血红色,滴滴答答的流淌着,断臂残肢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天空时不时的盘旋着两只黑鸦,发出鸣叫,似乎在伺机而动。   赵鸾杰似乎同一名将领在交手,大抵是有些难缠,同时又遭到几名侍卫的围击,一时间难分胜负。   伍思思解决了自己手中的人后,立刻来到赵鸾杰身旁帮忙,沐寂北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将手中的车帘放下,闭着眼睛算了下时间,对青瓷道:“让他们加快速度,半个时辰内若是攻不出去,就都在这里等死吧。”   沐寂北已经计算过,即便是在自己一有了动作后,安月恒就开始调遣士兵,从距离最近的中门也要将近一个时辰,所以若是时间久了,安月恒的援兵到了,那么也就危险了。   ------题外话------   呜呜。你们试过两三天就啃完一本书么。我要是高中就这么学习我肯定能考上清华…   五号考第三科。忐忑中…   孩纸们,求票,你们忍心看着我在上榜与不上榜之间徘徊么。   正文第一百五十五章惑乱江山   青瓷很快就回来了,已经将沐寂北的话传给了在前方杀敌的赵鸾杰和伍青青。   掀开车帘,翻身上了马车,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小姐,看情况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可以攻出去了。”   沐寂北点点头,抿着唇没有说话,虽然说十万人马攻下一个城门很容易,但是城内拥堵,在城内厮杀起来难免束缚,所以倒是也不容易施展,最好的方法只能束战速决。   马车沉寂在黑暗的角落中,安静的与夜色融为一体。   车外喊杀声震天,响彻了整个夜空,城内的百姓紧闭着房门,不敢张望,只道是外面鬼哭狼嚎,好似一直阴沉的气压,终于在这一刻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瓢泼倾盆而下。   沐寂北耐性的等待着,心中却在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喊杀声渐渐弱了下去,一名将士满脸血迹的跑到巷子里:“永夜郡主,赵将军命小人来通知你,可以出城了。”   沐寂北看了看满身血迹的他点了点头,柔声道:“辛苦了。”   那将士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同样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青瓷很快驾驶着马车随着城中的十万大军破城而出,这帝都中的十万人马,不是普通的将是,而是帝都禁卫军,是以实力不容小觑,这倒是让沐寂北十分欣慰的一点。   十万人马整齐快速的移动着,北燕王等副将纷纷骑在马上,带着众多士兵向距离帝都较近的镜城出发,这是沐寂北选择的一个交战点。   如果猜测的没错,安月恒在迅速占领帝都之后,一定会派遣人马继续追击,不,依照安月恒的性子,大抵是还不等占领帝都,便会派遣兵马追击。   沐寂北坐在马车中一路晃晃悠悠的随着大军前行,车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让人心神安宁。   梨木雕花的小桌上,铺陈着的正是西罗的地形图,当然,这地图是西罗的全貌,甚至还夹带了一些周边的国家,但是因为覆盖面积极大,所以并不如之前帝都地形图那般精细。   而此刻,摄政王府   整个王府灯火通明,安月恒将王府的客厅改成了会议厅,中间放着一张大概场三米宽一米半的红木大桌子,上面同样是铺陈着一张地图,只是比起沐寂北手中的要精细上许多,而且也要清晰上许多,甚至连各国兵力部署也纷纷有标注。   安月恒站在主位上,没有落座,桌子四周纷纷围绕了不少的将领,身材相貌各异,比起沐寂北手边的寥寥数人,这阵容就显得要豪华强大上许多。   安月恒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想起了被沐寂北所杀的那十余人,均是自己精心栽培的人士,甚至还有很多还在蛰伏,可是如今却都被杀,这怎能让他不恼火。   “王爷,北燕王竟然弃城而走!实在是出乎意料。”一名副将看着安月恒开口道。   安月恒将目光落在了地图上,心思微动,北燕王一定不会做有这么疯狂的做法,要知道一旦帝都拿不回来,那么即便是他守住了西罗的半壁河山也只能是千古罪人,更何况,这根本就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按照他之前的预想,如果是北燕王,北燕王最终也许会弃城,但是决计不会还没有任何动作就撤走。   难道说是她留了下来?   安月恒看向桌上的地图,双手后背,众将领也纷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如果退出城外,那么他们的选择一定是镜城。”安月恒语气淡淡,却十分笃定。   镜城地势险要,濒临山脉,易守难攻,所以这是一处好去处。   “王爷,末将愿意立即领兵追讨。”一身穿飞虎铠甲的将士开口道。   “咳咳。”一道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在这严肃的氛围中响起,而这名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沉寂了许久的齐俊!   齐俊一身白衣,没有穿着铠甲,脸色苍白,似乎自从上次之后,身体一直就不是很好。   “齐兄,你这身子没事吧。”另一男子轻声道,这人也是个熟人,正是卢家的长子卢引铭。   “不碍事,我这是瞧见王爷要成事,我心中高兴。”齐俊开口道。   “洪兴任将军,调遣五十万兵马追击北燕王,齐俊担任军师。”安月恒缓缓开口。   如果沐寂北真的在北燕王的阵营中,那么即便是有十万人马,他也不得不小心应对,再加上北二门处还囤聚着五十万敌军,随时可能会被沐寂北调动过去,所以他才会派遣出五十万兵马。   洪兴年纪约四十岁,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是一名极好的将领,对方的将军是骁勇善战威望极好的北燕王,若是自己派遣一名年轻的副将仅是士气怕就不成。   所以,必须要派遣一名依靠战功堆积起来的真正的将军,而齐俊恨沐寂北入骨,又向来狡诈,所以对上沐寂北,一定会不遗余力,再派遣几名副将,从人手和兵马上看,足够完胜北燕王的十万人马。   “王爷,城中有人散步消息,说是瘟疫是王爷一手策划,如今议论纷纷,民心不稳。”卢引铭开口道。   “散布消息,北燕王拥兵自重,意图谋反,陛下特派遣我等平定叛乱,同时散出消息,本王身染瘟疫,愿以身试药。”安月恒平静的开口,不慌不乱。   众人纷纷点头,这样一来,谋逆的便是北燕王,即便是到了镜城,怕是镜城的百姓也会对其心怀芥蒂,认为他们是谋反的乱臣,而安月恒之后这招以身试药,更是能再次迅速收拢人心,一旦成功,只怕这帝都的百姓人人都会为他歌功颂德。   齐俊敛了心思,不得不说这安月恒一早就将事情都准备妥当了,从民心到兵马,从经济到政治,可以说是十分严谨。   “冯波,调遣三十万人马进京,攻下皇宫。”安月恒开口道。   冯波是个较为年轻的小将,不过只一看,就能看出天赋极好,冯波反问道:“王爷,不是说造反的是北燕王,若是我们出兵攻下皇宫,岂不是自相矛盾,造反的人岂不成了我们?”   安月恒看了冯波一眼继续道:“北燕王占据皇宫,陛下退出帝都,我等攻打皇宫,将其夺回,有何不妥?”   众将士瞬间了然,确实,如今城中纷乱,百姓们多是闭门不出,对于真正的情况也不是十分了解,只要派人操控舆论,那么他们便是正义之师。   安月恒继续给众人分配了任务后,众人领命离去。   安月恒的独自一人坐在了凳子上,手中把玩着一只封闭的瓷瓶。   这正是青国公主给交给他的蛊瓶,里面则是同沐寂北配对的那只生死蛊,安月恒轻轻把玩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面,沐寂北等人一夜奔波之后,终于在天亮时分到达镜城。   军队刚一到达镜城,沐寂北立即让人去城中散播出安月恒领命谋反,逼走皇帝的消息。   而等到中午,安月恒所散播的消息传到镜城时,镜城的百姓心中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并没有对北燕王所带领的军队造成什么影响。   一方营帐内,众将领都没有休息,除去上次的那些人,这次还多出了四名副将,都是皇都所派遣,暂时看来似乎并不存在什么问题。   沐寂北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角落,北燕王坐在上首,看着手下的一众人等开口道:“今日修整,明日准备迎战。”   “王爷,听闻对放派遣是洪兴将军,先前齐家的齐俊担任军师,逆贼安月恒更是派遣了五十万兵马,我们只有十万禁军,根本不是对手。”一名副将开口道。   “镜城地界易守难攻,即便是他们前来五十万兵马,也决计不会占领此地,更何况,若是不战,难道你是打算去投靠逆贼?”北燕王声音豪放,眉眼间尽是凛然的霸气。   那名将士这次没有开口,他们虽然是皇帝的人,但是不得不说,对皇帝是不满的,这次平反,对方一百八十万的兵马,可是皇帝竟然只给了他们六十万,这仗打起来简直就是在和送死一样。   沐寂北扫了眼几人的了脸色,垂下眸子,看来这第一仗只能胜不能败!   北燕王调兵遣将安排了一番,这才让众人前去休息,留下的几人看着沐寂北没有血色的脸色,有些忧心。   洪兴和齐俊所带领的五十万大军很快就兵临城下,但是正如北燕王所说,即便是他们带着压倒性的优势,却因为镜城的地形,按捺住了性子,将时间用来查探上,没有急着进攻。   沐寂北则是比较安静,脑中不知始终在盘算着些什么,直到次日天蒙蒙亮,她便再无睡意。   发髻还没有绾好,便听见外面传来了士兵的调动声。   “小姐,洪兴已经开始攻城。”青瓷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沐寂北穿上衣服,便走上了主营帐,里面众多将士已经纷纷换上了铠甲,正严阵以待。   赵鸾杰和伍思思不在,似乎正在城门处守城。   傅以蓝和殷莫离见着沐寂北来,让出了位置给她,其余几名副将见此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开口。   “现在形势比较乐观的一点就是,洪兴虽然带领五十万兵马驻扎,但是只派遣出了十万人马与我们较量。”北燕王开口道。   “这样倒是可堪一战,只是洪兴到底为何要这样做?”一名副将开口道。   沐寂北冷声道:“车轮战。”   几人纷纷一愣,看向她,沐寂北看了看天色,天还是灰蒙蒙的,并不很亮,太阳不过也才露出一点橘色的光辉。   沐寂北叫上了傅以蓝和殷莫离,快步离开营帐,走向城墙交战处。   傅以蓝和殷莫离因随着她的步子,登上城墙,看向城门外两军交战的景象。   空中流矢穿梭,满地战火沟壑,喊杀声划破了黎明,不闻鸡叫声。   站在城墙之上,可以远眺见敌军安营扎寨在两百里外,营中大概留守十万士兵,其余四十万则纷纷囤聚在镜城城外,三十万整兵列阵,十万正在同赵鸾杰所带领的将士厮杀。   沐寂北清楚的瞧见,那三十万人马之首,一人身着银色白虎獠牙铠甲,双肩豹子头,身高八尺,比北燕王略矮一分,四十岁上下,颇有大将之风,似乎就是这次的将领洪兴。   而男子身旁一名白衣男子,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唇色鲜明,带着几分阴柔,眼中尽是湿儒的触感,让人没由来便觉得不喜。   沐寂北脸色一沉,果然是齐俊。   齐俊似乎也瞧见了立在城墙之上的沐寂北,勾起嘴角,他要为他的家人报仇,大哥二哥,你们都看好了,我一定亲手将这个女子送入地狱。   沐寂北对着身旁的傅以蓝和殷莫离吩咐着什么,两人便纷纷点头离去。   因着地势的关系,对人数极为有限制,所以沐寂北一早就预料到,无论派遣多少人马来,洪兴和齐俊都很难一次大规模出动,按照这里的地势,齐俊应该一次可以出动三十万人马攻打镜城,再多,就承受不了了。   只是让沐寂北意外的是,齐俊竟然打算使用车轮战,看来及便是齐家没落了,也没能让他改掉自视甚高的毛病!不过这样更好,倒是给了她机会。   赵鸾杰脸上染血,双手因为刚刚砍在了厚重的盔甲上,被震的有些发麻,巨大的嘶吼声仿佛天崩地裂,远处鸟兽尽散,一声声巨响炸裂开来,也不知是不是山头在晃动,一瞬间好似所有的声音都模糊了起来。   沐寂北微蹙着眉头看着场下的情景,脸颊可以感受到利箭擦来的气流,从气流中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寒气,声声嘶吼炸裂,耳膜颤动,这不同于她以往经历的每一次刺杀,这是一场染血的祭奠。   风起云涌,烈火燎原,呐喊声与残叫声交织着,血光与刀光辉映着。战场上空的羽箭在头顶上来回穿梭着,士兵们一个个红着眼愤怒的将宝刀砍向敌人的脑袋。   一名士兵心中惊呼‘糟了!’纵身一躲,一道蓝光闪过,利刃拖着它长长的影子袭来,刺穿了他的肩胛骨,只听一声闷响,刀刃遁入皮肉,瞬间炸开血花,喷洒了来人一脸,这士兵只觉得自己整条胳膊的知觉都消失了。   但是他知道的是,因着盔甲的保护,他的骨头还没碎,但是钢铁锻造的盔甲却是碎成了片片碎片,迸溅到他的脸颊上,传来火热的刺痛,士兵反手举刀,却艰难提起,眼看着一柄长矛再次袭来,已经躲闪不开,不由得有些红了眼,对自己的无力发出一声怒吼。   他还不甘心就这么死!家中还有孩子在等着他回去!他打算赎出的春满园的翠娘的钱还没有攒够,他不甘心就这么死!   眼看着那柄长矛就要没入自己的身体,那人却突然动作一僵,同伴却是将那人一刀毙命,对着他吼道:“傻站着干什么!等死啊!”   这士兵眼睛一红,回道:“你还没死,老子才不会死呢!”   两人一笑,提着刀便继续杀戮起来。   两方人马交战,禁卫军的人要更胜一筹,所以一点点推动着战场,从镜城的城墙根下,向外移动着。   如果是对等的交战,那么禁卫军一定会胜利,可就在他们觉得胜利就在眼前的时候,齐俊却突然下发了命令,安军这十万首战的人马立即退了出来,新一轮铠甲崭亮,长矛未染血的十万将士再次涌了出来。   沐寂北站在城墙上,看着一身狼狈和鲜血的己方士兵,再看看地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微微蹙起了眉头。   齐俊可真是卑鄙,不仅攻城,更是攻心,看着那是自己几倍多的人马,在等着轮番上阵,可以想象,这些禁卫军在一次劫后余生后是什么心情。   新的十万兵马缓缓上前,赵鸾杰带领的军队则是缓缓后退着,再次将之前用生命所厮杀出的一寸寸土地交付出去,每个人心中都升起一股悲壮之感。   号角再次吹响,鼓声震天,地上的鲜血和土壤凝结在一起,成了暗紫色,倒在地上的旌旗上,一个个被刺穿的窟窿仿佛在滴血,空气中涌动着肃杀的味道。   两方再次交战,禁军也不再后退,主动冲了出去,带着破釜沉舟之势。   忽然,远处火光冲天,两百里外的安军营帐处突然着起大火,传来了喊杀之声。   洪兴和齐俊纷纷起身,众士兵也停下手中的动作。   沐寂北冷哼一声,还真以为她带着十万人马就敢和五十万人马对峙?   早在昨夜,她便已经将北二门的五十万人马调度了三十万对来,留下二十万抗衡安月恒的三十万人马,而这三十万则是囤聚在北二门到镜城的路上,待到齐俊所带领的人马走过,他们再在其身后走出。   只是,即便是有了这三十万人马相助阵,沐寂北还是不能大意,毕竟兵马有限,却要对付安月恒的一百八十万大军。   齐俊站在人群之首,看向沐寂北的眸色幽深。   “攻打营帐处的人马有多少?”洪兴开口问道。   “回将军,似乎有三十四万!”   洪兴脸色不愉,王爷那里怕是出了什么差错,否则这么大的兵马调动为何自己之前没有收到一点消息,难道说王爷那里出现了叛徒?   沐寂北眸子冷凝,确实,调遣三十万人马还不被安月恒察觉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些人却都被阿三给拦下处理掉,换成了自己的人,同时派遣杀手时刻在外围注意,一旦发现不对,格杀勿论,在阿三宁可错杀三千,不肯放过一人的政策下。   才使得沐寂北的计划进行的这么顺利。   “立即撤兵!”洪兴吩咐道。   “是。”   “将军且慢。”齐俊突然开口道。   洪兴皱着眉头看向身侧这个阴柔的男子,他是一名将军,自然也知道齐家的威名,齐家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独苗,洪兴本是十分期待,只是瞧见齐俊的时候,却不免有些失望,这齐俊身子不好,一点也不像是将门世家出来的男儿,甚至还不如曾经的齐妃有英气。   “将军且慢,请恕末将一问,咳咳,将军如此急于调兵回营,目的何在?”齐俊一双眼睛透着闪烁不定的光芒,开口询问。   沐寂北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齐俊同洪兴似乎在交谈着什么,洪兴负手而立,紧皱着眉头,却还是在耐着性子听齐俊说着什么。   “北北,我爹已经准备好了。”傅以蓝这时回来道。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说话,目光始终落在了齐俊身上,而就在这时,城墙之上已经络绎赶来了许多副将,殷莫离也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回来了。   北燕王是最后上来的,没有对沐寂北过多的表示什么。   众多的副将和士兵却是满眼的兴奋指着远处安军营帐中燃起的烽火,甚至能听到百里外的厮杀声。   “这下好了,他们的大本营遇袭,就不信他们还能在这里打,还不是要屁滚尿流的回家灭火!”一名副将难掩喜悦,有些眉开眼笑。   “王爷实在是英明,不愧为北燕王,只是王爷是何时调遣的兵马,安军竟然没有一丝防备,实在是高!”另一名副将敬佩的看着北燕王。   北燕王却是沉声道:“此次计谋乃永夜郡主所处,郡主从小受相爷教导,智谋无双,相信此次征战必可大获全胜。”   几名副将纷纷错愕,这是沐寂北所设的计?一介闺阁女子,若说是善于玩弄手段也就罢了,可是若是连权术诡谋都如此精通,便实在是不可小觑了。   “郡主实在是英明,能够想到这个办法,这样一来,他们留在老巢中的十万兵马必死无疑,而眼下这四十万兵马也将匆忙回去,我们同援军前后夹击,势均力敌之下,定能将他们杀个片解不留!”   沐寂北对北燕王点点头,似乎是在表示感谢。   北燕王之所以把她推到前面,想来是因为伍琉璃在边疆声名鹊起,拥戴者无数,北燕王担心自己落了下乘,才直白的将自己昭告天下。   北燕王眉眼间尽是霸气,不就是打仗么!她伍琉璃能打,她的北北也能打!更何况有他帮忙,就不信还比不过一个娇滴滴的小姐!   不得不说,北燕王是护短的,而且是护的没有道理,仅仅因为是老太妃的关系,便见不得她吃一点亏。   不过话说回来,和沐寂北在一起,北燕王始终有种施展不开的感觉,因为他排兵点将向来唯我独尊,可是如今却因为沐正德和老太妃的嘱咐,事事要询问沐寂北的意见,一时之间,弄的自己好像都没了主意似的。   不过北燕王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沐寂北所给出的建议却是兵行诡招,剑走偏锋,他是决计想不出来的。不过几次交谈,他倒是相信了沐正德的话,倒是甘愿做个什么也不用想的将军。   而且,他喜欢沐寂北这孩子,安安静静的看着就让人心疼,每次他和她说话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敢大声,生怕把这孩子给吓着。   “营帐中有我们的粮草,衣物和装备,所有的物资都在营帐中,若是不回去,我们就是连最基本的吃食都没有!”洪兴似乎对齐俊的问题有些不解,行军打仗,哪里有不护住自己的营帐的!   “可是将军是否想过,若是就此回营,两方夹击,去掉营帐中的十万人马,我们手中这三十万人马将受到两面夹击,势均力敌之下,我军疲于奔走,难以取胜。”齐俊开口道。   洪兴没有说话,齐俊继续道:“这是北燕王设下的计谋,按照兵法中的固定模式,他们势必认为我们会回营相救,这倒是落了下乘。”   “那依你的意思是?”洪兴似乎有些动容,确实,如果攻打营帐中的敌军有三四十万,自己再疲于奔走之后,取胜似乎都困难,即便是胜了,怕是这兵马也所剩无几,到时少不得会被帝都的那些将领所嘲笑。   齐俊阴声道:“王爷为何不看看眼下?眼下这镜城的十万禁军已经精疲力竭,我们大可全军出动,一举攻下镜城,这并非难事,而城中势必会存有兵器和粮草,害怕我军没有装备?”   洪兴脸色微动,齐俊继续道:“而且等到我们占领镜城,那么便是我们处于有力地势,镜城易守难攻,我们才有胜算。”   洪兴点点头,似乎认同了齐俊的话,犹豫了片刻后,当即下令,全军出击,攻打镜城!   城墙上之前眉开眼笑的两名副将,一下子就傻了眼,这安军是疯了不成?竟然大举攻城。   副将立即开口道:“郡主,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可是你出的主意。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北燕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看你这个孬样!”   那副将不敢开口,北燕王对着沐寂北点了点头,手拿开山斧,肩镶白虎头,腰挂金箭筒,转身就下了城墙。   几名副将立刻围了上来,一面看着远处的局势,一面对着沐寂北开口道:“郡主,你倒是说说啊…这可怎么办啊,你不是说这安军会回营相救的吗?如今三十多万人打我们这些残兵败将,这不是找死么?”   “就是啊,一个女人家,不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跑出来捣什么乱,难道我的这条小命也要丢在这?”另一名副将开口,周围守城的士兵纷纷回头张望。   “是啊。郡主,你到是说说如今我们这是该怎么办啊,这主意可是郡主你出的,总不能推卸责任啊。”   殷莫离那张素来可爱的脸上少见的没有笑容,看着皇帝派来的这几名怂包副将,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浅浅的酒窝也消失不见。   傅以蓝更直接,一脚就踹在了最后那名副将身上:“你个贪生怕死的废物,就知道往女人身上赖。”   “哎呦我的大小姐,您可是不识民间疾苦,你去问问王爷,这打仗是女儿家能参合的事么,又没有太子妃的本事,在这瞎指挥什么?”这副将虽然也惧怕几人身后的势力,但是在这生死关头,还是忍不住奚落了两句。   “你!”青瓷一把拔出剑,似乎想要杀了她。   沐寂北按住她的手,青瓷有些红了眼,踱着脚道:“小姐!”   沐寂北一脸平静无波,拿过青瓷手中的剑一步一步走向那名副将,双眼寒光凛冽,宛若九天惊雷,满身的浓重的杀气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鬼,即便是一身冰蓝,干净的透彻,却无端的让觉得那是刺目的红,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做声。   青瓷心中一颤,垂下眼眸,这才是小姐,小姐温软惯了,她差点都要以为小姐真的是弱不禁风的闺阁小姐,她的小姐是最狠决的杀手,是能自断双指不吭一声的杀手,是能媲美杀人狂魔冷血丧尸阿三的杀手,又怎么会是一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少女。   殷莫离也愣在了那里,这。同样垂下双眸,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真的是他的姐姐,只是那身上的戾气更加浓厚了。   傅以蓝则是瞪大了双眼,咽了口吐沫,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即便是沐寂北手无缚鸡之力,她却总是莫名的对她感到害怕,如今却是找到了答案,眼前的这个女子就好似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周身萦绕的杀气让人难以喘息。   不知是要有多少尸魂才能堆积出这般的戾气,也不知是多少的鲜血才能让少女的蓝裙血红,这和她在北燕认识的那些流氓混子,三教九流决计不同,这是真正的从死人堆中爬出来才会有的,所以她总是莫名的胆寒。   沐寂北的双眸平静,没有因为副将的话生出一丝怒火,素白的手上握着长剑,看起来似乎有些无力,剑尖折射着寒光,在地面上划行,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手起刀落,副将的头颅瞬间滚落,周遭的人忍不住后退数步,面色惊恐,看着沐寂北的目光仿佛见了鬼一般。   傅以蓝心中一紧,要知道沐寂北根本没有内力,可是一刀下去,却断了他的头颅,若不是杀了千百人,决计不会有这样的干脆利落。   副将的尸体重重摔下城门,鲜血顺着沐寂北手中剑上的凹槽,涓涓的流淌着,沐寂北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愣住的众人,冷声开口道:“动摇军心者!不服军令者!杀无赦!”   这一刻,没有人会问,你又不是将军,你也不是将领,凭什么发号施令,因为在这一瞬间,他们看到的不只是这个女子的倾世容颜和风华绝代,更有存于她身上莫名的威严和杀气,一瞬间,所有人甘愿膜拜,臣服。   “永夜郡主!永夜郡主!永夜郡主!”策马扬鞭的将士们高举手中的金刀,折射着太阳的光芒,看着高立于城墙上的女子,仿佛被金光笼罩,不问缘由,这一瞬,他们心甘情愿折服。   青瓷眼中涌现出水雾,却是很快就隐藏了下去,小姐一定不知道,她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吸引着人心甘情愿的臣服在她面前。   殷莫离则是心中澎湃,她的姐姐,应该站在这世界上最高的地方,接受万人的顶礼膜拜。   傅以蓝倒是恢复了平静,这个女子注定引起杀戮,让无数人疯狂,让无数人为她屠戮,其实,她只需要安静的站在一边,就会有人心甘情愿的将江山奉上,无声的散发着诱惑,明知是死,却依旧会有无数人甘愿前赴后继。   惑乱江山,大抵如此。   ------题外话------   呜呜。我本来只想码五千就滚去看书的,可是停不下来了…好想拆分成两章来发,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复习了…我不虐啊…我真心不会虐的。乃么肿么总是怀疑偶?蛋碎有木有…╭(╯3╰)╮   正文第一百五十六章两军交战   城墙之下再次掀起腥风血雨,北燕王亲自出城率兵,加派了这镜城原来的两万守卫,整个镜城,倾巢出动。   伍思思站在赵鸾杰身旁,目光复杂的看了眼伫立在城墙之上的女子,不容多想,转身便再次随着赵鸾杰陷入了杀戮。   其余几名副将敢怒不敢言,心中却是在想着待到回了帝都,一定要禀明皇上,将这个妖女好生处置。   因着北燕王亲自领兵出战,所以对方的大将洪兴自然也亲自出马,整个军队的后方就交由了齐俊来管辖。   沐寂北始终注视着城墙下的情景,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样,齐俊这个人不按照常理出牌,不仅没有折回,反而迎头痛击,如今这十万禁军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   齐俊似乎也在盘算着沐寂北的心思,身旁的士兵将他牢牢的护在其中,张望着不远处的战况。   一只断臂横空飞来,翻滚着落在了齐俊的脚边,断臂的刀口整齐,看得出是一刀砍下,因着在地上翻滚,切口处沾染了不少砂砾,和血迹混合在一起,让人忍不住作呕。   齐俊看着场上几乎呈现出压倒性的优势,心中却莫名的觉得不安起来,似乎同沐寂北交手多了,他便总是不踏实起来,每当自己胜利的时候却总是觉得莫名的不安。   北燕王骑着战马,手执开山斧,一路所向披靡。   很快,所过之处便杀出一条血路,勇猛无双,一时间让将士们倍受鼓舞,一个个也拼命的向前厮杀起来。   伍思思和赵鸾杰两人在配合中越发默契,两人合璧,直奔敌军副将。   一刀长戟向赵鸾杰刺来,足以将整个人的心脏瞬间掏空,长戟上挂着鲜红色的璎珞,随着长戟在空中勾画出好看的弧度。   赵鸾杰手执长剑,虽然武功不错,却不及敌将的勇猛有力,长戟划过,抬刀一挡,只觉手臂发麻,好似受到巨大的震动,伍思思见此,迅速从敌将的身侧递出一刀,直指心窝,长戟迅速轮回,轻易便将那刀打飞。   伍思思不敌,勒住缰绳,整个身子向后仰去,赵鸾杰见此迅速出击,那敌将高大勇猛,皮肤黝黑,武功极高,可是却显得有些笨重,在伍思思和赵鸾杰两人的夹击之下,似乎有些恼怒,出手变得更加凌厉。   赵鸾杰一个躲闪不及,脸上竟是被长戟划破出一道血痕,断了半缕发丝。   长戟再次刺下,直指赵鸾杰心窝,伍思思手中没有兵器,只能飞身而起,一脚踹在了敌将的胸口,打算将他踢下马,可不料这敌将却不笨,似乎早有所料,一把抱住伍思思的腿将其掀翻在地,好在伍思思反应也快,另一只脚迅速的踢向那副将的头,副将竟也随着伍思思一起摔倒在地上,倒是也将那副将伤的不轻。   “思思!”赵鸾杰心中一紧,翻身下马,看着口吐鲜血的伍思思,立即跑了过去。   赵鸾杰一把将伍思思扶起,双手带着轻微的颤抖:“思思,怎么样?”   伍思思看着面前的男子那关切的眼神,心中一紧,手不自觉的蜷了起来,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吐出一口的鲜血。   “思思。思思,先别开口,我这就带你回去。”赵鸾杰神情中的焦急隐瞒毫不掩饰。   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一道银光从身后劈来,因着站场中的厮杀嘈杂,赵鸾杰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女子身上,是以一时间根本没有察觉。   这人正是之前的那名敌将,敌将手执长戟,脸上沾染了不少的泥土,有些红了眼,眼中却偶然闪过精光。   在见着两人伉俪情深的时候,他瞅准时机,长戟对着赵鸾杰的后心口刺了下去。   赵鸾杰没有察觉,可是伍思思却是清楚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就在那剑戟指向赵鸾杰的后心窝时,伍思思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赵鸾杰。   只听噗嗤一声,是利器遁入肉体的声音,那敌将的长戟瞬间没入了伍思思的胸口,滚烫的鲜血喷洒了赵鸾杰一脸,赵鸾杰本来只是抱着伍思思,却突然被这变故一惊,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怀中的女子。   伍思思的口中瞬间吐出一大口的鲜血,染红了双唇,让那沾染了些泥土的脸显得眉眼如画,赵鸾杰回过神来,满眼震惊的回眸看向那名副将。   手中提着刀站起身来,那副将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伍思思,两人的目光迅速对视了一眼,那副将才将注意力放回赵鸾杰身上,而伍思思则是躺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似乎因为伍思思受伤,让赵鸾杰一下子就变得凶猛起来,脑海中却是回想起同伍思思认识了两个月以来的一幕幕,第一次他见着一脸英气的她在街上惩处恶霸,那时他才知道,女子原来也可以这般美艳动人。   只是,她虽然武功高强,却还是被那些地痞言语调戏,似乎气恼的不轻,只是,后来没想到,那几名地痞却是对她下了迷药,在小巷子里将人掳走,似乎意图不轨。   正巧他再次遇见,将她救下,两人这才熟识。   刀戟发出铿鸣的碰撞声,火花灼热了两人的脸颊,赵鸾杰的脑海中一直回想着与这个伍家逆女所相识的一幕幕,那副将竟然在这巨大的冲击和发疯的招式下,有些招架不住。   看了眼地上的伍思思,捂着受伤的胳膊对赵鸾杰开口道:“你若是再不带她去医治,她的命就没了。”   赵鸾杰一顿,看着转身落荒而逃的副将,不再追,而是将伍思思抱起,快速的跑向城内。   城墙上的沐寂北将这一幕收在眼里,没有任何表示,傅以蓝却是开口道:“看来这赵副将似乎对伍思思动情了。”   沐寂北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面,北燕王自从上场之后,一路杀向最前方,很快就同洪兴遇上。   “久闻北燕王大名,今日终于一见,王爷威名果然名不虚传。”洪兴率先开口。   北燕王则是冷声道:“乱臣贼子,有何脸面!”   洪兴的脸色有些难看,在他看来,皇帝懦弱狭隘,远不及安月恒深谋远虑,有身为帝王的气度,再加上安月恒对他有恩,所以他自然会追随安月恒。   北燕王目光坦荡,一脸正气,沐寂北远远望着,只觉颇有顶天立地的男儿气概,更是有舍我其谁的大将之风,确实是豪情万丈的英雄好汉。   “准备撤兵。”沐寂北看着城下堆积的越来越多的尸体,淡淡的开口。   战鼓的响声很快就变了节奏,士兵们已经开始缓缓后退,只是却还是在抵挡一阵。   洪兴却似乎决意与北燕王一较高下,北燕王可以说是声望极高的将领,不仅仅是在本朝,更是得了先皇的青睐,可想而知,若是自己战胜了北燕王,自己的声声望瞬间就起来了。   比起一件件积累战功来获得威望以及权势甚至是地位的捷径,就是直接将最高位的那个人扳倒,这是最有效也最简单的办法。   所以如北燕王在自己面前,洪兴自然是动了这个心思,尤其今日敌军少的可怜,自然是诛杀北燕王的最好时机!   两人均是将领中的王者,只是洪兴比起北燕王始终少了些惊心动魄的气势,或者说看着北燕王就知道这人的心思如他人一般坦荡,可洪兴却要平凡了许多。   洪兴的兵器是铜锤,足以同北燕王的开山斧相抗衡。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交战数个回合,谁也没有落马,而且北燕王稳稳占据着上风,这不禁让洪兴的脸色更加难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洪兴再次轮出铜锤。   远处始终坐着的齐俊见此,也站起了身来,看着隐隐退去的敌军,皱了皱眉头,对着身旁两名武功高强的副将耳边嘱咐了什么。   两名副将点点头,没一会,其中一名副将走到了场中,加入了这张较量,洪兴不满的看了齐俊一眼,这种小人行径,让他觉得脸上无光,可是心中也知,若是再战下去,自己怕是只会惨败,索性倒是放下了那点心思,同那名副将配合起来。   北燕王的军队没有急着后退,洪兴的军队也停了下来,两军注视着场中这场较量,当瞧见敌军竟然如此卑鄙,加派人手的时候,北燕王所带领的禁卫军都愤怒了,不少人就要往前冲。   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下面去的殷莫离和傅以蓝给拦下了,有的人心中不满,可是也知道自己如今敌众我寡,上前也是送死,倒是按捺住了性子,将这份不满放在了心中。   因着这名副将的加入,场中的局势隐隐有些变化,但是北燕王决计不是浪得虚名,是以,即便是两人联手,依然不是北燕王的对手,只是北燕王独自一人应对两人,略显吃力罢了。   就在众人看得火热,纷纷叫好的时候,不知从哪再次冒出了一名副将,竟然沉着北燕王被两人缠住,凌空跃起,长矛直指北燕王的心口,北燕王一手的开山斧被洪兴的铁锤压制,另一手则是被那名副将缠住,只好整个人后仰,可却因为洪兴的再次出手,整个人翻身落马。   洪兴的铁锤紧追不放,当头砸下,一名副将的大刀也横空砍下,北燕就地一滚,可惜,那名凌空而来的副将再次腾空而起,一把长矛直指北燕王心口。   北燕王踉跄一步,甩出手中的开山斧,生生将那名副将拦腰斩断,另一手一斧砍下洪兴的脑子,洪兴没想到北燕王心口受伤,还能这般凶猛,躲闪不及,脑袋竟是生生被砍下,露出碗大个疤。   敌军一瞬间静了下来,那是他们的主将!齐俊也上前一步,神情严肃的张望着。   北燕王终究是难以支撑,整个人摔倒了下去,剩下另一名副将却是将大刀对准了北燕王。   “爹!”傅以蓝惊呼出声,向前奔去。   殷莫离也立即跟上,好在傅以蓝的轻功无敌,又因为没有离的很远,所以将那副将手中的刀给踢飞。   两军再次迸发了战争,傅以蓝和殷莫离连带着两名士兵将北燕王扶了回去。   齐俊注视着北燕王的背影,看着他双脚脚尖踮地,似乎完全是被拖走的,回想起刚才那一幕,那一只长矛似乎应该贯穿了心口,那么北燕王怕是九死一生了。   两军厮杀了片刻,沐寂北所带领的军队便开始撤退,敌军很快就涌入了镜城,不过沐寂北等人似乎早有准备,即便是紧追着他们的步伐,却依旧是让沐寂北等人逃离了镜城,进入了下一个城池华城。   齐俊没有让人再追,因为用不了多久,那三十万覆灭了己方军营的人马就会赶来,如今主帅已死,一来需要休养,二来需要让安月恒速来派兵支援,如今五十万大军,不到三十万,对付起来,可是有些吃力。   逃离到华城的禁卫军一个个都狼狈不堪,不过好在华城早有准备,药物和粮食等早早就准备好了,一甘将士一进入华城,便得到了极好的修养。   沐寂北看着东倒西歪随便靠在城墙下的士兵,不少已经丢了胳膊腿或者新添了几个血窟窿,可是在她走过的时候,还是目不转睛的看向她。   这让沐寂北心中有些发堵,上位者之争,牺牲的却永远都是这些无辜的将士,谁可知,他们的家中也有妻子和孩子在等候,谁可知,他们白发苍苍的父母在张望着徘徊。   可是从来就没有不流血的战争,她所做的,只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沐寂北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主动帮着谁包扎,只是每当走过的时候,会关切的用手摸摸那些比她还要高上几尺的士兵的头,或者轻轻拍拍他们的肩膀。   又或者在谁忍受不住痛苦,嘶吼的时候,安静的等在一旁,只此简单,却让无数流血不流泪的男儿动容,因为他们瞧得见,那双淡漠的眸子里,有着最真切的关怀。   沐寂北站在人群中,看着满地的男儿,轻声道:“我一定会让你们回家与家人团聚。”   也不知有多少人听见了这句话,可是莫名的,当他们看见笼罩在夕阳的光辉中的少女,莫名的觉得,似乎可以看见希望的曙光,可以看见未来。   沐寂北回到营帐中的时候,北燕王还在抢救中,一直到夜晚,北燕王也没有醒来   而伍思思则是要好上许多,那一戟只是刺穿了胸口,却没有伤及心脏,而且因为救治及时,却是先醒了过来。   赵鸾杰搀扶着伍思思在北燕王的营帐外等候,傅以蓝则是哭红了眼,再没有之前的跋扈和笑容。   沐寂北安静的站在一旁,烛火映照在她的脸上,晦暗不明,殷莫离转过脸看向沐寂北,心思微动,她在想什么?又要做什么?为什么他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远在帝都的安月恒收到齐俊的消息,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想到那个纤细的女子,神色有些难看,只十万人马就这么难以对付,若说她是寂晴,他倒是真的信了!   如今皇宫已经被他占领,他也一直在皇宫中发号施令,所有追随他的大臣也纷纷向宫中禀报,除了还没有将皇帝诛灭,他已经是有实无名的帝王了。   看着九重宫阙层层叠叠,歌舞升平闻不见外面的厮杀,金龙玉凤起舞翱翔,这处他呆了二十多年的宫殿,如今在他眼中终于变得不同。   他,即将是这里的主人!即将是整个西罗的主人!   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荷花池,安月恒对着一众等在身后的心腹开口道:“直接让齐俊做主帅,给他加派五十万人马,若是歼灭不了皇帝的人,直接就提头来见。”   “王爷,五十万人马是否太多了!而且北燕王八成是活不成了,这实在是没有必要…”几人心中纷纷疑惑,安月恒手中一共不过一百八十万的人马,如果这次再加派五十万,那么可就将超过半数的兵马都交给了那个体弱的齐俊,于公于私,都让这些将领感到不妥。   安月恒却是没有解释,他知道寂晴又几斤几两,前世的时候他便一直提防着她,如今她变得更加厉害,他又怎么敢不小心对待!   ------题外话------   呼呼。今天考试来着。还有两科在八号和十号,每个月给作者三天假,估计这个月我会用了~估计八九十会请三天假~   正文第一百五十七章大火连城   众人一直在北燕王的营帐前等待,可是左等右等也等不到结果,沐寂北终于开口对众人道:“都先回去休息吧,不日安月恒将再次派大军来袭,你们若是不好好修养,一定会疲于应战。”   “可是…”赵鸾杰和傅以蓝不约而同开口。   伍思思却是靠在赵鸾杰怀里开口道:“鸾杰,不要添乱了,如今王爷病了,你就是全军的支柱,休息妥当才是当务之急。”   赵鸾杰这才点头应下,傅以蓝看着也十分憔悴,沐寂北让青瓷将她扶了下去。   而后看向伍思思开口道:“你这次受伤不轻,好好休养一段时日,若是再有战事,就不要往前冲了。”   伍思思点点头,也没有勉强,赵鸾杰便也下去扶着伍思思下去休息了。   殷莫离始终站在沐寂北身旁,虽然没有扬着笑脸,但是那张娃娃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感到可爱,沐寂北看着殷莫离开口道:“这两日城中的准备盯紧一些,不要出了什么差错,也不知安月恒这次会派遣多少人。”   殷莫离扬起笑脸:“姐姐放心,如果正常的话,安月恒应该会派二十万人,毕竟如今我军没有了主帅,而且根本不到十万人,就算是加上袭击营帐的十万人,也才三十万人马,所以安月恒派遣二十万人马就足够了。”   殷莫离随着沐寂北的步子,看着女子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贪恋。   “二十万?”沐寂北摇了摇头。   殷莫离似乎不知为什么沐寂北会摇头,却只是安静的听着。   “就是再加上一倍也是不够的。”沐寂北轻声道,如今安月恒知晓自己就是寂晴,只怕更是要杀之而后快,自己可以说没少受到他的培养,就连许多思想都是他所灌输的,他又怎么会不忌惮着自己?   时隔两日,营帐中一时间有些议论纷纷,因为一直没有北燕王的消息传来,所以一时间军营中营造出了一种不安的氛围。   这日,伍思思和赵鸾杰再次来探望北燕王   赵鸾杰和伍思思掀起帘帐就想要进去,可是门前的两名士兵却是将人给拦下了:“站住!”   赵鸾杰皱起了眉头:“我们只是想探望一下王爷。”   “永夜郡主有令,任何人等不得探视。”两人字字铿锵。   赵鸾杰如今的身份是副将,在这军营中可以说是除了北燕王最高的了,可是如今两名士兵却是谨遵沐寂北的命令,一时间让人觉得不解。   赵鸾杰始终记得初见沐寂北的模样,那样一个言笑温婉的女子,却始终被自己的父亲认为,自己尚且难以匹配,甚至是需要迎娶她的姐姐来巩固和她之间的关系。   所以,在赵鸾杰心中,沐寂北始终有着过人之处,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不会傻傻的认为沐寂北真的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所以即便是有失颜面,却也没有执意入内。   沐寂北坐在营帐中,殷莫离始终不离左右,沐寂北看着手中的字条,是阿三送来的消息。   殷莫离看着沐寂北将字条合上之后,坐在桌前沉思起来,不由得也开始猜测起字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阿三来消息说,安月恒派遣了五十万大军,预计在明早也就到了,有了后援的齐俊一定更加有恃无恐,明日一定会发起进攻。   “莫离,从今日起,你开始担任主帅,今日夜里,便带着所有人撤向名城。”沐寂北看向殷莫离,开口道。   殷莫离先是一愣,随后开口道:“好。”   当日夜里,殷莫离组织城中百姓纷纷撤离,因为事情已经早早就开始准备了,所以当撤离的时候并不显得匆忙,倒是有条不紊。   次日一早,果然战鼓再响,只是没响两下就不再继续了。   沐寂北高坐在一座阁楼之上,身前摆着一架古琴,身后站着青瓷和殷莫离,神情温和,看不出一丝端倪。   城门大敞,街道上被打扫的干净透亮,不染一丝尘埃,甚至还洒满了不少的清水,俨然是井井有条,一丝不苟,明显是精心收拾过的。   齐俊如今亲为主帅,自然是更加仔细,安月恒一举派遣这么多人马给他,不得不说这让他十分激动,是以早早便带着三十万人马前来席卷华城。   本以为这次可以将沐寂北一举歼灭,只是却不曾想,一路奔波到华城城门之下,却发觉城门大敞,整个城内似乎空无一人。   齐俊一挥手,身后的数十万人马便停下了脚步,齐齐看向远处阁楼上的沐寂北,连带着打量起整个城中的诡异景象。   齐俊面色阴沉,没有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一名副将开口道:“将军,这永夜郡主如此镇定,怕是城中再有埋伏,我看我们还是撤吧,免得中了埋伏,这城空成这个样子,看起来实在是诡异。”   齐俊依旧没有开口,自古这兵书上便有空城计一说,大抵情形和如今的沐寂北都十分相似,手中兵马极少,根本应对不了自己的数十万大军,所以利用主帅的心理,大摆空城,引得主帅不敢出击,竟然主动撤退。   而今,沐寂北的情况正是如此,沐寂北手中的人马本就不过十万,加上镜城的两万守卫,再加上华城的一万多守卫,再加上镜城之战中剩下的,怕是加起来也不够十万,再加上沐寂北熟知自己多疑的性子,再次大摆空城,想让自己主动引兵后退。   “将军,我们是?”另一副将再次开口。   齐俊手一挥,眼神阴狠,沐寂北诡计多端,所以此番必然是算准了他的心思,以为他不敢进城,想要利用这个办法,暂时逼走他的大军,他才不会这般轻易中计。   再者,沐寂北手中不过十万人,齐俊认为,即便是这城中真的有埋伏,又能奈他几十万大军如何?她就不信她能三头六臂耍出什么花招?   齐俊看着远处阁楼上的沐寂北,沐寂北已经伸出食指开始抚琴,琴音并非悠闲至极,而是带着凌厉的肃杀之气,仿若隔空投下无数箭矢,惊的那些将士的马儿抬起前蹄,在原地打转。   齐俊身后的众多将士纷纷感受到琴音之中破空而来的杀意,似乎带着十面埋伏的惊心和压抑气氛,昭示着这座空城里暗藏机关,绝不简单。   “将军,我看这华城诡异的很,我们还是暂且撤退吧。”一名副将开口道。   “是啊,将军,你看这城中空无一人,摆明了就是有埋伏,这永夜郡主是沐相的女儿,事情怕是不会这么简单。”   “不过也可能是空城计,我记得兵书上空城计不就是这么摆的么。”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到底是要…”   一直沉默的齐俊终于开口了:“这是空城计,沐寂北手中不过十万兵马,还能使出什么花招,而且她刚刚弹的曲子十分肃杀,似乎在摆明着告诉我们城中有埋伏,试问若是你们真的在城中埋伏布阵,可还会这般提示敌军?”   众将一时间觉得有理,纷纷点头,看向这座空城便带有了志在必得之意。   沐寂北的琴声越发凌厉,似乎有些微的局促,双目同齐俊对上,却依旧不带一丝波动。   “将军,若是攻城,我们可要尽快,这琴音对马儿扰乱的似乎不轻。”一名副将开口道。   齐俊看了看众人身下的马儿,脚下的土都已经被刨出了一个个深坑,看来是真的不能在等了,当即大手一挥,高声道:“攻城!”   这话说的其实有些奇怪,毕竟这城空无一人,有什么好攻的,不过即便是如此,大军还是浩浩荡荡的驶了进去,华城不比帝都,街道有些窄,是以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不少的士兵,颇有些摩肩擦踵的意思。   很长很长的队伍,大抵全军进入了三分之一后,沐寂北便不再弹琴,而是起身随着殷莫离和青瓷迅速消失了,就在三人刚消失不久,齐俊派来的人便已经杀了上来,只可惜,因着沐寂北早已准备周全,一行人最后只扑了个空。   齐俊的心头微松,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沐寂北以为料中了自己的心理,却不知自己早已知晓她会这般猜测,根本就变了想法,所以沐寂北这一计注定要落空。   眼看着自己打下的地盘越来越大,齐俊心中是欣喜的,更有对沐寂北按捺不住的恨意,想起自家一门将士,最终却尸骨无存,剥皮惨死,他不能不恨!   如今算起帝都,沐寂北连失三座城池,想要夺回,简直是难于登天,这天下,最终还是会是安月恒的。   就在齐俊的心刚放下不久,道路的两旁突然蹿出无数人来,无数木桶砸了下来,压倒了不少人,更是喷洒出许多黄色的液体。   “有埋伏!”有人反映极快,当即就意识到这其中有埋伏。   齐俊的目光顺着那木桶看去,顿时大惊,竟然是火油!   大军立刻慌乱起来,可是因为队伍过长,道路又极窄,一时间踩伤无数,乱糟糟一团,各种声音接连不断。   紧接而至的便是从高处房顶之后射下来的箭矢,每只箭的箭头都绑着火焰,烧的极旺,似乎已经迫不及待。   当一根根箭矢宛若暗夜中的流星飞出,遇到覆盖极广的火油,顿时一触即发,点燃了一片火海。   明亮的火海并没有因为正午的日头而变得失色,反而在风中叫嚣着,喷吐着巨大的火舌,无情的收割着一条条人命,微风轻拂,日头火热,将这座城市笼罩在其中,好似一座大火炉。   天上的太阳和地上的大火连成一片,仿佛是没有边际的火海。   沐寂北站在城外不远处的山头,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无数士兵的被火舌刺穿,皮开肉绽,远远的,甚至就能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那些用来保命的盔甲,此刻也纷纷成了致命的毒药,被火一烤,在这炎炎烈日之下,迸发出滚烫的温度,就连接触皮肉也都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一时间哀嚎一片,狼狈不堪。   沐寂北淡然的看着城中的一幕,虽然这些士兵都是无辜的,可是在战场里哪有对错,若是今日她怜惜他们的性命,如何对得起那些拼死血战的禁卫军。   之前在镜城的时候,她便做好了这个打算,当她伫立在城墙之上,便让傅以蓝和殷莫离分别负责此事,甚至为了足够的火油,早早将镜城内的火油也一并运到了华城。   而后她大摆空城计,齐俊以为他看透了沐寂北的把戏,却不想自己沐寂北到底还是先他一步,棋高一招,把齐俊的心理更是向前推了两步,十足的精细。   这一路,她连续退了两座城池,可是一路却在不断的损耗着敌军的人马,自己的损失极小,她还会继续后退,直到机会来临,彻底反扑。   齐俊走在前首,是以前面还有路,倒是不如后面的将士那般拥挤,也堪堪躲过了不少的火势,而之前地面上所见到的用来倾洒地面的‘水’,实际上都是稀释的火油,加上火箭的发放,一瞬间,整个城好似都烧了起来。   那些火箭好似长了眼睛一般,总是跟着齐俊,加上地上的火油,齐俊脚下一滑,双眼通红,白皙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重重的凿了几下地,直到关节处都溢出血来。   齐俊双眼通红,跪在地上,也不管沾染上了火油,看着远处山头安然伫立的沐寂北,仰天大吼“既生瑜何生亮!”   难道是老天也不肯帮他们齐家吗?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所算计,为何从前无往不胜的齐三公子,如今正在沐寂北面前,却是接连惨败!   一桶火油倾盆而下,齐俊险险的躲避过去,却还是沾染上不少,紧随着的一根利箭瞬间划过他的面颊。   因着城中的烟火,齐俊剧烈的咳嗽起来,看着那滚滚的浓烟,和死伤一片的士兵,焦急的大喊:“快,撤出城外,快咳咳…”   齐俊的身体似乎很糟,总是在咳嗽个不停,而燃起的大火迅速朝着他喷吐过来,只一个躲闪不及,齐俊的脸瞬间就被灼烧了大半,紫黑色的半面脸颊,瞬间就狰狞起来,再不见一点之前俊俏公子的模样。   沐寂北看着齐俊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可惜到,这齐俊还真是运气不错,没想到竟然只是毁了半张脸,其实她一早就该想到,齐家覆灭,齐俊一直销声匿迹,想要不被沐正德和皇帝打击,只能跟随安月恒的步伐。   “啊!”齐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整个人都处在华城的迷雾之中,大火烧了半个时辰,终于有隐隐的下降之势、   “沐寂北!我不会放过你的!”齐俊捂着自己半张狰狞的脸,看着远处山头的沐寂北,心中的恨和恼火绝非三言两语就能表述出来,对于沐寂北的恨,一直深深扎在他的心理,若是不能除去她,他实在是无脸面对齐家众人。   沐寂北看着城中的火势似乎已经小了,也不理会齐俊那张扭曲的脸,此次重创,想必又可以争取出几日的时间来,这样似乎稳操胜券了。   沐寂北看向身旁的殷莫离,开口道:“预测一下这大概烧死了多少人?”   殷莫离凝眸深视了一会,开口道:“死的大概有十五万,伤的大概有七八万、”   沐寂北点头:“差不多,只是烧伤是剧痛,怕是没有些时日好不了。”   殷莫离心中佩服,开口道:“姐姐,没想到,不费一兵一卒竟能歼敌无数,姐姐实在是好计谋,我看大败安月恒也不远了。”   殷莫离对着沐寂北由衷的开口,其实他的心中还有很多不解没有打开,可是他想,只要他一直跟在她身边,最后总是会一一看到的。   ------题外话------   感谢宝贝们的票票~最近天好热,我出的一身全是汗,难受死了,新换的寝更是热的不行,好多的蛾子虫子,你们谁来找我玩,我给她炒一盘…哈哈哈   等我放假滚回家,赠送大家几千字…。么么哒,爱你们不解释   正文第一百五十八章万里厮杀   齐俊只觉得整个身子似乎都麻木了一般,烧伤的剧痛让他只觉得自己这张脸似乎都已经不是他的,甚至是感觉到有人生生将自己这张脸皮给撕扯了下去,火油喷出的巨大火花毁了他的半张脸,更重要的是这种痛好似撕裂了皮肉。   齐俊的双手奇怪的扭曲着,在脸颊附近,想要触碰,却又不敢,也不知是怕被灼伤还是怕脸颊剧痛,一双眼睛凹凸的有些变形,在地上打滚的时候身上又沾染上了不少火油,眼看着就要被火星再次带起,齐俊一手捂着脸颊,一手撑着地,狼狈的跑开。   齐俊不过烧伤了半张脸,便遭到如此剧痛,可想而知,那些身穿铠甲被大片烧伤的士兵。   沐寂北最后看了眼这座火城,对着身旁的殷莫离开口:“箭术怎么样?”   殷莫离勾起嘴角,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还拿得出手。”   青瓷不知从哪递过来一把弓箭,交给了殷莫离,沐寂北挑挑眉对他道:“那不如试试。”   殷莫离扬起笑脸,接过弓箭开口便开始拉弓搭弦,沐寂北顺着箭尖所指之处看去,不是旁人,正是一身白衣踉跄着逃离的齐俊。   殷莫离瞄了瞄,随后又放下手中的弓箭,沐寂北转头问道:“怎么了?”   “姐姐很讨厌他吧。”殷莫离开口道。   沐寂北挑挑眉头:“他处处算计于我,自然喜欢不起来。”   殷莫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不知从哪拾掇来一把火箭,重新放在了弓上,沐寂北只是道:“这箭尖燃火,更加不好射出,即便是射出,也容易因为风速和距离对火的作用,使得箭矢脱离预定的轨道,倒是更加不易。”   殷莫离没有开口,箭的尾巴在鼻尖处,已经被拉开,沐寂北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看着城中踉跄着东躲西闪的齐俊,齐俊也不知是有哮喘还是怎么,总是剧烈的咳嗽个不停,甚至总是喘不上气来的模样。   这也就放慢了他的速度,让他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上一喘。   殷莫离猛然松手,沐寂北没有去看那箭矢,可青瓷则是一直盯着那只箭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最后却是直指红心,一下子便射中了齐俊的腰腹。   因着之前沾染了不少火油,齐俊周身瞬间被点燃。   为华城再次添出一道华光。   齐俊本是寻到了出路,只是这副身子却是拖累的他不得不放慢速度,可就在这时,一道火光隔空而来,夹杂着破空之势,他清楚的瞧见,那是从不远处的山头射来,如此精准的计算可以想象男人的内力和眼力不俗。   可是他却已经躲闪不及,只觉得一箭没入腹中,先是一阵剧痛,随后却是灼热之感,火势迅速在他身上蔓延开来,一息之间,他便能感受到这火焰在灼烧着他的肌肤,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皮肤发出的烧焦的味道。   “啊!”齐俊发出剧烈的嘶吼,声音有些尖锐,整个人没多久就已经在地上打滚。   殷莫离依旧是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眼中却露出一抹同他不符的杀意。   这世上,他的姐姐要谁死,谁便不能活着,没有人例外。   齐俊只觉得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灼热了,火势迅速在她身上滋长着,似乎找到了用武之地,想要将此一寸寸点燃,齐俊始终剧烈的翻滚着,企图想要将身上的火压灭,可是很快,每一寸肌肤所带来的剧痛甚至让他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刻,他终于后悔,他不该来招惹这个女子,齐家也不该招惹她!   他曾想过,自己哪怕最后同归于尽也不惜要杀掉她,他可以承受死亡,却无法承受这样的死亡,这种眼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点的焦掉,看着自己的骨头一点点的边城粉末,一点点的失去知觉,他无法不恐惧,或者说,现在即便是他想痛快的死掉,却都办不到。   “将军…将军…”几名副将和士兵逃脱了火灾,一身黑灰的朝着齐俊跑来,齐齐围在齐俊周遭,看着齐俊在费力的翻身。   “这…这怎么办…”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他们刚刚九死一生逃过,这地上如今又满是火油,若是一不小心沾染到了自己身上,可怎么是好。   这时,一名副将眼尖,竟然发现旁边的柜台后面,有一只水缸,顿时双眼一亮,急急的跑了过去,捡起一旁扔在地上的水桶,痛快的盛了一桶,而后大步跑回,一股脑的全都倒在了齐俊身上。   沐寂北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再继续,转身便带着身后的两人走下山头。   而本以为能灭火的水,实际上却是早就准备好的火油,那副将一倒,齐俊整个人瞬间就迸发出剧大的火云,只一瞬就将他整个人吞噬在内,而周遭的几名副将也纷纷受到波及,不等反应,便已经被热浪灼烧了脸颊,一个个连连后退,叫苦不迭。   齐俊看着沐寂北离开的方向,已经没了动作,整张脸也瞬间就消失在了大火之中,只是双眼始终睁的大大的,看着沐寂北离去的背影,直到被烈吞噬。   沐寂北带着自己的军队驻扎在名城修养,而这边安军再次没了主帅,又因为这场大火惊了魂,一个个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好似霜打了茄子,无精打采,纷纷在华城里驻扎了下来。   虽然这次大获全胜,但是华城内的禁军们也不是没有忧心的,沐寂北始终已经派人传话说是北燕王只是受了重伤在修养,可事实上却不允许任何人探望,即便是傅以蓝也被她拒之门外,一时间议论纷纷,都觉得北燕王怕是出事了…   所以,北燕王死的消息竟然不知不觉的传了开去,尽管沐寂北极力压制,却还是收效甚微。   因着没有战事,赵鸾杰一直在照顾伍思思,回想起那日伍思思舍身救了自己的一幕,依旧让这个一贯温和儒雅的男子有些心潮澎湃,他的性子随了父亲,儒雅温和,本是也想做个文官,但是当入仕几年之后,亲眼瞧见西罗的衰败依旧当今皇帝的昏庸无能,他这才觉得投入杀场,想要施展一腔报复。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还会有这等女子,相比起沐寂北的虚无缥缈来说,他倒是觉得伍思思更加真实,他知晓沐寂北厉害,可是却总是觉得那并非他所能触及的,倒是如伍思思这般,看着她会哭会笑会流血会受伤,才让他觉得连热血都变得真实。   “思思,你先把这药喝了。”赵鸾杰将药碗递了过去。   “鸾杰,扶我起来。”伍思思笑道。   赵鸾杰让她靠在床头上,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再次将药碗送到她手中。   伍思思不似一般女子怕苦,仰头一饮而尽,面不改色。   赵鸾杰看着那因为喝过药而变得晶亮的唇,心头一紧,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   而此刻,安月恒再次收到了齐俊身死的消息,甚至还有兵马的折损,神色有些阴沉。   坐在下首的一名文官忍不住开口道:“这如今外面都在传北燕王似乎不行了,这禁军拿得出手的将领也就只剩下个赵鸾杰和南燕王世子了,不过是两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怎么会一次次大败我军,到底是谁在出谋划策!”   其余的几人也纷纷议论起来,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次是沐寂北亲自坐镇,或者说,即便是知道,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不过十六岁的闺阁少女,竟然能够一次次打大败敌军,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匪夷所思。   沐寂北这面虽然没什么进展,但是皇帝那面的进展却是不错,随着安月恒派兵追击皇帝,已经接连夺下三座城池,皇帝胆小,一味的撤退,手中也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将领,接连惨败。   不过安月恒明白,沐正德这次似乎没有为皇帝出力,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自从同皇帝一起逃离帝都之后,沐正德就好似哑巴一般,每当皇帝问什么,他总是来来回回的几句,打着太极,搪塞过去。   沐正德不开口,沐正德身后的那些势力,自然就没有人肯出手,皇帝自然没有什么办法,除了撤还是撤。   “王爷,末将愿意前去会一会,倒是要看看这不足十万的人马是有三头六臂还是长了翅膀!”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对着安月恒开口道。   安月恒反复思忖了许久,最终点头,不过在众人离去后,安月恒将那名将军留了下来,在其耳边单独说了些什么。   那副将名叫千林,个子高瘦,脸颊很瘦,几乎都凹陷下去了,整个人更是几乎就剩下了皮包骨。   听了安月恒的话,那副将眼中闪过一丝闪亮的光芒,不住的点头:“还是王爷有远见,绝非末将等人能及。”   安月恒没有接下这句应承,反复转动着手中的两个玉石球,没有说话。   叫做千林的男子很快就下去准备了,安月恒却始终坐在原位没有动作,目光却是远远的落在桌子上的地图上,目光分别从沐寂北这一路后退的路线上扫过,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许是如今沐寂北刚刚退守两座城池,安月恒一时间还看不出什么端倪,加上最近诸多事端,安月恒对于沐寂北的所作所为还没有缕出头绪。   沐寂北同样在营帐中仔细研究着地图,安月恒手中现如今已不足一百八十万兵马,皇帝逃离的那条路线为他们分担了不少的兵马,而且皇帝一路撤退,那么安军的战线拉扯的就越长,这战线越长兵力就越分散,对安月恒就越不利。   而且每当攻下一座城池,都要派兵驻守,留下人马,所以越是到后来就越发的不利,想必沐正德迟迟不肯出手帮忙,也是出于这个原因,防止安月恒将更多的经历放在沐寂北这边。   沐寂北看着这桌子上的地图,纤细的手指划出一条线来,路线覆盖几个城市,从帝都开始,分别覆盖了镜城,华城,名城,再往后还有两个城市,沐寂北的手指到哪里便停止了。   名城的地势比起镜城更加险要,因为有山路,不过虽然险峻,却是对双方的,不似镜城俨然是一个天然的屏障,也正因为如此,沐寂北所带的人在镜城才敢同敌军交手。   如今在名城,情况却不是那般有利,只是不知这次安月恒派来的是何人?   沐寂北暂时还未收到阿三的消息,不过她相信,若是阿三有了消息一定会立即通知她,果然,没让沐寂北久等,当日傍晚,阿三就送来了消息。   这次派遣的将军是千林,为人阴险,善于逢迎拍马。   沐寂北合上手中的字条,微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而在北邦同西罗国交战,一场场战事也在展开,马蹄铮铮,踏碎了这万里河山,无数的鲜血和生命染红了山头的那片残阳。   羌笛幽幽,战鼓铿鸣,刀剑的铿鸣声一次次划破寂静的夜色,为黎明涤荡上一抹鲜红。   殷玖夜手执长刀,骑在枣红色的大马上,所过之处断臂残肢,猩红一片,握着刀的手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血渍,因着时间久了,有些粘稠。   男人的脸颊似乎比来时瘦了些,可是即便是连日的征战,男人的皮肤依旧是十分白皙,甚至因为因为休息的不好,导致男人的皮肤更加没有血色,甚至有一种病态的苍白。   沐寂北一定不知道,本就因为杀戮过多的殷玖夜,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几乎夜不能寐,他本就噩梦连连,自小便一直紧紧伴随着他,轻微的动静也能让他惊醒,如今她不在身边,终日闻着血腥的气味,更是难以合眼。   他将所有闲暇的时间都用在了思念她的身上,看着天上的这轮明月总是在想她是否也在一同仰望,想着等到此次大战结束,他是不是就可以将她娶回家了,每每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轻轻触及自己的胳膊,他知道,那上面有她的名字。   一刀刺入一人的身体,扬手抽出刀,殷玖夜显得有些暴戾,无声的践踏着这些尸体,任马儿将其踏成烂泥,直接冲进了敌军的阵营,就好似拼命一般。   纵观整个战场,两军交战,殷玖夜冲在最前头,虽然士兵勇猛,可是终究是跟不上他的速度,殷玖夜极其嚣张的只身闯入敌军的队伍中,大开杀戒,身上的藏蓝色衣服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泡,一路滴滴答答淌个不停。   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敌人的,殷玖夜的一双眼似乎因为被鲜血喷洒的,已经有些睁不开,不过其中黝黑锐利的寒芒却只是更加慑人,在那漆黑之中泛着隐隐暗红色的光泽,好似潜伏在深林中的猛兽,始终潜伏着,等待着将敌人全部撕裂。   初一看着这样的主子,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这些日来,主子杀的人是越来越多,尸体几乎足以堆成几座小山,也正因为杀的人多了,殷玖夜身上的血腥之气已经越来越弄,戾气更甚,仿佛无端的便能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的气压,所过之处,万物荣枯。   初一知道,自己的主子大抵是这些日子以来没有见到沐寂北,心情郁结,所以才越发的暴躁,像是发狂的豹子,也像是脱缰的野马,根本停不下来。   连番交战下来,北邦早已没了最初的锐气,也深深的见识到了这个男人的可怕,一时间心惊胆战。   伍琉璃也跟在队伍中厮杀,即便是竭力想要跟上男人的步伐,可是却不曾想他越走越远,这些日子,虽然他不曾理会过她,但是她却时时注意着他,每当越是了解一分,她便对这个男人多了一分心痛,也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这样一个男子,真的是很轻易就能让人爱上,伍琉璃看着那浴血厮杀的身影,狠狠的抽了马鞭,向着男人的方向驶了过去,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她伍琉璃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伍琉璃这一走,便有不少士兵忧心的喊着:“太子妃!危险!”   ------题外话------   对不起宝贝们,偶今天更晚了。看了一天半导体物理,还是没底…晚上继续看。谢谢大家理解。   明个开始请假三天,十一号早八点开始恢复稳定更新~爱你们不解释   正文第一百五十九章打草惊蛇   伍琉璃不顾众人的目光,满眼满心都是那个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男子。   众人的目光也纷纷追随而去,毕竟殷玖夜武功高强所在的地方群敌环伺,依照伍琉璃的武功,这般闯进去,怕是十分危险。   殷玖夜根本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只是沉浸在杀戮之中。   伍琉璃看向敌军中一名戴着毡帽的男子,那男子点了点头,而这时伍琉璃好巧不巧的赶到了殷玖夜的面前,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突破重围的,总之,很快的时间内,她就来到了殷玖夜的面前,而且十分自觉的来到了殷玖夜的身后,远远看去,两人就好似背靠着背一般,在浴血奋战。   突然,之前那名带着毡帽的男子拉起手中的弓箭,对准了一身杀气的殷玖夜,便放出了箭矢,伍琉璃似乎早有预感,甚至不给殷玖夜躲闪的机会,整个人便扑了上去。   牢牢的替他挡下了这一箭,士兵中有不少人瞧见了这一幕,一面惊呼起来,一面拼着命向这面杀了过来。   殷玖夜原本感受到背面似乎有人在搞一些小动作,只是觉得想要躲开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来不及动作,这伍琉璃就扑了上来。   再看重重的摔下马的伍琉璃,胸口插着一只利箭,没入了肌肤半寸,鲜血染红了衣衫,整个人似乎也因为失血过多,脸色瞬间就苍白了起来,双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还布满着细腻的汗珠。   殷玖夜拧起好看的眉毛,似乎十分厌恶伍琉璃对自己的这般算计,只是地上的伍琉璃处境十分艰险,因为本就置身于群敌之中,如今重伤落马,自然会敌军包围,九死一生。   殷玖夜知道,若是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去救她,那么无论自己之前积聚了多少军心,都很有可能在这之间功亏一篑,可是自己明知这伍琉璃是在使用苦肉计,却还不得不施以援手,这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性子。   殷玖夜的眉宇间染上一股子煞气,勒住缰绳,看着地上呼吸不均的伍琉璃,没有开口。   而伍琉璃同样微睁着双眼,看着高高骑在马上的男子,她想,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他再不愿,再厌恶她,也不会置她于不顾,而她,觊觎那个怀抱很久了。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满手杀戮的男人的怀抱到底有没有温度,又会有多温暖。   殷玖夜始终皱着眉头,伍琉璃看着齐齐落下的刀尖,也不躲闪,只是双眼牢牢的盯着殷玖夜,似乎若是他不动手,那么她宁愿死在他们刀下。   时间好似定格在这一刹那,伍琉璃的双眼始终死死的盯着殷玖夜,所有将士的心似乎也都在这一瞬间提起,他们对殷玖夜的铁血无情是敬畏的,对他的胆识谋略也是真心敬佩的,胆识总归是畏惧要多一些,因为很多时候。   在他们看来,在那些人中厮杀的太子,就好似一具没有温度的杀人机器,隐隐让人觉得心口发闷,却又无法上前阻止,而伍琉璃则正好相反,她善良,温和,没有架子,关心每一个士兵,让他们真的觉得这伍家的女子就好似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再加上伍琉璃在战场上也从不退让,无形之间,他们便纷纷觉得这伍琉璃和殷玖夜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以如今伍琉璃代替殷玖夜受伤,在他们的眼中更是情真意切的表现,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更是对这个温和良善的太子妃十分的忧心。   众人始终期待着殷玖夜的雷霆出手,可是让众人失望的是,即便是那刀尖要瞬间没入伍琉璃的心脏,殷玖夜也只是始终骑在马上冷漠的看着,一瞬间让这些士兵纷纷感到心寒,若是太子连太子妃这般良善的女子都不在乎,那么又怎么会在乎他们这些士兵的死活?   众人似乎已经心灰意冷,不少人甚至沉痛的闭上了眼睛,停下了手中的厮杀,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伍琉璃眼中闪过一抹剧痛和不甘,难道这么久了,她做了这么多事,她在他心中依然没有一点地位可言吗?   伍琉璃的眼中滑落一滴泪水,看向殷玖夜的眸子中带着质问,可殷玖夜却只是冷漠的看着,这天下对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因为北北想要,所以他才会争会抢,可是对于他而言,从来不在乎用什么方式得到。   就在众人都以为伍琉璃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之前那名带着毡帽的男子突然开口喊道:“捉活的!”   几名敌军纷纷收手,许是因为之前就是通过气的,所以这几名敌军其实早就存了放水的心思,这主将一开口,立马就将刀给收住了,甚至是没有伤到伍琉璃分毫。   伍琉璃一点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是沉沉的闭上了眼睛,被敌军所带走。   而敌军似乎也因为俘获了这个特殊的女子,即刻便鸣金收兵,不再恋战。   北邦的军队退走后,聚拢在殷玖夜身旁的众多士兵不少人开口道:“太子…太子妃她…”   殷玖夜一抬手,那人便住了口,只听殷玖夜道:“我心中有数。”   那士兵本还想说些什么,最终不知是因为对殷玖夜的信服,还是因为敬畏,终究是住了嘴。   而远在帝都的安月恒收到这个消息后,依旧把玩着手中的两只玉石球,心中却在盘算着。   到如今,伍琉璃却还是没有收掉殷玖夜的心,看来殷玖夜绝不是那种容易动情的人,不过如今伍琉璃凭借一介女流的身份,在军中树立了如此威望,实在是不易。   再者,就是不知道守在名城的沐寂北当听到,伍琉璃为了殷玖夜身受一箭的消息会怎样,若是这消息再被添油加醋,是不是她该会更加痛苦。   果然,事情很快就按照安月恒的设想传到了沐寂北的耳中。   青瓷小心翼翼的看着脸色依旧难看的沐寂北,今个她听人说什么伍琉璃为了太子身受重伤,太子为其大开杀戒,将其抱回营帐,又有的说,太子妃被敌军所抓,太子大为悲怆,总之各种传言,流传的飞快。   当青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气恼了半日,训斥众人不要乱说话,可是这谣言还是像涨了翅膀一样,很快就扩散了开来,直到传到了沐寂北耳中。   “小姐。我相信太子不会…”青瓷似乎想要证明些什么,却不知该怎样开口。   沐寂北没有看青瓷,只是轻轻道:“我知道,你先出去吧。”   青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营帐留给了沐寂北一人。   其实沐寂北心理清楚,即便是殷玖夜真的那样做了,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北邦战争的艰苦超乎想象,而伍家的女子又最是惯会使手段,无论是真是假,都怪不到殷玖夜的头上。   更何况,她相信以殷玖夜的性子,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但是纵然理智上是如此的清晰,心却始终是忍不住的发疼,许是因为两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混为一体,所以当分开的时候,这大雨便倾盆而至,夹杂着电闪雷鸣,劈开几道山峦。   沐寂北收敛了思绪,将心思转回到战场上来,眼下的局势自己似乎还是呈现劣势,而自己如今要做的就是扭转劣势,甚至是翻盘。   沐寂北的手指轻轻的在桌上敲打着,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频率竟然同人的心跳是相同的。   如今千林似乎已经到了,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出兵,这不由得让沐寂北加深了几分心思。   就在沐寂北暗自敲定计划的第二日,千林终于出兵,率领几十万的大军开始进攻名城。   只是这次没有拼死厮杀,沐寂北所带领的军队便草草战败继续逃离,这一路的撤退和逃离,着实是少见,即便是安月恒也有些头痛。   接连退守两座城池之后,沐寂北在驻军的营帐之中,召开了一次会议。   营帐内依旧是一方长桌,只是比起之前似乎要简陋许多,在场的人无外乎那几个,赵鸾杰,殷莫离,傅以蓝,青瓷,还有一名北燕王所信任的副将。   傅以蓝有些耐不住性子,开口道:“为何我们一路后退,这样退下去,何时能拿回帝都?”   “难道你以为我们不到十万的人马能够抗衡得了士气正旺的安军?”沐寂北轻轻的反问,却是让傅以蓝说不话来,想想自己最近似乎因为父亲的事情变得急躁,傅以蓝倒是静下了心来。   “可是根据我的了解,当初在名城的时候,虽然不如镜城那般易守难攻,但是想要夺得名城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外面的士兵似乎根本没有怎样同敌军交手就溃不成成军了,这到底是为何?”赵鸾杰微蹙眉头开口道。   沐寂北站起身来,指着地图道:“如今我们兵马实在是太少,即便是安军耗也能耗死我们,所以我们即便是退也必须保存兵力,否则便是在送死,你们且看这里。”   沐寂北纤细的手指指着这座城池之后的一座城池,林城。   “林城有一个特点,就是有一条路可以折回敌军后方,这条路是一条山路,鲜少有人会走,虽然艰险,但是此路隐蔽,不易被发觉,经此路,可以潜入敌军后部,一举烧毁敌军的粮草,”沐寂北解释道。   殷莫离最先理会沐寂北的意思:“姐姐是想先毁掉他们的粮草,使其不得不停留驻扎,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沐寂北点头,一脸的严肃:“我们虽然一路后退,但是这也正是我们的优势,旦凡我们先经过的城池,已经将城中所有的粮食储备带走,所以安军若养活这么多的人员,利用的完全就是自备的粮草,若是粮草被毁,这战斗力就折损了大半。”   众人这才点点头,如今他们根本无法硬碰硬,否则将会有极大的损失,沐寂北看了一眼众人,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有人走漏了消息我们派遣出的士兵将是有来无回。   ”但是,姐姐,这条路线好是好,可是敌军却也可以顺着这条小道潜入我方军营,若是如此,岂不是引狼入室?“殷莫离似乎有些疑问。   沐寂北却是道:”此番袭击成功,敌军顾忌粮草已经不暇,哪里有机会应付我们,再者,待到我们尝过甜头之后,便要继续撤退,自然不会给他们机会,也正因为此,这次行动的秘密性十分重要,切记不可透漏了风声。“   几人纷纷点头,似乎觉得这十分正常,也因为沐寂北的话严肃了起来。   众人也都应下了,几人离开之后,沐寂北的目光却落在了赵鸾杰的背影上。   赵鸾杰回到营帐后,伍思思正好为他温了一碗热汤:”鸾杰,这是鸡汤,我炖了好些个时辰,如今行军作战,条件艰苦,只好先喝鸡汤凑合下了,这几日你一直劳累,可是不能忽视了身子。“   赵鸾杰心头一暖,自从上次被伍思思救下之后,两人更是亲密的接触了一段,在这条件艰苦的行军打仗的过程中,人与人之间更是十分容易就亲密起来,再加上男才女貌,一些暧昧温暖的情愫便在这烽火连天中涌现了出来,带来了一抹柔情。   ”思思你身子还没好,不要再这般劳累。“赵鸾杰接过鸡汤,将伍思思摁倒了椅子上。   伍思思笑笑,还带着几分虚弱道:”我一个人受点伤不算什么,只是期盼着这战事能够早些结束,我也就能安心了。“   赵鸾杰看向营帐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鸡汤放在了桌子上到:”想必不远了吧。“   赵鸾杰这句不过是随意的感慨罢了,伍思思低着头眸色一深,继续道:”看来是有了御敌之策,莫不是今日有了什么好对策?“   赵鸾杰似乎已经习惯了不对伍思思隐瞒什么,险些张嘴就要说了出来,不过沐寂北的话回想在耳边,顿时便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只是笑道:”哪里能有什么好对策,实力差距如此悬殊,只能一路后退。“   伍思思咬咬唇,点点头道:”也不知北燕王的伤势到底如何,郡主到底为何不让我等见上一见,现如今外面都在疯传北燕王其实已经死了,郡主为了稳定军心,才一直不肯公布消息,否则若是大家知道了,这么多的人马只是由一个女子在支撑着,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赵鸾杰对这点也颇为不解,从北燕王受伤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可是所有人都没有见到过北燕王,只知道北燕王的营帐每日都会提供食物,也会有大夫出入,只是不知为何,所有人都紧紧闭着嘴,没有人探听的到一点消息。   伍思思见了赵鸾杰的神色,知晓他也并不知道此事,便将注意力继续转移到了今日开会的事情上。   伍思思心中实在是有些恼怒,她为了这只队伍做了这么多事,可是沐寂北对她似乎还是藏有戒心,比如今日这种秘密的会议,沐寂北根本没有来通知她,这摆明了就是对她还有着戒心。   赵鸾杰看了眼伍思思,见着她的神色不太好,关切的开口道:”思思你可是不舒服,瞧你的脸色不太好。“   ”不碍事的,不过是如今几十万大军压城,我这心实在是不得安宁,终日忧心憧憧,自然是脸色不好,等到战事结束怕是好的也就快了。“伍思思看似宽慰道,实则字里行间还是透漏着对今日会议的试探。   赵鸾杰只是道:”别挂怀,这些大军很快就会消停一阵子了。“   ”嗯?难道说已经有了对策。“伍思思很自然的开口。   赵鸾杰犹豫了一会,而后开口道:”确实是有对策了,是郡主想出的对策,所以你可以安心了。“   伍思思一双眼睛晶亮:”是什么对策?一定能够大摆地军吗?“   赵鸾杰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伍思思的头道:”不要管这么多了,你好好休息吧。“   似乎是怕伍思思继续追问,赵鸾杰有着起身要走的意思,伍思思一步上前,在赵鸾杰的身后,搂住他的腰身,开口道:”鸾杰,你们是不是始终觉得我是伍家的女子,都不相信我?“   ------题外话------   呼呼…总算考完试了,我成功的每一科都是最后一个交卷的,老师都认识我了…   貌似有个年会作者啥的投票,王冠在lv2以上的,每人每天有十票~大家表浪费了~   正文第一百六十章开始夺城   赵鸾杰低头看向一脸紧张的伍思思,一向英姿飒爽的她似乎因为意识到这个真相变得脸色更加没有一丝血色,看得赵鸾杰一阵心痛。   在他的认识里,伍思思始终不似那些柔弱女子,一直都是坚强的,可是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就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变得脸色如此苍白的女子,赵鸾杰心中一紧。   “思思,不要胡思乱想。”赵鸾杰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吐出这一句话来。   一滴泪珠顺着伍思思的脸颊滑落,赵鸾杰立刻就慌了:“快别哭,哭什么啊,我们没有不信任你,只是念在你有伤在身,怕影响你养病,才没有告诉你的,你若是真的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   这话出口,赵鸾杰自己也愣了愣,他向来温和,可是实际上却是一种淡漠的疏离,可如今却为了眼前这个女子情不自禁。   只愣了片刻,赵鸾杰便释然了,这样一个女子,值得不是么?她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她比任何人都想击败敌军,夺回帝都不是么?自己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快别哭了,我这就告诉你。”赵鸾杰从后面揽住伍思思。   伍思思却没有回身,只是摇头道:“罢了,想必是这件事情十分秘密,你不要顾及我一个女子的感受,而违背军规了。”   赵鸾杰见着伍思思这般态度,一时心急,张口就将沐寂北所定的计划说了出来,伍思思瞪大着眼睛,十分自然的反问了两句,便不再多说,只道是不想让赵鸾杰为难。   赵鸾杰叹了口气,将伍思思搂在了怀里。   半晌之后,赵鸾杰离开,伍思思一反之前的柔弱,恢复了那份女侠的样貌,叫了自己一个心腹丫鬟进来,递过去一张字条,开口道:“让人将这个送去给千林,务必要快。”   “是,小姐。”那丫鬟退了下去之后,伍思思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曾经,在伍家接受教导的时候,她的师父曾说过,如果你要骗一个人,那么你一定要忘记你是在骗她,或者说,你要先骗过你自己,学着感同身受,只有这样,才会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最初的时候,她确实小心翼翼应付,毕竟取信沐寂北真的不容易,倒是这个赵鸾杰轻易上钩了,所以如今应付起起来,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困难。   夜晚很快就来了,伍思思没有再参与,主帅的营帐内,沐寂北依旧坐在主位上,看着殷莫离开口道:“今晚夜袭敌营粮草的事情准备的如何?”   殷莫离点点头道:“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我在咱们的队伍中我挑选了五万精锐,今晚从小路偷袭,一定会成功。”、   沐寂北点点头,继续交代了一些事情,只等着晚上空时间来,给予敌军致命一击。   当日夜里,赵鸾杰率领着早就准备好的五万人马悄悄出发了,沐寂北等人则是一面研究着地图,一面探讨着战况,预测这次能够成功的几率。   千林看着手中伍思思传来的字条,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心中却是实在是佩服起安月恒来,这摄政王的思维果然是同常人不同,即便是伍家已经没落,却还是能如此巧妙的安插好一颗棋子。   原来,伍思思这么多年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与伍家不合,而是安月恒一早就布置好的一颗暗棋,若是有朝一日伍家没落,那么这颗暗棋就可以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   怕是谁也想不到,这传得沸沸扬扬的伍思思同伍家不合的消息完全就是假的,也难为了这她从小就同伍家的主母对着干。   千林因着得到了伍思思的消息,所以军队的粮草实际上早就换了个地方,而且原本守备不是很严的后方,一瞬间变得全副武装,提前设下了埋伏等着沐寂北所派遣的军队前来。   殷莫离潜伏在暗中,悄悄走在这条小路上,带领着一队人马悄悄潜入了敌军的后方。   千林在高处看着低处的一个个黑影眼看着就要迈入自己所设计的圈套,心中忍不住激动起来。   没过多久,突然一道急冲冲的声音冲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敌军的后方早有准备,南燕王世子所带去的人马全部掉到陷阱中去了!”   屋子内的众人正围着地图仔细研究着,听见这晴天霹雳,突然间站起了神来,傅以蓝最先吼道:“你说什么!”   “卑职走在队伍的末行,是前方传来的消息,说是敌军早就埋伏了二十多万人马在那里,任是我们插翅也难逃!”那将士似乎十分匆忙,满脸的汗水。   沐寂北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赵鸾杰却是分析道:“敌军一定是听闻了风声,可是这条路是一条暗路,我们也是偶然得知,他们根本想不到的,除非…。”   “除非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傅以蓝肯定的开口。   沐寂北一双锐利的双眸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众人:“谁将消息告诉过给其余的人!”   赵鸾杰心头一颤,不可能的,不会是思思的。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赵鸾杰身上,开口道:“赵鸾杰!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赵鸾杰心头一惊,看着沐寂北:“我…我…”   “我将计划告诉给了思思。可是思思她不会…”赵鸾杰最终承认。   傅以蓝一把揪住赵鸾杰的衣襟,怒吼道:“你怎么可以将消息透漏给她!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就要失去五万的将士!还要失去殷莫离这个副将!我告诉你,你不配,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将军,你根本就不懂得对自己的士兵负责!”   赵鸾杰脸色苍白,被傅以蓝骂的两眼发直,她的话重重的敲在他的心上,那是五万条人命,是五万条活生生的人命,不,他还是不相信她会是这样的人!   沐寂北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继续开口,赵鸾杰挣开傅以蓝的双手,转身就跑了出去,他要去找伍思思问个清楚。   一路狂奔到伍思思的营帐,想也没想就掀开门帘进去,可是入目的一切却是在无情的刺痛着他的心,因为屋子里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再没有一丝伍思思的痕迹。   赵鸾杰仔细看过之后,转身就去找门前的侍卫:“伍思思呢?”   那侍卫挠挠头道:“今个瞧见她带着丫鬟们背着包袱离开了,也没说去哪。”   赵鸾杰一瞬间像是瘪了的气球,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营帐。   回到营帐中的时候,沐寂北几人都已经不在了,赵鸾杰只是愣愣的坐在那里,始终没有动作。   不多时,集合的号角被吹响了,整个军营灯火通明,所有的将士整装待发,沐寂北身着白色铠甲,站在众人之前,手一挥,所有人便瞬间安静下来,黑漆漆的将士望不见边际。   “今夜出征,我们要一举夺回名城,华城,镜城,囤聚到帝都周围,一雪前耻!”沐寂北清冷的声音传开,不同往日的温柔甜腻,而是无形之中透漏着一股冷意。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解,己方连日退军数座城池,可是今日永夜郡主却告诉他们要一举夺回一个多月来都没有守住的城池,不得不让他们心生疑虑。   沐寂北似乎知晓他们心中的疑虑,安抚道:“我知道你们在忧心什么,不过我们等待了近一个月,终于等待了这个机会,因为北燕王生死不明,所以激怒了北燕军队,早在大半月前,北燕王的军队便已经驶向帝都,如今刚巧到达名城与镜城之间,所以如今有了北燕的军队,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沐寂北的声音中没有太多的感情,可这消息却无端的让人心潮澎湃!   将士们对视之后,眼中露出狂喜,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这个消息所惊呆了!   沐寂北没有给众人消化的时间,只是冷声道:“出发!”   而原本该落入圈套的殷莫离,实际上却没有步入千林设计好的圈套,在即将进入敌军后方的时候,殷莫离却突然带人转身走入了另一条小路。   千林站在高处原本志得意满的看着这五万多人马马上就要进入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可是却眼睁睁的就要溜走了,就好似到嘴的肥肉却飞走了,这让千林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快,让之前埋伏的人给我追!”千林对着身后的副将下了命令。   “是。”   “将地图拿来。”千林对着身旁的另一名侍卫开口道。   千林对着火把仔细的看着地图,可是这地图上却没有标注殷莫离撤退的那条路,这不禁让千林一把将手中的地图扔在了地上。   旁边举着火把的将士开口道:“将军,这条路实在是太细致了,想必也没有什么人走过,所以地图上没有标注。”   千林面露阴狠,正要开口,身旁便有人道:“将军,伍四小姐来了。”   千林抬眸看向一旁听听而立的伍思思,伍思思率先开口道:“千林将军一脸阴郁是为何?”   “四小姐送来的消息可没有说明,这里还有一条小路,莫不是四小姐露出了什么马脚,让他们惊觉,才会让这些兵马突然改了路径?”千林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问责的意味。   伍思思皱紧了眉头,顺着千林所指的方向看去,可以瞧见如今千林的二十多万人马正顺着那条小路追去。   “将军,不好了,有人攻城!”一将士急匆匆的跑来汇报道。   千林和伍思思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不得仔细思量,千林就带着人马火速赶回名城的城下,毕竟前几个将军都夺下了城池,可若是夺来的城池若是在他的手中丢失,这让他还有何脸面回到帝都,面对安月恒?   千林急匆匆的站在城墙上,看着面前黑压压的军队,一眼望不到边,而为首的一名女子,一身银白色的铠甲,泛着冷霜,却成为这夜色中的一抹亮色。   “千林将军,久仰大名。”沐寂北看着向下俯视的千林,笑道。   千林一脸的阴狠,因为夜色有些黑,所以他一时间无法断定沐寂北到底带了多少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有了援兵,否则以沐寂北的那些人怎么敢来主动攻城。   “永夜郡主是从何处找来的帮手,到真是让本将好生佩服。”千林的语气不善,心中却在盘算着自己城中的兵力。   越想,千林越觉得心惊,因为刚刚派去追剿殷莫离的那二十万兵马,一定也是有去无回,那么城中净胜的不过五十万兵马,若是沐寂北来了帮手,那么自己这次可就危险了。   千林看向刚刚登上城墙的伍思思,心中却产生犹疑,听闻消息上说,这赵鸾杰对伍思思可以说是情真意切,两人出双入对,不会是这伍思思早已经变节,投奔了敌军,故意给自己送出了假消息吧。   赵鸾杰紧紧勒着战马,看着从城墙上一点一点出现的身影,所有的犹疑都不再需要解释,心郝然是被人戳出了一个大窟窿。   “伍思思!”赵鸾杰忍不住高声喝出,城墙上的伍思思自然也是瞧见了下首满脸涨的发红的赵鸾杰,没有做声。   就在赵鸾杰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沐寂北却抢在了他的前面:“千林将军,请你将伍思思放了,否则我们的大军一定会火速攻下城池,毫不客气!”   伍思思脸色陡然一变,千林似乎也因为沐寂北的话瞬间满目凶光的身旁的伍思思,难道真的是这个叛徒?   “千林将军,你不要听信谗言,沐寂北狡诈多端,这根本就是她在挑拨离间,若是我真的投奔了他们,现在又怎么会站在这里。”伍思思略显焦急的解释道。   千林暂时收敛去心中的怀疑,再次将目光放在城下,开口道:“永夜郡主不必多言,我千林还没有傻到这种程度,虽然不知郡主是从何处搬来的救兵,但是郡主莫不是以为我是纸糊的,郡主带着这区区几十万人就想攻下我的城池?”   “你还是个将军,莫不是脑子有问题,你以为若是没有思思帮忙,我们的大军又怎么会先将你们二十万敌军引入陷阱,尽数歼灭,再者,你何不回头看看,你们的另一处城门已经被攻陷,若不是有人内应,我们哪里会一路畅通无阻,更何况,你也不瞧瞧,如今在我们身后的足足有两百万兵马,还会怕你不成?”傅以蓝极其嚣张的开口。   千林双目溜圆,瞬间回头,远远望去,发现另一处的城池确实已经硝烟四起,似乎正有兵马逐渐往城内涌入,千林回头看向伍思思,心中生出几分怒意。   “你已经投奔了敌军?”千林低声道。   伍思思猛然摇头:“我没有。你怎么能相信他们…”   这时,赵鸾杰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你不要伤害思思,有什么冲我来!”   “赵鸾杰!”伍思思气急,这些人竟然纷纷开口为自己求情,千林性情阴狠,怕是自己少不得要受难。   伍思思也不管众人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跑,这不跑还好,这一跑,却是坐实了她的罪名,虽然说伍家的女子厉害,不过大多还是在对于男人的心思上,关于这种场面没由来的有些惊慌。   千林举手扔出手中的刀就向人砍去,不过伍思思到底是有武功底子的,虽然有伤在身,但是速度和反应还在,转身就将躲了开去。   伍思思跑下城池,千林却是拉开了弓箭,瞄准之后,陡然放箭,赵鸾杰翻身下马,向伍思思跑去高呼:“思思!小心!”   伍思思就地一滚,躲了过去,赵鸾杰赶忙来到伍思思身旁:“思思,你没事吧。”   伍思思眼睛一红,难道在这种情况下,这个男人还是这么忧心自己的生死吗?   伍思思一把扑向赵鸾杰的怀抱,赵鸾杰身子一僵。   伍思思不由自主的开口道:“鸾杰,我爱你。”   赵鸾杰沉沉的闭上了眼睛,缓缓才开口道:“思思,我也爱你。”   “真的…吗?噗…!”伍思思一口吐出鲜血,再看腰腹上却插着一把刀。   赵鸾杰红着眼睛,半晌才推开身上的女子,看着睁大双眼倒在地上的女子,站了很久没有动作。   伍思思费力的开口:“为…为什么…”   赵鸾杰没有回答她,看着身后的百万雄兵,高举手中染血的长刀:“攻城!”   沐寂北没有多说,一路带着人开始攻略城池!   因为人数上的绝对优势,这场战役打的一点也不吃力,再加上之前一直处于受压制的地位,所以今日这场站可以说是打的酣畅淋漓。   安军同时受到两个城门的兵马的夹击,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一瞬间就溃不成军!   千林满眼通红的厮杀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到手的财富和权力就这么没了,他还没有来得及施展,可是自己的一切却就要这么葬送了!   赵鸾杰一瞬间似乎摒弃了之前感情上的种种,杀伐之间却是变得更加凌厉起来。   沐寂北看着他的身影,始终不曾多说一句,每个人都需要成长,只是,成长从来没有不用付出代价的,这代价有金钱,有权力,有亲人,有爱情,甚至也会有自己的生命,林林种种,只有你经历了千锤百炼,最终才能无坚不摧!   沐寂北只是在最初厮杀的时候冲在了前面,而后便始终骑着马站在后方,远远的看着无数人厮杀。   似乎经历这些日的生死,傅以蓝也颇有感触,站在沐寂北身旁,看着眼前的景色,变得沉寂了下来。   只有青瓷一如从前,就像是某个男人一样,眼中心中从来只有沐寂北这个女子。   “小姐,你是怎么知道伍思思从来就不是真的同伍家不合呢?我差点都要被她骗过去了。”青瓷开口道。   沐寂北轻抿唇角:“但凡是伍家人说出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信!”   青瓷了然,是啊,回想前世今生,伍家的女子最会的怕就是做戏,前世如此,今生更甚。   “可是小姐,你是怎么调动的北燕的军队呢?我可从没见你送了消息出去。”青瓷开口道。   “我没有调动北燕的军队。”沐寂北轻声解释道。   青瓷一脸疑惑,傅以蓝却是解释道:“安月恒一定早早在北燕之地布置了人马,即便是她想派人寻求帮助,消息也无法送到北邦,再者,就算是侥幸调动了北邦的军队,等到战胜一日,皇帝也很可能判定我父亲一个私自调动军队入京的罪名。”   青瓷点点头,没有追问,傅以蓝继续解释道:“她故意制造出父亲战死又想要隐瞒的假象,欲盖弥彰,让人以为我父亲是真的出事了,她越是隐瞒,众人便越是怀疑我父亲死了,所以这些人便自发的前来参战,来为我父亲报仇。”   青瓷眼睛一亮:“这样一来,不用人送消息,北燕的大军也会主动出击,而且因为这些人是自发前来,北燕王处在病重之中,所以这些人根本就同北燕王没有半分关系。”   傅以蓝点头,沐寂北也微微颔首,回想起那个同皇帝一路退守的被叫做父亲的男人,沐寂北的心中升起一抹感动和敬畏,终于觉得,原来这世界上有一种男人,他无声无息,像是巍峨的高山一般,又像是浩瀚的大海,他可以为了你撸起袖子和人打架,也会运筹帷幄为你把控方向,既会把你放在脖子上,也会把你呵护在怀里。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沐正德当初若是没有把北燕王调入帝都,那么今日就不会有这两百万的北燕大军前来相助,因为北燕王一旦私自带兵入京,便是等同谋反,皇帝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如今,一切顺理成章,均是情势所逼,即便是皇帝也挑不出任何过错。   千林很快就被活捉了,发丝凌乱,双膝被摁在地上,看着远处一身白色战甲却未曾染血的女子,一瞬间觉得她周身竟然是金光缠绕,宛若天神。   城中的战事没有完全结束,沐寂北却是带人一路驶向了另一个城门,这面的战事已经被平息,为首的男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几次出口维护沐寂北的紫衣男子。   沐寂北挑挑眉头,她似乎已经知道他是何人了。   傅以蓝则是激动的开口道:“大哥!”   那男人张开怀抱,接住了飞奔而来的傅以蓝。   不错,这名紫衣男子就是北燕王世子,傅成渊!曾在殷玖夜被册立为太子的时候入京呆过一段时间,却赶在安月恒谋划造反之前,再次回归了北邦。   此番带兵前来的人正是他!   就在众人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时候,殷莫离也带着人马回来,他带着五万兵马将二十万大军引入那条小路。   可是实际上他们却是早就找到了藏身之处,在山间发现了一条隧道,所以从隧道登上山顶之后,推下无数巨石,重创那跟上来的二十万军队,最终,将他们逼入树林,一把大火,蔓延开整片山林,就此终结。   沐寂北安静的看着每个人的脸上露出了喜悦和激动,连日阴霾的脸色终于变得柔和起来,嘴角也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天色已经破晓,天边晕染开了淡淡的金橘色曙光,沐寂北骑在马上,独自一人走到河边,远远的看着天边缓缓上升的朝阳,阳光温暖,整条河水都铺满了碎金,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殷莫离一手牵着马,凝眸看向那一身白色铠甲的纤细女子,傅以蓝和傅成渊在欣喜之后,相互依偎看向河边的女子,赵鸾杰则是坐在地上,一面擦着剑,一面将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青瓷也坐在地上,顺着沐寂北的角度,看向天际的太阳,小姐,天要亮了是吗?   女子下颌微扬,柔和的闭着双眼,似乎在感受着这初升的温度,柔和的阳光照在女子的脸上,有些不真实的热度,发丝也因为阳光的缘故变成了金黄色,这个人都变得透明起来。   ------题外话------   请宝贝们表问我几点更新~我已经说啦,不是早八点就是晚八点…我已经滚回家了,好开心~   正文第一百六十一章北北入宫   有的马儿在河边低头饮水,有的则在啃着地上染了血青草,一批批在战场上厮杀的烈马在这一刻,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受伤的将士在地上喘着粗气,受伤了的将士则是低头用牙齿咬着绷带,将伤口缠紧,还有一些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无所顾忌,仰望着天空,从山崩地裂里逃离之后,感受着天旋地转。   进军的号角很快被吹响,形态各异的人,马,纷纷归队,零散的队伍瞬间变得有序,杀伐果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和气魄。   沐寂北牵着马儿重新回到了队伍前方,扬起手中的旗帜:“今日,我们要一举夺回之前失去的华城,镜城,将被叛贼所瓜分的土地一一拿回来!”   傅成渊兄妹,以及双眼通红,变得沉默不已的赵鸾杰,还有青瓷和殷莫离,纷纷骑着马儿跟在沐寂北的身后,看着面前瞧不见头的兵马,心头生出几分激动和期待,他们一定可以拿回帝都!   刀剑的铿鸣声齐齐划破天际,整齐的铠甲声也不绝于耳,两百多万大军几乎超过了安月恒兵马的一倍,这一路,便再也无所畏惧。   沐寂北知道,两百万兵马,几乎是北燕的所有兵力,所以此番一动,北燕之地便裸露在空气中,少不得被人虎视眈眈,不过想必付成渊敢这样做,也已经是拿着全部身家性命在赌了。   两百余万兵马齐齐向帝驶进,铁蹄轻易的踏破了之前安军攻陷的城池,势如破竹,远比想象中要更容易,驻守在几座城池的安军,一瞬间就溃不成军,只是远远一瞧那万里的狼烟,瞬间便觉得双腿打颤,再加上留下守城的人马根本没有多少,又听闻沐寂北让安军接连折损数名将帅,自然没有心思恋战。   而沐寂北对待安军的部众所采用的策略是,降者不杀,所以队伍一瞬间就更加壮大起来了。   经过接连两日的厮杀,沐寂北所带领的军队火速夺回了之前失去的城池,两百多万大军与皇帝所派给的另外五十万大军在帝都城门外汇合,一瞬间,北边便成了严防死守铁桶一般的营地,更是已经占据了西罗的半壁江山。   沐寂北站在帝都门外两百里处的烽火台上,远远望着帝都成内的景象。   此刻的安月恒已经从摄政王府搬入皇宫,虽然没有称帝,却始终以摄政王的身份处理朝政,因着之前许多心腹被沐寂北所诛杀,所以他为了得到更多人的拥护,形成一个小朝廷,只能大力提拔拥护者。   “王爷,之前攻下的几座城池,都。都已经…”一名将士跑到安月恒身后面色尴尬的开口道。   安月恒双手交叉背于身后,站立在皇宫中的池塘边上,带着玉扳指的手始终滚动着两颗圆润的玉石球,发出滴滴的摩擦声。   听着那将士的话,安月恒手上的动作一顿,双手微微收紧,没有开口。   其实他早已经得到了消息,不过两百余万大军兵临城下,他手中的人马却早在损耗中变成了一百多万,又要双线作战,所以是决计不可能对几座城池派出援兵的。   “王爷,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那将士开口询问道。   安月恒蹙着眉头道:“你先下去。”   那将士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的退了下去。   安月恒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一切奢华绝美的好似梦境,亭台楼阁,雕廊玉砌,一切都那么不真切,可是如今,这一切却实实在在的在自己脚下。   安月恒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大殿,路过精美的水榭,看着流觞曲水一点点流淌,看着每一座楼阁的八角上分别蹲坐着金色的狮子,看着随处可见的柱子上盘绕着金龙玉凤,安月恒从未觉得有什么比将这些东西牢牢握在自己手中而显得更加真实。   走进平日里上朝的大殿,安月恒站在殿门前,那张雕刻着金龙镶嵌着无数宝石的龙椅清楚的倒映在他的眼中。   两旁的宫娥太监纷纷垂眸,没有人敢阻拦他,他一步一步走向前面,站在平日里自己所站的位置上,只是微微顿足,却是抬腿迈上了台阶,一步一步,距离那座龙椅的位置越来越近。   终于,他站在了那张龙椅前,颤抖着双手触摸到那张龙椅的扶手,扶手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鬼斧神工,每一笔每一刀都是巧夺天工,精细的仿佛汇集了这天底下所有能工巧匠的精髓,而龙椅之上,更是镶嵌着许多颗精致的宝石,璀璨的仿佛能够刺瞎人的双眸。   安月恒缓缓的触及这龙椅的每一寸,他向来能等,所以即便是入宫了这些时日,却也不曾做到这张龙椅上,只是今日,也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等不及了,就是想要坐在这龙椅上,接受万民臣服的跪拜。   安月恒一甩衣襟,坐在了龙椅之上,所有宫娥和太监纷纷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安月恒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看,这满眼的山河草地牛羊奴仆都是他的!   整个大殿空余着安月恒的回声,在空气中飘荡,再没有什么别的。   安月恒足足坐了半个时辰,而后回到了自己在宫中暂时的寝宫,开口道:“阿三。”   鬼魅的阿三突然现身,低垂着头站在安月恒面前,没有开口。   “准备一下出城。”安月恒冷声道。   阿三似乎一时间没有消化这个消息,抬眸看向安月恒。   安月恒继续道:“让我母亲做好准备,今夜我便随她从万佛寺出城。”   阿三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道:“可是辛苦占据的帝都岂不是就要拱手让人了?”   安月恒无所谓的笑笑,拍了拍双手,从暗处走出一名与安月恒几乎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帝都,阿三顿时就愣在了那里,不过却什么也没有再问。   安月恒道:“先让他暂时代我留在宫中,掌控如今的局势,我随母亲出城,集结军队,绕到沐寂北所带领的军队后方,突袭所有北面的城池。”   阿三点头,面无表情的转身退下了。   回到房间后,阿三立即将消息传送给了在帝都之外驻扎的沐寂北。   “虽然安月恒的兵马如今没有我们多,但是却依然将帝都守的同铁桶一般,若是我们强攻,即便是最后取胜,但是若是旁的国家趁机攻打西罗,我们便会毫无还手之力,西罗危矣。”傅成渊一脸正色的开口道,少了几分当初的剽悍跋扈。   “可是正如大哥所说,这帝都被围的好似铁桶一般,若是不强攻,我们根本就进不去,可是只要强攻,损失就必然极大。”傅以蓝继续道。   赵鸾杰始终沉默着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过不得不说,他亲手杀了伍思思这件事倒是让沐寂北高看了他一眼。   “如果在城内能够有人接应一下就好了。”殷莫离看着地图,那张可爱的娃娃脸有些微微嘟起。   “小姐,阿三来消息了。”青瓷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张字条。   众人纷纷将目光看了过去,沐寂北接过青瓷递过来的字条,看了看,便皱起了眉头,将字条递给了身旁的殷莫离没有开口。   几人纷纷传过字条后,殷莫离开口道:“安月恒竟然要留下一个替身在帝都,自己逃跑,真是狡猾。”   “他可不是逃跑,你没瞧见如今我们所有的兵马都囤聚在这里,我们的背后可是一片空无,若是他带着人直接绕到我们身后,就算是我们占领了帝都,却也失去了半壁江山,这代价可远比失去帝都来的要大。”傅成渊开口道。   殷莫离扁扁嘴,他又不是不知道,只不过话还没有说完么。   这南北燕王的世子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沐寂北始终微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青瓷则是开口道:“小姐,如今我们知晓那处暗道的出口,为何不直接去那处将他拦截住。”   其余几人似乎也十分赞同,纷纷点头,安月恒从暗道逃出,必然不会带过多的人马,而他则是需要从帝都出来之后,同帝都外的兵马汇合,那么这段时间他身边的人一定很少,所以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时机。   沐寂北想了很久,众人则是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认为这是一个鼎好的机会,所以一定要提前去暗道的出口处埋伏好,抓取安月恒。   沐寂北看了眼众人,最终点头道:“如此,就火速去准备人马,不过人数不易过多,安月恒狡诈,若是动作过大,那么则十分容易被安月恒所察觉,切记不可露出马脚,否则阿三便有了危险。”   几人点点头,便出去准备了,沐寂北则是没有动作,双眼微眯,这件事看起来顺理成章,可是依照她对安月恒的了解,总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什么不对,重新捡起扔在桌子上的字条,沐寂北一字不落的扫了即便,最终将字条捏在了手心,闭上双眸,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夜色很快就降临,沐寂北早早带着一队人马埋伏到暗道出口。   夜色很静,也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导致这一处甚至没有鸟兽的声音,最多的不过是那不知所谓的虫子偶尔发出几声鸣叫。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暗道所在的洞口处隐隐有几丝光亮传来,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屏息凝视起来。   最先出来的是两名侍卫,身后跟着一身银白色衣衫的安月恒,眉眼柔和,隐隐带着十足尊贵的气息。   一双银白色的靴子上面刺绣着银色的飞龙,低调却也嚣张。   沐寂北却皱起了眉头,因为安月恒的母亲韩国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安月恒发觉了这点,他便不会再从这条暗道出来,可是如今他却一脸无波的从这里出来,那么这只能说明两点,第一,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出事了,第二,他知道阿三早已经背叛了他。   果然,不等沐寂北回过神来,一身血痕的阿三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从安月恒身后推了出来。   安月恒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沐寂北知道安月恒在等她现身,若是她再不出现,阿三将会有性命之忧。   沐寂北一身海蓝色精简的裙装,在安月恒的目光下,从草丛中站起了身来。   阿三的脸上似乎又添了一道刀疤,看起来更加狰狞了,只不过却因为沐寂北的站起身,而皱紧了眉头,眼中毫不掩饰杀意。   “北北,好久不见。”安月恒笑的温和。   沐寂北也不惊慌,只是道:“王爷如今似乎已经实现了自己的夙愿,终于可以黄袍加身。”   “还差些火候,不过今日见到北北,就知道这一日不远了。”安月恒笑道。   沐寂北知道,他是想要抓住自己,既可以威胁北燕王又可以威胁沐正德,还可以威胁殷玖夜,只要抓住自己,便直接取得了一条通天的捷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阿三出卖了你?”沐寂北冷声道。   安月恒笑道:“你以为接连几次失利我真的会以为这是巧合么?再者,如果你是寂晴,那么他背叛我就更不足为奇了。”   沐寂北紧抿着双唇,没有开口,安月恒继续道:“你以为当初他为何肯替我卖命,自然是因为你。”   沐寂北没有开口,心中却回想起曾经同阿三相识的一幕幕,最初她认识阿三的时候,阿三的脸上似乎还没有这道疤痕,不算俊俏,却是个凶残的少年,生人勿进。   她曾亲眼看到他生生将野鸡给撕开,不顾滴淌着的鲜血便往嘴里塞,也记得最初他蓬头垢面满手尽是泥土和血迹。   他在所有的杀手中可以算是一个异类,天赋极高,不过正因为他始终认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导致许多杀手嘲笑他奚落他,动起手来甚至是合伙欺负他。   记得有次他险些被人杀死,自己曾经带着几个人将他救下,而后帮他清理了发丝指甲,给他的伤口上好了伤药,最初他十分安静,可是自从那次之后,他却开始处处针对自己,甚至让自己被旁的杀手骂做多管闲事,活该。   当初培训杀手的时候十分残酷,总是一批批的淘汰掉许多人,可是自从阿三开始针对她,她却总是被分到和阿三一组,每每交手,她都要被摔的内脏出血,筋骨断裂,多少次以为她就要死掉。   可是每每当她终于生不出一丝反抗来,阿三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而后转身离去,反反复复,一度数年,直到后来她终于精进,再也不至于被阿三狠狠摔在地上,她和阿三分别成了安月恒手下的心腹。   她曾一度以为,因为自己那次帮了阿三却伤害了阿三的自尊心,所以让他开始仇视她,敌对她,可是如今看来,他却是一直都在守候她,在帮着她。   沐寂北冷冷的看着安月恒开口道:“你要怎样?”   安月恒走上前,牵起沐寂北的手放在嘴边轻吻道:“我要你随我回宫,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沐寂北冷笑一声,甩开安月恒的手道:“我随你回宫便是,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能坐上这把龙椅。”   安月恒自负的笑道:“只要你在我手上,还怕坐不上么?”   沐寂北走向安月恒两步,笑道:“安月恒,如今你妻离子散,父母双亡,爱你的人都离你而去,你爱的人也化为云烟,你无妻无子,无父无母,满眼利益,满嘴仁义,实则丧心病狂,冷血无情,即便是你登上了皇位,你也始终是一无所有。”   安月恒似乎因为沐寂北的话心头受到重创,踉跄着后退一步,他不愿承认的是,他这般渴求拥有沐寂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太寂寞了,他为了权势财富和地位放弃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他怕人指责怕人责骂,也怕孤身一人,所以他曾经以为为了追求权势同样不折手段的沐寂北会理解他。   沐寂北继续向前逼近道:“你为了激起北邦和西罗的战事杀死了爱你的北邦公主,为了讨好我得到权势又杀了相伴你十余年的伍青青,更是因为丧心病狂,亲手杀死了于你骨血相连不足一岁的孩子,你明知你将你的母亲送到这里有危险,却依旧不顾忌她的生死,将她推入火坑,安月恒你为了权势,杀妻弃子,将母亲作为筹码,就算是你得到了无尽的权势,你也只能一人孤老!”   安月恒似乎被接痛了伤疤,看向沐寂北的双眼满眼通红:“闭嘴!等我得到了这天下,要什么没有!”   沐寂北呵呵冷笑道:“是啊,等你得到了这天下,愿意给你做母亲的夫人数不胜数,愿意给你做妻子的美艳女子络绎不绝,所有的孩子恨不得投生在你的眼下,可是这些人愿意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的权势,因为的财富,你可以用黄金打造一方金屋,却永远买不来别人待你的一丝真情。”“你给我闭嘴!”安月恒伸手紧紧掐想沐寂北的脖子。   身后埋伏的众人见此焦急不已,一时间却不知该怎样做,连同沐寂北一起来的人是傅成渊,他始终安静的蹲在草丛中,他始终以为,一个女子若是要有雷霆的气势大多都是因为有着深厚的内力或者高强的武功,可是沐寂北不同,她的骨子里就好似天生承载着一股雷霆,反手之间便能掀起滔天巨浪。   沐寂北只是笑着同安月恒对视,她知道他不会杀她,纵然这个男人失控,但是他始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只是她却知道,他如今除了手中的权势已经一无所有了,真不知道,若是有朝一日,他连这权势也没有了,她倒是想看看,他还能有些什么。   安月恒猛然松开了手,看向沐寂北那双清明的眸子,笑道:“那你就好好看着,本王坐拥天下的样子!”   沐寂北冷笑不再言语,也不理会安月恒,转身就走进了那洞口。   “世子,永夜郡主就这样随着安月恒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旁边一名侍卫对着傅成渊开口道。   “先回去再说。”傅成渊压低了声音,直到安月恒等人重新消失在眼前,傅成渊才站起身来。   他实在是低估了安月恒,他们都以为安月恒真的是为了图谋自己身后的那半壁江山,却忘记了,能够做到安月恒这个位置上的人,怎么会注意不到自己身旁出了奸细。   原本阿三是对他们最有利的一步棋,可是如今看来却成了擎制沐寂北的人,如今沐寂北在安月恒手中,所有的计划似乎都要被打乱了,想要攻陷帝都无形中更是多了几分困难。   再想想自己的两百万大军,囤聚在帝都周围,实在是困难,毕竟这粮食就是头等大事,所以如今需要仔细思量一番下一步的动作才是。   傅成渊带着这一队埋伏的人很快就撤回了营帐,众人一见沐寂北没有回来,一个个都焦急的开口询问了情况。   “安月恒果真是狡诈!是谁说的他是为了图谋我们身后的半壁江山。”殷莫离意有所指的开口道。   傅成渊看向殷莫离嗤笑一声,只是道:“我记得当时南燕王世子并没有反对,难道不是赞同的意思?还是说堂堂世子,竟然只有马后炮的本事!”   殷莫离的小脸涨的通红,他比不得傅成渊的粗俗,自然也就说不过他。   “好了好了,郡主如今被安月恒带走,我们只能在这干等着,可是若是这般等下去,何时是个头?”傅以蓝开口道。   赵鸾杰终于在接连几日的沉默下开口道:“许是郡主早就料到。”   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赵鸾杰只是低着头道:“当日郡主找我们商讨作战计划的时候,曾经嘱咐过我们要严守计划,不得透漏分毫,可是我最终还是透漏给了伍思思,本以为是坏了大事,可实际上她却早有所料,知道我一定会将这消息告诉给她,将计就计,大获全胜。”   众人思忖了片刻后纷纷点头,没有说话,赵鸾杰陈述的只是事实,却是最有可能的事实,回想当初提议埋伏的时候,沐寂北似乎并没有什么十分赞同的意思,想来是对此事早有怀疑。   这时,青瓷再次掀起门帘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看着长桌周围的众人开口道:“这是主子让我交给你们的信。”   傅以蓝最先抢下信,撕开信封就看了起来,随后一掌将信拍在了桌子上,开口道:“郡主果然早有所料!”   傅成渊和殷莫离以及赵鸾杰也纷纷拿过信笺,仔细查看了起来,最终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而另一面,沐寂北被带到了皇宫,被安顿在凤翔殿,十分华贵,一切的一切是她从未见过的奢侈,看着头顶高悬的巨大的夜明珠,她觉得,若是前世的时候,安月恒最后没有杀她,或许她真的会傻傻的随着他一同推翻这王朝,建立属于他的帝国,每当想想,她都会觉得开怀,就好似亲眼看见自己的男人成为了这天下间无人可以企及的存在。   可是也不知怎么,她和他却走到了今日这一步,他一步步网上攀爬,她却在一步步摧毁着他的台阶,等待着有朝一日当他登上最高峰的时候,重重的摔下来,看着他遍体鳞伤,再也站不起来。   素白的手指轻轻抚上墙壁上的金色飞凤,一点点勾勒着它的轮廓,她始终不能明白,权势到底为何有这般的吸引力,让人可以抛弃一切,只为了它。   ------题外话------   求年会票啊孩纸们~免费投哒~   正文第一百六十二章登基大典   沐寂北被软禁在凤翔殿,除了被限制了自有谁也不许见,不得踏出凤翔殿半步之外吃穿用度一应全都是鼎好的。   在沐寂北的要求下,阿三允许呆在凤翔殿,只是同沐寂北一样,被明里暗里许多高手监视的严严的。   沐寂北在凤翔殿中摆着棋子,阿三面无表情的立在她的身后,没有一丝表情,而安月恒同样在御书房中看着地图,手下聚集着群臣。   两人在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却同样在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放出消息,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册立沐寂北为后。”安月恒思忖了片刻终于开口。   “王爷?沐寂北明明是沐正德的女儿,怎么可以册封她为皇后,而且虽然之前两场瘟疫的事件已经为王爷收拢了大量人心,但是尚且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卢引铭皱着眉头开口,似乎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毕竟这朝中许多人同沐正德不合,平日里更是因为安月恒和皇帝的关系没少同沐正德对着干,可是如今自己拿着身家性命同安月恒谋反,到头来却是要封沐正德的女儿为后,这沐正德什么也没做,最后还是要骑在他们的头上,这口气让谁能够咽下。   另外几名大臣也纷纷附和道:“是啊,王爷,如今兵临城下,若是在这个时候称帝…”   “在这个时候称帝,那么兵临城下的他们便是逆贼。”另一名大臣开口道。   似乎所有的大臣分成了两派,一派赞成一派反对,在一番议论之后,逐渐平息了声音,纷纷看向坐在上首的安月恒。   安月恒也终于开口解释道:“册封沐正德的女儿沐正德为后,一来可以让守在皇帝对沐正德生疑,他的女儿成了我的皇后,即便是沐正德有一百张嘴,也无法面对众人的责难,而皇帝一定会趁机收回其手中的权势。”   众人纷纷点头,正是如此,沐正德明着是忠于皇帝,可是他的女儿却成了谋反者的皇后,这会让他在皇帝面前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安月恒见此,继续道:“第二,册封沐寂北为后,驻扎在城外的那些人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但是我们的兵马雄踞在城内外与之对峙,他们也不敢贸然发兵,只会调度部分人马,想法设法潜入帝都,破坏这场大典。”   “王爷的意思是,他们会分散兵马,带上几万的人马突袭皇宫,扰乱大典,在大典上动手。”一名大臣的脑筋转的比较快。   安月恒点头:“正是如此,我们只需设好埋伏,一旦他们带兵潜入,我们便可以其一网打尽,一旦这些将领被虏获,百万大军群龙无首,也只会引起慌乱,我们只要攻打得当,他们一样溃不成军。”   众人纷纷点头,不过还是有大臣在担心:“可是王爷,在兵马的人数上我们还是处于劣势,若是一旦真的爆发战争,我们一定会损失惨重。”   安月恒抬手道:“这点不必忧心,我已经让人联系好了青国和铜锣国,两方距离北燕之地虽然有些距离,但是也不算很远,现如今北燕之地空空如野,纵然再强悍,怕是也难以抵挡青国和铜锣国的进攻。”   那大臣眼睛一亮:“王爷果真是神通广大,这样一来,北燕的那两百万援军,多多少少也会撤回去一些,否则丢了北燕,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这罪名可都不轻。”   “确实,两国同时攻打北燕,怕是多少也要调回一百万人马回去御敌,这样一来,加上因为登基大典被歼灭的敌军,剩下的人马就不足为惧了。”另一名大臣欣喜道。   安月恒只是温和的笑笑,没有开口。   “好了,去准备吧。”安月恒挥手让众人下去。   沐寂北站在凤翔苑中,看着宫婢和太监都在忙忙碌碌穿梭个不停,有的地方甚至大肆修葺,极为奢华,一盆盆开的极艳的花朵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开来,树丫也都被重新修整了。   沐寂北孑然一身站在庭院中,阿三则是手拿着刀剑站在屋檐下。   没过多久,沐寂北便重新回到了凤翔殿中。   当日夜里,凤翔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竟然躲过了层层监视,溜进了凤翔殿。   可惜这人刚推开寝宫的门,一把大刀便从头上劈了下来。   黑衣人快速一躲,凌厉的一掌劈开,那人手中刀却是有些不稳,正手拿大刀之人正要抬手以命相搏,屋内却传来了淡淡的声音:“好了,不要打了。”   阿三闻声收回了刀,却还是止不住看了看前来的男子,通过刚刚的交手,他知道,若是他真的和他打起来,大抵不是他的对手,这人的内力深厚,出手的招法也诡异莫测。   沐寂北自然知道来人是谁,他同殷玖夜交手尚能打上数个回合,作为杀手的阿三决计不会是他的对手,不过阿三杀起人来不顾后果,手上人命无数,若是继续打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   “啧啧啧,永夜郡主就是厉害,无论什么情况,都有人肯为你卖命。”白竹一把撕下脸上的面巾,蹲在了沐寂北对面的椅子上。   “白大哥实在是谬赞了,若是白大哥不肯帮我的忙,这便实在是虚称了。”沐寂北勾起唇角开口道。   不错,来人正是白竹,白竹作为禁卫军副统领,并没有跟随皇帝一同离京,而是留在了皇宫,而后安月恒入主皇宫,白竹并没有傻傻的反抗,而是顺势归顺了安月恒,因为沐寂北之前对安月恒心腹的杀害,导致安月恒手中的人手根本不够用,所以对于能力出众的白竹,只好暂时破格体用。   “永夜郡主可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难怪王爷打算立你为后,看来郡主就是好命。”白竹继续调侃道,语气中似乎还带着艳羡。   沐寂北从身后的柜子上拿出一件衣裳笑道:“许久未见白大哥,甚是想念,闲着无事,便做了件衣裳给白大哥,只希望白大哥你可不要介意。”   白竹摸了摸下巴,看向沐寂北手中的衣服,一脸的怀疑。   沐寂北见着白竹没有说话,只是将衣服双手推到白竹面前,继续道:“这衣服上绣着翠竹,寓意节节高升,正巧符合白大哥你的身份,如今管路亨通,听闻已经当上了皇宫中禁卫军的头领,实在是让人佩服。”   白竹的嘴角似笑非笑,看向沐寂北开口道:“原来是用这一件衣裳来贿赂我,只是这筹码是不是太小,代价是不是又太大?”   “那白大哥想要什么?”沐寂北淡笑着开口,几番接触,虽然始终不知道白竹这人的来历,但是却可以看出,他绝非什么为了功名利禄的人,既然几番对自己伸出援手,只怕这次也不会例外。   “嗯。我想。我想要你。”白竹的话刻意一顿,沐寂北的脸色不变,阿三却是将手中的刀横在了白竹的脖子上。   “啧啧,北北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每次求我来办事,总是少不得一番刀剑拳脚相招呼,实在是吓破了你白大哥我的狗胆。”白竹推开面前的刀,虽然话语嘲讽,却也不真的生气。   “白大哥都已经习惯了,还会在乎这点见面礼么。”沐寂北笑道。   白竹终于开门见山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沐寂北悄声将需要白竹帮忙的地方说了出来,白竹点了点头,眼中划过一抹精光。   白竹看了看外面的戒备,回头对沐寂北道:“小北北,你瞧白大哥是多么爱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见你,你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许啊。”   沐寂北笑道:“白大哥爱不爱我还要好好证明。”   白竹没有再多说什么,纵身一跃从窗子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安月恒将卢引铭叫了来。   “引铭,坐。”   “谢王爷,不知王爷今日叫引铭来所为何事?”卢引铭恭敬的看着安月恒。   安月恒道:“这是京畿和皇宫的地形图,你负责调遣兵马在此安顿埋伏,切记不要出现差池,所有的布防设置好后,交给我来检查。”   “可是王爷,此事事关重大,引铭尚显年轻,怕是难以担此重任。”卢引铭推脱道。   “哎?本王相信你的本领,你就不要再推脱了,本王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这是一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安月恒拍了拍卢引铭的肩膀。   卢引铭迟疑了一下,最终应下,拿着地形图走了出去。   安月恒看着离去的卢引铭,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疲惫,沐寂北之前给他造成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两日后便是登基大典,他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可是那些精心栽培一直蓄力的棋子却还没有用上,就让沐寂北给铲除了,这不禁让他有些难办。   手上没有可以信赖又有能力的人,这对于一个新王朝的建立决计不是一件好事,而他选择卢引铭有两点,一来是卢引铭这个人经过他的长久观察,觉得他心思深沉,十分沉稳,二来,卢家数人死在沐寂北之手,卢引铭必然怀恨在心,不用担心他对自己的忠心问题。   再加上他曾同卢引铭私底下许诺,待到将沐寂北利用完后,会将她交给他处置,同时册立卢引铭的妹妹为后,这种种加起来,即便是卢引铭对他不够衷心,却也不会背叛于他。   所以,他才会将这陷阱的布置已经登记之日宫中兵马的调动交给卢引铭。   至于自己曾经精心栽培的那些杀手,他也不是十分敢用,毕竟寂晴和阿三都曾是这些杀手的头目,其中不少人是由他们带出来的,他也不敢将过于机密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   安月恒虽然还未登基,却为了拉拢民心迅速推出了减免赋税一年,减轻历法,鼓励开设商铺,鼓励耕种,对于参军的人每家格外奖赏十两银子。   一系列的措施使得安月恒在百姓间的呼声极高,毕竟百姓可不会真的在乎这天下是谁做皇帝,只在乎谁能给他们好日子过。   一匹匹明黄色的锦缎在宫中装点起来,偌大的皇宫遍地都是鲜红的地毯,一盆盆精致的菊花被整齐的摆放开来,就连花盆上都刻着祥云金龙,安月恒一身淡青色华服站在大殿之上的台阶上,看着满目的辉煌,居高临下,睥睨天下,一瞬间只觉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这天下马上就要是他的了,很快就会是他的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他!   沐寂北依旧被拘禁在凤翔殿内,不同的是,来来往往间多了许多丫鬟,除了将凤翔殿装点的更加华贵以外,还端上来了一盘盘的金银珠宝,以及。凤冠霞帔。   沐寂北的手指在那一根根精心打造的珠钗上拂过,勾起嘴角,眼中露出一抹杀意。   素白的手指挑出一根九尾凤凰赤金凤钗,拿在手中来回把玩,阿三只是站在不远处安静的站着,可这份安静却并不会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阿三整张脸都阴沉着,看着失神的沐寂北,最终沙哑着声音开口道:“若是你不想嫁,今晚我们就杀出去。”   沐寂北回过神来,将手中的金钗插在了圆桌上,回头看向阿三道:“我若不想,没人能逼我。”   阿三见此不再开口,始终双手抱着怀中一尺来宽的大刀。   第二日便是登基大典   因着安月恒这消息宣布的匆忙,所以很多人在这一夜依旧在仔细检查着各个环节,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而安月恒同样汇聚着一批大臣,正在商讨明日的一些细节。   “王爷,青国和铜锣国的动作可真快,三日前王爷才让人传的消息,可昨日两国便已经出兵了。”一名大臣心中满是佩服。   另一面则是道:“哎?张大人,如今该叫陛下了…”   那被唤作张大人的人先是一愣,随后一拍自己的脑袋道:“哎呦,看看我这脑子…自然是陛下。”   其余的人纷纷附和,安月恒则是没有过多的表情:“青国公主早就只会过青国的皇帝,而铜锣国自然也不会错失这个极好的机会,毕竟北燕可是个十足富庶的地方,无论是否有本王的关系,他们都会出兵,而且因为本王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给了他们消息,所以他们早已整装待发,一旦收到宫中的信号,便会即刻出兵。”   “陛下果真是深谋远虑,算无遗策。”一名大臣敬佩道。   “这还用说,相信西罗从此在陛下的带领下将会更加强大,陛下也终将成为西罗历史上的千古一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们纷纷离开自己的座椅,对着安月恒跪拜大礼。   安月恒终于开口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在这个小插曲之后,安月恒又仔细检查了皇宫中的防控布置,包括宫中的禁卫军,以及卢引铭在宫中所增加设置的兵马,一切准备就绪,似乎只等着沐寂北的人落入陷阱,将其一网打尽。   “陛下,北燕的兵马果真是如您所料,撤回了一百万人连夜赶回北燕。”一名将领满脸喜色的将领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一名大臣再次开口道:“哼,北燕失守,他们还不是要赶回去相救,如今看来,明日一切都如陛下所料,按照陛下的计划行事了。”   安月恒点点头,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也终于忍不住眼露笑意,自己筹谋了将近二十年,到最后虽然不是在势力全胜的时候登基,不过不管如何,结果却是相同的,虽然过程要比之前曲折了些,可最终这天下还是自己的。   一切细节商讨无误之后,安月恒却是去了凤翔殿。   沐寂北闲来无事,不由得想起了远在北邦征战的殷玖夜,也不知他是否安好,这一晃,自己与他已经快有小半年没见了。   于是习惯性的便向宫娥要了针线布匹,坐在殿前的台阶上继续给殷玖夜绣起了衣裳,一针一线,却没由来的让她的心痛了起来,好似那一针针不是刺在了华丽的布匹上,而是刺在了她的心上。   每当想起她的身上竟然还有着蛊虫的存在,想到也许以后她可能不能陪伴在殷玖夜身边,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溢上了眼眶。   她不喜欢哭,前世的时候大多凭借着一张冷冰冰的脸来掩饰自己的伤痛,而重活一世之后,越是悲伤越是难过她便越是笑,唯一几次落泪,却都与那个男人有关。   一针一线,手中的动作不曾停下,勾起嘴角,看着手中刚刚勾勒出个模样的巨蟒,心头不由得柔软起来。   阿三始终站在一棵不知名的树下,树上开着一簇簇的白花,纷纷落下,甜美柔和的同他脸上狰狞的疤痕十分不符。   “皇上驾到!”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了这寂静的夜。   安月恒在十多名太监宫婢的拥簇下,出现在凤翔殿的门前,透过朱红色的宫门,看向一身白衣坐在台阶上的女子,月光柔和的照在她的脸上,三千青丝柔软的垂下,正专注的在穿针引线,那一瞬,竟然让他生出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   沐寂北没有理会太监的声音,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安月恒抬手阻止了身后的人,独自一人走进了院中。   沐寂北只觉得一道身影站在自己的身前,挡住了流淌下来的月光。   将手中的针线放在台阶上,沐寂北站起身,越过安月恒走向前方道:“明日便是王爷的登基大典,王爷怎么会来这小小的凤翔殿。”   安月恒笑道:“明日不止是本王的登基大典,更是你为后的册立大典。”   沐寂北笑着摇头道:“我可从未答应过会做你的皇后。”   安月恒扫了一眼地上的那件绣品,脸色阴沉起来,冷声道:“难道你到现在还在想着殷玖笙么!要知道如今伍琉璃才是公认的太子妃,她正陪着殷玖笙一起出生入死!”   沐寂北转头看向安月恒似笑非笑:“是又如何?我就算是嫁给他做妾,我也不愿意嫁给你做什么皇后!”   安月恒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你可别忘了,你身上还种着生死蛊,注定了与本王同生共死!”   “王爷似乎忘了,这蛊虽然取同生共死之意,可是到底不是死在一天,所以王爷若是想同生共死怕是还要另寻他人。”沐寂北皮笑肉不笑,冷冷的看着安月恒。   安月恒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火:“即便是会没命你也要拒绝本王?即便四十九日日日承受蚀骨之痛?”   沐寂北没有再开口,似乎是懒得解释,不过神情之间却可以清楚的看出她笃定的意思。   安月恒心头狂怒,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从前明明是那么爱她的,怎么会变得这么绝情!   安月恒拍了拍手,便有太监带上了一个满脸都是窟窿的人,满身都是被抓咬溃烂不堪的痕迹,周身更是散发着发腐的气味。   即便是沐寂北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却只听安月恒道:“一只蛊死后二十天,另一只就会在人的身上反复穿梭,凿除窟窿,抓出一块血肿,奇痒难耐,最终就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你以为若是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殷玖笙还会爱你,别做梦了!我告诉你,这辈子,即便是本王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你!”   沐寂北没有动作,安月恒却是甩袖离开。   太监将那人带走,留下了一地的血迹,沐寂北站在原地,微微收紧了拳头,安月恒,我不会放过你的!   利落的转身,沐寂北便回到了凤翔殿。   第二日一早,帝都到处都挂满了红色,房门外还支出了杆子,杆子上挂着一串红色的鞭炮,到处都充满着喜庆的氛围。   可是不少百姓一推开门,便发现自己门前放着一本书,书皮上写的是《安氏月恒》。   放眼看去,所有门庭商铺前都有一本这样的书,就连官员府邸也毫不例外。   翻看来看,上面记载着的尽是安月恒的生平事迹。   先是介绍了他的母亲韩国夫人本是秦淮江边的歌妓,父亲却是韩国夫人的哥哥,一次酒醉强奸了韩国夫人而产下了安月恒,而他根本不是当初的安国公的儿子。   之后又是介绍了他这一路从幼年开始是何等的艰难,又是如何一步步凭借着心狠手辣攀爬上去,从最初培养杀手,一次次诛杀或忠臣良将,或乱臣贼子,到后来连同各世家大族,一步步问鼎权力的巅峰。   其中不乏最初的一场场震惊西罗的灭门惨案,以及当初连同铜锣国置西罗百万士兵于不顾,到后来杀害沐寂北,杀害北邦公主,激起北邦战争,到最后杀害伍青青和自己的孩子,甚至是后来亲手主导的两场瘟疫,调度兵马,勾结敌国,牵制北燕,以及到如今对沐寂北的利用,以及今日的登基大典。   一件不落,没有刻意的贬低安月恒,也没有去怎样的吹捧他,只是实事求是的将他这三十年来的所作所为,以及如何一步步成为今日帝王的过程阐述了出来。   有褒有贬,可也正因为如此,却是显得十分真实,其中安月恒虽然也做过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却都是基于为自己谋利的条件下,所以一时间,整座帝都都对这个即将登基的帝王生出十分的愤怒,更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心生畏惧。   所以本是喜气洋洋的帝都一瞬间生出了许多不和谐的声音,有的声讨乱伦所出的孩子根本没有资格继承皇帝,有的声讨他拿人命做儿戏,杀妻弃子天理难容,有的则是拿这两场瘟疫痛骂安月恒心思歹毒,不配为人,更不配为帝!   当然,这书很快就被上呈到了安月恒的手中,安月恒手下的大臣整齐的站在两旁,看着上首明显神色不愉的安月恒大气也不敢出,更是不知该怎么办。   安月恒翻着翻着,每看一页,脸色就越发的阴沉,直到最后气的他一把就将这书给扔了出去。   “陛下…这如今…入今。”有人试探着开口。   安月恒的手微微收紧,不用说,这件事一定是沐寂北所为,只有她和阿三才会将他所有的事知道的如此清楚,虽然对于他的身世有些虚构,但是旁的每一件事却都是记载的十分详细,年份目的所派出的杀手,最后所得到的好处,一清二楚。   安月恒眼中闪现出浓厚的杀意,他到底是小看了沐寂北,实在是没想到在他那么严密的监视下,她还能搞出这么多的动作。   “传令下去,再有人造谣生事,格杀勿论,登基大典,一个时辰后,正常进行!”安月恒吩咐下去,没有人能阻止他,否则格杀勿论!   ------题外话------   呼呼…热死我了,我在想,我肿么把更新时间变回早上八点…哦哦哦   正文第一百六十三章风云变幻   而此刻的凤翔殿,更是热闹了起来,一队队宫婢嬷嬷捧着赤金的托盘,前来为沐寂北梳妆更衣。   沐寂北起身后,坐在了梳妆的椅子上,任由嬷嬷为她梳理整齐的发丝,微微垂着双眸,没有反应,乌黑的长发被梳理的一丝不苟,三千青丝宛若瀑布,倾泻而下。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那嬷嬷为沐寂北梳起了一个繁复的发髻,插满精致的步摇和珠钗,最后带上了凤冠,十分奢华,沐寂北的手指微微蜷起,在梳妆台上一下一下的敲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娘娘,该上妆了。”一身喜袍的嬷嬷在一旁恭敬的开口道。   沐寂北的手一顿,却是站起了身笑道:“不必了。”   那嬷嬷一愣,再反应过来时,一把刀已经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沐寂北一把摘下头上坠的很沉的凤冠,随手将其扔在了梳妆台上,引得上面的东珠乱颤。   那嬷嬷满眼惊恐的转头看去,只见整个凤翔殿已经涌入了不少禁卫军,将整个大殿都给控制住了,不过脖子上被架着刀的人却只有她和她身后的两名宫婢。   那嬷嬷瞬间明白,安月恒准备的那些人早已经被这些人给换掉了,因为自己同身后的两名宫婢实在是有些显眼,他们怕打草惊蛇,所以才没有将自己三人也给替换掉。   傅以蓝和青瓷也混在宫婢中,从后方推出一名女子,却是把这嬷嬷给吓了够呛,止不住的开始哆嗦。   脖子上的刀被收的更紧了一些,只听一道女声传来:“给她梳妆,她是今日的皇后。”   “这…这。可是。”那嬷嬷满头细密的汗珠,她在宫中呆了许久,最是会见风使舵,不然也不会留在宫中,可是这私自将皇后给换掉可是一件天大的事,若是出了事。她的小命怕是…   “将她杀了。”沐寂北没有一丝犹豫的开口道。   那嬷嬷惊吓的瞬间跪在地上:“老奴这就开始梳妆,这就开始梳妆。”   沐寂北站在那嬷嬷身前,这嬷嬷只能瞧见她的裙摆,再不敢向上看一分一毫。   沐寂北开口道:“我知道你是安月恒的人,但是你若是妄图传一丝消息给他,我保证,你一定会死在消息到达之前。”   “老奴。老奴不敢。”那嬷嬷应和道,随即便开始为被推出来的那名女子开始梳妆。   几名宫婢以比刚才更加快的速度开始为这名女子梳妆,待到梳整完毕之后,沐寂北轻轻却是摇头道:“脸不够白,唇不够红,你们就是这种水平?”   那几人慌的立即拿起粉重新向女子的脸上涂去,嘴唇更是好似滴血一般。   沐寂北这才点了点头,帮着她盖上了盖头。   多亏了这是先大婚后册封,否则还真就没有盖头。   沐寂北对着傅以蓝点了点头,便从凤翔殿中走了出去,青瓷则跟着沐寂北一同离开。   整个皇宫中十分忙碌,即便是宫婢太监也都是衣着华丽,在宫中穿梭不断,沐寂北随着一众宫女,来到了大殿下,混迹在张望的人群中,倒是也不那么显眼。   一张十多米宽的红毯从金銮殿里铺展出来,上面刺绣着精美的暗红色祥云图纹,红毯的最外面两侧纷纷立着粉衣蝶袖的宫婢和蓝紫色衣袍的太监。   再往内的两侧,则是一众标准朝服的大臣,文官武官俱有,有的身穿白鹤,有的着猛虎,有的衣袍着暗红色有的成绛紫色,皆是满面荣光,十分气派。   从金銮殿之下,摆放着两顶巨大的攒枝梭猊香炉,隐隐散发着龙涎香的味道,无形的使整个大殿都肃穆了起来。   远远看去,金銮殿里被擦拭的一尘不染,耀眼的琳琅珠玉折射出刺目的阳光,威严华贵的让人不敢直视。   各色的花朵被一盆盆的堆叠起来,半人来高的花盆树穿插其中,上面垂坠着红色的玛瑙和绿色的翡翠,还有的在花盆里堆满了碎金,奢华的让人几乎以为这是梦境。   一尊尊金黄色的乐器斜置于金銮殿的一侧,锣鼓声震天,虽然喜庆,却也肃穆,并非一味的寻求热闹,让人一听,不由得也庄重起来。   沐寂北安静的站在人群中,前来张望的有许多旁院的宫婢太监,还有一些安月恒从府中带过来的妾侍,现在更是被尊为未来的妃子。   “真是想不懂,陛下为何会立永夜郡主为后,真是让人不服气。”沐寂北不远处一身段妖娆的女子眼中带着几分嫉妒。   “你就是没有这命,嫉妒不来。”这名女子要高瘦一些。   “哼,如今我父亲为陛下效力,一路以来中兴耿耿,即便是做不了皇后,但是我怎么也是可以封个妃嫔之位,倒是你,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父亲可是临阵倒戈的,像你们这种三心二意的人,陛下才不会重用你呢。”那妖娆女子不无艳羡的开口,却是让那高瘦的女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就在众人兴高采烈的议论时,却是渐渐发生了骚动,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十多米宽的红毯上,隐隐有不少密密麻麻的蚂蚁涌现出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说是成群结队尚不为过,让人一看直起鸡皮疙瘩。   因为这突来的变故,使得原本整齐的队伍一下子变得凌乱起来,管事的太监一见这满红毯的蚂蚁,惊得的连忙召唤人去打,可是又不敢动作太大,怕坏了今日的大典。   不少大臣纷纷跳起脚将蚂蚁踩死,可是此举非但没有让蚂蚁变少,反而是变本加厉的聚集到了一起。   “快!快看看这些该死的蚂蚁都是从哪里来的!”那太监十分惊慌的吩咐下去,便有宫婢和小太监开始弯着个腰四处寻找起来。   “新皇驾到!”极其尖细的太监声音传来,顿时鼓乐声铿鸣着配合起来,所有大臣也顾不得红毯上的蚂蚁,一个个都中规中矩的站好,面向一步步走向台阶之上的安月恒。   沐寂北站在人群中看向一步步走向台阶之上的安月恒,一身金色的龙袍加身,金色的丝线在龙袍上勾勒出一条大大的金龙,龙鳞用不同色系的金色丝线而成,龙须则是纯黑的掐丝,龙的双眼则是一对黑曜石,熠熠生辉。   而交叠的领口和袖口也纷纷都是细密的龙纹,金龙之下,更有七彩的祥云,腰系金腰带,中间嵌黄金打造的龙头,周遭镶嵌着各色的宝石,旁边还系着许多的玉佩,脚踩一双金色的靴子,同样是做工精细。   男人一脸温和,尽管内敛,可却怎样也掩饰不住他的欣喜和意气风发,一身风华,不知迷晕了多少人的眼,即便是沐寂北也不得不承认,安月恒的确有身为王者的风范,那丰神俊朗的容貌和手握滔天的权势,足以轻易虏获任何一个女子的心。   只是这人为人狡诈多端,乃至丧尽天良。   “新皇登基,群臣跪拜。”太监再次开口,声音极为空旷的传向每一个角落。   大臣们纷纷行了大礼,安月恒站在最高层的台阶上俯瞰群臣,好不威风,整个场面看似一片祥和。   可是下面跪拜的大臣却纷纷有着小动作,那些不知从哪里来的蚂蚁不少都爬到了他们的身上,尤其这一跪拜,更有许多顺着袖口直接爬到了衣服里面去,一时间逼得他们不得不抓耳挠腮,心神不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跪拜。   安月恒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尽管隐藏在温和的外表之下,却还是不难看出其中饱含的高人一等的超然之感,抬起胳膊,龙袍宽大的袖口也随之抬起,朗声道:“众爱卿平身。”   这一天终于来了,这一刻也终于来了,从此以后,整个西罗都将会是他的,不,终有一日,这天下也会是他的!   ‘嘭’的一声,众大臣才刚刚起身,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安月恒赤金打造的龙袍,竟然在阳光下瞬间灰飞烟灭,绽放出一朵朵金色的花朵,渐渐化为灰烬,在空中飘荡着。   沐寂北站在人群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龙袍是青瓷暗中找银屏去做的手脚,在昨日夜里,用酸浸泡过龙袍,如今被阳光照射到,这龙袍就瞬间灰飞烟灭,她倒是要看看,安月恒这皇帝要怎么做!   整个皇宫瞬间就寂静了下来,就连吹打的乐师也不再继续,文武百官似乎一时间没有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瞠目结舌不知所措,而安月恒身边的一众宫女太假更是吓的不知所措,生怕因此受到牵连。   一切好似突然间就静止了,谁也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反应过来之后,尽量将头埋的更低一些。   安月恒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原本明朗的笑容一瞬间僵硬起来,眼露阴狠,一把将身上剩余的地方扯了下去,甩在地上转身走向上首坐在龙椅上怒道:“将经手龙袍的人全部给朕拖出去仗毙!”   “是,陛下…”侍卫手执廷杖纷纷将一些宫婢和太监拖了下去,更有的奔走着似乎去抓捕赶制龙袍的裁缝和绣娘。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不关奴才的事不关奴才的事啊…”   “奴才冤枉啊奴才冤枉啊。陛下饶命…”   一时间求饶声此起彼伏,可是尽管如此,却也无法平息安月恒心头的怒火,之前一切明明准备就绪,可是如今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实在是该死!   “啊!”人刚刚被拖下去,就听见托盘和茶壶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一名宫婢本是前来给安月恒供奉茶水,可谁曾想,一转头,却是被吓的险些丢了魂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手指指着下首铺陈的红毯。   “不指还好,这一指,站在上首的那些宫婢太监竟都是大惊失色,安月恒抬眼看去,脸上瞬间布满乌云。   下首的大臣最初还没有发现,而后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仔细看了半天,才发觉自己脚下的蚂蚁不知何时已经排列出了几个密密麻麻的大字。   ”安氏为皇,西罗必亡!“有人轻轻念出了自己好不容易才看出的几个字,顿时心头大惊。   这字迹极大,所以一众大臣站在红毯上,距离太近,才没有瞧出这蚂蚁竟然不知不觉爬出了几个字来。   而更诡异的,这八个字竟然对安月恒图谋篡位的示警,狼子野心的后果将是整个西罗为之陪葬。   刚刚热闹起来的场面瞬间再次没入沉寂,安月恒的脸色一时间像是调色盘一样,他向来算无遗策,可是今日敌人还未露面,却已经接连给了他两个下马威,实在是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安月恒始终没有开口,只是场上的气氛却是越来越阴冷,大臣们看着地上偌大的八个字,不禁一身阴冷,心思各异,一时间有些犹疑自己追随安月恒到底是对是错,为何今日登基会发生这么邪门的事,难道说,真的是安月恒杀人太多,作恶无数,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   不要说那些墙头草,此时此刻,就是连昔日衷心追随安月恒的那些人也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难道一个乱伦产下的人,真的会成为这西罗的主宰,会是这西罗的真命天子?   也不知是有些人刻意为之,还是怎样一番境况,消息竟然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出了皇宫,一时间整座皇城抗议声一片,事实证明,相比于安月恒所给的真金白银的好处,百姓们似乎更加惧怕老天爷发怒。   ”陛下…陛下…有大批的百姓向宫门涌来,嚷嚷着。嚷嚷着…“一名守门的侍卫一路飞快的跑来,避开了红毯上的大字。   安月恒的脸颊僵硬,手中的拳头微微收紧,胸前有轻微的起伏,明显是气的不轻。   ”嚷嚷什么?“安月恒一掌拍在龙椅上。   那侍卫明显是犹疑了一会,而后吞吞吐吐的道:”他们。他们说陛下。说陛下是乱伦的。要求陛下退位!“   安月恒一把将手边太监举着的托盘打了下去,发出劈了啪啦的声音,那侍卫跪的满身战栗。   ”难道皇城中没有侍卫了么,难道上百万大军都是摆设么!就不知道将这些聚众闹事的刁民给解决么!“安月恒声声质问,让那名侍卫一时间满头大汗,头也不敢抬。   沐寂北始终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安月恒正按照自己的设想一步步走向毁灭的深渊,如今这种场景,惹得百姓震怒,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安抚一些只知道迷信的百姓,所以如果不能迅速给出解决的办法。   那么就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则是杀人灭口,将所有妄图作乱的人都格杀勿论,压制一切反抗的声音,使得自己即便是顶着许多的不满和怨恨也要坚持坐稳这皇帝的宝座,第二则是暂时退位,暂时退位来满足百姓们的呼声,等到事后找到解决的办法和理由,重新部署和安排,再次取信于百姓,而后等待时机,重新登位。   其实如果按照常第二个办法来做,并不难解决,即便是一时遭人诟病,可是只要仔细查清事情的原委,大白于天下,百姓们便会重新心悦诚服,更是会因为之前的误解而更加拥戴于他。   但是试问这天下间,有几人能够放掉手中的权势,试问几人黄袍加身之后还能脱下,又有几人能置金山银山于不顾,不,即便是多一息的时间他们也等不得,或许在没有得到的时候,他们能够隐忍十年二十年,可是一旦这些东西被牢牢的握在他们的手中,无论是枉造再多的杀戮,也在所不惜。   安月恒也是人,而且还是一个欲望极强的人,所以即便是理智上明知道不该这样做,却也无法做到从那张龙椅上让步。   沉默之间,已经有有眼色的太监,将那张红毯给卷了起来,打算撤下去,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却有不少的蚂蚁纷纷爬到了太监的衣服上,手上,密密麻麻好不骇人。   不少人都移开了目光,只要一闭上眼睛,甚至都会觉得头皮发麻。   不过那些太监动作却是很快,很快就重新铺上了一张红毯,不如之前的精细,上面的图纹大气简单,虽然没有之前的华美,但是却也担得起大气两字,倒是也没有什么不符。   安月恒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即刻对着身旁的太监低声说了几句,那太监点点头,便开始扯着嗓子宣布道:”宣沐寂北进殿!“   安月恒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红毯的尽头,手中的拳头微微握紧,整个人甚至不受控制的站起身来。   不过让安月恒的心微微放下的是,伴随着乐器的声响一名身着大红混合着赤金色凤袍的女子缓缓出现在红毯的一端。   身上的凤袍是大红色和金色混合而成,上面绣有五彩的飞凤,袖口和领口缀满了金色的蝶纹,头戴凤冠,缀满了珠钗,一抹红纱从女子的头顶垂下,遮住了女子的面容,女子莲步轻移,每一步似乎都轻轻的落在众人的身上。   女子身后跟着两排宫婢,还有一名嬷嬷,宫婢手中拖着花篮,花篮中尽是淡粉色的花瓣,女子每走一步,都会有漫天的花瓣落下,有的落在女子的头上,有的落在凤袍上,有的则落在红毯上,漫天飞花,格外美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沐寂北贤良淑德,敦厚温顺,特此册封为淑德皇后,钦此~“太监收起圣旨,便下到台阶下去迎这未来的皇后。   ”臣女接旨。“女子开口道,而后一手被太监搀扶着,一步步走上台阶,一步步走向安月恒。   安月恒看着女子的动作,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在了女子身上,更加仔细的打量起来,似乎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太监一步步将人送到了安月恒的身边,正要开口宣布下面的流程,可不曾想,安月恒竟然不等太监说话,一把将台上女子的面纱扯了下去。   顿时满室哗然,就连安月恒也是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张刀疤纵横交错的脸,层层叠叠,大多已经结痂,除了刀疤,更有烧伤烫伤,弯弯曲曲的伤口似乎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和处理,导致伤口像是一条条鼓着脓包的毛毛虫,十分恶心,那些烧伤烫伤的疤痕更是红肿的一块块,巴掌大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更加骇人的是,这些刀疤上还糊着厚厚的脂粉,使得那些歪歪扭扭的疤痕看起来更加恶心,一道道刀疤,皮肉外翻,而女子的双唇,则是被染上了刺目的红色,乍一看,只觉得好似地狱来的恶鬼,而女子周生更是呈现出一股子腐烂的味道,仿佛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底下的不少大臣纷纷作呕,那原本搀扶着她上来的太监也颤抖着往后退,似乎这个女子已经已经成了什么传染源,一个个都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沐。沐。沐寂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名大臣开口道。   ”不。不知道,不过想来王爷同沐正德宿怨已久,怎么会轻易让她的女儿当上皇后呢?“另一名大臣别开了眼。   安月恒皱着眉头看着面前面目狰狞的女子,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却是满眼泪光,一步步靠近安月恒,双手做捧心状:”月恒,你不记得我了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安月恒只觉得刺鼻的气味袭来,顿时皱着眉头继续向后退了几步,想要躲开那女子:”你到底是何人,竟然胆敢冒充朕的皇后!还不来人将她拖下去斩了!“   周遭的侍卫迟疑了一下,对视一眼后,还是按照安月恒的吩咐上前将这名女子抓了起来。   可是没想到,女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间就好似疯了一般挣脱开两名侍卫,跑向安月恒道:”月恒,你怎么会要杀了我,你怎么会想杀我呢!你一定是骗人的!你一定是骗人的!“   安月恒一面狼狈的后退,一面捂住自己的鼻子,呵斥道:”还不快将这个疯子给带下去!“   那女子拼命的挣扎着,头上的凤冠被甩落在地,上面的东珠也在地上四处乱蹦,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放开我!“女子面目狰狞的冲着两名侍卫怒吼,两名侍卫似乎受到了惊吓,一瞬间竟是让她跑了出去。   那女子趁着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冲到了安月恒面前,一把抱住了安月恒,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月恒,月恒,我好想你。“   安月恒在女子靠近的一瞬突然间知道她是谁了,原本打算一掌将其打飞的动作一下子就僵持在了那里,不,不行,若是他在这种时刻如此对她,自己将会再次失去一个有力的后援。   于是,安月恒的动作一下子就僵持在了那里,女子身上浓厚的腐烂味和脂粉味交杂在一起,让人作呕,安月恒的心头忍不住的颤抖,一种不好的预感戛然而生。   今日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计划,所有的一切都好像预谋了许久一样,完全是针对他的一场表演。   安月恒没有推开身上的女子,脸上努力维持着一种温和的表情,在最后关头,他甚至忍住了作呕的欲望,抬手环住了身上的女子。   这一幕,俨然落在了台下的数双眼睛之中,安月恒双眸微微半垂,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在场中的所有女子,他知道,沐寂北一定就在这些人中,在这些人里等着看他的笑话,看他一步步的失算乃至最后的败北!   安月恒的心思飞速的转动着,她和阿三到底是怎么逃出自己的监管的,到底是怎么避开自己的眼线的,看来这些人中果然有叛徒,只是到底谁是叛徒,为何他们的一切进行的这这般顺利!   沐寂北眼中噙着一丝冷意,嘴角却挂着一抹笑容,将安月恒的表情一次不差的收入眼中。   就在这时,腰间突然环上一双大手,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沐寂北心头一惊,想要躲开,却发觉腰间的手臂好似铁桶一般,牢牢的将她圈在怀中,闻着熟悉的淡淡的凛冽的香气,沐寂北心头一软,鼻子一酸,没有回头,泪水却在眼中打转,任由自己全身都靠在了身后的人身上。   ------题外话------   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我舅舅和舅妈五六年前出车祸,被大卡车给撞了,我舅妈当场就死了,我舅舅做了两三年的手术总算恢复。我妹妹当时五六岁,再开学上初一,去年我舅舅重新找了个媳妇。可是这个媳妇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坏媳妇和后妈,连我姥爷的工资都想占,也不管我姥姥和姥爷的心脏病,一和我舅吵架就去闹他们,对我小妹更不用说。我看着很难过,我只是想说,做人可以算计,可以玩手段,可以有心计,但是总归要留几分善念,否则总会成为众矢之的,难以立足,拥有一颗善良的心的女子总归会是美丽的。   正文第一百六十四章大典惊变   感受到胸前的柔软,殷玖夜的心突然宁静了下来,用脸颊轻轻在女子的耳边蹭了蹭。   沐寂北依旧没有回眸,目光始终盯着前方,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蓄满了水雾,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一只素白的手抚在腰间的大手上,另一只则是缓缓抬起,轻抚在身后人的面颊上。   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北北。我的北北。”   沐寂北闭上双眼,再也抑制不住,转过身扑进殷玖夜的怀中,紧紧的搂住男人的腰身。   “殷玖夜。”沐寂北喃喃的开口,将头埋在了男子的胸膛。   殷玖夜的一双黑眸泛着点点猩红,略显僵硬的抬起手掌轻轻抚摸着沐寂北的发丝,神情温柔,嘴角升起温暖的笑意。   “殷玖夜,你有没有想我?”沐寂北见着男人沉默不语,带着哭腔开口道。   “嗯。”殷玖夜轻声应道。   沐寂北将头从殷玖夜怀中抬起来,粉嫩的拳头锤打在殷玖夜胸前:“殷玖夜,你是不是不想我?”   殷玖夜也不躲,任沐寂北捶打着他,看着她的眼眶中积蓄着泪水,有些慌神,伸手帮沐寂北抹去脸上的泪水:“乖,不哭。”   沐寂北看着他那副呆愣的样子,破涕为笑:“殷玖夜,许久不见,你是不是又不会说话了。”   “嗯。”殷玖夜精简的回应着,粗砺修长的手指轻轻勾勒着沐寂北的脸颊,目光贪婪的在打量着她的一分一毫。   沐寂北也不打断,在男人注视着她的同时也打量起面前的男子,他一如既往的英俊,是这天下间最俊美的男儿,可是身上浓重的血腥之气即便已经可以收敛,却还是不容忽视。   还有他周身的阴煞之气也是越来越多,那是无数条性命和杀戮才能堆积出来的。   忽然,那好看的眉头不悦的皱了起来:“瘦了。”   沐寂北一愣,鼻子一酸,却是笑道:“那你可要把我喂得多白白胖胖的才是。”   “好。”殷玖夜点头,郑重其事的许诺道。   两人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周遭的人的注意,而一直在扫视全场的安月恒自然也没有错过。   见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安月恒正要开口,一把匕首却被推进了他的身体。   安月恒一掌挥出,将身上的女子打了出去。   “哈哈哈哈,安月恒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那女子被摔落在地,张狂的笑着,满目狰狞的看着安月恒。   安月恒似乎没想到她竟然会突然给了自己一刀,如此近的距离之下防备不及,竟然中招。   “伍青青!你。”安月恒吐出一口鲜血,却是撑起身子,看着滚落下台阶的伍青青。   不错,那个女子正是伍青青,伍青青之前被安月恒丢在后院,本是自生自灭活不了多久,甚至连口吃食都没有,不过沐寂北隔三差五的总会让人暗中送一些东西,让她能够活下去。   十天半月之后,那些守着的人也就以为伍青青死了,所以就没有再管,可是有日,安月恒后院的一个女人无意间发现伍青青竟然还有气,当即叫来了一些旁的姐妹。   毕竟伍青青虽然看似柔弱,可是平日里却没少给人下软刀子,再加上当初更是和北邦公主两人几乎独占了安月恒,也惩戒过不少人,足以让许多人怀恨在心,前来落井下石了。   伍青青的脸就是在那个时候弄的,摄政王府极大,她的脸坏掉之后,再也没有人知道她是伍青青,于是,她便受到了更多的折磨,直到后来,沐寂北让人将她从王府中带了出来,秘密搁置在一处。   而伍青青所仇视的人也不再是沐寂北,而是那个亲手将她射成烂泥,将她的儿子杀死的安月恒,他不会忘,不会忘记他曾经许下的甜言蜜语,不会忘记他对自己的宠爱,更不会忘记最后那双无情的眼,陌生的脸!   伍国公上前将狼狈不堪的伍青青扶起,眼神悲痛,伍家所有的小姐中,只有伍青青是伍国公亲生的,就连伍家的子嗣,甚至都可能是从旁支过继过来的,只有伍青青始终是伍国公捧在心尖上的宝,不然也不会让她嫁给英年才俊的安月恒。   只是伍国公没有想到,安月恒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即便是生儿育女却也圈不住他的心,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伍家一心为安月恒图谋,可到头来,他却是将自己的女儿弄成这副样子。   姑且不论伍青青的下场,单看安月恒做事的手段伍国公就明白,一个随时能够杀妻弃子的男人,对于向自己这种洞悉了他很多秘密的大族,甚至是日后可能威胁他的权势的人,是不会留有太多感情的。   只怕等到安月恒缓过了神来,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们伍家!   “乱臣贼子怎可登基为皇,如今我西罗太子在此,怎会轮到一个外姓人坐镇我西罗,实属天方夜谭,简直是不可理喻,如今更是苍天示警,我们作为西罗的子民,一定要将这逆贼拿下!”最先开口声讨安月恒的是伍国公,本来他的职位已经被贬,但是在跟随安月恒之后,安月恒立即就将其封为了伍国公。   伍国公一开口,整个场面就寂静了下来,殷玖夜揽着沐寂北走出人群,踏在了红毯上。   安月恒的手指微微蜷起,那双极富美丽的眼此刻也有些尖锐,安月恒愤怒的看着伍国公,从伍青青出来之后,他就知道,伍国公很有可能临阵倒戈,但是他以为伍国公在权势和一个已经没有价值的女儿之间该懂得怎样选择,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伍国公却是因为这一件事,看透了他的本性,认为他到最后是决计不会留他们一条生路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安月恒一早就准备着将这些人都给除掉,毕竟自己就是依靠着这些世家大族来推翻皇帝的,既然他们进入能够帮助自己,来日也一样可以帮助别人推翻自己,所以按照安月恒的性子,等到有能力之后,是绝对会除掉这些人的。   只是在安月恒看来,这一切的掌控权都应该在他手里才对,只有他才有权利决定他们每一个人是生是死,是去是留,从来轮不到他们来左右他,而如今这些向来以他马首是瞻的人,竟然胆敢忤逆他,甚至要成为他登基路上的绊脚石。   “沐寂北!我到底是小瞧了你,你早就知道本王发现了阿三是叛徒,可是却不让阿三撤走,而是等着本王抓到你的把柄,将你抓入皇宫!你真是将我的心思算的好生清楚!”安月恒一手指向站在台下的一身荣华的沐寂北。   沐寂北淡笑道:“毕竟我们相识多年,试问你旁的手段许是我没学来一星半点,不过对于你的心思向来揣摩的最是清楚。”   正是如此,当年的寂晴从失忆被安月恒救下,她所会的点点滴滴几乎都是出自安月恒的教导,她学会了揣摩人心,学会了精湛武功,学会了心狠手辣,学会了林林种种,安月恒在对于培育她的这方面从来不会吝啬,所以沐寂北所学会的东西真的很多。   只是让沐寂北觉得可笑的是,跟在他身边十余年,却始终没有学会他的无心无情和丧尽天良。   不过所幸,万事万物终有报,正因为前世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安月恒的心上,处处逼迫自己跟上他的思维,如今才能将他的心思猜的如此透彻,虽然实力上同他相比或许始终有着不小的差距,但是只要巧算人心,巧妙设计,一样会有不小的胜算。   “既然你这般清楚,今天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何?我实在是不明白,你身旁的这个男人有什么好,我许你皇后之位,给你你曾经最想拥有的滔天权势,凌驾于无数人之上,可你却背叛我!真是该死!”安月恒的语气不善,脸色带着并不常见的狰狞。   “我要的东西,他自然会为我拿来,不是他送到我面前的,我不要。至于安月恒你所说的背叛,难道不觉得可笑么?我从未忠诚于你,又何来背叛一说?再者,你安月恒眼里拿到还有忠诚背叛之说?哦,我怎么忘了,你安月恒忠于的始终只有权势,谁阻止了你的权势之路,便是背叛于你,谁不能成为你巩固权势的筹码,就是对你的不忠。”沐寂北带着几分嘲讽开口,黑白分明的双眸直视安月恒,似笑非笑。   “朕从前倒是没有发现你竟然这般牙尖嘴利,不过即便是是又如何!没有人可以阻挡我,谁也不能!”安月恒仰天大吼道。   “你就像是个丧家之犬,不,或者是一个可怜虫,即便是你坐拥了天下又如何?你也依旧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沐寂北毫不吝啬的刺激着她。   安月恒今日实在有些暴躁和失控,因为伍青青身上的腐烂气味之下,她还让人用上了可以使人暴躁失控的药粉,所以在今日的种种刺激之下,安月恒才会失控。   不得不说,这世界上的凡事总有因果,安月恒做事太绝,没有一丝人性,就算伍青青被逼成了人不人鬼不鬼模样,却主动愿意配合设计于他,所以,如今她要看着安月恒一步一步,从那做高的位置上跌落下来。   安月恒只觉得一片恍然,看向台下那一张张张望的脸孔,却没有一个人是真心为他,看着那一双双打探的眸子,却满眼都是算计,安月恒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沐寂北冷眼看着这个陌生至极的男人,忽然间觉得对他的恨意竟然淡了许多,因为在她看来,他实在是可悲,这一辈子,从不肯付出一点真情,这一辈子,只知道追逐权势,当真不过是个可怜虫。   “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安月恒冷声道。   一队人马很快就冲了上来,其中一部分很快就将伍国公以及追随伍国公的人给抓了起来,旁的大臣则是在一旁观望,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队人马则是冲过来将沐寂北和殷玖夜围了起来,似乎因为太子威名让这些人心有畏惧,十多个人围成了一个圈,手中拿着刀剑,绕着沐寂北和殷玖夜两人来回转圈,始终不敢上前。   沐寂北冷笑的看着将自己两人围起来的安月恒的心腹,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安月恒的死忠,安月恒谋算了近二十年,虽然有很多人同他交好是为了谋求利益,但是也有许多人是安月恒的死忠,她之前所说没有一个人是真心为安月恒的话不过是为了激怒安月恒。   毕竟二十多年来安月恒是不可能没有衷心追随者的,而事实上他不仅仅是有,还有很多。   腰间忽然伸出一只大手,将自己揽了过去,沐寂北低头看看腰间的手,抬头看向身侧的男子,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意。   “还在等什么!”安月恒只觉得头有些痛,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甩了甩自己的头,退回到龙椅上。   “是,陛下。”整齐划一的声音,沐寂北可以判断出这些人是经过精心训练的士兵。   那十余人相互点头后,举着手中的刀就冲着被围在中间的两人砍了过去,周遭的大臣和宫女一时间都退出了很远,有的随着那些士兵的动作还会发出惊呼,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殷玖夜出手极快,且下手残忍,那些个士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只只断臂飞出去,整齐的切口让人触目心惊,几息之间,十余人便已经身首异处。   而沐寂北那身浅粉色的长裙上却没有沾染上一丝血迹。   殷玖夜似乎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觉沐寂北竟然穿了粉色的长裙,淡粉色的长裙上用水晶珠拼成了一朵朵细小可爱的桃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发髻还是之前嬷嬷给梳的那个发髻,很精致,不过上面的珠钗并不算多,不同于往日凉薄清冷的感觉,看着盈盈水润的眸子,殷玖夜心中一紧。   沐寂北似乎也发觉了男子的目光,脸颊有一丝微红:“你在看什么。”   殷玖夜的脸色不变,有些呆愣,不过耳根却也是一红:“唔,好看。”   沐寂北没再开口,只是拉住殷玖夜的那只大手,看着上面细碎的伤口,心中泛疼。   安月恒坐在上首,目光阴沉,而似乎因为伍青青的那一刀有些造成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不等安月恒再次开口,再次涌出了几队人马,一步步向着沐寂北和殷玖夜走来。   “你是以为这些人就能将我们拿下吗?”沐寂北无视着再次出现的几队人马,对着上首的安月恒开口道。   安月恒冷笑道:“不说这皇城内外的士兵上百万,只说这宫中便有几十万的人马,朕就不相信,还抓不住你们两人!”   沐寂北也笑道:“是谁告诉王爷,今日只有我们两人前来。”   所有的人都一愣,这皇城被安月恒守的像是铁桶一般,若说混入几十几百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再多可就是痴人说梦了。   就在众人在思索沐寂北话中的意思时,皇宫中突然涌起了厮杀声!   “杀啊!诛杀安氏逆贼,替天行道!”   “冲啊!保护太子殿下,铲除乱臣贼子!”   ……。   只一瞬间,整座皇宫瞬间弥漫在硝烟之中,虽然还没有涌向大殿,可是那声嘶力竭的呼喊,甚至是刀剑碰撞的铿鸣声却已经清楚的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让人腿脚发软。   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向远处张望去,整座皇宫已经烽烟四起,不少宫殿已经烧起了冲天大火,厚重的黑烟顺着风吹散到众人面前,一阵阵烧焦的味道混合着血腥之气,让人头皮发麻,一时间惊恐万分。   安月恒强压着心头的不安,告诉自己要冷静,因为自己传出封沐寂北为后的消息,为的就是吸引一部分兵力而后将其一网打尽,如今他们这般做法正中下怀。   安月恒看向下首的卢引铭,卢引铭对着安月恒点了点头,安月恒有些不安的心这才缓缓放下。   殿前的宫婢太监,甚至是大臣四处乱窜,一排弓箭手站在了台阶上,为首的人高声道:“私自窜逃者格杀勿论!”   尽管他的声音很大,但是在无数惊呼和奔走的声音中,就显得不是那么有力了,而且很多人即便是听见了,却也是不会理论的。   然而刀箭却是无眼的,为首之人见着众人对他的话没有什么反应,手一挥,身后的一排弓箭手便开始放箭。   直到亲眼见着身边的人惨死在地,那些奔走的人才停了下来,真正的安静了下来。   安月恒很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情景,虽然他设计想将尽可能多的敌军一网打尽,但是不代表因为这些就可以毁掉他的登基大典,等到将沐寂北和殷玖夜解决了,他还是这西罗的新帝,他的登基大典还是要继续进行!   没过多久,远处的厮杀声渐渐变弱,安月恒轻轻盘算着,沐寂北所派进宫中的人一定会以为他们已经取胜,将他的部下歼灭,可是实际上,他却是让他的手下佯装败北,让沐寂北的人逞一时之风,传信给城外的大军。   而城外的大军得到宫中取胜的消息,一定会趁势攻入帝都,而卢引铭不仅仅在宫中布置了埋伏,在帝都内更是设置了多处埋伏,而安月恒的打算则是要趁着这次机会将沐寂北的百余万大军一举歼灭!   果然不出安月恒所料,很快,从大殿周围的四面八方就涌了无数人马,却都是沐寂北的人,大约十余万的人马,很快就将在场的所有人包围,而为首的人正是赵鸾杰。   “太子殿下,十五万兵马已经聚集,现已城中及宫中乱党四十万!”赵鸾杰拱手对殷玖夜汇报着战果。   在场的人大多先觉得震惊,而后又觉得好笑,震惊自然是惊讶这十五万人马到底是从何而来,好笑自然是觉得赵鸾杰所说的凭借十五万人马歼灭了四十万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安月恒手下的一名副将道:“简直是满口胡言,各个城门处尚处于严防死守,根本没有兵马调度进来,你们口口声声说是十五万兵马,我看是在虚张声势!”   沐寂北只是嘲讽的看着那名副将道:“将军若是不信,不妨亲自验证一番,总的我们时间充足,倒是不怕将军一个一个数来看看到底有多少人。”   那副将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可是事实正是如此,各个城门都没有传来消息,如果真的有十五万人,那么是怎么混入帝都的呢,十五万人马不是个小数目,不可能没有人发觉。   这十五万人马根本就不是从皇城外调度进来的,所以他们得不到消息也是情理之中。   之前沐寂北帮着沐正德拿到了兴修帝都河道的职权,而河道绵长,需要人数众多,需要的时间又长,而早在那个时候,沐寂北便已经和沐正德商量,将兴修河道的工人,换成了十分精锐的士兵,以备不时之需。   这也正是为何当初沐寂北不惜涉险也要拿到河道的原因,凡事总是要留出退路,即便是实在是没有退路,也总要有回旋的余地,这是用来救命的筹码,所以,当初沐寂北对于这河道的兴修权可谓是十足的看中。   而去年无意间发觉皇帝在宫中开凿密道的事情,沐寂北一早就留了心思,让宫中的眼线处处留意这些密道所在之处,安月恒虽然也查封了一些,但是总会有一些逃掉他的眼睛,加上沐建宁从皇帝那里得到了不少的口风,使得沐寂北掌握了几条密道的方位,而这,就足够了。   只怕安月恒现在还在以为自己中他的埋伏,只是在他的刻意战败下取得了宫中的胜利,可是他却不知道,赵鸾杰所说的歼敌四十万,却不是假的,而是真真正正的将宫中的其余地方肃清干净了!   不知道当安月恒发觉自己精心设计的埋伏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情况下,会是怎样一番表情。   “沐寂北,你是不是以为这样你就赢了,是不是以为凭借这十五万兵马就能够推翻我!你未免太天真了!”安月恒冷笑道。   “我倒是觉得王爷才是天真的那个,还在做着黄粱美梦,以为自己能够问鼎天下,可是我不得不提醒王爷一句,好梦已经做到头了!”沐寂北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小手紧紧的被殷玖夜握在其中。   殷玖夜的目光落在了安月恒身上,不知在想什么,面色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柔和起来,眸子中带着几丝少见的光彩。   傅以蓝抬眸的瞬间正巧瞧见这一幕,在她看来只觉得殷玖夜情深款款的看着安月恒,不由得觉得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   使劲的甩了甩脑袋,再看向殷玖夜,发觉他已经恢复了那张冷脸,这才喃喃道:“我就说是我眼花了么…”   原来殷玖夜看着安月恒即将被推翻,想到了沐寂北曾经答应过他的事,等到安月恒死了,他们就大婚。   而且过不了多久,沐寂北就及笄了,他是真的可以娶她了!   安月恒也不再辩驳,拍了拍双手,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无数兵马,有的突然从墙头上冒出来,有的从屋顶落下,有的从窗子里翻滚出来,有的从四面八方跑来,这都是卢引铭的埋伏的人马,如此精细,简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难怪安月恒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放眼望去,宫墙上趴着一排排弓箭手,房顶上也或站着或悬挂着一批批手拿兵器的士兵,四面涌来的士兵穿着盔甲手拿兵器,来势汹汹,很快,就将赵鸾杰所带的十五万兵马包围了,而这大殿门外所有人的生命,一瞬间都被掌控在这些士兵手中。   简单的估计一番,大抵可以断定有三四十万兵马,因为都汇聚一地,显得十分拥挤,远远的,绵延到了距离大殿很远的一些宫殿,黑压压的,望不到头,无形之中,让人双腿打颤。   “沐寂北,本王再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肯归顺本王,本王不但不杀你,依旧许你后位。”安月恒看向一脸平静无波的沐寂北。   “王爷是想证明权势可是通天吗?是想用权势来买走我这个人么!”沐寂北嗤笑道。   殷玖夜的手动了动,似乎有些按捺不住想对安月恒动手,却被沐寂北摁下了,而那双眸子看向安月恒更是布满了黑色的杀气,双唇紧抿,昭示着他的不悦。   “难道到如今你还不这样认为么?现如今这场上所有人的性命都握在我的手中,难道你认为我没有这个能力?”安月恒站起身,反问道。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道:“那王爷的意思是不是若是我掌控了今日的局面,你的生死便也是由我定夺!”   ------题外话------   宝贝们,我听说年会初选一直到八月十号呢~每天都可以投十票哦~亲们表浪费啦~哈哈哈,你们懂的~要么交票票,要么交小内内~哦,comeonbaby~   正文第一百六十五章美梦成空   “这是自然,胜者王败者寇,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安月恒目光复杂的开口。   沐寂北只是挑挑眉,没有说话,而安月恒则是继续道:“怎么样,你想清楚了没有,是同朕一起睥睨这天下,还是要被这些人当做活靶子,再次感受一次万箭穿心。”   安月恒的话中别有一番意味,似乎在提醒沐寂北前世万箭穿心而死的悲惨场面。   “多谢王爷好意,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所以今日只怕是要让王爷的期望落空了。”沐寂北笑颜如花,粉嫩的唇畔勾起,不知迷晕了多少人的双眸。   “既然如此,那就休要怪朕不客气了!”安月恒带着几分气恼开口道。   “王爷请便。”沐寂北和殷玖夜始终站的笔直,没有一丝一毫躲闪的意思。   安月恒眼中浮现一抹阴冷,更是带着疯狂,就让这些人通通去死吧!   “放箭!将这些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给朕射死,一个不留!”安月恒吩咐道。   安月恒的话音落下,整个皇宫没有丝毫回应,只有之前在台阶上的一行人左看看又看看,拉开了弓箭,却没有射出,似乎没有搞清楚情况。   安月恒眉头微蹙,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次开口道:“你们没有听到朕的话么,还不赶快动手!”   后来涌现出的三十万的人马始终没有动作,箭矢始终搭在弓弦上,却没有射出。   前排那几名安月恒的心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转过头看向安月恒有些犹豫的开口道:“陛下…”   安月恒不敢置信的挥舞着宽大的袖子:“卢引铭!快下令让他们放箭,还在等什么!”   卢引铭缓缓抬起一直低的不能再低的头,却一改从前谦恭的脸色,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傲慢和生疏。   “卢引铭,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让人放箭!”安月恒几乎嘶吼出来。   沐寂北上前两步浅笑道:“许是王爷受了伤,中气不足,声音太小,所以还是让我来代劳吧。”   安月恒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已经听见沐寂北温软的声音传来:“卢引铭,还不命人将这些乱臣贼子拿下!如有反抗,乱箭射死,格杀勿论!”   “谨遵郡主之命。”卢引铭十分谦恭的对着沐寂北躬身行礼,而那些士兵整齐划一的根据着卢引铭的手势进行着动作。   只是眨眼之间,之前在红毯上庆贺的那些大臣一瞬间都被人扣住了双臂,捆绑了起来,脸色更是灰白难看,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伍国公等人虽然后来表明了立场,但是卢引铭的人却依旧将他们给绑了起来,而伍国公也没有反抗,只是始终垂着眸子。   他同沐正德争斗了一辈子,却不得不承认,最终他只能是一个输字,不仅仅因为他永远比不上沐正德,他的女儿也永远斗不过沐寂北,所以,这输赢还有什么悬念?   虽然他之前一直走错了路,伍家也在他的选择下步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但是他却在见到自己的女儿的那一瞬猛然清醒,就像是一头扎进了河里,只一瞬,就觉得透心凉。   当即重新审视和判断了局势,认为如果继续追随安月恒,最终伍家必亡,所有人都得死,因为安月恒不是窝囊皇帝,强盛时期的伍康怕是都斗不过他,何况如今落魄成这般模样的伍康。   而如果在这个时候,为沐寂北出一点力,虽然等到皇帝归来之后,也是会秋后算账,但是伍家毕竟还是有些家底在的,只要他愿意以种种利益交换,伍家众人还是很有可能活下来的,即便是没了权势,但是只要有命在,才会有机会东山再起!   安月恒不敢置信的站在台阶之上,俯瞰着下面的情景,心中却在反复的重复着同一句话,卢引铭竟然也背叛了他,卢引铭竟然也背叛了他投靠了沐寂北!   “哈哈哈哈哈!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安月恒头上的双龙发箍似乎在他的发狂之下掉落了下去,一瞬间整个人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沐寂北始终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场上热闹的场景,卢引铭根本不是什么临时叛变,而是沐寂北一早就安置好的一只棋,他安月恒前世可以有银屏有伍青青,今世又有青国公主,有伍琉璃,伍思思。   为什么她沐寂北就会没有?她说过,她学东西最是快,安月恒俨然已经给她做了那么多个例子,她又怎么可能没学会,所以她也有,无论是一早布置的,还是临时策划的,她有银屏,有白竹,有阿三,有伍国公,还有卢引铭!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也不管是因为利益驱使还是怀有不明目的,总之,这一刻,这些人都是她手中的筹码,足够和安月恒来一场惊天豪赌!   卢引铭这个人十分沉稳,始终不外露,虽然可能比不上齐俊那般狡诈多端也没有那么多手段,但是却始终隐藏的极好,让人看不清深浅,而他能活到今天,除了擅于隐藏自己的心思,还有一点,则是他对于局势利弊可以做出一个明朗的判断,正是因为这份对当前局势的掌控,才能让他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虽然卢家家主同卢引玉等人的死都同沐寂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沐寂北却在这些中巧妙的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卢引铭这个人薄情,或者说这大概是同卢家的教育有关,一个伪君子之家,大概看起来会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但是实际上正是这种表面上看来的虚伪的东西,却是让他的心中更生厌恶。   他是卢家的长子,最先感受到父母的虚伪的好意,之后在这种教育下,同样学着伪装,对自己的弟弟妹妹施于宠爱和维护,所以在这些人中卢引铭却是心思最深沉的一个,也是对感情最淡漠的一个。   卢家如今已经声望尽毁,更是没有什么过多的实权,所以沐寂北早早对卢引铭许以重利,卢引铭自然鞍前马后,这也是沐寂北一直没有去动卢引铭的原因,并非仅仅是因为卢引铭没有主动来招惹她。   沐寂北和殷玖夜并肩而立,波澜不惊的看着独自发疯的安月恒,没有开口。   安月恒虽然发疯,却没有真疯,大笑了片刻之后,对着沐寂北和殷玖夜开口道:“你们不要得意的太早,你们的身上都中…”   沐寂北自然知道安月恒想说什么,当即打断道:“放箭!”   空中四面八方的箭羽齐齐射向了安月恒的方向,安月恒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刀,劈开射过来的箭矢,而之前伍青青所刺的那一刀,似乎因为安月恒的动作太大,而血流不止,安月恒整个人蓬头垢面,看起来好不狼狈。   安月恒面目狰狞的看着台下娇俏的女子,他毁了自己的皇帝梦,毁了自己的登基大典,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安月恒吹了声口哨,四面八方竟然涌现出一批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窜入人群,迅速就死伤一片。   沐寂北皱起眉头,这些都是安月恒的死士,重金培养的死士,和杀手不同,杀手是为安月恒去执行任务的,虽然也效忠于他,却同死士不可同日而语,因为死士从小就被灌输着一种思想,那就是绝对忠于安月恒,为他而死则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   而此刻的安月恒也瞬间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皇宫中他几乎可以算是孤立无援了,如果卢引铭是叛徒,那么在宫中各处布置的陷阱和人马,一定都已经被沐寂北铲除,也就意味着,刚刚沐寂北所说的话全部属实。   安月恒只觉得自己的脚步甚至虚浮起来,老天真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在这种时候,却是让他辛苦建立经营的一切哄然坍塌。   殷玖夜从一名侍卫手中拿过一把弓箭,搭弓,拉弦,瞄准了被一众圈黑衣人挡在身后的安月恒,双眼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唰!”的一声,殷玖夜手中的三支弓箭齐齐飞出,分别朝着安月恒射去。   安月恒的武功到底也算不错,很快就惊觉了凌厉的箭风,三道寒光破开空气,在他的瞳孔中缩成极小的圆点,向他袭来。   一名死士迅速挥开一只箭矢,却不想箭矢只是倾斜了方向,射向安月恒的大腿,安月恒同样是快速闪身,躲开了令一只利箭,可是因为殷玖夜三箭齐发,还有一只利箭正对着他的胸前。   所以一时间安月恒处于了十分危险的境地,一只箭矢奔着他的大腿而去,一只奔着他的胸前。   扑哧一声,利箭遁入皮肉的声音,安月恒的大腿被一只利箭穿透,血流不止,这一幕瞬间让众人惊呆了,这只箭,明明是将他的整条大腿全部贯穿,这需要多么深厚的内力!   至于胸前的那一只利箭,安月恒身旁的一名死士,在利箭飞逝到安月恒面前的时候,迅速飞身而上,挡在了安月恒的面前,只是同样令人震惊的是,那只箭矢刺穿了死士之后,依然没入了安月恒的身体半寸。   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赤金打造的精美绝伦的龙椅,金黄之上,绽放出朵朵红梅,十分刺目。   安月恒一把推开身前的死士,让他同自己分开,箭矢的弯钩勾破他胸前的皮肉,瞬间喷洒出大朵大朵的血色溪流,像是涌起的红色浪花。   死士的尸体率先摔倒在地,而安月恒则是因为这两箭,摇摇晃晃的从金銮殿的台阶之上滚落下去,跌在了台阶的末端。   场中的打斗并未因为安月恒的跌落而停止,那些死士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在人群中厮杀,而最终的结果不过是被砍成了烂泥。   安月恒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喷洒在金色的台阶上,身旁的攒枝梭猊香炉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整个大殿依旧是金碧辉煌,因为染了血,却更加显得权势的诱人。   安月恒趴在台阶上,只觉得周身钝痛,胸口的上导致血流不止,他能感受到,那仿佛是他在流淌的生命,而大腿上的那只箭,直接贯穿了他的骨头,钉骨之痛,堪比万箭穿心,火辣辣的灼烧感让他一碰也不敢碰。   安月恒咬牙抬头看向头顶高悬的那把座椅,双眼通红,依旧在金碧辉煌的灯火之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捏紧了拳头,紧咬着牙关,一步一步向上爬着,不。他是这西罗的新帝,不!他是安月恒,他不会输的!   安月恒一步一步向上攀爬着,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却仍旧不肯放弃那皇位,身下拉扯出一道道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   似乎实在是过于疼痛,安月恒爬到半路停顿了一会,大手捂住胸口,可胸口的血却似止不住一般,顺着手指的缝隙涓涓不断的往外流。   沐寂北看着安月恒微微蹙起眉头,看着安月恒没有开口。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的神情,再次拉开弓箭,沐寂北却是组织道:“留他一命。”   殷玖夜的动作一僵,乌黑的眸子看向沐寂北,妄图从她的脸上找出这样做的理由。   沐寂北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没有再解释。   如果安月恒真的在他和她的身上种下了生死蛊,那么如果可以不杀他,她一定不会杀他!   因为她也想活着,还想和身旁这个男人一起活着。   安月恒似乎已经预料到身后两人的动作,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继续艰难的向上爬。   沐寂北一步一步走向即将攀爬到一半台阶的安月恒,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沐寂北,安月恒也不理会,始终坚持着,而受伤的那条腿几乎已经废了,完全在地上蹭着,满身的血迹,再也不见当初那个玉树临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了。   就在沐寂北站在台阶末端的时候,再生变故,白竹突然带着人冲了出来,将安月恒护在身后,对着安月恒喊道:“王爷撑住,我已经给城外的将士送了信,他们很快就会前来支援。”   安月恒似乎有些诧异,在这个时候,白竹竟然还衷心于他,没有多想,只是道:“不要管我,你们快走!”   白竹却只顾着将安月恒护在身后,不让任何人冲上来伤害到安月恒,一身白衣很快就被鲜血染红,脸上也迸溅出斑驳的血迹。   安月恒心中一动,看着即将支撑不住的白竹喊道:“白竹,到我身边来!”   白竹回头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安月恒,犹豫了一瞬,却听见安月恒的怒吼道:“快!”   白竹一把抽出刺穿一具身体的剑,大步来到安月恒身边,安月恒一手紧紧抓住白竹的胳膊,没有说话。   就在这一瞬,安月恒所在的那处台阶发出厚重的声音,再看去原来那台阶瞬间移动,下面郝然是一条暗道,安月恒和白竹齐齐掉落了下去!   沐寂北站在那里没有动,而卢引铭则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上前几步,趴在刚才那级台阶上,用力的敲了敲,竟然是空的!   沐寂北依旧没有表情,而整个场面瞬间炸开了锅,大多议论着安月恒是怎样消失的。   卢引铭似乎也有些傻了,谁也没有想到安月恒竟然会这样逃出去,如果他真的这样逃出去了,那么岂不是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后患,也许沐寂北不怕安月恒会回来报复,可是他卢引铭却一定不是他安月恒的对手。   伍国公大抵是同样的想法,比起那些自来就同安月恒作对的人,他该是更痛恨这些在他即将成功之时,踩他一脚,背叛于他的人,一时间心再次吊了起来。   “郡主,如今该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追!”卢引铭走到沐寂北身侧,语气深沉,却将焦急的情绪隐藏的极好。   沐寂北撇了眼身侧的卢引铭,幽幽的开口道:“急什么?”   卢引铭被这句话噎的一下说不出话来,不过也因为沐寂北的这句话而安心起来,仔细琢磨着沐寂北的心思。   沐寂北只是轻轻的开口,也不知是同谁在说话:“安月恒果真是手眼通天,竟然能将暗道修到了皇帝的金銮殿上,对于这皇位不可谓不是用心良苦。”   卢引铭没有开口,而宫中的这场闹剧也已经结束,所有作乱的大臣都被缉拿起来,一脸的死气沉沉,和身上的华服大不相符,不过也有不少人仍在负隅顽抗,似乎刚才白竹的话带给了他们莫大的希望。   沐寂北却是笑道:“不用在等了,所谓的救兵不会来了。”   一句话,让那些心存侥幸的人瞬间心如死灰,看着年纪轻轻却将安月恒一步步逼得落荒而逃的倾城女子,心中无比懊悔,这一切到底是出自谁之手,若是真的出自这个女子之手,那便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果早知道她玩弄权术如此了得,那么当初该追随的人就该是太子或者是沐正德,为何他们会被一时的繁盛迷了眼,追随安月恒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沐寂北走到殷玖夜面前道:“走吧,剩下的交给他们解决。”   殷玖夜点点头,拉着沐寂北的手便离开了囤聚重兵的皇宫,而两人刚走,便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不是说太子和太子妃伉俪情深么,怎么会从边境上跑回来,难道边境的战事了了。”   “我也没想明白,不过太子对永夜郡主却是真的好,我看这永夜郡主真不错,和太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倒是也这么认为,不过听说太子妃为了太子被北邦抓去做了人质,至今还没有消息,还听说太子为此悲痛欲绝,伤心难耐。”   青瓷见此,气愤不已,走到几人面前拔出剑道:“什么狗屁太子妃,胡说八道!若是见到她,我第一个就砍了她!”   几人一见,立刻噤声,青瓷则是气呼呼的走了,什么狗屁太子妃,竟然敢同小姐抢男人,青瓷可没有忘记当日小姐那一口鲜血喷出脸色惨白的模样。   青国和铜锣国其实并未进攻北燕之地,因为殷玖夜曾经救过铜锣国的三太子,在此之前,沐寂北取得了同铜锣国三太子的联系,三太子答应若是青国打算进攻北燕,一定会拖住青国。   所以,如今北燕之地依旧一片宁静,而交战的两国却是铜锣和青国。   而佯装调离回北燕的百万大军,实则是绕到了帝都的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城门,同安军交手。   本门原来驻扎的百余万大军则是在卢引铭的帮助下,破城而入,大军一入城门,迅速得到帝都百姓的拥护,百姓商家纷纷让路,甚至有些憨实的百姓抄起家伙,随着队伍一同攻打叛军。   皇城内外的叛军以雷霆之势被肃清,几十万人降服,此次叛乱持续了大概半年,发生了瘟疫,病变,兵乱,谋反,攻城,妖书,天示,等一系列影响重大的事件,造成无数百姓丧命,造成皇帝离京,造成大军迁移,造成帝都紧锁。   虽然持续时间不是很长,却可以说是西罗历史上影响最大的一次叛乱,于是西罗史书上史此次叛乱为安氏之乱,因为妖书之上称安月恒为乱伦的产物,所以取天机示警中安氏为名,表示此次叛乱的主角乃是安月恒。   而沐寂北因为在守城攻城夺城的一系列计划中,深谋远虑,起到重要作用,所以虽然没有亲赴战场杀敌,却因为用兵如神,善弄权术,也被记入史书,只不过后人对于女子弄权的说法褒贬不一,世人自有定论。   回到眼下,沐寂北在这半年的时间内同将士们同甘共苦,调度得当,连同北燕王,北燕王世子,南燕王世子,副将赵鸾杰,伍国公,卢引铭等人联手制住叛乱,同样是呼声一片。   而一路逃离的沐正德等人,因为帝都这边传来的胜利消息,便开始大规模返工,一路南下,回归帝都。   一场血雨腥风似乎就这样渐渐落下帷幕,那些牺牲的无名英雄将会融入历史的光辉岁月,而那些奸佞之臣,也同样会遗臭万年。   殷玖夜将沐寂北带回了太子府,许久未到这里,有些生疏,沐寂北安静的被男人牵着,并没有询问北邦的战事,殷玖夜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感受着落日的余晖映射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射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因着两人都是风尘仆仆,所以各自洗了个澡,便用了些饭食。   天气已经渐冷,房间里已经燃起了火炉,殷玖夜随便披着一件长袍,露出健硕的胸膛,沐寂北也乖乖换上了一套冰蓝色的亵衣。   两人坐在桌前,安静的用膳。   饭菜很简单,四菜一汤,都很精致。   先是给殷玖夜盛了一碗饭,而后才给自己盛了一碗,两人相对而坐,十分温馨。   殷玖夜时不时的给沐寂北夹上几筷子的菜,沐寂北没说话,却也没有吃很多。   许是这半年有些颠簸劳累,沐寂北的胃口差了许多,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实在没有什么食欲,也不勉强自己,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碗,打量起对面的男人,神情温暖。   殷玖夜看着她碗中剩下的饭,微微蹙起了眉头沉声道:“不合胃口?”   沐寂北摇摇头:“没有,吃不下。”   殷玖夜也放下了碗筷,不再继续,沐寂北柔声道:“怎么了?”   殷玖夜看了沐寂北一会,起身走了出去,沐寂北一愣,也不知他是要去哪。   只是没一会,殷玖夜就端了一碗熬好的稀粥回来,很简单,只是最简单的白粥,还带着一点糊味。   殷玖夜将沐寂北碗中的剩饭倒在了自己的碗里,给沐寂北重新盛了一碗稀粥,搅了搅勺子道:“再吃点。”   沐寂北将头埋的很低,拿起勺子就往嘴里送,眼泪却在不知不觉中调入了碗里,本来十分清淡的粥,却多了淡淡的咸涩的味道。   殷玖夜看着埋头只知道吃的沐寂北,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把将沐寂北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了下去。   沐寂北环上男人的脖子,紧闭着双眼回应着男人粗鲁的吻,屋内的气温不断的升温,桌子上的碗有两只也掉落在地上。   男人的大手滑进了女子薄薄的衣衫,在那细腻的肌肤上不断游走。   两人的喘息声渐渐加重,衣衫也渐渐脱落,殷玖夜的大手很快攀附上那抹香软,只觉得小腹一紧,鼻翼尖都是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让他一时间心神荡漾。   当那雪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殷玖夜低吼一声,将沐寂北拦腰抱去了床上。   正文第一百六十六章正中下怀   白皙的肌肤似乎因为激情而呈现出一股淡淡的樱花粉色,女子睫毛轻轻颤抖着,整个人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没有一处不精致,更是没有一处不惑人。舒咣玒児   殷玖夜的手指轻轻的在女子身上游走,那粗砺的触感,带起一阵阵酥麻的感觉,让沐寂北心头一颤,要紧了下唇。   感受着手中的柔胰,殷玖夜只觉得小腹一紧,整个人紧紧的贴在沐寂北的身上,两具雪白的躯体紧紧的纠缠在一起,感受着来自心灵深处的悸动。   沐寂北整个人都陷在被铺陈的柔软的大床里,微微抬眼,便瞧见了双手撑在自己耳边的男人,赤裸着上身,露出了健硕的胸膛和精壮的腰身。   只是让沐寂北呆愣在那里的却是男人身上新长出的一道道细小的刀疤,许是因为没有盛满了药的浴汤,男人身上的伤好的没有那么快,疤痕也没有很快就消失开来。   感受到身下的女子似乎很不用心,殷玖夜不满的皱起眉头,胸前却突然传来一丝柔软的触感,沐寂北松开手,别过头,一手捂着嘴,便忍不住啜泣起来。   泪珠不受控制的往外翻涌,却紧紧咬着双唇,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殷玖夜愣在那里,看了沐寂北半晌,似乎才回过神来:“别哭。别哭。乖。”   殷玖夜十分慌乱,哪里还管自己已经满身都是火,不有分说就将沐寂北抱在了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心翼翼,像是对待孩子一样。   “殷玖夜。”沐寂北带着哭腔,一双通红的眼像是受惊的兔子,看的殷玖夜好生心疼。   “不许哭!”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让沐寂北觉得莫名的踏实,她知道他征战疆场一定不易,但是想到他武功高强大抵是没人能伤到他,可是却没想到,那些或者结痂,或者新长出的粉嫩的伤口更是让她心痛的窒息。   沐寂北也不知为何,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是忍不住撒娇耍性子,甚至总是不受控制的落泪,伸出雪白的双臂,紧紧环住殷玖夜的脖子,胸前的香软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抵在了殷玖夜坚硬的胸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沐寂北的小腿不安分的缠上殷玖夜的大腿,却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正在点火,嘟着小嘴,泪眼婆娑的看着殷玖夜。   殷玖夜身子一僵,差点失控,僵硬着吻了吻沐寂北的额头,轻轻安抚道:“睡吧,乖。”   沐寂北用力的点点头,将头埋在了男人怀中,没有说话。   若有一日,阴阳相隔,请记得,我爱你。   不多时,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十分均匀,殷玖夜睁开双眼,将沐寂北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轻轻勾勒起她的脸颊,手指带着轻微的颤抖,贪婪的注视着女子宁静的容颜。   男子的目光柔和,周身也充满了夜色般宁静的气息,让沐寂北十分安稳。   而安月恒自从拉着白竹顺着金銮殿的台阶掉落到暗道里之后,两人便先后摔在了地上,不过许是之前安月恒就有准备,地上铺就着厚厚的草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   白竹打量着周遭,整个暗道不算黑,墙面上凹凸不平,上面有几盏小油灯,整条暗道十分曲折,看不到尽头。   白竹回过头来,看着撑着身子坐起的安月恒,此刻正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重重的喘息着,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着细密的汗珠。   白竹凑到安月恒身旁,压低声音道:“王爷,这是?”   安月恒勉强抬了抬眼皮,看向身旁的白竹开口道:“顺着这条暗道一直走,可以直接到达西城门处的一家客栈,到那之后,会有人接应。”   白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却在安月恒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垂下眸子。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安月恒再次睁开眼睛,扶着墙壁站起身来,白竹赶忙去将他扶起,安月恒顿住动作,目光犀利的看向白竹,开口道:“本王如今可是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何还要帮本王,本王记得你曾经可不是本王的人。”   白竹松开了手,沉声道:“相信王爷一定调查过我的背景,不知王爷可查出了什么?”   安月恒再次皱起眉头,确实,白竹到底是什么人,他始终没有查到一点蛛丝马迹,若说他是沐正德或者皇帝的人,也总归是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所以这白竹到底是什么来路,实在是个问题。   “不错,本王确实没有探出你到底是什么来路,如今本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想从本王这得到什么,倒是也不必隐瞒了。”安月恒看着转身背对着自己的白竹开口道。   “我只是奉主上之命,前来助王爷一臂之力。”白竹模棱两可的开口道。   安月恒的眉头拧成一股疙瘩,脑中一瞬间就有了答案:“你是她派来的!”   白竹背对着安月恒,安月恒瞧不见他的表情,白竹挑了挑眉头,安月恒口中的这个他是谁?   “王爷心中自有答案。”白竹继续道。   安月恒大致有了答案,如果白竹真的是她派来的人,倒是也说的过去,毕竟之前白竹在宫中,也没有偏帮过谁,而他更是查不到他的来头,所以很有可能是她派来监视他的。   而她一定早就知道自己今日会落败,却想自己可以继续为她效力,才会让白竹将他留下。   安月恒沉默了一会才再次开口:“走吧。”   白竹转过身含着深意的看了安月恒一眼,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下场的暗道。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隐约可以看见这条暗道的尽头,但是安月恒身上的伤却是越发的严重了,尤其大腿上的那一箭,几乎是要了他的整条腿。   白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安月恒,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确实有超乎超人的忍耐力和毅力,整条暗道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却没有听见男人叫一句苦痛。   这么看来,沐寂北说的是对的,安月恒之前所做出的疯癫发狂一部分是受了伍青青所下的药物的影响,可一部分却是他刻意而为之,迷惑众人,可以想象,这样一个男人,若是逃了出去,一样可以掀起腥风血雨,不出五年,必定会再次卷土重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靠坐在墙上,白竹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身侧的安月恒开口道:“王爷,还挺得住么?”   安月恒点点头,没有说话,闭上眼,他从龙椅上摔下来的那一幕,卢引铭领兵叛变的那一幕,三只利箭飞来的那一幕,掀起红盖头却是那张骇人的脸的一幕,这一幕幕迅速在脑海中交叠,时刻提醒着安月恒他如今的处境。   他想要大吼出来,想要将这些胆敢阻挠他的人通通杀死,可是他知道,他不能,现在他几乎一无所有,想要东山再起,却不知还要谋划多久。   好一个沐寂北,好一个殷玖笙,他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在这不堪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安月恒艰难的起身,对着身侧的白竹道:“继续走。”   白竹扫了眼安月恒身上的伤势,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又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暗道到达了尽头。   安月恒扭动了墙上的一盏小油灯,便听见石块挪动的声音响起,一道厚重的石门被打开。   刺眼的光亮一瞬间便射了进来,两人纷纷抬手挡住了双眼,似乎想要避开这刺目的光线。   白竹率先走出暗道,打量起屋子里来,屋子是一间很普通的客栈的房间,一张圆桌,上面铺陈着木兰花的桌布,桌布上摆着一套茶具,墙边立着一架大柜子,上面摆了几件摆设,而这柜子,正是他们暗道打开的门,再里间,是一张床,也就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白竹回头将安月恒扶到里间的床上开口道:“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安月恒道:“你明日一早去城中给本王找个大夫过来。”   白竹点点头道:“是。”   话落,白竹便转身出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这安月恒果然还是不信任他。   安月恒看着白竹离去的身影收回了视线,如今城中兵荒马乱,就算是找到个大夫,也不会被人发现,而且他给白竹这个机会,看看他会不会带人来将他带走,到底是不是图谋不轨。   第二日一早,白竹很快就回来了,手边还拽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大夫,提着药箱,有些狼狈。   推门而入之后,白竹果然发现床上的人已经不再了,皱着眉头轻声道:“王爷,王爷!”   安月恒躲在了窗口前帷幔的后面,顺着窗子的缝隙打量了一下客栈外面,白竹并没有带人回来,这么看来,便真的恨有可能是她的人。   安月恒从帷幔后面走出来,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乌黑一块。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白竹上前一步道,神情之中满是忧色。   安月恒躺回到床上:“之前听见楼下有官兵走动的声音,便谨慎了一些。”   白竹继续道:“我刚刚顺路找了一辆马车,现在停在下面。”   安月恒没有说话,白竹便让那大夫上面为安月恒医治,大夫颤颤巍巍十分惊恐,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险些是晕了过去。   白竹一拎他的衣领道:“还不快点!”   那大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开口道:“这。这箭已经贯穿的骨头,若是要拔出来实在是…实在是…”   “你若是再不拔,我就先剁你一条腿。”白竹的声音并不凶猛,甚至带着点玩笑的意味,可却让那大夫的脸色更加难看。   那大夫也不再犹豫,递给了一条毛巾让安月恒咬着,然后在火上烧了烧两把小刀,将伤口周围的腐肉挖出去一些,这才开始试探着拔箭。   一声闷哼响起,安月恒的瞳孔放大,额上滚落下黄豆大的汗珠。   那大夫忍不住开口道:“这呆会的痛可是比这要厉害多了,你可要挺住。”   白竹始终抱怀在旁边站着,看着床上躺着的安月恒心中冷笑,许是他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却不知已经是一脚迈进了地狱的门槛。   大夫一狠心,手上的力道加大,一下子就将安月恒大腿上的箭给拔了出来,鲜血瞬间如柱般喷洒出来,大夫满手满脸都是鲜血,整个人十分骇人。   “啊!”紧随着安月恒的声音落下,他整个人都昏死了过去。   那大夫将箭矢丢在了地上,白竹清楚的看见箭勾出带下来一大块皮肉,大夫在伤口上上了些伤药,止住血迹,用白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白竹始终站在那里没有动作,那大夫则是继续处理伍青青刺出的那只匕首,还有胸口处的箭伤,白竹轻轻碰了碰那大夫,那大夫看向白竹点了点头。   从药箱中再次拿出一瓶伤药,倒在了安月恒的两处伤口处,并用绷带将人包扎好,一切处理完毕后,白竹扔出一锭银子,让大夫出去了。   推开窗子,白竹打量了一番楼下的情景,两名禁卫军对着他点了点头,他这才将窗子从新合上,撑起安月恒,带着他走了下去。   安月恒将这座小客栈设成暗道的出口,一来是因为他距离城门极尽,出城容易,二来则是有人接应,所以白竹总是要将那些人处理干净。   白竹将安月恒扶到了马车上,自己也坐了上去,两名禁卫军则是驾驶马车一路行驶,穿过慌乱的街头。   白竹坐在马车中的软垫上,一手揉着下巴,他实在是想不懂沐寂北到底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的去抓安月恒,若是直接将人杀掉岂不更容易,可是沐寂北却是再三强调,一定要留下安月恒的命,一定要让他活着!   马车一路行驶的方向正是太子府。   房间里,沐寂北坐在殷玖夜的怀里,有些心不在焉,小手攥着殷玖夜的手指,轻轻的把玩着。   殷玖夜另一只手拿的则是初一送来的,北疆之处同北邦的战事情况。   沐寂北的心思都落在安月恒的身上,依照她的了解,料到安月恒一定会留有退路,既然他知道阿三已经背叛了他,那么也就早就知道了万佛寺的那条退路行不通,所以一定另辟蹊径。   用狡兔三窟这个词来形容他实在是一点也不为过,所以沐寂北请白竹充当了那个对安月恒忠心耿耿的人。   如果是以前的安月恒,一定会怀疑白竹的动机,但是当他认为最不可能背叛的伍国公和卢引铭都纷纷背叛他之后,他一瞬间的思维一定是觉得既然这样的人都能够背叛他,那么为什么白竹就不能是忠实于他?   也正是因为这种想法,才使得安月恒带着白竹一同调入暗道,可是当周遭的环境安静下来,安月恒很容易就会重新审视自己的判断,恢复了以往的心境,就不会如之前生死关头那般鲁莽的信任白竹。   而正巧,沐寂北一直都觉得安月恒背后还有人,否则当年韩国夫人带着安月恒又怎么能进入的了安国公府?安月恒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为何就能迅速崛起,即便是能力在高,可是别忘了,这是官场!   所以,沐寂北断定安月恒的背后一定有人,而沐寂北经过仔细调查之后,断定这人不会是西罗的人,而最有可能的则是南乔!   白竹利用模棱两可的话语让安月恒相信,他是他幕后的那个人派来的,这样一切就顺理成章,加上安月恒伤的不轻,大抵是放松警惕的。   事情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她要杀安月恒一点也不难,但是她却不能。   这原因自然是因为口中所说的那对蛊,生死蛊。   如果另一只真的在安月恒身上,那么他就必须不能死!   因为她还要活着,她还要和殷玖夜一起活着。   所以,她才会如此大费周章抓住安月恒,控制住他,既不会杀他,也不会给他自杀牵连自己的机会,她并不想因为要杀了安月恒而赔上自己的性命,所以才会百般算计,艰难的为自己寻求一条活路。   殷玖夜放下手中的书信,将头埋在沐寂北颈窝间,嗅着发丝间淡淡的香气,开口道:“在不安什么。”   沐寂北垂下眸子,笑道:“只是担心白竹是否会将安月恒带回来。”   “为什么不杀他?”   “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了他,我们受了这么多的苦,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易就死了。”   殷玖夜抬起头,皱了皱眉头,不知在纠结些什么。   沐寂北看着那张堪称绝色的容颜,一瞬间失神。   殷玖夜微微勾起嘴角,沐寂北回过神来却是羞红了脸颊,移开了目光。   “过了年,我娶你。”殷玖夜的声音中不自觉的带着丝期盼。   沐寂北点点头,现在已经秋末了,今年的冬天不似去年,去年的冬天来的及早,可今年的冬天似乎因为人们没有准备好迎接他,迟迟不来。   想想如果蛊虫的事情能够成功解决,如果自己的性命无虞,如果没有变成丑八怪,她又怎么会不愿意。   不知不觉间,两人间的气氛又有些升温,可就在这意乱情迷之际,白竹却是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真是好兴致呀~”白竹调笑道。   殷玖夜早在白竹快要进来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已经帮着沐寂北整理好了衣衫,可是那娇艳的红唇却是怎么也隐瞒不了刚刚发生过什么。   沐寂北看向白竹挑眉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白大哥竟然听人墙角,看来是寂寞难耐,明日我一定为白大哥寻几位妙龄少女。”   “就是不知道这妙龄少女里包不包括你。”白竹调笑的话还没说完,书桌上的砚台已经冲着白竹飞了过去。   殷玖夜沉着脸看着笑得像只狐狸一样的白竹,放在沐寂北腰间的大手紧了一些。   沐寂北见此正色道:“安月恒呢?”   白竹努努嘴道:“在面的马车里。”   沐寂北起身拉着殷玖夜走向庭院,院子里正停着一辆很普通的马车,沐寂北上前一步,掀开车帘,看了看里面的平躺着的安月恒,回头看向白竹,似笑非笑的道:“待遇还不错。”   殷玖夜让人将安月恒从车上搬了下来,安月恒始终在昏睡着,因为白竹在找到那名大夫之前,交给了他一瓶伏麻散,伏麻散药效极强,也十分珍贵,可以使伤口减轻疼痛,失去知觉。   但是如果使用过量,整个人甚至都会失去知觉,无法动作。   沐寂北命人将安月恒带了下去,在太子府的一间密室中,早早准备好了一只铁架子,安月恒则是被牢牢的绑在其上,手和脚分别用铁链锁住,嘴里更是塞满了抹布。   沐寂北看着被牢牢固定住的安月恒,心头松了口气,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醒来,而如今将他捆绑成这幅模样,不过是为了让他失去行动自由,她要保障他的生命,以此来保证自己的生命。   似乎因为姿势不是很舒服,所以导致安月恒没过多久就醒来了。   最先感受到的是自己手上脚上,甚至是脖子上冰凉的铁链,而后便是嘴里塞着的一团抹布。   再然后在阴湿的地牢里便瞧见了三道身影,等到视线渐渐清晰,便发现那三人正是白竹,沐寂北和殷玖夜。   “摄政王,不,新皇陛下,久违了。”沐寂北笑道。   安月恒因着最终塞着抹布,没法开口,看向白竹的目光中带着悔恨,他怎么就会相信了这个男人!到头来,以为自己逃出生天,可却还是落入了她的手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不可能!安月恒面目狰狞,拼命扭动着,似乎想要挣脱身上的铁链,可除了细碎的声响之外,始终无济于事。   “我跟在你身边十余年,自然知晓你狡兔三窟的个性,又怎么会自大的以为如此轻易便可以抓住你,总是少不得要顾及周全。”沐寂北笑着解释道。   “呜呜…。”安月恒似乎也想说什么,可是却难以开口。   白竹站在一旁,感触颇深,即便是曾经再威风八面的人,到头来还不是这个下场,当你深陷囹圄,当你一无所有,当你受尽谩骂,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所以有人说骨气,有人说傲气,有人说义气,却忘记了,只有活着才能为你一一找回你所失去的东西,这也是为何有的人受胯下之辱,卧薪尝胆,因为活着才是一切的基础。   就像曾经的安月恒,曾高坐龙椅,可如今是成为了阶下之囚。   沐寂北从袖口中拿出一把匕首,一步一步走向安月恒,殷玖夜看着她的身影微微蹙眉,却终究没有阻止,她不想她手染鲜血,所有的罪孽他愿意来背,可是这个人她恨了那么久,他却舍不得让他来做代替她的刽子手。   白竹转过头看向殷玖夜,似乎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要知道,当初他可是见过她和青瓷二人活活将孙露做成了人彘,这份狠辣,又有几人能视若无睹?   沐寂北一步一步走向安月恒,这个她曾经为之付出无数,如今却要手刃的男人,这个曾经给过她温暖给过她怀抱,教会他一切,最后却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男人。   是不是过了今天,这一切便会画上句点,是爱是恨,终将灰飞烟灭。   安月恒的双眸直视着面前的女子,四目相对,曾经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他亲眼看着那个柔软可爱的女子一点点变得坚硬起来,到最后的无坚不摧,他却只有满意,因为从此他便多了一个无坚不摧的利器,他用爱情去虏获她,却捆绑她,想要这柄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刀可是发挥它最大的威力。   可是却在不知不觉间,他魂牵梦绕里出现的都是她,她和她截然不同的两道身影,却是一点一点的重合在一起,明明可以相依相偎,如今却变成了执刀相对。   是不是如果他始终选择的是她,那么如今自己是不是既可以收获感情又可以坐拥天下!   沐寂北手执匕首,站在了安月恒面前,她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来筹谋和部署,这期间一点一滴浮现在眼前,这一路,她没有被仇恨迷晕双眼,却在这条路上收获了亲情,爱情和友情。   沐寂北沉沉的闭上了双眼,再次抬眸的时候已经寒光四射,亮的慑人。   ---   正文第一百六十七章奔赴边疆   手起刀落,沐寂北将安月恒的手筋挑断,正要再次下手,殷玖夜却拿过了沐寂北手中的匕首,飞出两刀,便将他的脚筋也挑断了。   沐寂北没有阻止,只是安静的看着,安月恒已经恢复了不少知觉,不过似乎因为麻药的关系还是觉得这痛的力道可以接受。   这时,之前吩咐好的仆人从外面搬来了一架火炉,火炉里的碳烧的很旺,通红通红的,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殷玖夜和白竹只当是沐寂北打算好生折磨一番安月恒,却不知沐寂北如今根本没有这个念想,她不过是希望留住他的命,以此留住自己的命。   钳起一块烧的火红的碳,沐寂北走向了安月恒,白竹看着她的动作,却觉得有些搞不懂了,因为沐寂北所拿的是烧红的碳,而不是一只烙铁。   殷玖夜似乎明白了沐寂北的意思,接过她手中的钳子,向殷玖夜走去。   沐寂北看着殷玖夜的背影,眼睛湿润,她终于知道自己终究也不过是个薄情的女人,短短两年,看着安月恒如此凄惨却麻木不仁,可是看着这个男人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却总会心头发酸,这一刻,她忽然好想告诉他,她爱他。   殷玖夜捏起安月恒的嘴,将那块烧的火红的碳送进了他的嘴里,一瞬间,发出碳遇到水的撕拉声,而后便是烧焦的糊味。   白竹在殷玖夜动作的那一瞬,便别过了头,沐寂北却平静的看着,她要和他一同背负所有的罪孽和杀戮。   安月恒发出一声尖叫,转瞬便没了声音,嘴里的碳滚落了下去,安月恒的舌头已经毁了,而那张好看的双唇也已经被烫的满是火炮,焦烂一片。   安月恒瞪着双眼,看着沐寂北,似乎在警告着什么,殷玖夜心头不悦,想起沐寂北曾言,被他亲手剜去过双眼,殷玖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提起匕首,直接将安月恒的眼睛一并剜了下去。   整张脸上,瞬间就多出了两个血洞,滴着涓涓不断的血迹,十分骇人。   两只眼珠子滚落在地上,似乎还带着些微的弹性,很快就蒙上了尘埃,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沐寂北没有阻止,这一日终于来到,她曾经所受之苦,如今安月恒也终于千倍百倍的受了回来。   殷玖夜搂过沐寂北,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沐寂北轻轻回握后拉着殷玖夜向外走,没有再看安月恒一眼。   很快,就会有人来给他医治,不会让他因此丧命。   从今往后,每日都会有人给他送上好的药物,帮助他调理,每日也都会有人强迫他吃一些珍馐美味,让他好好活着,他将会有许多人伺候着,想死也死不了,是的,她不会让他死,她要让他好好活着,感受着自己的身日一日比一日强健,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痛苦,她要他终日回想着自己失败的一处处细节,却于事无补。   原本,她可以简单的杀掉他,让他一无所有,可是既然他拿命威胁她,她也总是要做些什么,一切说到底,不过是他的自作自受。   可是离去的两人却没有发现,安月恒那张狼狈的近乎扭曲的脸上,狰狞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   沐寂北同殷玖夜两人在太子府中并肩走着,看着府中略显萧瑟的景色。   沐寂北先开口道:“同北邦的战事如何了?”   殷玖夜沉默了一下而后道:“快结束了。”   “什么时候走?”沐寂北轻声道。   “明日。”   沐寂北点点头,没再开口,殷玖夜突然跑回来一定是因为不放心安月恒放出的册封她为后的消息,所以才会扔下边疆的战事孤身一人连夜赶回来,如今帝都的叛乱基本平息,只剩下一个收尾的工作,他是一定要回到边疆去解决战事的。   如今安月恒落败,西罗之内虽然还是有些动荡不安,但是却已经在逐渐恢复正轨,皇帝也将一步步重新迁回帝都,一切似乎就要结束了。   既然安月恒已经败了,想必北邦用不了多久就会收兵了,否则一直没有参与其中的南乔将会坐收渔利,看着西罗和北邦两败俱伤。   似乎因为这短暂的相聚之后,就要再次分别,两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两只手却始终紧握在一起。   “等我回来。”殷玖夜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沐寂北点点头,扬起笑脸道:“好。”   两人沿着府中的西子湖边走了许久,微凉的风吹起淡淡的湖水的咸涩味,发丝随之轻轻缠绕着在脸上,柔和可爱。   直到到了正午,太阳高悬正中,虽然不会觉得闷热,但是直射的阳光还是十分刺眼,殷玖夜便带着沐寂北回去了。   似乎因为连日的高度紧张让沐寂北十分疲倦,这冷然一放松下来,却是觉得有些倦了。   殷玖夜将沐寂北放在了床上,帮着她脱下精致的靴子,盖上了被子,坐在床边道:“睡一会。”   沐寂北点点头,看了看殷玖夜那温和的目光,缓缓闭上了双眼。   殷玖夜安静的打量着床上的女子,一颗不安的心忽然觉得很满很满。   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根本无法用简单的对与错来衡量,但是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坚持,因为坚持,所以很多事情的对错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吹进来了不少的冷风,屋子里的热气也吹散开了一些。   殷玖夜不悦的皱眉回头看去,门前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身利落长裙的青瓷。   青瓷的手中捏着剑,似乎因为紧张攥的很紧,又似乎因为惧怕,呼吸也有些不稳,可是即便如此,她却始终站在那里不肯离去,坚持看着殷玖夜。   殷玖夜冷冽的目光直射入青瓷的心底,青瓷想走,可是却强迫着自己不能离开。   殷玖夜回头帮沐寂北掖了掖被角,将手从沐寂北手中抽出,站起身走了出去,不忘将门关上。   殷玖夜走出房门后,并没有留在房门前,似乎怕扰了沐寂北的清梦,一路走出很远,直到站在一棵十余人环抱来粗的大榕树下,才沉着目光看向青瓷。   青瓷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虽然面前的这个男人始终对自家小姐很好,但是青瓷却一直都很怕他,那压抑的气息让人几乎觉得就要窒息,还有那强大的气场让人的双腿都不由自主的发抖。   青瓷咽了口唾液,将手中的剑拿的更紧一些才开口道:“听说伍琉璃在边疆的呼声很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殷玖夜没有做声,当然也没有忽略青瓷声音中的那一丝颤抖。   青瓷见着殷玖夜没有开口,继续道:“听闻伍琉璃对太子殿下一往情深,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何认为?”   殷玖夜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目光落在了青瓷身上,这是他第三次正眼看这个女子,第一次,是她成为自己威胁沐寂北的筹码时,想要举刀自尽的那一次,第二次,是她以为自己强要了她们小姐,孤身一人前来刺杀她的那次,而今,则是第三次。   他能感受到她怕他,而且这恐惧还不是一星半点,不过他也看得出来,即便是如此,她却为了沐寂北始终在坚持着。   殷玖夜转过身,回道:“继续。”   青瓷的心一紧,继续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小姐听见伍琉璃为你挡了一箭,被抓去北邦做人质的时候,口吐鲜血,知道她始终陪着你生死与共的时候,落寞的让人心痛,脸色惨白却不肯多说一句。”   殷玖夜的手微微握紧,垂下眸子,他知道她相信他,知道她信任他,却忘记了即便是信任却一样会心痛,一个伍琉璃竟然让她口吐鲜血,殷玖夜的心一瞬间就被狠狠的揪了起来。   青瓷看着殷玖夜的背影继续道:“如果你真的为了小姐好,即便是谣言,我相信你也有能力制止。”   殷玖夜没有开口,青瓷则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等到走出很远之后,青瓷靠在一堵墙上重重的喘息,眼中露出一抹算计,伍琉璃害的她的小姐口吐鲜血,她又怎么会坐视不理。   殷玖夜在大榕树下站了许久,有些懊恼,他始终没有除掉伍琉璃,一来是因为正在交战时期,伍琉璃在军中声望极高,二来则是她带来的那队精锐,可是事半功倍,所以他一直没有急着动她,只想着等到战事结束找个理由将她解决了。   他不怕自己打了败仗,得不到这江山,可他却怕辜负了她的期望,让她失望,否则他是决计不会放任伍琉璃如此给自己造势的。   殷玖夜回到房中的时候,沐寂北还没醒来,殷玖夜站在床边看了许久,始终不肯移开目光。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这一觉睡的有些久。   见着沐寂北醒来,殷玖夜让人上了精心准备的饭食,今日的菜色比较多,八个菜两个汤。   “吃饭。”   沐寂北点点头,看着桌子上清淡的饭食,知晓这都是他让人精心准备的,便也逼着自己多吃了一些。   晚上的时候,殷玖夜带着沐寂北去一极高的屋顶上看星星,两人平躺在房顶上,脑袋枕着双手,看着浩淼的夜空中,那闪烁着的星星,只觉得格外的安宁。   “殷玖夜。”沐寂北轻声道。   “嗯。”   “我们会幸福么。”   “会。”   沐寂北勾起嘴角,没有再开口。   夜越来越深,渐渐有些寒气,殷玖夜将沐寂北抱下了屋顶,将她背在了自己的背上,一步一步走着。   太子府里灯火璀璨,流光碎玉交映成趣,美不胜收,一道伟岸的身影背着一道娇小的身躯一步步踩着满地的流光,安稳的走着。   沐寂北紧紧的搂着殷玖夜的脖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殷玖夜,为什么是我。”   殷玖夜认真的想了想,最终开口道:“不知道。”   沐寂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男子的脸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男子微微勾起唇角,背着女子一路回到了卧房。   似乎因为白日睡多了,第二日沐寂北醒的很早,醒来的时候,殷玖夜已经在穿衣服了,见此,沐寂北也起来了,帮着殷玖夜整理了一下外套。   用过早膳之后,殷玖夜便要出发了,沐寂北站在太子府的门前看着他翻身上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平安归来。”   “好。”殷玖夜点点头。   沐寂北犹豫了许久,终究开口:“不要杀伍琉璃。”   殷玖夜微微蹙眉,最终还是点头:“好。”   马儿很快就飞驰而出,一骑绝尘,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小姐,为什么不能杀伍琉璃?”青瓷有些气恼。   沐寂北摇摇头,没有说话,她不能确定安月恒所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伍琉璃真的也对殷玖夜中下了这生死蛊,那么伍琉璃便一定不能死了,否则殷玖夜也将有危险了。   “小姐,过了年你们是不是就要大婚了。”似乎察觉到沐寂北不愿多说,青瓷转移了话题,总之她相信就算是不杀伍琉璃,殷玖夜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沐寂北敲了下青瓷的脑袋:“你不嫁人我是不会嫁人的。”   青瓷满脸惊愕,继而变成了苦瓜样,小姐不会是说真的吧。   “准备东西。”沐寂北对着青瓷冷声开口道。   青瓷一脸不解:“小姐是要出去么?”   沐寂北点头,青瓷却不知沐寂北是要去哪:“小姐要去哪?”   “边疆。”   青瓷瞪大了双眼,沐寂北没有解释,她没有说要同殷玖夜一起去是因为怕殷玖夜顾忌自己的身子,而放慢行程,耽搁战事。   殷玖夜一路日夜兼程,大概三日左右的时间,赶回了边疆。   而沐寂北也在第三日的时候到行驶了大半的路程。   边疆的战事已经趋于平稳,北邦的将士也早已没了最初的那股子傲气和嚣张,北邦的将领如今也是十分犹豫,不知是该进攻还是撤退。   “太子妃,你倒是说说,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啊?”北邦的那名将领对着款款落座在对面的伍琉璃开口道。   他们北邦同安月恒还有伍家合作,可是事情已经进展了许久,安月恒覆灭,伍国公倒戈,他们北邦却是遇上了殷玖夜这个讨命的阎王,到现在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实在是不知这下一步要怎样走才是。   伍琉璃身上的伤似乎得到了很好的救治,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想来,她这个被抓来的西罗太子妃在北邦的军营中并未受到什么苛待,吃到什么苦头。   伍琉璃端坐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伍琉璃开口道:“如今安月恒兵变失败,而如今西罗领兵的是太子殷玖笙,平静恭肃亲王的人马怕是难以攻下,而等到帝都恢复平稳,皇帝一定会派兵前来相助,所以如今看来王爷的胜算不大。”   恭肃亲王是北邦现在的将领,也是最高话语者。   听着伍琉璃的话,恭肃亲王皱起了眉头,此番没有攻下西罗一座城池,若是就这么回到北邦,实在是太有损颜面。   伍琉璃似乎知晓这北邦的恭肃亲王在想什么,开口道:“王爷若是能够帮我一个忙,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可以让王爷大胜一场凯旋回归。”   “太子妃说来听听。”恭肃亲王眼睛一亮。   伍琉璃压低声音对着恭肃亲王说了些什么,恭肃亲王点了点头,没有马上回复,而是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在考虑着伍思思所说的话。   伍琉璃也不急,一直耐心的等待着恭肃亲王的考虑,恭肃亲王想了一会开口道:“不知太子妃要我帮什么忙?”   伍琉璃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只是道:“这个王爷以后会知道。”   恭肃亲王爷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等到殷玖夜到达变成之后的第三天,沐寂北也终于到达了边城。   青瓷和傅以蓝随之一块来的,阿三则是充当起车夫。   当马车驶进韩城,沐寂北掀起了车帘,看了看韩城的景象。   道路两旁大多都是一些商贩,除了西罗人,还有不少的周边小国的异域人,卖着新奇古怪的小玩意,略有差异的语言随处可见,人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尽相同。   似乎因为不远处连通着大漠狂沙,导致这里的空气也有些灰蒙蒙的,空气里似乎夹杂着灰尘和砂砾,一阵风吹来,卷起漫天的狂杀,人们纷纷用袖子挡起脸,躲避着。   沐寂北没想到这风沙来的这么突然,只是转眼间,竟然就吹了过来,顿时被迷了眼,更是因为这风中的砂砾被打的脸颊生疼。   “小姐,快把帘子放下吧。”青瓷有些忧心的开口。   沐寂北没有反对,重新靠回了马车中的软垫上。   因着已经到了韩城,阿三放缓了速度,偶尔向路人打听这西罗大军的营地是在哪里,继而向着所指出的方向驶去。   傅以蓝则是有些激动,因为这里离北燕之地多少也要比帝都更近一些。   马车嘎吱嘎吱的驶向了西罗驻军的营地,阿三将马车停在了营地门口,可沐寂北还没等下车,就听见外面的士兵走上前来:“什么人!这里不许停车!”   阿三只是扫了一眼两人,没有理会,转身将车帘掀开,青瓷先跳了下去,扶着沐寂北走了出来。   那两名侍卫看着阴沉的阿三,心中似乎有些没底,不过一看到车中出来的不过是三明娇滴滴的女子,当即继续道:“你们是什么人!军营重地,赶快离开!”   沐寂北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开口道:“我找你们太子。”   两名将士对视一眼,正要开口,可两人身后就出现了一名队长,这队长中等的个头,有些胖,不过不是虚胖,而是十分壮实的胖,只是目光闪烁,一脸的谄媚,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   “这是怎么回事?”那名队长高声道。   其中一名士兵立即回道:“朱队长,这几人将车停在这里,扬言要见太子。”   傅以蓝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他长得有些像猪,没想到还真的是姓朱!   那朱队长将这几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目光轻蔑:“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以为可以入得了太子的眼,太子是你们随便这些贱民就可以见的吗?”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就冷了下来,阿三拔出腰间的大刀从沐寂北身后走了出来,那朱队长也不怕,毕竟身后可是百万雄兵,难不成会怕他一个不成,虽然说这满脸的横肉是有些骇人,但是他老朱可不是被吓大的。   沐寂北自然知道这人的话为何这般开口,自己一行人赶路匆忙,风餐露宿,为求方便都是便装而行,就连她也不过穿的极为简单,只是不想这昂贵的衣裳在这朱队长的眼里竟然成了便宜货。   “呦呵,弟兄们,他这是想动手。”那朱队长一看就是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他一开口,身后的几名将士纷纷动了刀,有的则是撸胳膊挽袖子。   沐寂北拦住阿三,递出一锭银子笑道:“麻烦为我们通传一下,我们要见太子。”   朱队长掂了掂银子,态度依旧高傲“呵,你这个人还真是不知好歹,还真是以为有两个钱想见谁就能见?滚滚滚,赶紧滚,念在这锭银子的份上,我就不难为你们了。”   傅以蓝有些气不过,正要开口却见那朱队长先是一脸震惊,而后神色之间立马变得十分恭敬,一把推开挡在沐寂北前面的几人,冲了上去:“太子妃!太子妃真的是您吗?您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另一辆马车停在了营地的外面,从车上缓缓下来一名女子,女子下来之后,还跟着一个北邦的婢女,而后那辆马车就返了回去。   “朱队长许久不见,可还安好?”伍琉璃笑着开口道。   “北邦的将军见大势已去,想要太子放他们一条生路,便将我放了回来。”伍琉璃平静的开口。   朱队长见此,做出大喜之色,只是沐寂北却能从中看出虚伪。   “这么说来,太子妃您就没有大碍了,您能够平安归来真是我西罗的福气。”朱队长恭维道。   傅以蓝不屑的呸了一声,毫不掩饰她的不满。   可那北邦的女婢却是开口道:“先不要高兴的太早,若是你们不肯退兵,你们太子妃一样会死。”   “大胆!太子妃…这。这是什么意思?”   那婢女也不惧怕,继续道:“你们太子妃身上有我们将军所下的追魂丹,若是二十天内没有解药一样会死。”   “这…这…太子妃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看太子妃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回去歇息吧,相信太子一定会为您讨回一个公道。”那朱队长开口道。   伍琉璃点了点头走进营地,目光轻轻扫过站在一旁的沐寂北,却只是装作没有看见。   “站住!”傅以蓝开口道,伍琉璃顿住脚步,微微侧过头,傅以蓝则是对着朱队长道:“为什么她就能进去,我们就不能!”   “哼,你们算是什么东西,这可是堂堂太子妃,你以为你们是谁,你们要是太子妃,我也让你们进去。”那朱队长一脸的不耐。   “什么狗屁太子妃,你们太子承认了吗?我可是都听说了,你们太子妃马上要受敌军所害,你们太子可是连眼睛都不眨。”傅以蓝一副天下我最横,你能怎么样的神情。   伍琉璃背对着几人手捏成了拳头。   不错,这件事传在帝都或许会走了样,让几人得不到真实的消息,但是在这韩城,想要知道真相实在是太容易了。   朱队长见此道:“你们懂什么,那是我们太子深谋远虑,你们没瞧见如今太子妃平安归来?滚滚滚,再不滚,老子可要动手了!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傅以蓝在北燕向来是横着走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当即撸起袖子道:“你是聋还是瞎,没听见那婢女刚刚说你们这狗屁太子妃中毒了么,活不过二十天!”   “你。你。你!”那朱队长哪里说得过口齿伶俐的傅以蓝,气的不行,当即对着身后的士兵道:“都给我上,好好教训教训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身后的几名士兵当即便冲了上去,阿三扛着一把刀横在了三人之前,傅以蓝也迫不及待的动气手来,几名普通的士兵根本就不够看的,没出一会,便被打倒在地。   但是诚如之前所说,这里是营地,百万的士兵,所以这里一出事,当即就涌出了两队人马,一路小跑过来。   伍琉璃本是想要离开,但是因为刚刚傅以蓝的话,心头恼火,看着如今这么多人围了上来,自然想要看看她们几个人倒霉的样子。   “这怎么回事?”一名将士对着朱队长开口道。   此刻的朱队长更加名副其实了,阿三十分低调的把他揍成了猪头。   朱队长肿着脸指着几人道:“这几人擅自动手,要进入营地,不知是什么企图?”   初一此刻正要出去办事,结果瞧见门口这一幕,便蹙起了眉头,再定睛一看,沐寂北?揉了揉眼睛,真是沐寂北!   “妈呀!”顿时便飞了出去,沐寂北竟然来韩城了,他有好日子过了!   这次来的人的官阶似乎要比朱队长高上一些,先是打量了一番几人,而后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所为何事?”   “我们要见太子,麻烦通传一下。”沐寂北点头道。   那人继续道:“不知可有手谕或者令牌?”   沐寂北蹙眉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实在抱歉,若是没有手谕令牌是不能擅自出入营地的,还请几位速速离开军事重地。”这名队长继续道。   “太子殿下到。”简短有力的声音,不似宫中的太监那般尖细。   一众将士纷纷侧身让开,就连地上的猪头也赶忙爬了起来。   伍琉璃挡在路中间,沐寂北则是始终站在外围的侧面,所以众人都当做殷玖夜是因为太子妃的归来才会出现在这里。   伍琉璃藏在袖子中的手握的更加的紧,她怕他是为了沐寂北而来,那么是不是再一次自己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抛弃甚至羞辱。   那猪头率先上前一步对着殷玖夜道:“太子殿下,北邦的将领将太子妃送了回来,此举全都仰仗太子殿下的威名。”   殷玖夜没有理会他,侧过脸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沐寂北身上,似乎因为这一路的颠簸,又或者是这半年来的操劳,使得沐寂北的脸色一直都不是很好,看得殷玖夜一阵不满。   那猪头顺着殷玖夜的目光看去,自作聪明的开口道:“启奏太子殿下,这几个贱民前来闹事,竟然擅闯军营,卑职这就让人将他们轰出去。”   殷玖夜这才收回目光,落在了面前这张猪头之上。   “嘿嘿。”猪头讨好道。   殷玖夜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走向沐寂北,途径伍琉璃的时候未有一丝停顿。   沐寂北站在原地看着一身黑色劲装的殷玖夜,浅浅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殷玖夜走到她面前,柔声道:“怎么过来了。”   “闲着无事,就来了。”沐寂北双眼笑成了月牙,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   似乎因为女子的笑容,殷玖夜的心情也变的好了,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系在了沐寂北身上:“累不累。”   沐寂北摇摇头:“不累,这一路就是慢悠悠的来的,倒是看了不少的风景。”   殷玖夜的目光扫过沐寂北身侧的阿三,而后对沐寂北继续道:“先带你去休息。”   周围的人此刻眼珠子都快要掉在了地上,面前这个低声细语的男人真的是那个杀人如麻,出手狠厉性情暴虐的太子吗?   殷玖夜牵着沐寂北的手走进了营地,而之前的朱队长此刻已经完全傻了眼,那个女子是…是什么人?难道是太子的宠妃?完了完了,他踢到铁板了!   周围的士兵始终寂静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目光却忍不住在沐寂北同伍琉璃身上来回徘徊,心中都在揣测着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不管怎样,他们今天竟然瞧见了太子殿下会这么温柔?这可绝对是一个十足劲爆的消息。   伍琉璃站在原地尴尬不已,沐寂北,她是不会放过她的!   经过朱队长身边,傅以蓝冷笑道:“你们竟然妄图对未来太子妃动手,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畜生就该拉出去仗毙!”   众人先是因为傅以蓝的一句未来太子妃愣住,而后却发觉殷玖夜没有丝毫反应,一个个心中便都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态度了。   朱队长当即道:“是是是,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小姐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计较。”   傅以蓝冷笑着想要再说些什么,前面却直接传来了阴沉的两个字:“仗毙!”   这一下,那几人的脸色都白了,噗通一声全都跪在了地上,剧烈的磕着头:“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伍琉璃见此就要开口求情,一来为了收拢人心,二来突出她的仁善:“他们也不过是按照规矩办事,没有手谕和令牌确实不能进入营地,仗毙未免太过严重。”   傅以蓝见此上下打量了一番伍琉璃道:“如果我眼睛没瞎,伍琉璃你现在站在的地方就在营地里面,那么请问你的令牌和手谕呢?”   伍琉璃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傅以蓝继续道:“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太子呢,你是不是想当女皇啊,不然你是怎么收拢了这些人啊,否则为什么他们放你进来,而不放我们进来啊。”   “你。!我是西罗的太子妃,前来相助我的夫君有何不可,更是奉陛下之命随军而来。”伍琉璃向来不屑于争辩,可是也不知是怎么,这个傅以蓝一来就是找她麻烦,加上这些时日将殷玖夜的反应看在眼里,她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先不说你还没有举行大婚就口口声声夫君,有多么不知羞耻,你说是太子妃,那册封的圣旨呢,令牌呢?”傅以蓝从头到脚将伍琉璃打量了一遍。   “圣旨在营帐之中,令牌在…”伍琉璃却发现原本系在腰间的锦绣口袋不见了,里面装的正是太子妃的令牌。   沐寂北也不急着回去,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用说,这伍琉璃的令牌肯定是被傅以蓝给偷走了。   “拿出来啊,你不会是假冒的吧,不会是北邦派人伪装成我们西罗的伍琉璃,然后想要趁机刺探情报或者刺杀太子?你瞧,你什么也没有,他们就放你进来,难道不该罚吗?出了事情,你来负责?”傅以蓝句句犀利,若不是这身女孩子的装束,当真有一副二世祖的模样。   伍琉璃被气的脸色惨白,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而她所钟爱的那个男人此刻却是搂着另一名女子站在一旁看着她受辱,当真是羞愤难当!   见着伍琉璃不说话,傅以蓝笑道:“我听闻你率领二十万伍家精锐前来协助太子殿下,你满口仁善,得到无数士兵拥戴,可是你为何对你谋反失败的父亲不闻不问,为何对惨死的姐妹漠不关心,你对你的生你养你从小同你一起长大的亲人都如此冷漠,很难想象你刚才为这几人求情是不是带有什么目的?你若说你关心天下疾苦,体恤百姓士兵,会有人信吗?”   伍琉璃踉跄着后退一步,一手捂住胸口,气的不轻,沐寂北垂下眸子勾起嘴角,傅以蓝果然是最合适的人,瞧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倒是不枉她这一路来的对她的‘教导’,这么快就醍醐灌顶。   周遭的人被这一幕惊呆了,这个女子是从哪里来的,竟然敢指着太子妃的鼻子骂,不过惊讶归惊讶,他们却也将她所说的话深思了一遍,一时间看向伍琉璃的目光带着打量。   殷玖夜不耐的开口道:“拉出去仗毙。”   沐寂北看着跪了一地的大概十多名士兵,轻声道:“朱队长以公谋私,违背军中制度,收受银两,擅自放入无令牌无手谕者,理应仗毙,至于其余人不过是听命行事,虽有助纣为虐之嫌,但是仗毙未免严重了些。”   跪在地上的一行人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却是忐忑不安,这太子妃说话都不好使,这来路不明的女子管用吗?   见此,殷玖夜改口道:“那就将朱队长仗毙,其余每人领二十军棍。”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除了猪头这些人无不松了一口气,想要向沐寂北道谢,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而那猪头却是瘫软在地上,彻底傻眼了。   殷玖夜似乎十分厌烦这些琐事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脸色有些不善,带着沐寂北一路回了营帐。   沐寂北坐在床边,打量着屋子里的布置,简单干净,带着几分他的气息。   “累不累。”殷玖夜重复道。   沐寂北扬着头看着他摇头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   殷玖夜也不生气,蹲在地上,帮沐寂北把鞋子拖了,看着她发肿的脚,帮她轻轻揉了起来。   他可知道,这一路上中间有山地,还有小型的荒漠,马车肯定是不行的,她又没有内力,必然是走了许多的险路。   沐寂北的脸颊微红,捧起殷玖夜的脸,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一口。   ------题外话------   昨天有个妞子给我投了一万二的催更票。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但是我羞愧的是。我…我没更粗来一万二/嗷呜,好罪过!   正文第一百六十八章犀利交锋   等到脚上的浮肿褪去一些后,殷玖夜又拿着投热的毛巾帮沐寂北擦了擦小手。   沐寂北安静的看着,神情温暖。   “先睡一会。”殷玖夜看这沐寂北略显疲倦的笑脸有些心疼。   沐寂北点点头:“那你跟我一起睡。”   殷玖夜脸上闪过一抹坏笑,凑近沐寂北的耳旁咬了咬她小巧的耳垂道:“这是在邀请我吗?”   沐寂北脸颊呈现出莹润的粉红色,像是蜜桃一样,能够滴出水来,轻轻捶打了殷玖夜的胸口,而后转过身背对着他躺在了床上。   殷玖夜脱去衣裳果然翻身而上,只是出了将沐寂北紧紧搂在自己的臂弯里,便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一直都是很老实,想来是体谅沐寂北一路舟车劳顿。   营帐里的床不是很大,有些低矮,虽然他贵为太子,但是边境条件并非想象般的好,而且没有沐寂北在,他又没有心思理会这些,所以便一直凑合着。   两人躺在床上,微微有些挤,不过正因为床小,两人的身体贴的更加紧密了,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热度甚至是肌肤的摩擦。   殷玖夜也一直没有好好休息,闻着女子身上的熟悉的香气,不知不觉间也有了睡意,不一会便传来了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天色渐渐变暗,送餐的人和禀报的人都被初一给拦下了,青瓷在营帐中休息,傅以蓝则是不知疲倦的跑到校场四处参观去了,至于阿三,不知蛰伏在哪一角,始终没见踪影。   沐寂北是先醒来的,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忍不住伸出小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却不想还没有捏住,小手便被被他的大手握住了,将她的小巧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沐寂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屋子里的气氛持续升温,男人的另一只大手开始不安分的游走,沐寂北垂下眸子,不敢承接男人那火辣的目光。   “殷玖夜,我饿了。”沐寂北红着脸开口。   “嗯,我也饿了。”男人意有所指的开口,依旧专注的在女子身上钻研着,很快的时间内,沐寂北的衣衫便已经七零八落。   吐出女子小巧的手指,拉出一道银丝,暧昧不已。   殷玖夜翻身而上,粗暴的吻好似狂风暴雨一般落在了沐寂北的薄唇上,尽情的吮吸着那片柔软,灵活的舌头一路攻占城池,像是威武的将军,霸道的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身下的女子发出一丝嘤咛,却好似更加激起了男子的欲望,大手顺着半敞的衣襟滑进了女子里衣,一路顺势探索着温软的宝藏。   沐寂北不由得闭紧了双眼,双手换上男人的脖子,两人的呼吸声渐渐加重,为这寂静的夜色带来了一丝温情。   直到沐寂北难以喘息,殷玖夜才转移了阵地,将头埋在女子的颈间,在女子雪白的玉颈上种下一枚枚粉红色的吻痕,娇羞可爱。   顺着脖颈一路向下,徘徊在女子精致的锁骨上,大手更是不知何时已经攀上了那两处香软,轻轻一动,身下的女子便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让男人的腹下不由得一紧。   女子的脸蛋酡红,媚眼勾魂,让殷玖夜的心一瞬间都化了。   “北北。”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情欲,看着男人的隐忍沐寂北有些不忍,正想开口说什么,男人却是在她耳边道:“你是我的。”   随后吻了吻她的红唇,便翻身而起,走了出去。   沐寂北坐在床上,勾起唇角,浅浅的笑着。   不多时,殷玖夜整理好自己,便拿着干净的衣服重新进来,帮沐寂北也收拾干净,穿戴整齐。   外面的人已经送了膳食进来,一个个都忍不住暗中打量起今日传得沸沸扬扬的女子,后来,他们已经猜测出了沐寂北的身份,更是从傅以蓝那里得到了证实。   知晓这个女子就是永夜郡主,更是让太子当场拒绝皇帝所册封的太子妃的主角,也是这场战事的导火索。   是以,就在两人温存的时候,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都想一堵这女子的真容,再加上听闻她玩弄权术了得,调遣兵马得当,就连摄政王也不是她的对手,是以一时间外面的人们早已将沐寂北给神魔化了。   再看几日的饭食,竟然是特意吩咐要精心准备的,要知道往日太子从来不会挑剔这些,可见这女子的受宠程度,一时间众人心里纷纷推测,这个女子极有可能成为太子的宠妃。   那些人没敢多留,只是在抬眼间看见了殷玖夜温柔的神色,一时间便是将传闻的事信了八分。   “多吃点。”殷玖夜看着沐寂北嘱咐道。   沐寂北点点头,两人便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殷玖夜时不时的给沐寂北夹些菜。   等到用过晚膳,有关战事的消息便开始陆续被呈了上来,时不时的还有一些将领前来求见,殷玖夜一时间就忙了起来。   沐寂北不想打扰他,想来他陪了自己一天,一定有许多事情耽搁了,所以沐寂北便带着青瓷在营地里随便走走,看看濒临塞外的月色,看看大漠狂沙。   回想当初自己为了脱身,不被太后拿住把柄,假借嫁给战冬雷而脱身的时候,殷玖夜带着人不眠不休的一路赶来,沐寂北的嘴角便微微扬起。   有时候觉得时间过的真慢,不到三年的时间便已经经历过了这么多的生死,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有时又觉得时间过的真快,三年的时间就在这不间断的算计和阴谋中度过,一次次九死一生,一次次虎口脱险,转眼间却都已经成了过往。   营地里驻扎着一顶顶的营帐,木枝撑起了烧的正旺的火盆,巡逻的侍卫来回走动,步伐整齐。   沐寂北这一路,便有不少人张望着她,看看这能将在他们心中威望极高的太子妃贬的一文不值的女子到底是有三头还是六臂。   沐寂北也不在意,只是浅浅的回以一笑。   便立刻有憨头憨脑的士兵红了一张大花脸。   大部分人都觉得沐寂北只是一个温软的让人忍不住疼爱的女子,不由自主的便让人喜欢起来,没有刻意的拉拢人心,也没有不可一世的趾高气扬,一切淡淡的如流水,仿佛就该如此。   当然,也有一些受过伍琉璃恩惠的人,看起沐寂北总觉得她就是个狐媚子,抢夺了本该属于伍琉璃的幸福,甚至让她一个女人家倍受羞辱,他们不敢怨责殷玖夜,却是将这份恶意转向了沐寂北。   没走出多远,迎面便走来了一身素白的伍琉璃,三千青瓷不过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一只白玉簪再无多余的装饰,一身米白色的长裙上不带一丝装饰,浑然一体,仿佛九天飞下的仙女。   伍琉璃周围有五名女婢,前面两名是掌灯的女婢,身后跟着一名贴身丫鬟,再后面还有两名,一行人不知吸引了多少眼球。   沐寂北没有避让,两人就这样相对而行,直到两人之间大概还有两三米的距离的时候,伍琉璃身旁的贴身丫鬟却是指着沐寂北呵斥道:“大胆!太子妃在此,还不下跪见礼。”   沐寂北将这丫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一身艳粉色的袄裙,倒是精神,只是眉眼间过于尖利,一看便知不是个善茬。   “我记得太子并没有承认过她是太子妃,莫不是这西罗的太子换了人?”沐寂北笑着道。   伍琉璃站在那里没有开口,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   “太子妃乃当今圣上亲自册封,太子殿下只是被妖女所惑,才会对太子妃生出误会,不过不管如何,太子妃都是太子名正言顺的夫人,绝非那些阿猫阿狗可比的。”那丫鬟上下打量了一番沐寂北讽刺道。   沐寂北笑道:“这还真是有趣,我初来乍到,先是被人比成了贱民,又是被一个丫鬟教训成阿猫阿狗,莫不是这就是所谓的规矩?”   “哼,若是你识相,就给我们主子跪下,今日之事倒是也可以不计较。”那丫鬟看着沐寂北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周遭渐渐围起了不少人,不过大多数心理还是向着伍琉璃的,毕竟伍琉璃陪着她们一起同甘共苦了这么久,她对太子的感情更是众人有目共睹的,没有道理不偏帮她。   “我倒是不知,这主子还没有开口,一个丫鬟便可以如此放肆,先不说你们太子妃有没有被太子所承认,只说你一个没有半点品阶的丫鬟就敢出口教训我这个郡主,莫不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还是说,你已经把自己的主子当成了皇后,以为这天底下在再没有人用放在眼里。”沐寂北的语气并不凌厉,依旧温温软软,相比之下,那丫鬟就显得盛气凌人了。   “你!”那丫鬟本想替自己主子出口气,却不想反倒是被沐寂北将了一军,沐寂北这话一出,这丫鬟顿时便说不出话来,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有些怕了。   伍琉璃自然不会放任这样不好的消息传出去,开口道:“永夜郡主宽宏大量,想必是不会同我这一个小丫鬟计较的。”   沐寂北勾起嘴角道:“太子妃总是这般妇人之仁,今日朱队长收受贿赂,不守军规,您还要替她求情,如今你的丫鬟以下犯上,您却还想姑息了之,莫非你是忘了,这里不是后宅,是军营,若是有过不罚,有功不赏,何以服众?”   伍琉璃被沐寂北不温不火的语气教训的脸色有些难看,今日上午的事情她还没有找她算账,她竟然又教训起自己来了。   伍琉璃正要开口,沐寂北却是继续道:“如今这么多的侍卫看着,您若不罚何以服众?要知道,这些侍卫所需要的不仅仅是你的嘘寒问暖,亲自送汤送药,这些事情自有丫鬟下人去做,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赏罚分明的环境,需要的是一种严谨的制度,只有这样,只有严格的军纪和赏罚分明的机制,才可以让更多的人保住性命同亲人团聚,而非像您,非要等到他们受伤之后,再去弥补,这种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沐寂北的一番话让众人瞠目结舌,却也让这些铁血的汉子一瞬间心中肃然起敬,他们拥戴伍琉璃是因为她待他们友善,关心他们,更是因为她愿意与他们同甘共苦,可是沐寂北的话,却像是一个将领所说,才更像是一个可以带领他们回家,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将军!   是的,就好比一国君主,应该处理的是国家的大事,掌控全局,而非是要亲力亲为每一件小事,若是谁家的鸡丢了,谁家打架斗殴了,都要这君主来解决,事情将永无结束之日。   伍琉璃看着沐寂北那双黝黑璀璨的眸子,藏在袖中的手再次攥起,露出一份虚心受教的模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那粉衣丫鬟似乎嚣张惯了,却是再次开口道:“你这是在教训谁,我们太子妃跋涉千里,调动伍家军队连夜奔波救大军于水火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我们太子妃同将士浴血奋战,杀敌无数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我们太子妃走访全营,安抚受伤的将士,激励他们的时候你又在哪个角落?我们太子妃为救太子身中一箭,在敌营受苦的时候你呢,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们太子妃!”   周围的人回想起这一幕幕确实心存感动,伍琉璃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很多很多,很难不让他们这些铁血的汉子心中感激,这丫鬟提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就是为了提醒他们这些人面前的女子,正是和一心一意帮助他们的太子妃敌对的女人!   “她替本太子挡下一箭被抓去敌营不过是自以为是,那一箭我本可以躲开,你说她为救本太子以身犯险,落入敌营,可你知不知道她的愚蠢却是成为了要挟我西罗军队的筹码,所以你口中所说的什么受苦不过是她咎由自取,自以为是的结果,你倒是还有脸拿出来炫耀!”殷玖夜沉声怒斥道。   众人似乎没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太子竟然说了这么多话,纷纷惊愕不已,不过想想太子所说的话,虽然冷酷无情却也不失道理。   众人纷纷让出路来,殷玖夜从人群后走了出来,那丫鬟被训斥的一脸不服:“可是太子妃她明明…”   殷玖夜看着这尖利的丫鬟冷声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质疑我的话?”   那丫鬟一看殷玖夜沉下来的脸,顿时噤若寒蝉,伍琉璃更是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拖出去,仗毙!”殷玖夜不耐烦的看着那丫鬟,站在了沐寂北的身旁。   他本是在营帐中同人商量兴兵之事,只是却听见有人再说北北同伍琉璃遇上了,想起青瓷所说的话,他不由得十分担心,怕北北受了欺负,不想正赶过来,却听见这丫鬟拿拿一箭说事,更是气的不行。   “太子饶命啊…太子饶命啊…”那丫鬟一下子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跪在地上似乎吓的不轻。   “小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那丫鬟扯着伍琉璃的裤腿抹着眼泪。   伍琉璃看着面前的丫鬟,心头生出一股怒气,若不是今日这丫鬟自作主张,她也不会受到这般羞辱,不由得做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心痛的闭上眼睛道:“红缨你知错不改,已经坏了规矩,着实该死,永夜郡主所言不错,凡事要有纲法,才能太平。”   那丫鬟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主子,她明明是为了她才会出头的,当初她选她在身边就是看中了她的牙尖嘴利,会看脸色,刚刚这伍琉璃的意思明显就是让自己找沐寂北的不痛快,不然她哪里敢?可是她却从始至终都站在旁边看戏,不肯帮忙一句,如今出了事,竟然还要杀了自己?   却不想,事情还没结束,傅以蓝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指着伍琉璃道:“你这个人还真是冷酷无情,先不说你父母姊妹出事你是否关心,就说这丫鬟为你出头,更是跟伺候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这么冷酷无情,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难道因为伍康成了叛党你就不认她这个父亲了?养你这样的女儿有什么用?光是有一副美丽的皮囊,却是心如蛇蝎!”   “你!”伍琉璃终于不再平静,她若是求情沐寂北说她妇人之仁优柔寡断,她秉公办事这傅以蓝又说她冷血无情没有人性!好好好,真是好!   “你什么你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种女人是怎么想的,在这里卖弄仁善收买人心,还不是为了得到众人的拥护?想让大家认同你为太子妃?太子根本就不爱你,你用这种手段来笼络人心,不觉得可耻吗?若是你真的心存正义,讲究仁善,那你的父亲投诚逆贼安月恒,为何不见你为此事有一丝愧疚,反而一副理所当然?”傅以蓝双手抱怀,有些泼妇的架势,咄咄逼人的样子却是率真可爱。   “谁说我没有…”伍琉璃正想解释,殷玖夜揽着沐寂北的腰身走到伍琉璃的面前冷声道:“你的父亲身为乱党,跟随安月恒力图谋逆,罪当诛杀九族,即便是他最后幡然醒悟,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若是父皇开恩,姑且会留你们性命,但是你身为乱臣之女,是决计不会成为太子妃的。”   伍琉璃踉跄着一步面前冷酷无情的男人,瞪大了双眼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周围一时间议论纷纷,他们一直在忙于边疆战事,却是将这件事给忘了,是啊,伍琉璃身为叛党之女,能留有性命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是太子妃?即便是用她在边疆的功劳相抵,也没有这个资格。   伍琉璃看着面前这个残忍的男人,他为了保护另一个女人,毫不犹豫的打碎她一直以来的美梦,毫不留情的将鲜血淋漓的真相摆在了她的面前,残忍的告诉她,不要做梦!   “哈哈哈哈哈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有哪点比不上这个女人!殷玖笙,你没有心,我这么爱你,你却对我这么残忍,你会遭报应的!”伍琉璃压抑了许久终于爆发。   殷玖夜居高临下的看着有些发狂的伍琉璃冷声道:“我对你的仁慈就是对我爱的女人的残忍。”   伍琉璃坐在地上疯狂的大笑,行为举止和她的一身装束极为不符,她一直佯装的坚强的心和端庄的形象终于在几人的联手刺激下崩溃。   诚如沐寂北之前所说,伍家这些女子最大的弱点就是始终被人捧的太高,这是世家子弟的通病,因为一向受人追逐和吹捧,所以最受不得的便是这种打击。   殷玖夜扫了眼地上的丫鬟,两旁的侍卫便立刻明白过来,上前将丫鬟给拖走。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啊。太子妃我错了我错了…。呜呜。饶命啊”那女婢苦苦哀求着,所称呼的太子妃却已经换了个人,变成了之前痛骂的沐寂北。   这时,被殷玖夜揽在怀里的沐寂北却是柔声道:“等等。”   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这个安静乖巧的女子身上,似乎好奇她会说些什么。   沐寂北看着那个叫红缨的女婢柔声道:“当你的主子跋涉千里,带领二十万伍家军队连夜奔波救大军于水火的时候,我带领十万禁军遭到两百万叛军围堵,被迫退出帝都,成了百姓口中的逃兵。”   “当你们主子同将士浴血奋战,杀敌无数的时候,我带领十万禁军杀敌五十万却再次丢失墨城。”沐寂北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平静的阐述着当初的一幕幕。   “当你们主子走访全营,安抚受伤的将士,激励他们的时候我再失两座城池,我依然利用十万禁军歼敌数十万,被逼进绝路,幸得北燕将士相救,才绝处逢生,开始率军夺回城池。”   “当你的主子为救太子身中一箭,在敌营受苦的时候,我以身犯险,佯装被安月恒所抓,被禁锢凤翔殿,却设计一举掀翻皇宫,诛杀乱党,夺回帝都。”沐寂北只是简单的陈述着当日的种种,却不难让人想到其中的艰险。   在场的将士虽然对帝都的事情有所耳闻,但是一个个都是过的刀口舔血的日子,谁也不会真的有心思去探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   此刻,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个娇小的女子,震惊于她口中所说的一切,都是征战沙场的人,自然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艰辛,一时间都静默无言。   沐寂北没有再说话,拉着殷玖夜的手转身离开,殷玖夜心疼的紧了紧手,沐寂北却是抬眸一笑。   两人走出几步,众人的视线却一直落在两人身上,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夜色下竟然那般和谐,再看两只紧握的手,心中莫名的涌现出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   走出几步,沐寂北停下了脚步,回头对众人道:“哦,忘了说了,当你们无限推崇你们的太子妃,对她大加赞誉的时候,我正因为同心爱的人分隔两地,生死茫茫,当你们认为我不过是玩弄手段,毁人幸福的时候,我正口吐鲜血,心痛难耐。我身旁的这个男人,是我的,不管他是不是太子,谁也抢不走。”   沐寂北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地上的伍琉璃,转身离开。   众人也不知是因为沐寂北的狂妄,还是因为她的话而开始反思这种种,一时间都相对无言,看看地上到处显示仁爱处处表现神情的伍琉璃,也不知为何这一刻,他们却莫名的觉得离去的沐寂北更加让人值得拥戴。   场面一时间静了下来,全然没有看过好戏之后的热闹,沐寂北的话不会让人觉得她在吹嘘,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敲在了人们的心上,引起了人们的反思,今日的发生的事情似乎太多,众人一个个都安静的离去,没有喧哗。   伍琉璃看着一瞬间就好像改变了心意的众人,气的狠狠的抓起了地上的一把土:“啊!”   傅以蓝看着地上的伍琉璃,走上前道:“啧啧,真是惨啊…堂堂伍家六小姐…哦不,是太子妃竟然这样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玩土,怎么样?好玩吗?”   伍琉璃看着傅以蓝那一张欠扁的脸,一把土扬了出去,可是傅以蓝是谁?轻功了得的神偷!自然轻易就躲了开去。   “哼,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永远也得不到太子,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傅以蓝离去,不忘回头奚落一番伍琉璃。   伍琉璃没有让人扶,独自一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刚转过身,却再次回头。   向沐寂北刚才所在的地方走去,只见地上正安静的躺着一只小巧的玛瑙耳坠,很小,并不容易被发现,要不是因为角度的问题,光线折射到她的眼里,她也发现不了。   伍琉璃将这只耳坠紧紧握在手里,转身离去。   傅以蓝一路快跑回去找到沐寂北,双手抱拳:“你真是太牛了!”   沐寂北挑挑眉:“想让我夸你?”   “嘿嘿,我表现的是不是也很不错?”傅以蓝挠挠脑袋。   沐寂北在上面轻轻弹了一下道:“快去办事,被耽搁了正事。”   傅以蓝没回话,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   殷玖夜扫了一眼沐寂北,继续看手中的战报。   沐寂北的手微微握紧,她今天之所以接连刺激伍琉璃,让她认识到殷玖夜是不会爱上她的,为的不过是让她拿出那只蛊虫,一旦逼急了她,她很有可能这样做。   她之前分析过,伍琉璃大抵是还没有用那只蛊虫在殷玖夜身上,毕竟她在边疆这一段时间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所有人都拥戴她,她的美名更是流传甚远,依照伍家人高傲的个性,伍琉璃一定不甘心认输,想要殷玖夜真正爱上她,而不会马上就使用蛊虫。   经过今日这一闹,怕是她就会将其拿出来了,而傅以蓝要做的则是将她偷出来,这样殷玖夜也就没有危险了。   伍琉璃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果真是从一个上了锁的首饰盒里拿出了一个瓷瓶,反复在手里么摩擦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烛火在她的眸子里反复跳跃,有些骇人的光亮,嘴角更是泛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这可都是你们逼的,等到将这蛊用在殷玖夜身上,看她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伍琉璃已经迫不及待的看看沐寂北难看的脸色,甚至求着她的模样,她一定不会让他们在一起!   伍琉璃努力平复着心情,却也在在为未来打算着,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沐寂北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她在这边吃苦受累了将近半年,才拉拢的人心,竟然就被她三言两语给化解了。   不过好在今日在场的人并不算很多,最多不过上千人,对于这数十万的大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几遍书他们回去大肆吹捧今日发生的事情,也决计掀不起大的风浪,不过最后殷玖夜所说的那些话,确实是提醒了她,她的父亲投靠安月恒,可是安月恒已然失败,自己的身份到真是个问题。   伍琉璃一个人想了许久,最后将瓷瓶重新锁回了盒子,缓缓入睡。   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傅以蓝将里面的一切瞧的清清楚楚,直到确认伍琉璃入睡,这才一身黑衣悄悄潜入了伍琉璃的营帐,找到那只首饰盒,开始鼓捣起锁来。   这种级别的琐多她而言不过是小把戏,两三下就将瓷瓶拿到了手,从自己的带的十多只瓷瓶里找到了一只极为相似的重新放了回去,这才悄然离开。   傅以蓝回到营帐的时候,沐寂北一直在帐外等她,见着她回来便迎了上去:“怎么样?”   傅以蓝邪邪的一笑,将手中的瓷瓶扔给了沐寂北,沐寂北接住瓷瓶,握在手心,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青瓷和傅以蓝围在旁边,看着沐寂北的样子不解的开口道:“这瓶里是什么东西啊,你这么紧张,打开来看看。”   沐寂北轻声道:“是蛊虫。”   青瓷和傅以蓝都睁大了双眼,似乎十分错愕,傅以蓝好奇道:“什么蛊?”   沐寂北没有说话,只是走向地上的一堆篝火,重重的将瓷瓶摔了进去,瓷瓶落地碎成一一片片,里面的蛊虫也瞬间化为了灰烬。   沐寂北这才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到如今,这蛊虫一事是不是也都解决了?   “辛苦了。”沐寂北对着傅以蓝点了点头,傅以蓝没有说什么。   回到营帐里的时候,殷玖夜已经在等她了,将她摁在自己的腿上沉声道:“有事瞒我?”   沐寂北笑道:“不过是同伍琉璃之间的事罢了,她抢我男人,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殷玖夜探究的看了看沐寂北,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搂住了她。   第二日,伍琉璃早早起来,将那只瓷瓶装在了自己的袖子里,似乎准备随时寻找时机。   不过在此之前,伍琉璃知道自己必须再做些什么,让沐寂北的英明扫地才行,只有大家对她生出怨恨不满甚至是怀疑,才会使得众人毫不犹豫的重新支持自己。   “伊娜。”伍琉璃开口道。   那名跟随伍琉璃一同从北邦回来的婢女走了进来,她曾经想殷玖夜表达过北邦的将军主动示好,请求殷玖夜退兵的事情,可是她却从殷玖夜的神色中看出了他对这个所谓的太子妃是一点也不在乎,对于退兵一事也没有什么表示。   现在两国的情性十分复杂,北邦不仅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西罗如今更是踩在了两国的交界线上,驻扎在此,有些不明的意味。   伍琉璃在低声对伊娜说了些什么,伊娜点了点点头,转身离开。   伍琉璃看着离去的伊娜,面露阴狠,沐寂北,等到你身败名裂,我看你要怎么跟我斗!   伍琉璃又叫来了一名丫鬟,眉眼含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道:“绿缨,自从红缨去了,你便是我唯一的心腹了,如今我们伍家也落败了,我也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人走茶凉。”   “小姐。别这么说,只要您想,您就还会是太子妃,奴婢也会帮您的!”叫做绿缨的丫鬟宽慰道。   伍琉璃没有故作矫情,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如今我也只有孤注一掷,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帮我做件事。”   “小姐待我恩重如山,绿缨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好,今晚,你将这包东西倒在东边那口井里。”伍琉璃递出一包包的十分严实的东西。   “这是…”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伍琉璃看着面前丫鬟的双眼。   那丫鬟只稍稍犹豫,便点了头,接过了伍琉璃手中的东西。   伍琉璃同时将昨夜拣到的那只玛瑙耳坠交给了丫鬟,如果她没有记错,在以前的一次宫宴上,她见过沐寂北带才对!似乎就是沐寂北一身红衣跳舞的那次。   “将这个丢在井边。”伍琉璃吩咐道。   丫鬟点点头,有些微的紧张。   沐寂北本是在营帐中翻看地图,青瓷却道:“小姐,有人找。”   沐寂北有些惊讶的挑挑眉,青瓷竟然没有说来人是谁。   殷玖夜看了眼沐寂北,沐寂北一笑道:“我出去看看。”   “嗯,注意安全。”   沐寂北出来的时候,站在外面等待的正是伊娜:“小姐,这个女人说有要事找您。”   沐寂北将伊娜打量了一遍,是个典型的北邦女子,五官深邃,十分立体,看起来也颇为矫健。   “你找我有事?”沐寂北开口道。   伊娜点点头,像远处的树林走去,沐寂北看了看伊娜的背影,这才跟了过去,青瓷自然也是不放心的跟了过去。   两人走到树林外围,伊娜也打量了一番沐寂北,心中暗自将她同伍琉璃做了比较,开口道:“永夜郡主果真是倾城绝色,难怪让西罗的太子殿下如此倾心。”   “多谢夸奖。”沐寂北浅笑着,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相比于太子妃您似乎更受太子的宠爱,如今伊娜有一事相求,不知郡主能否帮忙?若是郡主愿意,实在是一件能够造福无数百姓的好事。”伊娜打量着沐寂北的神色。   “先说来听听。”   “请郡主规劝太子退兵,我北邦也希望能够息事宁人,若是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伊娜义正言辞的开口。   沐寂北却是笑道:“伊娜小姐这话未免太有趣了,是你们北邦先侵犯的我西罗,如今却要我西罗先撤兵,是以为我西罗软弱可欺吗?”   “小姐也该知道,当初战争的起因就是因为小姐杀害了我北邦的公主,使者想要强行将小姐带回北邦,可是小姐有所不知的是,这件事其中有我们皇子暗中授意,为的不过是能够将小姐接去北邦。”伊娜继续道。   “战冬雷?”沐寂北挑挑眉,不经意的扫过不远处一些向这里张望的士兵。   “正是,我们皇帝殿下一直钟情于小姐,所以想着借这个机会请小姐到北邦一趟。”伊娜继续道。   沐寂北摇头道:“可惜我并不喜欢这个方式。”   沐寂北深深的看了眼伊娜,似笑非笑,转身就走。   等到沐寂北大概走出十多米的时候,伊娜却是喊道:“沐小姐,我们皇子如今已经是北邦的太子,太子答应,只要您肯去北邦,不仅退兵,还许您太子妃之位,永不纳妾!让您做北邦最尊贵的女人!”   ------题外话------   呼呼。累死我了。   正文第一百六十九章深井投毒   沐寂北一路走回去,可是之前在一旁不远处的士兵似乎注视到了这边的情况,在沐寂北走过来的时候,一名队长走到沐寂北面前开口道:“永夜郡主,您没事吧?那北邦的婢女有没有对您不利?”   沐寂北报以善意的一笑,开口道:“没事,只是如今北邦怕了,想要我西罗退兵,她便求到了我头上,无非利诱罢了,在这营地中也不敢如何。舒咣玒児”   那队长见此点点头,看了眼远处的伊娜,对沐寂北道:“郡主,这件事要不要禀报给太子殿下?”   沐寂北看了眼这队长,笑道:“回去我便告诉他,你也告诉大家在坚持一段时间,如今北邦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不敢同我们硬碰硬,陛下如今回归帝都,听闻已经加派兵马来援助,所以离班师回朝的日子也不远了。”   那队长的眼睛一亮,似乎听见这个消息十分开怀,沐寂北笑着点了点头,便回去了。   “小姐,我怎么觉得这伊娜怪怪的。”青瓷站在沐寂北身旁不解的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自然是有所图谋。”   回到营帐,殷玖夜正在写着什么,沐寂北不想打扰他,便想进到里间,却不想男人开口道;“过来。”   沐寂北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殷玖夜将沐寂北拉到他的腿上,沉声道:“北邦婢女找你什么事?”   沐寂北犹豫了一下道:“想让我劝你退兵。”   殷玖夜面色不善:“筹码呢?”   沐寂北看着男人的脸色,一时间犹豫要不要说,这男人小气的很,可是只醋坛子。   殷玖夜放在沐寂北腰间的手力度加大:“嗯?”   沐寂北吃痛,有些委屈的开口:“说许我北邦太子妃之位,给我至高无上的权力。”   殷玖夜的脸果然就黑了下来,乌黑的吓人,也不说话,只是沐寂北却清楚的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越来越沉寂。   沐寂北眨着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要多无辜又多无辜,里面清楚写着不关我的事。   殷玖夜惩罚性的一下就含住了沐寂北的小嘴,一把将书桌上的东西推开,翻身将她压在了书桌上,书桌上的狼毫滚落到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的折子和战报也变得七凌八乱。   “唔”沐寂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能够滴出水来,这是什么姿势?   因为觉得实在是羞人,又是光天化日的,沐寂北不由得挣扎起来,可惜哪里敌得过霸道的殷玖夜,她越是反抗,殷玖夜便越是不管不顾,沐寂北身上的裙摆已经滑落到肩头,双腿因为无处可放,更是被迫缠上了男人的腰身,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处火热,让她羞的紧闭双眼,睫毛轻颤,像是受惊的小兔子。   发簪掉了两根,垂下柔软的发丝,在女子的胸前顽皮的跳动着,殷玖夜的脸上闪过一丝坏笑,看着她脖子上还没消去的吻痕,忍不住又种下几个。   “北北,说你是我的。”殷玖夜低沉着嗓音,性感而沙哑,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大手却是已经顺着她的小腹向下滑去,仿佛是赤裸裸的威胁。   沐寂北一咬唇,怒视着男子:“殷玖夜!”   两人的呼吸渐渐加重,沐寂北却始终不肯松口,殷玖夜的另一只大手攀上她胸前的香软,埋头在她耳边道:“有你向我求饶的时候。”   沐寂北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恼羞成怒的将他给推开,胸前的一片春光却因为这会的动作,让某只一览无余。   沐寂北从桌子上下去,拿着衣服进了里间,心中却忍不住骂,淫荡,真是太淫荡了!   穿好衣服,沐寂北半响才从刚才的温情中回过神来。   外面陆陆续续进来了几名将领,似乎正同殷玖夜商讨着什么,殷玖夜偶尔会下两道命令,吩咐一些事情。   沐寂北坐在床上,回想起自己走时殷玖夜那不怀好意的一眼,顿时心头上涌起一股火气,摆明了是料到了伊娜会开出这样的条件,可却还装作生气的占自己便宜,简直是卑鄙!   想想自己差点就被他吃干抹净,沐寂北越想越气,掀起门帘就走了出去,对着殷玖夜怒目而视:“你卑鄙!”   沐寂北看着齐刷刷回头看向她的将领,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了,尴尬的笑了笑,便回了里间,却是觉得自己这次丢脸丢大了。   几名将领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不过转头却发觉太子的嘴角似乎噙着一抹笑意,心情似乎很好,一个个都觉得惊悚。   事情解决后,殷玖夜也没急着进去看沐寂北,而是埋头看起地图来,若是这个时候进去怕是沐寂北少不得要恼羞成怒,吃亏的可还是他。   晚膳的时候,沐寂北终于出来了,不过却是看也没看殷玖夜一眼,殷玖夜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两人都没有说话,沐寂北也不知是因为气还是因为羞,埋头就吃,也不知胡乱都吃了些什么东西,因为吃的少,所以很快就吃好了。   吃完后,起身就往外面走,殷玖夜终于忍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去哪?”   “要你管。”沐寂北看着殷玖夜眯起的双眸,心咯噔一下,语气就弱了下去。   “去哪。”殷玖夜耐心的重复了一遍,可语气却十分低沉。   沐寂北本来是打算今天和青瓷住一晚,好好冷落冷落这个男人,可是看着男人那危险的眸子,这话生生被咽了下去,只能干笑道:“去散步。”   殷玖夜看了看天色道:“半个时辰内回来。”   沐寂北赌气的甩开殷玖夜的手,转身就往里间走:“不去了。”   看着女子的身影,殷玖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要以为他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想出去住?门也没有!   等到殷玖夜忙完进到里间的时候,差点没气死:“你干什么!”   本来已经快睡着的沐寂北被吓的一个寒颤,一脸迷茫的看着来人。   殷玖夜的一颗肺子快要气炸了,沐寂北竟然把被子枕头都铺在了地上,整个人就睡在地上,看着那缩成的娇小的一团,他的心一下子就疼了。   沐寂北终于清醒了,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有些打鼓,她就是生气,本是想着让殷玖夜在地上住,可是想想自己睡着了他还是得爬上床来,所以她便犟上了,想了半天,最后决定自己在地上睡。   殷玖夜连同被子将沐寂北抱起,放在了床上,紧紧捏住了沐寂北下巴,双眼喷火:“你是嫌命太长了?”   沐寂北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感觉好像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时候,那时,她死命的倔强和要强,以为他不过是玩弄她,却不知他气恼只是因为心疼她。   见着沐寂北这个时候还在走神,殷玖夜的怒火蹭的一下又上来了,捏着她下巴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道,沐寂北吃痛,向后躲了一下。   “说话。”殷玖夜看着冷声道。   沐寂北最终吐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没有你跑到地上去住,嗯?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殷玖夜看着委屈的沐寂北,心一下子就软了,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就轻了。   给沐寂北盖上被子,殷玖夜自己也钻了进来,摸着沐寂北冰凉的小手,心一疼,将她牢牢的圈在了自己怀里。   感受到男人温热的体温,沐寂北向里靠了靠。   如今已入初冬,这里又是塞外,条件艰苦,自然是极阴冷的,虽然在地上她加了被子,可还是有潮湿之气,让人不舒服。   不一会,沐寂北就进入了梦乡,殷玖夜亲了亲她的额头,叹气道:“下次不许胡闹了。”   沐寂北也不知是不是有所感应,嘟起了小嘴。   第二日清晨,外面有些微的吵闹声,殷玖夜率先醒了过来,大抵是因为天气真的变得寒冷了,所以沐寂北变得嗜睡起来,更是不想钻出暖暖的被子。   殷玖夜摸着她光洁的额头,漆黑的眼中是说不出的柔情。   可是外面的吵闹声却是变得越来越大,看着怀中的人不经意的皱起的眉头,殷玖夜起身想要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可沐寂北却攥着他的手指,迷迷糊糊道:“外面怎么了。”   殷玖夜给她裹了裹被子,轻声道:“没事,你再睡会。”   沐寂北闭着眼睛没了声音。   穿好衣服,殷玖夜走出营帐,天气带着初寒,有些微的凉意,看着一个个面色发紫的士兵,皱着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初一也不知从哪出来了,顶着一身寒露:“主子,不少的士兵好像都中毒了。”   殷玖夜抿着嘴,看着一个个有气无力在地上东倒西歪的士兵,皱起了眉头。   “初步判定,应该是东边那口井被人动过了手脚,已经派人去找了大夫,大夫正要去检验。”初一继续道。   伍琉璃这个时候也不知从哪里开始,一大早的便穿梭在不少的侍卫中,嘘寒问暖,嘱咐着他们好好照顾自己。   见着殷玖夜和初一站在营帐门口,伍琉璃便走了过来,陪着他们一同看着周围的士兵:“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殷玖夜没有理她,初一却是道:“是啊,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您快给想想办法啊,这些士兵可就都指望着您了,您若是不管,他们的小命可就没救了。”   伍琉璃正要说什么,一名士兵跑过来道:“参见太子殿下,刚刚已经从别的营帐调过来了两名大夫,如今正在向东边的那口井走去。”   殷玖夜点点头:“下去。”   “我们也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伍琉璃看着殷玖夜开口道,却是不断触摸袖口中的瓷瓶,什么时候动手才好呢。   沐寂北穿好了衣服,从营帐中走了出来,伍琉璃的脸色却是瞬间就难看了起来,殷玖夜的营帐可是从来没有让她进过,当初她想给她送些吃的,却都被初一以军事重地,女子不得擅自入内给打发了,可如沐寂北却住在这!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的脸色有些发白,将身上的黑色披风解下来围在了她的身上:“怎么起来了。”   沐寂北笑笑:“听说士兵们都中了毒,哪里还睡得着。”   “似乎是东边那口井出了问题,正要去看看。”殷玖夜简单的解释道。   沐寂北点点头,一行人便前往东边那口井。   一路上,瞧见了不少士兵,脸色都发紫,确实是中毒的迹象,伍琉璃垂下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得逞的意味。   一行人走到东边的井口时,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都在张望着这是怎么回事,傅以蓝也在这些人中,踮着脚张望着。   井口边两名大夫正在用银针检验这水有没有问题。   其实,一旦营地中出现大片中毒的现象,最容易出问题的便是水,像是如今东面的这口井,基本负责了东边营地近十万的士兵,当然,其余处也还有不少的井,但是有的位置却离营地要远一些,所以离这边近的士兵还是喜欢到这里来,不过士兵大多都有水壶,通常打上一壶,就够喝上三两日。   除此之外,饭食的供应也是依靠这口井来解决水的问题,所以才会出现众人中毒深浅不一的情况。   塞外濒临沙漠,所以水量并不很足,开凿水井也有难度,才会导致一口井被下毒,便会影响如此之大。   大夫仔细检查了一会,走到殷玖夜面前开口道:“启奏太子殿下,这口井确实是被人下了毒,这毒发的症状也和将士们的症状相吻合。”   殷玖夜点了点头:“可有解药?”   大夫点头道:“这毒虽然很厉害,但是却因为稀释过多,所以并不严重,如果按时服用药物,大概三五日便会康复。”   伍琉璃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记得她当初派人买毒药的时候,那人明明说是点滴便丧命,可是如今怎么却好似一个人都没有死,难道真的如这大夫所说,这毒被稀释的太多?   她本是想着,只有真正的死几个人,才会让大家对沐寂北心生芥蒂,绝不会再轻易相信她。   “看守的士兵呢,这几日这口井的周围可有什么异样?”初一代替了殷玖夜先开口道。   几名平日里看守着水井的士兵开口道:“没有什么异样,都是士兵或者伙房的人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件事要怎么查?一名站在井边的士兵忽然眼尖的发现井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折射着刺目的光芒。   当即开口道:“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之间井口边的沙土下有一只白玉耳坠,不算很大,上面沾染了些泥土。   伍琉璃因着角度问题并没有看清那只耳坠早已不是她之前所捡到的红色的那只,而是一只白色的。   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暗暗窃喜。   不过伍琉璃聪明的没有主动开口,只等着事情被别人发现。   那名士兵将这只耳坠捡了起来,对着殷玖夜开口道:“启奏太子殿下,是只耳坠。”   “拿来。”   侍卫将耳坠呈到了殷玖夜的面前,没有说话。   殷玖夜只是扫了一眼,也没有接过,可是伍琉璃这次却是清楚的瞧见了那只耳坠,那只白玉的耳坠可是她的东西!她的饰物大多都是白玉或者檀木的。   而且因为东西本身就很素,所以做工通常都是大气精致,一眼争辉。   而此刻这士兵手中的耳坠,呈现扇形,如果细看,乍一看十分简单大气,但是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在这精细的一块小玉上,别有洞天,上面竟然勾勒出了一副山水画,只有极其精湛的雕工才能做到,普通人家是根本不会拥有的。   沐寂北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乎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而营帐中的侍卫纷纷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和伍琉璃身上,这军营中本就没有多少女人,即便是偶尔有几个丫鬟婆子却也不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这白玉一看就是鼎好的,莹润剔透,有光芒折射。   所以,不怪这些士兵一下子就将目光落在了这两人的身上。   傅以蓝站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   “拿下去看看,有没有人认得这是谁的东西。”殷玖夜始终没有接过,让这名士兵将东西拿给大家去辨认。   伍琉璃的手紧紧的握成一团,如果有人肯掰开她的手掌,一定会发现,近来因为受了不少气,她的手心已经满目狰狞。   她是伍家尊贵的小姐,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吃苦也就算了,可却偏生还要受这样的气,这样被人冷落和嘲讽,所以,她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伍琉璃的心思快速的转动着,扫了眼自己身后的绿缨,见她也是脸色惨白,便知这耳坠一定是被人换过了。   将沐寂北的那只红色的换成了红色的,这人是谁?还有,到底是怎样将自己的东西拿出去的!   伍琉璃看向沐寂北,双眼目光闪烁,她捡到沐寂北的耳坠到底是巧合,还是她故意为之?如今她的耳坠竟然被在这里发现,她到底该怎么办?   伍琉璃强迫着自己冷静,绝对不能轻易就认输,不过是一个耳坠,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   这边伍琉璃的心思转了几转,却已经有人隐约认出了这白玉的耳坠是伍琉璃的东西,谁让伍琉璃身上的饰品少之又少,平日里又爱在军营中转悠,所以士兵们常常被她吸引眼球,连带着身上那两件少之又少的东西,也就变得印象深刻了。   只是众人窃窃私语,却始终没有人敢开口,毕竟不管伍琉璃和沐寂北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可伍琉璃之前待他们还算是不错的,就算是为了拉拢人心,她也做的足够,有什么理由去害这些将士呢?   傅以蓝见此,将那白玉的耳坠拿在手里,开口道:“我怎么记得伍六小姐最是喜欢这白玉的东西,看这耳坠造型别致,质地上乘,上面的雕工更是堪称无双,这么珍贵的东西,除了伍六小姐,我还真是想不出有谁能有?当然,如果伍六小姐,说将这东西打赏给下人了,我倒是也信的。”   傅以蓝的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是啊,我也见过这东西,确实是太子。是伍小姐的。”   “别胡说,太子妃待我们这么好,怎么会害我们呢?”   “那你说,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大抵是来此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了,可是堂堂太子妃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觉得蹊跷吗?”   人们一时间分成了两派,伍琉璃脑筋飞速转动,心中却是已经有了对策,上前一步开口道:“不要争了,这确实是我的。”   众人一瞬间都静了下来,看向依旧一身素白的伍琉璃。   沐寂北看着突然开口的伍琉璃,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   正文第一百七十章计高一筹   殷玖夜只是纵容的将沐寂北护在臂弯,冷眼看着脸颊肿起的伍琉璃,没有一丝责备沐寂北的意思,就像是故意纵容她一般。   周遭的士兵也突然都安静了下来,似乎没有想到沐寂北竟然是如此的嚣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就敢动手打太子妃。   惊愕之余,心中更加开始为伍琉璃鸣不平,这永夜郡主当着他们的面都敢这么欺负人,这背后只不一定会做出怎样的事呢?   可是似乎慑于沐寂北之前的气势,却是没有一个人在这时开口。   伍琉璃看着殷玖夜冷漠的目光,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失败,她忽然觉得,即便是现在她死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甚至只会在乎自己的死会不会让他身旁的女子不舒服。   终于,寂静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不满的声音:“永夜郡主怎么可以动手打人啊?”   “是啊,实在是太嚣张跋扈了,太子妃都给她下跪认错了,她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下,就连之前对沐寂北十分有好感或者心理想要拥戴她的人也都无话可说,毕竟这是众人亲眼所见。   边疆的这些将士,大多同宫中那些趋炎附势的朝臣不同,虽然也会有不少看人脸色行事的,但是常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让他们更加多了一丝血性。   所以沐寂北此刻在这些人眼中的印象一下子就都颠覆了。   伍琉璃不再去看殷玖夜,而是将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这般打过她,看着沐寂北嘴角的那丝笑意,就像是个得意洋洋的公主。   尽管心理诸多不甘,伍琉璃却没有动怒,即便是她得不到殷玖夜,也一定要毁了沐寂北!   伍琉璃垂下眸子,低声道:“如果能消除你对我的怨恨,如果你能够不拿这些士兵的性命儿戏,即便是你再甩我一巴掌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小姐!”绿缨看着放低姿态的伍琉璃,满脸都是心痛和愤怒之色。   沐寂北冷眼看着将戏做的很足的伍琉璃,笑道:“你说我威胁你滚回帝都,说我记恨你太子妃的位置,我很好奇你有哪一点值得我这么做。”   沐寂北的声音平静温婉,不声嘶力竭也不尖锐,温软之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却莫名的让人愿意静心去听。   伍琉璃双眼瞪得溜圆,看着面前始终平静的沐寂北。   沐寂北继续道:“你回不回帝都对我而言实在是没有任何威胁,毕竟你当初差点死在太子面前,他也不曾看你一眼。”   沐寂北看着伍琉璃惨白的脸色继续道:“再者你的太子妃之位已经摆明了不属于你,陛下下旨废除你的太子妃之位不过是早晚的事,我又何苦再大费周章。”   沐寂北不给伍琉璃开口的机会,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士兵身上道:“你们拥护你们的太子妃我可以不理会,但是凡事总是要讲究一个证据,井中投毒之事,不过尽是伍琉璃的一面之词,如今在这井边发现的是她的耳坠,却也要推到我的身上来?莫不是你们只长了一双耳朵?”   士兵们被沐寂北说的有些羞愧,想想确实是如此,傅以蓝这时插嘴道:“确实,谁让人家有个能说会道的好丫鬟,从来到这,永夜郡主就没说过一句话,可这屎盆子却生生是被扣在了她的头上,就连不是她的东西,却也能说成是被她捡了去,还不全凭一张嘴。”   绿缨看着傅以蓝脸色有些发绿,傅以蓝却是道:“看什么看,你会说,我还会说呢,我还可以说伍琉璃看着郡主得到太子的真心相待,心生嫉妒,看着士兵们如今对郡主也心生好感,自己投毒陷害沐寂北,让人认为她通敌叛国,这样一来,岂不是所有人都要声讨于她,你岂不是坐收渔利。”   傅以蓝双手抱怀,绕着有些狼狈却以及挺拔的伍琉璃上下打量道。   所有人听到她的说辞不由得心中一震,看向伍琉璃的目光十分震惊,如果傅以蓝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眼中的太子妃才是那个最终祸首不是吗?可是。一向待他们十分亲近的太子妃,真的为了争宠不惜下毒谋害他们吗?   伍琉璃看着傅以蓝脸色更加发白,最终只是垂下眸子:“我不知为何你要这般陷害于我,如果我担下这个罪名能够平息你们的怒火,我不在意背负这个罪名。”   “我陷害于你?你敢说你名义上的夫君却掏心掏肺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另一个女人?你会不怨,你会不恨?还是说你真把自己当成了圣母?”傅以蓝嘲讽的反问道。   伍琉璃看起来有些疲倦,楚楚可怜的样子很容易让人产生怜惜之情。   “如果我担负下这个罪名能够让你们平息怒火,那么就当做是我所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伍琉璃开口道。   沐寂北冷笑的看着伍琉璃,伍家出来的人果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一个个贯是会装,她越是这样,众人就越是会觉得是她在退让。   “到此为止?不好意思,我没有替人背黑锅的习惯,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沐寂北冷眼看着众人。   那些士兵一时间看看伍琉璃又看看沐寂北,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请问伍小姐这耳坠是什么时候丢的。”初一似笑非笑的代替沐寂北开口道。   “就在我回来的那日,因为在北邦的营地受了不少苦,我便精心装扮了一番,耳坠就是在那个时候丢的。”伍琉璃开口道。   初一点点头:“之后没有寻找吗?”   “找了,可是没有找到。”伍琉璃的声音十分笃定。   一名队长手捧一只不小的首饰盒,走到众人面前,伍琉璃双眼微微收紧,有些不明所以。   初一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首饰盒,看了看,而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如果伍小姐所言都是真的,那么请问这一对完好的耳坠又如何解释?”   伍琉璃看着初一白皙的手指上一对精致的扇形白玉耳坠,在阳光下发出了盈盈的光芒,不由得踉跄着后退一步。   众人瞬间就议论纷纷,傅以蓝再次开口道:“是啊,你耳坠子明明是一对的,你却说丢了,还编造出什么永夜郡主逼迫你的事来,真是奇怪呀,莫不是你心里有鬼,不是自己的东西也认下是自己,还导演出这么一出苦情戏?”   沐寂北的眼中带着一抹笑意却不答眼底,身后男人的臂膀宽阔而有力,始终不曾放开她。   伍琉璃此刻已经懵了,这白玉耳坠竟然不是自己的,她竟然上了当了!枉她以为沐寂北是派人偷了她的耳坠,将自己的那颗红玛瑙换成了她的白玉,想要陷害她。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大胆承认下这耳坠是自己的,再演上一出好戏,便可以成功扭转乾坤,却不料,正是自己这种自作聪明的反应,甚至是因为自己做贼心虚,才会恰恰中了沐寂北的诡计!   伍琉璃震惊的看着沐寂北,踉跄的退了几步,她实在是不敢想象,沐寂北的心计竟然如此之深!   沐寂北只是淡笑着,她确实让傅以蓝去偷伍琉璃的耳坠,只不过,伍琉璃以为她只是将耳坠偷出来,将自己故意丢掉的那只红玛瑙换成她的白玉,却不知她是让人拿着伍琉璃的耳坠秘密仿造了一只一样的。   当然,说是一样,实际上却是有着不小的差距,伍琉璃当时只是听着人说这只耳坠如何如何精细,加上心里有鬼哪里敢去细看,只是先入为主的以为自己故意设计让她捡到耳坠,而后偷出她的,刻意陷害于她,却不想,这只她认下的东西根本就是假的。   如今在她的首饰盒里发现了两只完好无损的耳坠,她所说的一切谎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伍琉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毕竟这种情况实在是太突然了。   沐寂北见此柔声道:“将刚刚那只捡来的耳坠拿过来,与盒子里的两只对比一下,看看有什么差别,不要冤枉了伍小姐才好。”   沐寂北的话虽然没有针对众人,可是那些士兵却都是一阵脸红,心中却是怀疑的看着伍琉璃,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而看着始终浅笑着站在那里的沐寂北,心中却是有些说不出的愧疚。   那名士兵将之前的那只白玉耳坠拿了过来,初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仔细对比起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初一的动作。   傅以蓝也在一旁张望,不等初一开口就抢先道:“这只捡来的耳坠的白玉倒是还算不错的质地,不过明显不如盒子里的两只要好,如果仔细看就可以发现其中含有细小的杂质,再看雕工,这只耳坠上的山水画,刀工粗鄙,整幅画面上刀工深浅相同,可是盒子里的这两只,却是深深浅浅,逼真不已,即便是外行人也是一眼就看得出来。”   “太子妃你为什么药说谎?”   “是啊。五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凭伍琉璃再是巧舌如簧她也说不出可所以,更何况,她并非是傅以蓝这般善于言辞的人。   “将伍琉璃关押起来,严加彻查此事!”殷玖夜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议论,似乎将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点。   不少人对伍琉璃失望透顶,对沐寂北则是万分愧疚,可有一些人却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伍琉璃所为,始终不肯相信,他们心中慈爱和善的太子妃真的是这件事的凶手。   绿缨似乎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会变成这个样,眼看着自家小姐落败,当即嚷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刚刚有个士兵明明说看到北邦的婢女伊娜找过永夜郡主,两人不知说些什么。”   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沐寂北身上,可是经过这些事,他们也已经不再那么轻易就怀疑沐寂北了,加上之前心中的愧疚,都想要听听沐寂北是怎么说。   沐寂北看着绿缨柔声道:“这北邦的婢女可是你们主子带回来的,可她却冒然找到我头上,我还想问这是受到谁的指使,若是你想说我被北邦的婢女收买,我倒是也不怕告诉你,她说只要我能劝得太子退兵,便许我北邦太子妃之位。”   底下的众人看着坦然的沐寂北,倒吸一口凉气,北邦太子妃!   “如果太子肯为我退兵,我为何又要远去北邦嫁给一个不相识的男人?这点姑且不论,只说此次征战,是北邦率先进军我西罗在先,怎能说退就退?犯我西罗,虽远必诛!”沐寂北眉眼之中染上冷意,不怒自威,站在殷玖夜身前,自有一股与之匹敌的王者之气。   让那些士兵不由得心神一震,再一次受到极大的撞击,看着那始终平静的女子,莫名的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感受。   殷玖夜见着这么多雄性生物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女人的身上,心头不悦,将怀里的人搂的更严实了一些。   “还不将伍琉璃带下去,严加调查此事!”殷玖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让人没有的觉得发冷。   伍琉璃气的发堵,她竟然被沐寂北算计的毫无翻身之地,一口气上不来,只是狠狠的看着沐寂北。   殷玖夜蹙起眉头,想直接将伍琉璃处斩,想必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沐寂北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拉了拉的衣袖摇头。   殷玖夜只好改口道:“将伍琉璃禁足,不得外出。”   沐寂北知道,殷玖夜可以就这么杀了伍琉璃,不过这些士兵怕还是会有很多人多有不服,这并不是她想要的,更何况,她总是有办法让她身败名裂!   两名士兵上前将伍琉璃压下去,伍琉璃却是挣扎起来:“你们放开我,我是西罗的太子妃,你们怎么可以听信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你们忘了我曾经亲自走访你们,对你们嘘寒问暖吗?”   伍琉璃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被带走,否则怕是很难再有回旋的余地,她一定要利用这些士兵做最后的努力!   “带走!”殷玖夜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折射出猩红的光芒,有些骇人。   “放开我们小姐,放开我们小姐!”绿缨见自家主子落败,当即也上前帮忙,毕竟今日她可是帮着主子把人给得罪光了,若是自家主子没有好下场,她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砰’就在拉扯和挣扎期间,一只瓷瓶从伍琉璃的袖子中掉了出来,滚到了殷玖夜脚下。   所有人在这一刻,再次安静了下来,伍琉璃也忘记了挣扎,士兵们也放开了手,目光纷纷投注到那只瓷瓶上。   殷玖夜扫了地上的瓷瓶一眼,弯腰捡起,放在手心打量了一番。   沐寂北微微抬眸,看了眼瓷瓶,便垂下眸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伍琉璃眼中生出一抹光亮来,如果那只蛊种到了殷玖夜的身上,是不是他们的命就牵连在一起了。   此刻的伍琉璃还不知道,另一只蛊已经死了,而她的寿命也决计活不过四十九天了。   殷玖夜在众人的目光下,拔开了瓷瓶,沐寂北也没有阻止,殷玖夜将瓷瓶在手心上倒了倒,里面出现了一些黑色的粉末。   殷玖夜双眼微微眯起,对着站在一旁的两名大夫道:“看看这是什么。”   “是,太子殿下。”   众人耐心的等了一会,心中却禁不住猜测能够让太子妃随时戴在身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名大夫研究了一会,顿时满脸惊愕,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可是从对视的目光中却清楚的看见对方同自己一样的神色,相互点点头,转身对着殷玖夜开口道。   “启禀太子殿下,这。这瓷瓶中的粉末。正是这井中所投的毒。”大夫有些忐忑的开口。   伍琉璃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里面不是安月恒交给她的那只蛊吗?安月恒曾经嘱咐过她,千万不要打开,一来这蛊离开了特定的环境容易死,二来很容易随便爬到一个人的身上。   因为关系自己的性命,所以伍琉璃格外小心,从来不敢将瓷瓶打开。   可是为何,如今这瓷瓶里却变成了井中的毒,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寂北,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陷害我!”伍琉璃看着沐寂北终于再也无法强壮淡定,如果这瓷瓶中的东西被换成了毒药,那么关系着她性命的那只蛊跑到哪里去了?   如果那只蛊在沐寂北手中,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命也将捏在她的手里。   伍琉璃震惊的看着沐寂北,不再出声,可沐寂北却是笑道:“我陷害你?难道我还有本事将这瓷瓶塞到你的袖子中?还是我让你承认的这只耳坠是你的?如今证据确凿,为何还要向我身上泼一盆脏水。”   所有的士兵都没有回过神来,看着伍琉璃的目光不敢置信,就连刚才还始终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是伍琉璃所为的人,此刻也已经说不出话来,诚如沐寂北所说,这瓷瓶是从伍琉璃的袖子里掉出来的,难不成这东西还能是别人放进去的不成。   再加上之前关于耳坠的谣言,众人看着伍琉璃的目光都是带着不敢置信的震惊。   傅以蓝趁机火上浇油道:“如今证据确凿,果然是你才是那个下毒的凶手,你为了要陷害沐寂北,不惜对这些出生入死的士兵们动手,只为了让他们更加拥戴你,果真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伍琉璃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脑中所关心的始终都是那只蛊去了哪里,如果那只蛊死了,她的命岂不是也就要到达终点?   傅以蓝见此,冷笑道:“哦对了,我才想起来一件事,也许你是逼不得已的呢,记得在回来那日在门前撞上了你,你可是说你被北邦的将军下了毒,活不过而是天,是不是你因此早已被北邦所收买,所以才会对西罗的士兵下毒手!”   “没有。没有。我没有中毒。”伍琉璃焦急的辩解着,她确实没有中毒。   “那北邦怎么这么好心放你回来,难道不该抓你当人质,还是说你色诱了北邦的将军,成了北邦的奸细,才会平安归来?”傅以蓝的话让伍琉璃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沐寂北,你果然好手段!   “是啊,说啊。说啊…”周遭的士兵也纷纷对着伍琉璃开口,似乎希望她能给出一个答案,可是哪里知道,现在伍琉璃根本无法辩解,无论怎样辩解,最终都是错的,根本没有退路可走。   “来人,将她拖下去重大五十大板。”殷玖夜神色不悦的开口,话音落下,转揽着沐寂北转身离开。   傅以蓝一路跑过来,对着沐寂北尽是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寂北妹妹,你真是太厉害了,姐姐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后你让姐姐往东姐姐就往东,你让姐姐往西姐姐就往西,你要杀人,姐姐给你抗刀,你要放火,姐姐给你浇油,你要上天,姐姐给你垫背,你要入地,姐姐给你挖坑。”   沐寂北看着傅以蓝的样子,嘴角抿出一抹笑意,殷玖夜看着一手紧紧拉着沐寂北臂弯的傅以蓝,却是神色不悦。   殷玖夜兀自散发着阴寒之气,可惜傅以蓝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殷玖夜的脸更是黑了下来,开口道:“她要休息了。”   “休息也不能在这休息啊,难道你还想表要活春宫啊?”傅以蓝随后道。   气氛却一下子就冷凝了下来,殷玖夜站在原地不在向前走,一双眼睛几乎可以把傅以蓝凿出无数个洞来。   傅以蓝的脸色有些僵,不过自诩轻功无双,却是十分嚣张。   “呵呵,怎么不走了,不是说累了吗?”傅以蓝干笑道。   殷玖夜一掌挥出,傅以蓝脚下生风,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她是怎么动的,只觉得留下一道道幻影。   一路撒丫子开跑的傅以蓝见身后并没有人追来,不由得一脸得意:“哼,想追上我再练个几年吧。”   可是傅以蓝刚一回头,就发现自己前面站着一道身影,顿时大惊,转身就开跑,却被殷玖夜一下子扔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马棚里。   殷玖夜没有理她,确信这距离足够远,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才回去找沐寂北。   傅以蓝的头发瞬间就变成了鸡窝,夹杂着枯草从一匹马的身下钻了出来,嘴里夹着一根干草:“呸!真是阴沟里翻船。”   将嘴里的枯草吐了出去,拍了拍身子,看见一群马正拿着屁股对着自己,心头一火,一掌就拍在了马屁股上,谁知这马的脾气不小,一个后蹬蹄,就踹在了傅以蓝的后背。   傅以蓝哪里料到这马还有这脾气,当即就摔了个狗啃泥,半天没有爬起来。   殷玖夜回到沐寂北身边,看着她冻的有些红的鼻尖,赶忙带着她往回走。   沐寂北看了看身旁的殷玖夜开口道:“怎么不杀她?”   殷玖夜眉眼闪过一丝冷意:“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沐寂北勾起唇笑道:“再留几日,还有些用处,让她嚣张了这么久,总不该一无是处的死去,既然担负了这么多将士的拥戴,也总该做些好事造福一下西罗。”   殷玖夜只是宠溺的将她拥入怀中,其实这些士兵所中的毒,如果非要说,那么是她下的,因为她让傅以蓝将伍琉璃交给绿缨的毒换掉了。   伍琉璃所买的毒药,店家并没有骗她,可以说是点滴封喉,若是真的是那一包毒投了下去,今日八成的中毒者都会命丧黄泉。   至于那只红玛瑙的耳坠,不过是她故意丢下的,从激怒伍琉璃开始,包括料想到她因为羞辱和奚落,会不甘心的将那瓷瓶戴在身上,一直到今天这一出好戏,都是她一手算计。   伍琉璃自诩聪明,却不曾想最终把自己算计了进去。   回到营帐,殷玖夜将沐寂北身上的披风脱了下去,在屋子里加了几个火炉,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在睡一会。   “殷玖夜,你觉不觉得我太狠毒了?”沐寂北迷迷糊糊中开口问道,她想,这个男人一直都知道,否则为何在她奚落羞辱伍青青的时候,还刻意配合,按照他的性子,哪里会同伍琉璃说那么多话。   殷玖夜应了一声:“嗯。”   沐寂北嘟起嘴,闭着眼睛,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殷玖夜的身上:“那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殷玖夜牢牢拖着身前的女子的臀部,在沐寂北耳边沉声道:“没有,我喜欢的紧。”   沐寂北脸一红,也不知殷玖夜说的喜欢是喜欢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殷玖夜一脸的无辜:“唔…”   沐寂北见此,本想作罢,可男人的大手竟是不安分的滑进了她的衣衫,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解开了她的扣子。   “殷玖夜!”沐寂北放柔了声音,仿佛能够滴出水来,殷玖夜一下子就有了反应。   他对她最是没有抵抗力,只要一个眼神都能让他情难自禁。   “唔。”殷玖夜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尴尬。   感受到顶着自己臀部的坚硬,沐寂北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朵跟,当然,装作无辜的殷玖夜也好不到哪去。   “殷玖夜,每天只能看不能吃你是不是很难受啊。”沐寂北搂着殷玖夜的脖子吐气如兰。   殷玖夜像是最忠诚的哈士奇猛的点头,一双黝黑的眼睛竟然带着点点水光,好不可怜。   沐寂北娇媚的一笑,翻身从殷玖夜身上滚了下去,拿着被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不忘扔出一句:“那你好好忍着。”   殷玖夜看着背对自己的沐寂北,想要挤进去,可是奈何沐寂北将被子压的严严实实的,连被将女子揽在怀里,殷玖夜兀自道:“冬天来了。”   沐寂北心一动。   “要下雪了。”   沐寂北看了一眼一脸正色的男人,微微松了松被角。   “边塞的条件艰苦。”男人的语气依旧是平淡无波,没有一丝起伏,可是沐寂北怎么都在其中听出了可怜巴巴的意味。   沐寂北心一软,掀开被子让殷玖夜进来,不等沐寂北说话,男人动作快的令人咋舌,精壮的身躯触及女子柔软的身体是说不出的悸动。   “殷玖夜,你脱我衣服干什么?”殷玖夜正埋头脱着沐寂北的衣服。   “穿衣服睡你不舒服。”   “我没不舒服!”   “唔,你舒服。”   “我没舒服!”   “不舒服就脱掉。”   沐寂北怒视着面前的男子,说不出话来。   不过没过一会,殷玖夜就知道了,脱了衣服谁不舒服,感觉小腹一阵阵热流涌过,温香软玉在怀,殷玖夜恨不得立刻就将沐寂北给拆吃入腹。   沐寂北的脸火辣辣的,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了,殷玖夜的一只大手牢牢锁住了沐寂北的腰身,另一只则是将她揽在了怀里,顺势搭在了她胸前的香软上。   沐寂北闭上眼,她知道,他珍惜她所以迟迟不肯动她,记得一次无意间听见,大夫对殷玖夜说,因为自己之前受了寒凉,所以身子底子有些差,不等及笄还是不要行房的好。   再加上这半年有些劳顿,她自己也觉得似乎有些虚弱了,不过还好,只要可以一直在这个男人的臂弯里,虚弱些又有何妨?不过想想因为曾经的事,他要一直忍着,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报应。   而另一边的校场上   初一大摇大摆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青瓷双手抱怀站在一边,傅以蓝则是十分嚣张的坐在了桌子上,嘴里磕着不知从哪找来的葵花籽,当然,如果忽略她的鸡窝头,绝对是气场十足。   外围了围了不少的士兵,甚至原本不知道的人也因为消息的不胫而走纷纷赶了过来。   伍琉璃被两名士兵压了上来,直接摁在了一方长椅上。   ------题外话------   出现了个禁词,找了一会,晚了两分钟sorry哈~   正文第一百七十一章   看着一脸惊慌的伍琉璃,傅以蓝越发的得意,而青瓷则始终冷着个脸,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意思。   初一清了清嗓子道:“伍琉璃居心叵测,向井中投毒,念着其昔日功劳匪浅的份上,太子广开恩德,勒令打五十杖。”   伍琉璃被两名粗鲁的士兵摁在了椅子上,看着周遭指指点点陌生的眼光,忽然间觉得有些恍惚,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周遭的议论声还有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她的脑海中循环往复,听不清是什么,不过大抵都是同样的话在循环。   “真的是太子妃下的毒吗?真不敢想象…”   “什么太子妃啊,这么恶毒的女人从来都是把我们当做束缚太子的工具,为了争宠甚至下毒害我们…”   “是啊,难怪太子一直不承认她,我看那永夜郡主才配做太子妃,不会刻意拉拢我们,有什么就说什么。”   “是啊,你也不想想,这永夜郡主的父亲可是当朝丞相,可是大大的忠臣,可这伍琉璃的父亲可是背信弃义的逆贼,怎么能够同日而语。”   也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伍琉璃,一直处于迷茫的伍琉璃忽然间就清醒了,整个人看着周遭指指点点的士兵忽然间就变得尖锐起来。   不过伍琉璃也算是清醒了,不再像之前一般被沐寂北刺激的发泼,伍琉璃的心思飞速的转着。   太子下令要打她五十大板,可是这是军营,板子都像是廷杖一般,厚实的可怕,若是真的打在了她身上,怕是不死也会脱层皮,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逃掉这些板子。   伍琉璃听着耳边再没有人为她辩护,不由得放柔了语气:“难道你们真的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同你们在一起将近半年时间,同吃同住,从没发生这样的事,可沐寂北刚来几日,就出现这种情况,难道你们真的认为是我做的?”   人们似乎因为伍琉璃的话有些微的动摇,不过很多人似乎在经历了几次之后,似乎学会了冷静,就像是沐寂北所说,他们不该只有一双耳朵,只知道听伍琉璃怎样说,而是应该学会自己判断。   伍琉璃趴在长椅上,正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是她这个造型实在算不上美,再加上之前又是哭过,还被沐寂北打了一巴掌,所以这形象比起平日真是少了几分说服力。   伍琉璃见众人反应不一,正要再次开口,傅以蓝把嘴里的葵花籽皮一吐,道:“同吃同住?同吃也就算了,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还和一群爷们同住,你这脸是要不要了。”   初一二郎腿一翘,时不时的瞄瞄在一旁的青瓷,只觉得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却不忘接着傅以蓝的话开口道:“你懂什么,太子妃这是亲近士兵的表现,这表明我们太子妃深明大义,不嫌弃我们这么些粗鄙之人。”   “我知道太子妃不嫌弃大家,可总得顾忌顾忌别人嫌不嫌弃她吧,一肚子的弯弯绕绕,指不定眨眼就把谁给祸害了。”傅以蓝一脸的慨叹道。   青瓷看着初一和傅以蓝一唱一和,嘴角不住的往上翘。   伍琉璃刚刚压抑下来的火气蹭的一下子往上蹿,她不嫌弃这些粗鄙的士兵,他们竟然还敢嫌弃她!   双目瞪的溜圆,可是上首那三个人却是没一个看她。   傅以蓝看了眼伍琉璃身后拿着刑杖的士兵开口道:“你们可一定要怜香惜玉,不管怎么说,她可是为你们操了不少的心,嘘寒问暖的,怎能不叫人感动。”   两人相视一眼,有点不明白傅以蓝的意思,初一接道:“是啊,听说那井中的毒可是跑出了几十里远的地方才买到的,这可不是有心是什么。”   两名士兵相视一眼,板子便种种的落在了伍琉璃身上,伍琉璃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姐何时吃过这种苦,这一下子下去,就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惊呼,只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痛感瞬间就蔓延开来。   伍琉璃心中闪过一丝惊恐,不,如果这样被打下去,她会被打死的。   可是她实在是做不出开口求饶的事来,伍家出来的女子哪一个不骄傲,向这些人求饶,实在是莫大的羞辱。   三四板子落下,伍琉璃只觉得自己似乎痛的连神经都疼了,那厚重的板子在她纤细的身体上毫不留情的招呼着,沐寂北,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啊!”又一下重重的落下,伍琉璃紧咬着双唇,不再开口,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拳头。   周围的人也只是看热闹,没有人开口求情,今日发生的事大家也都是亲眼瞧见了,若是再一味的维护伍琉璃,那就真是愚蠢了。   青瓷冷眼看着伍琉璃,心中冷哼道:小姐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在这里呼风唤雨,把自己当成太子妃,可是既然如今小姐来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二十大板下去,伍琉璃身上已经蔓延开了大片大片的鲜红,在雪白的衣裙上格外晃眼。   伍琉璃再也坚持不住,唇一松,就要开口求饶,这一刻她才明白,什么所谓的尊严和骄傲在巨大的疼痛面前都可以舍弃。   傅以蓝似乎发觉了她的意向,抢先一步开口道:“太子妃真是好气魄,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竟然会是通敌叛国之人,不仅甘愿一力承担下这份罪责,甚至都不曾开口求饶。”   初一继续道:“想来太子殿下也是觉的不敢相信,才会直接将太子妃拖下去仗毙,不然依照如今的情况看,太子妃分明是一身傲骨,宁死不屈的女子,怎么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是啊,就算是太子妃身中剧毒,我相信也不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来,你瞧,太子妃如今受了将近二十大板都没有开口求饶,若是说她通敌叛国,打死我我也不信。”傅以蓝一脸的笃定。   两人一唱一和,伍琉璃刚刚张开的嘴却是说不出任何话来,若是她这个时候求饶,那可就是中招了,不过简单的杖责她便要求饶,可想而知,这些士兵一定会认为她已经成了北邦的叛徒。   伍琉璃听着傅以蓝的话,整张脸都要绿了,这个贱人,处处和她作对!如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把牙往肚子里吞。   “啊!”因着已经张了嘴,因为疼痛,叫声便不可抑制的从嘴里发了出来。   没一会,伍琉璃便昏厥过去,整个人脸色苍白,满脸的汗迹,发丝都黏在了脸上。   青瓷冷声道:“泼醒。”   周围的士兵看了看,最后看向初一,初一立即道:“没听到吗?”   很快,一盆冷水便从伍琉璃的头顶倒下,原本因为疼痛昏厥的伍琉璃一个激灵,转醒过来。   “继续。”   伍琉璃的腰身上已经染满了鲜血,其实她到已经算是极能忍的了,大抵是因为有些武功底子傍身,身子骨还算是不错、   阿三忽然不知从哪出现,士兵们不自觉的的便让出了一条路来,手中依旧拿着一把大刀,即便是在这满是汉子的营地,也显得有些骇人。   傅以蓝眼睛一动,从桌子上跳下去,跑到了阿三面前,一把搂住阿三的胳膊道:“阿三哥哥,我看这两个行刑的兵哥哥都有些累了,要不你去帮帮他们。”   阿三将傅以蓝的胳膊从自己的手臂上拿了下来,阴冷的目光转向了那两名士兵。   傅以蓝也不介意,只是一双眸子怎么也掩饰不了她的期待,阿三一步步走向躺在长椅上的傅以蓝。   “啊!”一声尖锐的喊声贯穿了整个营地。   伍琉璃的脸色惨白,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滴滴答答的淌了下来。   就连周遭的士兵也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看着轻飘飘就拿起板子的阿三,心中忍不住蔓延开无端的惊恐,总觉得这就是一具没有感情的工具。   绿缨跌坐在一角,看起来吓的不轻,傅以蓝扫了她一眼,并没有把她遗忘。   又一板子下去,伍琉璃再次发出尖锐的喊声,随后而来的是:“傅以蓝你这个贱人!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少士兵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因为这些日子傅以蓝上蹿下跳已经和不少人混的极好,甚至更是称兄道弟,俨然是一个妈生出来的。   傅以蓝脸色一冷:“艹,你敢骂老子!老子一定找人轮了你!”   傅以蓝的威风还没耍完,一个巴掌下来,重重的打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傅以蓝瞪大了眼睛,回头看向自己身后。   青瓷看了眼傅以蓝只是冷冷的道:“小姐让我看着你不准说脏话。”   “你你你!”傅以蓝一手摸着后脑勺,一手指着青瓷,气的不行,心想她一定是公报私仇。   反正她打不过青瓷,可是青瓷也抓不到她,可可可。可这个女人竟然趁人之危,竟然偷袭!   这边玩的热闹,而那边伍琉璃已经濒临发狂,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的,却又好似有千金重,不用动,都能感受到那灼热的刺痛感。   随着阿三一板子一板子的落下,伍琉璃已经口不择言:“你们这帮贱人,你们这帮杂种。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沐寂北,我要杀了你!我要你生不如死!”   终于,伍琉璃吐出几口鲜血,便昏死了过去,而这五十大板也终于打完,傅以蓝看着跌下地的伍琉璃,没有管她,而是一把揪起从一开始就躲在一角默不作声的绿缨。   转头对平日里几个跟她混的极好的士兵道:“王二哥,我知道兄弟们很久都没开荤了,这有一个现成的,虽然这副容貌配不上你们,不过消遣一下也总是好好的。”   几人的眼睛发亮,看着水灵灵的绿缨忍不住直流口水。   绿缨因为板子打完了,也就没事了,却不想傅以蓝竟然在这等着她,当即吓的没了反应。   傅以蓝将人甩了过去,一面摆手一面对那些汉子道:“你们不用跟我客气,咱们谁跟谁。”   不少人迫不及待把绿缨带了回去,这后果可想而知,毕竟这是军营,这些男人虽然不是坏人,但是离家半年,又有几个会不饥渴,可是这营地中的女子他们又不敢随便碰,但如今却有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谁愿意错过。   人群渐渐散去,伍琉璃的婢女想要上前将人搀走,可看着上首的几个牛鬼蛇神,却又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傅以蓝大摇大摆的绕过众人,在青瓷身后走过的时候,速度极快的重重拍了一下青瓷的后脑勺,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青瓷的眼圈都红了,看着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子的傅以蓝冲着初一吼道:“看不见我被打了吗?还不去追!”   初一先是一愣,看着冲着他喊的青瓷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后嗖的一下追了出去,空气中只留下:“是!娘子!为夫一定给你报仇!”   青瓷脸一红,扭头就走了,还不忘回头看了眼坐在地上正擦着他的宝刀的阿三。   殷玖夜的营帐中   沐寂北被放在男人的腿上,跟男人一起看着桌子上的战报,时不时的还会被揩两下油。   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沐寂北只觉得,虽然这处战火连天,虽然有个伍琉璃总是上蹿下跳,但是此刻靠在男人的怀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宁静和祥和,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淡淡的幸福。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于幸福,使得沐寂北最近总是爱黏着殷玖夜,殷玖夜更是乐得她如此。   “听说帝都都下了两场雪了。”沐寂北的语气中带着些担忧,若是这里也下上两场雪,这仗打起来就更要艰难了。   殷玖夜宽慰道:“没事,就要结束了,而且北邦的士兵更是难以忍受。”   “这番打了伍琉璃,总归有些不放心她带来的那二十万兵马。”沐寂北闲来无事,脑中便仔细敲定着一个个细节,防止出现什么纰漏。   “已经让人盯着了,伍琉璃这次让你算计的好惨,即便是那些士兵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殷玖夜亲了亲沐寂北的脸蛋。   “她要抢我男人,难道我还要双手奉上?我不在这的日子,她已经作威作福了那么久,自然要讨些利息回来。”沐寂北嘟起粉唇,带着些许的委屈。   殷玖夜勾起嘴角,在她耳边道:“吃醋了?”   沐寂北瞥了他一眼:“才没有。”   “没吃醋那是什么?”殷玖夜咬着沐寂北的耳垂开口道。   沐寂北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坏了,嘴硬道:“我有什么好吃醋的,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男人的嘴下一狠,沐寂北只觉得耳朵火辣辣的的,瞬间就红了。   大手更是惩罚性的攀上女子胸前的两处香软,在沐寂北的耳边道:“我是你什么人?”   沐寂北的脸颊通红,想要从男人腿上下去,却被他禁锢的牢牢的,这几日总是如此,原本说的好好的,老老实实看战报看折子看地图,结果总是一会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殷玖夜!”沐寂北瞪着圆目,一把把折子拍在了他的头上。   殷玖夜也不去管,只是自顾自的吮吸着面前女子的芬芳:“北北,我是你什么人。”   殷玖夜只觉得自己完了,这辈子都完了,如果这个女人要他的命,只要勾勾手指,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沐寂北咬紧了唇畔,默不作声,脸颊却越来越红。   可突然,顶着一头鸡窝的傅以蓝突然就冲了进来:“寂北妹妹,你要给姐姐做主啊!”   沐寂北惊的险些从殷玖夜腿上掉了下去,好在殷玖夜始终稳稳圈着她。   殷玖夜看着这个不请自来打扰他好事的鸡窝头,脸黑的难看,一双眸子更是散发着阴冷之气,若不是傅以蓝脸皮太厚,此刻一定被射成了靶子。   “北北…你们家的那个杀千刀的竟然找情夫帮忙一起对付我,可怜我双拳难敌四手,一世的英明都毁在了他们手上。”傅以蓝大大咧咧的坐下就开始哭诉。   沐寂北一时却是没有反应过来,她们家的杀千刀的?情夫?   殷玖夜在沐寂北的耳边轻轻提示道:“青瓷。”   沐寂北瞬间了然,而后一脸正色的对傅以蓝道:“你想报仇还不简单,去找初二,初二最是好说话,只要你请他帮你,相信她们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傅以蓝眼睛一亮,一下子跑到了殷玖夜的桌前,口水险些喷了两人一脸:“你说真的?”   沐寂北十分认真的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傅以蓝转身就往外跑,殷玖夜一根狼毫飞了出去,傅以蓝一根趔趄,愤怒的瞪了眼殷玖夜,最后颤抖着收回目光。   傅以蓝四处跟人打听了初二所在的地方,便一路跑了过去。   上去就抱住了初二的胳膊:“初二哥哥,我仰慕你好久了,听说你不仅样貌英俊,更是武功高强,除了太子,就数你最厉害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初二,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看着自己面前顶着一头鸡窝,满身泥土,却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女子,面容姣好,一双明亮的眸子中带着丝丝狡黠,毫不掩饰满脸的讨好。   初二半响吐出了一个字:“脏。”   傅以蓝愣了一下,而后道:“没关系,我不嫌弃你脏。”   初二当场就石化了,跟在殷玖夜身边这么久,要知道他可是有洁癖的人,除了沐寂北给的衣服,旁的就没见他穿过两次,在幽冥院的时候,鞋底要是沾上一点灰尘,八成都会被扔出来,可她…竟然说他脏?!   “初二哥哥,你在想什么?没关系,我真的不嫌弃你,我仰慕你好久了,只是不知道你和初一哥哥谁更厉害一些?”傅以蓝舔着一张大脸在这里装纯良。   初二依旧执着着刚才的话题,看着傅以蓝一双带着泥土的小手,清晰的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上印下了两道黑乎乎的手印,眉头一拧。   “你手脏。”   傅以蓝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后点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初二再次石化,看着露出一口白牙的傅以蓝不知下一句要怎么开口“我介意。”   傅以蓝听着初二最终吐出的三个字,先是一愣,而后笑脸重新挂在了脸上,伸出一双脏兮兮的小手用初二身上的黑色衣襟仔细的擦拭着,不一会,手上的泥污就不见了,一双手也基本上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初二张着嘴看着傅以蓝的动作,硬是没吐出一个字来。   “好啦,这下干净了,初二哥哥你就不会介意了。”傅以蓝再次缠上初二的胳膊。   因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面具下的初二有些微的脸红,虽然依旧像是根木头一样,可是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却总是钻进他的鼻子。   “初二哥哥我好喜欢你,我都敬仰你好久了,若不是今日亲眼见到你,我险些就要被初一哥哥给欺骗了,幸好我聪明,自己跑来了。”傅以蓝开怀道。   正文第一百七十二章再挖个坑   初二哪里受过这个,一时间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却依旧是那么傻傻的站着,傅以蓝觉得有趣,忍不住逗弄他,心中却是已经有了打算,她一定要把初二给拉拢到手,让他成为自己坚实的后盾。   两日后的夜里,沐寂北带着青瓷前去探望伍琉璃。   走到伍琉璃的营帐前,有几队的士兵在守着,里面有两名小丫鬟,旁的条件都不是很好,只是一般,这样的条件只能说是没有亏待她。   想来探望她的人依然有不少,不过悉数被拦在了门外。   沐寂北带着青瓷走近的时候,营帐中只点着些微微弱的烛火,发出盈盈的火光。   “什么人!”有士兵将沐寂北和青瓷拦住。   沐寂北拿出了讨好了殷玖夜一下午才得到了令牌,侍卫立刻变得恭敬起来,放了两人进去。   伍琉璃始终趴在一张床上,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成了一身干净的纯白色,屋子里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两名小丫鬟虽然不是很尽心尽力,不过却并不敢过分造肆,当然,也可能是伍琉璃用钱收买了两人,两人才愿意给她办事。   两名丫鬟见着沐寂北的时候,对视一眼,似乎生怕被迁怒,慌不可待的小跑了出去。   青瓷一脸冷气,给沐寂北搬了把椅子放在了伍琉璃身边。   伍琉璃终于转过头来,脸色惨白的吓人,一头青丝不如以往的柔顺,有些打结,有些枯黄,想来是不敢让那两名丫鬟给梳才是。   瞧见来人是沐寂北,伍琉璃的声音有些尖锐:“你来做什么?如今是想要看我笑话吗?”   沐寂北温婉的坐在床边,那一身柔和宁静的气息,散发着淡淡的温馨和幸福,让伍琉璃嫉妒不已,为什么她什么都能拥有,为何她到现在却一无所有!   沐寂北笑道:“看来你恢复的不错,都有力气大吼大叫了。”   伍琉璃冷哼一声:“沐寂北!你实在是卑鄙无耻,那只耳坠是不是你故意引我上钩,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会下毒的,还有那只瓷瓶你是不是动过?”   “你倒是聪明,那红玛瑙确实是我‘不小心’故意丢下的,不曾想竟然万分荣幸的被你捡到,看来你果然是物尽其用,没有让我失望。”沐寂北笑道,也不急,还让青瓷帮着倒了杯茶水。   “分明就是故意算计我!沐寂北,你实在是太阴险了,竟然故意拿一只假耳钉坠来误导我!”伍琉璃越想越气,这两日躺在床上,她几乎什么也干不了,就仔细回想着那日发生的一切,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懊悔,沐寂北的手段实在是太阴险了。   她只以为沐寂北会偷出一只她的耳坠反过来陷害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拿只仿造的假的来哄骗她,实在是可恶!   沐寂北凑近伍琉璃,轻声道:“伍琉璃,你都已经快残废了,怎么就不知道收敛呢。”   伍琉璃怒目而视:“滚!我不会我不会的!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沐寂北笑着挑挑眉:“那我拭目以待。”   沐寂北抬眸看向一旁的青瓷,开口道:“青瓷,你先出去。”   青瓷有些诧异,小姐从来没有防备过她,可是这次…。   尽管心中不解,青瓷却还是应声出去了。   伍琉璃虽然不知她为何要青瓷离开,只是看着沐寂北的笑脸,就觉得周身发凉,想要问那生死蛊的事却又有些惧怕开口,如果那蛊真的在她手中,她要如何是好,是不是真的就要受命于她?   气氛突然间沉默下来,沐寂北依然悠然自得,只是伍琉璃却是有些欲说还休。   沐寂北向来沉得住气,也不先开口,只是凝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和伍琉璃草木皆兵的样子有着很大的差距。   伍琉璃到底忧心着自己的小命,所以开口道:“沐寂北…那只瓷瓶里的毒是怎么回事?那毒根本就不是我下的?!”   沐寂北抿起嘴似笑非笑的看着伍琉璃,伍琉璃有些心虚的别过头道:“是我用纸包包起来交给的一个丫鬟。”   “我知道。”沐寂北点头。   伍琉璃见着沐寂北的样子只好低头,双眼紧紧注视着沐寂北的眼睛,企图从中找到一丝自己想要的信息:“那只瓷瓶里原来的东西?”   沐寂北轻抿了口茶水,有些微凉,便放下了:“瓷瓶里有什么东西吗?”   伍琉璃的脸色一白,难道沐寂北已经将它扔掉了?   看着伍琉璃十分难看的脸色,沐寂北笑道:“你是在担心里面的那只蛊吗?”   伍琉璃猛然转过头,震惊的看着沐寂北,紧紧抓着她的手道:“你知道的对不对,在你手上对不对?!”   沐寂北推开伍琉璃的手,笑道:“这是自然。”   伍琉璃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抱希望还是在庆幸:“你要我做什么?”   沐寂北笑吟吟的看着伍琉璃:“相信一张敌营的防控地图难不倒你。”   “沐寂北!你不要太过分,现在我连床都起不来,如何帮你弄到这地图。”伍琉璃似乎气的不轻。   沐寂北看着有些焦急的伍琉璃笑道:“这个就是你的事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伍琉璃气的不行,眼中划过一道精光开口道:“我要看看那只蛊是否在你手上,万一那只蛊已经死了呢?”   沐寂北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没有给你看的打算。”   “你!那你就不怕我不帮你办这件事?”伍琉璃有些气急。   沐寂北却是起身,俯视着伍琉璃道:“你以为你有的选?”   伍琉璃没有开口,只是满脸阴鸷,沐寂北却是薄唇轻启:“那我们就敬候佳音了。”   沐寂北掀起门帘走出去的时候,伍琉璃一把将身下的枕头甩了出去,明显是气的不轻。   就在这时,沐寂北却是去而复返看着气急败坏的伍琉璃道:“记得抓紧时间,毕竟谁也不知道你还能活几个四是九天。”   沐寂北离去后,伍琉璃似乎还嫌不够,将沐寂北坐的那张椅子也推翻在地,只是也不知是不是用力过大,整个人都摔下了床,而后就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刚刚好转的身上再次一摊血水。   伍琉璃痛的满面泪水,想不到沐寂北竟然对蛊虫之事这么了解,安月恒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如今将她都搭了进去!   沐寂北回到殷玖夜的营帐时,殷玖夜似乎已经忙完了,见着她回来,眉眼不自觉的就温柔了下来:“如何?”   沐寂北笑道:“她自然是愿意的,如今名誉受损的厉害,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重新获得士兵的拥戴。”   殷玖夜黑漆漆的眸子注视了沐寂北一会,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沐寂北有事瞒他,最后只是点点头,没再开口。   沐寂北也不介意,从始至终蛊虫的事她都没有告诉殷玖夜,既然祸患已经解除,那么他就更没有必要知道了。   沐寂北走到殷玖夜身后,搭上他的肩膀,帮他轻轻的揉捏着,屋子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温馨。   沐寂北的脑筋却是在飞速的转动,不由得想起了这蛊的来历,巫蛊之术乃是东榆常见的东西,可是东榆与其他国家来往甚少,不仅排外,就连东西也很少会卖给别过之人,只是不知安月恒到底是有什么渠道弄到了这样两只不常见的蛊,还有自己身上的蛊是否真的已经没问题了?   殷玖夜今日似乎有些低沉,没有怎么同沐寂北说话,等到忙完,只是搂着沐寂北睡觉了。   沐寂北知晓他似乎有所察觉,不过却依旧没有告诉他的打算,本以为他会生气的不顾自己而去,却不想除了话更少了以外,他依然是搂着她入睡的。   当沐寂北发出均匀的呼吸之后,殷玖夜再次睁开了那双夹杂着猩红色的黑瞳,看着怀中娇俏的女子,他察觉到她有事瞒着他,这种感觉让他尤为不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轻轻描绘了一会女子的面庞,殷玖夜拿起衣服翻身而起,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来到青瓷的住处时,初一正赖着脸皮不肯走,青瓷气恼却偏生打不过他。   瞧见殷玖夜,初一以为是来找他,却不想殷玖夜开口道:“青瓷。”   青瓷看了看殷玖夜,同他一同走到远处,心中却是有些不安,这个时候他不陪着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找她?   “今日同伍琉璃谈的如何?”殷玖夜的声音有点冷,夹杂在夜风中更是增添了几分拔凉的意味。   青瓷道:“伍琉璃同意了。”   殷玖夜没有再开口,周身的气息有些沉,青瓷补充道:“中间小姐让我出去了。”   其实青瓷也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虽然她相信沐寂北,但是这件事却始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殷玖夜眉头微蹙,没有再开口,北北到底在瞒些什么?难道隐瞒的事同伍琉璃有关?可是如果只是旁人的事,为何她要隐瞒。   回去的时候,沐寂北依旧在睡着,发出浅浅的呼吸声,殷玖夜看着她的娇颜,微红的脸蛋像是出声的婴儿,手指轻轻一碰,只觉得是细腻的丝绸,让人忍不住流连。   五日后   营帐中的主帅们都在,似乎正在讨论什么,看样子殷玖夜打算有一番大动作,想来这次动作之后,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沐寂北没有出去,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外面的争论声。   这时,伍琉璃一身白衣,被两名丫鬟搀扶着出现在了营帐门前。   看守的士兵犹豫了一下,而后进去道:“启禀太子,太子妃。额伍小姐求见。”   殷玖夜率先蹙眉,数名将领也有些好奇伍琉璃这个时候怎会出现在这里。   “让她进来。”殷玖夜道。   伍琉璃被人搀扶着小步移动着,想来一路走到这里吃了不少苦,额头上有着细密的汗珠。   她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也有人望向被帘子阁主的里间,沐寂北似乎正在那里。   “听闻太子打算出兵,我在被北邦绑架去的时候,曾经偷走了一张他们的布防图,所以今日特意拿出来,只希望能够帮上忙。”伍琉璃言辞恳切,脸颊上不住的往下滴淌着汗水,似乎十分疼痛。   “伍琉璃,上次你在井中投毒谋害我西罗士兵,如今谁还会相信你的话?”一名将士怒声反问道。   伍琉璃的腿有些发软,在这将士的责问下更是险些跌倒在地。   其余人也点头附和,看着伍琉璃的目光不再如从前一般而是多了几分防备。   伍琉璃推开身旁的丫鬟,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众人面前:“我知道上次井中投毒你们已经不相信我了,不过我也是受制于人。”   “够了,你为了自己的安危就出卖我们这些将士,和贪生怕死的小人行径有什么差别?”又一名将士似乎很不喜欢女子哭哭啼啼的样子。   伍琉璃隐忍道:“我没有出卖你们,我是在井中投毒了,可是我却悄悄将毒药给换掉了,试问整个营帐中可死了一人?试问我是否通敌,使得北邦军队在我们将士中毒之时前来攻打?”   沐寂北勾起嘴角,伍家出来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虽然际遇不同,但是却一样心思灵巧,善谋人心。   就像是现在,伍琉璃很聪明的意识到自己的毒被人换掉后,没有一人死亡,也意识到,因为自己的计划在半路终止,所以也没有引来北邦的铁骑,这两点,就足够再为她赚出一条生路。   果然,将士们仔细回想了伍琉璃的话,一时语塞。   伍琉璃继续晓之以情:“我不过也是一个弱女子,也会怕死,我想要保住自己的命有什么不对?我没有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可知道当伊娜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时我的恐惧,我只是想活着,难道这也有错吗?”   众人见着伍琉璃这样一个尊贵的身份,如今却就这么跪在他们一群大老爷们面前,一时间有些害臊,有人甚至有了为她开口求情的念头。   伍琉璃抹干了自己的眼泪,一双美目直视着坐在桌旁的几位将领,让人的心很容易就软了下来。   沐寂北这时从里间走了出去,殷玖夜回头看向女子,声音放柔了一些道:“怎么出来了。”   沐寂北笑道:“只是听见有些吵闹声,便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初一在殷玖夜身旁给沐寂北加了张椅子,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伍琉璃身姿挺拔,嘴唇发白,似乎是忍着剧痛,额上的汗水滴滴滑落,好不可怜。   有人动了恻隐之心,回头对着面无表情的殷玖夜开口道:“太子殿下,不如我们先看一看伍琉璃所偷来的防控图?”   “这怎么可以,你就不怕是有人又受到了要挟,故意设了个陷阱等我们跳?”有人现在似乎极度看不上伍琉璃。   “不过看一看总是无妨的,至于可不可信,我们再另行讨论。”   伍琉璃手上的一张牛皮防控图被拿了上来,摊开在众人面前,因为不是很大,所以很多人都站起了身来。   将领们三三两两的讨论着这张图上的可信性。   “我觉得这应该是真的,看这笔迹,不像是新的,想来很久都是这样布置的,而且这手法很像是出自北邦的恭肃亲王,应该是真的无疑。”   “什么真的,依老子看,就是这伍琉璃勾结外敌给我们下套呢。”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   “什么弱女子,我看分明就是心肠歹毒,居心不良。”   一时间整个营帐中争吵声更甚,一会争吵这张防控图的真假,一会争吵伍琉璃的对错。   “不要再吵了。”伍琉璃突然出声。   众人的目光移向她,有的人带着理解,有的人带着同情,有的人则是十分不屑。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在敌营中依旧是时时刻刻念着我西罗,所以才会将这张图偷出来,如今我知道我对不起那些爱戴我的将士,我也不希望得到你们的原谅,只是希望能做点事情,弥补我的过错,给我一个可以赎罪的机会。”伍琉璃字字恳切,声情并茂,就连沐寂北也险些信了。   场面上依然寂静,看着好似一朵白莲的伍琉璃此刻却是如此的颓败,不少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不信,可是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是有多么蠢,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一张假图,明明我可以息事宁人,躲在一隅,这样也能保住一条性命,又何必冒着风险来这里遭受你们羞辱?若此图真的是假的,你们打了败仗,我哪里会有好果子吃?”伍琉璃字字呕心沥血,让人找不出辩驳的理由。   即便是之前反对的大汉此刻也只是哼哼唧唧没有再说话,似乎觉得自己同一个女子计较这么多实在是丢尽了脸面。   很多人开始劝谏起殷玖夜:“太子,依照末将来看,这张图应该是真的,我们可以一试。”   “是啊,陛下,伍小姐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她确实没有伤害我们一个士兵。”   “我还是觉得不该相信一个可以给自己的士兵下毒的女子。”   一时间再次分成了两派,只是这次反对的明显要少了很多,之前反对的现在有很多人保持了沉默。   沐寂北不得不为伍琉璃拍手叫好,只是此刻伍琉璃一定不知道,她费尽心思再次取信于这些将士,却是在为自己挖通一条通向死亡的坟墓。   ------题外话------   嗷呜。今天跟我爸我妈看房子去了…累死我了…我是不是堕落了…不活了   正文第一百七十三章决战天明   沐寂北见着双方争执不下,开口道:“伍小姐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也很容易让人信服,但是毕竟有前车之鉴,我们不得不谨慎,事关无数士兵的生死,绝非三言两语就可以轻信于人。”   伍琉璃一双美目含着泪珠看向沐寂北,心中闪过一丝恨意,她要的明明就是这张图,可是因为怕自己再次得到这些人的支持,不惜贬低自己。   “那么依照永夜郡主的意思就是这张图不可信了?”一名支持伍琉璃的男子开口道。   沐寂北垂下眸子道:“是否可信自有太子决断,并非旁人可以左右。”   “哼,我看郡主就是气量狭小,无容人之量,所以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那人言语中带着几分不满的意味,似乎在他看来,还是伍琉璃要更加可靠一些。   毕竟伍琉璃之前说的一点也很有道理,那就是在沐寂北没有来之前,这里一直相安无事,伍琉璃也是一个受人爱戴的女子,可是自从沐寂北来了之后,伍琉璃就被贬的一文不值,接连出事,到现在甚至变成了这种境地。   所以在他心中,怕是沐寂北更是要心机深沉一些,所以一向良善的伍琉璃才会被她算计到这种境地。   那将士没有说完,殷玖夜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黑漆漆的阴恻恻的,让他一下子就噤了声,说不出话来。   殷玖夜的目光在众人中重新扫视了一遍,开口道:“觉得这张图可信的起身。”   众人面面相觑后,原本坐着的人有不少站了起来,原本站着的也有几人坐了下去。   沐寂北扫过众人,大致清点了一下人数,支持伍琉璃这张图可信的大小将领大致占一半左右,如此看来,上次如果冒然杀掉伍琉璃,一定会有人心存不满,在日后生出事端。   心中大致有了数,沐寂北的目光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伍琉璃。   伍琉璃果然抓准了时机,在这个时候再次开口道:“多谢大家的信任,我愿意用我的性命发誓,如果这张图是假的,我愿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落,伍琉璃强撑着身子给众人磕了三个头,轻声道:“只愿此次能够弥补我的之前的错误。”   而后,便让自己身旁的两名丫鬟搀扶起自己,艰难的出了营帐。   之前支持伍琉璃的一名将士开口道:“永夜郡主,难道你认为一个女子能够做到三跪九叩,指天发出毒誓不过也是为了骗人吗?”   沐寂北笑道:“如果是我,我做的道,若是三跪九叩能够挽回无数士兵的生命,又有何不可?”   “这么说,郡主是认为太子妃所言非虚了?”   “我并未说伍琉璃是为了挽回我西罗将士的生命,如果能够取信于你们,让北邦的将士轻易取胜,她即便是三跪九叩又有何不可?”沐寂北笑道。   那名将士看着衣着精致,姿容绝美的沐寂北,想起刚才一身狼狈的伍琉璃,不由得有些气恼。   那日井中投毒的事情他并未亲眼所见,只是听着手下士兵说起,却不过是认为他们道听途说,是沐寂北使出的手段,回想起当日伍琉璃亲自安抚他的时候,那一幕幕,依稀在眼前浮现。   眼前这个始终支持着伍琉璃的男子叫做魏虎,是一名副将,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沐寂北知道这种人感恩,想来一定是被伍琉璃所打动过,倒是也没有刻意针对他。   殷玖夜见此开口道:“既然如此,就按照这张图的布防,魏虎担任主帅,带领三十万兵马奇袭北邦,你们几人研究这张图,配合魏虎。”   殷玖夜指出的都是之前支持伍琉璃的几人,似乎打算将这件事交给他们负责。   “可是,太子,末将认为这样做实在不够稳妥,一旦。”始终还是有人认为伍琉璃不再可信。   殷玖夜抬手阻止了他的话,而是对着魏虎道:“你们先去准备吧,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争取今夜就进军北邦!”   魏虎眼中一亮,双手抱拳道:“末将遵命。”   魏虎带着众人离开之后,屋子里大致还剩下七八个人,始终有人想要开口,可是也不知是慑于殷玖夜之前精准的判断还是慑于他的嗜杀,众人迟迟没有开口。   “太子殿下,这。”   沐寂北也没有开口,始终微垂着眸子,谁知手臂上却多出一道凶猛的力道,等到回过神来,沐寂北已经一把被殷玖夜扯到了怀里。   即便是镇定如沐寂北,也忍不住羞红了脸。   几名将领面面相觑,也不敢随便张望,有些摸不清他们的太子这是唱哪一出。   沐寂北的小手移上殷玖夜的腰身,狠狠一拧,殷玖夜只是周身一僵,也不松手。   而是对着沐寂北开口道:“依你看此事该如何?”   众人的目光这时也纷纷移到沐寂北的脸上,希望她能说出反驳之前魏虎等人的做法,毕竟留下的这些人始终认为伍琉璃是不可信的。   到此时,沐寂北哪里还会不知道殷玖夜想做什么,无非是想让自己拉拢人心,索性开口道:“此事还需重新部署。”   众人的心这才缓缓回到了原有的位置,竖着耳朵听着下一步计划。   沐寂北从殷玖夜腿上起来,摊开那张防控图,仔细查看后开口道:“张龙带领五万精兵在路虎口接应,王猛带领三万人囤聚下河湾,周硕带领三万人埋伏北赤山,其余人每人领兵三万,分别在这几个位置隐藏。”   众人先是诧异沐寂北竟然知晓他们的名字,稍稍回神后顺着那张图看去,沐寂北所增添的埋伏和隐藏地点,大多都是防控图上兵马极少的地点,只有少数几个地方没有变动。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向殷玖夜,抬头道:“太子殿下这…”   殷玖夜只是甩手将防控图一扔,道:“去做。   沐寂北转头看向殷玖夜,最后叹了口气,没说话。   谁知殷玖夜却将她拉到腿上,开口道:”不高兴?“   沐寂北道:”你这么急着让我收买人心做什么?“   殷玖夜抱住沐寂北的腰身,将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道:”怕你离开我。“   沐寂北摸了摸殷玖夜的发丝,只听他继续道:”马上就过年了。“   沐寂北自然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等到过了年,她就已经及笄,怕是他想的是两人的婚事。   当日夜里,魏虎带着三十万人马一路偷袭北邦的营地,这似乎是最后一场生死之战,一旦战争结束,便都可以回家过个好年了。   想到此处,士兵们大多都很勇猛,觉得周身的血液沸腾。   伍琉璃在营帐中时刻关心着前方的情况,这次她所拿出的防控图真是的是真的,当初她本是想将这个交给殷玖夜,到时候打了胜仗大家自然都会感激她,所以才多留了一个心眼。   后来,投毒一事让她身败名裂之后,她本是也想着利用这张图让自己翻身,却没想到沐寂北竟然主动找上了她,目的竟然也是为了这张图,这不禁让伍琉璃有些懊恼沐寂北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不过想想自己的小命捏在人家手里,她哪里还敢动什么心思,正如她所说,这张图是她光明正大拿出去的,若是她再在这上面动手脚,岂不是脑子抽了。   不过,她想不懂的是沐寂北为何会让她将这张图交给太子,如果大家真的凭借这张图打了胜仗,那么岂不是为她赢得了美誉,对沐寂北来说可没有一点好处。   所以此刻伍琉璃始终在担心,沐寂北会不会动什么手脚,反过来陷害于她,如果不是,沐寂北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所以伍琉璃派人时刻留意战场上魏虎的动静,更是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否则一旦自己再次被沐寂北算计,将没有翻身之日。   ”怎么样?“伍琉璃喘着粗气对刚刚回来的探子开口道。   ”小姐放心,魏虎将军拿着小姐给的图一路取胜,势如破竹。“   伍琉璃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只是对探子道:”你再去探,一旦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来禀报。“   事实也正如这名探子所说,魏虎率领的大军配合着其余一些副将,一路按照伍琉璃给出的防控图周密部署,可谓是节节取胜,一时间士气高昂。   敌军的营帐中灯火通明,厮杀声马蹄声响彻边塞,刀剑在漆黑的夜色中铿鸣,旌旗随风飘荡,满地战火,四处狼烟,一时间马蹄的铮铮声几乎踏碎了这片土地。   魏虎看着一路溃不成军的北邦军队,十分兴奋,胯下骑着战马,手中高举大刀道”杀啊!“   就在魏虎正厮杀的起劲的时候,突然有将士来报:”将军,不好了,我们中了埋伏了!“   魏虎勒紧缰绳看着马下的士兵开口道:”怎么回事?“   ”将军,前方根本不是没有人的路,而是有大量兵马在埋伏。“一名士兵抹着脸上的血水开口道。   魏虎扫视了一眼场上的情况,开口道:”东边郭副将的兵马过来没有?可有过来支援?“   魏虎身后一名士兵道:”将军,郭副将刚刚也遭到了埋伏,被人拖住了,无法赶来。“   魏虎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按照防控图上的部署来说,郭副将藏身的东边应该是没有兵马的地带,而前方行进的地方也应该是守军极少,可以让他绕到敌军左面进行突袭。   可是现在似乎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魏虎收敛了心绪,开口道:”向斜后方的那条路退,绕过去同郭副将配合!“   ”是!“   魏虎带着大军向后退,可是没过多久,却发觉再次中了埋伏,而如今魏虎的大军已经被北邦的铁骑包围,四面八方,无处可退,而同样因为包围,也导致魏虎的兵马同其余副将的兵马隔绝开了。   ”将军,怎么办?是不是太子妃给的图是假的?“   魏虎的心一凉,已经肯定了这个说法,不由得想到当时沐寂北所说的话,可是看着眼前的情景,却是为时已晚,再看看自己身后将近三十万的士兵,都要因为自己轻信于人而丧命于此,不由得眼圈一热。   ”弟兄们,今日会让敌军包围在此,都是我魏虎轻信于人,计划错误,导致你们不能回到家中同家人团聚。“魏虎翻身下马,站在众人面前,丝毫不逃避自己该付的责任。   士兵们都伫立在一旁,看着心中有愧的将军,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将军!“   ”若是今日你们有幸活命,请一定要帮我杀掉伍琉璃,否则我到了地底下,实在没有脸面面对那些因为我而丧命的兄弟!“魏虎此刻当真是恨死了伍琉璃,不是想要推脱罪名,而是认为他利用自己的信任,让自己背负起这么多的人命。   ”将军,大不了我们今日和他们拼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是啊,拼了,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和这些蛮夷同归于尽,不能便宜了他们!“   ”是啊,将军,等到到了地底下,弟兄们还跟着你。“   魏虎心中钝痛,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讲感情的时候,所做的而是要尽可能的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好!欠你们的,我来世再报,今日,一战方休!“魏虎再次翻身上马,带着众人向着敌军杀了过去。   似乎因为知道这是背水一战,没有退路,西罗的军队格外勇猛,反倒是北邦,即便是先前准备的充足,却还是有些畏畏缩缩。   不过这样场面,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北邦的铁骑也从来都不是摆设,再加提前埋伏,而西罗的军队又因为厮杀了一段时间耗费了不少体力,北邦对西罗所形成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数上的劣势和策略上的劣势便纷纷呈现了出来。   魏虎所带领的人马再也难以与北邦的兵马抗衡,只能一面抵抗,一面不断的缩紧包围圈。   西罗的将士大多狼狈不堪,脸上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脸上也沾染着泥污,在夜色中,唯有一双双眼睛发亮。   北邦的将领骑着大马,在众人面前,好不威风,对着魏虎等人喊话道:”如今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还是乖乖投降吧,若是本将军心情好,说不定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呸!做你奶奶的白日梦!“魏虎的胳膊似乎受了不轻的伤,仓促之前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可是鲜血却还是涓涓不断的往外流,可是尽管如此,却依旧没有一点投降的意向。   不过魏虎不知道的是,即便是他真的带着这些人投向了,敌军也不会放过他们一条生路,因为此次攻打西罗,北邦同样损失惨重,恭肃亲王不需要这些人的投降,因为无论是将这些人押送回北邦,等待西罗来赎,还是将这些人放回西罗,对他而言都太过麻烦。   虽然这边城有几处北邦的小城,不过中间隔着沙漠,若是想将这些人带回北邦的帝都,实在是太过于耗费人力物力,若是将其放回西罗,未免有些痴人说梦。   所以,恭肃亲王为了奠定这场绝对的胜利,一定会来一场彻底的屠杀,来挽回之前的失败。   而如今这名将领这般开口,想来是因为之前受了不少气,想在这些人死之前羞辱他们一番。   ”不要这么想不开吗?我北邦羊肥马壮,美女如云,若是你们肯投降,自然有数不尽的金山银山,到时候还可以把媳妇孩子接到北邦去,有什么不好?“那将领一身华贵的铠甲,上面镶嵌着无数的金银珠宝,晃晕了这些欲血奋战的士兵的双眼。   那敌军将领不仅如此,还招手让人捧出了一箱箱的珠宝,在夜色中格外的璀璨,让不少人忍不住动了动喉结。   魏虎正想再说些什么,却没想到有人竟然放下了兵器,举着双手缓缓上前。   ”你干什么!你个龟孙子,你给我回来!“魏虎心痛的喊道。   可是不等魏虎喊完,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放下兵器,走了出去。   ”你们都回来!给老子回来,一群孬种!“魏虎看着不断有人因为珍馐美味,或者因为珠宝玉石又或者贪生怕死而抵不住诱惑,心中钝痛。   几名副将也否沉痛的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不过让魏虎欣慰的是,这几名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有人因为种种诱惑,而背叛自己的誓言。   渐渐的,没有人再走出,可是这些厮杀了半个夜晚的士兵,不仅饥肠辘辘,极度疲倦,更是依旧高度的精神紧张着。   而那些投降的士兵则是大喘着粗气,坐在敌军的前方,大口吃着肉,喝着美酒,只是不敢看向那些熟悉的弟兄。   酒香和肉香随着空气渐渐传到了魏虎这边,又有熙熙攘攘的几人也逃了出去,魏虎也不再阻止,只是忍不住想到当日在太子营帐中的情景。   他不仅轻信了伍琉璃,也冤枉了沐寂北,更是敌视了那些不肯相信伍琉璃的人,也害了这些愿意追随他的人。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敌军的将领何琳看着躺在地上休息的叛军,笑着开口道:”既然吃饱了喝足了,也该送他们上路了、“   似乎因为敌军的动作太快,又或许是因为何琳的话太突然,那些叛逃的西罗士兵大多来不及反抗,就已经被剁成了肉泥。   使得魏虎等人一个个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实话告诉你吧,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王爷已经下令,你们统统都要死,不过出乎本将军的意料,你们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有骨气。“何琳语气不明的开口道。   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转瞬间就死于了敌军刀下,众人心里多少都有些难过,虽然他们向敌军投降,可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兄弟。   ”你们这些卑鄙无耻,言而无信的小人!“魏虎恼怒的开口道。   何琳也不生气,却是笑道:”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就在两军对峙,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道温软的女声响起:”何将军杀了我西罗这么多的士兵,若是不留下些什么,岂不是天理难容?“   一名身上披着精致的黑色披风,领口处是围得十分严实的兔毛围领,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不知从哪走了出来。   女子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是一身青色袄袍的青瓷,一个是手指大刀的阿三。   魏虎心中咯噔一下,她怎么来了,左右巡视了一圈,魏虎却并未发现援兵,不由得心有戚戚,这是怎么回事。   何琳转头看向不知从何处走出来的沐寂北,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想来这就是永夜郡主,我道是为何伍小姐无论如何也抓不住西罗的太子的心,原来早已经有美人在侧、“   ”想必何将军对伍琉璃一定生有爱慕之情,不然怎么会对此事了解的如此清楚。“沐寂北笑道。   何琳故作淡定,一面同沐寂北周旋,一面心中却在思虑着沐寂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之前得来的消息来看,这西罗太子对沐寂北可是宝贝的要命,怎么会纵容她一个女子来此,再加上之前有关沐寂北的传闻,让这何琳不由得心中打鼓。   可是即便如此,却还是道:”向伍小姐这样的女子我可是消受不起,倒是不知永夜郡主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代表西罗向我北邦投诚的不成?“   沐寂北没有再向前走,只是保证了一个恰当的距离,确保自己的安全。   ”投诚?我倒是何将军的眼睛为何生的如此小,原来是看不清形势所致。“沐寂北笑道。   何琳的脸色有些难看,为了防止再生变故,不再同沐寂北争辩,而是趁着众人笑时,开口道:”还不动手!她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话落,何琳所带领的北邦大军就要发起进攻,却见沐寂北再次开口道:”既然何将军无意和谈,你们都还在等什么?“   沐寂北的话音一落,四面八方瞬间涌现出无数的西罗士兵,在黑夜之中看不清个数,将北邦的士兵悉数包围。   如此一来,两军的局势就彻底颠倒,原本得意的北邦士兵,则是同时遭受内外夹击,一时间形势来了个彻底的逆转。   沐寂北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两方人马厮杀,没有参与的意思。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北邦的军队大约在左侧打开了一条突破口,魏虎和后来的将领十分焦急的加派兵马去围堵,可是因为这条口子已经快被扯开,所以一时间被派去的西罗的士兵,只能是丧命,根本扭转不了形势。   沐寂北见此冷声道:”打开左侧的突破口,让他们走!“   士兵们似乎忘记了沐寂北并非主帅,纷纷后退,给北邦的士兵流出了一条出口,魏虎犹豫了一下,看了眼一脸正色的沐寂北,没有阻止。   能够撤走的北邦军队大部分已经从左侧的口子逃走,魏虎朗声道:”追!“   沐寂北却是骑着马上前阻止道:”不用追了,在这里做好围堵伏击就可以了。“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听谁的。   魏虎看了看沐寂北,最后挥手道:”准备伏击。“   沐寂北微微颔首,众人得到了一小会的时间休息,不出半个时辰,之前那些逃走了北邦军队再次撤了回来。   期间魏虎曾过来询问沐寂北缘由,并且询问在其他地点埋伏的人马情况如何,得知他们安然无恙之后,才放下心来。   不少人反射性的看向沐寂北,沐寂北开口道:”准备进攻。“   原来北邦所前行的路上,却是再次遭遇了大波人马,而相比身后的魏虎和沐寂北,前方的兵马是殷玖夜亲自率领,遇上这位西罗的阎王,加上是落荒而逃,一时间北邦的军队则是因为这由必胜到必死的落差变得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前后夹击,再没有退路,这一战,直接到了天明。   歼灭敌军共五十万人马,西罗折损十六万,可以算是一场大胜。   当西罗和北邦交战正酣的时候,伍琉璃却是突然收到了消息。   ”小姐,不好了,魏虎等军受到了包围,似乎死路一条!“那名探子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她也不知道一路势如破竹的魏虎和其余几名将领,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成了死路一条。   伍琉璃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抓着衣襟说不出话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次她真的没有动手脚,是真的没有动手脚啊…   伍琉璃第一次不可抑制的慌张,若是因为那张图,一下子让西罗损失几十万的兵马,怕是将她五马分尸也平息不了他们的怒火。   来不及细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沐寂北动了手脚,事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伍琉璃当即也管不得蛊毒,拿起早早准备好的包袱,对着身侧的两个丫鬟开口道:”快走,快离开这里。“   因着前方在打仗,营地里的士兵奔走的也都十分焦急,不过即便是如此,伍琉璃还是被人发现了足迹。   ”什么人!站住!“有几名士兵对着前方慌慌张张的身影开口道。   ------题外话------   嗷嗷嗷…我最近事咋这么多,我还有存稿呢。嗷嗷嗷,我三十号就滚去上海了…   那个,明天伍琉璃就可以死翘翘了~   正文第一百七十四章琉璃之死   伍琉璃的心一下子被揪起,两名扶着她的丫鬟也有些颤抖,抓着伍琉璃的手不由得加大了许多力道。   “快走,别回头。”伍琉璃对着身旁的两名丫鬟开口道。   “是。”两人有些颤抖,可确实是按照伍琉璃的话去做的,没有回头,而且加快了步伐。   伍琉璃因着两名丫鬟的用力,不由得显得有些更加狼狈,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很想在这个时候将伍琉璃扔下,伍琉璃似乎看穿了两人的心思开口道:“若是你们自己逃跑,一分钱也得不到,身上没有钱,你们能逃到哪去!”   两名丫鬟还是有些犹豫,伍琉璃继续沉着嗓子道:“你们若是带着我,即便是被抓到了也可以将责任推到我身上来,没人会把你们怎么样。”   这番话,让两名丫鬟放了心,这才愿意带着伍琉璃一路向前逃,不过因为伍琉璃身上有伤,要靠着两人支撑,伍琉璃倒是被拖拽的吃了不少的苦。   身后的几名士兵一路追了上去,而且因着是男子又经过训练,速度明显要比前面的几人快上一些。   就在伍琉璃几人快要从一个偏僻的地方逃出去时,身后的侍卫被几人叫住了,似乎有什么事吩咐。   而叫住几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傅以蓝。   傅以蓝死死的搂着初二的胳膊,像是狗皮膏药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今日,殷玖夜本来打算派初二去打头阵的,可是傅以蓝却是壮着胆子顶了回去,凭什么不让初一去啊,为什么只压榨我的初二哥哥啊?   一瞬间全场没了声音,初二对上殷玖夜那玩味的目光,急迫的想要甩开傅以蓝,可惜却怎样也甩不掉,最后只好拖着傅以蓝出去了。   而营帐内隐约还能听见傅以蓝同初二的对话:“初二哥哥,你别怕,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谁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打的他连他老母都认不出来。”   初二本来要说的话被这一句憋的不知该如何开口,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只好看着傅以蓝发愣。   所以,本来该交给初二的活就换了人,初二就被傅以蓝拉着无所事事了。   “你们再干什么?”傅以蓝对着几名士兵开口道。   “我们瞧见似乎有几名女子向那个方向去了,正打算去追。”几名士兵开口道。   傅以蓝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对着几人道:“不用去追了,八成是伍琉璃她们,不过那个方向通向敌营,去了也没什么好下场。”   几名士兵对视一眼,点点头,果然没有再去追,不过心中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真的是伍琉璃吗?   伍琉璃在两个丫鬟的帮助下一路逃窜,见着士兵没有追上来,才找了个地方歇息了片刻。   而殷玖夜同沐寂北所带领的西罗军队同北邦的交战一直天明才将近尾声,沐寂北看着天边初起的太阳,橘红色的阳光洒满了大地,北邦的士兵大多缴械投降,折损重大。   西罗的士兵则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依着马背,或举着水壶痛饮,或抱着双腿看着初生的太阳,不知是在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胜利还是在庆幸这劫后余生的劫难。   魏虎和先前赞同伍琉璃的那些将领都没有想到,殷玖夜竟然是利用着他们对伍琉璃的信任设计了一个惊险的策略,先是让他们打头阵,走进北邦所设计的圈套,而后在北邦以为自己取胜,掉以轻心的时候再针对北邦的实际布防而进行兵力部署。   不仅仅是转败为胜,也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更是在这些人在抱着必死的决心时给他们生的希望,一瞬间便笼络了这些士兵的心,毕竟没有人不会对黑暗中出现的曙光而心存感激。   魏虎对于自己的武断和自以为是始终耿耿于怀,想了许久之后连同之前那些对于沐寂北心存疑虑的将领一同来到了沐寂北和殷玖夜面前。   “郡主,之前外面轻信小人,怀疑郡主,刚刚才得知,原来是郡主安排的人马救援我们,若不是郡主,今日不知要有多少士兵将丧命于此,我魏虎不怕自己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可是我却无法背负无数兄弟的性命,无法让他们因为我的错误而丧命于此,索性得到太子和郡主相救,才使得我们能够劫后余生,今日,还望郡主和太子受我等叩拜。”魏虎说着便掀起了自己的铠甲,跪在了地上,身后的几名副将也纷纷如此。   见着自己的将军如此,之前背水一战的士兵也纷纷肃穆的跪了下去,以至于最后在场的所有士兵都跪拜了下来。   沐寂北和殷玖夜赶忙起身将其扶起,可是大家却是执拗的很,两人便也作罢。   这一刻,大漠狂沙飞舞,长河落日雄浑,断壁残垣染血,百万将士肃然。   整个场面,只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声音,每一个人都在神情庄重,在表达着对生命的虔诚以及对这个将他们从死亡线上拉回的男女。   沐寂北对着众人幽幽开口道:“你们不必如此,今日他护得你们,可在朝中却也需要你们相互。”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震天的呼喊声,却是每个人将这个女子的话默默记在了心头。   沐寂北再次上前魏虎扶起开口道:“魏将军是敢作敢为光明磊落的好儿郎,所作所为不过都是为我西罗,何罪之有?”   魏虎被扶起,却是低头道:“末将受之有愧啊。”   “魏将军不必忧思,只是有人利用了你的信任罢了,只要今后魏将军能够将自己的信任交付于太子,那么今日也就不枉太子殿下的苦心了。”   “末将自当为太子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魏虎点头道。   劝散了众人,殷玖夜便坐在了地上,沐寂北坐在他的身旁,男人将女子揽在自己的怀中,看着初生的太阳,没有说话。   天亮了,战事也结束了,想来可以回家了。   大约休息了半个时辰,西罗的大军便开始返还军营,魏虎第一件事就是去质问伍琉璃。   可惜却只得到她连夜逃走的消息,对此全营上下无不大失所望,彻底心寒。   沐寂北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浅笑不语,唯独傅以蓝开怀道:“这次就算是伍琉璃当着众人面剖腹自尽,怕是也没有人会相信她了。”   再说伍琉璃,一路带着两个丫鬟逃走,因着走的是僻静的小路,所以几人也不知具体的方位。   几人在林子中奔波了大半夜,畏畏缩缩的害怕极了,时不时的听见些狼嚎声,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不过许是她们的运气算是极好的,直到天亮,都没有遇上什么猛兽。   看着渐渐泛亮的天色,几人的脸色好了不少,不过因着在林子中过了一夜,也都是饥寒交迫,难受的不得了,更是因为没怎么休息又心惊胆战的,所以也没什么精神头。   因着天色渐亮,几人大致可以判断出方位来,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见一名丫鬟开口道:“看!那里有炊烟!”   伍琉璃来不及做判断,便被两名丫鬟拖了过去,想来两人都是饿极了。   没走出多远,便到了炊烟的所在地。   可是浓浓的恐惧转瞬间就替代了之前的喜悦。   “什么人,站在!”   几人没等开跑,就被人给抓住了,这些炊烟的所在地,不是别人,正是北邦的剩余兵马。   “启禀王爷,抓到几名来路不明的女子,看样子是西罗人士。”一名士兵对着恭肃亲王开口道。   恭肃亲王从简陋的营帐中走了出来:“人在哪?”   “启禀王爷,正是这三名女子。”   恭肃亲王的脸色很难看,走到几人面前后却发现里面竟然有狼狈至极的伍琉璃,当即便捏起她的下巴笑道:“这不是我们的西罗太子妃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你们英勇的太子一点也不关心你的去处?”   伍琉璃强撑着笑脸,开口道:“我当这是哪呢,原来是恭肃亲王。”   恭肃亲王松开了伍琉璃的手,双手后背在伍琉璃面前来回踱着步子开口道:“太子妃答应我的事可是一件也没办成,不仅如此还让我损兵折将,我还有何脸面回北邦?”   “王爷实在是说笑了,答应王爷的事我已经尽力,只是没有想到沐寂北实在狡诈,王爷可要知道为了帮王爷,我才混迹到如此下场。”伍琉璃心中十分不安,却也知道此刻只有说服恭肃亲王才能活下去。   “本王倒是不知太子妃为本王做了什么?为何本王丝毫成效也没有看到?”恭肃亲王语气不善的开口道。   伍琉璃连忙将在井中下毒一事说了出来,却没有赢得恭肃亲王的信任。   其实计划的本来并不是这样的,因为恭肃亲王需要一场胜仗来为自己挣回面子,只有这样,他才好挺着腰杆回到西罗。   所以最初的计划是让伍琉璃在井中投毒,毒死一部分西罗士兵,而北邦得到消息后会趁机发兵,打的西罗一个落花流水。   只是后来因为沐寂北的出现,导致伍琉璃在这个计划的过程中加上一步,先陷害沐寂北,而后再给北邦传送消息,这样一来,沐寂北将会成为万劫不复的罪人,任是殷玖夜也救不了她。   可是伍琉璃却没有想到,正是这个打算,却是让沐寂北反倒过来陷害了她一把,这也导致她没有来得及给北邦传送消息,恭肃亲王便也就没有得到这个大好的时机。   至于后来她所偷的防控图,却是真的,只是没想到为何开始所说的魏虎等人遭遇埋伏大败,最后会变成恭肃亲王惨死,难道是那个探子给了她假消息?伍琉璃心中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恭肃亲王上下打量着伍琉璃开口道:“只是太子妃能够解释一番为何我军的防控图竟然消失不见了?”   伍琉璃的心思飞速的转动着,最终因着北邦的失败,认定了是那张图起了作用,所以开口道:“我将那张图拿走不过是为了让王爷能够取得胜利,为此我特意叫人制作了一张与防控图相反的交给了太子,这样一来,西罗的军队正巧可以步入王爷的圈套,岂不是助了王爷一臂之力?只是不知为何,如今看王爷的样子,似乎不太高兴。”   伍琉璃原本是想问为何恭肃亲王会打了败仗,不过因为怕触及霉头,才委婉的开口。   却不想,还没有说完,恭肃亲王便恼羞成怒的甩了伍琉璃一个巴掌,两边的丫鬟吓的立刻松开了手,伍琉璃因着双腿没有多少力气,一下子就被甩倒在地。   原来,恭肃亲王是故意将那张图让伍琉璃看到的,恭肃亲王预料到伍琉璃为了取得军心,坐实太子妃的位置,一定会把那张图上交,而一旦西罗按照那张图出兵,便会正中了他所设下的一系列埋伏,却不曾想,伍琉璃竟然说他将图给完全对照着改了,那么所有埋伏岂不是颠倒了过来。   而这,也正是自己军队为何会失败的原因,虽然说恭肃亲王有利用伍琉璃的心思,却怎么也想不到最后自己的失败竟然是出在她的身上。   伍琉璃更是不知自己的猜测到底哪里出了错误,恭肃亲王竟然会陡然间翻脸。   恭肃亲王一脚踹了过来,正中伍琉璃胸口,伍琉璃吐出一口鲜血,狼狈不已。   恭肃亲王开口怒骂道:“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自作聪明的蠢货!”   伍琉璃还没有来得及将嘴角的血迹擦去,便听恭肃亲王挥手开口道:“将这三人给本王拉下去,贬为军妓!”   伍琉璃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一手紧紧拉住恭肃亲王的裤腿,哀求道:“王爷,你不能这样,你同我父亲和摄政王可是合作伙伴,你不能这么对我!”   恭肃亲王一脚踢向伍琉璃,甩开了她的手,冷声道:“你们摄政王早已经不知死在哪了,皇帝回京也不知会如何处置你父亲,难道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合作的必要吗?”   “可是至少我们曾经合作过,王爷从我父亲这一拿到了不少好处,总该念着这份情谊放我一条生路。”伍琉璃心中升起无限惊恐,苦苦哀求着。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最初的高贵,看着这个拽着男人裤腿求饶,满眼泪水,满身泥泞的女子,谁还会想到,当日大殿上那个一身白衣翩然起舞的决然女子,谁还会想起那个足以让人惊鸿一瞥,宛若白莲的素雅女子。   “哼,你还有脸说,若不是因为你本王也不会折损这么多的兵马,你让本王还有何脸面回去面对皇上!既然如今你父亲没落了,便由你赔偿本王的损失!”恭肃亲王的声音近乎尖锐,明显看出气的不轻。   一张征战最后,他却只能带着这几十万的残兵败将返还,也不知要多久他才能直起腰来走路。   “还不将她带下去,记得告诉将士们,我们会败的如此惨重都是因为这个女子的照拂,不要忘记好好招待她!”恭肃亲王看着伍琉璃的目光满是厌恶。   很快就有士兵将几人拖了下去,当然不会忘记把恭肃亲王的话转告给其他士兵。   所以,伍琉璃当军妓的第一天,便有很多的士兵来光顾。   军营中的嬷嬷不忘‘好心’的帮她打扮一番,摒弃了一贯的白衣,换上的严肃的粉色,梳起了精致的发髻,不再是简单的白玉簪或者紫檀木,而是变成了一些低廉庸俗又十分繁复的珠宝首饰。   那张向来素雅的面庞,更是因为经过嬷嬷之手,变得妆容精致,眉黑且细,脸白且匀,唇红且丰满,一时间冠压这军营中的所有军妓。   伍琉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厌恶的不得了,即便是换上了这副装扮,不得不承认,她依旧是个美人,比起素雅的自己,这副妆容更好的掩盖了她的缺点不足。   可是她却没有为这份喜悦而庆幸,因为她知道,自己越是漂亮,那么也就意味着招来的男人也就越多。   所以,伍琉璃看着面前的铜镜毫不犹豫的抹花了自己的脸,甚至画的更抽了一些。   本想着那嬷嬷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似乎天不遂人愿,那嬷嬷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没过半个时辰,竟然再次回到了伍琉璃的住处。   当瞧见自己精心折腾了半天的成果就这么毁于一旦的时候,当真是气坏了,甩手就给了伍琉璃一个巴掌。   “你个小贱种,还这真是把自己当成了个东西,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老娘的厉害!”伍琉璃一手捂着脸颊,一面低着头,不敢还嘴。   即便是她再厉害,也知道这个时候要退让三分。   她的钱财都在之前的衣服上,可是衣服已经被拿走了,包袱也不在身边,所以现在她就算是想讨好这嬷嬷,都没有什么物件。   见着伍琉璃不还口,那嬷嬷的怒气并没有少,而是对着身后两个粗壮的嬷嬷开口道:“去,给我摁住她!老娘今日非要给她些颜色瞧瞧,替我们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因着似乎把伍琉璃当做了害得他们打了败仗的罪魁祸首,这使得几人格外卖力,给予了她旁人没有的待遇。   伍琉璃身上本来就有伤,此刻被两个比她不知要壮实上多少的嬷嬷摁住,哪里有反抗的余地,心理想着最多不过是再挨上几个巴掌,毕竟如果自己要做军妓,这嬷嬷是不会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痕的。   却不想那嬷嬷也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把钳子,两名丫鬟一见,立即就明白了这嬷嬷是要做什么,当即把伍琉璃的两只手摁在了桌沿上。   伍琉璃瞳孔一缩,还来不及开口,那嬷嬷就已经走上前来。   一把精细的钳子夹住了伍琉璃圆润的指甲,伍琉璃猛烈的摇着头:“不要…不要…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啊!”   一声刺耳而尖锐的声音响起,伍琉璃的一只指甲生生被这嬷嬷用钳子给拔了下去,因着指甲已经掉落,露出了粉嫩的肉芽,翻滚着涓涓不断的鲜血。   因为巨大的疼痛,伍琉璃发疯似的推开了一个丫鬟,可是当那剧痛过后,她却再次轻易被两名丫鬟摁在了桌前。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敢不敢,既然到了我北邦的军营,就该好好伺候我北邦的士兵!”这嬷嬷的眼神中带着哀戚,似乎是在想念自己在这场战争中死掉的儿子。   “我。我。我再也不敢了。”伍琉璃颤抖着,声音十分虚弱,十指连心,只觉得疼痛无比,仿佛整个人一瞬间就被抽空了一样,那种痛,仿佛一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嬷嬷却不理会苦苦哀求的伍琉璃,继续将钳子对准了她的另一根手指,伍琉璃拼命的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啊!”很快,再次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伍琉璃双眼一翻,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   身上艳粉色的衣裙已经被汗水打湿,整个人狼狈不堪。   那嬷嬷也没有叫人将伍琉璃弄醒,只是认真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很快,刚刚昏死过去的伍琉璃,便因为剧烈的疼痛转醒,循环往复,像是不可间断的噩梦。   此刻的她无比后悔,宁愿呆在西罗的军队里,最起码那里的人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即便是怨恨她,也会念在过往的情分上留她一条生路,而不会如此待她。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这间营帐中响起,以至于到最后的时候,伍琉璃已经沙哑着嗓子发不出声音来。   地上是十块残损的指甲,伍琉璃光秃着十指跌倒在地,那嬷嬷看了看两名丫鬟开口道:“帮她重新梳妆,我们将士最喜欢漂亮的女子。”   “是。”   嬷嬷临走之前,还用脚踢了踢伍琉璃的腹部,开口道:“但愿你伺候我们的将士的时候,也能叫的如此响亮。”   伍琉璃的眼中连恨意都没有,不,确切的说是她连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像布偶一样,任由两个粗壮的丫鬟摆弄,就连梳头的时候,头皮都被扯的生疼。   两名嬷嬷走后,伍琉璃颤抖的举起自己的双手,原本纤细的手指此刻竟然狰狞可怖,甚至是想要拿只杯子都拿不稳,只一动,便会传来钻心的疼痛。   伍琉璃的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落下,她从来也不曾想到,竟然会落得这般田地,不仅失去了原本的一切,就连这具身子都由不得自己。   伍琉璃慌张的抹去自己的眼泪,生怕再弄脏了自己的妆容,遭来那恶毒的嬷嬷。   纵然在有些人的祈求下,夜色还是来了。   因着是冬日,所以天黑的很早,而在这北邦的营帐中,天色刚刚呈现出灰蒙蒙的,伍琉璃的营帐前,便已经聚集了成排的士兵,一个个脸上或带着迫不及待或带着愤怒之情。   那嬷嬷在前面张罗着:“排好队排好队,人人有份。”   为首的是一名将军,似乎同那日魏虎所杀的将军交情不错,再加上因为官位匪浅,所以被排在了第一位。   这人掀起营帐便走了进去,一眼便瞧见了一脸惨白和惊恐的伍琉璃,脸上露出一抹邪肆的笑意,便开始解起自己的衣服。   伍琉璃还没有反应过来,男子便已经走了过来,粗鲁的撕扯起伍琉璃的衣服。   “放开我!放开我。滚啊。滚!”伍琉璃剧烈的挣扎着,可是因着浑身是伤,双手也不管用,哪里抵得过整日舞刀弄棍的男子。   很快就被压在了男人的身下,男人粗鲁的撕开了伍琉璃的衣裳,撑起她的双腿,没有任何前戏的就要挺进,伍琉璃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恐,一巴掌就甩在了这将军的脸上。   将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呸”了一声,一手捂着自己的脸颊,目光凶狠的看着伍琉璃,狠狠的揪起她的头发向床头砸去。   “啊!呜呜…”叫喊和疼痛声传来,丫鬟精心梳理的发簪很快就被抓乱,额头上更是因为剧烈的撞击,溢出了不少的鲜血。   见着伍琉璃终于老实,这男人冷哼一声,没有任何前戏直接向前挺进,伍琉璃依然不忘挣扎,可是到底是没有了力气,双手使劲拍打着身上的男子,却突然闷哼一声。   伍琉璃浑身僵硬,只觉得满身的疼痛,似乎是那只蛊已经发作,她同并非蛊的主人在一起后,这疼痛便反噬到了她的身上,一瞬间,拔凉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整张脸都忍不住扭曲起来。   男人在伍琉璃身上进进出出,毫不怜惜,也没有丝毫顾忌,直到半个时辰后,看了眼满眼泪水的伍琉璃,拿起衣服转身离开。   伍琉璃终于发现,自己曾经学过的那么多的对付男人的手段,在这里却没有一点用处,只能为人鱼肉,曾经她是西罗人人向往的高不可攀的女子,如今她却是北邦人尽可夫的军妓。   那将军出去之后,等的迫不及待的士兵纷纷朝着他露出了坏笑,甚至有人上前道:“将军,滋味如何?”   很快,就再次进去了三四名男子,伍琉璃费力的看着一双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黑色靴子。   不等伍琉璃有反应,几名男子纷纷脱去了衣服,翻身而上,狭小的床上,挤上了两名男子,还有两名站在下面迫不及待的看着同伴。   伍琉璃一面因为不甘心的拼命挣扎起来,一面因为那蚀骨的难以忍受的疼痛,可是得到的却只有男人的嘲笑,两名男子分别从前后配合着,伍琉璃只挣扎了小半个时辰,身上的疼痛愈发的剧烈,可是她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   床下的男人不甘寂寞的把玩着她的胸前,一人还将手指伸进了她的口中,让她忍不住作呕。   不知过了多久,四人提起裤子,志得意满的走了出去,换上了新的几人。   伍琉璃像是破布娃娃一样,再没有力气挣扎,只是麻木的瞪大了双眼,好似没有生气一般。   她忍不住想,为什么沐寂北就会有一个将她捧在手心的男人,为什么她可以拥有一切,为什么她却只能一无所有?老天到底为何是如此不公!   三日后,伍琉璃赤裸着身子,从营帐中被抬出,两眼凹陷,瞪得很大,却没有一丝光彩,空洞麻木而绝望。   身上到处都是青紫色的掐痕,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满身都是混合着的血液和白色粘稠的液体,嘴角也挂着几抹浑浊的白色,整个人已经没有一丝动静,似乎已经死透。   周围的侍卫看着她的目光没有一丝同情,似乎觉得她死的未免有些太过便宜,眼中依稀夹杂着仇恨和难以释怀。   即便到死,也没有人为她披上一件衣服,只留下了满身的屈辱给这个曾经荣耀一时的女子,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拉拢男人,最后却死在了无数男人的身下,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至于随着伍琉璃一路赶来的两个丫鬟,下场似乎并没有好到哪里,不过大抵因为恭肃亲王的话,使得伍琉璃的行情要好上一些,也间接导致另外两人的日子要略微好上那么一点。   只是,这份好,却依旧没有让两人的寿命多过三天。   两日后,两具尸体再次被抬出,并未比伍琉璃要好上多少,三人都被丢在了荒郊野外,想来夜晚的猛兽会将她们拆分入腹。   本以为是逃过一劫,却不想反倒是送了性命,怕是谁也想不到,这个曾经得到了万千士兵拥戴的女子,最后却死在了万千士兵的身下,果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题外话------   呼呼,我熬了一宿,总算码出来了八千,本来舍不得发这么多的…可素要是没写到她死,那也不能叫做琉璃之死啊。是不是…我要存稿啊存稿…睡醒之后继续奋斗,我要走九天,至少要存出八天的稿子。加油!↖(^ω^)↗   对了,绝对不是我血腥残忍重口味,咳咳,这都是妹纸们要求的,瓦素纯洁滴~   正文第一百七十五章阴魂不散   北邦和西罗的战事结束了,最后以北邦的大败而结束,殷玖夜在军中和民间的呼声一时间无人能左右。   大军便也准备回城,而殷玖夜则是带着沐寂北先行离开,等到帝都再同大军配合。   马车吱呦吱呦的响着,古老的车轮在小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阿三和青瓷坐在马车前赶车,傅以蓝则是死缠着初二去了,打定主意要靠上这个大靠山,至于初一则是可怜巴巴的看着阿三和青瓷坐在一起,满眼怨念,殷玖夜和沐寂北坐在车厢里面。   不同于来时的简陋,几人乘坐的马车虽然算不得十分奢华,却也足以让人一眼就看出并非普通人所乘坐。   马车内布置的十分舒适,一方塌子上铺着厚厚的乳白色绒毯,小小的四层柜子顶端放着一只手炉和一只香炉,在车厢内散发着氤氲的暖气和清冽的香气,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沐寂北斜靠在塌子上,一身淡粉色的夹袄,袖口和领口外翻,分别是精细的容貌,看起来十分暖和,双目似水波荡漾,单手拄着下巴,顺着微微卷起一丝缝隙的车帘看着外面的场景。   殷玖夜则是躺在塌子上,枕着沐寂北柔软的大腿,半合着眼睑,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宁静而安逸。   外面的街道上纷纷扬扬飘着鹅毛似的雪花,在夕阳的映射下格外的梦幻,橘黄色的光晕照射在古道上,车轮在白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迹,商贩们带着厚厚的帽子和手套,沿街吆喝着。   时不时的搓搓手,呼出些哈气,或者抬头张望着。   三年了,重生之后已经三年了,前世的仇人似乎都已经死了,可是她真的就能幸福吗?   沐寂北看着窗外的景色微微失神,三年的光景,一切已经物是人非,前尘往事,只觉得岁月变迁,沧海桑田,记得的,忘记了,忘记的,消失了,消失的,是否真的曾经存在过?   三生烛短,两世情长,也曾点燃泪光,不知离散,山海茫茫,难为思量。   回想起前世的点点滴滴,恍如隔世,甚至在岁月的长河中,找不到一丝自己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到底是她成就了沐寂北,还是沐寂北成就了寂晴,或许无论是谁,都只能是生命的过客,终将烟消云散。   殷玖夜也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眸子,侧着脸打量着女子柔和的脸庞。   “在想什么?”沐寂北转过脸来就对上了男人黝黑的眸子,感受着那深邃的目光有些不自然。   几人一路先行就是想着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好好享受一下没有战火没有纷争的宁静日子,看看古老的城镇,看看日落的余晖,看看漫天的飞雪,时间好像都静止了下来。   “小姐,天色有些晚了,我们是不是找家客栈住下。”青瓷在外面开口道。   沐寂北点头道:“就在这里住上两日吧,大军出发的晚,行进的也满,我们也不必焦急。”   青瓷闻言,找到一家叫做闻风阁的客栈。   马车刚一停下,便有小二出来招呼:“客观几位~里面坐。”   马车内率先走下的是一名黑衣男子,上身着最为名贵的貂裘,外披颜色相宜的罩衣,腰扎素丝大带,带中为一块白玉,白玉上掐着金丝,勾勒出极为精细的图腾。   小二一见,便知道这是来了个大主顾,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深上几分,只可惜似乎碍于男子身上冷寂沉默的气息,小二却只能愣着,不敢随便造肆。   紧接着一只素手掀起了车帘,食指纤细,手很美,一看便知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男人将女子抱下,动作轻柔,却带着浓浓的占有的意味。   小二只见两只精致的白色绣鞋率先落地,鞋子上的珠玉比起他见过的乡绅家小姐头上的还要珍贵,小二忍不住向上看去,想要一睹女子的芳容,只瞧见了女子的裙摆,便被男子挡住了目光。   小二猛然惊醒,察觉到男人身上不悦的气息,顿时不敢再抬头,只是在前面带路。   “三间客房。”青瓷将银子交给了小二,小二一见,立马将几人请了上去。   屋子里很暖,也算得上华丽,不过对于十足小心眼的殷玖夜来说,是很不乐意沐寂北用旁人用过的东西的。   所以,不出半个时辰,屋子里的东西就焕然一新,全部被换上了崭新的极其珍贵的物件。   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殷玖夜斜倚在塌子上,虽然没有表情,却依旧有着骨子里带来的恶劣和狠戾,即便是此刻他面容柔和,却也没有人敢轻易触怒这只蛰伏着的孤狼。   沐寂北推开窗子,看着外面微暗的天色,心莫名的宁静了许多。   心中却忍不住思虑起回京之后的形势,南燕王太后一党觊觎皇位,虎视眈眈,皇帝对相府始终心存疑虑,太子之位看似稳妥,实则四面楚歌。   除掉安月恒之后,帝都的厮杀依旧不会停歇,只是不知在这出戏里,谁又是戏子,谁又是看客?   “小姐,帝都送来了消息。”青瓷在门外轻声道。   沐寂北推开门之后,青瓷拿出了一张字条交给沐寂北。   沐寂北眉头微蹙,转身之后,坐在桌前打开了字条,借着明暗的烛火,看着字条上的寥寥数语,不禁皱紧了眉头。   这消息是白竹传来的,字条上说前几日在帝都的郊外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的相貌竟然同安月恒极为相似,甚至难以分辨,白竹仔细查看了许久才断定这人是假的。   看着这没头没尾的消息,沐寂北的心中生出一种不安的预感,安月恒为什么要留下他的替身,为何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这名替身突然出现,而他的死又是谁所为?   沐寂北静静将手中的字条捏成一团,扔进了烛火里,拄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有消息?”殷玖夜迟迟才开口。   沐寂北点头道:“发现了安月恒的替身,已经死了。”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这个替身的死倒是也很好解释,那就是主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所以他便要逃跑,只是在这逃跑的过程中,却因为酷似安月恒,导致被人杀掉。   可是沐寂北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安月恒在他称王称帝的时候这名替身没有出现,在他险些丧命狼狈不堪的时候也没有出现,为何偏偏在众人都以为他已经死掉的时候出现。   “小姐,有人送了封信给你。”青瓷再次出现在门外。   沐寂北打开门,将信拿了进来。   沐寂北将信看完,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殷玖夜似乎发现了异样,起身走了过来,沐寂北强作镇定,赶在殷玖夜走来之前将信点燃,烧成了灰烬。   殷玖夜的步子顿在了那里,没有再往前走,只是静静的看着沐寂北。   他又怎么看不出她的慌乱,又怎么看不出她不想让自己瞧见那封信的内容,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他的北北有什么事瞒着他?   沐寂北转头看向殷玖夜笑道:“怎么站在那里不动了。”   殷玖夜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沐寂北似乎有些疲倦,起身走到殷玖夜身前,轻轻靠在了他怀里,殷玖夜自然的环住女子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   沐寂北听着殷玖夜有力的心跳,心却忍不住揪了起来。   信是安月恒派人送来的,上面清楚的写着,如果他称帝失败,二十日后没有到帝都郊外与之前准备的人马汇合,就会有人将他的替身杀掉,而同沐寂北身上生死攸关的另一只蛊,并不在安月恒身上,而是在他的替身身上。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是自己留住了安月恒的一条命,可是从今日算起,却依旧活不过四十九天。   对于沐寂北来说,这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她到底低估了安月恒的狡猾,那只安月恒所说的用来保命的蛊,却根本没有种在他的身上,看来他是早有打算,一旦自己称帝失败,是决计要她陪葬的。   沐寂北不敢想象,自己是不是会一天一天的变丑,一天一天的凋零,到死,安月恒都不忘要算计她么,前世今生,果真是阴魂不散!   沐寂北只觉得鼻子一酸,搂着殷玖夜的手不由得更紧了,红着眼圈没有抬头,发出了瓮声瓮气的声音:“殷玖夜。”   “嗯?”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好爱好爱你。”沐寂北轻声道。   殷玖夜微微蹙起了眉头,不知怎么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可是他没有去问,因为既然沐寂北当着他的面将那封信给烧掉,就是摆明了不会告诉他,所以问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沐寂北垂着双眸,睫毛上沾染上了点滴的晶莹,她不知要怎样对面前这个男子开口,告诉他自己还有四十九天的寿命,告诉他说好的幸福都将成为泡影,告诉他自己将一天天变的面目全非,告诉他自己不能陪伴他一直走下去。   或者,要怎样告诉他她做不了他的新娘,又要怎样告诉他他将失去她。   她不能,她无法开口,她不想看到这个男人变回那副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不想看到他变得嗜杀残佞,不想看着他为自己悲痛欲绝,要一起数着剩下的日子。   殷玖夜,我好爱好爱你,所以原谅我没有勇气对你开口,或者说原谅我自己都会胆怯,不敢面对。   其实,她始终不愿意承认,她在之前就隐约猜测到了会是这样一番光景,只是诚如她所说,她始终自欺欺人,因为太过恐惧,所以不敢面对不敢深究。   直到真相血淋淋的摆在面前,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殷玖夜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沐寂北搂紧紧的,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这一夜,沐寂北睡的很不安慰,尽管殷玖夜一直将她搂在怀中,她还是惊醒了几次。   大抵是因为情绪不高,所以第二起来后,沐寂北的脸色有些苍白。   不过到底是功力深厚,沐寂北伪装的很好,除了刚刚知道事情时的失态,之后便一直收敛着自己的情绪,似乎因着连她自己都被骗了过去,所以殷玖夜也渐渐放宽了心。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不急不缓,沐寂北变得更粘殷玖夜了。   “听说今日晚上有花灯节,北北你要不要去看看。”傅以蓝不知突然从哪冒了出来,缠着沐寂北不放。   沐寂北点了点头笑道:“你舍得你的初二哥哥了?”   傅以蓝吐吐舌头,有些不自然的道:“其实我初二哥哥也想去看花灯。”   沐寂北了然一笑,想来是初二一直暗中跟着殷玖夜,见着殷玖夜和沐寂北没有离开客栈,他便也不肯去,傅以蓝无奈,只好前来唆使沐寂北。   沐寂北看了眼脸色不悦的殷玖夜,对着傅以蓝开口道:“你同初二去吧,就说是他主子准了。”   傅以蓝一听,果然是兴高采烈的转身就走了,没有一丝留恋。   初一哭丧着脸像是跟屁虫一般的跟着青瓷,为什么初二那个木头就有这么好的福气,有人忙前忙后的操劳,可是他却这么倒霉,死皮赖脸的也换不来一个好。   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在沐寂北的发话下,青瓷勉强跟着初一走了,阿三则是不知跑到哪去了,始终没见到踪影。   见着天色已晚,沐寂北和殷玖夜便也出了客栈,惹来了一片目光,让殷玖夜的脸色又难看上几分。   大手拉着小手,两人在街头闲逛,惹来了不少注目。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旁的商贩有很多卖花灯的,五颜六色的花灯十分漂亮,有很普通的纸糊的,上面漆着颜料,做工好的颜料则要匀一些,不好的则要差一点。   再有更贵一些的则是用布做的,彩色的布上面绣着精致的图案,有小动物的,也有山水的,还有花卉的,通过里面的烛火映照,变得五彩斑斓,很是漂亮。   走到一个摊位前,殷玖夜站在那便不动了,沐寂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只十分精巧的小白兔图案的花灯,兔子的形态很逼真,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小小的一团,很精致也很可爱。   沐寂北也站在那里不动了,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也看向了那只小白兔。   店主只扫了一眼,便热络的向两人介绍道:“我这的花灯可都是独一无二的,做工更是没的说,不信你们瞧瞧,不仅结实更是漂亮的很。”   殷玖夜刚要开口,却是有人抢先了一步:“店家,将这只白兔的花灯给我。”   那店家似乎也看出了殷玖夜有意这只花灯,微微犹豫,不过因着殷玖夜始终没有开口,那店家也就不做多想,将花灯摘下来给了后来的人,那人很快就付了钱,也没有犹豫。   沐寂北和殷玖夜将目光落在了这人身上,此人身着一件玄色袄袍,算不得极为珍贵,但是可以看出并非普通的平头百姓。   沐寂北的目光微微扫过这名男子,男子的面容很干净,有些单纯有些呆傻。   见着沐寂北看向他,脸一红,有些支吾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将那只小白兔的花灯递到了沐寂北面前:“送。送。你”   沐寂北噗嗤一笑,只觉得这男子十分可爱,没有伸手去接,可殷玖夜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伸手接过那只花灯,拉着沐寂北转身就走。   这人愣愣的望着沐寂北的笑颜,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两人已经消失不见,才红着脸回神。   殷玖夜一手提着花灯,一手牵着沐寂北,脸上布满了乌云,双眸宛若寒冰,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没走出几步,走到一座小桥上,湖面上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清澈透亮,映衬着灯火十分漂亮,殷玖夜甩手一扔,那只白兔的花灯便被扔进了湖里,沐寂北提起裙子站在小桥上张望,只见那软弱无力的小兔子生生将湖面砸出一个窟窿来,泛出的湖水并没有让花灯漂在上面。   而是因为力道过大,使得花灯一下子被水淹没,闪烁了两下,火光便灭了。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竟然松开了自己的手去看那只花灯,周身的寒气不由得更加渗人,脸色阴沉的可怕。   不等沐寂北反应过来,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便揽住了她的腰身,辗转飞起,一下子便落在了一间屋顶。   沐寂北瞪着眼睛看着吃醋的男子,扁扁嘴巴,那花灯又不是她伸手接的,明明是他去拿的,可是拿来了又这么小气,看都不让她看一眼。   殷玖夜看着那双明媚的眸子,只觉得澄澈的好像最清冽的泉水,清楚的倒映出这世间的善恶美丑,是那样美好,这不由得让满手鲜血的殷玖夜生出几分不安。   不等沐寂北反应过来,男子便一手撑住沐寂北的后脑,一手揽住她的腰身,吻上了那张粉嫩的唇畔。   柔软的舌头撬开了女子的贝齿,便开始毫不留情的攻城掠地。   沐寂北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男子温热的呼吸,双手换上男子的腰身,心中却是忍不住钝痛。   感受到怀中女子的回应,殷玖夜的脸色微微好转,忍不住用双唇细细的描摹女子的眉眼,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一定想象不出这双冷硬的薄唇会有这般如火的热度。   沐寂北看着自己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笑道:“吃醋了?”   殷玖夜只是脸色很臭的又咬了咬那双粉唇,没有开口。   沐寂北只是红着脸笑着,在五彩花灯的映衬下很美很美,沐寂北靠在殷玖夜的怀里。   她知道,这个男人真的为了她改变了很多,只要她愿意同他在一起,他给她自由,他忍受两人的分离,他为她沾满了杀戮,他为她隐忍屈膝。   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基于她愿意留在他身边的前提,她不知道,当有一天若是她说出了要离开的话,他会如何?   是不是他将再也忍受不了旁人看着她的火热目光,是不是再也容忍不了她把心分给青瓷阿三沐正德,或者是不是再也不会纵然她的一切一切。   她不敢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这个男子,她几乎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还可以这样柔软,还可以像个闺阁女子一般多愁善感。   长长的街道上,高低起伏的屋檐带着特有的美感,七色的花灯将夜晚照的透亮,虽然已经入冬,可是依然能够让人感受到丝丝暖意。   殷玖夜将身上的貂裘解开,将沐寂北重新拥入怀中,再将那厚厚的貂裘重新合上,两个人都被裹在其中,男人一如雕像一般,始终没有动作,只是贪恋的看着身旁的女子,仿佛那万家灯火不过是烟云。   感受着男人身上传来的热度,沐寂北忽然觉得幸福的想哭,重生之后,她的所有泪水几乎都给了身旁的这个男子,即便如此,她却依然甘之如饴。   不知不觉,沐寂北睡了过去,殷玖夜肩膀上的脸颊,将身上的貂裘裹在了她的身上,而后将人拦腰抱起,回了客栈。   看着女子白玉般的肌肤,殷玖夜忍不住落下了细细密密的吻,小心翼翼的仿佛呵护着举世无双的珍宝。   一路走走停停,看遍了沿路的风光,两人就像是最寻常人家,有时,沐寂北会想,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延续下去就好了。   阿三离开了,沐寂北嘱咐他去办一些事情,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   “小姐,到帝都了。”青瓷和初一在马车外赶着车,远远的就瞧见了帝都大开的城门。   经历过战火与硝烟的洗礼,这座城门显得更加古老而沧桑。   沐寂北有些提不起精神,总是觉得十分的疲倦,靠在殷玖夜的怀里半睡半醒着。   从沐寂北收到那封信,正巧过了九天,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的生命还有四十天就会终结,每每想到这,她的心便忍不住像是被人挖出了一般的疼痛。   沐寂北随着殷玖夜住进了奢华的太子府,这次叛乱之后,太子府也被摧毁了大半,不过看来殷玖夜已经让人重新修葺过了,不仅仅焕然一新,端的是更加奢华无比。   沐寂北站在门前,只觉的十足的奢华和震慑,久久没有回神,这还是原来的太子府吗?只在阳光下,便能感受到它的恢弘和霸气,隐隐留露出一股暗藏的凌厉,就好似他的主人一般。   ------题外话------   昨天码了一宿,码了一万多字,本该早上发,可是锁了黑屋,出不来,一开机直接就进黑屋码字,一直到晚上回来把其余的码完才出来…。正在存稿中。阿门   正文第一百七十六章重回帝都   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两侧高耸盘龙金桂树,雕镂细腻的汉白玉栏杆台基,更说不尽那雕梁画栋,秦砖汉瓦,紫柱金梁。   放眼望去,只见金顶上耸岩含阁,悬崖古道处飞瀑垂帘,深潭周遭古木怪藤,四下里红光异彩浮动,只觉得满面清冽悠长。   殷玖夜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身侧的女子,沐寂北笑道:“也不怕旁人瞧见了把你当成是贪官佞臣。”   殷玖夜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佞臣又何妨,总归是不能委屈了你。”   沐寂北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过了这年关,若是自己嫁了过来,岂不就要住在这里,想来,他是为了自己才将这里重新修葺了一番,毕竟曾经的太子妃出自殷玖笙之手。   虽然金银玉器也不少,却总归少了那种浓墨重彩的震撼之感,远不及在殷玖夜手上来的让人心惊。   初一在一旁插嘴道:“这可是主子亲自设计的,为了这些个玉石珠宝,可是要了我们的小命。”   沐寂北勾起嘴角,重新打量起这里,白玉为墙,琉璃做瓦,窗现银光,柱显金丝,颗颗圆润的珍珠镶嵌于墙上,如云锦上娇艳的花朵,让人移不开双眼,夜明珠溢出繁星的光辉,隐于柱身。   走进卧室,推开珊瑚长窗,窗外自有一座花园,遍种奇花异草,迎着寒冬,染上了霜白,却依然开的璀璨,若非是冬天,也不知会是怎样一番绝美的光景。   另一扇床上爬着藤蔓,沐寂北叫不出名字,却知道待到开花时,它会开出一朵朵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透明的光泽,格外清丽。   窗外是一汪湖水,湖心处是一座凉亭,四周湖水流淌,可以看出并非一汪死水,因着是冬日,溅起的水花带着丝丝的凉意,沁透人心。   “若你是皇帝,是不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个昏君。”沐寂北笑道。   殷玖夜从身后将沐寂北揽住,轻声道:“只要能留住你就好。”   沐寂北的心头一紧,他是有多不安,才会如此极尽心思。   沐寂北回身将捧着殷玖夜的脸,轻轻亲了一口,却没有回答。   “不要走。”殷玖夜的黑眸直视着沐寂北的双眸,眼中带着隐隐的哀求,声音沙哑而低沉,让人不自觉的便没了抵抗力。   沐寂北一愣,莞尔一笑道:“走去哪?”   虽然没得到肯定的回答,不过殷玖夜似乎微微放下了心,不再开口。   似乎因着沐寂北在身旁,殷玖夜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很浅很浅,睡着的他也很安静,干净的面庞像是初生的婴儿,没有性子中的恶劣也没有暴戾,像是个乖巧的孩子。   沐寂北起身轻轻关上房门,走到太子府内的一颗大榕树下,轻声道:“阿三。”   很快,阿三就不知从哪里出现。   沐寂北看着阿三开口道:“怎么样,人找到了没有?”   阿三点头道:“找到了两个,都安顿在了客栈。”   “带我去看看。”沐寂北的目光带着丝寒芒。   阿三在前面带路,沐寂北带了只斗笠跟在后面,一直到阿三口中所说的客栈。   推开房门,屋子里的是一名年岁很高的老者,一头白发,花白的胡子,个头很小,有些驼背,双眼浑浊,沐寂北轻轻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最后目光在一副画上微微逗留了片刻。   沐寂北坐在了这人的面前开口道:“你是东榆人?”   这老人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将沐寂北打量了一遍:“你中蛊了?”   站在沐寂北身后的阿三一僵,却没有动作。   “哦?你是如何看出我中了蛊的?”沐寂北始终带着斗篷,所以很是好奇这人到底是如何看出她是中了蛊的,看向这人的目光不由得有些探究。   “没中蛊你找我做什么?”那老头冷哼道。   “那你倒是看看我中的是什么蛊?”沐寂北开口道,说着将斗笠摘了下去。   “面色过于苍白,进来时脚步虚浮,精神倦怠,易犯困,手掌虎口处发红,眉心处有白光,有生命枯竭之象,具体是什么蛊我诊不出来,修为没有那么高,不过大抵是性命受到了牵制。”那老者开口道。   沐寂北看着老人的手道:“身死蛊可有解法?”   那老人皱了皱眉头,最后开口道:“生死蛊顾名思义,两者的生死生生相息,若是一只已死,另一只则难有活路。”   沐寂北垂眸没有说话,那人将沐寂北的神色打量了一遍,最后开口道:“不过也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沐寂北抬眸看向对面头发花白,却不显慈眉善目的老人,没有说话。   “再选一人,在体内重新种下一对生死蛊,一旦再种下一对,你的体内将会有两只蛊,后种下的这只生命力旺盛,所以将会同之前残留的那只争斗,若是能够胜出,那么虽然会受伤,可性命却能保住。”老人缓缓开口,时不时的掀起眼皮打量着沐寂北。   沐寂北没有开口,似乎在思索老人所说的话。   老人继续道:“不过这种方式却并不一定就会成功,因为之前残留的那只蛊,很可能会因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疯狂反噬,所以即便是后种下的蛊强健,却也很容易死掉。”   沐寂北没有开口,点点头道:“不知这种蛊你这里可有?”   那老人摇摇头道:“生死蛊因为是双蛊,极为珍贵,我这里可是没有的。”   沐寂北也不留恋,重新带上斗笠,扔下一锭金子转身就走。   阿三一路跟着走了许久,不明白为什么沐寂北不去另一个人那里问问。   沐寂北却是对阿三道:“不用再找了。”   阿三只是点头应下,没有说话:“刚刚那老头的功力如何?”   “很强。”阿三想了想道。   沐寂北的双眼微微眯起,如果她没有看错,刚刚墙上那副画上,有一处似乎被扣空,那么也就意味着在隔壁的房间里有人时刻监视着这间屋子里的动静,所以这老人根本就不可信,怕是旁人找来的不知要怎样害她。   “去盯住刚才那间客栈,只要看好进出的都有些什么人就好。”沐寂北对阿三开口道。   如果沐寂北没有猜错,这老者是东榆来人,而帮助安月恒联系上东西的大抵是青国公主,只是不知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沐寂北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只听见屋子里传来瓷器碎掉的声音。   沐寂北快步走进去,只见满室狼藉,殷玖夜一脸戾气的坐在床上,脸上似乎还有不少的汗水。   初一一见沐寂北回来,整理了一下胸前被殷玖夜抓周的衣襟,长出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沐寂北将斗笠扔在桌子上,走到殷玖夜面前,开口道:“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殷玖夜紧紧搂住沐寂北的腰身,将头放在她的胸前:“我梦见你走了,醒来你真的不在了。”   沐寂北搭在男子发丝上的手微微一顿,只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腰间的大手力道骇人,似乎能够将她纤细的腰肢折断,沐寂北忘不了刚刚进来的那一幕。   那个一向为所欲为,罔顾人命的男子,在那一瞬脸上露出的惊慌和彷徨,那眼中的无措就像是被丢弃的孩子,让她的心十分酸涩。   她之前派阿三提前回来寻找东榆的蛊师,本是想着看看这生死蛊是否能解,不过却不曾想,原来早就被人盯上了,看来想要寻找可靠的蛊师是不大可能了,难道这蛊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沐寂北不知道该说什么,眼中酸涩。   沐寂北让青瓷找来了许多有关东榆的书籍,为了避免怀疑,所以她并非专挑蛊术才看,有关东榆的历史,传承,信仰都会拿来翻阅,旁人也只当是她突然对东榆感兴趣,却不知她实际上是再找有关巫蛊之术的记载。   只是,结果并不理想,书上不止没有记载蛊术如何解,就连如何养蛊制蛊都没有记述,由此可见,东榆的秘术传承之谨慎,所以这样看来,那日沐寂北所见的那个老头所给出的办法一定有假。   殷玖夜看着靠在软榻上的女子,说不出有什么感觉,只是近来他的心没由来的不安,总觉得她会离开自己一般。   察觉到男子的目光,沐寂北合上手中的书卷,转过头,没有说话。   这七八日,沐寂北皆是埋头于书籍,这一抬头,恍然间才发现,她竟然许久没有认真的看过面前的男子了,这不由得让沐寂北一顿。   她这样日夜寻求破解之法,到底值不值得?如果最后的蛊虫没有解除,那么她是不是把她和他之间最后的日子也荒废了。   殷玖夜起身从外面搬进来一个箱子,放在了沐寂北面前,沐寂北开口道:“这是什么?”   “书。”依旧是简短的回答。   沐寂北伸出手轻轻打开那只精致的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百余本书,沐寂北随手拿起一本,只见上面写着《东榆秘史》,再拿起一本写着《蛊术的由来》,再看去分别是《东榆文化》《驭兽传说》《东榆史料》《东榆政事》。   沐寂北只觉得眼睛发涩,开口道:“你找这么多书干什么?”   殷玖夜呆呆的看着沐寂北开口道:“唔,你喜欢。”   沐寂北别过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道:“这么多我何时才能看完。”   “慢慢看。”   “你就不怕我整日看书没空理你?”沐寂北柔声道。   殷玖夜沉默不语,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沐寂北将手中的书扔进箱子,挤上了殷玖夜所在的塌子,狭小的空间内,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你明明不喜欢我整日看书,没空理你,怎么还找这么多书来给我看。”沐寂北的头抵着殷玖夜的下巴轻声道。   “你喜欢。”殷玖夜沉着嗓子道。   沐寂北眼圈发红,一拳打在殷玖夜的胸口,抬头道:“你就不会把书都抢走,然后一把烧掉?”   殷玖夜看这沐寂北溢出眼眶的泪水,愣在那里,而后点头道:“好。”   轻轻吻去女子睫毛上的泪珠,将吻落在了女子的耳边,因为两人的不安稳,狭小的塌子上似乎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显得格外暧昧。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沐寂北的颈间,柔软的衣襟也不知何时被男人熟练的解开,半敞半露。   沐寂北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男人的牙齿轻轻啃噬着自己的肌肤,轻微的撕咬像是最原始的悸动。   衣衫剥落,大手触及女子胸前的两处柔软,忍不住流连忘返,冰肌玉骨,宛若天成,殷玖夜含住女子的晶亮的樱唇,大手已经顺着衣襟滑到了女子的背脊,光滑的背脊宛若一尊未经雕琢的白玉,又似一匹精心纺织的丝绸,没有一点瑕疵,让人忍不住流连忘返。   沐寂北只觉得那粗粝的手指在他身上带起一阵微小的刺痛,相比起来,似乎要比原来粗糙上许多,想来是这半年执掌杀戮所致。   渐渐的,沐寂北却发觉周身开始泛起细微的刺痛,同殷玖夜所带来的不同,这种刺痛就好似从骨头中冒出来的一样,瞬间,这种拔凉的刺痛感便蔓延到四肢百骸。   沐寂北的脸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不由得想起当日安月恒所说的话,便知晓这是身体里的蛊虫起了作用。   殷玖夜似乎也察觉到了沐寂北的不对,翻身从塌子上起来,焦急的将沐寂北搂在怀里:“北北,北北你怎么了。”   沐寂北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慌乱,只是拉紧他的手笑道:“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   “我去喊大夫。”   “不用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沐寂北撑起一丝笑容,她只觉得周身发冷,不过刺痛感却已经褪去。   殷玖夜将她抱至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后,紧紧的拉着她的手。   没多久,沐寂北便睡着了,殷玖夜还是不放心的叫来了大夫,可是大夫诊治了许久之后,只是说身体的底子有些差,便没有别的什么了。   可是殷玖夜心中的不安并没有散去,对着外面的初一沉声道:“去,查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殷玖夜坐的笔直,像是一尊守护神一般坐在床前,双眼黝黑,找不见一丝光亮,好像置身于一个无底的黑洞中,找不到出口。   “先吃饭,再吃药。”殷玖夜将药拿了过来。   沐寂北微微蹙眉,看了看殷玖夜,她最是讨厌吃药,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便什么食欲也没了,再加上她心中知晓自己这身体根本就没病,不过是蛊虫作祟,若是真的喝了到底冤不冤啊。   沐寂北随便吃了两口,实在没什么食欲,便放下了筷子,可是殷玖夜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重重的落在她的身上,只好硬着头皮再吃上两口。   殷玖夜还是脸色不愉,不过却没舍得再勉强沐寂北,毕竟并非朝夕就可以补回来的。   “喝药。”   沐寂北看着送到面前的勺子,摇摇头,又看向殷玖夜。   “喝药。”   沐寂北依旧摇头,也不说话。   “喝药。”   沐寂北张了张嘴道:“殷玖夜,我没生病,不用喝药。”   殷玖夜却不管她说些什么,只是继续道:“喝药。”   沐寂北嘟着嘴就是不肯喝,到底是哪个庸医看的诊。   殷玖夜有些生涩的开口道:“乖。”   沐寂北看着这样执拗的殷玖夜,只觉得酸涩的难受,推开了勺子,将药碗举起一下子全都喝了下去,随后便转身冲着床的里面,背对着身后的男人。   殷玖夜以为沐寂北生气了,看着留给自己的背影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嘴中的苦涩很快就蔓延开来,却不及她心里的苦,看着这个为了她一点点小病就如此执拗的男人,沐寂北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撕裂了一般。   紧紧攥着被角,不让眼泪流下来。   殷玖夜站在床边,看着始终背对着他的沐寂北,眸子中闪过一丝失落。   ------题外话------   额,这章其实和下章是连着的,但是我得留点稿子…你们懂得…苦逼的   正文第一百七十七章   沐寂北等了许久,也没感受到那道熟悉的气息,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殷玖夜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却能感受到满身的孤寂。从前的他,从来都是霸道的无所顾忌的,可是现在却因为自己,变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站在那做什么?”   “唔。你生气了。”殷玖夜的声音有很低沉,在宁静的夜色里格外好听。   沐寂北掀开被子叹气道:“快上来。”   殷玖夜的动作很快,脱掉衣服很快就钻进了被子,沐寂北白了他一眼,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这个男人虽然小心翼翼的待她,但是骨子里的狠决和霸道重来没有变过,只不过对待自己他换了种方式罢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殷玖夜最初的时候认为,沐寂北软硬不吃,你强硬,她比你更狠决,你若温软,根本打不开她的心房,得到的只是虚与委蛇。   不过后来他却发现,当强硬的撕开她的心之后,一定要善于博取她的同情让她心软。   男人的身上有些拔凉,似乎为自己的成功带着丝窃喜,可是沐寂北的心却只有一片苦涩,难道重活一世,她却依旧得不到幸福?   亦或者,是她杀戮太多,终究是报应到了自己身上,只是她真的舍不得这个男人,这个为她生为她死的男人。   殷玖夜一上来,便将沐寂北搂的极紧,像是刻意要把身上的冷气过渡过来一样。   沐寂北一个冷战,却没有推开男子,而是看着他乌黑的眼眸开口道:“殷玖夜,你真坏,竟然利用起我的同情心来了。”   殷玖夜眼中含着笑意,没有说话,只是在沐寂北的颈窝间拱了拱,像是寻找慰藉的孩子。   “明天我要去看看沐正德。”沐寂北同殷玖夜开口道。   殷玖夜没有说话,只是闷哼了一声。   “皇帝对伍国公的处置可下来了?”沐寂北轻声道。   “伍国公用大量的商铺金银做筹码,换取了伍氏一族的性命,只不过却被贬成了庶民。”殷玖夜答道。   沐寂北点头,没有再说话。   因着天气变冷,两人直到次日午时才起,沐寂北收拾妥当后,殷玖夜就准备了马车将她送去相府,不过让沐寂北意外的是,他也一并坐上了马车。   沐寂北看着一脸正色的殷玖夜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也过去?”   殷玖夜想了想道:“见岳父大人。”   沐寂北噗嗤一乐,却也没有阻止。   帝都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繁华,并没有因为战乱而变得荒废,倒是因为战争的爆发,促进了许多行业的发展,一时间,西罗的经济贸易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沐寂北心中依然惦记着昨日所瞧见的那个老者,到底是什么人一心想要谋害自己,而如果安月恒幕后还有黑手,是否会继续对她出手?还是说会随着安月恒的死亡而善罢甘休。   马车一路驶向相府,相府的人自然认的相府一度受宠的五小姐,所以两人一路进入并没有受到阻拦。   沐寂北没走多远,最先见到的人却是沐海蓉。   沐海蓉瞧见沐寂北一身精致的妆容归来,脸色就有些难看,再瞧见殷玖夜如此小心翼翼的待她,脸色更是有些愤恨的扭曲。   沐寂北没有理会她的打算,毕竟依她今时今日的地位即便是不去理会她,也没有人可以挑出她的错来。   “半年多不见五姐姐,想不到五姐姐出落的更加漂亮了,甚至能请动太子殿下亲自护送,妹妹我不得不是十万个羡慕。”沐海蓉开口道。   沐寂北打量了她一眼,沐海蓉整个人比之前更加秀气了一些,原来有些圆的脸蛋也已经长出了小下巴,身上披着八色鼠皮的锦袄。   看起来沐寂北不在的日子,她过的倒是十分的滋润。   “姐姐这次回来要小住上几天,我好让人准备房间。”沐海蓉的话俨然自己才是相府的千金小姐,而把沐寂北则仿佛看做了一个陌生的客人。   沐寂北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半年不见妹妹,妹妹似乎出落的更加漂亮了。”   沐海蓉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似乎没把沐寂北的话放在心上,却又忍不住的得意洋洋。   沐寂北接道“只是这脑子似乎却不如原来灵光,竟然说起胡话来。”   沐海蓉的一脸一下子就难看起来,看看沐寂北,想要开口辩驳,最后却不知想起什么,而是笑着对一旁的殷玖夜开口道。   :“听闻太子殿下最近在忙大婚的事宜,要迎娶我姐姐为太子妃。”   沐寂北和殷玖夜两人看着她都没有开口,沐海蓉继续道:“我劝您还是别白费这份心了,我这姐姐怕是不会嫁给你了。”   大抵是殷玖夜的目光太过压抑和沉寂,沐海蓉不敢直视,只好笑着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嘲笑。   沐寂北的心顿了一下,看来,这沐海蓉是知道她中了蛊毒一事。   不等沐海蓉得意够,一只大手已经将紧紧掐住他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沐海蓉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惊的瞪大了眼睛,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人掐住了咽喉,难以呼吸。   殷玖夜的一双黑眸好似刀芒,寸寸凌迟着沐海蓉。   很短的时间内,沐海蓉就涨的脸色通红,难难以喘息。   “你们在做什么?”青国公主远远瞧见自己的女儿竟然被人掐紧了咽喉,少见的失去了原本的庄重,有些慌张的跑了过来。   “蓉儿,蓉儿。你快松手,快松手。”青国公主快步跑来想要搬开殷玖夜的手臂。   殷玖夜冷冷的看了青国公主一眼,随手将沐海蓉甩了出去,因着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力,沐海蓉撞在了一颗很粗的大榕树下,喷出一口鲜血,瞬间就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因着这巨大的冲力,树上的积雪齐刷刷的掉落下来,掩盖了沐海蓉的小半个身子。   青国公主立即转身走到树下,看着自己的重伤的女儿,转头又看了看一脸怒气的太子和旁边面色平静的沐寂北,眉眼间闪过一丝怒意。   “蓉儿,你怎么样?”青国公主看着脸色惨白的沐海蓉,有些忧心。   沐海蓉没有忍住,又吐出一口血来,一手捂着胸口,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碎了。   殷玖夜固执的拉着沐寂北的手,站定在青国公主和沐海蓉面前,沉声道:“她不会离开我。”   青国公主抬眸对上殷玖夜那双黝黑染血的双眸,微微眯起双眼,开口道:“那就预祝太子殿下和永夜郡主永夜同心,白头到老。”   青国公主尤其在最后两个词上加重了声音,殷玖夜的脸色并没有好转,沐寂北也因为青国公主的这句话凝了脸色。   青国公主将沐海蓉扶了起来,连同身后的婢女一并将沐海蓉扶走。   殷玖夜都没有开口,只是随着沐寂北走向沐正德的书房。   “爹。”沐寂北推开书房的门,便瞧见了大半年没见的沐正德。   沐正德一身枣红色长袄,手中拿着暖炉,站在书桌旁,似乎正在打量着一副字。   一听熟悉的声音,沐正德赶忙抬头张望,当瞧见沐寂北同殷玖夜一同归来时,连忙放下手中的暖炉,迎了上去。   “北北,你可回来了,怎么样,可都安好?”沐正德似乎直接把殷玖夜忽视了,上下将沐寂北打量了一番,嘘寒问暖,好不关切。   沐寂北轻轻抱了抱沐正德,看的殷玖夜一阵蹙眉。   沐正德转头对殷玖夜道:“太子殿下,老臣多日未曾与小女相见,可否请太子殿下先回避一二。”   殷玖夜皱着眉看了看沐寂北,见着她也没有留自己的意思,只好黑着脸出去了。   初一在暗处将这一幕收在眼里,一手搂着初二的肩膀道:“想不到主子竟然吃瘪了,啧啧,真是难得。”   初二扫了眼自己肩上的手,正要将其拍下去,跟在一旁非要体验当暗卫是什么感觉的傅以蓝一见,立刻瞪起了眼睛,怒道:“初一,你对我的初二哥哥做什么?”   初一看看自己重新搭在初二肩上的手一脸坦然:“没做什么啊?”   “没做什么你干什么对我的初二哥哥动手动脚,原来青瓷就这种眼光,竟然会看上这么猥琐的男人。”傅以蓝讽刺道。   初一一听这话立刻炸毛,撸起袖子对傅以蓝瞪着眼睛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傅以蓝自知敌不过,一瞬间就躲在了初二身后,初二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傅以蓝的身前。   两人就那么无声的对视起来,傅以蓝见此插嘴道:“初二哥哥,你是爱上了初一这个猥琐男吗?你这么暧昧的看着他,我会吃醋的。”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傅以蓝身上,不等傅以蓝再次开口,便大打出手。   沐寂北转身将房门关上,殷玖夜则是站在院外,任由树上的雪洒落在他的肩头。   “爹。”沐寂北轻轻唤了沐正德一声,见着他的气色不错,不由得扬起笑脸。   “坐吧,半年不见,似乎清瘦了许多,太子是怎么照顾你的,脸色竟然这般难看。”沐正德有些不满道。   沐寂北道:“爹,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身子不好。”   “胡说,我瞧着以前的气色明明是很好的,这还没嫁过去,你就开始为他开脱了。”沐正德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沐寂北心头一暖。   “爹,皇帝这次对咱们相府是如何封赏的?”沐寂北开口道。   沐正德微微沉吟了片刻道:“除去金银和珠宝,还有一些地契,至于官爵的封赏,被为父拒绝了,因此这封赏便转嫁到了沐府中人身上。”   “爹是想扶植本家?”沐寂北很快就领会到了沐正德的意思,如今沐正德的身份已经位极人臣,即便是再加封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倒是不如借机扶植本家。   “毕竟是有一层血缘联系,虽然这血缘怕是还不如为父手下的这些心腹,但是亲族在朝中站不稳,总会让人钻了空子。”沐正德解释道。   沐寂北点头表示理解,历数她所经历的这些家族的荣辱与兴衰,没有哪个家族是只有一脉的,否则也不可能称之为大族,又或者是后宫中的妃嫔,在朝中同样要依靠母族的势力。   虽然沐正德之前似乎同沐家分了家,但是这些年来明里暗里依然是相互扶持的,而且就拿过年来说,这几年沐正德都是带着人到沐府去过年,所以按照如今的局势,沐正德培植本族也是情理之中的。   “嗯,这样也好,否则如今安月恒覆灭,伍国公被贬为庶民,朝中父亲独大,爹怕是已经成为了皇帝的眼中钉了。”沐寂北点头道。   沐正德点点头:“今年依旧是要回到沐府过年的,你是打算住在太子府了吗?”   沐寂北没有开口,沐正德继续道:“北北你放心,虽然皇帝迟迟不肯松口,但是诚如你所说,如今朝中为父也算是举足轻重,再加上这半年来你的名声也是极好的,在军中威望也颇高,而且除了为父,太子一脉的人也都在上书皇帝,皇帝迫于压力,最终这个太子妃之位只能是你的。”   沐寂北转头看向沐正德,沐正德正微微眯起双眸,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沐寂北沉默了片刻,最后开口道:“爹,我不会嫁给他的。”   沐正德有些讶异的转过头来,看向沐寂北的神情十分严肃,带着打量。   沐寂北微微抿起粉唇,对上沐正德的目光没有说话。   屋子里一时间沉默了下来,沐正德想了想最后开口道:“什么时候回来住,爹让人把你的院子都重装了一遍,因着想着你回来的晚,便好好装了装,你若是回来,我让他们抓紧些。”   沐寂北点点头:“好,十天左右我大抵就会回来了。”   沐正德点点头:“不会后悔吗?”   沐寂北只是轻轻道:“也许会。”   沐正德看着沐寂北的神情皱了皱眉头:“真的已经决定好了?”   沐寂北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道:“待会爹你想个办法同他说吧,我实在不知该怎样开口。”   回想起今日沐海蓉不过说了一句,殷玖夜就有那么大的反应,沐寂北一阵心痛,不知该如何开口,到底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沐寂北推开房门,便瞧见了那个男人始终挺拔的站在榕树下,肩头上落了不少的白雪,脸色有些冷凝。   沐寂北走向他,轻轻掸去他肩头的雪柔声道:“我爹叫你进去。”   殷玖夜见着沐寂北微微缓和了脸色,转身走了进去。   殷玖夜走进房间后,便站在了正中,沐正德赶忙起身道:“参见太子殿下。”   殷玖夜的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转头看向门外的女子,虽然门紧闭着,但是殷玖夜却不得不怀疑沐寂北是不是同沐正德说了些什么。   之前沐正德待他的态度明明是十分傲慢和张扬的,好似给了一个下马威一般,可正是如此,才让他稍稍安心,因为这证明沐正德确实是打算把沐寂北嫁给他。   但是如今,沐正德却是行了大礼,称呼自己为太子,请他上座,这般尊为分明,似乎表明在态度上有了很大的转变。   沐正德将殷玖夜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默默的为他斟着茶。   殷玖夜却是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要娶北北。”   沐正德倒茶的手一顿,收住了茶壶,开口道:“太子殿下想要迎娶我的女儿总归是要表现出几分诚意的。”殷玖夜紧攥着的手微微松开,看沐正德的口气,似乎只是打算刁难他一二,如果真的不打算将沐寂北嫁给他,那么一开始便应该是直接拒绝的。   “要如何?”殷玖夜沉声道。   沐正德却是微微眯起双眼道:“如何你都能办得到?”   殷玖夜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沐正德也不再多说,起身从书架上拿下一只十分精致的盒子,沐正德没有打开盒子,盒子里不知装了些什么。   沐正德只是走到殷玖夜面前开口道:“跟我来。”   走到门外的时候,沐寂北正站在外面等着,似乎有些惊讶两人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便迎了上去:“这是打算去哪?”   “啊,屋子里有些闷,我便陪太子随处走走,北北你身体不好,先回去歇息吧。”沐正德对着沐寂北开口。   ------题外话------   我见有人对北北隐瞒玖夜中蛊一事很是不满,我也不多解释,我只说一句,你若是突然有一天被检查出得了癌症晚期离死不远,你会不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你妈?   如果北北知道自己注定活不了了,又何必让另一个人为她忧心,也许她一个人能扛下所有的伤痛,可以平静的接受死亡,但是当看着殷玖夜为她一日日的消受疯狂,才是她最不能忍受的痛,所以我觉得不告诉他很符合人之常情,就酱紫,毕竟如果改变不了结果,何必让多一个人陪你一起痛?出发点不同而已,无谓对错,没必要针对。   正文第一百七十八章他的诚意   沐寂北扫过沐正德手中的琉璃珠,点点头,和殷玖夜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沐正德带着殷玖夜来到了相府的后院,相府同样因为战乱重新修葺了一番,不过动作不及太子府那么大,可是即便如此,后院还是连着一条河,河似乎是从外面引进,所以即便是在冬日,也没有冻结,反而是波涛澎湃,击打着岩石,迸发出逼人的寒气。   殷玖夜看着这条大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沐正德,沐正德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七颗琉璃珠,璀璨夺目,罕见异常。   “这七颗珠子是北北的母亲所留下的,既然你要表示自己的诚意,就将它们找回来吧。”沐正德话音一落,七颗珠子便已经被扔进了汹涌的河流,瞬间消失不见。   殷玖夜没有犹豫,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河水很深,即便是殷玖夜的身高,也快要了到了他的胸口,沐正德看着殷玖夜毫不犹豫的样子,微微眯起双眸,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躲在一颗大树后的沐寂北,心中叹道,殷玖夜啊殷玖夜,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北北这孩子心思重,若是你留得住,自然是极好的,若是你留不住,就怨不得旁人了。   沐寂北站在树后,泪水一滴接一滴的滚落,殷玖夜你这个傻子,这明明是我爹故意刁难你,想让你退怯的法子,你又何必这么傻。   冬日里的河水冰冷的刺骨,站在河边便能感受到河水中夹杂的寒气,一没入水中,刺骨的寒便顺着骨头缝瞬间蔓延全身。   殷玖夜一头扎进河中,许久才上来,可是没过多久便又跳了下去。   沐正德站在岸边看了一会,开口道:“你先在这里找着,我年岁大了,身子骨有些吃不消,先回去喝完热茶,晚上再过来看你。”   说着,当真便走了回去,路过沐寂北时,也没有转头,似乎真的没看见。   沐寂北看着浑身湿漉漉,站在河里的殷玖夜,终于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那汹涌的河水猛烈的冲击着,几乎难以站稳,四周扩散开来的寒气并不比寒潭要少,男人只是绷着脸,抿着双唇,来来回回在水中穿梭着,有时游的远了,沐寂北几乎见不着他的影子,时常担心的一路小跑过去。   天色一点点变暗,太阳也渐渐落山,因着没有了阳光,气温变得更低了一些,凛冽的寒风一吹,那湿透的衣服更显透骨的寒凉,即便是滑落的泪水,沐寂北都能感受到脸被风打的生疼。   从中午开始,一直到日落,殷玖夜一共找到了四颗,没找到一颗,那紧绷的脸便柔上一些,沐寂北的眼泪就没有断过,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不多时,沐正德再次出现,看着嘴唇发白的殷玖夜,开口道:“如何?找到几颗了?”   殷玖夜似乎有些不满,只是扔出了两个字:“四颗。”   便一头扎了进去,沐正德在河边看了一会,便起身离开,经过沐寂北的时候,装作无意间看见了她。   于是,便在沐寂北身旁蹲下,看着那双哭的红肿的眼睛沐正德道:“怎么,心疼了?”   “爹,你何必这般考验他,直接拒绝不是就好了。”似乎因为刚刚哭过,沐寂北的声音嗫嚅中带着丝沙哑。   沐正德撇撇嘴道:“若是直接拒绝,依照他的性子还不直接把你爹我摔出去,你爹我一把老骨头可开不起这玩笑。”   沐寂北没有反驳继续道:“若是他真的都找到了怎么办?”   沐正德双眼一眯,手一滑,从袖子中掉落出一颗琉璃珠,郝然是那七颗中的一颗。   沐寂北诧异的瞪大了双眼,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沐正德竟然会藏了一手。   沐正德将珠子放在了沐寂北的手心,道:“这颗主子爹交给你,若是你想让他找到,他便找的到,若是你不想,他便找不到。”   沐正德深深的看了沐寂北一眼,他知道他的女儿一定也有她的苦衷,因为他看得出她和他在一起时是真的快乐,他不去过问,只是希望她能明白,人的这一生中,总会经历许多磨难,也总会有许多的波折,可是无论因为什么缘故,都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幸福。   沐寂北看着手中的珠子,愣愣的失神,直到殷玖夜找到了五颗珠子,沐寂北才出现在湖边。   殷玖夜一见到沐寂北,微微失神,皱着眉头呵斥道:“回去!”   沐寂北摇了摇头:“找到几颗了?”   殷玖夜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没有忍心责备:“五颗。”   沐寂北没有说话,只是蹲在了河边,殷玖夜最后还是开口道:“站远些。”   沐寂北乖巧的点点头,后退了几步,重新蹲下。   藏在袖中的手握紧了那颗琉璃珠,看着嘴唇被冻的有些青紫的殷玖夜,握的越发的紧了。   她没有想到,沐正德竟然把这个难题重新甩给了自己,她可以狠心说不嫁给他,却无法狠心看着他受这般严寒苦楚。   殷玖夜也不知游到了哪去,半个时辰才回来,猛然钻出水面,手上多了一颗琉璃珠。   沐寂北的脸色不由得难看了一些,殷玖夜站在河里看了沐寂北许久,最后重新一头扎进了河里,沐寂北担忧的站起身来,手中的珠子握的更紧了一些。   她知道,她不该给他希望,可是看着这个执拗的男人,她的心却始终坚定不起来。   看看天色,已经半夜了,相府内就连走动的仆人都极少了,可是这个男人不吃不喝却不肯出来。   距离殷玖夜找到六颗珠子的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时辰,沐寂北忧心的开口道:“殷玖夜,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找。”   殷玖夜从水里钻了出来,看了眼沐寂北道:“你先回去,夜里风大。”   沐寂北来不及说什么,殷玖夜便又一头扎了进去,沐寂北不知道的是,殷玖夜并没有游出很远,只是一直呆在沐寂北所在的地方的河水下面。   原来,沐正德滑进袖子中的那颗琉璃珠,殷玖夜并非没有看见,联想起沐正德从一进门的变化,他便明白了,那是沐正德在对他提示。   不然,依照沐正德的老练,怎么会在沐寂北找过他之后,态度瞬间转变的那么明显,让自己一下子就想到了是不是北北不愿,再到后来他故意露出破绽,藏起一颗珠子。   再到后来,沐寂北一直催他回去,他便明了,那颗珠子在她的手中。   所以,他不肯出来,除非沐寂北愿意将那颗珠子放下。   他竟然不知,原本北北如此不愿嫁给他,殷玖夜的心中十分是苦涩,却只能咬牙往里吞。   水上,沐寂北蹲在岸边泪流满面,水下,殷玖夜靠在河岸苦苦支撑。   又半个时辰过去,殷玖夜钻出水面,整个人已经有些摇摇欲坠,却还是安慰道:“你先回去,我会找到的。”   沐寂北一手紧紧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再殷玖夜再次扎进水里时,手不受控制的松开了,一颗璀璨的珠子在漆黑的河水里格外明显,从上向下缓缓沉下,殷玖夜一伸手,便接住了被河水带的向前奔走的珠子,紧紧握在手心。   沐寂北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盼着殷玖夜早些出来,此刻,她什么也不想想,只想带着这个傻子早些回家。   终于,殷玖夜再次破水而出:“找到了。”   沐寂北赶忙扶着他上了岸,触及那拔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身体,泪流满面。   殷玖夜的手心上安静的躺着七颗琉璃珠,在漆黑的夜色里发出莹莹的光芒。   男子颤抖着双手轻轻抹去女子脸颊上的泪珠,浑身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麻木一般,却还是安慰道:“别哭。”   殷玖夜没有去抱沐寂北,似乎是怕身上的寒气染了她,沐寂北却是扑进殷玖夜的怀里失声痛哭:“你这个傻子,你这个傻子。呜呜”   殷玖夜僵硬的揽住女子,轻轻的拍了拍。   殷玖夜将七颗珠子放到了沐正德的书桌上,便带着沐寂北回了太子府。   沐寂北赶忙让人准备了一桶微凉的温水,让殷玖夜泡上一会,而后又换上一桶微热的水让他继续泡着,最后才换上一桶温热的水,还在里面加了不少驱寒的药物。   “主子,参汤来了。”一名太子府中的小厮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参汤。   沐寂北也没避讳,进去端给了殷玖夜:“快喝了。”   殷玖夜深深的看了沐寂北一眼,仰头一饮而尽,沐寂北开口道:“等到水凉了你再去泡一下浴汤。”   “嗯。”   太子府同样配备了浴汤,基本上同幽冥院中的一样。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水就凉了,殷玖夜随意披上一件外袍便向外走去。   沐寂北正坐在床上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殷玖夜发丝上的水低落到沐寂北身上,她才有所察觉:“怎么出来了,快去在泡一下浴汤。”   沐寂北推着殷玖夜进了隔壁的浴汤,殷玖夜下去后,却不想长臂一捞,将沐寂北也扯了下去。   沐寂北惊呼一声,溅起了不少水花,却被殷玖夜牢牢护在了怀里。   衣服瞬间被浸透,勾勒出玲珑的曲线,贴在肌肤上若隐若现。   因为回到卧房,沐寂北便脱去了厚重的衣服,换上了一件严严实实的黑色亵衣,只是却不曾想,黑色的上好丝绸贴在女子的身上,若隐若现的美妙让身后的男人不由得发出一阵低吼。   冷硬的双唇覆上女子的樱唇,霸道的好似狂风暴雨,恨不得将其揉进自己的身体。   沐寂北背靠着白玉的边沿,无处可退,双手抵在男人的胸膛,领口已经渐渐滑开。   发丝上的水珠滴落在脸上,无端的魅惑,殷玖夜一手揽住沐寂北纤细的腰身,让其牢牢的贴在自己的身上,一手却已经滑进了沐寂北的衣襟,寻找那份独属于他的香软。   似乎是今日之事让男子变得不安,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沐寂北闭着双眸发出丝丝嘤咛,却好似散发出对男人的邀请。   不知不觉,沐寂北的衣衫竟被剥落,飘荡在浴汤里,慢悠悠的涤荡。   感受到完全同面前的男人赤裸相对,沐寂北羞的不敢睁眼,殷玖夜顺着女子的下颌一路亲吻,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迹,在女子的身上留下一片片桃红。   沐寂北只觉得周身一阵战栗,随后那种刺痛感却席卷而来,只是不同的是,这次沐寂北似乎早有准备,紧咬着牙关,不仅没有躲闪。   反而双手搂住了殷玖夜的脖子。   男人周身一僵,只觉得腹下火热,一股子火气喷薄而出,难以控制,低吼一声,似乎有些失控。   沐寂北的呼吸有些加重,不仅仅是因为情欲,还因为那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死期将至的刺痛感。   眼角滑落一滴泪水,瞬间就掉落在浴汤中消失不见,双手搂住殷玖夜的脖子,便主动吻了上去,学着他的样子,试着钻进了男子的领地。   殷玖夜的大手渐渐向下探去,似乎情不自禁,难以忍耐:“北北。”   因着情欲越来越浓,为了减缓自己的疼痛,沐寂北的指甲嵌在了殷玖夜的背上,形成深深浅浅的月牙。   沐寂北肌肤红润的像是抹了脂粉,随意而来的还有那窸窸窣窣的阵痛,可是沐寂北却没有在乎,反而靠在殷玖夜的耳边轻声道:“殷玖夜,给我。”   殷玖夜动作一顿,好似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意乱情迷的双眼盯着面前的女子,沙哑着嗓音道:“北北,你沟引我。”   沐寂北只是微微睁眼,看了眼殷玖夜,便再次递上双唇,在他耳边重复了一句:“给我。”   殷玖夜心一紧,有些微的犹豫,可是似乎少了殷玖夜这个依托,沐寂北只觉得那刺痛感瞬间猛烈了一些,不由得有些焦急道:“快点。”   殷玖夜似乎发现了沐寂北的异样,拦腰将沐寂北抱起,三两步就跨出了浴汤。   随手拿了一件衣裳给沐寂北披上,殷玖夜有些惊慌失措的将沐寂北放在床上。   “大夫!大夫。”殷玖夜有些不知所措,却被沐寂北抓住了手。   “别喊了,我只是有点不舒服,没有生病。”沐寂北虚弱的开口。   殷玖夜似乎还是放心不下,可是因为沐寂北抓着他的手,便没有再离开。   将沐寂北搂在怀中,轻轻的拍着,拿着布巾帮她把发丝擦干,殷玖夜的心中越发的不安,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他将要失去她一样。   等到沐寂北熟睡,殷玖夜站在窗外将初一喊了出来:“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如何?”   初一正色道:“之前在古镇给沐寂北送信的人是安月恒的人,白竹传去的消息是发现安月恒的替身身死。”   殷玖夜没有开口,初一继续道:“沐寂北之前安排阿三提早回京,似乎在寻找东榆人,而前几日沐寂北也曾去酒楼见过一名武功极高的东榆老者,而后阿三便一直在监视青国公主和沐海蓉。”   殷玖夜挥了挥手,初一便退下了,殷玖夜努力的想将这些事连成串,最终却总觉得少了点关键的东西,一直没有所获。   殷玖夜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沐寂北已经缩成了一团,脸蛋白里透红,也不知是被屋子里的火炉烤的,还是没有从刚才的情愫中回过神来。   殷玖夜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女子,怎么也觉得不够,轻轻把玩着女子的一缕发丝,有些心神不宁。   沐寂北第二日转醒的时候,殷玖夜已经起身,外间蒸腾着热气,似乎已经布好了早膳。   想起昨晚的余温,沐寂北不由得脸红,看着自己身上随意披着的衣衫,微微有些失神。   殷玖夜走进来的时候便瞧见沐寂北发呆的一幕,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着衣服仔细的帮她穿着衣服,沐寂北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   因着也没打算外出,所以沐寂北穿戴的依然十分简答,不过一件里衣,一件外衫罢了。   踩着铺陈着白色绒毯的地面,倒是也不用担心是否穿鞋的问题,随便拢了拢发丝,沐寂北便来到了外间。   桌子上摆着十分精致的早膳,种类繁多,大多都很清淡。   沐寂北低着头,吃了两只蟹黄包子,喝了点白粥,便没有什么胃口了。   殷玖夜微微蹙眉,没有说什么。   用过早膳,殷玖夜似乎在看一些文书,她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为他研着墨。   美人在侧,殷玖夜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可沐寂北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不由得一愣,上面竟然起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色印记。   手中的石墨掉落下去,沐寂北不由得想到安月恒曾经让她看过的那个中蛊的人,难道说,她就要开始一点点变的腐烂,变得满身都是脓包?   ------题外话------   我在杭州,好热,第一次坐灰机,土鳖进城了。我都不敢看评论,似乎被围殴了。北北不告诉玖夜真滴这么罪过?你们都觉得北北死了夜会疯,可是。问题是北北不介么觉的啊,对于北北而言再沉重的痛苦都能挺得过,所以她也这么认为他,这是每个人不同的经历所造成的,北北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的,才能逐渐学会去爱。感情也是要经过锤炼才会向前发展。其实很简单,就是北北觉得让殷玖夜觉得她不爱他所带来的结果比让殷玖夜觉得她要死了所带来的结果要好。额,本文不是悲剧,也不是虐,所写的情节不过是为了推动感情的发展…就酱紫。我决定等这场风波之后再看评论,不然我的小心脏啊…咳咳,从今天开始,我真的是看都不看哦。不要骂我哦~   正文第一百七十九章她要离开   沐寂北强作镇定,可是那惨白的脸色却出卖了她,殷玖夜放下手中的文书,想将沐寂北揽入怀中,谁知沐寂北却似受了惊吓,一把推开了他。   殷玖夜的手僵在那里,看着沐寂北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沐寂北的笑容有些勉强,开口道:“殷玖夜,我有些累了,我去休息一下。”   回到里间,沐寂北关上房门,解开自己的衣服,在那雪白的肌肤上寻找着什么。   最后,在腰上发现了一块同样的红色。   沐寂北心中一紧,她是不是该走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是不是…。   殷玖夜在书桌前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脸平静无波,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沐寂北紧紧抱住殷玖夜的腰身,轻声道:“对不起。”   殷玖夜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吻住她的红唇,沐寂北主动回应着,屋子里的温度迅速升高,沐寂北的小手渐渐剥去殷玖夜的衣衫。   就在两人意乱情迷之时,殷玖夜依旧没有冲破那最后那一道防线,沐寂北看着他的眸子开口道:“殷玖夜,我要。”   殷玖夜微微蹙眉,最后开口:“等你及笄。”   “现在。”沐寂北坚持道。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的眸子,带着审视,没有说话,沐寂北微微侧开目光轻声道:“如果你不想,就算了。”   “等你及笄。”殷玖夜重复了一遍。   沐寂北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知道他为她好,想着她的身体,只是她怕她会等不到。   “下午有人送嫁衣的图样。”两人沉默了许久殷玖夜终于打破了沉默。   “好。”   沐寂北想,即便是穿不上嫁衣,看看是什么样子也总是好的。   送图样的人是个四五十岁的女子,一共送来了五组图样,沐寂北看得出神,殷玖夜拥着她一起翻看。   沐寂北努力将每一张都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想象自己嫁给他的样子。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除了腰身和手上,沐寂北倒是没有再发现,这不由得让沐寂北稍稍心安。   这日,大军归城,殷玖夜外出,沐寂北便去探望了一番安月恒。   太子府的地牢里,潮湿一片,散发着浓浓的霉味,并未因为其奢华的外表就对这里有所眷顾。   不过,偌大的地牢里,只有一个犯人,那就是安月恒。   沐寂北轻轻踱着步子,停在了安月恒所在的牢房门前。   牢房还算整洁,安月恒也并没有像之前所见过的那些囚犯一样邋遢不堪,发丝光洁,衣服上也没有什么脏污。   只是因为手脚都不能动,所以终日只能躺在草垫子上,再加上眼睛瞎了,也不怕长时间在这里看不见日光,不过原本好看的一张脸,此刻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   嘴上周边乌黑一片,舌头也发不出声音,似乎是因为之前那块木炭的作用,彻底让他绝了开口的可能,倒是也不知平日里他是怎么将东西咽下去的。   “安月恒,好久不见。”沐寂北笑着开口。   躺在床上的人听见声音,有了反应,转过头来,即便是看不见,却依旧是面对着沐寂北,没有发出声音。   “想不到曾经风光无限的摄政王竟然也会有今天,如今你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就连吃饭都不能,我倒是真的佩服你是怎么有勇气活到今天的?”沐寂北温柔的开口,眼中却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这个男人毁了她的前世,却不忘还要拉上她这辈子,她怎么会轻易饶他!   “哦,是我忘了,现在大名鼎鼎的摄政王怕是想死也做不到,真是让人伤心。”沐寂北让人搬了张椅子,坐在了牢门外面。   青瓷跟在沐寂北身后,手中紧紧捏着一袋子东西,似乎有什么在里面乱窜。   两名看守的士兵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沐寂北,生怕她有什么不满,要知道,现在整个太子府的人都知道,太子将面前的这位女子捧在手心上,她才会是真真正正的太子妃!   沐寂北转头看向两名侍卫道:“我瞧着他的日子过的比我还要滋润,你们照顾的果真是周到。”   两名侍卫一听,立即解释道:“因为他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所以卑职便一直精心照顾着,怕他出了什么事。”   沐寂北自然知道,因为之前以为蛊虫在安月恒身上,才会断其筋骨,生怕他性命有碍,可是既然如今知道了这蛊虫不在他身上,她可是巴不得他受尽折磨。   “以后不用这般仔细照顾了,免得旁人以为这太子府的地牢倒是个可以栖身之所。”沐寂北开口道。   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便明白了沐寂北的意思,随即点头应下。   沐寂北继续道:“我瞧着他的伙食也挺丰盛的,每日怕是要费上不少的银钱,所以便带来了一些东西,以后你们可以按照这个标准给他准备饭食。”   青瓷将手中的袋子交给一名侍卫,那侍卫打开一看,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险些没有捏住手中的袋子,一头的冷汗。   沐寂北没有久留,只是对着两名侍卫开口道:“记得让他将这些一个不剩的给我吃干净,如果病了,记得请大夫好好医治。”   “是…是。”   沐寂北离开后,另一名侍卫凑近了开口道:“哎,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好东西。”   “可真是好东西,你我可都没这个命消受,想看你就自己看吧。”那侍卫有些忐忑的将手中的袋子交给了另一名侍卫。   那侍卫一看,顿时脸色惨白,险些干呕出来。   原来,这袋子里装的都是些蜈蚣蚂蚁和蟑螂,还有一些水蛇,混合在一起,好不恶心。   沐寂北只是想,既然她饱受折磨,他也不能好过,就让他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沐寂北回到卧房,殷玖夜还没有回来。   看着这间极为奢华的房间,沐寂北不由自主的开始整理起屋子里的东西。   拉开柜门,左面都是殷玖夜的衣服,她为他缝制的几件叠的整整齐齐的摆在最上面,下面的基本上都是新的,每个款式都有几件,不过却是随意堆放着的。   柜子的右面则是她的衣服,从春天到冬天,每一个季节都一应俱全,而蓝色的则被摆在了最上面,每一件都十分精致,猛然一打开柜门,只觉得满室华光,足可见是用尽了心思。   沐寂北将殷玖夜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然后摆放好,重新审视了一遍才关上这柜子。   再打开旁边一个相同大小的柜子,柜子的下面摆放着一双双鞋子,依旧是他的在左边,她的在右边,他的鞋子大多都是黑色和白色,偶尔有两双藏蓝色,而她的则是要丰富上许多,五颜六色,精致异常。   沐寂北的手放在了他的一双鹿皮短靴上,轻轻将其摆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记得最初相见,他似乎还因为她不肯穿上这双鞋子,而动了怒,将她扔进了冰窖,真是个坏脾气的家伙。   目光上移,是一只只红木托盘,托盘上摆放着各式的腰带和玉佩,五花八门十分繁杂。   轻轻关上柜门,走到梳妆台前,将摆放的满桌的珠钗收拾一一归为,或者放进首饰匣子里。   沐寂北愣愣的看着那精致的收拾匣子,记得当初他离开的时候,曾经在匣子下面放了一张纸,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方方正正的字,没有一点笔锋和曲折,横平竖直的让人感到压抑,她也忘不了男人用浓黑的墨写下了待吾归来,许你天下几个大字。   沐寂北的眼角微微湿润,轻轻抚摸着那只首饰匣子,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走进里间,是一张温柔的大床,也不知是多少能工巧匠耗费了巨大的心血,回想着每一个和他相拥的日夜,沐寂北微微勾起嘴角,眼中却已经蓄满了泪水。   走到隔间的那口浴汤,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初遇时他的霸道和狂妄,怕是谁也不会想到,曾经那个唯我独尊,嚣张跋扈的男人如今在她面前竟然会如此的乖巧,曾经那个性子恶劣,残忍暴戾的男人,如今竟然为她步步忍让,患得患失。   沐寂北蹲下身,轻轻触及浴汤的岸边,白玉石的壁面带着一股子温润的凉意,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在这池中的一次欢爱。   轻轻舀了舀池中的水,散发着浓重的硫磺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药香,一切都那么熟悉。   走出隔间,沐寂北回到了卧房,看着屋子里烧的正旺的炭火,也不知透过那红红的火光想起了什么。   没过多久,殷玖夜回来了,一推开门,沐寂北便起身迎了上去。   因着并不擅长讨好逢迎,所以沐寂北只是轻轻的抱了抱男人,而后开口道:“一切顺利吗?”   “嗯。”   殷玖夜的话不多,只是凝视着面前的女子。   夜晚的时候,两人用过晚膳,便去往了太子府内一座阁楼,从阁楼上可以看见天上的星辰,可以看见府内飞泻的瀑布,可以看见万家灯火,可以听见风声呼啸。   沐寂北靠在殷玖夜怀中,带着几分倦意,轻声开口道:“殷玖夜,你喜欢白天还是黑夜?”   “唔,黑夜”   “殷玖夜,你喜欢什么颜色?”   “黑色。”   “殷玖夜,你是不是爱吃甜?”   “不爱。”   “骗人,我曾经见着你夹了好几次的一品糕。”   “唔。”   “殷玖夜,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丰满的?纤细的?清纯的,妖娆的?”   “唔…。”殷玖夜没有回答上来,只是在沐寂北那双宛若星光般璀璨的眸子中失神。   “殷玖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沐寂北将头靠在殷玖夜的肩膀,忍不住唠叨着。   殷玖夜认真的点了点头,却依然因为这句话而欢喜。   “殷玖夜,你知道不知道你很凶,总是沉着个脸一点都不美了。”   “殷玖夜,你知不知道你好傻,其实最后一颗琉璃珠一直在我手中。”   “殷玖夜,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我没有病却逼着我喝药。”   “殷玖夜,你…。”   女子的声音渐渐消散在风中,许是因为蛊虫总是在吸食人的精血,所以沐寂北不仅脸色越发惨白,人也总是十分疲倦。   殷玖夜宠溺的看着肩头的女子,揽了揽怀中的人,吻了吻她的额头,呢喃道:“北北,我爱你。”   第二日一早,沐寂北醒来的很晚,醒来的时候,殷玖夜已经不在了,大军归来,也就意味着太子正式归来,想必是会有许多事情要忙的。   “主子,早膳已经布好,可以用膳了。”太子府中的一名丫鬟殷勤道。   “放那吧。”沐寂北淡淡道。   那丫鬟看了沐寂北一眼,有些不安的开口道:“太子殿下嘱咐您一定要用早膳。”   “我会用的,你先下去吧。”沐寂北点头道,却是坐在了梳妆镜前。   “青瓷。”沐寂北轻声唤道。   青瓷推门而进,看看沐寂北又看看桌子上的膳食,没有说话。   “替我梳妆,然后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回相府。”沐寂北吩咐道。   青瓷微微错愕,却没有开口问些什么,只是走到沐寂北身后为沐寂北梳了一个精致的凤翔髻,带上了一只孔雀衔着东珠的金步摇,外加两只凤尾簪。   东西收拾好后,沐寂北并未用早膳,而是带着青瓷直接走了出去。   因着殷玖夜并没有吩咐过不准沐寂北进出太子府,所以沐寂北踏出房门的时候,并没有人阻止。   只是沐寂北没走出几步,却是遇见了殷玖夜,心下一惊,他怎么会回来的这么早?   殷玖夜带回了两个裁缝,据说是隐士的高手,似乎打算为沐寂北量取身段,缝制嫁衣,脸色也少有的温和。   瞧见沐寂北带着青瓷向外走的时候,殷玖夜愣在了那里,不过还是开口道:“要出去?”   沐寂北看着面前的男人点点头,两名隐世高手在暗中不过简单的打量了一遍沐寂北,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需要尺量,只一眼便能精确出尺寸。   “去哪?”殷玖夜的手指微微蜷缩。   沐寂北一脸的冷淡,坦然开口道:“回相府。”   “什么时候回来?”殷玖夜眼中闪过一丝期冀。   “不会回来了。”沐寂北忍住心口的剧痛,看着面前受伤的男人。   “过些日子我派人去下聘礼。”殷玖夜微微垂眸,沉声道。   沐寂北张了张嘴,却是冷声道:“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殷玖夜。”   殷玖夜不敢置信的紧紧捏住沐寂北的皓腕,直视着她的双眼:“你再说一遍。”   沐寂北想要甩开男人的大手,却无济于事,只是道:“殷玖夜,醒醒吧,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男人的手劲前所未有的大,似乎能够捏碎她的骨头,可是这一次,沐寂北却没有喊疼。   “理由。”殷玖夜最终沉声道,看着沐寂北的双眸黝黑而猩红,里面充斥着浓浓的哀痛,那是它从前从来不会有的东西。   “安月恒已经完了,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所以我们也结束了。”沐寂北笑着道。   那如花般的笑颜,好似一朵盛开的罂粟,在男人痛心的目光中绽放的越发的绝美。   “我不信。”殷玖夜沙哑着嗓音开口道。   青瓷似乎也有些诧异自己主子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不过想了想,还是安静的退下了。   “殷玖夜,你以为你做这些就可以打动我?我记得我之前说过,我给你机会,若是你能让我爱上你我便留下,若是我不爱你我们好聚好散,陪你演戏了这么久,若是再不抽身,我自己都快入戏了。”沐寂北的尖酸刻薄是殷玖夜未曾见过的。   殷玖夜紧紧抿着双唇,额上青筋暴起,只是站定在那愣愣的看着沐寂北。   沐寂北一双眼睛清洌而无情,凉薄的目光好似看陌生人一般,让殷玖夜痛不欲生,一把将沐寂北拥入怀中,嘶吼道:“你说谎,你说谎!”   ------题外话------   嗓子肿了…感冒了…我在西湖边上感冒了,一腿的蚊子包,别骂我,我看不见评论,真的……   正文第一百八十章强取豪夺   殷玖夜似乎还想说什么,沐寂北的心中剧痛,却也不知是什么支持着她的残忍:“那我要你现在松开我,你做不做得到?”   殷玖夜整个人僵在那里,血液一瞬间都好似凝固了一般,他哀求的看着面前决然的女子,显得格外卑微。   沐寂北想要从殷玖夜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打算离去,殷玖夜却一声不吭的跪在了地上,膝盖撞击地面发出重重的声响,大手却好似铁钳一般紧紧的抓着沐寂北不肯松手。   沐寂北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好似要炸了开来一般,泪水瞬间就翻涌了上来,背对着男人,没有回头。   殷玖夜,我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去爱。   北北,我爱你,像飞蛾扑火,明知得不到什么,却始终舍不得。   沐寂北微微回头,不敢凝视男子的瞳孔,只是轻声开口道:“殷玖夜,你不适合现在这个样子,爱的如此卑微难道不累吗?”   也许爱情是伟大的,可他却是卑微的。   “北北,不要走好不好。”男人紧紧盯着沐寂北的身影,只期盼她一个回眸,眼中满是哀求。   沐寂北对上那双沉寂的眸子,染血的双瞳,像是褐色的迷梦,她看不透,那黑白的漩涡,却愿沉醉在,这永恒的虚空。   眼珠像诅咒,藏着前世三生的疼痛,谁的爱,穿越时空,湿了你的眼泛起烟雨般朦胧。   “松手。”沐寂北收回目光,转过头。   殷玖夜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任由沐寂北的手指一点点脱离他的掌心,却无力挽留。   “啊!”男人仰天怒吼,痛苦的嘶鸣,一拳重重的砸在地面上,瞬间鲜血覆盖了整个拳头,看着女子一点点离开的背影,他的心是前所未有过的痛楚,她的温柔,像是温吞的刀子,一点一点的让他失去防线,却好像只等着现在的致命一击。   这一刻的他,桀骜的好像受伤的猛兽,孤寂,血腥,疯狂。   转身离去的沐寂北依然在笑,眼中却闪烁着泪光,殷玖夜,若是我找到了活下去的办法,你是否还会要我。   他的眸子黝黑而深沉,让她的心,迷失在这万古的深邃中,可她却不敢去看他的双眼,怕他的爱卷起的飓风像海啸般汹涌,让她溺死在其中。   沐寂北沉沉的闭上双眼,向门外走去,蛮荒盘古,也许这就是命运的捉弄。   “啊!”殷玖夜一掌挥出,太子府内的假山纷纷爆裂开来,化成一块块碎石,四处飞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一时间惊飞了鸟兽,漫天尘埃。   初一和初二站在一棵树下,傅以蓝站在一旁,青瓷原本站在另一颗树下,见着沐寂北离开,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初一静静的看着那个为爱卑微到尘埃的男人,那是他从不曾见过的样子,谁能想到,一个杀人如麻,狠戾无常的男人竟然为了挽留一个女子,屈膝跪地。   初一看着沐寂北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刀,当初他就说过,沐寂北这个女人远比看似无情的青瓷要狠的多,那温软的柔情和笑意让人一步步沦陷,可是到头来一切却不过是一场戏。   初一手中的刀慢慢出鞘,当初他就觉得这个女子终有一日会伤害他的主子,不曾想,如今果然如此,不过他不得不说沐寂北的演技是极好的,连他都以为她是真的爱上了殷玖夜,让他以为她会是那个将他的主子从无边的黑暗中带出来的女人。   殷玖夜双手垂在身侧,手上的鲜血滴滴答答的滴落,看着女子的背影回不过神来。   他以为,她是真的爱他,却不想她的演技如此精湛,瞒过了所有人,连他都信以为真。   初一看不过去,一个闪身出现在沐寂北面前,看着这个脸色惨白的女子毫不掩饰他的杀意。   初一出现的时候,青瓷上前一步,挡在了沐寂北面前,抽出了手中的剑,初一看向青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怒意:“让开。”   青瓷没有说话,看向初一的目光好似不曾相识,冰冷如一。   “呵,你还真是和你的主子一个样呢。”初一开口讽刺道。   青瓷也不反驳,只是握紧手中的剑,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她本来就一无所有,沐寂北去哪,她便去哪。   初一怒极,动起手来,青瓷也抽出剑挡在沐寂北身前,电光火石之间,昔日的嬉笑怒骂似乎烟消云散,都成为过往。   初一一刀劈下,青瓷躲闪开去,可是初一的速度却是极快的,刀瞬间就换了个方向,若是初一不收回剑,那么这一剑就一定会刺入青瓷的身体。   初一看着那熟悉的面孔,心中一窒,手中的动作一顿,将刀的方向转换至身侧,青瓷却是在瞬间抬起手中的剑向初一刺去。   初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了不伤到她的做法,却是给了她可乘之机,青瓷的一剑刺向初一的胸口,看着初一那一脸的震惊,青瓷的心竟也是蓦然一痛,只是手下的动作却没有犹豫。   依初一的武功,想到躲开虽然不易,却并非做不到,只是此刻他却只是那么站着,看着剑尖一点点的向自己刺来。   沐寂北想要阻止,却有人动作更快。   殷玖夜像是鬼魅一般的瞬间飞来,满身戾气,双眼无神,一把将初一挥开,初一后退数步,吐出一口鲜血来,用手中的刀撑着地面,艰难的站立,殷玖夜轻易就折断了青瓷手中的剑,一把捏住青瓷的脖颈,继而看向沐寂北。   青瓷的脸色涨的通红,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双脚离地,明显撑不了多久。   沐寂北看向殷玖夜,男人似乎变回了最初那个让人心悸的殷玖夜,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似乎下一刻他就会轻易的扭断青瓷的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过,沐寂北的声音有些哑,对上男人那双血腥的眸子,开口道:“殷玖夜,别让我恨你。”   殷玖夜却是勾起那凉薄的唇,自嘲道:“既然得不到你的爱,恨也是好的。”   话落,手中的加了力道,青瓷只觉得周身已经失去了知觉,意识也有些模糊。   初一站在那里,看着殷玖夜的手,心忍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旁人也许不知道殷玖夜是什么性子,可是他却是再了解不过,他是真的会扭断青瓷的脖子。   沐寂北从袖子中拿出一把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前面笑道:“那就都去死吧。”   说着,手中的匕首微微举起,向着自己的咽喉割去。   殷玖夜的眼中瞬间卷起风暴,将青瓷一丢,重重的摔在地上,一手捏住沐寂北手中的匕首,声音中带着无限哀痛,低吼道:“沐寂北,你没有心!”   沐寂北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有些疯癫的笑了:“殷玖夜,你才知道吗?”   殷玖夜看着女子眼中的水雾,心中钝痛,狠狠的吻住女子的樱唇,恨不得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沐寂北猛然推开殷玖夜,冷笑道:“殷玖夜,你这是做什么?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如今这是后悔了吗?”   殷玖夜眼中积蓄着喷薄的怒火,仿佛能将一望无际的草原瞬间燎燃,男人捏住沐寂北的下巴,仿佛要将女子捏碎,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你说什么?”   沐寂北忍住同意,笑道:“你不是爱我吗,不是想要得到我吗?我给过你得到我的机会,你自己拒绝了,如今又何必纠缠什么。”   殷玖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不敢置信的松开手,轻声道:“你说你要给我不过是把这些当做一场交易?”   沐寂北笑看着殷玖夜,目光却没有焦距:“难道不是吗?你给了我我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从此之后也才好两清。”   殷玖夜没有说话,只是受伤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沐寂北笑道:“难道你不是图我这具身体吗?若非如此,那么你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不要说你对我无欲无求,若是真的无欲无求,你又怎么会豁出了性命来帮我?殷玖夜,我告诉你,经过这么多事情,我早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不用付出就能得到的事情了。”   沐寂北内心对自己道,沐寂北,你瞧,你多厉害,怕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你竟然可以如此尖酸刻薄,如此心狠手辣。   殷玖夜暴怒的看着面前尖酸刻薄的女子,一把捏起她的手腕,一边像卧房走,一边嘲讽的开口道:   “好,你欠我那么多,那今天就一次还清。”   说着,殷玖夜便将沐寂北拖去了卧房,一脚踹上了房门,继而将沐寂北抵在了墙上。   沐寂北还没有回过神来,粗鲁的吻便已经落下,没有昔日的柔情,有的只是占有还有疯狂的掠夺。   沐寂北想要推开,可是两只手却被他的大手狠狠的禁锢住。   柔软的舌头不复以往的温柔,长驱直入的撬开了她的贝齿,尽情的吮吸着,发泄着他的怒火,沐寂北只觉得口中生疼,也不知过了多久,想来嘴唇一定是红肿了起来。   沐寂北扭过头躲闪着,殷玖夜却将吻落在了女子的颈间,渐渐向下袭来。   因着衣物的阻挡,只听‘撕拉’一声,男人粗鲁的扯开了沐寂北身上精致的衣衫。   片片布帛散落一地,雪白的肌肤顿时暴露在空气里,   “放手……”沐寂北沉声道。   殷玖夜冷冷一笑,贴身凑近,炽热的气息吹上沐寂北的颈窝,俯首在女子小巧的耳边嘲弄道“你是在命令我,还是在求我?”   沐寂北心头一沉,看着这样陌生的男人,心头闪过一丝恐惧“殷玖夜,别这样……”   “那我应该怎么样,你告诉我!”殷玖夜低吼一声,手上的力道蓦然加重,被他攥着的肩骨骤痛欲裂。   炽热的吻贴上了沐寂北前颈的肌肤,沿着肩颈用力的吮吸着,沐寂北只觉得被他亲吻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也不知这个男人是不是要将她给吃了,竟然用牙齿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咬痕……   “殷玖夜,唔…”沐寂北挣扎了起来,沉沉的喊了一声男人的名字,面前这个熟悉的男人如今有些陌生的可怕,她忽然感到一阵不安,她是不是错了。   男人不但没松手,反而将沐寂北搂的更紧,似乎想要宣泄出所有的不安和怒气,拦腰将沐寂北抱起,踢开滑落在地上的衣衫,一个翻身将沐寂北压在了床上……   沐寂北只觉得周身钝痛,想要推开身上的男子,可纤细的双腕却被他单手死死的扣在头顶,长腿也将沐寂北的两条腿压住,另一只手紧紧的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同他对视。   他用尽全力将沐寂北钳制在身下,绝对强势的姿态,没有内力的沐寂北哪里是对手,动弹不得分毫,只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殷玖夜…你醒醒!”   “你不是喜欢用自己和别人做交易吗?我跟你做,如今我来拿回我的报酬,怎么样?满不满意?!”他冷冷的讽刺着,用力的扳住沐寂北的下颌,冰冷的目光紧逼着身下的女子…   沐寂北忽然发现在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只能是徒劳,最终什么也没有开口。   殷玖夜见着沐寂北不说话,却把这当做了是她的默认,不由得更加恼怒起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明明说过你爱我的……”凶狠的吻落在了沐寂北颈间的血管,用牙齿疯狂的噬咬着那一点点柔软…   沐寂北看着这样的殷玖夜,心中好似在滴血。   “为什么非要离开我。”殷玖夜的语气忽然平静下来,面容却是从未有过的狰狞…。   沐寂北想说些什么,可是身体上的刺痛却越发明显,渐渐得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却还是努力的开口:“殷玖夜。我没有想离开你,我只是中了安月恒的…。”   “我不相信你,沐寂北,我不相信你!”殷玖夜极为受伤,将沐寂北的话语打断了。   沐寂北苦笑着张了张嘴,他竟然说不相信她,最终没有再开口。   殷玖夜并没有察觉到沐寂北的异样,大手在那雪白的肌肤上肆意游走,攻城掠地,许是男人情绪激动,没有平日的温柔和小心翼翼,女子雪白的肌肤很快就变得青紫起来。   “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殷玖夜俯在沐寂北的耳边轻声低语,声音低沉死寂的诡异,让人忍不住胆寒。   沐寂北费力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男子,男人眼中充血,黝黑的没有焦距。   “我想把你撕了,沐寂北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若是你敢离开我,我就把你撕了!”殷玖夜诡异莫测的声音让沐寂北清醒了不少,紧抿着唇,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着,殷玖夜一把撕掉了沐寂北身上剩余不多的衣衫,被包裹的十分严实的圆润,就这样暴露在他的眼前,阴沉沉的目光,暗暗的猩红,压抑许久的欲望一触即发……   男人启齿咬在了女子胸前的香软上,沿着胸部的轮廓种下一片片绯红。   沐寂北只觉得周身阵痛,针尖刺进骨头的痛感再次席卷而来,沐寂北脸色有些惨白,却只是紧紧的攥着头顶的床单,没有再开口。   殷玖夜没有再去看沐寂北的双眸,那种平静远比她的决绝来的更让他心痛,还有表情里的那抹隐忍,让他不敢去想,她是有多么厌恶自己的触碰,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许是太过投入,男人渐渐松开了禁锢女子的手,沐寂北却没有推开身上的男子,反而任由他的胡作非为,将手环上了他的脖颈。   殷玖夜察觉到女子的动作,微微一顿,却依旧专注于在女子身上耕耘,强势的分开了女子的双腿,做足了前戏,腰身一动,带着某种一起沉沦的绝望,强悍的贯穿一刺到底。   ------题外话------   我离开了杭州,来到了西塘。存稿木有了…呜呜   正文第一百八十一章欢愉之后   “唔……”沐寂北死死咬着牙关,可即便是如此,还是发出了嘤咛的声音,那种痛瞬间刻入骨髓,除了面前的男人所带给她的,还有蛊虫觉得自己遭遇背叛之后的疯狂报复,已经让她分不清这痛到底缘自哪里。   身体微弓,双手紧紧掐住男人的后颈,圆润的指甲在男人的背上划出几道鲜血淋漓的血痕,痛苦难言,粉嫩的唇畔被咬出血来,眼角滑落一滴滚烫的泪珠,沐寂北整个人脸色惨白的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满身大汗淋漓。   殷玖夜轻轻抬起沐寂北精致的下巴,并没有将他的**从沐寂北身上拿出来,同样,也不敢去看沐寂北那双凉薄的眼睛。   沐寂北闭着眼不说话,殷玖夜却是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开口道:“就算……你会痛苦,我也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即便因着你的痛,我会比你更痛,这个世界,没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沐寂北费力的抬起眸子,扯出一抹笑意道:“交易已经结束了,从此两不相欠不是吗?”   看着沐寂北那带着泪珠的双眸,殷玖夜的心蓦然一痛,可是听着急于撇清关系的话语,殷玖夜眼中再次燃起愤怒的火苗,不再听沐寂北说些什么,也不顾及身下人的感受,又是一刺入。   沐寂北因为那撕裂般的疼痛混合着涌入四肢百骸的阴冷,整个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那双薄唇更是已经被鲜血染红,精致的指甲更是因为隐忍着这份痛苦硬生生的断了三个,男人的背上也已经血肉模糊。   两具交缠的身体带着一种血肉交融的惊心动魄,更带着一种至死不休的绝望,雪白的身体上鲜血刺目的红,散发着无声的魅惑和妖娆,更带着深沉的绝望和刺骨。   如果殷玖夜这个时候肯抬头,看见沐寂北虚弱的样子,他一定会不忍,可是终究他没有,因为他怕看见她的平静无波,看见她眼中对自己的厌恶,他恐惧,他畏惧,他并非像他所说的那般,宁愿她恨自己,事实上,他怕她恨他,怕她看向自己时眼中的冰冷和漠然,所以,他不敢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   似乎因为沐寂北的乖顺,殷玖夜轻轻舔吻着她的皮肤,修长的手指在嫩滑的肌肤上游走,不忘咬住沐寂北精致的耳垂,循循善诱的开口道:“北北,说你不会离开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沐寂北阖着眼睑,睫毛上挂着点滴晶莹,已经分不清是脸上的汗珠还是剔透的泪水,沐寂北模糊之中看着身上的男人,除了疼……此时的她什么也感受不到……   那种钻心的痛就像是所有的骨头一点点被人敲碎,又好像无数根密密麻麻的钢针,齐齐的没入了她的骨头。   可是即便如此,沐寂北却始终没有开口,若是实在熬不过,她便毫不留情的掰断一根自己的指甲,似乎唯有这样将疼痛转移,才能给她带来一丝喘息之地。   没有得到回应的殷玖夜,掠动的腰身愈发的猛烈,一下下深深的刺穿沐寂北的身体,带着最深沉的决绝。   殷玖夜从来不知道,他是如此贪恋她的身体,竟然是怎样要也不够,他似乎忘记了这是她第一次,也忘记了身下的女子始终没有反抗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就像是一头发狂的猛兽,拼命的发起进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女子揉进他的身体。   窗外月色阑珊,寒风呼啸,窗内,芙蓉帐暖。   也不知过了多久,沐寂北只觉得周身好似都被撕裂了一般,男人似乎不再动作,沐寂北周身酸软,更是泛着痛楚,缓缓睁开双眸,看向身上的男子,正撞进一双黝黑的眸子。   不等沐寂北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挺入,“唔…”   沐寂北一口咬在了殷玖夜的肩头,因着实在受不了这个男人的凶猛,不受控制的带着哭腔喊出了这个男人的名字:“殷玖夜。”   男人肩头的血腥味在沐寂北最终蔓延开来,这个那人所带给她的爱或痛都是如此浓烈,谁还能取代的了。   殷玖夜的目光微微柔和了一些,在沐寂北的耳边呢喃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就好。”   沐寂北只觉得在迷迷糊糊中,耳边只有男人模糊不清的低吟,疼痛仿佛将她置于烈焰之上,只觉得筋骨断裂,几乎不是她自己的一般。   渐渐的,沐寂北越发的酸软无力,连手都抬不起来,整个身子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没有一丝力气,男人却像是不知满足的饕餮,一遍一遍占有着女子的娇躯,仿佛怎么也不够。   直到沐寂北的泪水滴落顺着脸颊滴落到殷玖夜的手上,殷玖夜才渐渐清醒过来,沉默的看着紧闭着双眼的女子,眼中的血黑色浓的像墨一般化不开。   沐寂北的眼中泛起酸楚,沙哑着嗓子轻声开口道:“殷玖夜,我疼。”   殷玖夜的身子微微一僵,小心翼翼的开口:“哪疼?”   沐寂北忽然间就哭了出来:“呜呜,哪都疼。”   殷玖夜一时间不知所措,紧紧的将沐寂北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安慰受伤的孩子:“不哭。乖”,殷玖夜轻轻吻了吻女子的脸颊,大手紧紧的将她圈在自己自己怀里。   沐寂北忽然间就哭了出来,撕心裂肺的样子让殷玖夜心痛不已,灼热的泪珠滴落在男人的胸膛,那滴滴触感好似最锋利的刀子插进了他的心脏,男人却不知该些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慌乱的帮她擦干泪珠。   到最后,沐寂北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意识渐渐涣散,也不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说了很多。   殷玖夜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女子,女子脸色苍白,不安的紧闭着双眸,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粉嫩的唇畔上染上了几抹殷红。女子的肌肤洁白莹润,在烛光下晶莹剔透,只是上面却布满了他留下的痕迹,一块块青紫色刺伤了他的眼。   她的脸上留有两道泪痕,还垂着一抹未干的泪滴,殷玖夜轻轻吻去女子眼角的泪珠,颤抖着双手温柔的抚摸女子的脸颊。   “北北,我爱你。”殷玖夜将头埋在女子的颈窝,昏睡过去的沐寂北只觉得一滴温热滴落,却炽热的着的她的心生疼。   殷玖夜帮沐寂北擦拭干净了身体,拿着温热的棉布一根一根的帮她擦拭着手指,又在她的红肿处轻轻抹上了药膏,而后将她牢牢的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嗅着女子发丝间的香气,殷玖夜的手不由得更紧了一些。北北,我知道你会恨我,可是如果不能爱,那就恨吧。   即便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即便你看着我的目光只剩下厌恶和痛恨,我也不会放你走,下辈子的事情我不知道,可是这辈子你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沐寂北睡了很久,在隔天的早上才起来,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只有她一人,想要起身,却觉得混身酸软无力,手一动,则是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沐寂北一愣,向自己的手腕上看去,只见左手的手腕上竟然锁着一根极粗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锁在床头上,沐寂北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再看被她掰断的指甲,已经被人精心的包扎好了,身上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沐寂北勉强坐直了身子,只觉得腰身酸痛,想要下地,却一个不稳,险些摔倒,殷玖夜不知从哪出来,一把将她接住,而后稳稳的放在了床上。   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沐寂北只觉得一切都好似做梦一般,想不到,最终她还是留在了这里。   殷玖夜在门外站了很久,看着女子的每一个动作,直到最后她快要摔倒才站起身来。   沐寂北察觉到来人是谁后,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微垂了眸子。   一双精致的黑色靴子停在自己面前,沐寂北依旧只是垂眸。   随后又进来了几名丫鬟,端着洗漱的东西轻轻放在了桌子上,便躬身退下了。   殷玖夜拿着布巾在温水中投了投,而后拧干,似乎想帮沐寂北擦拭脸颊,当那温热的毛巾触及沐寂北的脸颊时,沐寂北微微侧了头。   殷玖夜的动作一僵,没有说话,却只是再次将布巾递了过去,轻轻的帮沐寂北擦拭起来。   沐寂北也不开口,殷玖夜帮她收拾干净后,蹲在地上帮她把鞋子穿好。   沐寂北没有动作,只是看了下铁链的长度,大抵是怕太沉,只有两米左右,基本上动不得。   殷玖夜将饭食端了过来,沐寂北只是扫了一眼,殷玖夜将打好的粥放在了沐寂北面前。   可是似乎手上的铁链实在是太沉,沐寂北的手有些抖,一碗滚烫的粥就那么打碎在地上,沐寂北的手上也因为被溅到,瞬间就红了一片。   殷玖夜连忙起身,将沐寂北的手放在冷水里,拿来了药帮她敷好。   沐寂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男人的动作,也没有抬头。   殷玖夜重新拿了一个碗盛好粥,拿着勺子轻轻吹了吹送到了沐寂北面前。   沐寂北盯着粥看了好久,没有说话,殷玖夜就那么举着,也不嫌累。   半晌过后,沐寂北才张开嘴,吃了下去。   殷玖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继续夹了些菜送到沐寂北的嘴边,遇到喜欢的沐寂北就张嘴吃上两口,若是不喜欢的话就微微摇头,殷玖夜便赶忙换掉。   即便如此,沐寂北也没有吃太多,殷玖夜见沐寂北也不在吃,便让人将桌子收拾了出去。   殷玖夜出去了一趟,沐寂北便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只觉得两条腿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酸软无力,险些摔倒。   殷玖夜走出之后,初一正站在门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殷玖夜微微扫了他一眼,只是道:“将她用过的菜的厨子留下,其他的解决掉,再找几个进来。”   初一不甘愿的点了点头,似乎想同殷玖夜说什么,可惜殷玖夜却没有给他机会,转身就回房去了。   回到房中的时候,瞧见沐寂北似乎正在努力的扶着床沿起身,便走了过去,将她扶起来。   “要去哪?”殷玖夜开口问道。   沐寂北没有回答,也没有推开他,这铁链不过三四米长,她除了这屋子,她还能去哪。   沐寂北起身站在窗子前,推开窗子,向外看去。   窗外的雪已经化了,不过冬天还没有过去,屋子里的暖风和外面的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不知阿三那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到底是什么人在青国公主的背后支撑,除了安月恒还有谁如此敌对她,东榆?前些日子,她让阿三将这里的事放一下,避开眼线,悄悄潜到东榆,看看是否能不能查到些什么。   通过上次的事,沐寂北察觉到,自己在西罗怕是根本什么也查不出来,东榆本就神秘,西罗人对东榆的事情了解的本就少,所以查起来本就困难,而明显有人早就在西罗布置妥当,她若是深查下去,只会步入那人所设计的陷阱,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继续在西罗查下去。   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一只巨大的幕后黑手在操控着这一切,却无从抓起。   殷玖夜站在沐寂北身旁,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用手轻轻梳理着她的发丝。   沐寂北靠在了男人身上,忽然间觉得十分疲惫,就好似被透支了一般,生生死死,如迷雾般,终究由不得人。   沐寂北站了一会,便觉得有些乏了,回到床上,给自己盖上被子,手上的铁链依然会哗哗作响,沐寂北却没有提一句要解开这根链子,安静的不吵不闹,却让殷玖夜不安起来。   “北北…”殷玖夜轻轻喊道,沐寂北眼中带着疑问看了他一眼,见着他没有再开口,便闭上了双眸。   殷玖夜坐在床前看了沐寂北许久,最后才安静的退了出去。   殷玖夜前脚走,后脚傅以蓝就从一个角落里跑了出来。   傅以蓝正打算悄悄从窗子翻进去的时候,却被人抓住了后襟,皱起眉头回头看去,一见来人,立刻摆出一张笑脸:“初二哥哥,你来了正好,快帮我打掩护。”   初二的嘴角抽了抽,他本就是在这里监视沐寂北的,可傅以蓝竟然让他帮着她进去。   初二只是牢牢的抓着傅以蓝的后襟没有松手,殷玖夜的性子他可不敢轻易忤逆,所以初二只是黑着脸无视着傅以蓝的话。   傅以蓝摆出一张苦瓜脸,挤出两滴眼泪:“初二哥哥,难道你不是来帮我的吗?难道你是来抓我的吗?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男人果真不可信,枉费我一片真心的对你,还偷走了人家的初吻…”   初二的脸色涨的通红:“我…”   明明是她偷吻了她,怎么变成。变成了他强吻了她。   傅以蓝一脸的失望,耷拉着个脑袋便打算离开:“亏我还把他当做自己人,结果是要把我抓出去请功。”   初二自然将这话听在了耳中,脸色不由得涨的通红,想想若是他不放他进去,回头被初一逮到也不会有好下场。   “快去快回。”初二冷着脸道。   傅以蓝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回头抱住初二狠狠的亲了一口,初二的耳根子瞬间就红了。   傅以蓝则是吐了吐舌头道:“真可爱。”   初二一本正色的回过头,冷着脸不知该说什么。   傅以蓝快速潜进沐寂北的屋子,一下子就出现在沐寂北床前。   沐寂北看着傅以蓝一来就开始鼓捣起自己手腕上的锁:“北北,你家男人真是太变态了,这锁少说得有三把钥匙才能解开。”   沐寂北微微扫了一眼,也没在乎,只是道:“阿三那边有消息了吗?”   “只传来了大概,说是如果想要深入证实还需要几天时间。”傅以蓝轻声道。   “怎么说。”   “阿三说东榆在一年多年突然找回了失踪多年的圣女,于是将她迎回了东榆,而这东榆圣女的相貌却是同你那个好姐姐沐寂晗十分相似。”傅以蓝轻声道。   沐寂北心中咯噔一下,沐寂晗竟然成了东榆圣女,那就难怪为何安月恒和青国公主都会得到东榆的支持了,如果沐寂晗还活着,那么想必一定是恨极了自己。   “那么原来的东榆圣女呢?”沐寂北很快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   傅以蓝想了想道:“因着迎来了真正的圣女,原来的圣女血脉不纯,便只能退居为一名族长。”   “让阿三去找她,如果她有解药,就答应她我们愿意助她重夺圣女之位。”沐寂北冷声开口道,她实在没有想到,沐寂晗竟然还会活着,而且不再是当初那个丧家之犬,反倒是变成了东榆最尊贵的圣女。   事到如今,沐寂北没有再瞒着傅以蓝,青瓷受伤,而能在这府中帮着她传消息的人也就只剩下傅以蓝了。   傅以蓝点头,看着那沉重的锁链,最终忍不住开口道:“北北,你为什么不打算告诉太子?”   沐寂北只是微微抬眸,看向傅以蓝道:“告诉他,然后让他陪我一起死吗?”   傅以蓝一时语塞,却还是道:“可是他现在是真的伤心难过,而且他是真的爱你。”   沐寂北双眸注视着前方,轻声开口道:“伤心算什么,难过算什么?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若是我能活着,自然会告诉他,若是我死了,也不想他来给我陪葬。”沐寂北轻轻道。   傅以蓝说不出话来,只剩下沉默。   ------题外话------   表等我回复评论哈,我最近不敢看评论…   囧了个囧,我以为这章早就发了呢,竟然没过审核,多亏了我看了一眼…   正文第一百八十二章他的心思   初二看着傅以蓝离开之后,正打算继续潜到暗中,可一转身却发现殷玖夜正站在他的身后。   初二心头一惊,一个字也没敢说,就跪在了地上。   殷玖夜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挥了挥手,让初二躲开到一边去,自己则是站在了微微敞开的窗外。   将屋内沐寂北和傅以蓝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初二有些脸色难看的站在一旁,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心中却是有些忧心傅以蓝的下场。   殷玖夜听着沐寂北同傅以蓝言语中的话,便隐约将事情的全貌猜了出来,手中的拳头不由得微微握紧,脸色冷凝的骇人。   初二心中打鼓,摸不准傅以蓝到底是和沐寂北在说些什么,难道是商量逃跑的事?否则殷玖夜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半晌之后,殷玖夜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走的时候看了初二一眼,让初二心中极为忐忑,忽然被一个娇软的身躯熊抱住,原来傅以蓝已经从窗子里跳了出来。   “初二哥哥你真好,还给我打掩护。”傅以蓝笑的开怀,往初二的怀里拱了拱。   初二接住她后看向殷玖夜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傅以蓝伸出手在初二面前晃了晃:“初二哥哥你在想什么?”   禁不住傅以蓝的粘人攻势,初二将傅以蓝放稳在地上后,便转身离开。   谁知傅以蓝却像是跟屁虫一样形影不离。   初二看了看傅以蓝冷声道:“仅此一次。”   傅以蓝先是一愣,而后将脑袋点的像是小鸡捣米一样:“下不为例。”   初二微微点头,却是奔着殷玖夜的方向去了。   殷玖夜坐在书房中,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通通砸在了地上,书架上的书也被扔的的东倒西歪,一室狼藉。   初二在暗处看着,没有进去。   直到将心中的一口气发泄出去之后,殷玖夜才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冷声道:“派人去东榆给我找生死蛊的解药。”   初一看了眼初二,点头转身就走。   “我要东榆圣女的资料。”   初二点头领命退下。   黑色的墨汁染晕了男人的鞋尖,手中的拳头攥的生疼,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殷玖夜的双眼带着决绝。   “把青国公主和沐海蓉给我带来。”殷玖夜冷冽的目光让人胆寒,声音更酷似腊雪寒冬,不带一丝色彩。   他总算知道了沐寂北到底在隐瞒他什么,之前他便有所察觉,他不是什么圣人,你不说,我便不问。   所以他费尽心机打伤青瓷,囚禁沐寂北,最后利用傅以蓝知晓她到底瞒了她什么,他不信曾经的一切都是假的,也许当沐寂北句句如刀的那一刻,他是真的信了,也许当触及那淡漠无情的双眸时他也信了,但是当他冷静下来。   却是想到,这个女子越是骗人越是虚伪的时候则是笑的越欢,看着你的眸子都带着盈盈笑意,若是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则不该是那般冷漠凉薄的表情,而应该是笑颜如花的样子。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得来的却是这么一个晴天霹雳,回想生死蛊的缘由,殷玖夜心中蓦地一痛,想起自己情不自禁的那一晚,他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把她带走,老天也不行!   殷玖夜的眼神狠厉,想到沐寂北的狠心和决绝,不由得生出几分恼怒。   转身走向卧房,轻轻推开门,门外的阳光跨过门槛,照射在屋子里,带来几分冰雪初融的暖意。   走进里间,沐寂北似乎正浅浅的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殷玖夜静静的坐在床边,贪婪的看着床上的女子。   迷迷糊糊之间,沐寂北只觉得有人进来,微微抬了抬眼皮,便又闭了回去。   殷玖夜轻轻拍了拍她,低声道:“睡吧。”   沐寂北似乎因为得到了允许,一下子就安心了,睡的渐渐沉稳起来。   一个时辰后,沐寂北转醒过来,却是一眼就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眸子。   有些不自然的微微移开目光,殷玖夜冷凝着声音开口道:“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沐寂北微微一愣,微微垂眸没有开口。   殷玖夜却是有些气恼的道:“不相信我是不是?”   沐寂北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殷玖夜狠狠衔住沐寂北的粉唇,却没有停留太多时间,似乎怕再次惹的沐寂北疼痛。   沐寂北看着殷玖夜,心中却是直打鼓,想到初二放傅以蓝进来,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这个狡猾的男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察觉了,难道是从她开始烧那封信开始?   “殷玖夜!”沐寂北有些恼怒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谁知殷玖夜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沐寂北,有力道:“是你先瞒我的。”   确实,殷玖夜自从察觉了沐寂北有事隐瞒之后,便一直在谋算着,那日他带着缝制嫁衣的人回来并非偶然,而是早得到了消息。   沐寂北微微语塞,看着被薄的有些红肿的手腕,沐寂北置气的将头转向一旁。   殷玖夜托起沐寂北的下巴,让它对着自己,坚定道:“沐寂北,仅此一次。”   沐寂北动了动手腕,似乎在提醒殷玖夜自己手上还带着这厚重的东西。   殷玖夜却是置若罔闻,只是道:“解开你要走怎么办?”   沐寂北有些气恼的想要辩驳,殷玖夜却是将她圈进怀里在她耳边呢喃道:“我要你记得,即便是死你也不能生出离开我的念头,也要死在我的怀里。”   沐寂北微微动容,只是微垂的眼眸,眼角晶莹。   身后的男人得不到回应,腰间的大手不由得用力了一些,沐寂北吃痛,微微嘟起唇瓣,殷玖夜却是咬着她的耳朵继续道:“仅此一次,下次我就没有这么好的耐性了。”   听着男人的警告沐寂北有些红了眼,微微颔首,如果还可以有下次,她不会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沐寂北的脖颈上,痒痒的,让沐寂北有些躲闪。   沐寂北举了举手上的铁链,开口道:“殷玖夜,你快给我解开。”   殷玖夜也不理会沐寂北的动作,含住沐寂北小巧的耳垂继续道:“不解。”   “殷玖夜!”   “这次你若再不长记性,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殷玖夜的双眸中透露着危险,他可是被这个小妖精折磨的够呛。   沐寂北有些心虚,心中却是诋毁道,你将我吃干抹净倒是有理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殷玖夜似乎看透沐寂北心中所想,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钝痛,却是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继续沉声道:“若是下次,我就敲断你的腿,看你如何再逃。”   沐寂北心头微微一紧,只是微微点头,殷玖夜语气中的寒意让她丝毫不怀疑他所说的真实性,可是即便如此,沐寂北还是道:“腿断了岂不成了残废,难不成你要终日守着个残废?”   殷玖夜的眼神晦暗莫测,吻了吻沐寂北的脸颊:“残废也是我的眼珠子,她本就不需要双腿是不是?”   沐寂北心中紧缩,总算是真正把男人的话听了进去。   她明白这个男人的狠决,他说她不需要双腿,那么她确实就不会需要,只要能留住她,殷玖夜怕是不介意打断她的一双腿的。   见着沐寂北将自己的话放在了心里,殷玖夜的眉宇间才染上一丝暖意,只是看着沐寂北苍白的脸色,心中便忍不住蔓延起无边的疼痛。   沐寂北对上殷玖夜沉痛的双眸,那黝黑的瞳孔如迷雾重重,让人看不见光亮。   抬起手腕轻轻抚上男人的脸颊:“在想什么?”   殷玖夜的目光落在了沐寂北的身上,轻声开口道:“北北,你恨不恨我?”   沐寂北很快便意识到他说的是哪件事,不由得脸颊微红,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直视着殷玖夜开口道:“殷玖夜,我怎么会恨你。”   殷玖夜得到想要的答案微微勾起嘴角,将头埋在沐寂北的颈窝间道:“北北,我是谁?”   “殷玖夜…”   “你是谁的女人?”殷玖夜想起沐寂北雪白的肌肤不由得心头一震,不过因着知晓生死蛊的存在他牢牢的将那升起的欲望压制了下去。   沐寂北红着耳根子不开口,殷玖夜却是不安分的轻咬起沐寂北的锁骨:“北北,你是谁的女人?”   沐寂北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在殷玖夜的诱惑下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夜里的疯狂,只觉得口干舌燥,让人害臊。   见着沐寂北依旧不开口,殷玖夜加大了力道,撕咬起沐寂北肩颈的肌肤,沐寂北一阵吃痛:“殷玖夜。”   “沐寂北,我是谁,要你的男人是谁?”殷玖夜也不顾沐寂北羞红了脸,因着生死蛊带来的不安让他急于渴求沐寂北的开口。   沐寂北的周身微微泛起绯红,转过身搂住殷玖夜的脖子,递上了双唇。   殷玖夜一愣,微微蹙眉轻斥道:“别闹。”   沐寂北却是将粉唇递了上去:“再疼我都受过了,怕什么?”   殷玖夜迟迟没有动作,沐寂北的小手却是滑进了殷玖夜的胸膛,在他的胸膛上一路向下。   那柔弱无骨的触感一下子就让殷玖夜周身的血液凝固了起来,沐寂北将殷玖夜的衣衫剥落,双手环上他的脖子。   殷玖夜终于按捺不住,在她耳边呢喃:“疼就告诉我。”   不等沐寂北回话,便瞬间化身为狼,将沐寂北牢牢的压在身下。   细密的吻不同于上次的粗鲁,这次带着格外的温柔和小心,沐寂北闭上双眸,隐隐回应着,感受着男人柔软的舌头占领着自己的城池。   粗砺的大手很快就滑进了沐寂北的衣衫,触及那两片香软,不由得心生荡漾起来。   细密的吻沿着女子的鼻尖向下,在女子身上种下了深浅不一的吻痕,一路停在了女子的香软之上。   沐寂北的身子微微一僵,殷玖夜便敏锐的察觉到了,抬头看向身下的人,沐寂北只是抱以一笑。   殷玖夜总是时不时的停下来看看沐寂北的反应,鼻尖上隐忍的满是汗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男人的怜惜,沐寂北忽然觉得那蛊虫所带来的疼痛渐渐没有那般厉害,尽数淹没在男人的温柔里。   屋内的气氛迅速升温,本就温暖的屋子里更是添了几分春色。   沐寂北清楚的感受到的火热,想起那日的凶猛,不由得有些忐忑。   殷玖夜见此,开口道:“我去洗澡。”   沐寂北微微抬眸看了殷玖夜一眼,只见男人隐忍的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让她一时间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魔:“不用。”   殷玖夜果真乖乖的留了下来,闭上眼的沐寂北并没有瞧见男人眼底那一抹狡猾的笑意。   殷玖夜将头埋在沐寂北的颈窝,循循善诱道:“北北,张腿。”   沐寂北的脸色羞红,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呼吸也微重,腿却像是灌了千金重,一动不动。   “北北,乖。”殷玖夜帮着沐寂北分开了两条白藕般的细腿,却没有忙着进入。   “北北,看着我…”殷玖夜轻轻吻了吻沐寂北的眼角,低沉着嗓音开口道。   沐寂北微微抬眸,目光有些迷离,染上了情欲的眸子在灯火下不似以往的清明。   “北北,我是谁?”殷玖夜再次开口,似乎生怕沐寂北将他忘记。   “殷玖夜…”沐寂北的脸颊红润,像是盛开的桃花。   “说你死也不会离开他。”殷玖夜盯着沐寂北的眸子,沐寂北有些害臊,并没有开口。   殷玖夜见此,腰腹掠动,便狠狠的挺*而入。   沐寂北吃痛,眼中瞬间溢出泪花,之前几乎察觉不见的刺痛感再次袭来,不过庆幸的是,远不及第一次那难耐。   “唔,殷玖夜!”   可是即便如此,男人所带给她的撕裂般的痛却似乎没有丝毫减轻,沐寂北紧紧的掐住了男人的腰身,似乎想以此来减轻疼痛。   殷玖夜见蛊虫对沐寂北的影响似乎不大,才微微安心下来。   “乖,说给我听。”殷玖夜没有马上动作,而是等着沐寂北适应起来。   沐寂北粉嫩的脸颊好似两朵红云,蚊子般的声音嘤咛了一句。   殷玖夜似乎很不满意,很快就动作了起来,直到最后沐寂北带着哭腔喊了出来,殷玖夜才算满意。   只可惜,禽兽似乎是很难喂饱的,殷玖夜依旧高昂,沐寂北却已经有些招架不住。   “说你爱我。”殷玖夜继续道。   沐寂北不过微微迟疑了一下,男子便再次挺*而入,沐寂北一阵吃痛后,红着眼圈开口:“我爱你。”   殷玖夜双眼微微眯起,正要动作,沐寂北赶忙加大了声音:“殷玖夜,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沐寂北微微松了口气,谁知男人却是又一次挺身,沐寂北狠狠的抓着殷玖夜的后背:“殷玖夜!”   “乖,最后一次。”殷玖夜的动作放轻了一些。   沐寂北抿着嘴,宣泄着她的不满,殷玖夜却是衔住了她的粉唇,好是撕咬了一阵。   “北北,说你是我的。”殷玖夜也不知是怎么了,再次开口。   沐寂北瞪起双眼:“殷玖夜,你有完没完。啊!”   男人似乎像是不知满足的饕餮,沐寂北原本怒斥的话一下子就没了气势,声音七拐八拐好似暧昧的呻吟,看着殷玖夜微微勾起的眉眼,沐寂北一下子闭紧了双眼。   “不说是不是?”殷玖夜低沉的嗓音响起,有规律的在沐寂北身上动作着。   沐寂北哪里会是那么有骨气,最后只能屈服在殷玖夜的淫威之下。   心中却是在暗骂,殷玖夜,你这头大牲口!   这一日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沐寂北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在殷玖夜的‘教导’下,所有羞人的话竟然全部被逼了出来,脸色红的滴水,双眼也通红。   一直到深夜,屋子里断断续续传来了女子的呜咽声:“呜呜,殷玖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殷玖夜。我爱你,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沐寂北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已经散架子了,这男人简直要把她拆吃入腹。   沐寂北最初痛骂殷玖夜禽兽,谁知殷玖夜却变本加厉,沐寂北受不住,最后只好哭着求饶,可平日里对沐寂北唯命是从的殷玖夜,也不知怎么在这事上却始终不理会,见着沐寂北眼角的泪珠,轻轻吻了下去。   沐寂北委屈的看着殷玖夜,带着哭腔有气无力的道:“殷玖夜,我知道错了…”   殷玖夜微微勾起嘴角,似乎十分满意沐寂北的态度,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又做了一次冲刺。   也不知过了多久,沐寂北已经昏了过去,殷玖夜将人抱到了浴汤中,仔细帮她清洗着身子,脑中却在反复思虑着生死蛊的事情。   ------题外话------   我知道很多亲觉得最近的感情戏如何如何,我也不知到大家如何定义狗血?文章是双线进行,一条为争斗线,一条为感情线,所以不必说什么前面争斗如何好,后面感情如何垃圾。上本文还有这本的前部分,也有过一些大家觉得哪些情节不喜欢的地方,我也一度为了尽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而改动,可是往往写到后来,回想之前的改动,我总会觉得后悔,觉得应该坚持自己的想法,所以这次我依然坚持写我要写的东西,即便我知道会有很多人不喜欢会有很多人离开,但是我也相信,总会有人支持我的。以前我把收藏点击看的很重,现在却更想写自己想写的东西,我还是认为这样回头来看,远比平淡的像是白水的感情有味道。我需要你们的支持!   正文第一百八十三章   殷玖夜见着沐寂北睡熟,帮她身上的青紫上了些伤药,最后掖了掖被角,亲吻了她的额头才转身离开。   书房   殷玖夜坐在主位之上,屋子内气压低沉,以初一为首几人都站在下首,清一色的面具看不见表情。   初一看了眼殷玖夜,见其目光冷凝,开口道:“东榆圣女十分神秘,不过根据线人的消息,一年多前找回来的圣女就是沐寂晗,当日主子将她丢给那些乞丐,而今那些乞丐却全都消失不见了!”   见着殷玖夜没有开口,初一继续道:“根据推测在主子走后,沐寂晗被人所救,而沐正德曾言明沐寂晗并非他亲生,而是沐寂北的母亲捡来的,所以推测得知沐寂晗的真实身份是东榆圣女。”   殷玖夜脸色苍白黝黑,心中不由得悔恨起来,若是他当时不是将沐寂晗交给那些乞丐,而是直接杀掉,那么也许今日北北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不过着实没有想到,沐寂晗竟然会是这种身份,东榆不大,可以说是四大国中最小的一个,但是东榆却可以说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地方,那里没有皇帝和皇后,也没有大臣,地位最高的便是圣女,若是圣女嫁人,男人也是圣王,而下便是一些管理不同事物的长老。   东榆之上多树木,百姓聚集形成村落,毒虫猛兽遍布,但是百姓却习以为常,而且东榆百姓很有信仰,信奉圣女,甚至也有人信奉永生,更是被灌输的可以为了圣女而死,同时东榆的人也很排外,就像是一个神秘的部族。   也正因为其很少主动惹起争端,又藏有多种秘术,导致东榆即便没有强悍的士兵和精良的装备,却也稳稳的成为四国之一。   如果沐寂晗真的成为了东榆圣女,那么就不难怪安月恒手中会得到这两只蛊了。   “主子,青国公主和沐海蓉已经被带来了。”初一再次开口道。   殷玖夜轻轻磨砂着腰间的玉佩,开口道:“带上来。”   青国公主和沐海蓉被蒙着眼罩带了上来,跪在地上后,初二扯去两人的黑色眼罩。   两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好,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劳烦青国公主走这一趟,实在是让本殿下十分过意不去。”殷玖夜阴测测的开口。   青国公主努力使自己镇定,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相比于出战之前,他似乎变得更可怕了,阴沉着的脸色,凉薄的双唇还有那双染血的眼,让她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   “原来是太子殿下,实在是不知太子殿下有请,真是莫大的荣幸。”青国公主依旧端的是稳重和一国公主的威仪。   “呵呵。”殷玖夜只是俯视着下面的两人,冷笑出声。   沐海蓉不敢去瞧殷玖夜的面孔,这太子美则美矣,可是她总觉得有说不出来的诡异,她甚至不敢去直视。   殷玖夜也不开口,青国公主和沐海蓉就只能这么跪在地上,看着两侧带着鬼面的侍卫,在看看外面乌黑的天色,沐海蓉直觉的这里就是地狱,而坐在上首那个男人正是阎王。   书房里并没有点火炉,所以有些阴冷,青国公主和沐海蓉在地上跪了半个时辰后,便觉得拔凉的难受,寒气往膝盖里蹿的厉害,浑身都不自在。   殷玖夜似乎嫌不舒服,转而躺在了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层绒毯,衣襟微微敞开,奢华而绝美。   初一端上来了一个坛子,坛子的口有些小,肚子很大。   初一拔掉坛子上的塞子,将坛子置于沐海蓉和青国公主面前。   两人当即就瘫坐在地上,干呕起来。   殷玖夜这才开口道:“机会只有一次,生死蛊的事情交代清楚,留你们一命,否则怕是要很不幸的陨落在太子府了。”   那罐子里装的竟然都是些蝎子蜈蚣,还有些蛇和不知名的虫子,五彩斑斓的散发着十分亮丽的色彩,在里面涌动着,让人看起来只觉得头皮发麻。   青国公主毕竟还是经历的多了,率先镇定下来,而沐海蓉则是吓的哇哇大哭,直向青国那里靠拢。   “我不明白太子殿下在说什么?我身为青国公主,来到西罗和亲,我青国虽然不是大国,却也容不得你们肆意欺凌,太子殿下如今这是何意?”青国公主沉声开口道。   殷玖夜笑道:“那么你是想如何呢?”   青国公主一时间语塞,她想让殷玖夜放她们回去,可是看着眼前的架势就知道不可能,于是只好道:“太子殿下难道就不怕发动战争吗?要知道,若是我出了事,青国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而今西罗刚经历了内乱和战争,难道太子殿下就不怕江山动荡吗?”   殷玖夜冷笑道:“我倒是不介意为你们青国换个主子,又或者,你更希望看见西罗的铁骑踏平青国,江山动荡?江山动荡于我何干,我只知道,若是你给我了我要的东西,就必须付出代价。”   殷玖夜的话音刚落,初一便抓着沐海蓉的手一下子扎进了那只坛子。   “啊!”屋子里顿时传来沐海蓉尖利的叫声,只是沐海蓉还没有叫喊出来,就被初一堵住了嘴。   这要是把沐寂北吵醒了,吃苦的还是他们。   沐海蓉发不出声音,却呜咽扭动个不停,眼里的泪水留个不停,拼命的想要挣脱。   沐海蓉只觉得一阵阵湿凉爬上她的手背,湿滑的触感在扭动着,而后一根钳子重重的钳上了她的手,她似乎能够感受到粘稠的鲜血蔓延开来,迅速就吸引了密密麻麻的东西爬上她的手,开始啃噬。   沐海蓉面色苍白的骇人,双眼瞪的巨大,全是惊恐,看向青国公主的方向呜咽着什么,似乎在乞求。   青国公主一时间有些犹豫,殷玖夜却是鼓起掌来:“啪啪啪!”   “不愧是青国公主,果然够狠,看来你一定是恨透了沐海蓉这个女儿。”殷玖夜开口道。   沐海蓉呜咽的喊着:“娘!救我,救我!”   青国公主可以想象出坛子里发生着什么,一时间有些犹疑不定。   殷玖夜再次开口道:“我知道你恨沐正德,你找沐正德报仇与我无关,可你找到沐寂北头上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青国公主心中正进行着天人交战,虽然说她一直恨的是沐正德,不过也正是因为沐寂北的母亲才会有她今日的悲惨,而如今从沐正德对沐寂北的关切程度上来看,青国公主自然知道如果沐寂北出了什么事,那么沐正德一定将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可是看着面前这个陪在自己身边十多年,自己精心保护照顾十多年的孩子,她却狠不下心来,虽然她嘴上说恨她是野种,厌恶她,可是十多年的全心投入,却是让她的心也开始泛痛。   初一见此,将沐海蓉的手拿了出来,到手臂上端沾染了不少毒物,只是无根手指已经只剩几根森然的白骨。   若不是初一牢牢将其制住,想来沐海蓉一定会疯蹿起来。   青国公主想要去看看沐海蓉的手臂,却被人拦下。   “当初安月恒为了制衡沐寂北,早早的便让我通过青国的关系弄到几只蛊,只是没有想到,东榆圣女竟然派人主动找上了我,主动拿出了生死蛊来,不问报酬。”青国公主最后开口道。   “后来沐寂北知道了蛊虫一事之后,便开始派人调查,而东榆圣女似乎早有所料,早早就已经在西罗布置好了,沐寂北所查到了两名东榆人,都是东榆圣女提前安排好的,其中一人给出了解药,只是沐寂北却没有相信。”   “解药是什么?”殷玖夜冷声道。   青国公主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没有解药,所谓的解药不过是另一个阴谋,那人说只要再种下一对生死蛊,两只蛊虫在体内争斗,只要后来的那只赢了,便能活下去,而实际上这一对蛊是离情蛊,那人似乎料到如果沐寂北中下很有可能会种在你的身上。”   殷玖夜双眼微眯,离情蛊?   据说离情蛊可以让相爱的两个人反目成仇,彼此折磨,虽然说在西罗这里很少有人知道这些蛊虫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大的作用,不过在史书之上记载,是把东榆的蛊术传的神乎其神。   青国公主没有再开口,她所知道不过也就只有这么多而已,当初帮助安月恒,是为了对付沐正德,而后答应帮助那个东榆圣女,是为了对付沐寂北,所以她并没有深究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只是希望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好。   殷玖夜看着已经晕倒的沐海蓉和脸色难看的青国公主,不知在想些就什么,只是让人将其带去地牢,同安月恒作伴。   这些人,他现在一个也不会杀,如果沐寂北最后没事,他会给他们一个痛快的了解,如果沐寂北死了,他一定要扒她们的皮抽他们的筋,断他们的骨!   沐海蓉被拖出去的时候,卡在门槛上,因着这巨大的颠簸,微微转醒。   见着青国公主面如死灰,忍不住轻声道:“娘,为何不让我们青国的暗卫来帮忙?或许能逃出去也说不定?”   拖着她的初二面无表情,初一却是冷笑一声,也不开口。   青国公主白了沐海蓉一眼,声音中带着丝苍凉道:“哪里还有什么暗卫,都已经成了刀下亡魂,况且逃能逃到哪里去,逃出了太子府,这里仍然是西罗,依旧是他的天下,逃回青国,他便要去灭了青国,哪有什么退路。”   其实正如沐寂北所想的一样,青国公主最多只是个中间人,手中根本没有解药,既然有人专门下蛊来对付她,又怎么会轻易将这解药交给青国公主呢?更何况,野史上记载,这生死蛊在两只蛊都活着的时候,似乎还有法可解,可在这一只蛊死后,却是根本无法可解。   殷玖夜冷着脸,青国公主手中也没有解蛊的办法,他的北北…   初一和初二回来之后,书房里大约有二十余名的鬼面人。   殷玖夜脸色黑沉,气氛压抑的可怕。   “告诉沐寂晗,我要见她。”殷玖夜冷冷的开口。   初一点头,没有立刻离开。   殷玖夜抬眸扫视了一眼站在屋子里的二十多个人,阴测测的开口道:“她要是死了,我要全天下的人给她陪葬!”   那些人依旧没有开口,殷玖夜做什么,他们自当追随。   吩咐好事情之后,众人离开,空荡荡的书房中只剩下殷玖夜一人。   殷玖夜独自一人呆在了书房中许久,整间屋子没有点亮一根烛火,漆黑的压抑,殷玖夜坐在书桌前,坐了许久,直到天色亮了起来。   殷玖夜回到房中的的时候,沐寂北依然在熟睡,似乎因为屋子里的火炉烧的正旺,所以沐寂北一直苍白的脸色有些潮红,粉嫩的唇畔也变得十分鲜艳,上面还有着被啃破的痕迹。   殷玖夜亲了亲沐寂北的脸颊,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早膳已经上来了,殷玖夜帮沐寂北收拾干净,直接忽略了她手上的铁链,似乎也并没有拿下去的打算。   沐寂北似乎气恼昨日的事情,每每想起,耳根还会发红,便一直没有理会殷玖夜。   殷玖夜对于沐寂北冷着的脸色也不在意,只是凑在她耳旁开口道:“难道为夫没有喂饱你,不然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   沐寂北转头怒视殷玖夜,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殷玖夜将沐寂北放在自己的腿上,一边喂她吃饭,一边开口道:“也不知是谁昨晚喊着…”   沐寂北一把伸出小手堵住了殷玖夜的嘴,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竟然该死的聒噪。   谁曾想殷玖夜瞬杆往上爬,将沐寂北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沐寂北的脸哄的一下子又红了,想要拿出,男人却不松口。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的脸色不似前几日那般苍白,心情不自觉的好了许多。   沐寂北依旧吃的不多,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瘦了不少。   殷玖夜也不勉强,她多吃了两口的菜便留下,没有动过的便换掉。   吃过早膳之后,殷玖夜也没有打算离开,而是静静的陪着沐寂北呆在一起,谁也没有提及生死蛊的事情。   殷玖夜也不去理政事,只是围着沐寂北转。   两人正不知在说些什么,门外便有人敲门:“太子殿下,花轿和首饰的样式已经出来了。”   “进来。”殷玖夜目光冷凝。   沐寂北坐在他腿上回头凝视着男人刚毅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来人送了厚厚的一摞子纸进来,沐寂北只一看,就知道,自己是不怕没事做了。   前面的二十张都是嫁娶时所用的轿子,风格各异,却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奇。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男人手中的纸上,最上面的一张是一顶火红火红的轿子,六十四人抬,上面挂着彩色的珠帘,绣着金色的凤凰。   第二张是一顶一百二十八人抬的轿子,殷玖夜一发现这人数竟然比上一张多了一倍,又见着沐寂北对第一仗似乎没有什么感情,直接把第一张丢在了地上。   第二顶也是一顶大红色的饺子,轿帘最为精致,上面花团锦簇,色泽艳丽,攒动着千丝万缕的金丝银线,缀满了彩色的珠子,花团之上两只彩凤正在嬉戏。   两人一路翻看了许多,殷玖夜则是直接把六十四人抬的统统丢掉,也不理会一张图是要耗费人家的多少心血。   最终沐寂北选定了一顶大红色的轿子,轿子不如之前的那几顶喜气,红色为底,上面用蓝色和金线交错出凤凰,上面点缀着数千颗白色的珍珠,拼接出蓝白色的花朵,因着蓝白的颜色要肃静了许多,无形中却营造出一种低调的奢华。   ------题外话------   谢谢宝贝们的支持,我很感动,谢谢你们。   我现在在上海,等我回家,我一定要雄起,对得起你们的支持!你们让我觉得偶的努力都是值得的,爱你们不解释!╭(╯3╰)╮   正文第一百八十四章蛊虫有解   至于凤冠霞帔,殷玖夜做主,凤冠选了一顶镶嵌着十二支金凤,数千颗珍珠的凤冠,上面垂下无数金色的流苏,奢侈异常,珍珠与珍珠之间的缝隙则是用蓝色的宝石填满,只一看,便觉得夺目生辉,把漫天的星辰都比了下去。   发饰选取了两只九鸾钗,两尾凤穿牡丹的红色玛瑙,九只蓝宝石小钗,两串流苏。   而因为种类繁多,首饰一类则被推后,并没有急于在这一日就做出决定。   两人的生活十分平淡,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唯一同以往不同的则是,沐寂北被锁在这间奢华的屋子里,手上的铁链始终没有被摘下,只是殷玖夜却始终给予她最体贴的照顾。   沐寂北倒是也不在意,有这个男人一直陪着,她倒是也没有觉得无聊,虽然行动的范围只有那么一点,日子却是一日一日的过去。   随着所剩的时间越来越少,蛊虫的生命力似乎也越来越弱,随之而来的则是沐寂北的精力也越来越不好,变得越发的嗜睡,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   殷玖夜对她依旧不去提及此事,更是极尽温柔,没有一丝脾气。   只是除了沐寂北这里,整座太子府都笼罩在浓浓的压抑的气息中,人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短短几日,殷玖夜已经不知杀了多少人了。   十日前,打翻了茶水的丫鬟被仗毙,七日前,将沐寂北给殷玖夜整理好的衣物重新整理过的丫鬟被乱棍打死,五日前,动了沐寂北珠钗的丫鬟被填了井,三日前,第七个厨子被拖去乱葬岗。   而就在今日,沐寂北刚刚睡下后。   殷玖夜就出现在了大厅,厅中站着一众黑衣鬼面人,个个大气也不敢出,而屋子的地上更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哗啦’一声,桌子上最后一只茶壶也被甩了出去,正砸在初一脚下。   “人呢!沐寂晗呢!”殷玖夜怒斥道。   初一的头垂的很低,他实在是低估了沐寂北如今的实力,抛开她自己不论,她身边有着几名武功极高堪称怪物的老者,似乎是东榆的长老,他所带去的人根本不是对手,而沐寂晗似乎有意放他们一命,否则不知要有多少人交代在那。   “回禀主子,沐寂晗说三日后邀主子在第一楼见。”初一垂头道。   按照他们的性子,如果殷玖夜说要见谁,通常他们都会直接抓来,而非让殷玖夜等着,所以如今人没有带来,反而定在了三日后,就只能说明初一所带的人输了。   殷玖夜沉默着,三日后,沐寂北的命不过只剩下七天。   “原来的圣女那边情况如何?”殷玖夜强迫自己冷静。   初二冷声道:“原来的圣女如今处境也十分艰难,有心帮忙,却受制于人。”   殷玖夜雷霆大怒,一掌将身旁的桌子拍成了碎片。   回手一把将初一和初二拎了起来,紧紧抓住了两人的衣领:“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初一和初二垂头沉默不语。   殷玖夜一把将两人甩向门口,初一和初二均是重重的摔在了门框上。   “滚!”殷玖夜沉声道,里面夹杂着无边的怒火。   初一和初二以及下面所有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却是安静的腿了下去。   殷玖夜又兀自坐了一会,便有人来抱,说是沐寂北醒了。   殷玖夜仰头喝了一杯茶水,松了松衣领,才一脸静色的出现在沐寂北面前。   沐寂北身着白色的亵衣,三千青丝如水般披散着,十分柔美,略显苍白的脸上随着殷玖夜的到来挂着浅浅的笑意,让人忍不住赶忙将她放在怀中呵护。   “饿了吗?”殷玖夜轻声道。   沐寂北摇摇头:“我又不是猪,一天吃了睡睡了吃。”   殷玖夜不置可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沐寂北搂在自己的怀里,贴了贴她的脸颊。   三日后,殷玖夜等着沐寂北睡着来到了第一楼   到达的时候沐寂北已经在这里等候,她选择了一张临窗的座位,能够看到客栈下面的一切。   殷玖夜走进客栈正门的时候,便察觉到上面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当即在原地站定,抬头看去。   沐寂北对上殷玖夜那双黝黑的眸子,心中微微一窒,似乎会想到了那日在巷子里这个男人的无情。   那日殷玖夜走后,那些乞丐继续对她做出那等猥琐之事,她已然绝望,知道自己怕是活不过今日。   而正当那几个乞丐快活后要杀了自己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两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一名身形矮小,一名则是瘦高。   两人迅猛出手,几名乞丐轻易便没了性命。   随后,两人将她带回了客栈,其中一名老者为她把脉看诊,之后服用了一些药物之后,她才在精心调养下逐渐恢复。   等她完全恢复后,那人告诉她她乃东榆血统最纯正的圣女,只是当年她的母亲受人所害,才会使得她流落民间。   而等他们将她带回东榆之后,教了她不少东榆的秘术,同时将东榆原来的圣女推翻下台,软禁起来。   不过东榆之中也并非所有人都支持她,还是有很多势力是支持原来的圣女的,这也是无法将原来的圣女杀掉的原因。   沐寂晗明白,扶植自己的这些人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真的看中血脉一事,其中有很多人则是觉得自己好掌控,可以堪当他们的傀儡,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支持她。   不过那又如何,她不在乎她到底是不是东榆的圣女,只要这些人能帮她报了仇就好,凭什么她受尽苦难和屈辱,而沐寂北却可以受尽宠爱应有尽有。   殷玖夜推门而入的时候,目光率先落在了沐寂晗身后的两名老者身上,两人内力颇高,一名只是略逊于他,一名则是比他弱上三分,若是两人联手,他几乎没有胜率。   有这般高手护航,就难怪初一他们也是要吃了瘪再回来。   不过让殷玖夜微微眯起眼睛的则是,那名很矮的老者他曾经见过,当日他同沐寂北参加秋猎,有一日他送沐寂北回营,便察觉到身后一直有人跟踪,等到沐寂北离开之后,他便劈出一掌,而那人草草接下,却是摔了出去。   而后转身逃开,虽然他不能完全肯定那人的样貌,不过就如今来看,就是他无虞。   如果他是东榆的长老,就难怪会有那么高的内力,也不怪自己始终没有查出他的来历。   “太子殿下,许久不见。”沐寂晗率先开口。   殷玖夜将目光落在了沐寂晗身上,一身黑袍略显诡异,外罩同色黑纱,黑纱上用金线勾勒出诡异的图腾,脸上也用黑纱围着,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殷玖夜一脸平静,依旧沉寂的没有一丝表情,站在原地并没有去桌前一同坐坐,开口便直奔主题:“解药。”   沐寂晗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却显得有些诡异,起身走到殷玖夜面前,同他对视道:“太子殿下还真是一点没变,还是如此宝贝我那个妹妹。”   殷玖夜始终抿着双唇,看向沐寂晗的眼中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沐寂晗贪恋的看了眼殷玖夜的容颜,却不由得的心悸的想起当初他的残忍,殷玖夜,我是那么爱你,你所给我的痛苦我都要一一付诸在你和沐寂北身上。   沐寂晗的手轻轻搭在了殷玖夜身上,殷玖夜蹙起眉头一掌挥出,就在要打到沐寂晗之时,那日的那名老者突然出手接下了这一掌。   两掌相会,老者连连退出数步。   殷玖夜的脚下则是多出了两个坑,这一幕不由得让那两人认识道,殷玖夜的武功似乎比那时又高出了不少。   沐寂晗却是笑道:“既然我们如此遭太子不待见,我看还是早些回去作罢。”   殷玖夜冷声开口挤出两个字:“解药,条件。”   沐寂晗微微一愣,心中却是冒出无数怒火,为什么她这么爱他,他不理不睬,他却愿意为了沐寂北付出无数的条件。   “好啊,解蛊的解药是有,不过因着太过珍贵,我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这条件才行。”沐寂晗开口道。   殷玖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沐寂晗一愣:“怎么,不打算要了?”   殷玖夜背对着沐寂晗开口道:“条件。”   沐寂晗冷笑一声:“你这有一点求人的态度吗?”   殷玖夜没有动,沐寂晗却是道:“求人不该有个求人的样子吗?还是说西罗的太子殿下连求人都要高人一等。”   殷玖夜的性子本就不好,若不是因为她手中有解药,哪里会容得她这般造肆。   殷玖夜缓缓停下步子,看向沐寂晗的目光阴冷而冰凉。   沐寂晗微微后退了一步,不过却是走上前去,双手搭在了殷玖夜身上,看起来似乎是要靠在他身上一般:“你陪我一夜,解药就给你如何?”   殷玖夜却是诡异的笑了,上下打量着沐寂晗,而后开口道:“一只被乞丐玩过的破鞋,竟然也妄想爬上我的床,还是你以为你成了东榆的圣女,身份就高贵了。”   沐寂晗微微一愣,脸色难看的厉害。   “好,殷玖笙,我看你嚣张到几时,总有你来求我的一日!”沐寂晗嗤笑道。   殷玖夜的眼中微微滑过一道光亮,他今日来只是想确定一番这生死蛊是否真的有解药,而从沐寂晗的反应来看,是真的有解,这不由得让他的心微微松了口气。   “求你?你也配!”殷玖夜眼中的不屑显而易见,沐寂晗的眼中则是陡然升起了一窜窜火苗。   殷玖夜黝黑的眸子之下闪过一丝算计,想起沐正德交给自己的七颗琉璃珠,不由得对于沐寂北身上的蛊有了些把握。   ------题外话------   妞们,这章少了点补昨天的,晚上还有一更今天的,不过可能会晚点,不能准时。明个我就滚回家了,后个开始偶就雄起了…呜呜,一天天的累死我了   正文第一百八十五章倾尽柔情   “就算是我陪着沐寂北一起去死,这里也轮不到你来得意。”殷玖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弄。   沐寂晗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也不在意:“是吗?那么我就拭目以待,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有多爱她。”   殷玖夜轻蔑的扫了她一眼,脸上闪过几分恶劣的嘲讽:“是不是自从做的圣女,少了男人的滋润,所以欲求不满,若是果真如此,本太子倒是可以帮你找几个比上次的乞丐更有实力的人来,保准神圣不可侵犯的‘东榆圣女’殿下满意而归。”   沐寂晗只知道殷玖夜血腥而冷酷,往往就像是一汪死水,激不起一丝波澜,哪里见过这般恶劣而刻薄的他,一时间覆着黑纱之下的脸色是变了又变,似乎气的不轻。   “殷玖笙,就姑且让你得意一阵子,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我的裙下之臣,任我取夺。”沐寂晗似乎预见了未来殷玖夜围着她转的样子。   如今她是东榆圣女,是东榆的王,手下追随之人无数,再加上有神秘巫蛊之术相助,所以足以与之抗衡,无论是哪国的皇帝见到她也是少不得要礼遇三分。   “莫不是你成了东榆圣女之后,这些个老顽固把你的脑子也给注水了,竟然会产生这么愚不可及的想法,不过想来东榆也该没救了,无数百姓竟然信奉一只破鞋。”殷玖夜自顾自的开口道。   沐寂晗气的说不出话来,她身后的那名高瘦的老者则是怒气冲冲,似乎想要上前来为沐寂晗做主,而却被那矮小的老头给拉住了。   高瘦的老头抽出被矮小老头抓住的袖子,重重的甩了一下,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矮小的老头上前开口道:“殷玖笙,虽然你贵为西罗太子,但是我东榆也非软弱可欺之辈,你公然开口侮辱我圣女,我等势必不会坐视不理。”   殷玖夜看都没看那老头,而是对沐寂晗开口道:“看来你的技术真是不错,几个年过半百的人都被你伺候的舒舒服服,为你说话,功力可见一斑啊。”   几人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会这才想了明白,殷玖夜这是公然嘲讽沐寂晗同几名长老有一腿,若是清清白白,这几人又怎么会开口为一只破鞋说话。   “殷玖笙!你…”原本胸有成竹的沐寂晗,却也不知怎的,一步步都被殷玖夜牵着走,一点也不想是手中握有把柄的人。   殷玖夜不再去听沐寂晗说些什么,转身就走。   而此刻的沐寂北正在房中研究着那日殷玖夜捞上来的七颗琉璃珠。   当日,殷玖夜将其捞上之后,便送到了沐正德的桌子上,只是这两日沐正德却是突然将这珠子送到了太子府,似乎还同殷玖夜交代了些什么。   沐寂北知晓沐正德做事总是有些根由的,她不知道沐正德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或者知道的事情有多多,但是她却知道,这个被她叫做父亲的男人却是值得依靠的。   所以,当沐正德将这几颗珠子送来之后,殷玖夜先是鼓捣了许久,而后才交给她。   不过沐寂北明显发现,自从这珠子到手之后,殷玖夜的心情似乎明显变好。   她问他,殷玖夜却只告诉她这是救命的东西。   沐正德说,这是她母亲留下来的东西,沐寂北对于那个温婉良善的女子并没有太多印象,可是想想却能笃定,既然沐正德拿出来给她,想必不会是什么简单的物件。   沐寂北拿着一颗琉璃珠反复在手中把玩,想要参透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然而许久,都没有什么收获。   沐寂北将珠子放在床上,揉了揉有些微红肿的手腕,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自从殷玖夜锁住她之后过了许久他都不曾打开,她才慢慢想通了这个幼稚的男人在执拗些什么。   他锁住她,是怕她离开他,一种是怕她走,一种则是怕她死,无论哪种,这个男人都不肯放开,像是个孩子一样,宁愿看着她被这铁链所伤,兀自心疼,却也不肯解开。   想通了这点,她哪里还会再要求他什么呢,也许这个看起来依旧沉寂的男子,却已经开始发狂。   因着所剩的时间越来越少,沐寂北想明白了另一点,那就是安月恒所说的蛊虫会逐渐穿透她的身体,让她满身浓溃而亡不过也是哄骗她的罢了。   等到静下心来细想,当初安月恒派人送来的那封信,被她烧掉之后似乎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后来,她让殷玖夜找来了有名的大夫,证实身上的几片红肿不过是中毒的迹象,只是这毒发作的极为缓慢,需要遇到特定的环境才会发作,是以在很久之后才会发作。   沐寂北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安月恒如今已经在她手中,她随时能操控他的生死,她却依然被他摆了一道,她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她,若是真的一点也不了解,怎么会利用她十余年殆尽。   想来安月恒就是希望她们痛苦,而后相互折磨。   想着想着,沐寂北便有些乏了,又想睡了,便躺了下去。   床上的珠子有一颗不小心滚落到地上,却是裂成了两半。   沐寂北的目光微微一顿,起身将其捡起,那颗圆润的琉璃珠裂成两半,中间却是空的,里面安静的躺着一颗棕色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沐寂北赶忙拿了两颗琉璃珠用力的摔向地上,果然,这两颗也都裂了开来。   沐寂北看着手中的三颗药丸,眼中闪过错愕,沐正德是早就知道这里是什么?   难道这东西对她的蛊虫有解?还是…?   殷玖夜推门而入,瞧见沐寂北正捧着三颗药丸坐着发呆,轻声开口道:“怎么了?”   沐寂北安慰的笑笑:“每颗琉璃珠子里都有一颗药丸。”   殷玖夜盯着沐寂北手中的药丸目光中闪过几道划光。   “沐正德说这药丸有续命的功能,在人快死的时候服下一颗,便会继续沉睡一日,这一日去除死因,第二日重塑筋骨,第三日重塑经络,第四日血液回流,依次重新塑造身体中的每一个部分,直到七日后宛若新生。”殷玖夜对着沐寂北开口道。   沐寂北静静的听着男人开口,忽然间觉得一切似乎那么不真实。   殷玖夜将沐寂北紧紧的搂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双唇,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许久之后,男人闷声开口:“今日我去见沐寂晗了。”   沐寂北微微垂了眼眸,这个她母亲所救回来的女子,终究反目成仇,良善并未得到它该有的回报。   “她果真成了东榆的圣女,此番陪同她前来西罗的还有几名长老。”殷玖夜沉声开口。   怀中的沐寂北强打起精神听着他说话,只是忽然间觉得能活着真好,这样是不是她就可以和他一起到老,是不是将来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然后,看着他长大。   不知道他是会变得像殷玖夜一样嗜杀残忍,还是会变得像她一样口蜜腹剑。   她总算觉得,她和他的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是不会幸福的,可是还好,还好…   殷玖夜轻轻拍着怀中的女子,直到她再次入睡,才将她放回床上,仔细掖好被角,吻了吻她没有血色的脸颊。   轻轻带上门,转身走了出去。   书房中,初一和初二都不在,剩余的人也不是很全。   殷玖夜走进去之后,开口道:“东榆那边情况如何?”   “初一传来消息,说基本已经准备好了,即便是不能成功推翻沐寂晗,在东榆也决计不会是她一人独大。”初三开口道。   殷玖夜点了点头,他调动了不少人马更是花费重金砸向东榆,帮助前任圣女,也就是现在的一名长老重新被得到圣女的头衔。   当然,只凭借他的势力实在是不够,这其中潜伏多年的暗线实则是沐正德的人。   沐正德告诉他,当初楚凉收养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手中已经有些势力,所以便费尽心思调查沐寂晗的身份,最终发现她竟然是东榆的圣女,因着这个身份十分复杂,他怕有朝一日惹祸上身,便早在十多年前,开始在东榆布下眼线。   随着时日的增多,以及沐正德手中势力的增大,十年前他在东榆所布下的眼线,如今已经实力雄厚,所以才会使得他的动作这般顺利。   扶持沐寂晗的人只有很少一部分才是真正看重她圣女血脉的,而其余的则是为了能够通过控制她间接为自己谋取好处。   所以即便是不能全盘将沐寂晗推下台,却也可以趁着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对她的势力给予沉重的打击。   这就相当于一个国家内的两个派系在争夺皇权,而殷玖夜则是利用这一点从中打击沐寂晗,想必前任圣女将会很乐意有殷玖夜和沐正德这样强大的援助的。   不过沐正德的所作所为,则是给了殷玖夜当头一棒,楚凉当日不过随便捡来了一个孩子,沐正德却能为之埋下了十年的棋子,可是如今沐寂北在自己眼皮底下中了蛊毒,他却一无所知,怎能不让他懊悔自责。   “初二那边如何?”殷玖夜沉声道。   “已经收买了一批武功顶尖的高手,仍在继续。”初三开口道。   殷玖夜点点头,因着东榆的长老武功十分高强,初一初二决计不会是对手,所以才会急着招揽大批高手。   当然,东榆的前任圣女作为回报,也派遣了一批精通巫蛊之术的人来他们身旁,防止他们中了暗招。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距离四十九日所剩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殷玖夜和沐寂晗依旧每日重复着最简单枯燥的生活,却出奇的宁静和谐。   在只剩下三日的时候,殷玖夜忽然将沐寂北手上的锁给解开了。   沐寂北有些惊讶,不过却只是浅笑着。   殷玖夜抱起沐寂北走出了那间精心装潢的房间,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在太子府中。   沐寂北感受着男人的温度,只觉得出奇的安心,这次就让他来保护她吧,她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去做,只要这个男人牵着她的手,是生是死忽然间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殷玖夜,无论生死,我始终都希望你能活着,你被困在幽冥院中十余年,机缘巧合重见天日,却依旧做的只是别人的影子,从未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   我多希望,你可以仔细看看这个世界,可以看看日出日落,可以听听风的声音,雨润万物的温柔,可以细细品味每一道菜,可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殷玖夜背着沐寂北走上了一处阁楼,阁楼建的有些高,四周的栏杆上刻画着飞龙走凤,没有什么清雅的韵味,却突出了奢侈和华贵。   夕阳的余光打在那金色的大字上,格外的晃眼,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像是不曾掉落的生命。   殷玖夜将沐寂北放了下来,在她身上披了一件披风,而后将其揽在了怀里,陪着他一同看着日落。   夕阳西下,一片火红漫染了群山,山头上的白雪发出盈盈璀璨的光泽。   亭子里的火炉烧的很旺,寒风吹过,吹得炉子里的碳哗哗作响。   两人就那么静静的站着,远处也不知从哪传来了笛声,悠扬飘洒,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惬意。   殷玖夜的目光落在了怀中的女子身上,女子的脸被夕阳映衬的火红,少了那份苍白,变得娇羞可爱,眸子里聚集着两团小小的橘红色,正是那远山的夕阳,看起来暖洋洋的。   而后,殷玖夜又背着她在府中走了一圈,告诉她每一处都是哪里。   沐寂北只是浅笑着,像是只无尾熊一样趴在男人的肩头,听着这个一向少言寡语的男人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她知道,他也在恐惧,他怕那七彩琉璃珠中的药丸并不能去除巫蛊,他怕她终将离她而去。   殷玖夜想,既然沐寂晗说这蛊虫有解,那么沐正德所给的这珠子也一定可以解。   可是他依旧不安,因为他曾想过问东榆的前任圣女寻求解药,可是她却告诉她,每一只蛊最初所选用的蛊虫的种类不同,所以解法也不同,如今蛊虫生命力衰弱,她无法判断出是哪一种,也就意味着无法解蛊。   所以,他才会如此的不安。   沐寂北紧紧搂住了殷玖夜的脖子,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殷玖夜一路背着沐寂北走进了一间地窖,地窖很大很大,四处都是冰块,俨然就是一个冰窖。   整个地窖很空旷,四周都是冰,白茫茫的一片,有些透亮。   地窖的中间放着一口很大很大的棺材,棺材装点的十分精致,纯金打造,上面镶嵌着无数颗红蓝相间的宝石,龙凤交缠,雕工精湛。   只是这口棺材有些大的出奇,仔细看去,里面大概可以躺下两个人。   殷玖夜背着沐寂北站在棺材前开口道:“北北,若是你死了,咱们就住在这,还是在一起,我请了工艺最精湛的师父,到了那,我还让你住最好的房子,穿最好的衣裳,吃最好的东西,我还要做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将你放在我的心尖上,谁也不敢同我抢走你。”   低沉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地方发出细微的回声,却没有人回答。   沉默了一会,殷玖夜继续开口道:“要是你没死,这就留着咱们百年之后用,来世我们也还在一起,也不算枉费。”   依旧没有回音,殷玖夜却是一个人望着这口棺材絮絮叨叨了很久,一点也没有在外面的杀伐果断,有的只是一个男人对自己深爱的女人的不舍,以及直面内心深处的那份惶恐。   倾尽柔肠只为情,倾尽柔情只为你。   ------题外话------   呼呼,总算赶出来了…   正文第一百八十六章蛊虫已解   感觉到背上的人有些瑟缩,似乎是地窖里的寒气让沐寂北有些凉意,殷玖夜微微回头看向女子的脸颊,没有继续在地窖中逗留。   回到房间之后,殷玖夜便将沐寂北放下,仔细拾掇了一番后,便始终坐在床前,凝望着床上越发没有生气的娇颜。   窗外的月明朗而清透,带着七分皎洁三分梦幻,显得柔和而宁静。   凉凉的月光洒在男人的侧脸上,缓慢的移动着位置,而男人从始至终却都未曾动过分毫。   沐寂北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就好像是醒不过来一样,沉沉的压的自己透不过气来。   在无端的黑暗和迷雾中她拼命的挣扎着,好像找不到出路。   直到过了许久,她才觉得世界渐渐清明起来,微微睁开双眼,入目的便是男人熬的通红的眼。   没想到这次睡了这么久,已经到了第二日的晚上了,明日是四十九日的最后一天,是不是她再睡过去,便醒不来了。   殷玖夜只是温柔的将沐寂北扶起,却不知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这般坚韧。   殷玖夜让人上了些精致的菜肴,沐寂北挑着有食欲的吃了些,而后便同殷玖夜出去走了走。   冬日的积雪已经融化,松枝依然挺拔,凉凉的小风吹得人格外清醒。   沐寂北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拉着殷玖夜在滚滚的江水前走了好一会。   惊涛拍岸的声音直击人的内心,和脆弱的生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沐正德始终没有来看她,让她和殷玖夜无形中多了几分信心,想来沐正德一定是认为那琉璃珠可以救得她的性命,所以才会不理不问。   “回去吧。”沐寂北开口道。   殷玖夜点点头,便扶着沐寂北慢慢的走了回去。   回到房间,殷玖夜开始帮着沐寂北脱起衣裳,不带一丝杂念,沐寂北盯着男人的双眸露出两分笑意,主动递上了樱唇。   殷玖夜微微一愣,化被动为主动,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男人有力的手臂将沐寂北拦腰抱起,放在了床上,满眼深情,轻轻解开了女子的衣襟。   沐寂北也没有躲闪,在暧昧的烛火里两人静静的凝视,能够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北北。”殷玖夜沙哑着嗓音开口,带着说不清的情欲。   沐寂北的两条雪白的胳膊暴露在空气里,轻轻环绕上殷玖夜的脖子,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殷玖夜看着女子轻眨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在扇动,苍白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   殷玖夜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细碎的吻落在了沐寂北的额头,脸上,渐渐向下。   白瓷般的肌肤上渐渐染上了绯红,男人粗砺的大手摩擦着女子娇柔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渐渐的,衣衫滑落,一室旖旎。   如今蛊虫的生命力越发的弱,所以带给沐寂北的疼痛几乎也为零。   殷玖夜没有一发不可收拾,只是要了她一次,便停下了动作。   只是即便如此,沐寂北却已经沉沉的睡去,殷玖夜知道,或者七日后她会醒来,或者永远也醒不过来。   殷玖夜将头埋在了女子的颈间,脆弱的轻唤道:“北北,别丢下我。”   偌大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次日,沐寂北果然没有醒来,殷玖夜则是变得有些烦躁,整个太子府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氛围里。   殷玖夜已经将第一颗琉璃珠中的药丸磨成了粉末,喂着沐寂北服下。   沐寂北没有一丝反应,始终面容平静的躺在那里。   若不是还有些微弱的呼吸,殷玖夜怕是要疯了。   沐寂晗此刻则是居住在一间客栈中,依旧是一身密不透风的黑色,脸上也带着黑纱,不过依稀可以看出妆容浓厚而精致,带着一丝妖娆而诡异的美丽。   “今日已经是第四十九日,沐寂北必死无疑,我们答应你的事也算是完成了一半,而今冬娜那个女人似乎有了不小的动作,我们必须立即回去,防止她生出什么变故。”那名矮小的老头开口道。   沐寂晗有些不高兴的蹙起眉头,这些个长老还真是烦,不过却是开口道:“我也知道冬娜一直对圣女的位置虎视眈眈,但是有东榆有几位长老坐镇,难道还怕她能翻了天不成?反倒是沐寂北,心思狡诈,我要再等上几日,看看她是否真的是死了。”   那高瘦的老头眼露不悦,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那矮小的拦下了。   “沐寂北中了生死蛊,又没有解药,必死无疑,不必忧心,反倒是如今东榆的圣女之位动荡,你还没有站稳脚跟,如今离开东榆数日,实在是容易让人钻了空子,若是这圣女的地位没了,你便只能回去当你的相府小姐了。”那矮小的老头开口道。   “哼,相府小姐?也不看看沐正德是否会要她?她做不成圣女不要紧,可别连累了我们跟着倒霉。”那高瘦的老头明显更刻薄一些。   沐寂晗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些个所谓的长老可真是烦的紧。   不过即便如此,沐寂晗还是没有露出一丝不耐,而是开口道:“东榆有几位长老坐镇,还怕冬娜翻身不成?不管冬娜势力如何,总归不是最纯正的血脉,少不得是会名不正言不顺,相反,我一共不过只有两个条件,如今你们若是不让我亲眼见着沐寂北死掉,殷玖笙发狂,我又如何能甘心同你们一起回东榆?”   两名长老对视一眼,而后没有再开口。   沐寂晗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于她的血脉,她乃冬娜之前的前任圣女流落在外之女。   冬娜曾经也是一名长老,只是自从前任圣女死去之后,便由她接任,只是他们几人之前一直反对冬娜,甚至联手打压。   可是如今冬娜却逐渐站稳了脚跟,要知道,冬娜成为了圣女,必然会报复他们这些曾经反对她的人。   他们这些人混了半辈子,混到长老的位置已经算是顶峰了,但是没有人甘愿将权力拱手让人,所以谁都想控制住圣女一职,可是冬娜明显不会受制于他们,反倒是很多利益与他们相悖,所以他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冬娜。   如今冬娜羽翼渐丰,他们这些曾经针对她的人怕是连长老的位置都保不住。   所以才会想到找沐寂晗回来,因着沐寂晗的身份尊贵,所以即便是冬娜也不得不退居回原来长老的位置,而这样一来,他们的胜算便大了许多。   见着两人没有开口,沐寂晗轻轻的冷哼一声,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只是相比于东榆圣女的地位,她更想亲眼看着沐寂北和殷玖笙两人生离死别!   “太子府那边的动静怎么样了?”沐寂晗对着两名长老开口。   那名高瘦的长老似乎十分不喜沐寂晗的态度,当即便恼怒的开口道:“你当西罗的太子是个摆设?太子府的消息随随便便就能打探到?”   沐寂晗一脸淡然,似乎也不恼:“我以为孙长老手下能人异士众多,这点小事是不会难倒你的。”   “哼,也不知这西罗太子和冬娜达成了什么条件,冬娜那个贱人竟然派遣了不少东榆秘师驻扎在太子府前来助阵。”被唤作孙长老的高瘦老头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在他心中,诚如殷玖夜所说,沐寂晗不过是一个被乞丐玩腻了的贱人,若是没有他们,如今她怕是早已经为奴为了。   沐寂晗一脸淡然,心中却知道孙长老是如何看她的,等到有朝一日她坐稳了圣女的位置,第一件事就是要将这些老不死的除掉!   第一日很快就过去了,殷玖夜始终坐在沐寂北的窗前,紧紧的盯着床上的人。   太阳落下又升起,第二日很快就来了,殷玖夜又喂下一颗药丸给沐寂北,便一直守在身旁。   只是让他惊心的事发生了,那就是沐寂北那微弱的呼吸都消失不见了!   这不由得让他慌了神,有力的大手颤抖着:“北北,北北…”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殷玖夜坐在床上,让沐寂北靠在自己怀里,紧紧的搂着他。   第三日,如此往复,殷玖夜的心渐渐升起一股浓浓的恐惧,只是怀抱着沐寂北却始终不肯松手。   许是因为连日来太过疲倦,殷玖夜竟然抱着沐寂北靠在床头睡着了。   再次睁眼,便已经是夜里了,夜里的寒风萧瑟,吹的枯叶作响。   初三有些看不过去,拿了些吃的进来。   “主子。”   殷玖夜头也没抬:“拿走。”   阿三看着殷玖夜眼下的灰黑,还有那泛青的胡茬,有些犹豫,却还是把吃的放在了桌子上。   殷玖夜只觉得床上的女子越来越透明,好像只要稍不留神,她就会消失不见了一般。   第四日,初三依旧拿了吃的过来,看着两眼有些凹陷,人不人鬼不鬼的殷玖夜,再次开口道:“主子,你若是继续这个样子,沐寂北醒来也不会嫁给你的。”   说着,初三向殷玖夜扔出一个镜子,而后撒腿就跑。   殷玖夜微微一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失神。   他从来不知道,向来有洁癖,穿过一次的衣服都不穿第二次的自己竟然可以这么邋遢。   殷玖夜看了看怀中的女子,贴了贴她的脸颊,起身便去隔间的浴汤将自己收拾了一番。   而后狼吞虎咽的将初三送来的膳食吃掉,重新出现在沐寂北身边的时候已经有了精神。   第五日的时候,殷玖夜俨然已经有些沉不住气,距离七日不过只剩下两天,可是他的北北却好像打算就此沉睡千年,没有一点醒的迹象。   殷玖夜的心便开始再次焦躁不安。   “北北,你答应我会醒来的。”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你答应过了年要嫁给我的。”   ……。   殷玖夜一个人自言自语着,也不知他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第六日,沐寂北依旧沉睡着,像是不理会世间繁杂的公主,安静的躺在奢华的宫殿里,远离纷争远离喧嚣。   殷玖夜不再说话,忽然间又变得沉默,只是始终以一个守护者的姿势护在床边,好似在宣告,谁想要带走床上的女子,先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沉默,无言的沉默。   当第七日的太阳缓缓升起,殷玖夜的目光落在沐寂北的脸上便没有离开过。   沐寂北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殷玖夜的心却突然平静了,没有了前几日的焦躁不安,变得宁静了下来。   “主子,沐寂晗来了。”门外初二冷声开口道。   殷玖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让她进来。”   沐寂晗出现的时候身后依旧是那两名老者,只是殷玖夜却没有让她进入到房间内,而是给沐寂北盖好被子后,便起身走了出来。   沐寂晗见到殷玖夜的时候十分失望,不过脸上却不显:“怎么不见我那好妹妹,许久不见,只觉得十分想念,想当日我同她在相府相依为命了十多年,如今再次相见,只觉得一切物是人非。”   殷玖夜的目光落在沐寂晗身上,冷厉的像是刀芒,好似能生生将她给凌迟。   沐寂晗兀自笑道:“哦,我怎么忘记了,我那好妹妹好像中了生死蛊,如今已经过了六七日,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   殷玖夜抿着双唇,看着对面的沐寂晗,眼神黝黑而沉寂。   “不过我看太子殿下的样子,着实有些失望,我以为,太子殿下对我那妹妹一往情深,我妹妹死后,必然狼狈不堪,却不想,太子就是太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俊美。”沐寂晗贪恋的看了眼殷玖夜那张绝世容颜,当初,就是那一眼,她就此沦陷,以至于她后来的悲惨都是拜他所赐。   他本是想着来看一看他是有多么落魄和狼狈,却不想,实在是失望,没想到殷玖夜虽然有些疲倦,却不显狼狈。   忽然,这让沐寂晗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是不是他并没有那么喜爱沐寂北,是不是他也只是为了谋取相府的势力?   这个念头,让沐寂晗的眼中划过一丝光亮,她实在是不甘,不甘为何从前跟在她屁股后面,需要靠着她施舍照顾的那个女子,突然间光芒万丈,上升到了一个她无法企及的高度。   殷玖夜沉默了许久,看着面前猖狂的沐寂晗最终吐出三个字来:“她没死。”   沐寂晗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透过殷玖夜看向他身后的紧闭的房门,笑道:“没死?没死她怎么不出来?若是没死为何不来见一见我这个姐姐,将近两年的光景不见,我倒是真的有些想念她了。”   殷玖夜抿起双唇,只是重复道:“她没死。”   沐寂北眼中带着几分嘲讽,却也带着浓浓的嫉妒,她知道,沐寂北八成是死了,若是她真的没死,依照她的性子,这种时候又怎么会不出来。   只是她却也嫉妒,嫉妒沐寂北到底何德何能,即便是死了,面前这个男子却依旧沉浸在她的世界里,不肯接受她死掉的事实,为什么她就不曾遇到这样一个男人。   其实,自从当了圣女后,也有许多男人口口声声对她说爱,愿意为她鞍前马后,可是她沐寂晗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些人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面前的男子如此优秀,可却如此钟爱一个女子。   想到此处,沐寂晗不受控制的开口:“殷玖笙,我愿意让你做东榆的圣王,也可以帮你登基西罗的帝位,更愿意将过往一笔勾销,只要你愿意娶我,曾经的那些我都可以忽略不计。”   殷玖夜还没有反应,沐寂晗身后的那两名老者却是对视了一眼,让殷玖笙当东榆的圣王?他们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面前的男子一看便知决计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且武功深不可测,绝非是他们可以掌控的,若是他当了东榆的圣王,远比冬娜要危险的多,他们想要操控东榆,更加困难,而且面前这个男人一看便是杀气遍布,想来,若是他成了圣王,最后只怕是会将他们赶尽杀绝的!   两人正要阻止,殷玖夜却是嘲讽的笑道:“你做梦。”   “殷玖笙!你可要想清楚了,如今沐寂北死了,沐正德也不会再帮你半分,如今西罗局势并不明朗,你不要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坐稳皇位,如今只有我才能帮助你得到这一切!”沐寂晗耐着性子再次开口。   “怎么,娶了你,我好靠着你和别人睡觉来当皇帝?”殷玖夜面露不屑,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殷玖夜不由得想到了那口纯金打造的棺材,如果沐寂北真的醒不过来,他想,他已经为他们找到了最后的归宿。   “我倒是不知,原来我的姐姐竟是如此钟情于我夫君。”一道温软的声音响起,随之而至的是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题外话------   呼呼。我终于到家了,睡的昏天黑地的。今个熬夜码,明个应该会早八点更新~木马   正文第一百八十六章毁容之痛   站在门槛处的女子一身白色长裙拖及地面,宽大的衣摆上绣着冰蓝色的花纹,被风吹的翩跹而起,三千青丝随风飞扬,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散发着说不出的魅惑。   女子的肌肤婉若凝脂,晶莹剔透,宛若初生的婴儿,折射着盈盈的水光,不见一丝瑕疵,细腻的宛若白瓷,又好似千年白玉,光泽莹润,生生将这满院的金碧辉煌都比了下去。   眉锁清秋,一双眸子似水,微带笑意,却暗含九天寒冰,淡漠凉薄,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生成的样子便是微微嘟起,让人一见便忍不住一亲芳泽。   颈间一串水晶珠子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瞬间便夺人眼球,让人失去了呼吸,好似从画中走来,又像是从远古走来,嘴角的那一抹笑容,竟然好似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殷玖夜愣愣的站在那里,傻傻的看着推门而出的女子,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三魂六魄在这一刻都被交了出去。   沐寂晗不敢置信的向后退了两步,就连他身后的长老也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   沐寂北不仅没有死,却变得更加美丽了,那份从头到脚的纯净就好似被什么涤荡过一般,脱胎换骨,宛若天成,不过如此。   两位长老都是年过半百的人,只一眼就看出了沐寂北一定是服用了什么可以脱胎洗髓的灵丹妙药,只是这天下间,竟然还有这般灵药?   沐寂北浅笑着站在众人前,她醒来的时候便察觉到通体舒畅,身体轻盈,肌肤莹润的几乎透明,不见一丝瑕疵。   还来不及细想,便听见了门外沐寂晗叫嚣的声音,披了件衣衫便走了出来。   “怎么。怎么会!”沐寂晗脸上的面黑纱掉落,嘴巴张的老大。   纵然她素来淡然,却也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这一幕。   “真是想不到,许久不见,姐姐倒是成为了东榆的圣女。”沐寂北一边打量着沐寂晗,一边开口。   殷玖夜似乎才刚刚回过神来,急切的走向沐寂北,紧紧的抓住她的手。   大手紧紧的包裹住那双细腻的小手,沐寂北轻轻的回握了握。   沐寂晗面上恢复了神态,心中却是涌起了滔天巨浪,东榆的蛊册上不是说这生死蛊若是没有解药根本就解不了的吗?而且蛊册上记载,很少有人愿意为这蛊去解,因为通常种下这种蛊的人都是一对自愿的夫妇,因为感情真挚,所以乞求同生共死。   又或者,是用来束缚彼此,担心彼此对自己不忠才会使用,若是想解这种蛊,即便是知道最初所用的蛊虫,也是要耗费掉蛊师极大的心血的,没有个几年的时间甚至是修养不回来的。   可是,谁能告诉她,沐寂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她不禁没死,反而变得如此美?原本她出落的就美丽,而如今,即便是当得这天下第一美人也是足以。   “不可能!沐寂北,你怎么会没死?不可能!”沐寂晗始终不肯相信自己最终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姐姐说笑了,有人觊觎我的夫君,我死的也不安心,所以我便爬上来了。”沐寂北的眼角泛着冷意。   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心中微微酸楚,她承载了沐寂北的记忆,记得这个女子曾经在寒冬给她送来被褥,也记得她会悄悄把好吃的留给自己,甚至记得下雨天帮她撑起衣裳来挡雨。   只是,不过短短三年时间,一切却已经找不回了本来的模样。   沐寂晗没有再开口,事情已经发生在眼前,她不会傻傻的再去不相信。   沐寂晗看着面前紧紧握着手的两人,没有再开口,对着身后的两名长老使了个眼色,就要离开,四面八方却突然不知从哪里落下来了很多高手。   殷玖夜沙哑的声音响起:“怎么,当我太子府是摆设,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两名老者对视一眼,而后一人捏住沐寂晗的一个肩膀,瞬间飞起,同时像空中扔出一把蛊虫,密密麻麻,看的人头皮发麻。   东榆来的蛊师瞬间冲到前面,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那些蛊虫却有突然齐刷刷的掉落在地上,扭动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而几人已经趁着这个机会逃了一段距离,不过殷玖夜所招揽的顶尖高手迅速将人拦住。   眼看没有退路,那名矮小的老者迅速吹了一声口哨,哨声响的很长,西罗迅速有不少黑影在朝着太子府的方向移动,看来是那长老搬来的救兵。   不过初二早已经在太子府周围埋伏,等到这些人一到便展开截杀。   太子府内的两名老者同府中的高手交起手来,虽然武功高强罕见,可是殷玖夜所招揽的也并非泛泛之辈,而且人数众多,两人很快就不敌。   沐寂晗不停的向后退,两名老者将她挡在后面,看着眼前的情景,忽然明白了殷玖夜之前刻意奚落她辱骂她,就是为了等她找上门来,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正好走进了他的埋伏。   沐寂晗连退几步,以为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步,天上却突然一张大网掉落下来,将她罩了起来。   沐寂晗见势不好,迅速吹起哨子,空中渐渐开始汇集越来越多秃鹫,来势凶猛,个个狰狞。   东榆所派来的人也立即吹起哨子,那秃鹫只是微微迟疑,却不肯散去。   殷玖夜始终没有出手,站在一旁牢牢的将沐寂北护在怀里。   一名东榆蛊师走到沐寂北和殷玖夜面前开口道:“这驾驭秃鹫,是圣女才能接触的到的秘法,我们只能暂时保证他们不伤人,可是时间久了,它们却是不会再听我们的。”   沐寂北点点头,看向一手劈开渔网,一面仍然吹着哨子再指挥秃鹫的沐寂晗,微微蹙眉。   殷玖夜却是傻傻的看着沐寂北,没有动作,他只觉得,沐寂北身上泛着淡淡的冷冽的香气,窜入他的鼻翼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刚刚那一皱眉头,让他的心都跟着碎了。   “怎么了?”沐寂北察觉到殷玖夜的不对,开口道。   “唔…”殷玖夜有些红了耳根,去没有接着她的话讲。   一旁的沐寂晗看着这边的情景红了眼睛,加大了口中的力道,天上的秃鹫突然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一个个俯身做着冲刺的准备。   那边的两名老者也明显有些招架不知,甚至不知的为何自己招了援兵,却这么就还没有人过来。   有人察觉了这些秃鹫是因为沐寂晗而来,是以很多人便攻向了她,没了两位长老的保护,沐寂晗的情况一时间有些不妙。   一名扛着大刀的杀手当头便是一刀劈下,沐寂晗想要躲闪,可是周围却还有人在伺机而动。   是以,她尚未来得及动作,一刀已经重重的砍在了她的肩头,刀没入皮肉的声音在这里格外响亮。   两名老者当即便回头看去,面前的高手却是瞅准了这个机会,迎头送出了两刀,两人没有躲过,可那名矮小的老者明显动作更快一些,一个扭身,刀只是划破他的手臂而过,大把大把的鲜血溢了出来。   而那名高瘦的老者则没有那么好运了,一刀刺穿了他的腹部,顿时便两眼发直,口吐鲜血。   不过到底是高手,即便是如此,两人却还是支撑着,没有轻易被人拿下。   沐寂晗那里一刀正砍中了她的肩膀,忽然间就觉得整只手臂都沉了下去,难以抬起。   可是沐寂晗却始终没有放弃,口中的哨子格外响亮,天上的秃鹫终于不受东榆来人的控制,俯身对着殷玖夜的人冲了下来。   那些杀手本是胜算十足,可是面对这成片的秃鹫,不得不反手开始抵挡,以免被其利爪所伤。   高瘦的长老有些气喘吁吁,身上的伤看来伤他不轻,当即也吹起口哨,音调不同,可是却渐渐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四面八方不知从哪竟然来了许多蛇,按理说,这秃鹫应该乐得吃蛇,只可惜这两者在这里并没有冲突,反而是朝着那些杀手而游动着,一时间府中布满了浓厚而危险的气氛。   沐寂北皱了皱眉头,沐寂晗占据东榆圣女身份的优势,着实不好对付,毕竟东榆秘术并非摆设,看来今日是难以将其留下。   殷玖夜从一旁拿出一只箭来,箭矢上绑着烧的正旺的火苗,在空中簌簌作响。   沐寂北微微侧目,看着男人的动作,一只箭矢朝着沐寂晗飞了出去。   沐寂晗并未察觉,只是当那只箭矢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他面前的白衣长老已经一刀挡下,似乎想要将那团火焰打开,只是没想到,当刀身触及那团火焰,箭矢不仅没有被打飞。   反而是那团火焰瞬间炸了开来,滚烫的热气朝着矮小的长老和沐寂晗传来,两人来不及躲闪,却是瞬间就面目全非。   “啊!我的脸!”沐寂晗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忙不得再吹哨子,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余的杀手见此,自然趁机再次痛下杀手。   那名矮小的老者也只在一瞬就面目全非,脸上浓重的烧伤让他面目全非。   沐寂北回头看向殷玖夜,开口道;“你做了什么?”   殷玖夜亲了亲沐寂北光洁的额头:“只是用酒将那团棉花泡了泡。”   “阴损。”沐寂北嘟囔道。   似乎因为烧伤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几人的战斗力大不如前,沐寂晗似乎忘记了此刻生死攸关的场景。   只是捂着自己的脸,紧闭着双眼疯狂的喊着:“我的脸,我的脸!啊!”   那名高瘦的长老已经不行,尸体横在太子府的地面,那名矮小的老者见此,忽然甩出一片迷雾,拖着沐寂晗瞬间消失,动作之快,前所未有。   那些杀手四处追了一下,却并未发现两人的踪迹,一时间不知该往何处追去。   殷玖夜见着沐寂晗竟然在自己的眼皮下逃脱,当即脸色阴沉。   沐寂北却是安慰道:“别恼,东榆那边不是已经在扶植冬娜了,想必她是要回到东榆去的,只要回到东榆,我们可以利用冬娜抓住她,否则他们惯用秘术,我们实在吃亏。”   殷玖夜微微颔首,刚才那矮小的老头似乎就是使用了某种秘术,竟然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沐寂北继续道:“更何况,沐寂晗的脸已毁,就算是回到东榆,正巧那些人可以以此为借口,认定她是假冒的东榆圣女身份,到时她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殷玖夜似乎依旧不甘,他派了如此多的高手,可是最终却是让人给跑了,实在是堵的难受。   而且,这个女人却是差点让北北离开他的女人!   沐寂晗离开之后,天上的秃鹫和地上的蛇便受到了东榆人的控制,在他们的驱赶下,渐渐散去。   而太子府的地上则是残留了一地秃鹫和蛇的尸体,还有那个高瘦的老头,满面是血的倒在了地上,已经没了生气。   殷玖夜没有去理会这些,只是紧紧将沐寂北搂进怀里,忍不住颤抖着。   “殷玖夜…”沐寂北微微红了眼圈,靠在男人的怀中闭上了双眸。   她竟然活了下来,竟然没有死。   殷玖夜的吻落了下来,覆住女子的薄唇,狠狠的亲了一口才肯罢休。   周遭的杀手并没有马上散去,而是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相拥的两人,瞧见沐寂北的时候,眼中尽是惊艳,几乎移不开目光。   褪去最初的激动,殷玖夜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些人的目光,当即不悦的扭过头去,满脸阴冷,还不忘把沐寂北藏到自己身后。   沐寂北浅笑着,却被殷玖夜拖回了房间。   殷玖夜站在床前,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眉头越皱越深,最后十分不满的来了句:“以后出门带面纱。”   沐寂北微微一愣,而后却是开怀的笑了出来。   殷玖夜却是一脸正色,沐寂北原本就出落的十分漂亮,在西罗名声也是十分响亮,如今经过琉璃珠子里药丸的作用,简直可以说是冰肌玉骨,再也没人能同之媲美,生生将这满目琳琅都比的逊色起来。   殷玖夜环住沐寂北的腰身,霸道的开口:“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沐寂北的小手搭在腰身上的大手上,闭上眼靠在男人怀里,没有说话。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殷玖夜却是先睡着了,只是双手依旧死死的环着沐寂北,任是怎么也不松手。   沐寂北看着他眼下的青灰,忍不住心疼起来,便由着他抱着自己,睡着。   而逃离的沐寂晗,在矮小老头的帮助下,两人终于逃进了一片树林,两张脸上已经血肉模糊,火苗留下了大片的痕迹,皮肤之下露出了粉嫩鲜红的肉来,看起来十分狰狞。   矮小老者怒道:“我就说应该先回东榆,不该来这里!”   沐寂晗却只是自顾自的瞧着自己那张脸,只见上面坑坑洼洼,黑白红三色混杂,好不恶心,当即怒从心中起。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不会的!”沐寂晗低声嘶吼着,声音有些怪异。   那矮小老者则是坐地开始疗伤,心中却是巨浪滔天,想不到这次啦西罗竟然损失惨重,如今也不知东榆是怎么个光景,只是如今沐寂晗的这张脸毁了,要如何取信于东榆的百姓,不会被冬娜拿来说事吧?   矮小的老者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想了很多,看向沐寂晗那张毁掉的脸,心中生出几分不安。   沐寂晗则是始终痛的死去活来,对于没有内力的她,这样的伤痛实在是难以忍受,最重要的是,从此她都将成为一个丑八怪!   “还不走!”那矮小的老者简单调养了一番后,便拉着沐寂晗快速向前出发。   而这老者的手下似乎突然传来了什么消息,消息上说,冬娜已经趁着他们不在重新占领了东榆,对外宣布沐寂晗死在了西罗,甚至于原本一些支持他们的人,也不知为何竟然倒戈。   冬娜原本就做了很多年的圣女,声望极高,在民间的呼声也是极好,如今怕是难以有人撼动她的地位,矮小老者闷声吐出一口血来,想不到,到最后,他竟然混的如此下场!   ------题外话------   汗,没万更粗来。一宿醒醒睡睡滴…不过却是八点更了~   正文第一百八十八章青国之死   沐寂晗还是逃掉了,最终派出去的人还是没有找到她们的藏身之所,不过想来也是,身为东榆圣女的她总是有许多得天独厚的优势,或者这两年时间内,也学会了不少东榆的秘术,若是如此轻易就被人抓到,实在是有损东榆神秘的威名。   人渐渐散去,殷玖夜愣愣的看着沐寂北,移不开眼。   只觉得她周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说不出的清透和纯净,他可以保证,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比她更美的女子。   “在看什么?”沐寂北似乎并未意识到如今的她是有多么销魂,即便是放在千千万万的人堆中,也只一眼,就能找到。   殷玖夜的脸色有些复杂,她的北北出落的如此美丽,是不是意味着觊觎他的男人也会越来越多,不行,一过了年,他就要娶她过门。   沐寂北有些心疼的看着殷玖夜眼下的灰黑,这些日子她在睡着,他却醒着,她脱胎换骨,享受着易经洗髓所带来的好处,可是他却担惊受怕,饱受折磨。   将殷玖夜推去床上,沐寂北给他盖上被子:“睡会吧,我在这陪着你。”   殷玖夜大手一伸,就将沐寂北捞了上来:“唔,一起。”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沐寂北的脖颈间,痒痒的,却很安心。   渐渐的,在女子身上清冽的香气中,殷玖夜渐渐熟睡,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一觉睡了很久,沐寂北本是不困,可许是男人的胸膛太过温暖,不知不觉,她也浅浅的睡了一觉。   不过也许真的是之前睡的太久,沐寂北醒来的很早。   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睁开,一双纯净的眉目落在了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上。   冷硬的脸庞并不十分柔和,薄薄的双唇紧抿着,带着几分坚硬。   睫毛轻轻的搭在眼睑上,很是浓密,那张白皙的脸颊好似初生的婴儿一般安宁,沐寂北睁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伸出小手轻轻抚上男人长出的胡茬,有些硬,却并不影响他妖精般的容颜。   沐寂北在殷玖夜怀中躺了许久,胳膊有些发麻,不过看着男人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知晓这几日他一定是累坏了,便一直忍着始终没有动作。   直到深夜,殷玖夜才睡眼朦胧的醒来,对上那一双清明的美目,微微一愣。   沐寂北在殷玖夜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便坐起了身子,不给男人还手的机会。   殷玖夜却像是孩子一样,将头枕在了她的大腿上,仔细盯着眼前的女子:“北北。”   “嗯。”沐寂北轻轻梳理着他的发丝,乌黑的发丝像是锦缎一样披散在她的腿上。   殷玖夜沉默了许久,最终吐出一句:“快过年了。”   沐寂北的脸上浮起两朵红晕,轻声应了一声。   没了生死的束缚,没了病痛的折磨,两人的生活不得不说是十分惬意的。   可是,好日子没过上两天,沐正德便派人前来。   “主子,相府派人前来,有事求见。”初二开口道。   殷玖夜抱着沐寂北的手微微一顿,蹙起眉头却还是道:“让他进来。”   沐寂北赶忙起身从殷玖夜身上下去,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耳根有些发红,这个色胚,自己看奏章却偏生拉着她一起,动手动脚的不得安生。   相府的管家很快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见面便是行了一个大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永夜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起来。”殷玖夜沉声道,到底是沐正德的人,他还要娶人家女儿,哪里敢摆脸色看。   “谢太子殿下。”那管家看起来有些畏缩,毕竟殷玖夜的气势实在是太过慑人,不同于他常年相伴的沐正德那种老狐狸,面前的人满身煞气,压抑的让人窒息。   “说。”   管家微微抬眼打量了一眼上首人的脸色,额头上不禁渗出些细密的汗珠,不过他明白,若是他办不好沐正德交代的事情,回去就得滚出相府。   沐正德的性子是阴人不偿命的,若是他被沐正德赶了出去,只怕是在帝都都不会有落脚的地方,所有他时刻都懂得自己要为沐正德卖命。   “启奏太子殿下,奴才受丞相之命,请五小姐回府。”这话一出,空气中的气氛瞬间就冷凝了下来,殷玖夜周身冷气,十分不悦。   沐寂北挑挑眉头,看着殷玖夜的反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殷玖夜没有开口,可这份沉默却让空气都静止了,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那管家只觉得双腿都打颤,可是却还是咬牙道:“启奏太子殿下,我们老爷说五小姐是未出阁的女子,久居太子府少不得会让人说三到四,更何况眼下就要过年了,总是要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殷玖夜抿着唇还是没有开口,心中却恨的咬牙,这刚有两天好日子过,沐正德就又出来搅和。   一室的沉寂,那管家有些尴尬。   沐寂北见此解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明日我便回相府。”   那管家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相爷说要奴才直接带着五小姐回去,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沐寂北微微错愕,转头看向殷玖夜。   殷玖夜一把将手中的茶碗砸了出去:“滚!”   管家吓的颤抖不已,这辈子他也见过不少达官显贵,却从未遇见过这喜怒无常的人。   管家求救的看向沐寂北,满眼乞求。   沐寂北柔声道;“你先出去吧,我收拾一下,这就回去。”   管家千恩万谢的赶忙走了出去,沐寂北走到殷玖夜面前,伸手扯了扯殷玖夜的脸颊,带起一片绯红。   殷玖夜心头正恨着,回相府他也就忍了,可却要马上就回,连让他同北北好好道个别,说说话都不能!   初二恰巧瞧见这之幕,心中忍不住嗤笑,对沐正德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毕竟能让他的主子吃瘪的人似乎除了沐寂北,就只剩这一个神人。   殷玖夜将沐寂北压在桌子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直到沐寂北要喘不过气来,他才罢休。   “送你回去。”殷玖夜起身开始给沐寂北裹的更严实一些。   “别送了,最近你也耽搁的久了,朝中局势正是微妙,想来你也有好多事要处理。”沐寂北开口劝道。   “送你回去。”   沐寂北见男人坚持,便没有再拒绝。   两人出去的时候,管家身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正是今个早上,帝都又下起了一场雪,不过雪势不大,并非鹅毛大雪,而是细小的雪晶,很是晶莹。   殷玖夜扶着沐寂北上了马车,自己也跟了进去,随手塞给沐寂北一个手炉,看着这几日微微调养的丰润一些的女子,脸色才有所好转。   两人一路沉默不语,沐寂北时不时的掀起车帘看看外面的一片银白,百姓们似乎都在忙着置办年货,吆喝的人们嘴里吐出一些哈气,很是热闹。   殷玖夜随手拿了几张书信出来,坐在沐寂北身旁,安静的翻看,诚如沐寂北所说,这段时间他都是在忙着沐寂北的事,朝中少不得会让一些人钻了空子,所以想必会是忙上一段时间。   时间过了很快,只半个多时辰,马车就驶到了相府,相府门前的两个小厮在扫着门前的积雪,见着马车停下,便让开了路。   殷玖夜将沐寂北抱下了车,便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瞧见她进了相府的门,才转身往回。   青瓷似乎还在调养,上次殷玖夜也是动了真气,即便是用上好药,也是要修养一段时间,倒是傅以蓝得知她回相府的消息后,便也嚷嚷着要跟着回来。   只是临走之时,却是忽然舍不得初二,坚决要留下来同初二道别,说是明个再回来。   沐寂北只是一笑了之,没有多说什么,至于白鹭,一直没有出现在沐寂北面前。   询问了阿三之后,阿三开口道,当日抓走白鹭之后,却是将白鹭的手脚给卸了,后来得知她是沐寂北的人后,便重新将其接了回去,但是因为白鹭受伤不轻,阿三便一直照料着,毕竟按照阿三的性子,一般是不会有什么下人的。   沐寂北闻言,觉得也许阿三和白鹭能够生出几分情分,在蛊毒解了之后,便让阿三回去专门照顾白鹭,暂时不用来她身边。   所以,这次沐寂北回相府,可谓是孤身一人,不过即便如此,她却觉得安慰,虽然也许每个人都有劫难,但是渡尽劫波之后,却依然安然无恙,这便足以让她感激。   “五小姐,里边请。”管家在前面引路。   沐寂北走进去的时候,发现相府里有些萧条,人似乎少了不少,不由得开口道:“府中的人呢?”   管家躬身回道:“小姐近来不在相府,可能不知道,老爷在两日前带着老太妃还有府中的家眷认祖归宗后,回了沐府。”   沐寂北微微错愕,这件事她倒是还真没听说。   “老爷说,让小姐收拾收拾下午也过去。”那管家看着沐寂北有些失神。   之前殷玖夜在他大气都不敢喘,更是没注意过沐寂北的容貌,可是这会殷玖夜走了,沐寂北又是极温和的,他一个打量起来,顿时回不过神来。   冰肌玉骨不过如此,他活了半辈子,从未见过那个女子如这般惊艳,他一年多没有见过面前的女子,却是在不停的听闻她的传言,关于行军打仗的,关于她同太子伉俪情深的,关于她善妒狭隘设计伍琉璃的,好的坏的,林林种种。   只是他却始终没有想到,一年多的光景,竟然让她成长的如此惊心。   沐寂北听了管家的话,没有注意他的失神,只是微微错愕,看来沐正德是要刻意摆上殷玖夜一道。   殷玖夜眼看着她回了相府,想来今晚会是夜探相府,可沐正德却是让她下午就去向沐府,这殷玖夜一来,岂不是扑了个空?   沐寂北让丫鬟简单收拾了东西,午睡了片刻,便带着人出发了。   殷玖夜回府之后,并没有像是之前那般抓紧时间批看朝中政事,而是来到了太子府的地牢。   安月恒在之前沐寂北的吩咐下,并没有再得到极好的照顾,甚至整日实用那些毒物,不过不得不称赞,生命是强大的,即便是如此,安月恒依然没死。   只是,却是时常胃如刀绞,也不知那些东西在的身体里穿出了多少个洞来。   殷玖夜站在铁栏之外,看着蓬头垢面的安月恒在不断的呻吟,身上布满了血迹和脏污,地上甚至还有着蜈蚣的断腿。   因着双眼看不见,再加上他这种日子过的久了,他早已没了最初的耐性,他想死,可是却动也动不了,只能每日忍受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最初的高傲和镇定自若早在这千百的折磨中消失殆尽。   也正因为如此,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殷玖夜来,至于沐寂北的死活,他也早已不关心,他这一辈子,赢在一个狠字,却终究也输在一个狠字。   殷玖夜看着面前人不人鬼不鬼的安月恒,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却并没有杀他的打算,就让他永远生活在这暗无天日之中,没有希望,日日倍受折磨。   殷玖夜对着身侧的侍卫开口:“把他的指甲都给我拔掉,每日一个。”   “是!”侍卫回答的干脆而简练。   安月恒突然安静了下来,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殷玖夜也不在意,恶劣的开口道:“指甲拔光了之后,每日割他一块肉,给他改善伙食,毕竟牢饭不好吃。”   “是!”   安月恒发出呜呜的声音,想动却动不了,深深凹陷的脸颊,再也找不出一丝当年的意气风发。   安月恒,你和北北的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你这个人了。   殷玖夜转身走到另一间牢房,里面的青国公主和沐海蓉紧紧依在一起,脸色蜡黄,头发枯乱,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过的不好。   初二给殷玖夜搬了张椅子,殷玖夜坐在了牢门前。   青国公主微微抬眼,看向殷玖夜,只一见他的装扮,便猜到了沐寂北没死。   “既然沐寂北没死,不知太子殿下是否可以放我们回去。”青国公主紧紧捏着沐海蓉的手,她心中隐隐知道,这辈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只是她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回去?”殷玖夜带着几分嘲讽的反问,继而继续道:“忘了告诉你们,青国公主和六小姐在去往万佛寺祈福的时候,不幸遇上歹人,争斗时,滚落山崖,命丧黄泉。”   青国公主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沐正德,沐正德他怎么可以如此狠心!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青国的暗卫在这个男人眼中根本不算什么,自己如今怕是死路一条了,青国公主心中不甘,为什么沐寂北就有这么好的运气,为什么自己小心翼翼,最终却还是被发现。   沐海蓉傻傻的看着面前的殷玖夜,男人的靴子雪白的不染一丝尘埃,上面刺绣着精致的龙纹,后顶一块乳白色的玉石,华贵异常,一身华服更是同这阴暗潮湿的地牢格格不入。   沐海蓉忽然觉得好怕,面前这个男人明明在笑,可是她却觉得遍体生寒,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   初二走上前去,手中拿着一只签筒,停在了青国公主和沐海蓉面前。   殷玖夜沉声开口:“生,死,只活一个。”   沐海蓉一下子瘫坐开来,紧紧攥着青国公主的胳膊:“娘…”   青国公主的心也忍不住颤抖,她素来端庄,端的公主的威仪,可是眼下,却知道,面前这个男人连青国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把她一个小小的公主放在眼里。   青国公主想到此处,不由得红了眼睛,为什么沐正德的运气总是这么好,难道她就活该被人戏耍十余年!   初二看着两人直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始终没有动作,开口道:“抽。”   沐海蓉看了看青国公主,而后将目光落在签筒上,紧紧的攥着签筒,颤抖着率先从中抽出了一根签,却不敢看。   不言而喻,剩下的那根自然是青国公主的,只是青国公主却是略微失望的看着沐海蓉,她本是想着,她们母女一场,经历了这么多,总该可以同生共死。   却不想,人哪有不贪恋活着的。   青国公主拿出了另一只签,并不好奇签上写的是什么,她本就生无可恋,只是没有杀了沐正德,实在是让她死不瞑目。   只是怕是青国公主到死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最终的结果全都是因为她始终没有真正的认清沐正德这个男人。   若是她真的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心机到底有多深沉,许是不会同他作对,而是利用他最初对她的那点同情心,继续安稳的坐着主母的位置,只要她不害人,沐正德便会念在对不起她的份上,给她最安稳奢华的生活。   只可惜,青国公主却选择了一条背道而驰的路,也许人在有可能得知真相时,总是忍不住去探寻,哪怕所带来的一起都将颠覆以往,或许从青国公主回国开始调查开始,就走上了一条濒临死亡的道路。   初二瞟了一眼沐海蓉手中的签,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屎’字,当即抽了抽嘴角,转头看向殷玖夜。   这两只竹签是傅以蓝做的,却没想到她竟然做成了这个样子…   殷玖夜转身走了出去,初二让人将沐海蓉和青国公主带了出去。   殷玖夜依旧高高的坐着,只是这次看起来似乎更加悠闲,长长的梨木桌子上摆放着不少精致的糕点,茶水在冬日的暖阳里散发着阵阵热气。   两人被人摁跪在了地上,殷玖夜兀自看着手中的书稿,也没有开口。   场地中士兵拿来了一把铁锹,扔在了青国公主面前开口道:“挖坑去。”   青国公主心中渐渐升起恐惧,可是看着气定神闲的殷玖夜,她还是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中间,顶着日头开始挖起坑来,想着许是因为自己拿到的是生签,她的心才略微安稳些。   沐海蓉始终跪在地上,地上的冰碴拔的膝盖生疼,心中却在懊悔刚才自己将签拿反了,正巧让初二看了去,只是那签子上写的是一个屎字,难道就是死?   一个多时辰渐渐过去,中间的坑变得很深很大,几个士兵看了一眼,走到殷玖夜面前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坑已经挖好了。”   殷玖夜微微扫了一眼,冷声道:“埋了吧。”   初二当即将沐海蓉踢了出去,冷声道:“把坑填上。”   沐海蓉愣愣的看着还在那埋头挖坑的青国公主,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鬼面的初二。   初二将铁锹踢到了沐海蓉面前,沐海蓉颤颤巍巍的拿起锹,走到了坑的边上,清楚的看见,自己的母亲满身泥土,正在埋头挖着。   初二站在沐海蓉身旁再次道:“如果不填,你就一起下去。”   沐海蓉颤抖着将旁边的小土堆一点点往下扔着,青国公主只觉得头上不知从哪来了许多土,抬头看去,却瞧见自己的女儿正打算将自己活埋,满眼震惊和失望。   “沐海蓉,你果然是个杂种!”青国公主终于抑制不住喊了出来。   沐海蓉一面哭一面喊道:“我是杂种,你呢!你连上你的男人是谁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说我!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是杂种!”   “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枉费我疼了你这么多年!”青国公主愤怒的喊道。   青国公主待她的两个女儿真的都是极好的,否则便也不会养成沐海蓉天真烂漫的性子,只是心思不正,却也恶毒。   “你疼啊?你疼啊你会甩我巴掌,你疼我你会拿着掸子打我!你这个愚蠢的妇人!”沐海蓉一面说,一面更卖力的将土填进地上的坑中。   青国公主的脸上头上满是泥土,几乎张不开嘴也睁不开眼,一要说些什么,沐海蓉便从头上扔下一抔土来,正巧砸在她的头上。   傅以蓝坐在一棵树的树干上,晃悠着双腿,一手啃着桃子,一面看的嘿嘿直乐。   “让你骂我,让你打我,你丧尽天良,如今就是你的报应!”沐海蓉嘴里嘟囔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沐海蓉虽然天真,却从来不是良善之辈。   大概又一个时辰过去,两人都是蓬头垢面,只是不同的是,沐海蓉站在地上,青国公主却是被活埋的只剩下一颗脑袋留在外面。   沐海蓉有些气喘吁吁,对上青国公主的那双眼睛,还不忘拍实了周围的土。   青国公主只觉的周身压抑,沉沉的无法呼吸,仿佛四肢都不是她自己的。   两名侍卫见此不知从哪抬上了一个格外厚实的铁桶,将桶放在了沐海蓉附近。   初二刚要开口,眼角却瞧见了坐在树干上美的不行的傅以蓝,直接向她走去。   傅以蓝一见初二来,当即从树上跳了下来,直接扑在了初二怀里,若不是初二底子够好,少不得两个人都要在地上滚上一圈。   “初二哥哥,你怎么来了,你吃不吃桃子。”傅以蓝笑着开口,还不忘将几乎只剩下个核的桃子塞进初二的嘴里。   初二脸色一红,将桃核吐出,冷硬道:“回去。”   “为什么?我正在这看好戏呢,这两人狗咬狗,害我们北北,我当然要看看她们的下场了。”傅以蓝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初二站在她面前有些呆,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唔,做噩梦。”   傅以蓝一愣,噗嗤一声笑了:“不怕,有初二哥哥保护我,我才不怕。”   初二怕耽误事,看了看傅以蓝最后开口道:“记得闭眼。”   “好。”傅以蓝答应道,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初二回去之后指挥着两名侍卫开口道:“灌。”   一名大夫手中拿着一把烧的有些发红的刀走上前去,摁住青国公主的脑袋,便在上面割出了一个十字型的口,痛的青国公主剧烈的扭动。   沐海蓉有些恐惧的捂着嘴后退,却被两名士兵牢牢的摁住,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幕。   青国公主的脑袋上溢出了不少血来,只是看着她的样子,似乎与性命无碍。   那两名士兵手中拿着空心的细竹竿,带着厚实的手套,便开始将铁桶中的东西像里灌。   沐海蓉瞪大了双眼站在那里,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不知所谓。   傅以蓝也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没有搞懂他们在干什么。   铁桶里的东西刚顺着细竹竿蔓延到青国公主的头上,便听见她发出惨厉的叫声。   初二有些担忧的看向傅以蓝,却见她睁大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的情景,认真的很。   青国公主的脸很快就扭曲了,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顺着那切开的口子进入了青国公主的脑子中。   只是在很短的时间内,青国公主便没有了声音,只剩下一颗脑袋立在那里。   殷玖夜坐在桌前,双眼微眯,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品着手中的香茗,怎么看,都有些毛骨悚然。   除了殷玖夜,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渐渐的,青国公主脑子里的东西开始下沉,竟然缓慢的褪下来一张皮。   瞧见这一幕的沐海蓉顿时惊恐万分,随之而来的便是开始剧烈的呕吐。   两个鬼面人小心的刨开之前的坑,一点点的将青国公主的皮拿出来。   “呕!”傅以蓝见着眼前这一幕,也忍不住开始吐了起来,似乎因为吐的过猛,眼里甚至流出了泪水。   初二看的直皱眉头,走了过去,傅以蓝一面拽着初二的胳膊,一面继续呕吐着。   此刻的她真是万分后悔为什么之前没有听初二的话,亲眼见着一张完整的皮是怎样从一个人身上褪下来的。   铁桶里的东西是水银,将水银灌到人的身体里,因为水银很沉,所以会往下坠,一点点,直到皮肉分离。   到最后,人的眼珠子牙齿也都会掉落下来,得到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傅以蓝发誓,以后她再也不会惹殷玖夜这个变态了,还有,就是与谁为敌也坚决不能与沐寂北为敌。   沐海蓉已经被眼前的一切吓的呆傻掉了,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娘…”   等到两个鬼面人完全将青国公主的一整张皮拿下来后,坑里只剩下一滩混合着水银的血水,还有一些漂浮着的骨头。   殷玖夜看了眼吓得花容失色的沐海蓉,淡淡的开口道:“给她同安月恒相同的待遇。”   沐海蓉不知道给安月恒的是什么待遇,只知道自己似乎可以活下来。可是她却是亲手将她的母亲推向了死亡的深渊,内心的无数中滋味纠缠在一起,最终在生与死之间,都开始变得微不足道。   殷玖夜看着似乎正在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沐海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会让她知道,有时候,死比活着更幸福。   傅以蓝吐好后,脸色有些白,紧紧的扑在初二的怀里,看起来似乎也是被吓的不轻。   初二实在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话,最终只是开口道:“杀人是门艺术。”   傅以蓝看着呆愣的初二,眼睛微微弯起。   沐寂北带着几箱行李,坐着马车一路来到了沐府。   马车停在了沐府门前,朱红色的大门很是气派,两座铜狮子十分凶猛,院内的枝桠穿插着伸展了出来,隐约可见其中的红砖绿瓦,比起丞相府,看起来更有底蕴。   沐寂北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让车夫去同沐府门前的小厮交涉。   那小厮本就打量着这十分气派的马车,一听是当今的永夜郡主,连忙进去通报。   沐寂北见着这一幕,微微蹙眉,既然沐正德让自己今日下午过来,想必是已经同沐府的主人通过气了,可是如今这主人却没有告诉小厮,看来似乎是想给自己个下马威。   下车呼吸了一些新鲜空气,沐寂北再次回到了车上,管家忍不住开口道:“小姐,不用等等么?”   沐寂北淡淡的开口:“看起来沐府太大,怕是有的等了,你若是现嫌冷,便找个地方歇上一星半会的。”   管家有些不明所以,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把两只手互相插在袖子里,似乎可以取暖。   那小厮一去果然好久,直到沐寂北都要在车里睡着了,才听见传来了大门打开的声音。   沐寂北没有下车,便听见外面传来了声音。   “呦,还真是好大的架子,老夫人亲自出来迎,竟然连车都不下。”   “你懂什么,这叫做皇家做派,我看郡主这是等着让你我弯腰恭迎郡主下车呢。”   沐寂北勾起嘴角,并没有急着动。   脑中默默捋顺了一遍这沐府中的人物,依照性格来看,这刚才开口的两个大抵是二房和三房的主母。   当家老夫人,也就是沐正德所谓的‘母亲’,为先皇亲口册封的一品诰命。   当初沐正德的父亲最鼎盛的时期官至国公,只是正途坎坷,几经跌宕,最终以远安侯的身份去世。   当初的沐府在沐老爷子的手下也算是鼎盛一时,只是沐老爷子死后,沐家就开始逐渐没落。   而这府中的老夫人乃是当初沐老爷子的正室夫人,生有三子两女,如今长子官居平章政事,为正三品,次子居顺天府尹,同为正三品。   三子为左佥都御史,为正四品。   而长女嫁进了淮安王府,做了侧妃,次女嫁入开疆侯府为正妃,再加上沐府中的庶出子女牵扯出的盘根错节的势力,以及府中人员的第三代子嗣,比起丞相府,沐府不得不说是一个十足的大族。   这些年来,沐老爷子去世,沐府已经沦为了二等家族,即便是老夫人的三个儿子都足够用心经营,可是想比起一个家族中有王侯,有国公,有将军的家族来说,沐府真的只能算是二等家族。   不过也幸亏沐府的底子后,这么多年来,渐渐堆积出了浓厚的底蕴。   沐寂北躺在马车上依旧闭着双眼,似乎没有动作的打算。   ------题外话------   嗷呜,在网上找到了小时代二…嘿嘿,看完了,我已经开始雄起了,票票有木有!   明后天举家十余口去海边,不过幸好只有两天…。估计回来我就成了黑泥鳅,不,泥鳅太瘦,黑什么好呢…。   正文第一百八十九章小试身手   沐府的大门前,一名头发黑白交错的老妇人手拄龙头拐杖站在众人之首,发丝打理的一丝不挂,身罩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看起来颇有威严。   左侧相搀扶的是一名绛紫色流云袄袍的女子,神色淡淡,看起来带着很是温和从容。   两人身后跟着的除去丫鬟嬷嬷,便是二房和三房的夫人,二房夫人一身七彩斑斓的雀袄,像是花蝴蝶一般,尖细的下巴,看起来有些尖酸刻薄。   三房夫人一身橘色掐丝极地长裙,看起来颇为性感丰满,胸前的两团肉暴露在空气中,明晃晃的恍晕了人的双眼。   至于小辈并未出来。   二房和三房开口之后,见着马车上的人依旧没有下来的意思,一时间不由得面面相觑。   为首的老夫人也蹙起了眉头。   二房心中嘀咕着,这沐正德的女儿真是好大的架子,竟然让她们这些长辈站在冰天雪地里等着。   沐寂北躺在车中假寐,这沐府中人分明就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如果按照常理来讲,即便是她为郡主,却也不过是一个小辈,应该自己主动进去给几人请安。   可是这几人先是故意迟迟不肯开门,这样一来她必然是要回到车上去等,可是等着她回到了车上,这府中所有身份贵重的人却又都出了来,而之前却没有下人来通报一声。   摆明了是要抓她的把柄。   到时,若是传了出去,只会说她因功自恃,蛮横无理,沐府中的长辈亲自相迎,她竟然不下车相待。   若是这老夫人不仅是存了一个给自己下马威的心思,那么怕是少不得要教教自己家法,给自己立立规矩。   果然,外面的人等了一会,见着马车里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老夫人便语气不善的开口道:“正德在为官之道上虽然了得,可是这教育子女却是不行的,看来都把子女娇惯坏了。”   老夫人的话一出,二房和三房立即映衬道:“是啊,永夜郡主,如今娘都亲自出来请你了,你还是抓紧下来吧,莫不是真想让我们这些老骨头跪下恭迎你。”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依旧不动。   几人见着沐寂北依旧没有反应,老夫人身旁的一名嬷嬷上前一把掀开车帘。   马车内的精致恍晕了她的眼,果然是好大的气派,竟然比老夫人所做的车都要豪华上不知多少。   再看车上的人,头戴金色花冠,配以孔雀步摇,冰肌玉骨,微闭着双眼,呼吸均匀。   这马嬷嬷本是想替老夫人出口气,想把这车上的女子给揪下来,可是一瞧见这车上的一幕,顿时被震慑住了,有些犹豫的回头对老夫人开口道:“主子。睡。睡着了。”   “呦,这冰天雪地的,我们在这等,她却是在里面睡,果真是丞相府的好教养。”二房再次开口道。   “还不叫醒!”老夫人语气不善的开口道。   本是想着借此好好教训沐寂北一番,却不想她竟然睡着了,这就是她想要拿错处也战理不足。   马嬷嬷看向浅睡着的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手伸到了沐寂北的胳膊上,似乎打算狠狠一拧。   关于沐寂北的传言她没少听,可是在她这种无知妇人的心理,女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相夫教子,还能有什么天大的本事,至于所传的关于她会成为太子妃的传言,可是被老夫人给亲口否认了。   马嬷嬷那双粗糙的手还未触及沐寂北的肌肤,沐寂北已然张开了眼。   一双清透的眸子带着七分笑意,暗藏三分凛冽,看得马嬷嬷手一僵,有些讪讪的收回手,却依旧摆出一份高傲的姿态:“给永夜郡主请安,老夫人和几位夫人都在车前等了您许久了。”   马嬷嬷一句话又将沐寂北推向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沐寂北笑着掀开车帘,却是开口道:“这管家也真是太不懂事了,老夫人都来了竟然都不知道叫醒我,岂不是想要将我限于不孝之地。”   因着沐寂北睡着了,所以老夫人就是想发作沐寂北却也无从开口,毕竟人家是舟车劳顿,过于疲惫才会睡着,又不是刻意端架子而不下车。   沐寂北言笑晏晏的下了马车,场中的人一下子都愣在了那里。   一身雪白的织锦白狐斗篷,隐约可见里面着一件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头戴金色花冠,配以孔雀步摇,孔雀最终衔着一颗水滴形状的蓝色宝石,垂坠在女子的额前。   再看女子的肌肤吹弹可破,温软可人,精致的五官仿佛是精心雕琢,找不到一丝瑕疵。   本是盛装打扮过的沐府众人,一瞬间便觉得自己被人狠狠的打了脸。   本是想着给人一个下马威,却不想没得到一丝甜头不说,竟然还是自找苦吃。   老夫人看着沐寂北竟然出落的如此绝色,微微蹙眉,她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比不过沐正德这个当初她最是不待见的庶出,而自己的孙女竟然也比不过一个庶子生出的庶女。   沐寂北笑着走上前,礼数十足的见了个礼:“参见祖母,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   老夫人仔细将她打量了一遍,确实是挑不出半点礼数,只是开口道:“将这赶车的管家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一直在一旁的管家闻言将腰弯的更低,却不曾开口给自己辩解。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沐寂北身上,沐寂北微微眯起双眸,看来这老夫人今日是打定主意不想让自己好过。   闻言,沐寂北笑着开口:“早就听闻祖母心善,没想到祖母竟然这般好说话,依照我看,二十大板实在是太轻了,怕是他不会长记性的,如果依照相府的规矩,怕是应该直接拖下去杖毙的。”   老夫人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沐寂北身上,没有开口。   若是她真的下令将这相府的管家杖毙,怕是真的就断了沐正德同沐府刚刚结成的同盟。   尽管她不愿承认,却始终明白,沐正德可是当朝正一品,除去安月恒之后,他的势力比安月恒还要大,而如今又处处流传着太子钟情面前这个女子的传言,她就是想要整治她,却也决计不能断了自己儿子的前程。   总有一天,他的儿子会取代了沐正德的地位,她也不会让面前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嫁进太子府。   沐寂北似乎看穿了她的所想,嘴角的笑意更甚,比起安月恒,这个所谓的一品诰命实在是不够看。   微微垂下眸子,看来沐正德让自己住到沐府,是想让自己帮他铲平后院。   “好了,还不赶快回府,你的院子已经安排好了,马嬷嬷你带着她过去。”老夫人见这件事讨不到好处,扭头便走。   沐寂北算是看明白了,这沐府的人一方面心理嫉妒着沐正德,一面却又畏惧于他的权势,不敢给他脸色看,便想着拿自己开刀,只有自己出了什么岔子,一来让沐正德丢了脸面,二来也算是整治了自己,出了口恶气。   “永夜郡主这边请。”马嬷嬷抬高了眼角,微微扫了眼沐寂北,尽管想把姿态做足,却始终不敢。   沐寂北看了眼身后的管家,管家将几箱子的东西帮着搬进了沐寂北的院子。   沐寂北的院子在沐府的东侧,不算大,沐寂北远远的便瞧见了,打量了起来。   马嬷嬷走在前面看了眼沐寂北的反应,开口道:“郡主这院子可是老夫人亲自派人收拾的,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郡主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吩咐老奴”   沐寂北也没有去理会马嬷嬷,只一瞧,便知道是个眼皮子浅的。   一行人走进院子之后,沐寂北身后的管家抬眼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院子,同时指挥着下人将东西安置好。   不过心中却是忍不住嘀咕,这环境也真是太差了,虽然看起来也都还过的去,但是想想相府中的明珠院,再想想自己之前所见到的太子府,哪一个不是把眼前的女子给供起来,唯独这沐府的一堆妇人,没有见识,难怪当初相爷决心同他们分家。   马嬷嬷也不愿在这多呆,便先告退了。   相府的管家走到沐寂北面前开口道:“五小姐,要不要奴才帮您找人将这院子重新修葺一番?”   沐寂北打量了一番后,笑道:“不用了,收拾好了你便先回去吧,这段时间我和父亲不在相府,相府怕是要劳烦总管操劳了。”   “小姐哪里的话,奴才一定把相府打理好,不让小姐和老爷分心。”   沐寂北微微颔首,这管家是个通透的,想来也是早就将相府和沐府的关系分析的七七八八了。   沐寂北走进自己的院子,尽管她不是娇生惯养,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倒不是有多不好,只是打扫的却不是很干净。   “小姐,这屋子一看就是没有打扫过的,让人怎么住啊?”一名从相府跟来的丫鬟开口道。   “快别说了,咱们把这好好收拾一下,小姐赶了这么久的路,还要早些休息呢。”   沐寂北坐在椅子上,一名有些胖的嬷嬷就走了过来,开口道:“奴婢江丹参见永夜郡主。”   沐寂北玩弄着自己的指甲,没有开口,那嬷嬷脸色一僵,却是自己起了身道:“郡主,这屋子有些脏,老奴这就带人打扫一番,免得耽搁您休息。”   沐寂北依旧没有开口,只是看着那嬷嬷笑。   那嬷嬷虽然心中打鼓,却知道,这府中怕是没人会给这位‘尊贵’的郡主好日子过。   “你们两个,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屋子收拾干净。”这江嬷嬷对着沐寂北身后两名从相府跟过来的丫鬟开口道。   那两名丫鬟看了眼沐寂北,有些不是很情愿的打算跟着那嬷嬷出去。   沐寂北这时开口道:“江嬷嬷。”   那嬷嬷身形一顿,等待着沐寂北的下文。   “我记得我之前并没有让你起身,还是说你不把我这个郡主放在眼里。”沐寂北语气很淡,一点也不慑人,却没由来的让江嬷嬷心中发毛。   江嬷嬷见此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却是辩解道:“老奴看着郡主的意思,以为郡主不会计较这么多,便起来了,现在想来,实在是糊涂。”   “妄加揣测主子心思,罪加一等。”沐寂北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开口。   “郡主,这你可就冤枉老奴了,咱们这些做奴才当然是要看着主子脸色行事,想来郡主是没做过奴才,一定不知道这做奴才有多辛苦,若是不看着主子的脸色,主子欢喜的时候咱们却唱悲歌,主子气恼的时候咱么却说喜事,这岂不是早就没命了。”   沐寂北也不在乎这嬷嬷到底是有多能说,只是淡淡的开口道:“砌词狡辩,罪上加罪。”   这回,这嬷嬷的脸色有些难看,沐寂北看着一点也不厉害,却是句句抓着她的错处,这若是上报到了老夫人那,也是她的不对。   “郡主,老奴知错了,老奴真的知错了。您就看在老奴尽职尽责的份上,饶了老奴这一次吧。”   这江嬷嬷这次变聪明了,也不狡辩了,直接认错,反正我是沐府的人,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沐寂北笑道:“尽职尽责?”   “江嬷嬷,这桌子上的灰都要比您老的脸皮都厚了,你也敢说尽职尽责?”沐寂北嗤笑道。   江嬷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沐寂北却是继续道:“我记得来之前马嬷嬷可是说过,这间房子是老夫人亲自命人打点的,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模样,看来是有人好吃懒做,不把老夫人的话放在眼里了,真是没想到,在沐府竟然也会有这种欺上瞒下的刁奴,看来我一定要禀报给老夫人,好好处置才是。”   这江嬷嬷一听,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她是不怎么怕沐寂北,毕竟是俗话说天高皇帝远,她毕竟不是老夫人的嫡亲孙女,可是却怕老夫人啊。   “郡主…一定是下面这些个丫鬟偷奸耍滑,竟然做出这等事来,老奴一定好好教训她们,老奴这就让人去收拾。”江嬷嬷开口道。   “让人就不必了,这些下人办事我不放心,我这不少东西都是稀世珍品,若真是磕了碰了,我少不得是要心疼的,所以就由江嬷嬷亲力亲为好了。”沐寂北笑着开口。   江嬷嬷的脸色有些难看,却是不敢不应。   沐寂北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而江嬷嬷则是跪在地上擦着地面,满脸的汗水,这屋子虽然不算好,却也不小,这么多的活计下来,可有她累的。   江嬷嬷一面干着活,一面心中却是咒骂着沐寂北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沐寂北见着里间已经收拾好了,便对着江嬷嬷开口道:“嬷嬷体力真不错,我坐了这么久,也都乏了,便先去歇着了,嬷嬷继续干着。”   江嬷嬷的脸色很难看,却见沐寂北开口道:“我睡觉一向浅,所以嬷嬷还是最好不要弄出什么声响。”   “是…”江嬷嬷不情愿的开口。   沐寂北走进里间,让丫鬟重新铺了床,换上了自己从相府带来的东西,而后开始休息。   和安月恒的斗争终于结束,和生死的较量也终于取胜,忽然间觉得同这些阿毛阿狗同在一个屋檐下,倒是别有一番轻松。   若说是拿捏起这些嬷嬷丫鬟对她而言实在是不算什么,至于沐府里的这些人,想来也都是安了不好的心思。   沐寂北这边正惬意着,可老夫人那里却是热闹着。   “老夫人,你说这沐寂北也真是太不像话了,简直是不把您当回事。”二房尖酸刻薄的开口道。   “哼,你也不看看咱们在人家眼里算什么东西,难不成还想让人家捧你的臭脚,毕竟人家的爹现在可是当朝一品,就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也是理所应当。”三房继续道。   “可是老夫人,这沐寂北会成为太子妃一事真的可靠吗?您可是答应要会让我们家英英当太子妃的啊。”二房有些忧心的开口。   “混账!我说过的话何时不算数了?”老夫人有些恼怒,似乎想起了今日竟然被沐寂北气的不轻。   “老夫人可别生气,我这还不是见着那小蹄子是个牙尖嘴利的,怕咱们吃了亏。”二房赶忙讨好道。   “如今我们若是想要对付沐寂北,却也不能让沐正德抓住把柄,所以,只能是不断的让沐寂北出错处,只有她出了错处,我们才有机可乘。”老夫人思忖了片刻开口道。   “可是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容易挑出错处来。”三房皱着眉头道。   “我说你怎么怀了孕,脑子也被狗啃了,她没有错处,我们可以让她有啊。”二房有些嫉妒的看了三房的肚子一眼,心思微动。   ------题外话------   凌晨两点出发…只赶出了今天的稿子,明天晚上回来,明天晚上更新,然后以后还是八点更新。全家十三口,庞大不。哈哈,我姥姥姥爷还没去过海边呢,带他们去看看海。   正文第一百九十章雕虫小技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渐暗了,过不了多久,想来是该去饭厅用晚膳了。   沐寂北起身简单的收拾收拾之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从相府里带来的两个丫鬟黄莺和黄鹂在外面通报道:“五小姐,沐府的二夫人家的三小姐求见。”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让她进来吧。”   很快,一名穿着嫩黄色夹裙的妙龄女子便掀起门帘走了进来,一双杏眸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番,而后落在了沐寂北身上。   “呀,你就是伍姐姐吧,长的真就跟天仙似得,难怪母亲见了你之后便一直唠叨着谁若是娶了姐姐一定是天大的福气。”女子的声音宛若黄莺,只一开口,便听的人骨子都酥了。   这开口的女子叫沐红缨,是沐府中二房的幺女,鹅蛋脸,带着几分女子的可爱,一双杏目水汪汪的的,贯是讨人喜欢,小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都是惹人喜欢的。   沐红缨可以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在帝都也是小有名气,不过在帝都有名的美人中不见踪影,就只能怪她没有足够尊贵和强势的背景了,身为一个家族中最大的官职不过是正三品的第三代,除非她有足够的本事一鸣惊人,否则这如花的美貌也依旧只能让她屈居人下。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看得沐红缨一愣,心中却是嫉妒起来。   沐红缨在这个二等家族的圈子中,向来受人追捧,也是引得不少风流名士的赞美,可是如今,瞧见沐寂北,却觉得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巴掌,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美和气度,让她只觉得自惭形秽。   她来之前本是悉心打扮过一番,是想瞧瞧这个被太子相中的人到底是有什么三头六臂,毕竟老夫人可是答应她会让她成为太子妃。   她本是志得意满,可是瞧见沐寂北之后,却深感同为女子,上天实在是不公,这样一个人,任是自己怎样打扮也是比不上的。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就是红缨吧,一听你这小嘴甜的就不会是别人,快来坐。”   做戏?她又怎么会差。   沐红缨一愣,却是笑着坐了过去:“姐姐待我真好,来之前我还怕姐姐不好相处呢。”   “怎么会,我这初来乍到,倒是怕你们不愿意接受我,如今妹妹主动来看我,我实在是欢喜的很。”沐寂北笑道。   沐红缨状似不经心的打量了一番屋子里的格局,开口道:“都是这府中没有什么好的屋子了,不然也不会委屈姐姐这样天仙般的人住在这,姐姐若是缺什么,尽管同我说,虽然我也帮不上大忙,但是好歹也算是出了一份心力。”   沐寂北笑道:“妹妹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好麻烦妹妹呢,这里的条件我看着也是不错的。”   沐红缨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开口道:“可是这屋顶上的瓦都有些脱落了,桌子也掉漆了,毕竟姐姐贵为郡主,纵然大度,却也不该这样委屈自己,我认识帝都中一些很好的师傅,不若明日请来帮姐姐拾掇一下房子。”   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妹妹你待我真好,可是这是不是不好,毕竟…。”   “姐姐这么说就见外了,祖母也不想委屈了姐姐的,所以即便是姐姐找人来修葺,也一定不会说什么,而且祖母最疼我了,回头我便去求祖母,祖母一定会恩准的。”沐红缨十分积极的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如此,便多谢妹妹了。”   “姐姐何必这客气,反正我们都是一家人,那我明日便帮姐姐把那些修葺的师父请来,到时候姐姐会请宾客,举办宴会,一定会很有面子的。”沐红缨很是开心的开口,似乎真心为沐寂北考量一般。   沐寂北笑着点点头。   沐红缨见着沐寂北的美貌,心中揪成一团,却依然只是附和着笑的开怀。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子,看起来就像是十分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一般,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姐妹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多么深。   见着时间差不多了,沐红缨似乎有离开的打算,不过临在离开之前,却是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姐姐,关于你的事我听说了不少,虽然褒贬不一,但是今日见过姐姐之后,却是与姐姐十分投缘,这是长宁公主殿下曾经送给我的一只红宝石珠钗,今日便送给姐姐当做见面礼。”   沐红缨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只木盒,盒子是上好的紫檀木,上面雕刻着一株红樱树,附有镂空的图纹,简洁而大气,只看品相,便知不凡。   沐寂北淡笑不语,只是安静的看着。   沐红缨将盒子放在桌子上,轻轻打开,顿时华光四射,仔细看去,一只雀尾形状的金钗上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鲜艳欲滴,很是夺人眼球。   从之前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沐红缨的装扮后就知道,想来这只钗对她而言一定十分尊贵。   尽管掩饰的很好,但是沐寂北依然瞧出了沐红缨眼中的那分不舍,微微勾起嘴角,只当做没看见。   这种珠宝也许对于沐红缨来说,十分珍贵,可是对于沐寂北来说,却是十分常见,想想她的那些珠宝,哪一件不是沐正德和殷玖夜费尽心思得来的,随便一件,都不会比这件差。   沐红缨微微打量了一下沐寂北的神色,却见她神情中并没有什么变化,不由得打量了一番她的装束。   这一瞧,沐红缨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之前她没有注意打量她的装束,因为沐寂北的容貌实在是太过夺目,只要往那一站,便足以让所有人失去了呼吸。   可是现在打量起来,却发现她头上的黄金花冠,竟然由数百朵雕的活灵活现的小花拼凑而成,每一朵都能清楚的瞧见花蕊,甚至上面还沾染着露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许是因为刚刚休息过,所以乌黑的发丝上倒是没有什么旁的饰品,但是只这一件,便足以让沐红缨意识到,沐寂北绝对不缺这些好东西。   再往下看,便瞧见沐寂北手上的一只碧玉镯子,通体透亮,翠绿中带着点黄,在那雪白的皓腕上格外夺目。   沐红缨微微垂下眸子,心中的妒意更浓。   不过转眼间却是对着沐寂北开口道:“我知道姐姐出身比我高贵,如今又是郡主,这只钗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物件,不过是因为长宁公主当初赏赐给我的,所以对我而言意义不同,如今送给姐姐,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沐寂北的目光没有在那只钗子上多留,轻扫一眼之后,便推辞道:“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好要,妹妹还是快收回去,妹妹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哪里能要这么珍贵的东西。”   沐红缨一见沐寂北推辞,立即开口道:“莫不是姐姐嫌弃,瞧不上我这不值钱的东西。”   沐寂北立即开口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姐姐没有这个意思,那就快收下吧,过不了多久就要用晚膳了,我也还要回去收拾收拾,姐姐可不要再推辞了。”沐红缨不等沐寂北说完便立即开口。   沐寂北只好作罢,没有再说什么,便起身送沐红缨出去了。   沐红缨走后,沐寂北将那只珠钗拿起仔细打量了一遍,没看出什么端倪,便随手将珠钗扔在了盒子里。   “北北!”傅以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副可怜样,紧紧的抱住了沐寂北的腰身,泪眼汪汪。   沐寂北微微有些错愕,笑道:“不是说明天才来的吗?”   傅以蓝本是想说殷玖夜那个变态把她要吓死了,想了想便又把这话给咽了下去,只是泪眼汪汪的摇着头。   沐寂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开口道:“你来了正好,去帮我办件事。”   傅以蓝一副委屈的样子,却是无声的答应了。   沐寂北从首饰匣子中翻了半天,最后拿出了一只用作配饰的素花小簪,装进一只盒子,转身交给了傅以蓝,而后低声在她耳旁说了些什么。   傅以蓝点点头,转身便出去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傅以蓝便回来了,一直跟在沐寂北身后打转。   没过一个时辰,老夫人那边便派人来传话了,说是去前厅用晚膳。   沐寂北应下后,又稍稍收拾了一番,不会让人挑出端倪,这才出发。   傅以蓝好奇,便也一道跟了去,本想扮作丫鬟,却是被沐寂北阻止了,说是一会向众人引荐一下就好。   傅以蓝也没有拒绝,便跟着沐寂北一道去了前厅。   到达前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了,沐寂北微微挑眉,很明显这是老夫人刻意派人通知她晚了,让所有长辈都在这等她,摆明了是为了找理由训斥她一顿。   桌子上的人很多,老夫人的三个儿子都在,加上各家的夫人小姐少爷就已经十分庞大了,更何况还要加上两个庶子。   老夫人坐在正中,沐正德坐在右手边第二位。   沐寂北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老夫人皱着眉头看着沐寂北,却是对沐正德开口道:“正德啊,不是娘说你,你看看寂北这孩子成何体统,我早早就派人去通知她,竟然到现在才过来,今日这都是自己家人,等一等也就罢了,若是有客人在,少不得要说我们沐府没有家教。”   “母亲说的有理,北北这孩子平日在家懂事守礼的很,也不知怎么,一回到沐府就得意忘形了。”沐正德暗藏深意的开口,却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沐寂北也不恼,而是道:“祖母和父亲这可是误会我了,南燕王的女儿,昭然郡主听闻我搬回了沐府,所以特意前来探望,我一直陪着昭然便耽搁了些时间,诚如祖母所说,昭然郡主远道而来是谓客,我宁可让家人多等上片刻,也不能让客人挑了礼数。”   老夫人一时间被这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旁的傅以蓝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   二房见此开口道:“昭然郡主前来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否则我们沐府一定会备上好酒好菜好好招待,不像今日,竟然是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饭菜。”   傅以蓝看向二房开口道:“这位夫人是想说我昭然没有礼数?不知提前投递拜帖吗?”   二房也就是老夫人的次子立即开口道:“昭然郡主快别误会,我这夫人就是不会说话,明明是好心,却非要让人误会,她不过是抱怨菜肴准备的不好,担心昭然郡主吃不惯才会这般开口”   二房扯了扯他夫人的袖子,南燕王手握重兵,这次平定叛乱之后,加封为南定神王,附加了不少的特权,身份可谓是水涨船高,这女人还是不要坏他的事才好。   傅以蓝笑道:“无妨,我也知道夫人不过是好心,不过这拜帖我可是提前派人送来了,难道老夫人没有收到?”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转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皱着眉头,似乎表示并不知情。   沐寂北开口解释道:“昭然的帖子本是提前就递到了相府,只是因为我临时搬回沐府,她才会转而投到了沐府,虽然说有些匆忙,却也是在两个时辰前就已经投递了的。”   老夫人沉声道:“马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可有收到昭然郡主的拜帖?”   马嬷嬷立刻躬身出来:“启禀老夫人,老奴并未收到这昭然郡主的拜帖啊?”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摸不清头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以蓝这时开口道:“莫不是为了这点子小事,我还要污蔑你们沐府不成?既然你们宁肯相信一个刁奴的话,也不相信本郡主所言,不若教府中守门的小厮进来问问清楚。”   大夫人这时开口道:“娘,如今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想来是府中的下人疏忽了,还是赶快将人叫来还郡主一个清白才是,否则传了出去,我们沐府成了什么。”   老夫人点头应下,马嬷嬷微微抬头,看了沐寂北和傅以蓝一眼,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仔细将今日的事想了一遍,确实是没有收到这劳什子昭然郡主的拜帖,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微微放下。   可是也不知为什么,抬头看向沐寂北的时候,对上那双笑盈盈的眸子,她的心却陡然一寒,突然间觉得一道拔凉拔凉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沐寂北似乎看出了马嬷嬷的所想,收回了目光,微微垂眸,一个小小刁奴,竟然妄图骑在她的头上,今日她便要她把命交代这里,到了阎王那里,看看她是否还敢这么嚣张。   微微扫过这一屋子的人,可曾有一个真心相待?   不过既然沐正德要收复沐府,自然会有他的用意,她也无需考量那么多,毕竟政治上的很多事,比起沐正德,她还是要差的远了。   桌上的众人也是心思各异,老夫人本是想着整治一番沐寂北,敲打敲打沐正德,以免他一个庶子仗着自己的官大权大,就要骑在她的儿子头上,再加上今早沐寂北让她吃瘪,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总想着找回场子。   “老夫人,下午守门的小厮到了。”   “我且问你,今日下午,你可有收到昭然郡主拜会的帖子?”老夫人见此有些焦急的开口道。   那小厮微微抬眼,悄悄的打量了一圈众人,有些踌躇的开口道:“没…没有。”   老夫人和马嬷嬷都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老夫人只是看向沐寂北和傅以蓝,马嬷嬷的嘴角也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似乎认为,这件事可算是牵扯不到她的身上了,只要自己安静的继续看着这场好戏就足够了。   “如果没有,那帖子是如何到是马嬷嬷手中?”沐寂北笑道。   那小厮先是一愣,所有人也都愣了下来,那小厮立即改口道:“啊…我想起来了,我之前交给过马嬷嬷一个帖子,只是没有看是谁,难道是那个?”   马嬷嬷正要开口,沐寂北却是继续道:“你确定你真的交过帖子给马嬷嬷,你说话颠三倒四,若是被人查出来并非实话,可是要吃板子的。”   那小厮一听,哪里还敢改口,而且这会他也算是想明白了,只要他说把帖子给了马嬷嬷,不管有没有事,最后都不会有他什么事。   “奴才发誓,奴才对天发誓,觉悟半句虚言。”那小厮满头冷汗,有些结巴,却是笃定的开口。   马嬷嬷的脸色瞬间就白了,这小子在胡说些什么!   沐寂北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题外话------   我去的大连那里的西中岛,哈哈。晒的黑不溜秋的…蛋碎的,不知道我体力还行不行,明个努力早八点更。╭(╯3╰)╮   正文第一百九十一章   “马嬷嬷,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语气不善的开口道。   马嬷嬷见着老夫人如此发问,立即跪了出来:“老夫人明鉴啊,奴才确实是没收到这个帖子啊,如果老奴收到了,又怎么会不上呈给夫人,这实在是冤枉啊。”   事情到了这里,众人都看向了老夫人,等着看她是如何处置。   老夫人脸色十分难看的看了眼沐寂北和傅以蓝,本是想抓沐寂北的错处,结果倒好,竟然成了她贴身丫鬟的错,实在是打她的脸。   “你这狗奴才,几时将那帖子交到了我手上,我看你就是自己忘了,还想将这脏水泼到我的头上!”马嬷嬷见着老夫人为难,心思转的也快,便想着让这个守门的小厮担责任。   那小厮本就不傻,马嬷嬷的话一出,他却是明白了,许是他也知道自己斗不过主子,可是马嬷嬷同样是个奴才,他却也不甘心就这样背下这个黑锅。   “老夫人,贵府的奴才还真是嚣张,一张帖子都能弄没,这若是金银首饰,知道的说是被奴才给私吞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夫人您指使的呢。”傅以蓝冷笑着开口、   “放肆!”老夫人重重一拍桌子,看向傅以蓝的目光也带着厌恶。   “昭然郡主这话说的可不对,这指不定是你府上的人偷奸耍滑,没有将这帖子送到呢。”二房为了讨好老夫人开口道。   “就是。就是。”不少人都附和道。   马嬷嬷一听,来了精神,作势要跪下道:“老夫人饶命啊,老夫人一定要给奴才做主啊…”   沐寂北微微上前,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踩了一下马嬷嬷的衣摆,马嬷嬷双手向前,正要跪下,却陡然间摔出一个趔趄,整个人向着前面的偌大的一张桌子扑去。   “啊!”马嬷嬷双眼溜圆,发出一声巨大的尖叫。   桌子周围的人,反应过来的纷纷起身撤离,没有反应过来的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   “嘭!”一声传来,马嬷嬷整个人一个狼扑,扑在了偌大的饭桌上。   稀里哗啦声传来,桌子上精致的菜肴一盘盘摔到了地上,顿时汤汤水水四溢出来。   整张桌子都坍塌下去,马嬷嬷重重的摔了下去,桌子上的汤汁溅的老夫人满脸都是,精致的鼠皮袄上也洒的满满都是。   沐寂北拉着傅以蓝后退了几步,整个场面瞬间寂静了下来,一场精心安排的晚宴一瞬间化为乌有。   “哎呦…哎呦…”马嬷嬷痛的哀嚎起来。   很快,马嬷嬷就反应过来,不顾满身的脏污,连滚带爬的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   老夫人脸上一滴棕色的汤汁正顺着她的鼻尖滴下,马嬷嬷下的大气都不敢喘,却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   沐寂北率先打破了这场沉寂,走上前去,在一片汤汤水水中找出了一张红色的帖子,帖子已经有一部分被油渍浸泡,不过依然可以清楚的看见上面的字迹。   “祖母,这好像是昭然郡主的拜帖,想来是刚才从马嬷嬷身上掉出来的。”沐寂北轻声开口道。   老夫人也终于回过神来,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这么丢脸过。   “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仗毙!”老夫人颤抖着声音,近乎暴怒。   “老夫人饶命啊…老夫人奴才是冤枉的。求您念在奴才跟在您身边多年的份上饶了奴才一命!”马嬷嬷哀嚎道。   “拖下去,拖下去,还不赶快拖下去!”老夫人用手抹了一把自己满脸的油污。   马嬷嬷被人拖下去了,任是她哭的怎样凄惨也没有用。   沐寂北和傅以蓝侧着身子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老夫人甩着袖子愤怒的离开。   一场晚宴没有吃,就这么各自散了。   沐正德走到沐寂北身边笑道:“北北,什么时候到的。”   沐寂北笑道:“今个下午到的。”   “住的还习惯吗?”沐正德笑的像只狐狸。   沐寂北点点头:“挺好的。”   沐正德没有再说什么,笑着离开了。   “北北,你真是太厉害了!”傅以蓝见着沐正德一走,赶忙去抱住沐寂北的胳膊。   沐寂北只是笑道:“好好的晚膳都没了,快回去让人送些吃的。”   两人走出了前厅,依然能听见马嬷嬷的哀嚎。   天色渐渐变暗,沐寂北正在翻看一本史册,一道熟悉的气息便从她身后袭来,有力的臂弯便将她搂紧了怀中。   沐寂北微微侧头,便瞧见了脸色不善的殷玖夜:“殷玖夜。”   “嗯。”殷玖夜抱了好一会,才松开手。   转身自己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反手将沐寂北摁坐在自己的腿上。   沐寂北也没有开口,殷玖夜却是皱着眉头四处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最后皱着眉头开口道:“沐府的人这么穷吗?”   沐寂北笑道:“倒也不是,像是二房的三小姐就很主动的要请师父帮我来修葺院子。”   “哦。”殷玖夜随口应了一声,便开始埋头亲吻沐寂北的脖颈。   沐寂北有些痒,微微后退躲了起来,谁知殷玖夜却是不肯罢休,大手滑进了沐寂北的衣衫,瞬间点燃了一室热度。   而脱胎换骨的女子浑身更是散发着一种致命的魅惑,时时刻刻都吸引着他。   “北北。”殷玖夜沙哑着嗓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情欲。   男人的大手渐渐剥落女子的衣衫,外袍落去,里面的抹胸衬托的腰肢纤细,雪白的肌肤在盈盈的烛火下格外晶莹,泛出细细的光芒。   抹胸之下所散发的香艳,在空气中弥漫出阵阵惑人的香气。   殷玖夜的吻细细密密的落在了女子身上,沐寂北紧闭着双眼,拽着男子的衣衫,有些羞涩,有些紧张。   殷玖夜突然停下了动作,热气喷洒在沐寂北耳旁。   沐寂北微微睁开有些迷离的眼,想要转头看向身侧的男子,却听见男人在她耳边低声道:“大了。”   沐寂北微微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到男人的大手微微用力,沐寂北顿时发出轻轻的嘤咛声,整张脸红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渐渐的,殷玖夜只觉得小腹传来一阵阵热让,怀中的娇躯偶尔不安分的扭动,更是让他觉得快要将他逼疯了。   男人拦腰将沐寂北抱起,大步走向里间的床上,将沐寂北轻轻的放在床上。   沐寂北睁着迷离的眼,带着几分羞涩,看着面前的那张俊脸,有些紧张的微微闭上了双眼。   、   殷玖夜得到了甜头,动作却逐渐加大,狠狠的噙住了女子的双唇。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怀中的女子深深睡去,殷玖夜才停下动作,将女子拦腰抱起,帮她仔细清洗着身体。   轻轻吻了吻女子的额头,殷玖夜一直搂着沐寂北,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殷玖夜已经离开了。   沐寂北勉强起身,只觉得自己的腰快要折了,两条腿也使不上劲。   心中忍不住咒骂起那个无良的男人来,不过看到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沐寂北的心一下子就又软了。   “小姐。”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沐寂北微微蹙眉:“进来。”   两名丫鬟走了进来,手中端着洗漱的用品:“小姐,我们是太子殿下派来的,暂时伺候您的起居。”   沐寂北挑挑眉,打量了一番两名女子,这才撤去了戒心。   用过早膳没多久,就来了不少的修葺师父,开始大肆修葺沐寂北所在的院落,几乎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沐寂北便在院子里一处坐着,喝着茶水,看着忙碌的各种师父。   来来往往穿梭着,忙碌着。   不一会,沐红缨就赶了过来:“没想到这些师父来的真早啊,倒是真的很尽职尽责。”   沐寂北让沐红缨坐,沐红缨坐下同沐寂北闲聊了一会,便离开了。   沐寂北拄着下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殷玖夜派来的两名丫鬟,站在沐寂北身后安静的打量着四周。   沐红缨离开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二房则是在那里有些焦急的等着。   “红缨,回来了,怎么样?”二房看着自己的女儿两眼发亮。   “娘,放心吧,那些师父还是很靠谱的,拿了钱一早就来了。”沐红缨开口道。   二房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样我就放心了!”   “还是娘聪明,这样一来,既可以对付三房,又可以让老夫人整治沐寂北,真可谓是一箭双雕!”沐红缨有些佩服的开口道。   二房嘴角露出一抹得意,对着沐红缨道:“红缨啊,你还小,要学的还多着呢。”   二房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妒意,三房都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了,这次竟然又怀孕了,不像她,生了三个孩子,却个个都是女儿,而今更是许久都不曾有孕了,让她怎能不嫉妒。   这次唆使沐寂北在沐府中动土,老夫人知道了一定会暴怒。   因为但凡是府中有人怀有身孕,最忌讳的便是动土,这样一来,会导致胎位不正,而且容易把孩子给出钉死。   所以,沐寂北在府中修葺园子,一来是让老夫人抓住了把柄,二来则是打压了三房的孩子,再者,从此之后,三房也一定会针对沐寂北,无形之中可就是在帮着沐红缨除去沐寂北,争夺太子妃之位了,这对于二房来说,可不仅仅是一箭双雕。   “娘,我这就去告诉老夫人,让老夫人去抓人。”沐红缨对着二房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   “站住,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呢,你以为府中有这么大的动静,会没有人告诉老夫人?”二房开口道。   沐红缨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二房开口道:“别看你娘平日里总是爱出头,可却不是个傻子。”   “还是娘最聪明。”沐红缨讨好的开口道。   “对了,那跟钗子她可收下了?”二房有些担心的开口道。   “收下了收下了,娘你就放心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瞧着那沐寂北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全都是鼎好的东西,人家未必会把那珠钗看上眼,哪像我,也就那么几件好东西,拿什么去和人家比。”沐红缨抱怨着。   “你这孩子,且再忍忍,以后她的那些东西都是你的,别急,现在你爹正求着沐正德帮她加官进爵,况且,等以后,你当了太子妃,这些东西还不是应有尽有。”二房开口道。   沐红缨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听了这话,才缓缓的平复下来。   而另一边,老夫人正带着人怒气冲冲的向着沐寂北所在的院子出发,这其中自然还有哭天抹泪的三房,一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一面却是喊着有人要谋害她的儿子。   “闭嘴!哭什么哭!”老夫人敲打着拐杖怒道。   昨个马嬷嬷弄出来的事,她简直是要气炸了,一整宿都没怎么合眼,没想到,这沐寂北又弄出了这等幺蛾子事来,果真是一进府中,就让她不得安宁!   她还真就不信了,她一个老婆子,还摆弄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题外话------   哭瞎,以后肉渣都不写…我改了能有七八遍了…一直没有过审核,本来合计早上已经发了呢…最后删了一千多字,今个少了点,大家见谅~   正文第一百九十二章连连落败   老夫人带着一行人冲进沐寂北的院子的时候,沐寂北正坐在院中喝茶,最近临近年关,天气暖和了不少,用不了多久,就要过年了。   老夫人出现的时候,扫视了一眼下人匆忙奔走的景象,顿时竖起了眼睛,而她身后的三夫人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直说自己命苦。   二房也不知什么时候,跟到了老夫人身后,只是却不再主动开口。   老夫人一行人来势汹汹,站定到沐寂北面前怒问道:“沐寂北,这些人在做什么?”   “修葺院子啊。”沐寂北有些不知所以。   老夫人却是气的都要笑了:“你倒是理直气壮,我指给你的院子是墙倒了,还是瓦落了?”   沐寂北摇头道:“墙未倒,瓦未落,不过是有些陈旧罢了。”   “有些陈旧?我看你是过惯了千金小姐的生活,看不上我沐府的困顿吧!”老夫人掷地有声的斥责道。   沐寂北也不恼,否认道:“祖母这话实在严重了。”   三房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开口道:“沐寂北,我看你就是诚心挑衅我,否则明知家有孕妇,不能动土,你为何还要大肆修葺。”   沐寂北微微错愕:“原来三夫人有了身孕,实在是可喜可贺,不过这三夫人所说一事实在是无据可循的。”   “哼,你不用狡辩了,你未曾上报,私自动用府中土地,改变府中格局,实在是胆大妄为。”三房看着沐寂北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杀意,一手紧紧捂着自己肚中的孩子。   “就是,若是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你可是要付全责。”二房帮腔道。   “在三夫人怀有我沐府子嗣的时候,私自动土,等同于谋害我沐府子孙,沐寂北,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夫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趾高气扬。   沐寂北没等开口,三房便抢先道:“按照这府中的规矩,谋害子嗣,这可是大罪,并非打几个板子就能算了的,至少也要扒光衣服吊在树上个几天几夜,也好警示众人。”   沐寂北看着几人唱念俱做,倒是也不再开口,不过这三房也个狠毒的,这种天气,吊在树上几个时辰怕是就够受的了,竟然还要扒光衣服?   二房见此插嘴道:“如今这证据确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这该如此,断然是不能轻饶的。”   老夫人脸上微露得意之色,她的儿子们都要受制于沐正德,她却是不信了,她们还要受制于沐正德的女儿。   “祖母和几位夫人都说是证据确凿,只是不知这证据确凿一词是怎么说?”沐寂北笑着开口道。   “怎么,你院子中这么多的工人,难道还不算是证据么?”老夫人耐着性子反问道。   “沐寂北,你不用狡辩了,我身旁的张姑姑昨日可是瞧见了你派人去玲珑轩请的师父,难不成还有假?”二房开口道。   “二夫人可肯定?若是这人并非我所请,二夫人是否要给出个说法?”沐寂北笑着反问道。   二房理直气壮的开口道:“若是这人不是你所请,我便主动吊到树上去个三天三夜!”   “还等什么,还不将这无法无天,私自动土的人给我拿下!”老夫人说的豪气冲天,似乎已经预见了沐寂北求饶的下场,甚至想着以沐寂北来制衡沐正德,多为自己的儿子挣得一席之地。   “这沐府的本事真是好大,本太子倒是要瞧瞧是谁要把本太子拿下?”殷玖夜一身藏蓝色长袍出现在众人面前。   领口外翻,系着黑色的貂裘,身上用五彩的金丝银线刺绣着活生生的大蟒,腰系金丝白玉腰带,上面缀着两块玉佩。   一瞬间,整个场面都沉寂了下来,看着突然出现的某人,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沐寂北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啊,是太子,还不赶快参见太子殿下。”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   顿时,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沐寂北没有顾忌地面冰寒,一点也没有让人起身的意思:“刚刚我可是听说有人要将本殿下拿下?”   殷玖夜双手后背,脸色阴沉,一双黑眸冷冷的扫视着这一群跪在地上的莺莺燕燕。   二房心中忍不住在赞叹殷玖夜的样貌和气度,听见他的话一愣,立刻开口解释道:“太子殿下误会了,臣妇之前所说的是将这私自在府中动土,包藏祸心的女子带下去,怎么会是说太子殿下呢?”   殷玖夜却是勾起嘴角冷笑道:“二夫人,我想你有一件事搞错了吧,这院子是本殿下看不下去特意找的帝都最好的师父来修葺的,如此看来,倒是本殿下包藏祸心呢。”   所有人都愣住了,沐寂北却是没有停下:“嗯?二夫人?你是这个意思么?”   二房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沐寂北找的人么?怎么会成了太子找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这怎么可能…不。不。臣妇怎么敢怪罪太子殿下呢?这事情之间一定是有误会,这…这永夜郡主之前明明说这房子是她找人来修葺的。”二房在殷玖夜的黑眸之下,只觉得无比压迫,慌乱之中指向沐寂北。   沐寂北却是笑道:“二夫人这话从何说起,从始至终,我可是从未说一句,这工人是我找来的。”   “你…。你…你…”二房气的嘴唇直得瑟。   老夫人则是将头埋的很低,虽然感觉腿下拔凉,却尽量让殷玖夜忽略她的存在。   沐寂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难怪这沐府会是如今这副德行,若非几个男子倒是还有几分本事,只怕不仅仅是会落败成今天的模样。   “怎么,二夫人还不赶快叫人把本殿下拿下!”殷玖夜冷声开口道。   “臣妇不敢,臣妇不敢…”二房的手紧紧掐着手中的帕子,心中生出无限恐惧,被那阴冷的目光看着,只觉得好像被毒蛇缠上了脖子,甚至能够清楚的看见它吐出的鲜红的蛇芯子。   “哦,本殿下突然想起来,刚刚在假山后面似乎听见了二夫人曾说过,若不是永夜郡主私自动土,那么二夫人就在树上吊上三天三夜。”殷玖夜的声音似笑非笑。   二夫人一个冷颤,就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殷玖夜。   殷玖夜对着身后跟来的侍卫开口道:“还不去帮帮二夫人,二夫人自己一定上不去那么高的树。”   “是!”两名侍卫很快就上前将二房打包起来,找了府内一颗极高的树,作势要把她吊上去。   三房吓的不轻,大气也不敢喘一个,正紧低着头的时候,忽然发现面前多出了一双精致的龙纹黑色鹿皮靴。   微微抬起头来,便对上了殷玖夜那冷漠的目光,双目瞪得有些发圆,顿时间所有关于有殷玖夜的可怖传言都涌进了她的脑海,微张着的嘴颤抖个不停,似乎吓的不轻。   “本殿下不知三夫人有了身孕,冒然动土,不知有没有伤到夫人腹中的胎儿。”殷玖夜轻声开口道。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胎儿好的很好的很。”三夫人听着远处二房传来的尖叫,满脸的汗水。   老夫人似乎打算说些什么,不过却是被殷玖夜抢先一步:“老夫人怎么还跪在地上,本殿下知道,这件事不关老夫人的事,本殿下向来赏罚分明,是不会迁怒于您的。”   老夫人本来要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太子这话看着是对她好,可是实际上却是在威胁她,她哪里还敢再说一个字,只能点头称是。   “快快快…微臣参见太子殿下。”二房和三房老爷一听太子驾临,赶忙穿跑过来拜见。   “起来吧,近来本太子要暂住在贵府,希望不会给几位大人添麻烦。”殷玖夜冷声开口道,语气里却是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是是是,这是微臣的荣幸,太子殿下驾临寒舍,简直是蓬荜生辉。”二房的老爷沐青山率先开口道。   听闻自己的夫人惹怒了太子,他这一颗心一直就七上八下的,微微扫了眼安静的站在一旁的沐寂北,沐青山心中却是定了主意,回去后一定要警告那个不省心的婆娘,不要再打沐寂北的主意,否则只会遭来灭顶之灾!   这府中的妇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近来因为册立太子妃一事,太子不知和皇帝翻了多少次脸,皇帝一次次恼怒的甩袖离去,而皇帝似乎不愿松口,刚一提议哪家女子,却是立刻就有这家女子与人苟且,或者品貌不端的种种事迹呈了上来,险些药材把皇帝的鼻子给气歪了。   更何况,依照他的眼光来看,皇帝始终是斗不过太子的,只瞧那一身芳华,就知道谁优谁劣。   所以,只要他们能讨好沐寂北,却是可以有一条鼎好的活路。   “太子的院落不如就安排在这间院子的隔院,正巧修葺的师父可是帮着邻院也修葺一番,这样也方便。”沐青山带着几分讨好的开口道。   殷玖夜点点头:“如此也好,正巧若是多操劳了贵府本殿下的心中也过意不去。”   沐红缨一直躲在假山之后,本是想看看事态的发展,却不想竟然瞧见了俊美的好似天神一般的殷玖夜。   一手紧紧的咬着帕子,这就是太子吗?这就是传说中俊美无双,权势滔天的太子么?这就是连安月恒也溃败,战功彪炳的太子么?   果然是美的好似个妖精一般,沐红缨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颊微红,一颗心都丢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想想自己比起沐寂北的差距,沐红缨的眼中便闪过一丝愤恨,看着众人即将离开,沐红缨立即冲了出去。   “爹,不好了,长宁公主送给我宝石钗子不见了。”沐红缨一下子冲了出去,冲到殷玖夜面前的时候,作势崴了一下脚,本想着他能英雄救美将自己扶住,却不想他后退一步,看向自己的眼里一片嫌恶。   沐红缨心中错愕,不过转瞬却是自己爬了起来,她知道她比不过沐寂北,可是她就不信,这天下有不偷腥的猫,她若是送上门去,他就不信,温香软玉在怀,他会不要她!   即便是做不了正妃,哪怕是个侧妃她也是愿意的。   “胡闹些什么,太子殿下在这里,还不赶快请安!”沐青山怎么会看不懂女儿那点小心思,立即呵斥道,同时也打量了一番殷玖夜的神色。   “是,臣女沐红缨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沐红缨不忘加上自己的名字,看向殷玖夜的双眸欲说还休。   沐寂北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被殷玖夜瞧见,却是心情极好的微微扬起了嘴角。   “怎么回事,还不好好说来。”沐青山怒斥道。   “是这样的老爷,长宁公主送给小姐的那只钗今早突然不见了。”沐红缨身后的一名丫鬟开口道。   “怎么会这样?”木青山皱着眉头开口道。   沐红缨咬着双唇没有说话,那丫鬟见此接着道:“昨个我们小姐曾戴着来看过永夜郡主,当时永夜郡主还赞叹那宝石色泽鲜亮,是难得的珍品,只是不知这珠钗怎么今一早就没了。”   沐青山看了眼殷玖夜,而后看向沐寂北道:“这…”   殷玖夜对着沐青山和沐红缨开口道:“你们放心,本殿下一定彻查此事,给你们一个交代。”   沐寂北只是微微垂了垂眸子,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勾的殷玖夜的心直痒痒。   而沐红缨却是把殷玖夜为她求证一事,当做了殷玖夜对她有意,一时间脸颊微红,双眼晶亮,也不知是沉浸在什么幻想里。   “这…这恐怕不太好吧。”沐青山有些犹豫,一时间摸不准殷玖夜的心思。   殷玖夜没理会他,而是对着身后的几个侍卫开口道:“去将永夜郡主的首饰取来。”   不多时,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四名侍卫抬着两个巨大的楠木箱子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人捧着匣子。   包括老夫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似乎没有想到,沐寂北竟然会有这么多首饰。   “打开。”殷玖夜沉声道。   侍卫应声将匣子打开,顿时整个园子都充斥着璀璨的光芒,晃的人睁不开眼。   每个人都忍不住上前走了两步,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箱箱一匣匣的珠宝首饰,移不开眼。   “好了,沐小姐你可以找一下这里哪个是你的那根珠钗。”殷玖夜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沐红缨的脸色有些红,手中猛烈的撕扯着手中的帕子,这箱子里随随便便一件东西,都要比她那根公主赏赐的宝石钗子来的珍贵和稀奇。   沐红缨不受控制的走上前,眼中倒映着无数璀璨的珠宝。   沐红缨拿起了一颗看似最普通的木头珠子手珠,殷玖夜开口解释道:“这是千年沉香,先皇时期降京国的贡品。”   降京是个小国,盛产木材,可这千年沉香却是极缺的,当年连续进贡了西罗三年,才凑齐了十二颗毫无瑕疵的珠子,只是后来降京国覆灭,沉香便也再难得一块,最终这十二颗成为了绝世珍品。   据说带上此珠子,不仅可以宁心静气,还会通体留香,涤荡人心。   沐红缨微微错愕的松开手里的珠子,颤抖着的手轻轻抚摸上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珍珠。   “这是东海的鲛人泪之王。”殷玖夜再次开口解释了一句。   沐红缨的目光渐渐从殷玖夜的脸上移到了一手都握不住的珍珠上,她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珍珠,珍珠吸收天地万物之精华,触手温润,让沐红缨忍不住松开。   沐红缨的目光继而转到了一座软金雕成的孔雀步摇上,软金将孔雀雕刻的栩栩如生,孔雀开屏十分刺目,而孔雀的尾巴上却是无数颗蓝宝石镶嵌而成,配有六只小钗,上面都镶嵌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色宝石,不含一丝杂质。   再看一旁,还有一套同款却是镶嵌着红宝石的孔雀衔牡丹造型的步摇,同样是随便配着的几只小钗都要比她的那只要好上不知多少。   殷玖夜没有再为她解释,而是冷声开口道:“想来长宁公主送的东西一动是鼎好的,沐姑娘想将其找出想来一定不费事。”   正文第一百九十三章百般算计   沐红缨的脸色有些难看,看着几箱子的珠宝首饰,随便一件都足以压过她当做宝贝的那件。   如今瞧见沐寂北所有的这些东西,谁会相信是沐寂北偷了她的珠钗?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沐红缨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颤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收场。   沐青山瞧见面前的几箱子的东西,自然是知道这太子是什么意思,而三房和老夫人的眼中则是露出了一丝贪婪之色。   沐红缨不知所措,只能真的在这些珠宝首饰中,像是大海捞针一样寻找起自己昨日送给沐寂北的那只钗,每触手一件,便觉得心被灼的生疼,为什么同样是女子,她就拥有那么多,为什么自己当做宝贝的东西在她面前却变得一文不值?   沐红缨的心中岂止是不甘,还有对这无数荣华富贵的向往。   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可以堆出一座小山的珠宝上,心中却是忍不住开始动起了心思。   沐寂北的目光扫过老夫人,清楚的瞧见她眼中的算计,便低垂下眸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沐红缨到底是幸运的,许是沐寂北没有来得及将那根钗放在箱子里,所以那精致的盒子安静的躺在一人手中的匣子里,沐红缨没有找多久便找到了。   打开盒子之后,顿时眼睛一亮:“就是这个!”   周围的人顺着她的手上看去,原本期冀的目光顿时变得鄙夷,昨日在沐寂北的房中打开这盒子的时候,只觉得满室生辉,光彩熠熠,她还觉得万分珍贵。   只是不想今日,在这么多五光十色的珠宝映衬之下,她这根当做宝贝的珠钗却显得有些寒碜了,加上之前殷玖夜的话,使得一旁的丫鬟下人都对这根钗子抱有很大的希望和好奇,可谁想到入目的却是一个如此泛泛的宝石,顿时便面露嘲讽。   沐红缨最初找到钗子的喜悦很快就被这种难堪所取代,手中的珠钗越握越紧,紧咬着双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沐寂北这时上前一步圆场道:“这根钗子不是昨日妹妹送给我的么?难道妹妹忘记了?”   沐红缨眼中闪过一丝狰狞,却是无辜的开口道:“我怎么会把这根钗子送给你?我知道姐姐的东西都是昂贵的珍品,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三小姐,哪里会像姐姐有那么多珍贵的东西,这是长宁公主送给我的,对我而言意义非凡,我又怎么会将她送人?”   沐寂北挑挑眉头,同样一脸坦然:“妹妹昨日也说过这根钗子对你而言十分珍贵,却依然坚持要送给我,而我作为回礼也将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一只素花小簪送给了妹妹。”   沐红缨一愣,沐寂北什么时候送给她回礼了?她娘的遗物?她怎么不知道?   “你不要胡说,我既没有将这根钗子送给你,也没有收到什么你娘的遗物,你这分明是狡辩。”沐红缨恼怒的开口。   殷玖夜这时再次开口道:“去将沐小姐的首饰都取来查看一番。”   沐红缨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就白了,脱口而出:“不要!”   “哦?沐小姐这是心理有鬼么?还是府中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殷玖夜这后面的一句话顿时让沐青山心头一惊,这本是小打小闹的事,若是惹得太子大怒,少不得会给沐府安上什么罪名。   对着沐红缨开口教训道:“还不赶快闭嘴!”   沐红缨的眼中蓄满泪水,低着头不再出声,她是真的没有收到那什么素花小簪,她之所以不允许,只是因为自己的那点子首饰同沐寂北的比起来实在是太寒碜了…她丢不起这个人罢了。   殷玖夜身后的侍卫很快就去将沐红缨的东西拿了出来。   去了六个人,结果只有四个手上有东西,每人手上拿的不过是一只匣子。   “打开。”殷玖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沐红缨突然冲了上去,用手牢牢的压住两只匣子,不让人将其打开。   不能,她不能让人瞧见,否则日后不止这府中的下人会看低她,就连帝都中的那些小姐也都会耻笑她,况且面前还有太子在,若是让他瞧见了,他一定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   不能…不能…   殷玖夜将目光落在了沐青山身上,开口道:“难道贵府中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为何沐小姐反应这么激烈?”   沐青山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太子殿下前万不要误会。”   话落,便走到了沐红缨面前,狠狠甩出了一个巴掌‘啪’!   “还不滚开,在这里遮遮掩掩做什么,没由来的让太子殿下误会!”   沐红缨一手捂着脸颊,被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沐青山连忙转身走到殷玖夜面前:“太子殿下。可以了。”   “打开。”殷玖夜没有去看沐青山。   几只匣子齐齐的打开,顿时嘲讽声四起,诚如沐红缨所预料的一般,见过从沐寂北那里拿出来的东西之后,她的这点子家当岂止能用寒碜二字来形容。   一只只匣子里,原本也还算得上不错的东西,在这些珍品的映衬下,顿时就黯然失色。   殷玖夜转头放柔了声音,对着沐寂北开口道:“看看匣子里有没有你送给她的簪子。”   沐寂北打量了一遍几只匣子,面无表情,可看在沐红缨眼中却是成了她的不屑一顾。   最终,沐寂北从一只还不错的匣子里,拿出了一只素花小簪。   周围的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毕竟这朵小花看着虽然剔透,但是同之前那些刺目的珍品相比,还是要差上许多。   沐寂北将这簪子拿在手中,开口道:“这根簪子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如今不正是躺在妹妹的匣子里么,怎么妹妹这么健忘?”   沐红缨看着那不知从哪里多出来的簪子,气的嘴唇发白,却说不出话来。   殷玖夜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正要发作,沐青山却是抢先一脚踹向沐红缨开口道:“这个孽女,竟然造出这等误会。还不拖下去,罚跪祠堂三日。”   “爹。不要啊…”   殷玖夜微微眯起双眼,开口道:“等等。”   沐红缨心中一喜,沐青山等等心中却是一惊。   “本殿下听闻记不得自己做过的事情,是失心疯的前兆,如今看来,这件事也怪不得沐小姐,本殿下会宣召太医前来给沐小姐好好诊断,希望沐小姐的病能够早日康复,不要严重了才是。”殷玖夜字字清楚,带着几分恶劣和嘲讽,明显的是那么不怀好意。   老夫人和三房只是陷在惊愕中,没有反应过来。   而沐青山却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这太子若是真找来了太医,只怕他这女儿不是失心疯也会变成失心疯!   “太子殿下。这…。这…。”沐青山不知该怎样回绝。   殷玖夜的眼神冷冷的扫过他,他便觉得满身都是冷汗,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们可以退下了。”殷玖夜盯着沐青山的双眼开口道。   “是…是。”   一行人退了出去之后,殷玖夜立马将沐寂北摁在了自己的腿上,   沐寂北瞪了他一眼,想起自己到现在还腰酸腿疼,微微嘟起嘴,心中却是暗骂禽兽。   殷玖夜凑到沐寂北的耳边,一面轻轻亲吻着那小巧的耳垂,一面沉声开口道:“北北。”   沐寂北反射般的僵直了身体,不知男人要说些什么。   殷玖夜看着怀中的小东西眼中闪过一丝宠溺,最终只是在她的唇上狠狠的刻上自己的印记,什么也没有说。   两人坐在庭院中,依靠在一起。   不知不觉中,空中开始飘起了大雪,落在了两人的鼻尖上,凉凉的,却让人觉得清醒。   沐寂北伸出手指,接住一片雪花,可惜不等细看,雪花便化了开来。   似乎因为雪势很大,没过多久,地上就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不过看着那些修葺的师父,依然顶风冒雪的劳作着,看起来这并未他们带来什么困扰,似乎十分有经验。   沐寂北从殷玖夜身上起来,蹲在地上抓起一团雪,用手握成了团。   殷玖夜看着那双白嫩的小手变得通红,直皱着眉头,正要将沐寂北拉起来,沐寂北一甩手,一个刚刚出炉的雪团便罩在了殷玖夜那张俊脸上。   殷玖夜的脸一点点变黑,沐寂北一愣,却是撒腿就开始跑。   殷玖夜很快就将人追上了,牢牢的捏住了沐寂北的手腕,沐寂北想跑,却一下踩在了殷玖夜的披风上,两人一同摔倒在雪地上。   临倒之前,殷玖夜翻身将沐寂北举在了自己身上,沐寂北感受着身下健硕的胸膛,看着那张俊脸,微微失神。   殷玖夜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身上的女子,两人躺在雪地上,都没有动作。   “姐姐。”殷莫离不知从哪里闯了进来,侍卫一面拦着他,他一面目瞪口呆的看着将殷玖夜压在身下的沐寂北,微微张大了嘴巴,一双眼睛瞪的溜圆。   沐寂北闻声,赶忙从殷玖夜身上爬起来,脸颊微红的看向殷莫离开口道:“莫离怎么来了?”   殷玖夜一脸不爽的看着莫离,站在沐寂北身旁,意味分明。   莫离只当没看见殷玖夜,冲着沐寂北笑了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在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上显得格外可爱。   沐寂北也浅浅勾起嘴角,殷玖夜的脸则是更黑上几分。   殷莫离将手上的东西递到沐寂北面前,开口道:“前段时间回了南燕,今个才刚回来,便听说姐姐搬到沐府了,记得当初姐姐最喜欢南燕的千丝饼和牡丹糕,所以便给姐姐带回来了一些。”   “北北,你不是昨天才告诉我你讨厌甜食的么。”殷玖夜一脸正色的对沐寂北开口道。   沐寂北没理会使坏的殷玖夜,接过殷莫离手中的糕点开口道:“在这里留下用膳吧。”   殷莫离搓搓手,鼻尖冻得发红,正要开口,确实被殷玖夜抢先道:“今晚不是答应了要去参加唐国公的寿宴吗?”   沐寂北瞪了一眼殷玖夜,殷玖夜却一脸坦然。   沐寂北开口道:“现在离晚膳时间尚早,不若莫离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殷玖夜立即开口道:“这屋子正在修葺,北北,你怎么能这么招待南燕王世子?”   沐寂北瞪着殷玖夜不说话,转头笑着对殷莫离道:“你的头痛怎么样了?”   “哦?南燕王世子竟然有头痛的毛病?正巧我认识两个名医,回头帮世子看看。”殷玖夜很自然的接下沐寂北的话。   殷莫离微微垂眸,开口道:“姐姐我今日刚回帝都,还要好好安顿一翻,还是改日再来找姐姐一聚吧。”   沐寂北只好点头道:“也好。”   殷莫离冲着沐寂北笑了笑,扫了一眼她身旁那个攻击性极强的男人,微微垂眸转身离去。   姐姐,你的笑容比以前真实了,变得更漂亮了,只要你能一直幸福下去,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殷莫离走后,沐寂北提着手中的糕点转身就像屋里走,殷玖夜连忙跟上。   “北北,南燕的糕点很好吃吗?”殷玖夜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   沐寂北却是转头对他道:“太子殿下,今晚我要参加唐国公的寿宴,您还是早些回吧。”   “无妨,我正巧也要去。”殷玖夜一本正经的开口。   沐寂北咬牙切齿的道:“我这里正在修葺,容不下殿下这尊大佛,实在无法招待,就不留殿下了。”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那粉嫩的双唇,一把将女子扯到自己怀里,低声道:“更大的一尊佛都容下了,怎么会容不下我。”   沐寂北正要开口,殷玖夜却是狠狠吻上了那双粉嫩的唇,像是一头进攻的野狼,恨不得将女子揉进自己的身体。   沐寂北的脸颊渐渐蒸腾出两朵红云,却听见男人低声道:“北北,你是我的。”   沐寂北微微环上男人的腰身,这个男人始终如此不安…   女子靠在男子的胸膛,静静相拥,看着他一日日笑容多了起来,也不再那么沉默,甚至会同她斗嘴耍贫,她便觉得满足。   也许,在过去的二十年中,她同他不过是陌生人,她有她的仇恨,他也有他的冷酷,她不懂他的残忍,他也不懂她的薄情,可是命运总是如此反复无常,甚至是颠三倒四,当他同她血脉相连,是不是就注定再也不会分离。   沐寂北轻声咒骂:“小气的男人。”   殷玖夜微微勾起嘴角,眼神温暖。   次日早朝   皇帝高坐上首,今日来却是烦心的不行,沐正德以及殷玖夜手中的人均是几次三番的上书要册立沐寂北为太子妃。   眼下朝中分为四派,一派以沐正德为首,自从吞并安月恒,联合北燕王之后,沐正德在朝中的势力可以说是说一不二。   一派则是以太子为首,势力明暗起伏,让人捉摸不透,同样不容小觑,另一派则是以南燕王为首,因为有太后和郭罗氏族做后盾,所以南燕王的势力虽然比不得前两者,却一样占据了一个派系。   最后一派,则是为皇帝自己的势力,皇帝怎么也没想到,安月恒死了,自己不仅没有掌权,反而手中的权力又被刮分了不少,而今,若是太子同沐正德结为亲家,这西罗岂不是要易主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才屡次死咬着不放。   “启奏陛下,太子殿下如今年岁渐长,可太子妃之位却迟迟空悬,实在是于理不可,微臣恳请陛下为太子殿下赐婚。”一名大臣率先开口道。   “臣等附议。”   皇帝的脸色难看的不行,却是强撑着开口道:“朕也正有此意,朕瞧着平安王的次女林静郡主年龄正好,又正是品貌端方,有太子妃之福。”   “启奏陛下,微臣仔细推算过林静郡主的生辰八字,郡主八字同太子殿下不合,若是强行如此,则不仅个人运势衰退,甚至影响国运。”开口的是钦天监的一名大臣。   此话一出,不少大臣纷纷开口:“恳请陛下三思啊。”   皇帝有些气急,却是无法,只好道:“既然如此,那便作罢,朕听闻段宁公的女儿平乐郡主多才多艺,心地良善,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启奏陛下,平乐郡主如今不在府中,听闻昨日夜里同一个书生私奔了。”一名大臣开口道。   皇帝气的说不出话来,一名大臣上奏道:“启禀陛下,微臣提议永夜郡主,永夜郡主能歌善舞,又参与平定安氏叛乱有功,可谓是巾帼英雄,如今年下,正当及笄,微臣提议册立永夜郡主为我西罗的太子妃。”   “是啊。是啊…永夜郡主是真不错。”   “说的有理啊…”   “启奏陛下,永夜郡主的八字同太子殿下的八字也是十分吻合的,是难得一见的合数,实在是天佑我西罗啊。”   皇帝气的开不了口,沐正德始终闭着眼假寐,也不说话,任由他们折腾。   皇帝咬牙切齿实在是找不到借口,最后只好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依照众爱卿的意思,册封永夜郡主为太子妃。”   殷玖夜的嘴角这才微微露出一抹笑意,皇帝实在是能耗,若是旁的事,许是他也不会这般焦急,可是若是事关婚事,他就实在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了。   而沐寂北在沐府中没过多久,就接到了圣旨,有人欢喜,有人却气的牙痒痒。   二房夫人始终被吊在树上嚎叫,直到第二日似乎已经被冻的晕了过去,没有殷玖夜开口,谁也不敢私自将她放下来。   自从接到圣旨之后,老夫人的神情便一直不对,拉着三房开口道:“沐寂北那丫头真的成了太子妃?”   “是啊,娘,我们这么对付她,她一定怀恨在心,这可如何是好啊。”三房有些不安的开口。   “红缨那孩子呢?”老夫人似乎还是挂念着沐红缨。   三房见此开口道:“太子请的御医昨个就到了,看过之后非说红缨得了失心疯,开了一些药,逼着红缨喝,我听人说,喝了这太医的药,红缨这回可就是真傻了。”   老夫人紧皱着眉头,思来想去,目光最后落在了三房夫人身上:“紫衣呢?”   沐紫衣是三房的幺女,比沐寂北要大上两岁,一直待字闺中,没有出嫁。   三房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紫衣曾经受二房设计,得罪过老夫人,婚事这才一直被耽搁下来,还好老夫人先想起的人是她。“紫衣这些日子一直在为娘诵经祈福。”三房开口道。   “诵经祈福有什么用,还不赶快让她好好打扮打扮,你以为太子会年年都住在我们家吗?”老夫人不满的训斥道。   “娘说的有理,这孩子就是孝心太重,我这就吩咐人赶快让她好好收拾收拾,过来拜见母亲。”三房讨好道。   本是想着自己这个女儿是没一点机会了,不想这个关头却是被老夫人想起来了,虽然而二房的次女也未出嫁,不过容貌上却有所欠缺。   老夫人一手撑在桌上,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昨日瞧见的那些珠宝,穷极一生,她也没见过那么多珍品,心中忍不住咒骂沐寂北,没有眼色,也不知道拿着些好东西来孝敬她。   “老夫人,永夜郡主和昭然郡主来了。”门外传来嬷嬷的禀报声。   “进来吧。”老夫人的脸色不是很好。   沐寂北和傅以蓝走进来的时候,老夫人和三房都在,不知在商讨着些什么。   见着沐寂北两手空空,老夫人开口道:“北北啊,如今你的婚事已经敲定了下来,祖母到时一定会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多谢祖母恩惠,孙女感激在心。”沐寂北低眉顺眼的开口道。   老夫人心中却是重重呸了一口,感激在心?我可不要你感激在心!   “祖母昨日瞧着你自己有不少好东西,这些都需要清点入库,如果是以前,放在你手中祖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昨个人多眼杂,那么多人在场,祖母实在是放心不下,不如这样,回头你我让李嬷嬷叫人帮你把那些东西清点入库,整理妥当后,等你出嫁的时候也好交给你。”老夫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沐寂北微微垂眸:“祖母不必忧心,我相信沐府守备森严,是不会有人胆大妄为的,太子殿下杀敌无数,守护整个西罗,如今太子殿下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宵小之辈哪里敢来造肆。”   老夫人的脸色沉了几分,果然是个难对付的。   “这话说的可不对,太子殿下日日忧心天下大事,你刚刚被封为太子妃,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让太子分神呢?况且如今你们婚事已定,想来太子在我们府上也住不了几日,怎可事事依托于人?”老夫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当真会以为她有多关心自损。   “如今临近年关,府中诸事繁杂,孙女怎么好因为自己的这点小事让祖母忧心,实在是不孝。”沐寂北以同样的理由回绝道。   老夫人说不过,一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怎么!你是怕我这个一脚迈入棺材的老太婆私吞了你那点子宝贝?老太婆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会眼馋你那点东西不成!还是你觉得如今你成了太子妃,老太婆我见到你也是要屈膝下跪?”   傅以蓝在心中猛翻白眼,却是没有插嘴。   沐寂北微微垂了眸子,开口道:“祖母见过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只是孙女的东西不少是陛下御赐,也有一些是太子相赠,更有父亲苦寻,需要保养得宜,实在是煞费心思,祖母年岁已高,实在不宜为此事操劳。”   “这你可以放心,若是东西有什么缺损,我自当双倍赔偿。”老夫人见着沐寂北似乎有松口的意思,语气微微和善了一些。   沐寂北没有开口,只是看起来似乎很不情愿。   老夫人立即继续道:“北北啊,祖母也不是想要你那些东西,只是你也知道,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府邸不易,凡事总是要有规矩,有些事你们小辈想的不全,祖母总是要帮你们想着。”   “多谢祖母恩典。”沐寂北应道。   老夫人点点头,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三房这才插嘴道:“北北啊,老夫人可是最疼你的,别看你来的晚,可是老夫人待你却是让我们都要嫉妒,这刚一听说你被封为太子妃,便立即给你找了帝都里鼎好的裁缝和绣娘,给你从里到外都赶制一身衣服。”   三房原本是想说赶制喜服的,可是转头一想,却是想起太子妃的喜服想来是宫中准备的,哪里轮的到她,这才改了口。   “多谢祖母。”沐寂北的声音淡淡的,软软的,带着几分乖巧。   “这出了嫁你就是太子妃了,往后祖母就是见了你,也是要行大礼的,到时候可不能生分了。”老夫人一看便是蛮横惯了,夺了人家的东西,还要人家感恩戴德。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再次传来了通传声:“老夫人,紫衣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吧。”老夫人开口道   沐寂北抬眸看去,走进来的是一名一身紫衣的女子,面容不及沐红缨那般大气的美,而是一种细致的清秀,看起来很干净,唯独那双眼,沐寂北却没在其中找到足以配上这份样貌的干净。   沐紫衣有些忐忑有些娇羞的站在众人中间,老夫人也没有让她落座。   “北北,这是三房的幺女,你看如何?”老夫人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同沐寂北这般亲近了。   沐寂北将沐紫衣从上到下大量了一番,沐紫衣则是低着头,偶尔有些躲闪的抬头看看众人,很快便低下了。   “总低着个头像什么样子!”老夫人训斥道。   沐紫衣这才抬起头来。   “紫衣妹妹细致文雅,清水芙蓉,虽没有倾国倾城之貌,却足以让人倾心。”沐寂北勾起嘴角毫不吝啬的赞美道。   老夫人眼睛一亮,似乎觉得沐寂北说的十分有理:“北北啊,这人可是不能忘本,你且说说,祖母待你如何?”   本在喝着茶水的傅以蓝,听见老夫人这厚颜无耻的问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咳咳…。”傅以蓝一面咳着一面摆手,示意他们继续。   老夫人本是前倾的身子坐直了,似乎因为傅以蓝的反应有些不自在。   这个昭然郡主她自来就是不喜欢的,一身子流氓草莽之气,哪里像个官家小姐。   “祖母待我自然是极好的,我初来乍到,祖母为了不让我受人欺负,不仅亲自出来接我入府,还帮我准备好住处,吃穿用度一应俱全,而后冲撞了红缨妹妹和二夫人,祖母却都为我挡下,而今我出嫁在即,祖母更是为我缝制衣裳,我也并非铁石心肠,怎么会不感念祖母的恩德?”沐寂北情真意切。   傅以蓝看的目瞪口呆,只差拍案叫好。   老夫人似乎被沐寂北说的有些不自在,不过更多的还是受用,语气也更温和了一些:“如今你被封为太子妃,可要记得好好提拔你紫衣妹妹,这做女人啊,还是要大度些才能得宠,可万万不能做个妒妇,祖母看你相貌清绝,可这男人啊,难免会有看腻的时候,你紫衣妹妹与你正好互补,到时,你们姐妹二人齐心,定能笼络住太子的心。”   看来,这老夫人的意思是打算让她帮着沐紫衣成为侧妃呢?   沐寂北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笑意之下则是一丝浓厚的杀意,微微勾起的嘴角,说不出的诡异。   ------题外话------   年会的复选出来了…票子一块钱一张,不是免费的,妞们不要看错了~希望有能力的宝贝们多多支持~   正文第一百九十四章接连失利   沐紫衣有些怯怯的看了沐寂北一眼,若不是那眼中一闪而过的野心,还真是容易让人把她当做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其实,现实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很多人原本已经赣榆人命,做一个平凡的人,可是若真有一天,一个机会降临在她面前,又有几人会放弃这斗转枝头的机会。   沐寂北对着沐紫衣笑了,沐紫衣在这魅惑人心的笑容里微微失神,却是有些忐忑的低下了头。   又闲聊了片刻,沐寂北便同傅以蓝起身告退了。   两人一走,三房立即对着老夫人开口道。   “娘,这沐寂北真的会同意让紫衣成为侧妃吗?”三房一双眼睛提溜转着,目不转睛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嘴角露出一抹高深的笑意,那双小眼睛微微斜了一眼三房,开口道:“你当她是傻子么?”   “那…。”三房将手绢拿到了嘴边,身子微微向前倾,似乎打算仔细凝听老夫人的话。   “这世上有哪个女人愿意让别人共享自己的丈夫,不过…纵然她不愿,这事也由不得她,我自有办法。”老夫人嘴角微微咧开。   “娘的意思是…”   “附耳过来。”   三夫人一面听着老夫人的话,一面眼睛越瞪越大,使劲的点着头。   两人分开之后,都是满脸的笑意,老夫人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沐紫衣,开口训斥道:“你瞧你这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满身没有一点气度,就你这个样子,我就是帮你把太子妃的位置拿来,你也坐不稳!”   沐紫衣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眼中蓄满了泪水,将头埋的更低。   “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碍眼了,机会呢,祖母是已经给你了,至于这结果就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老夫人挥了挥手。   沐紫衣下去之后,老夫人对着外面的李嬷嬷开口道:“李嬷嬷,你去同永夜郡主交接一下她手中的那些东西,记得要仔细清点,不要出了岔子。”   李嬷嬷走后,三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娘,这东西你真的都打算在她出嫁的时候还给她吗?”   “放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看着像是贪图这点东西的人?”老夫人一听,语气立刻就变了。   三房立即笑脸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老夫人怒斥道。   三房心中暗骂,你这个老不死的,分明是想贪下那些珠宝,如今却在这里装模作样。   老夫人心中则是冷笑,到了手的东西她怎么会尽数归还出去?   李嬷嬷去了之后,又折了回来,手中拿着一张纸。   老夫人皱着眉头瞟了一眼,看到了之后开口道:“这是什么?”   “永夜郡主说,老夫人曾答应若是有损坏,双倍赔偿,这是字据,若是奴婢想要接管,请老夫人先签字。”李嬷嬷有些忐忑的开口道。   “哼!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老夫人冷哼着签下了字。   沐寂北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时,碰巧遇到了被高挂在树上的二房夫人。   整个人脸上头上都布满了白霜,佝偻着被吊在树上,双眼因为睫毛上的霜很艰难的才能睁开眼,嘴唇发白,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尊被吊起来的冰雕一般。   沐寂北停在树下,抬头看了看树上的人,没有开口。   二房夫人似乎也已经昏厥过去了,见到仇人也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沐寂北见着她已经昏死过去了,便没有过多逗留,这沐府中人情凉薄,人心贪婪,所遭受的都是各自报应罢了。   回到园子之后,没多久,就见着李嬷嬷带人来清点她的珠宝首饰。   她让人将老夫人之前所说的如有损坏缺失,双倍赔偿写了下来,让李嬷嬷拿回去找老夫人签字。   “你真的要把那些东西都交给那个死老太婆?”傅以蓝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道。   沐寂北对着她笑了笑:“你说呢?”   傅以蓝微微一愣,而后晃了晃脑袋:“你…你别对着我笑…”   李嬷嬷带人正要清点东西的时候,殷玖夜回来了。   “这是要做什么?”殷玖夜瞧了一眼大开的几个箱子。   “祖母让李嬷嬷来清点我的首饰,打算帮我先管理着,防止这府中有人眼馋,惦记上。”沐寂北柔声解释道。   殷玖夜点点头,对着身后哭丧着脸的初一开口道:“你去帮着清点,有些东西贵重,这下人笨手笨脚的,若是有了折损,几个脑袋也是赔不起的。”   初一苦着个脸走上前去,拿着那些东西便开始帮着一件一件清点,可是东西刚一触手,便微微顿了一下。   而后微微抬眼看了眼殷玖夜和沐寂北,又若无其事的开始清点起来。   殷玖夜坐在一旁,同沐寂北不知在聊些什么,傅以蓝则是缠着初二离开了。   沐寂北看着眼眸温柔的男子,挑了挑黛眉开口道:“太子殿下有艳福了。”   殷玖夜微微蹙眉:“谁?”   “老夫人正忙着给你招揽侧妃呢。”沐寂北调笑道。   殷玖夜的眸子一下子就变得幽深了起来,紧抿着双唇没有开口。   “是三房的幺女,我今个瞧见了,是个美人,虽然清秀,却很干净。”沐寂北浅酌了一口茶水,继续道。   “你喜欢?”殷玖夜沉着嗓子开口道。   沐寂北微微一愣,而后挑挑眉头:“喜欢。”   “好。”   沐寂北愣在了那里,等到回过神来,冷冷的扫了一眼殷玖夜,转身就向屋里走去。   殷玖夜的嘴角微微挑起一丝弧度,一把将女子给拉回到自己腿上:“吃醋了?”   沐寂北微微眯起双眸,看向面前的男子。   殷玖夜将沐寂北紧紧搂在自己怀里:“不信我?”   沐寂北扁扁嘴,侧过头,没说话。   在一旁清点的李嬷嬷抬眼便瞧见了相拥的两人,还没等收回目光,便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眸子里除了无边的暗沉,便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李嬷嬷手中的笔顿时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几步。   李嬷嬷再抬眼看去,却见男人早已温柔的看向怀中的女子,若不是那渗入四肢百骸的阴冷,她会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还有不到十日就过年了。”殷玖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   沐寂北看着基本修葺好的院子嘟起嘴开口道:“这才修葺好,就要搬走了。”   “怎么?舍不得?”殷玖夜顺着他的目光打量起这座园子,心里纳闷,似乎没有太子府装点的好啊。   沐寂北有些可惜的开口道:“倒是便宜了沐府的这些宵小。”   殷玖夜了然:“等你走了,毁了便是。”   沐寂北微微错愕,却是垂了眸子,没有再开口,诚如最初她对沐寂晗所说的,即便是她不要的,也不会属于她们。   李嬷嬷一直忙活到很晚,才将东西清点完。   沐寂北却是没那么多时间一直看着她,便让殷玖夜派来的人盯着,自己早早回房了。   还有不到时日就要过年了,沐府中倒是也都在忙活着,虽然层层喜庆之下暗藏波涌,不过触目可及的都是喜庆的红色覆盖在白雪之上。   天气已经渐渐变暖,这边雪还没有完全融化,便已经有嫩枝开始萌发出新芽,小小的翠绿惹人怜爱。   没过多久,殷玖夜便跑了来。   手里捧着一个托盘,少见的小心翼翼。   沐寂北顺着他手上的东西看去,俨然是一套大红的嫁衣。   沐寂北的脸颊微红,轻声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殷玖夜阴着脸开口道:“有人对我图谋不轨。”   沐寂北一听,便明白了,一定是沐紫衣潜入了殷玖夜的院子。   天色渐暗的时候,精心打扮过的沐紫衣便紧紧捏着袖子,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殷玖夜暂住的院子外,忐忑的看向守门的侍卫。   趁着侍卫换班的空档,沐紫衣当真是胆大了一把,提起裙子一路小跑,快速的跑进了院子里,躲在了一颗大树后面。   树上的初一看着躲在自己脚下的沐紫衣,一脸悲痛的摇了摇头。   而远处的傅以蓝坐在房顶,看着一脸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的沐紫衣,正和初二咬着耳朵。   沐紫衣见着周围没人,瞅准了房门,轻轻打开,便跑了进去。   房间里十分幽暗,没有一丝烛火,沐紫衣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整间屋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只能听见她自己浓重的呼吸声。   沐紫衣小心的向前走了几步,随后一面压抑住自己砰砰跳动的心,一面开始缓慢的解开自己的衣衫。   紫色的纱衣渐渐脱落,沐紫衣的手有些颤抖,却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在沐府,因为祖母的不喜,母亲也并没有善待她,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若是没了这次机会,她就只能继续任由别人欺辱。   她不知道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她知道,府中许多女子都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他是如何如何英俊,如何如何权势滔天,如何如何宠爱沐寂北。   可是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衣衫滑落,沐紫衣轻轻的走向香炉,将之前一直藏在袖子里的香点燃,低迷的香气顿时扩散开来。   沐紫衣将自己最后的一件衣衫也解开,一路走向里间。   床上有一道漆黑的身影,瞧不清样貌,只觉得身材健硕,见着她走来,床上的身影微微坐起,没有动作。   沐紫衣狠狠咽了口吐沫,一丝不挂的走了过去,抱住了男人,也不知是因为那香气的作用,还是什么旁的,很快,男人就占据了主动,一室旖旎。   “你怎么把它拿来了?”沐寂北看着一脸殷切的殷玖夜开口道。   “穿。”殷玖夜的毫不掩饰他的意思。   沐寂北将那间奢华的嫁衣缓缓打了开来,大红色的嫁衣,上面金色和蓝色纵横,交错出几只交颈缠绵的凤凰,无数颗珍珠和钻石镶嵌其上,勾勒出不同的图案。   拿在手中,感觉有些沉甸甸的。   在殷玖夜殷切的目光中,沐寂北红着脸开口道:“你先出去。”   殷玖夜蹙起眉头,满眼控诉的看着沐寂北。   “快点。”沐寂北催促道。   殷玖夜则是转过了身,背对着沐寂北,意思不言而喻。   沐寂北无法,只好作罢,确保殷玖夜没有转过头来偷看,这才缓缓解开自己的衣衫。   殷玖夜睁开双眼,眉眼中含着笑,盯着对面墙上的倩影一动不动。   沐寂北一件件的脱去衣服之后,开始穿起繁复的嫁衣,脸颊被染成了云霞色,双眸仿佛能拧出水来。   殷玖夜从最初的眼含笑意,渐渐的变成了呆愣的表情,一眨不眨的看着墙上的倩影,直到沐寂北换好之后,轻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殷玖夜转过脸来的时候,沐寂北也愣了,而后笑的花枝招展。   殷玖夜的耳根子则是开始泛红。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殷玖夜竟然不受控制的流出了两行鼻血,在那张俊脸上格外滑稽。   沐寂北拿着手帕帮殷玖夜将其擦掉,眼中还忍不住带着笑意。   殷玖夜则是打量起换上嫁衣的沐寂北,一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不等沐寂北动作之后,便翻身将人压在了桌上。   沐寂北心中一惊,撒腿就要跑,只可惜却是躲不过男人的长臂。   见着男人那发红的眸子,沐寂北带着哭腔:“殷玖夜,别。”   不等沐寂北的话说完,话语便已经被男人吞入腹中,她好不容易穿好的嫁衣,三下五除二就被男人给解开了。   “不专心。”男人的大手在沐寂北的细腰上狠狠一拧,不满的开口道。   沐寂北吃痛,扁起嘴,却是直接被男人捞起来放在了床上。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一室旖旎,衣衫遍布了满地,只留下女子的阵阵娇喘和男人的低吼。   第二日一早   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的清晨,沐寂北睁开惺忪的睡眼,皱着眉头瞧了瞧面前绝美的脸庞,向男人怀中又拱了拱。   殷玖夜轻轻拍了拍沐寂北的背,低声让她再睡一会。   老夫人和三房起了个大早,就等着沐紫衣这边传来声音。   果然,沐紫衣一喊了出来,老夫人等人极快的就赶了过来,似乎生怕殷玖夜到时推脱不认。   不管怎么说,这沐紫衣都是沐府的小姐,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丫鬟,若是太子真的和她发生了关系,总是要给个说法的。   老夫人和三房不顾门口侍卫的阻拦,直接就冲了进去:“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了?”   暗处的初一看得直翻白眼,这老太婆不觉得自己的意图表现的有点太明显了么?   原本满脸期待的老夫人,一推开门就傻了。   床上披着一件衣裳泣不成声的沐紫衣正低着头躲在一个角落,而另一的男子则是满脸烧伤,一只眼睛已经坏掉了,看着便让人作呕。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沐紫衣。   床上的男子起身在地上站稳,露出一抹淫荡的笑意,没有说话。   披着一件衣服的殷玖夜从隔壁的房间走了出来,脸色不悦,初一跟在身后怒斥道:“大清早的吵闹些什么?”   老夫人指着房中的男子又指着殷玖夜:“这…这…。这这这”   殷玖夜看了眼房中的场景,沙哑着嗓子开口道:“这人是我的下属,昨夜重伤归来,我便让他住在了我的房间,怎么,有问题?”   “没…。没…。”老夫人看着殷玖夜有些惨白的脸色,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殷玖夜冷冷的扫了眼沐紫衣,开口道:“既然你不嫌弃他,那么本殿下就将你指给他,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他,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了本殿下才变成这副样子。”   初一心中猛翻白眼,什么救他有功,分明是从烂巷子里找的柳病缠身的地痞。   “可…可。”三房有些焦急的开口道。   殷玖夜的眸子一扫:“怎么?三夫人有意见?”   “没。没没有。”三房连大气也不敢喘。   “我会亲自操持婚事,赶在年前就办了吧。”殷玖夜不耐烦的开口道。   “这…”老夫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殷玖夜打断了。   “好了,没有别的事就先散了。”话落,殷玖夜便转身就走。   床上的沐紫衣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这屋子里的人不该是太子么?怎么会变成…怎么会变成…   难道她这辈子只能这样了吗,不。她不能嫁给这个丑八怪!她还要嫁入太子府,还要成为妃嫔,还要享受荣华富贵,还要报复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啊!”沐紫衣刚发泄般的喊了出来,一个巴掌便甩了下来。   “怎么,嫌老子丑,嫌老子丑昨晚怎么那么骚?”那人对着沐紫衣骂道。   老夫人和三房都惊呆了,她们何时见过这般粗鄙的人,正要开口,那人便走了过来,用力的将门一甩:“看什么看,没听见殿下让你们滚!”   门重重的关上,险些夹到老夫人的鼻子,老夫人指着门气的昏厥了过去。   殷玖夜潜回到了沐寂北的房间,沐寂北还在睡着,殷玖夜将外袍褪去,翻身上床,重新将女子揽在了怀里。   许是因为带来了丝丝凉意,沐寂北微微睁开了眼,软软的开口道:“去哪了。”   “给沐紫衣找个好归宿。”殷玖夜解释道。   “嗯…”沐寂北只觉得有殷玖夜在的时候,自己是越来越懒了,很多时候甚至都开始学会仗势欺人了,很多事情都直接依赖于身旁的这个男人。   殷玖夜亲了亲沐寂北的红唇,沉声道:“再睡会,乖。”   沐寂北没了回音,不一会,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殷玖夜勾起嘴角,也闭上了眼睛,用不了多久,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夫人了,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觉得满足。   老夫人回去躺了很久才渐渐转醒,刚一醒来,便指着三房开骂:“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生出来的女儿也是个废物,连人是谁都分不清,真是个废物!”   老夫人明显气的不轻,剧烈的喘息着。   三房被骂的脸色很难看,看着老夫人委屈的解释道:“娘,这事一定是有人算计的,不然太子怎么可能把他的房间让出给一个下人。”   老夫人平静下来,皱着眉头想了一遍之后,认定这是沐寂北所为,一定是白天自己对她说的那些话,让她产生了疑心,所以她找人监视了沐紫衣,才会出现后来的事。   三房见着老夫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开口道:“娘,紫衣这孩子也怪是可怜的,你可一定要给她报仇啊。”   老夫人眼露狰狞:“我不会放过那个小蹄子的!当年沐正德他娘都没有斗过我,我就不信弄不死他的女儿!”   三房眼睛一亮:“难道娘有了什么好主意?”   老夫人扫了眼三房道:“就算是我们沐府的小姐嫁不进太子府,我也不会让沐寂北这个小蹄子成为太子妃!”   ------题外话------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我竟然睡了一天…。又有娃子投一万二的催更。我哭,>_<   求年会票票票票呦~   正文第一百九十五章边做边爱   老夫人忽然间没有了动作,就好像真的打算不再动手脚一般。   三房纵然心中焦急,却也催促不得,每次试探性的询问老夫人,总会得来一句时机没到。   她不知老夫人口中的时机到底是什么,一直到她的女儿沐紫衣出嫁,老夫人也没有动作,三夫人求了许多人,最终也改变不了沐紫衣要嫁给那个人的命运。   索性,三夫人最后就眼不见心不烦,不再去看那个整日哭哭啼啼的女儿。   因着沐紫衣也已经出嫁了,三房对于老夫人到底要如何对付沐寂北也不再焦急了,只是心中依然忍不住好奇罢了。   二房自从被从树上放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要冻成了冰棍,再加上没有吃喝,整个人脸色难看至极,听找来的大夫说,似乎受寒太久,怕是再也不能有孩子了,而且因为太过严寒,所以很可能会得下病根,以后怕是要捧着药罐子过活。   至于沐红缨,被关了起来之后,殷玖夜找来的大夫每日都强行逼迫她喝一些治疗失心疯的药,只是没过多久,沐红缨便真的疯了,有一次她去瞧了一眼,却发现她竟然在地上爬,这让三房一下子连嘲笑她的心思都没了,只觉得这沐府忽然间变得有些森然的恐怖。   三房只觉得,一时间,这府中冷清了许多,大房还是同从前一般,不争不抢,少了二房同她争抢,这府中的人,似乎就只剩下她和老夫人了。   沐寂北难得的享受了一些安稳的日子,常常和殷玖夜在房里便能腻歪一整天,倒是难得的舒心。   沐正德也不知又在鼓捣些什么,整日神出鬼没,不见人影。   日出日落,帝都中是越来越热闹了,百姓们大抵都已经采办好了年货,若是收成好的,便置办两身新衣,若是有些艰难的,也会置办些好酒好菜,毕竟新年,寓意着新的一年,谁都希望新的一年会有一个好的开始。   沐寂北在府中见过两次府中的大房夫妇,两人对她不算热络,却也决计没有在暗中动手脚,下绊子。   大房夫妇看起来为人良善,为人老实,整个沐府似乎主要便是依靠着大房在支撑。   大年三十很快就来了   沐府上下也流露着浓浓的喜气,不管是小姐还是下人,几乎都穿上了新衣,脸上洋溢着笑容,在院子中穿梭不停的忙碌着。   沐寂北却是一如既往的赖在床上,起的很晚。   殷玖夜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女子,神色之间尽是温柔在流淌。   也许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欣喜了,因为过了年,沐寂北就及笄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嫁给他了。   沐寂北微微睁开了眼,许是刚刚睡醒,还不似平日里那般清亮,带着几分迷茫,看得殷玖夜的心一下子都化了。   亲了亲她的额头,殷玖夜拉着她坐了起来:“过年了,出去转转。”   沐寂北拿着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扁着嘴看着将衣服取过来的殷玖夜,一双水眸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殷玖夜的双眸渐渐危险起来,一面蹲下身一面开口道:“你在勾引我。”   沐寂北微微一愣,脸颊有些发红:“没有。”   殷玖夜将沐寂北精致的小脚从被子里拿了出来,沉声道:“没有?”   沐寂北只觉得男人的大手顺着她的脚丫一点点往上,滑进了她的裤腿,粗粝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肌肤,沐寂北只觉得呼吸有些不稳,一抬头,便瞧见了殷玖夜那双黝黑的眸子,里面的意味毫不掩饰。   沐寂北心头咯噔一声,腿一收,而后一脚便踹在了殷玖夜的脸上。   殷玖夜的笑容便僵在了那里,沐寂北吐吐舌头,赶忙收回脚,光着脚丫子裹着被子就跑下地。   殷玖夜本来还没回过神来,一瞧见沐寂北光着脚丫子跑了下去,黑着脸咬牙切齿的道:“沐寂北!”   沐寂北没有理会,谁知殷玖夜动作实在太快,一把就将她给拦下了,两人闹着闹着就滚在了地上。   被沐寂北拽下来的被子将两人裹在一起,沐寂北看着身上男人黑着的脸,满脸委屈:“殷玖夜…我饿了。”   “正好,我也饿了。”殷玖夜沉声开口,大手却是开始褪去沐寂北的衣衫。   沐寂北正要说什么,声音却很快就被吞入腹中。   这么一来,两人一直到了下午才出去,出去的时候,正巧夕阳西下,万事万物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薄金,好看的很。   沐寂北只觉得哪哪都疼,可是她怕若是自己不出来,到时在房中这禽兽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沐寂北也不理会殷玖夜,径自走了出去,殷玖夜看着沐寂北走的极快的步子,忍不住怀疑难道是自己没有满足她?   许是风很凉爽,街上的人又都挂着一张笑脸,没多久,沐寂北的脸色便好了起来。   殷玖夜拉着她走了许多地方,在地上留下一排排大大小小的脚印,温暖而踏实。   回到府中,老夫人并没有让她去前厅一同接神,她也乐得自在。   殷玖夜便和沐寂北在院子里架起了一堆炭火,摆了一张矮桌,上面放了不少果蔬和糕点,还有两壶美酒。   初一和青瓷也赶了过来,只是初一始终哭丧着个脸,他对青瓷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明明是这个女人无情无义,可是现在倒好,她是彻底的不理他了,只把她当做空气,一言不合就动手。   初二和傅以蓝也在院子中扎堆,看着两人的样子,初一只觉得眼睛发涩,嫉妒不已,什么时候初二那个木头也有这么好的福气了。   阿三也来凑热闹,只是还多了一个人,就是许久未见的白鹭,白鹭的气色看起来也不错,想来身体是已经恢复了。   一行人围着小桌,吃了起来,没一会,丫鬟端上了两盆饺子,冒着蒸腾的热气,看得暖洋洋的。   沐寂北安静的笑着,看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忽然觉得,只要他们一直在一起,也许无论什么困难都不能将他们打倒。   没一会,便绽放了漫天的烟火。   沐寂北凝视着殷玖夜的侧脸,这是她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三年,她希望,每一年,她们都可以一起看烟火。   也许,光阴总是转瞬即逝,带走的,留下的,等不及细想,便已经满目疮痍,也许从前她不信,没有什么会永远不变。   但是,至少在这一刻,她相信,哪怕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也总会有些人,有些事,始终停留在记忆中的那个冬天。   傅以蓝一双筷子夹住了一只饺子,同时青瓷的筷子也落在了那只饺子上,两人抬眸对视一眼之后,各自身旁的男人便也对视起来。   不过一息之间,初一和初二便动起手来。   一瞬间,整个院子狂风大作,漫天飞雪,两道黑影在夜色里飞上飞下,难分胜负。   傅以蓝一时激动,松开了饺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初二大喊着助威,一掌拍在桌子上,险些把桌子拍飞。   反观青瓷却是十分淡定的将那只饺子夹走了。   等到傅以蓝回过神来,饺子已经被青瓷吃掉了,傅以蓝顿时恼怒,扔掉筷子,将一盆饺子抱了起来,一边开始喊初二:“二哥哥,快来吃饺子了。”   初一哭丧着脸看着青瓷,委屈的去夹另一盆,谁知殷玖夜却是将一盆划入了他和沐寂北的领地,初一可怜巴巴的望着青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到了深夜,整个帝都沉寂了下来,众人也都各自散了。   沐寂北稍喝了两杯酒,也不知是因为真的醉了还是太过开心,整个人都有些晕晕的。   殷玖夜帮她洗了个澡,这才休息。   因着第二日是大年初一,所以一大早的鞭炮声很响,即便是想睡也是很难睡着的,而且沐寂北是需要去前厅给老夫人请安的,所以便早早的起来了。   殷玖夜给她拿了一套鹅黄色的长裙,领口和袖口都有一团白色的茸毛,身上是用水钻装饰,简单而华贵。   头上选用了一只白玉雕成的孔雀步摇,上面用钻石装点着,十分夺目,配以几根白玉小簪,耳垂上坠了两个小巧的花瓣形状的白玉耳坠,只觉得整个人通体透亮,那雪白的肌肤却是比白玉还要夺目。   沐寂北出现在前厅的时候,人基本上已经都到全了,但是她去的也算不得晚的,老夫人和几房夫人都在,还有同她一样的府中小姐。   老夫人难得的没有摆出脸色,而是笑脸相迎。   只是至于心中到底是不是真的这般和蔼,就不得而知了。   等到人全之后,老夫人便开始给下人分发起赏钱和福袋。   沐寂北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待,偶尔浅酌两口茶水,应对时不时传来的各色打量的目光,依然淡定自若。   老夫人分发的赏钱算不得多,不过却也不至于让出这些下人抱怨,所以下人们也都一个个嘴里说着吉祥的话,退了下去。   接下来,便是到了府中的诸位小姐们。   府中还在的小姐并不多了,没有出嫁的只剩下大房有一个女儿,以及二房还有一个女儿。   老夫人笑着给每人发了一个红包,虽然不算很厚,但是面子上却也过得去,除此之外,每人还有一个福袋和香囊。   沐寂北看着手中的几样东西,像老夫人道了谢,说了些吉利话。   香囊中若有若无的香气在空气中散发开来,沐寂北闻着那淡淡的香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好了,香囊和福袋都系在身上吧,算是为新年搏一个好彩头。”老夫人开口道。   几人应下,沐寂北自然也是将这两样东西系在了身上。   接下来的几日,可以说是相安无事,直到初六。   各家已经开始走动起关系来,各个府上都纷纷设宴,各家的人马纷纷出动,前往不同的人家拜访。   也有不少私交极好的,或者远道而来的还会在府上住上一晚。   这日傍晚,沐府中聚集了不少宾客,老夫人只觉得今年的访客是真的不少,而且各个带的礼物都是分量十足。   本是以为是看着她的面子,可是等到交谈一番之后,却发现许多人都是来打探沐正德的,这不仅让老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过即便如此,老夫人还是收礼收到手软,也因为这些人的恭维,脸色变得好了起来。   沐寂北坐在席位上,听着一行人开口恭维,时不时的有人将话柄落在她的身上。   “永夜郡主真是好福气,若是我家闺女能有郡主一半的样貌我也就不用愁了。”   “是啊,我年前就瞧见过郡主两次,远远看去,便觉得是人中龙凤,周身都萦绕着红光。”   几名男子也盯着沐寂北移不开眼,那晶莹剔透的肌肤毫无瑕疵,精致的五官足以让人瞬间沦陷。   沐寂北只是浅笑不语,沐寂北不得不承认,不同层面的人连溜须拍马也是不同的,若说是像伍国公之流,说出来的恭维的话大抵都是十分隐晦却又让人心情愉悦的。   今日这些人大抵是要比沐府还要低上一个级别的,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并不是十分中听,这若是让人听了去瞧见自己满身红光,还不是要把自己当做妖怪给抓走?   旦凡感受到目光投来,沐寂北便浅笑着回视并点点头,教养极好。   “哎…文胜兄,郡主刚刚可是对着你笑了。”   “是啊是啊…”   被唤作文胜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沐寂北,像是丢了魂一般,听见旁人的调笑,连忙有些羞涩的低下头:“没。没。没有。”   “哈哈哈…我看文胜兄的三魂六魄都被丢走了,不过话说回来也是,我可从未见过比永夜郡主更美的女子了。”   几人纷纷点头,再次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   老夫人撇撇嘴,瞧见沐寂北腰间还系着那只香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沐寂北见着无聊,便先行告退。   沐寂北没走出多久,三房便开口道:“咦?地上的那只钗不是寂北那孩子的么?真是不小心,东西掉了也不知道。”   众人的目光顺着三房的指向看去,只见地上安静的躺着一只蝴蝶形的琉璃钗,小巧可爱。   聂文胜的目光也落在了其上,回过神来,便已经将钗子捡了起来:“我去将钗子给郡主送回去。”   不等众人开口,聂文胜便已经跑开了。   老夫人和三房对视了一眼。   聂文胜还是没有追上沐寂北,最后只好来到沐寂北的院子,请丫鬟通传。   屋内,殷玖夜正将沐寂北压在书桌上上下其手,一听有男子找上门来,直接甩出了两个字:“不见。”   紧接着吻就要落下来,沐寂北赶忙推开了殷玖夜的俊脸:“让他稍等一下。”   殷玖夜的黑眸盯着沐寂北,带着隐约的怒气,沐寂北讨好的亲了亲男人的薄唇,开口道:“老夫人准备今天这出戏好久了,怎么能让她失望而归呢?”   殷玖夜不甘心的起身,脸色十分难看。   沐寂北整理好衣衫,将殷玖夜推进里间。   “请他进来吧。”沐寂北开口对着门外的青瓷道。   不一会,聂文胜便红着张脸走了进来,整个人都十分局促,有些不安,甚至不敢抬头打量沐寂北的房间,只是觉得眼睛所瞧见的一切都华美的不像话。   “聂公子请坐。”沐寂北柔声开口。   聂文胜局促的看了沐寂北一眼,坐在了沐寂北对面。   里间的殷玖夜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觉得沐寂北那刚刚褪去情欲的声音该死的好听,恨不得割掉聂文胜的耳朵。   再看聂文胜坐在沐寂北的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竟然隔的那么近,手中的拳头便捏的咯吱作响。   沐寂北打量了一番聂文胜,男子长的到还算不错,只是看惯了殷玖夜那张妖精般的面容,沐寂北便觉得索然无味了。   聂文胜是三房的远亲,身上有股子落魄书生的味道,可以从他的眸子中看出些对理想和未来的坚持,不过却也带着丝迂腐。   不出沐寂北所料,聂文胜的腰间果然也有一只香囊,只是这只香囊的香气远比她那只要浓重的多,连她都能清楚的闻到。   “永…永夜郡主,你的发簪落在了前厅,我特意给您送来。”聂文胜将手中的蝴蝶型珠钗递到了沐寂北面前。   沐寂北微微垂眸,她的大多首饰都在老夫人那,所以这钗子也不过是老夫人叫人放的,她不是很喜欢蝴蝶形状的东西,所以很少佩戴,不曾想老夫人却选了一只蝴蝶形状的钗子。   “多谢聂公子。”   沐寂北给聂文胜倒了杯茶水,因为慌张,聂文胜一饮而尽,渐渐的只觉得浑身燥热。   聂文胜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觉得口干舌燥,伸手便探向沐寂北。   里间的殷玖夜终于忍到了极限,推门而出,一脚将情欲发作的聂文胜踹倒在地上。   沐寂北也站起身来,直到初一苦命的进来。   沐寂北看着初一开口道:“那边都办好了么?”   “放心。”初一点头应下,只是兴致始终不高。   初一将聂文胜带了出去,殷玖夜盯着沐寂北冷声道:“老太太怎么下的药?”   沐寂北解释道:“老夫人给我的香囊中是依兰香,而聂文胜的香囊是里则是鹅梨帐中香,两种香混在一起有催情的作用,老夫人是看无法送人到你那,便想着坏了我的名声。”   “你没事?”殷玖夜眼中闪烁着红光。   沐寂北摇头,忽略身上传来的燥热:“我这香囊中的香早已被换掉,而聂文胜之所以中了媚药是因为那杯茶水。”   殷玖夜走到沐寂北面前,将沐寂北揽在怀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沐寂北的脖颈间,沐寂北只觉得越发的口干舌燥,呼吸也渐渐加重。   殷玖夜在沐寂北耳边轻声道:“北北,我把你香囊里的香又换回了依兰香。”   沐寂北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不等沐寂北反应过来,殷玖夜已经拦腰将沐寂北抱起,放在了床上,开始解起沐寂北的衣衫。   沐寂北气的发抖,看着自己身上专心致志的男人,一口狠狠咬在了殷玖夜的肩上,直到嘴里蔓延出血腥味,才松开。   殷玖夜也不躲,只是皱着眉头挺着,大手却是不断的像下探去。   沐寂北咬牙切齿的道:“殷玖夜!我杀了你!”   殷玖夜只是咬着沐寂北的耳垂,闷声道:“好。”   沐寂北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埋怨这个男人,不受控制的便开始撕扯起男人的衣衫,主动递上自己的红唇,向男人索取爱意。   殷玖夜看着双眼迷蒙,有些意乱情迷的女子,不由得更加卖力起来。   殷玖夜微微张开喜欢紧抿着的薄唇,吐出男性特有的粗热的气息,黑眸中流露出像是鹰隼一样的占有欲和锐利,手指夹住女子凸起的敏感,摩擦揉搓着。   沐寂北因为殷玖夜的动作,整张脸红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在男人的爱抚下,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温湿有力的舌头贴上女子精致的锁骨,沐寂北只觉得燥热的难以忍受,粉嫩的双唇微张,发出轻轻的嘤咛。   “唔…殷玖夜。我要。”沐寂北带着哭腔开口,对殷玖夜来说散发着不可抗拒的诱惑。   空气里散发着奢靡的气息,当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太阳一点点跃出水平线,沐寂北已经开始哭着求饶。   “唔。殷玖夜你这个禽兽。”沐寂北眼中翻滚下豆大的泪珠,心中却是将殷玖夜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这个禽兽竟然给她下催情药!   沐寂北只觉得自己的腰已经折了,腿也不是自己的。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雪白的肌肤上自己留下的深深浅浅的吻痕,眼角闪过一丝得意,不过再看沐寂北神色疲倦,眼下有些青灰,便心疼的不得了。   亲吻上沐寂北的泪珠,殷玖夜将沐寂北搂在自己的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许是真的太累了,没一会,沐寂北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轻轻抹去女子眼角的泪痕,殷玖夜帮沐寂北简单的洗了个澡,而后擦干头发,将她放回了床上。   殷玖夜看着怀中的女子,将下巴抵在了女子的头上,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要面对着她,他就觉得自己简直没有一点自制力,怎么要也要不够,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第二日,沐寂北被一阵惊叫和嘈杂声吵醒。   因着劳累过度,所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刚一睁开惺忪的睡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殷玖夜那张俊脸。   沐寂北的怒气噌的一下子就蹿了上来,抬腿就要将殷玖夜踹下去。   谁知殷玖夜反应极快,牢牢的抓住了沐寂北的那条腿,整个人纹丝不动。   沐寂北气的发抖,瞪着一脸坦然的殷玖夜,翻身就要下床。   殷玖夜将她圈在怀里,不让她乱动,沉声道:“要起来?”   沐寂北咬着唇不说话,却觉得自己的唇畔发疼,伸手去摸,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面前这个禽兽给咬破了。   “我去拿衣服。”殷玖夜一面起身一面开口道。   沐寂北知道自己拧不过他,也不反对,就是不说话,殷玖夜亲了亲沐寂北的脸颊,沐寂北躲开。   殷玖夜却是沉声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昨晚嗓子哑了。”   沐寂北脸色涨的通红,甩手就将枕头向殷玖夜砸去。   穿戴好后,沐寂北头也不回的就要往外走,可才迈出去两步,却是险些摔在了地上。   门口的青瓷面色怪异的看着自家小姐,先是发觉自家小姐脸色疲倦,眼下还有些青灰,而后又将目光落在了那被咬破的红唇上,微微移开了目光。   青瓷一路扶着沐寂北走向人群聚集的地方,沐寂北脸色不悦的开口道:“事情怎么样?”   青瓷微微一愣,沐寂北的声音还是入如常的温软,却带着几分沙哑,魅惑人心。   即便是故作镇定,想起殷玖夜的话,沐寂北的耳根子还是很快就红了起来。   两人走到老夫人的院子时,却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沐寂北站在人群中,听着不绝于耳的议论声,微微勾起嘴角。   “这…这沐老太太可是一大把年纪了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这谁知道了,可能是沐老爷子死的早,她实在是寂寞难耐吧。”   “可是这三房夫人怎么也跟着乱搞,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保住。”   “这沐府看着高贵,可真是龌蹉啊,那老夫人昨个还瞧不起我们这种小门小户呢,没想到自己竟然干出这种勾当。”   “滚!滚。你们都给我滚。”老夫人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在门口驱赶着众人。   可是众人哪里会走,只是指指点点的看着笑话。   一旁的三房也是浑身青紫,看起来好不可怜,身下的血迹蹭在裙摆上,已经干涸。   而这罪魁祸首自然就是昨日的聂文胜了。   聂文胜抱着衣服,低着头,被老夫人挠的满脸血痕,脸色难看的不发一言。   原来,昨日老夫人和三房同众人约好一大早再聚一聚,因为很多远道来的人要赶早离开,作为主人家自然是要再招待一番。   只是,众人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大房派了人去找,结果去的丫鬟脸色惨白的回来了,在大房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大房便也脸色难看的告退了。   这样一来,倒是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了,一个个便不约而同的跟了过来,谁知正巧不知哪个丫鬟,在老夫人房中发出一声尖叫,便跑了出来。   众人自然都站在门前张望着。   这一瞧,可是都傻了眼。   老夫人的房子里,三人赤身裸体的纠缠在一起,不过二十多岁的聂文胜竟然将已经六七十岁的老夫人压在身下,而三房夫人的双臂则是不住的攀附上聂文胜的臂膀。   众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场就都惊呆了。   而沉浸在情欲里的几人似乎始终没有察觉,老夫人和三房甚至发出呻吟的声音,看得众人面红耳赤。   三房还要好些,只是老夫人因为年老色衰,浑身的皮肤松弛,上面甚至长满了不少的老年斑和皱纹,看的众人是没有一点兴趣。   三房还要好些,因着身材丰满,倒是很有看头,闭着眼睛的模样很是销魂。   几人丝毫察觉不到此刻已经是众目睽睽之下,直到大房惊慌之下,往几人身上倒了几桶凉水,强行将人分开,几人这才清醒了过来。   几人的神智渐渐清明后,便发出了尖锐的吼声,只觉得这辈子再也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老夫人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昨日宴会散了之后,三房送她回来,两人便在房中算计了一会沐寂北和聂文胜的好事,只是后来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聂文胜竟然会出现在她的房里,而她竟然还同这个足以做他孙子的人发生了关系,甚至是三房怎么也会参与其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的发丝滴着水迹,凶狠的目光看得众人后退了两步,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了一身光鲜的沐寂北身上,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上去。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小蹄子害的我!”老夫人说着便要朝沐寂北扑过去。   青瓷挡在了沐寂北身前,老夫人却因为地上的水结成薄冰,一个狗吃屎,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等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周遭已经再次发出了嗤笑声。   原来老夫人这一摔,正巧将一颗门牙给摔掉了,满嘴的鲜血,中间却是一个黑窟窿,看起来要多滑稽便有多滑稽。   三房自从清醒过来,便察觉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随后而来的便是抽搐般的疼痛,让她难以呼吸。   殷玖夜站在人群之外,远远的看着这出闹剧,目光阴鸷而冰冷,再不见一丝对待沐寂北时的无赖和温柔。   “这沐府的人还要不要脸啊,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真是有伤风化。”   “可不是么,这都多大的岁数了,竟然还能同这么小的孩子苟合,我瞧着这男子眉清目秀的,指不定是受到了怎样的威逼利诱呢。”   老夫人趴在地上,只觉得这一摔,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爬都爬不起来,听着这些嘲讽的话,她简直是要被气的头上直冒青烟,不用张嘴,都觉得直冒凉风。   聂文胜赤裸着上身,面红耳赤的低着头,昨夜他不是去找沐寂北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做出这等苟且之事,如今这事传了出去,今年开春的进京赶考怕是没有指望了。   聂文胜微微抬头,看向美丽的不可方物的沐寂北,却不想,竟然对上了一双黝黑的不见底的黑眸,那里带着无情的杀戮和阴鸷,阴冷之气瞬间就蔓延了他的四肢百骸。   聂文胜踉跄着后退,连滚带爬的推开众人,跑了开去。   大房僵笑着劝说众人离开,让人将老夫人和三房纷纷抬回房去,又找了大夫,这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傅以蓝来的有些晚,不过瞧见这一幕的时候,发出的笑声却是最大的,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和开怀。   见着一场闹剧收场,沐寂北便觉得有些乏,想着如今老夫人和三房怕是也要老实上一阵子,自己想来是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沐寂北从殷玖夜身边走过的时候,坚决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殷玖夜只是微微蹙眉,便跟了上去。   沐寂北刚一进屋子,便将房门重重关上,将殷玖夜拦在了外面。   沐寂北换好衣服,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要碎了一般,只想着快些回到床上。   可刚一转身,便瞧见殷玖夜也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她身后。   沐寂北想绕开他,谁知男子却是一把将她圈在怀里,低声道:“还没消气?”   沐寂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殷玖夜,我不打算嫁给你了。”   不等沐寂北的话音落下,殷玖夜的眼中已经瞬间乌云密布,被藏的极好的阴鸷血腥杀戮残忍接踵而来,一瞬间,那双充血的眸子复杂的让沐寂北忘记了开口。   沐寂北本是因为生气男人的求索无度,甚至还设计自己中了催情药,因此说的气话,却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   殷玖夜紧紧捏住沐寂北的下巴,紧盯着沐寂北的双眸,一字一字的开口道:“再说一遍。”   沐寂北心头一跳,升起一丝惧意,她保证,她要是真的敢再说一遍,殷玖夜绝对会立刻就撕了她。   不过相比起惧意,沐寂北更多的还是心疼,双手环上殷玖夜的腰身,叹了口气:“不嫁给你我还能嫁给谁?”   “真的?”殷玖夜有些不安的开口。   “真的。”沐寂北将头靠在殷玖夜的胸膛。   殷玖夜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她的演技实在太好,他分不清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也不想去探究,他能做的,只是牢牢的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   “殷玖夜,你真无耻,竟然给我下媚药。”沐寂北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嗯。”殷玖夜只是应下,却没有丝毫悔过之意。   沐寂北瞪着他嘟起嘴,气的不轻,谁知殷玖夜却是直接将唇瓣覆了上来。   “唔…”沐寂北想躲,生怕面前的男子再次将她拆穿入腹。   殷玖夜却是牢牢的锁住沐寂北的后脑,沉声道:“乖。”   沐寂北只好闭上双眸,感受着男人的热度。   不过好在殷玖夜似乎知道她疲倦,并没有再做什么,只是将她抱上了床,搂着她睡了起来。   沐寂北很快就睡着了,殷玖夜却是睁着眼睛看着棚顶。   距离婚期还有不到半个月,殷玖夜在脑子中反复思虑着大婚当日的各种细节,确保每一个环节都没有差错。   若说是香囊一事他是怎么发觉的,还要得意于之前沐正德的话,当得知北北中了蛊毒他却一无所知,带给她的除了折磨便是痛苦之后,他便懊悔万分。   至此之后,他便开始留意起沐寂北身上一点一滴的细节,他要将一切做到了如指掌。   此刻,西罗皇宫   太后一身凤袍,头顶十二根金钗,身后跟着不少的丫鬟,一路来到了皇帝的朝阳殿。   “陛下,太后娘娘求见。”   皇帝此刻正佝偻着身子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听见太监的话,眼中划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芒,这才起身迎了出去。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怎么来了,快,里面坐。”皇帝上前搀扶着太后。   太后对着皇帝慈爱的点点头:“只是近来有些日子没有看见皇儿了,母后心中甚是想念,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   “都是儿臣的过错,儿臣应该早些前去探望母后的,竟然还劳烦母后亲自走一趟,实在是儿臣的罪过。”皇帝满脸忏悔的开口道。   “哎?别这么说,你整日忧心国家大事,自然是忙碌的很,倒是我这个老太婆,整日里来闲来无事,竟是给你添麻烦。”太后开口道。   “母后别这么说,这么一说,儿臣岂不是更加罪孽深重了。”皇帝开口道。   “算了,我们母子不提这个,只是母后听说太子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可有此事?”太后落座后看向皇帝。   皇帝点头道:“确有此事,是沐相家的永夜郡主,才情品相都是上乘。”   “皇儿,不是母后说你,这太子成婚并非小事,你可不能只考虑外在的因素,还要考虑政局,仔细权衡利弊,这相府本就已经权势滔天了,你再将他同太子绑在一起,你这个做皇帝的宝座可还坐得稳?”太后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是儿臣无能,只是此事儿臣想过阻止,最终却没有办法,如今金口玉言一出,哪里还有收回成命的道理?”皇帝一脸的为难之色。   太后叹了口气:“母后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当用不当用。”   皇帝眼睛一亮,开口道:“母后尽管说便是。”   太后点点头,屏退了殿内的众人,压低了声音对皇帝说了些什么,皇帝连连点头,而后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太后也不劝说,只是道:“这件事具体可不可行你仔细斟酌,母后也不劝你,你仔细考虑考虑。”   皇帝点头道:“这件事容儿臣再想想,回头派人知会给母后。”   太后点点头:“皇儿可有立后的打算,这后位也空悬了许久,朝臣们想来也是该有意见了。”   皇帝点点头:“确实如此,只是如今此事也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现如今宫中的妃嫔不多,而且大多没有强悍的背景,儿臣也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最终开口道:“若是皇儿有意,母后可以在郭罗氏族中为皇儿挑选一名女子,若是皇儿不放心,此事便当做母后没提。”   皇帝眼珠子转了一圈,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两件事你再好好考虑一番,如果还有什么困难,尽管同母后说,母后虽然是一介女流,即便是不能给出什么好主意,却也愿意听你诉诉苦。”太后再次开口道。   皇帝满心感动的点了点头,太后拍了拍皇帝的手,两人又寒暄了一番,这才离开。   皇帝仔细思考着太后的话,却是从字里行间中理会了一个意思,现如今朝堂之上沐正德独大,而后太子也是大权在握,若是两人结合,更加难以撼动。   而太后的意思,似乎是有意同自己联手,自己连同南燕王的势力,将南燕王调度回京,而后再册立郭罗氏族的女子为后,郭罗氏族重新出山,那么自己便多了两方势力相助,虽然可能依旧不敌沐正德甚至是殷玖夜,但是自己却不至于在朝中连话语权都没有。   如果自己真的按照太后所说的去做,那么朝中的局面将面临重新洗牌,自己的强盛将重新打造出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   皇帝一手背在身后,来回在殿内踱着步子。   太后给出的出路固然是好的,但是南燕王和郭罗氏族同样也不会是省油的灯,自己若是同她们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皇帝仔细分析着利弊,几根手指不停的娶虚敲着。   皇帝独自一人想了许久,如果同太后联手将会面临着一个难以解决的新问题,那就是南燕王一族和郭罗氏族将会成为又一个沐正德甚至是太子。   到时,自己怕是再也难以找到可以相与之抗衡的对手了。   皇帝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同太后合作,因为这样最起码他还会有一丝话语权,而如果持续下去现在的情况,那么他实在是没有一点胜算。   只是,皇帝也有自己的考量,他同时下定决心开始大肆扶植自己的势力,哪怕是在夹缝中生存,这也是当今必须选择的一条路。   沐正德最近有些神出鬼没,即便是在过年的时候,沐寂北也没见过几次他的人影。   此刻的沐正德正在疯狂的收集消息,关于殷玖夜身世的真相,他现在已经有了些眉目,只是对手实在也并非泛泛之辈,将这消息埋的极深,甚至是连蛛丝马迹清理的都格外干净,要彻底找出殷玖夜的身世,还需要时间。   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不过沐正德心中却是对于殷玖夜的具体身世,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甚至他有把握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另一面,沐正德则也开始着手布置沐寂北的婚事,防止在她大婚当日出现什么纰漏,再加上还要应对皇帝和南燕王一派,沐正德最近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身旁的男子已经起身,坐在书桌前正翻阅着什么,暖暖的烛火散发着淡橘色的光芒,男人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外袍,一面批注一面翻阅着,面颊柔和。   沐寂北看了一会,只觉得自己饿的不行,便坐起了身子。   殷玖夜闻声,便放下了手中的笔,走了过来。   “饿了?”   沐寂北揉了揉眼睛,点点头。   殷玖夜便吩咐一直在外面候着的丫鬟将饭菜布了上来。   饭菜一直热着,所以还冒着热气,沐寂北今天的胃口不错,吃了不少,殷玖夜的脸色便也好看了许多。   酒足饭饱之后,沐寂北便被摁在了殷玖夜的腿上,陪着他批阅起了书稿文件。   沐寂北的目光瞟到了桌子的一脚,一张金色的帖子上,雕刻着镂空的牡丹花纹。   沐寂北伸手将帖子拿了过来,翻开之后便瞧见帖子上的字迹黝黑而端正。   “是宫宴的帖子?”沐寂北开口道。   殷玖夜沉声应下。   沐寂北蹙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殷玖夜开口道:“南燕王一家似乎有意与皇帝联手。”   沐寂北的眉头蹙的更深了一些,这宫宴看来可是场鸿门宴。   皇帝已经沉寂了太久,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动作,此番看来,有太后等人相助,一定会出手的。   “这帖子是给你的还是给我的?”沐寂北突然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殷玖夜放下手中的笔,想了一会对着门外的初一开口道:“初一,收到宫中的帖子了么?”   “没有。”   沐寂北也不再做声,凝神思考着,如果殷玖夜没有收到帖子,那么这帖子是给她的还是给他们俩的?   这一点对于沐寂北来说很重要,关系着接下来思考走向的问题。   殷玖夜已经继续拿起书稿看了起来,整个卧房里寂静而温暖,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宫宴订在七日后,同往年一样,春暖花开的时候,宴会总是极多的。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始终皱着眉头在想什么,有些心疼的将她手中的帖子抽走道:“伤神。”   沐寂北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动个脑子都嫌伤神,这日后她还不要变成傻子了?   殷玖夜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他不在乎有什么阴谋,也不怕天下骂名,若是伤到了他怀中的女人,他宁肯做那个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也要掀翻整个西罗,做一回昏庸无道的暴君。   ------题外话------   啊啊啊啊啊,我吐血三升码了一万二…竟然有人给我投三星评价票!是谁~快去自裁谢罪!求年会票啊~有能力的妞们顶上~   正文第一百九十六章混淆视听   第二日,宫中又传来了消息。   说是因为往年的宫宴都大同小异,实在是有些枯燥无味,所以宫中便下发了命令,让所有二品以上的官家小姐,在这几天的时间内,加紧时间排练舞蹈。   只是,今年却并非是让这些官家小姐自己跳,而是让这些小姐进行设计,教导一些舞女,亲自排练出一只舞,而不同于以往的每家小姐自己准备。   这消息一放出来,帝都中的官家小姐便开始争先抢夺帝都有名的舞女,毕竟这东西还是需要底子的,要知道她们的胜负关系着自己的荣辱,所以一时间帝都舞女的出场价却是倍涨。   沐寂北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皱起了眉头,这太后和皇帝到底是要做什么?   因着沐寂北一开始并没有急,所以等到她开始找舞女的时候,帝都基本已经没有太多的选择了。   沐寂北和青瓷还有傅以蓝三人走在街上,街上的百姓无不对此事议论纷纷,似乎对于这次宫宴的别出心裁也有着不小的兴趣。   “我觉得这次这个办法好,这样才公平啊,你想啊,那些小姐身家背景不同,容貌品性也不同,众人评选的时候难免有偏差,而这次则不同,这次都是从咱们街坊里选出的舞女,到时打乱顺序,大家都不知这到底是谁家的小姐编排的,这获胜的机会不就大了。”   “这倒是,但是你说若是有人重金让舞娘设计出舞蹈,到时取胜,这岂不是也不公平了。”   “这…应该没人敢这么做吧,这可是欺君之罪,再者,这些小姐可都是二品大员家的,怕是都精通歌舞,想必是瞧不上这些舞娘的。”   ……   街上很是热闹,议论纷纷的商讨个不停,连带着制衣店,脂粉铺,布料坊的生意都好了起来。   “小姐,南街那边还有一家不错的舞坊,似乎还有不少舞女。”青瓷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那我们就去那看看。”   一行三人走向了南街的一个知名舞坊,往日里这种地方很少会有女子来的,可是近来来的却大多都是女子,反倒是因为没有几个像样的舞女,男子倒是少了起来。   沐寂北几人到达门外的时候,却是没有人上来招呼。   沐寂北掀起好看的水晶珠帘走了进去,却见里面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沐寂北打量了一下,向前走了几步,这才有人上前来招呼她。   “几位小姐是想要舞女吧,真是巧了,我这舞女还剩下最后几批了,虽然选择的余地不大,但是却也都不差,绝对不是歪瓜裂枣。”一个类似老板娘的女人一身红衣,涂着红唇,脸上贴着花黄,上下打量了一番沐寂北之后,十分热络的开口道。   要知道,现今来选舞女的最少都是二品大员家的小姐,没有一个会是简单的角色,可是她就是瞧了这么些人,也没瞧出谁有这面前的女子的气度,再加上这一身的装束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她怎能不热络呢。   “小姐这边请,我这就带您去看看舞女。”   沐寂北挑挑眉,笑着颔首,站在一旁柜台后面的老板一面盯着沐寂北看了几眼,一面拿着抹布伸手擦着柜台。   沐寂北微微抬眼看过去,却只瞧见一个装扮不错的汉子,正糊弄着随手擦着桌子,并没有什么不妥。   收回目光,沐寂北跟着这老板娘上了楼。   而底下那老板则是很快对一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点头离开。   不出片刻,不知从哪来的一身华服的公子似乎有些喝多了,一脚将那伙计踹翻在地。   “当。当老子没钱是不是!看老子不弄死你!”说着那肥头大耳的公子又补上几脚,只是似乎因为自己喝多了,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   “客观息怒,客观息怒啊!不是小的不给找,这舞娘都被各府的小姐们借去了。”那伙计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解释道。   “啪!”桌子上的茶碗都被摔在了地上。   楼上的沐寂北和老板娘都被这巨大的争吵声惊动,老板娘站在楼上的栏杆处张望,瞧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却是对那老板喊道:“老头子,你愣着干什么呢!”   那汉子则是走到了那肥头大耳的男子面前,一个劲的陪着不是,老板娘看了一眼,这才回过身来,眼中还带着丝担心。   “这位小姐,这边请。”   沐寂北颔首,却是看了楼下的两人一眼。   青瓷顺着沐寂北的目光看去,继而跟了上去,只有傅以蓝一脸的不耐,似乎什么也没察觉。   二楼的舞女都集中在舞台下的看台上,大致有六七队。   老板娘将沐寂北请到了上座,那里已经坐了几家小姐。   有认识沐寂北的,见着沐寂北便纷纷站起身,沐寂北对着她们微微颔首,便落了座。   舞女一队一队上来表演,让众人看看她们身体的韧性和基本功。   因着沐寂北的突然到来,原本还有些争抢的女子见着沐寂北没有开口,一时间也都不做声了,似乎生怕自己选到了沐寂北所看中的人。   舞女都还过的去,沐寂北本就也没想着在要夺得头筹,只是想看看太后和皇帝到底是要耍什么把戏。   直到第四队舞女上来,沐寂北的眼睛就没有从这几人身上离开过,舞女化了很重的妆,只有一名十分出彩的舞女,其余的大多普通,而这些人的身体的柔韧性也还不错。   沐寂北双眼微眯,勾起嘴角,眼睛却是从看台对面的镜子里瞧见了老板娘略显紧张的看着她的神色。   沐寂北柔声道:“就这一组吧。”   老板娘堆起笑脸,似乎松了一口气:“好的,只是这银钱。”   “老板娘,这批人我要了。”一道女声响起。   众人顺着这道声音看去,一名女子穿着绛紫色夹袄,上面刺绣着金线,缀满了珠花,一瞧便知道价值不菲,再看发丝梳理的一丝不苟,举止端庄,一看便知是出自名门。   “这…”老板娘似乎有些为难。   傅以蓝率先站了出去,从头到脚将那女子打量了一遍,双手抱怀开口道:“你是谁家的小妾?”   “你!你!你说什么!”那紫衣女子的脸上倒是平静无波,倒是身旁的丫鬟气的不轻。   沐寂北同那紫衣女子四目相对。   好一个蛇蝎美人,眉眼含笑,暗藏刀芒,笑颜如花,寸寸染血!   好一个名门贵女,大度端庄,谦和伪善,满身风华,肮脏到底!   “你,你,你磕巴啊你!这谁家的小妾出门还带个磕巴当婢女。”傅以蓝一张利嘴说的那丫鬟气的满脸血色,颤抖着指着傅以蓝却不敢擅自上前。   “原来是太子妃娘娘。”紫衣女子率先对着沐寂北开口。   沐寂北眉眼含笑:“凝佳郡主。”   紫衣女子似乎并不错愕沐寂北能够猜出她是谁,只是走到一旁的椅子做端庄落座,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名门风范,无形之中,之前的那些小姐瞬间就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真正的贵族,每走一步的距离都是完全相同的,风吹过,都能保证衣衫不乱。   而面前的郭罗凝佳显然正是这一类,她不大声,不咄咄逼人,不刻意谦卑,不讨好,也不高傲,可是无形之中的那份从小浸染的,出自百年大族熏陶出的高贵血统便散发出来。   “喂,我说你谁啊,这批舞女明明是我们北北先看中的,你这个人有没有先来后到啊,真是不懂规矩。”傅以蓝对着郭罗凝佳不满道。   可惜,无往不胜的傅以蓝终于吃了瘪,郭罗凝佳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傅以蓝,仿佛傅以蓝就是一只在那里没有家教乱叫的狗一般。   傅以蓝显然也瞬间就感受到了这种无形之中营造出来的气氛,少见的气的脸色通红。   郭罗凝佳身旁的丫鬟也并没有落井下石,或者得意洋洋,只是扫了傅以蓝一眼,从最开始,除了傅以蓝侮辱郭罗凝佳的时候,这丫鬟的表现甚至堪比大家小姐,甚至是未曾说出一点侮辱性的语言,由此可见,郭罗氏族是树大根深的百年大族的名头不是白得的,教养极好。   再看郭罗凝佳端起茶杯轻抿的动作,瞬间便让人觉得那不是舞馆里廉价的茶水,而是哪里进贡的名品。   这就是差距,就好像有的人需要用真正名贵的衣服来衬托她的身份,而有的人则会用她的身份衬托出一件普通衣服的高贵。   沐寂北的表情从始至终未变,让人奇怪的是,从一开始看似十分温软可欺的她,同高贵的郭罗凝佳在一起却始终为落下成。   沐寂北微微垂眸,看来郭罗氏族是真的打算出山了,不过太后和皇帝联手也就表明了两人如今都是境况不妙,只是无论是沐正德还是殷玖夜,想要登上帝位,都需要一个足以令天下信服的理由。   “太子妃也选中了这批舞女?”郭罗凝佳笑着开口,眸子对上沐寂北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避不躲。   “是啊,只是不知凝佳郡主是否肯割爱。”沐寂北也笑着回道。   空气里的气氛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可却谁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既然是太子妃择人在先,自当是太子妃定夺。”郭罗凝佳再次开口道。   沐寂北挑挑眉,柔声道:“既然如此,这人我便要下了。”   郭罗凝佳对着那个叫做红姨的老板娘开口道:“那么就请继续吧。”   红姨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让下一批人上去表演,青瓷付了银钱,嘱咐那些舞女前往沐府。   郭罗凝佳目不斜视,仔细的看着舞女表演,让人瞬间就能产生她是十分用心的对待她们的错觉,使得那些舞女一时间都十分卖力。   沐寂北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郭罗凝佳站起身来相送,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一点差池,尽显名门风范。   沐寂北走下台阶时,郭罗凝佳站在身后凝视。   果真是一个披着美人皮的蛇蝎。   沐寂北眼露冷光,好一个名门望族的贵妇犬!   傅以蓝似乎气的不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郭罗凝佳,和一旁的青瓷开口道:“老娘真想扒了她的衣服把她扔到大街上!”   青瓷想了一会,一脸严肃的开口道:“估计就算是扒光了她的衣服,她也还是会这副模样。”   傅以蓝一脚踹在楼梯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沐寂北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都没有开口。   走到楼下的时候,先前那个肥头大耳的华服男子瞧见沐寂北走下楼来,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俩个眼珠子一转不转。   一手扯过身旁的老板开口道:“我要那个!去,给我把那个小美人叫来,今日我便放过你们!”   老板也知道沐寂北身份不凡,哪里敢,一时间左右为难。   那肥头大耳的看着沐寂北就要走了出去,一时心急,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去:“小美人哪里走啊?不如陪哥哥我喝两杯?”   说着,这男人作势向沐寂北扑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暗藏功夫,竟然阴差阳错的躲过了青瓷和傅以蓝两人,直接向沐寂北而来   沐寂北看着面前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眼中的笑意更深,她算是看明白了,今日来这个舞馆怕是一切就已经被算计好了。   至于发生的这些事真真假假,不过是用来迷惑她的,让她无法探寻蛛丝马迹,分不清到底哪些是她们别有用意的安排,哪些是为了用来混淆视听的。   “我陪你喝。”一道暗沉的声音响起,沐寂北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于此同时,那个肥子已经飞了出去。   ‘啪!’一声,远处的桌子被砸的稀烂,那男子吐了一口血,爬不起来。   殷玖夜黑着脸看向老板:“上酒。”   老板看着那一身骇人的戾气吓的双腿发软,连滚带爬的跑去拿酒。   初一跟了过去,不一会,两张桌子上便已经摆了整整六坛子酒,每一坛都是两人抬来的,大约半人来高,坛口比二十年的树干还要粗上一些。   殷玖夜揽着沐寂北坐在了椅子上,那地上的男子始终没有爬起来,没人知道他现在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已经碎了,火辣辣的痛蔓延全身。   “灌。”殷玖夜满眼阴鸷的吐出了一个字。   初一和初二很快就擎制住了男人,掐开男人的嘴,拿起舀子便往里开始灌。   男人拼命的挣扎起来,可是两条腿都被牢牢的踩着,整个人动弹不得一点,只能一边吐一边喝着,酒一入腹,便是火辣辣的痛,灼热的好似要将他放在火上烤一般。   没一会,男人就愈发拼命的挣扎起来,两坛子都被灌了下去,虽然可能洒了一半,却也足够面前这个男人受的。   等到第三坛酒被搬上来的时候,初一直无意间对上青瓷陌生的目光,瞬间火大,一把将男子的头摁进了酒坛。   男人在酒坛里被摁了许久,拼命的挣扎着,直到挣扎都开始缓慢,初一才将他的头拿了出来,可不等他喘息上一口,便再次被摁了进去。   整间舞馆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开口,郭罗凝佳站在二楼的栏杆处看着下面的一幕,面无表情。   反复几次,男人的眼睛已经睁不开,鼻子和耳朵里也觉得火辣辣的痛感。   初一见着男人已经快不行了,看了殷玖夜一眼,殷玖夜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转头却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回去。”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两人走出舞馆后,舞馆里还是没人敢动。   傅以蓝则是重重的喘了口气,她可是怕极了殷玖夜。   两人走出去没一会,初二看了傅以蓝一眼,将剩下的几坛子酒都倒在了木桶里。   众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大气也不敢出,安静的看着。   做完之后,初二走到傅以蓝面前开口道:“别看。”   傅以蓝瞪大了眼睛,而后瞬间就转过了身。   至于初一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因为青瓷早就跟着沐寂北走了。   ------题外话------   呜呜…我越来越堕落了。更得越来越晚…我这就去自裁!别拦我!   正文第一百九十七章宫宴在即   见着傅以蓝捂上了眼睛,初二便没有多说。   而初一早已提起那肥头大耳的男人一把扔进了木桶里。   许是因为力道过大,桶里的酒飞溅出来了不少,溅的满地。   那名男子抹了一把脸,嘴角接连吐出不少血,浓重的喘息着。   周身都是湿漉漉的,似乎想要从桶中站起来。   郭罗凝佳身后的丫鬟看着面前的这一出闹剧,皱着眉头开口道:“小姐,他们要做什么?”   郭罗凝佳没有说话,只是回想起殷玖夜临走时看向她的那一眼,她从未见过那般阴鸷残忍的目光,赤裸裸的宣告着他的杀意,如此的张狂。   初二不知从哪拿过一只点燃的烛台,甩手就扔进了那硕大的木桶里。   因为桶中都是酒,所以整个木桶瞬间就被点燃,哄的一声迸发出巨大的火舌,那汹涌着的热浪仿佛能够喷洒到每一个人脸上。   “啊!”那肥头大耳的男子瞬间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奋力的扭动着身子,却因为之前力气耗尽,五脏尽碎,根本就出不来。   场中的人最初都是惊呆了,而后不少人发出慌乱的尖叫,捂着嘴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然而,有很多人却并没有出去,一直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大火一点点将里面的男人吞噬,而男人的声音从痛苦的哀嚎一点点的变得黯哑,最后没了声音。   透过火光,众人隐隐看见,那白胖的男人的皮肉一点点的变得漆黑,烧焦,然后变成灰烬,而那森然的白骨,也从坚硬渐渐断裂,掉到木桶深处,直到他们瞧不见。   大火依然在烧着,里面的男人却已经没了反应,空气里只剩下黑色的粉末在飞舞,夹杂着火星,还有几片男人身上的布料,被烧的面目全非,落在了人们脚边。   傅以蓝本是害怕,可是心中却又实在好奇,捂着眼睛的手指微微分出了缝隙,却不想正巧瞧见了那男子的满脸扭曲,眼睛几乎要凸起的一幕,一个冷颤再看去,男子已经被烧成了黑炭。   傅以蓝终于再次吐了出来,初二见此走了过来。   傅以蓝后退一步,初二伸出的手僵在那里,没有继续向前,安静的看了傅以蓝一会,确定她没事,初二安静的转身离开。   傅以蓝也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一幕,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一下子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初二。   初二微微一僵,没有继续向前走。   “别扔下我。”傅以蓝的语气没有平日的嚣张,带着女子特有的柔情。   初一只觉得眼睛酸涩的难受,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后,转身便冲出了舞馆。   回到沐府,瞧见青瓷正坐在一棵树下擦着剑。   初一上去一把抻起青瓷的胳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青瓷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放手。”   初一眼中带着丝恳求,青瓷却只是冷眼相待,初一拖着青瓷将她拽到了两面墙中间的空隙里。   青瓷闻着他身上的酒味皱了皱眉头,当然,纯粹是厌恶。   初一一把掀开脸上的面具,甩手扔在地上,对上青瓷那双冰冷的双眸,只觉得心痛的难以呼吸。   一拳重重砸在身后的墙面上,距离青瓷的脑袋不过一公分。   “够了么?够了我要走了。”青瓷看着初一冷声道。   初一看着青瓷白皙的皮肤,像是雪花一样纯净,那双眸子不算漂亮,却贵在干净,因为带着冰雪一般的严寒,所以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初一失神的瞬间,青瓷已经离开。   初一看着青瓷的背影实在不明白她为何变成这般模样,之前明明是她给了他一剑,为什么现在她却这般理直气壮,她到底将他置于何种境地。   初一一把将青瓷扯回,狠狠的吻上了青瓷的唇,还来不及汲取她的美味。   青瓷却狠狠的推开他,初一因为没想到她竟然下如此狠手,因为空间狭小,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墙上,渐渐渗出了些血迹。   青瓷却是甩手就给出了一个巴掌:“离我远点。”   压抑许久的初一终于按捺不住,嘶吼道:“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青瓷背对着他,开口道:“你若是杀我,我可以不怪你,你动沐寂北一根头发,便是敌人。”   初一整个人愣在那里,忽然想起那日沐寂北要离开的时候,自己拔剑要杀了沐寂北的那一幕。   一巴掌狠狠的拍在自己的脑袋上,等到初一回过神来,青瓷已经不见了。   初一即刻便跑了出去,来到沐寂北和殷玖夜的房间一脚踹开门。   而此刻殷玖夜正引诱着沐寂北在书桌上试一次,却不想刚解开衣领,门就一下子被人给踹开了。   殷玖夜很快就转过沐寂北的身子,让她背对着门口,沐寂北红着脸,喘着粗气,将自己衣领的扣子扣好,一颗心砰砰乱跳。   殷玖夜危险的看向门口的初一,初一却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彻底的把殷玖夜给无视了。   反正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家主子这辈子都逃不出沐寂北的手心了,所以他还是趁早弃暗投明比较好,以后沐寂北就是他主子,不,是他祖宗!   沐寂北坐在桌子上转过身,看着眼圈通红十分狼狈的初一,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殷玖夜,觉得应该没有自己事,便起身离开。   谁知初一突然就跑了上来,紧紧的抱住沐寂北的大腿:“主子!求你收了我吧!”   许是初一的做法实在太出人意料,殷玖夜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看见初一竟然抱着沐寂北的腿,说着收了他的话,顿时一脚飞出,打算将初一踢出去。   谁知初一到是机灵,围着沐寂北转,就是不肯松手,殷玖夜怕伤到沐寂北,又不敢冒然出手,可越是看着初一始终抱着沐寂北的大腿,他就火冒三丈。   “松手!”殷玖夜咬牙切齿的看着初一。   初一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和大鼻涕,可怜巴巴的看着沐寂北:“主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从今往后,小的一定为你鞍前马后,你就饶了我吧。”   殷玖夜又一脚飞出,来来回回,初一也受了不少伤,可就是不肯松手。   沐寂北也觉得有些尴尬,只好安抚道:“你先松开,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初一这才松开手,殷玖夜赶忙上去补了两脚,却都不足以发泄他心头的怒火,好事被人坏了不说,竟然还这么抱着他的女人,回头一定要剁了他的手。   初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沐寂北都看傻了,直觉初一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问清了缘由,才知道是因为青瓷。   “我知道了,回头我会劝青瓷原谅你,如果你在别的事上没有对不起她,就可以安心了。”沐寂北心中忍不住为青瓷的倔强感到心中酸涩。   “多谢主子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初一哀嚎着。   殷玖夜在一旁不屑的翻了翻白眼,初一离开的时候对上殷玖夜的黑眸,忍不住一缩脖子,他今天可算是豁出去了老命,他追个媳妇容易么他!   “恭喜娘子又多了条狗腿。”殷玖夜对着沐寂北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   沐寂北笑的有些难看,心中却是嘀咕着这也不关她的事啊,身后摸了摸殷玖夜的头,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没关系,有大狗腿在,其余的都不是问题。”   说着,殷玖夜就开始脱沐寂北的裤子。   “殷玖夜!你干什么!”沐寂北一面躲一面惊呼。   “刚才有一只贱手碰过了!”殷玖夜看着初一拽过的地方道。   “我去换一条…”   不等沐寂北说完,裤子已经被殷玖夜扯成了碎片,沐寂北只觉得光天化日,实在是羞人。   谁知殷玖夜却是一把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殷玖夜,你这个禽兽!”   …。   初一从房间里出来后,就又去找了青瓷,也不再追问青瓷缘由,只是傻笑着跟在一旁。   青瓷看着鼻青脸肿却一直傻笑的初一只觉得毛骨悚然。   初一心中却是在哀嚎,小爷我真他娘的不容易,竟然要靠着装疯卖傻来撑着,死木头都比小爷我幸福,青瓷你个死丫头片子,你给小爷等着,有你求小爷的一天!小爷不会放过你的…呜呜…   这日下午,舞馆的舞女都到了,沐寂北让人给她们安排了住宿,没有急着联系。   而当日夜里,殷玖夜在看文件,沐寂北则是开始设计舞蹈,不管怎么说,总是要做做样子的,而且只要按照太后和皇帝的计划去走,她才能知道她们要做什么。   第二日一早   沐寂北难得的早起了一会,但是对于那些舞女来说,这位郡主却是相当宽容了。   沐寂北简单的同舞女说的一下她的意思,大抵就是在参加舞蹈之前,会找人设计同样的十个屏风,而整只舞,主要是靠这些舞女在屏风后面跳舞。   利用灯火打在屏风上,投射出来的影子传达给人们。   屏风轻巧,舞女可以将她举起,十面屏风可以合在一起成圆形,而后打开,萦绕出一种花瓣盛开的感觉。   也可以利用屏风搭起两层高的小塔,舞女穿梭其中,就好似住在塔中一般。   这个想法一说出来,舞女大多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对于舞技的要求的并不十分高。   沐寂北注意了一下舞女的反应,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垂下了眸子。   排练舞蹈并不累,只是有些无聊罢了,不过因为时间紧,沐寂北很大一部分时间都留在了别院,坐着喝喝茶水,吃些糕点,指导一下舞女的排练。   只是殷玖夜却是不干了,原本整日沐寂北陪在他身边,可现在倒好,只有早上和晚上才能见到个人影。   所以殷玖夜时常黑着脸来探班,常常赖在那不走。   “看我的动作,肩要低,手要柔,举起屏风的动作不可过于用力,要化力道于姿态之中。”沐寂北举起屏风做了一个样子。   几个舞女纷纷点头,一边看着沐寂北的样子,一边揣摩着自己的姿态。   殷玖夜走来的时候,正巧瞧见沐寂北一身白衣在跳舞,许是因为衣服不是很方便,动作也就没有很大,不过那举手投足中展现的尽是风情,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收起舞步,沐寂北便坐了回去,殷玖夜提着食盒走了过来,坐在了沐寂北身旁。   “呀,太子来了,真的是太子!”   “太子看起来好温柔呢,想不到竟然会那么厉害。”   一群女子没了之前的兴致,反而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殷玖夜。   沐寂北看了殷玖夜一眼,不得不承认他果真是有一副好皮囊。   打开食盒,里面都是些精致的糕点,有的做成十分精巧的灯笼形状,上面的花纹简直堪比皇宫建筑上的雕刻,还有一种则是镂空形状,里面是雪莲做成的丸子,还有冒着热气的牡丹红子羹,里面的花瓣也不知是怎么做的,凝聚成了一朵牡丹形状,栩栩如生,惊艳不已。   殷玖夜将东西一一摆在了沐寂北面前,而后将食盒放在了地上。   沐寂北抬眸看了一眼心思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的舞女们,开口道:“你们继续,将我之前的所说的动作多联系几次。”   “是。”舞女们不忘偷瞄几眼殷玖夜,见着他始终没有看向他们一眼,不由得有些失落。   殷玖夜将糕点夹到沐寂北桌前的盘里,修长的手指拿着著花的金筷子格外好看:“尝尝看。”   沐寂北看了殷玖夜一眼,夹起筷子吃了一口。   “如何?”   沐寂北点点头,又吃了一口别的,味道极好,入口极化,满口留香。   拿起勺子轻撇了一口牡丹羹,而后擦了擦嘴,有些狐疑的看了殷玖夜一眼。   “再吃些。”殷玖夜沉着嗓子开口道。   沐寂北看着殷玖夜的眼中含着期待,不忍拒绝,只好又吃了些,只是心中却总觉得殷玖夜有些怪怪的。   沐寂北又吃了一些之后实在吃不下了,便摇了摇头。   殷玖夜从食盒里又拿出了一碗黑乎乎的汤汁,看起来像是药一般,端到了沐寂北面前。   沐寂北蹙着眉头:“这是什么?”   “药膳。”   “为何要吃药膳?”   “帮你调养身体,御医说你身子虚,要我帮你好好调养调养。”殷玖夜看着沐寂北认真的开口。   “哦。”沐寂北点点头,总觉得殷玖夜像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   殷玖夜将那晚黑乎乎的汤汁推到了沐寂北面前,沐寂北摇摇头,她最是讨厌喝药。   “不苦。”殷玖夜劝说着。   沐寂北稍稍尝试了一口,发现不仅不苦,还入口甘甜,便多喝了两口。   殷玖夜见此,便没有再多劝,不过从这日之后,殷玖夜便一天一次,给她来送些药膳,沐寂北倒是也真的觉得自己的精力似乎好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容易疲倦。   时间一天天过去,整只舞已经排练的差不多了,沐寂北所定制的舞衣为白色的,裙摆为蓝色,袖子很长,用蓝色浸染,上面装饰了一些金色图纹,武动起来像是天上的星光,很是漂亮,同时配上了白色面纱,给人以神秘之感。   最后一日晚上,沐寂北让人将烛火点亮,舞女将舞衣换上,整体排练了一遍。   殷玖夜站在沐寂北身后,将她搂在怀中,注视着身旁的女子,只觉得明暗的灯火打在她的脸上格外美丽。   沐寂北点着头,看着整体还算不错,有些瑕疵她也不强求。   将舞女遣散后,殷玖夜拉着沐寂北一路向回走。   沐寂北柔声道:“觉得怎么样?”   殷玖夜点点头:“不错。”   “是很不错呢!”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殷玖夜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人的手紧紧的握住了一起。   ------题外话------   推荐好友的文文《侯府嫡妻》,这一世,浴火重生的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保亲娘,抚亲弟,斗庶母,斗姨娘,斗庶妹,争地位,挡阴谋,打倒一切牛鬼蛇神鬼魅魍魉!   正文第一百九十八章暗流涌动   因为宫宴是下午才开始的,所以次日一早,沐寂北又让这些舞女带上面纱,换好服装,重新排练了一次。   效果很不错,至少可以说是别出心裁,在见惯了各种舞姿之后,这种倚靠屏风的分分合合来塑造出的舞蹈,显得别具张力,尤其所营造出的神秘感更是吸人眼球。   沐寂北见着没有什么差池,便嘱咐这些舞女各自回去休息。   下午很快就到了,沐寂北没有和殷玖夜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不过两辆马车却是一前一后而行。   天气正晴,积雪已经融化,万物复苏,萌发出嫩芽,让人很容易有个好心情。   沐寂北半依在车上的软垫上,垂着眼眸,顺着车帘的缝隙投射进来的阳光正打在她的脸上,使得处于阴影之中的面容上划过一丝光亮,长长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无形之中带着蛊惑人心的美丽。   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不知在这张平静的面容下酝酿着怎样的计划,这一场宫宴,又将有多少阴谋在这场奢华无比的宫宴中摊开,等待着她和他亲手将他们一一揭示。   马车一路轱辘辘的行进,从正阳门驶进,顺着高高的宫墙,停在了距离举办此次宫宴的朝霞殿的一个院子里。   青瓷率先从车上走下,而后扶着沐寂北下了马车。   马车后不远,殷玖夜几乎也在同一时间站定,两人微微一笑,便走向了朝霞殿。   刚一出现在大殿门口,众人的目光便投了过来,看向两人的目光中带着一阵惊艳。   沐寂北身披一件黑色鹿皮披风,浓郁的黑色之上绽放着大朵大朵火红的玫瑰,简洁而大气,瞬间便能夺取所有人的眼球。   殷玖夜一身深蓝色劲装,领口和袖口外翻,上面镶嵌着五彩的宝石,用金线勾勒,胸前是一只凶狠的豹子,掐丝而成的金色和黑色丝线,栩栩如生,一双眸子摄人心魄。   因着大殿里架起着不少的火炉,所以温度很高,殷玖夜帮沐寂北把披风解了下来,放在臂弯,而后开口道:“小心些。”   “好。”沐寂北的眸子对上殷玖夜的那双黑眸,含着温暖。   沐寂北一路穿梭在人群中,一路追随了无数的目光,那一身海蓝色的裙子,和她雪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高高束起的腰带卡在了胸下,衬得身姿修长,身材饱满。   如果细看去,则会发现腰带的中间是一颗金子雕琢而成的豹子头,只是比起殷玖夜的要来的可爱些,腰带的两旁配以长形的钻石,闪闪发光。   裙摆处同样用水钻勾勒,随着她的走动,宛若跃动的水波。   沐寂北刚一走进人群,赵鸾镜便走了过来,欣喜的拉住沐寂北的手开口道:“北北,许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漂亮的都让人移不开眼,整个人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沐寂北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暖色,看向赵鸾镜开口道:“听说姐姐已经有喜了。”   赵鸾镜脸上闪过一抹羞红:“这是谁在背后乱嚼舌头,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她。”   “姐姐最是心善,哪里舍得,最多不过是数落两句罢了。”沐寂北调笑道。   “急什么,如今你也大婚在即,有我笑话你的时候。”赵鸾镜还是有些羞涩。   “我可没有笑话姐姐的意思,这结婚生子是咱们女子必然要走的路,我这是在向姐姐道喜呢。”沐寂北笑着道。   “就数你最贫。”   “赵鸾杰怎么样了?”沐寂北开口道。   赵鸾镜叹了一口气道:“最初的时候不言不语,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沐寂北点点头:“总会好起来的。”   赵鸾镜看向角落独自一人的赵鸾杰,轻声道:“希望如此吧。”   “郭罗郡主来了,郭罗郡主来了,听说太后有意将郭罗郡主指给太子做侧妃。”一人开口道。   “是么?不过郭罗家族已经许久没有参加这种宴会了,看来这次是打算复出了。”   “不知道到时候永夜郡主和郭罗郡主之间会不会有一场恶战。”   沐寂北的目光随着众人一起投向门前,郭罗凝佳一身淡雅的青色长裙,高高挽起的发髻,露出修长的玉颈,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族的风范,自带优雅。   赵鸾镜也朝着郭罗凝佳看去,对沐寂北开口道:“我没同这郭罗凝佳打过交到,只是爹说太后有意将她指给太子,借此挑拨相府和太子之间的关系。”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开口。   场面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似乎是有人生怕惊扰了这位高贵的郡主一般,甚至当她走来的时候,很多人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来,而郭罗凝佳便会微微点头致谢,礼数周全的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宛若天成。   郭罗凝佳熟络的同几家小姐交谈起来,应付起她们显得游刃有余,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很快几家小姐便笑声不断。   宫人不断的向殿内进献着美食,琼浆玉酿,满殿飘香,琉璃瓦頂上的珠光宝玉折射着耀眼的光芒,金雕玉砌之间让人流连忘返。   太后用带着甲套的手指插好发髻上最后一根簪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背对着身后的嬷嬷开口道:“事情办得如何?”   “回主子,一切妥当,没有差错。”那嬷嬷躬身开口道。   南燕王站在一旁,开口道:“娘,此次真的能成事?”   “放心吧,这次都已经安排妥当,我同皇帝联手,同时设计了沐寂北与太子,若是一人为自己辩白,另一人便会受罪,总有一个逃脱不掉,此番就算是不能一举将相府和太子的势力歼灭,可是只要能对付的了一个,便已经是成功。”太后的声音有些暗藏的激动。   南燕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有娘这句话,孩儿便放心了。”   “当年若不是遭人设计,这个皇位本就该是你的!可恨你父皇到死也不忘牵制你,不过人走茶凉,如今这朝中的局势怕是你父皇当年也预料不到的,沐正德这个人实在是诡计多端,难以捉摸,而太子则是过于阴鸷残忍,心思难定,实在不好对付。”太后有些愤恨的开口。   南燕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   “如今我们同皇帝联手歼灭相府和太子,到时候,皇帝根本不会是你的对手,将你送上皇位易如反掌,只是如今还要委屈你许久,都是做娘的不好。”太后站起来转过身,眼神有些惆怅也有着果决。   “娘不必忧心,是我们的东西我们总要拿回来,总有一天这天下都会是我们的!”南燕王眼中闪过一丝豪气。   “只是谁能想到,当年的安月恒竟然会惨白至此,实在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太后的目光有些悠远。   南燕王没有说话,因为他自认为不一定会是安月恒的对手,只是安月恒那样的人尚且败下阵来,那么他呢?他知道,这是一场生死战!   “对了,我怎么瞧着莫离那孩子似乎对沐寂北格外上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有些不放心的开口道,这让两人走的太近可不是件好事。   “儿臣回去会询问清楚。”   “如此最好,沐寂北可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我的两个女儿都可谓是死在她的手中,而哀家从始至终却不能奈她何!若是此次让我抓到把柄,我一定要她血债血偿!”太后掷地有声,眼圈有些发红。   南燕王点点头,太后收敛了情绪开口道:“宫宴差不多要开始了,你先告辞吧。”   南燕王退下后,有一人前来造访。   “宁妃怎么来了。”太后看着一身碧水色袄裙的沐建宁开口道。   沐建宁给太后请安之后,开口道:“只是想来请问太后娘娘今日之事到底有没有把握?”   “宁妃这是什么意思?”太后沉声反问道。   沐建宁冷哼一声道:“若是太后娘娘计划失败,沐寂北一定会察觉我背叛了她们,到时我哪里还有性命可在?”   “这你放心,宁妃虽然是孤身一人,但是既然宁妃敢将身家性命都押在我一个糟老婆子身上,我又怎么会让你失望?况且,既然宁妃投靠了哀家,哀家自然会成为宁妃坚强的后盾。”太后笑着开口道。   沐建宁同太后对视了一会,最后移开目光:“最好如此。”   此番太后和皇帝有所动作,沐建宁也察觉到了一些猫腻,只是在太后的劝说下,她并没有将宫中的消息送出宫去给沐寂北,这也就意味着沐寂北失败的机会将会更高一些。   其实,她同她们一样,时刻都希望着沐寂北和沐正德去死,凭什么他们就能得到滔天的权势,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幸福,而她,却只能做一棵草随时可能被人丢弃的棋子。   没有人,天生甘愿做一颗棋子。   宫宴很快就开始了,皇帝和太后最后一个登场,脸上略带笑意。   沐寂北坐在右侧下首第六七排的位置,殷玖夜则坐在左侧首位,因此沐寂北若是想要见到殷玖夜的神色便有些难了,不过殷玖夜若是想瞧见沐寂北,只需微微侧头便可以了。   “去年,我们西罗经历了一场动荡,战争不断,不过好在有天神保佑,一切苦难最终都过去了,如今新的一年到来,朕希望,所有官员都能勤勤恳恳,杜绝结党营私,私吞银两,一经发觉,严惩不贷!”皇帝最先做了总结性的陈述。   “臣等自当鞠躬尽瘁。”众大臣齐声道。   皇帝点点头,继续朗声道:“因为之前发生了一场极大的动荡,同时也抓出了不少贪官污吏,所以朕决定,整改律法,严苛法律。”   众大臣一时间有些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起来,因为之前皇帝要整改律法的消息可是一点也没有传出,所以如今这一开口,便显得很是突然。   “王公公?”皇帝对着身边的太监开口。   王公公躬身上前一步,打开手中的折子,念道:“贪污官银五百两以下者贬为庶民,贪污官银五百两以上者秋后问斩,贪污官银一千两以上者斩立决,贪污三千两以上者,诛三族,贪污五千两以上者,诛九族!”   随着王公公的话音落下,底下再起波澜,这关于贪污的制度一下子就严苛了数倍,一时间不少人心中忐忑不安。   王公公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私自蓄养军队过五千人者贬为庶民,万人以上者秋后问斩,三万人以上者斩立决,五万人以上者诛三族,十万人以上者,诛九族!”   一时间,朝中纷杂不已,皇帝和太后对视一眼,都安静的等待着。   王公公继续道:“勾结乱党,逆贼者流放边疆,犯上作乱,偷袭行刺者流放边疆,营私舞弊,欺压百姓者视情节轻重,服刑数年,私自调遣兵马三万人以下者贬为庶民,三万人以上者,流放边疆,五万人以上秋后问斩,十万人以上诛九族!”   整个大殿像是炸开了一锅粥,众人一时间摸不准皇帝的用意,难道说皇帝真的打算严谨治国?这刑罚一下子确实加重了许多,让好些人心中胆战不已。   皇帝开口道:“严苛的律法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只有让那些行恶之人充分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所带来的严重后果,才会保证我西罗百姓的安康。”   “律法尚且在不断完善和补充之中,当然,既然有罚,便会有赏,具体细节,待到明日早朝朕再与众臣商量。”皇帝开口道。   “臣等遵旨。”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个严肃的话题了,好好的宫宴让陛下弄的跟朝堂一般,众卿又怎么能玩的尽兴。”太后皱着眉头劝说道,言语间既有为皇帝励精图治的欣喜,也有对他耽搁了宴会的不满。   在太后的一袭话后,宫宴正式开始。   最初的是宫中的舞女乐师表演的一些节目,众人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沐寂北微垂着眼眸,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花茶,这律法早不公布晚不公布,却在这个时候公布,摆明了似乎是刻意为谁而准备的呢。   一番歌舞升平的背后却是波涛汹涌,暗藏杀机。   一个阴谋,将如今朝堂之上的几大势力囊括其中,只是最后,这场博弈,到底谁才会是赢家?   每一个人的耐心似乎都很好,没有一个有一丝波动,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终于轮到了各家小姐所排练的舞蹈登场。   因为是比赛,众人难免多了一些期待,那些男子则是致力于将目光放在那些身姿窈窕的舞娘身上,毕竟这些舞娘不是官家小姐,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罢了。   沐寂北的舞蹈被拍在第六位,略微靠前。   第一只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姐所排的霓虹舞,舞女着七色彩衣,在场中变幻,仿若空中的七道彩虹,瑰丽无比。   青瓷不知从哪里走到沐寂北身后,在沐寂北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沐寂北点点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抬眸看向上首的沐建宁,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沐寂晗对上那张眸子,莫名的觉得心中惶恐,总觉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早已看穿了所有,死神好像已经掐住了她的咽喉。   舞蹈不算久,却也不快,沐寂北将整个事情在脑子中过了一遍的时候,才进行到第三只舞蹈。   沐正德坐在前面微微回眸瞟了眼正认真的想着什么的沐寂北,没有说话。   随着沐寂北所排练的舞蹈在逼近,每个人的心都在跳动,太后的手扶在凤椅的扶手上,越来越紧,盯着舞蹈的双眼几乎一眨不眨。   第五只舞蹈是利用的大鼓,鼓声咚咚,好似敲打在每一个人心上,让人的呼吸不由得加剧。   终于!轮到沐寂北所编排的舞蹈登场,空气中莫名的涌动着躁动不安的气氛,让人觉得新潮澎湃而激动!   正文第一百九十九章一箭三雕   十名身着纱裙的舞女带着面纱,双手举着一架小巧的屏风缓缓走上来,身姿曼妙,尽显妖娆,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飘逸的美感。   许是因为之前的暗流涌动,已经让不少人察觉出了事情的端倪,又或者那种紧绷的压抑,使得当沐寂北所排练的舞蹈登台的时候,得到了极高的关注,一个个屏息凝视,不知是真的想要看这场舞蹈,还是想要从这场舞中看出什么别的。   十面屏风围成闭合状,每一面之间空出大约一米的空隙,十名舞女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变换着舞姿,烛火也经过了特殊的摆放,映照在每一面屏风之上,使得每个人都能瞧见屏风上一道道曼妙身影。   许是因为模糊了容貌,模糊了服饰,褪去了一切金银玉器夺目闪烁的光芒,最简单的黑白映衬却是形成了一种惊人的美感,带给了众人不一样的感受。   因为数名舞女均在其中,不断交换着位置,像是只为自己而舞,使得每一座屏风上的人忽大忽小,时而像乘风归去,时而又像踏月而来,除了最是清楚的一道黑影之外,其余舞女的身姿也会映衬在不同的屏风上,也因此就营造出了一种光陆迷离的神秘之感,大大小小的身影,女性特有的凹凸曲线,尽然在屏风上摊展开来。   渐渐的,屏风打开,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莲,一个接一个的舞女从白莲中跳出,踩着屏风而出,就好像莲花中居住的仙子。   太后的心高悬了起来,捏紧手中的佛珠,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的舞蹈。   沐寂北和殷玖夜对视一眼之后,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场中这只,自己亲手编排的舞蹈之上。   几名舞女点着脚尖旋转数次,带起蓝色的裙摆翻滚,像是浩瀚的海洋激起的浪花,几名舞女旋转着托起屏风,剩下的几名踏着屏风逐步登高,在屏风上起舞。   一时间,技惊四座,叫好声连连,不少人纷纷起身,向场中投去激动的目光。   而就在这时,随着乐声越来越凝重,旋转越来越加剧,突然!   一道道寒芒次的人眼睛生疼,站在屏风之上的五名女子纷纷从袖中拿出一把短剑,从屏风之上飞奔而下,齐齐刺上首。   为首的那名女子更是直指皇帝,那双露出的双眼中满满都是杀意!   “狗皇帝,拿命来!灭我姑苏一脉,快快受死!”站在最前端的舞女剑尖直指上首的皇帝,借助屏风一跃而起,空踩数步,飞身刺向皇帝。   场中的众人先是愣了片刻,随后慌乱的奔跑,杯盏玉器叮咚作响,掉落满地,女子发出刺耳的尖叫,一路惊慌失措,不知踢碎了多少桌椅,纷纷躲闪起来。   皇帝一脸的慌张之色,有些狼狈的起身,向龙椅后躲去,一旁的太监和侍卫都在扯着嗓子高呼着:“救驾!快救驾!有刺客!”   只一瞬间,整个宫宴便已经乱作一团。   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大殿之上很快就出现了不少的侍卫,瞬间,局势倾倒,这几名舞女显得十分吃力。   “梦儿!”一名舞女惊呼到。   为首的刺杀皇帝那名舞女闻声回过头去,只见那被叫做梦儿的女子已经被侍卫擒获,刀正架在她白皙的脖子上。   再看去,不过转瞬之间,又有两名舞女已经被擒住了。   自称姑苏一脉的女子眼见情况不妙,立刻像皇帝追去。   皇帝此刻的惊慌根本不是假的,太后之前虽然说了会安排人进行一场刺杀,并且大殿上都提前埋伏好了侍卫,决计不会有一点差池。   可是他却总觉得那女子是真的要杀他一般,一时间惊慌不已,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就在皇帝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走之时,自称姑苏的女子已经一跃而至皇帝身边,短剑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之上,拽着皇帝站起身来。   “陛下…陛下…”大臣们一个个都紧张的看着面前的情形,情真意切之下各怀心思。   女子看着自己自己的同伴,有三人已经被挟持,还有一人已死,剩下五人原本还在苦苦争斗,而现在似乎因为自己挟持了皇帝,使得侍卫们暂时停止了争斗。   姑苏紧拽着皇帝肩头的衣服,手中的剑靠着皇帝的脖子更紧了一些:“让你手下的侍卫放人!”   “放…放人,快…”皇帝战战兢兢的开口,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了,那柄拔凉的刀从未距离他如此之近。   侍卫们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放开手中的人。   姑苏没有再说话,只是手中的剑贴着皇帝的脖子更紧了一些:“快!还不放人!”皇帝有些愤怒的吼了出来。   沐寂北站在人群之中,看向了宝座一旁,被几名侍卫保护起来的太后,双眼微微眯起,原来,太后不止是想要趁机除掉相府和太子,更是想要一举除掉皇帝!   好个一箭三雕,好深沉的心思!   见着皇帝的怒吼,侍卫只好放了那几名舞女,几名舞女相视一眼,一手拿着剑防身,一手捂着伤口,向着挟持皇帝的姑苏跑去。   几人站定之后,姑苏看向人群中的沐寂北,脑海中回想起那个黑衣女子当初所说的话。   那日,夜正深,一个全身捂的严严实实,看不清样貌的女人找上了她。   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姑苏婉上下打量着她,周遭的女子则是纷纷向这处投注着目光,似乎生怕姑苏婉有什么不测一般。   “我知道你是姑苏一脉遗留下的女子,也知道当年皇帝灭了姑苏满门三百五十八口。”这声音有些低哑,是名女子。   姑苏婉看着面前看不见样貌的女子,收紧手中的剑,在她周围的几名女子也纷纷拿起剑,起身。   只是中间那人却并不惊慌,只是道:“我知道你们一直想要刺杀皇帝,但是若无人相助,你们想要混进皇宫,便是难于登天。”   “你是谁?”姑苏婉看着面前一身黑色袄袍的女人,从声音可以判断她是个有些年纪的妇人,只是她为何要帮自己?她孤苦伶仃混迹了这么久,世事沉浮,她早就明白天下没有不付出代价的事。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合作,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我便会想办法将你们送进宫去,直面皇帝。”那妇人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很强的诱惑。   姑苏婉思忖了片刻,开口道:“要我做什么?”   那妇人发出哈哈的笑声,在夜色里有些骇人:“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在你刺杀皇帝的时候,将这件事嫁祸给相府的五小姐沐寂北,也就是如今的永夜郡主,这便是我的目的。”   姑苏婉微微思忖了片刻,那妇人再次开口:“你看,我们各取所需,岂不皆大欢喜。”   姑苏婉没有马上回复,毕竟她要为这些过命的姐妹负责。   那妇人也没有立即要求她答复,只是临走的时候告诉她,机会只有一次,她不做,也还有别人,若是打算合作,那么三日后,在城南一家客栈相见,自会有人安排妥当。   妇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妇人拐进了一个巷子,里面早就有马车在等候,妇人直起腰身,打开头上罩着的黑布,正是妆容精致的太后娘娘!   姑苏婉看向沐寂北,这个和她们相互接触了一段时间的太子妃,说实话,她并不讨厌她,甚至还有点喜欢,只是这种喜欢实在太浅,比不得她的血海深仇,也比不得她的姐妹情深,所以注定只能当做她复仇的筹码。   “多谢永夜郡主此番相助,若是今日我能活下去,此后自当为郡主鞍前马后,否则,郡主的大恩大德只能来世再报了!”姑苏婉这句话一出,顿时满室哗然。   原本刺杀开始,就有人将这件事同沐寂北联系到一次,毕竟这只舞是沐寂北所排,舞女也是沐寂北带进宫来的,只是一来因为当时情况混乱,没有心思细想,二来则是因为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得罪沐正德的女儿,太子的女人!   但是当姑苏婉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大多看向沐寂北,而有一些则看向沐正德,还有那么一些看向太子。   偶尔有几个心思玲珑的人则猛然间将之前皇帝颁布新法的事情联系在一起,顿时只觉得这是一场针对相府的阴谋!   不过抬头看向被挟持的皇帝,只觉得局势纷杂。   太后最先呛声:“沐寂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刺客带进宫来!实在是罪不可赦!”   太后双眼通红的怒斥着沐寂北,被人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原本挡在沐寂北身前的人纷纷侧身让了开来,沐寂北走上前几步开口道:“我实在是不懂太后娘娘在说什么。”   太后眼眸幽深颤抖着开口道:“沐寂北!你不用狡辩,这舞娘是你选的,舞是你排的,人是你带进宫的,如今。如今证据确凿你不用狡辩!若是…若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哀家定要灭你满门!”   太后这话一出,满室哗然,这是要变天了么?   场面剑拔弩张,带着崩然塌陷之势,太后明白,此刻并不是追究的好时候,所以在落实了沐寂北的罪名之后,便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皇帝和刺客的身上。   宫中的侍卫将几名舞女围的严严实实,姑苏婉推着皇帝一点一点向前走。   侍卫一点一点向后退,不敢乱动。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响起了喊杀之声,众人向外看去,上万的兵马黑压压的一片,涌入了皇城。   大殿的八个门瞬间便涌入了不少的士兵,一身兵甲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平添了几分肃杀,有些格格不入。   “父皇。”殷玖夜对着皇帝开口道。   殷玖夜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队兵马的前面,带领着黑压压的士兵将之前的侍卫,以及被侍卫包围的舞女层层包围,而不少士兵,也将大臣们熙熙攘攘的围住,美名其曰是在保护。   “反了,反了!太子你这是要造反吗!你父皇还没咽气,你就敢调动兵马前来逼宫!”太后看起来似乎是气的不轻,不过沐寂北清楚的瞧见她因为那不可抑制的喜悦而上挑的眉梢。   “太。太子。你这是要干什么?”皇帝也有些震惊于此刻的场面,只是自己的脑袋现在还在别人的剑上呆着,还是保命要紧。   “还能是干什么!皇帝你是糊涂了么,太子带着这些人涌入皇宫,除了逼你退位,还能是做什么啊!”太后有些怒其不争的开口。   一直沉默许久的南燕王突然开口道:“皇兄,依照臣弟之见,这永夜郡主和太子分明是一起算计好的!一个先是引刺客入宫,刺杀皇兄,一个则是领兵造反,意图逼宫篡位!”   殷玖夜手下的心腹却是有人开口道:“启奏陛下,宫中有逆贼横行,刺客当道,太子领兵前来平息叛乱,也不足为过,此举可是为陛下考量啊!”   “哼!平息逆贼?我看是勾结逆党,图谋不轨才对!”南燕王再次开口。   此话一出,掀起阵阵波澜,谁也不敢妄断,现在的局势如此复杂,究竟谁才能取胜,怕是谁也无法预料。   皇帝握紧手中的拳头气的不轻,这些人一个个都在算计着他的皇位,此刻他的性命捏在他人手中,他们却在这里归咎罪责!好啊,好啊!   “都闭嘴,你们若是再不让开,我就要了这狗皇帝的命!”姑苏婉的耐心也耗尽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分明是卷入了一张政治阴谋,而她连同那些姐妹却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这些当权者手中的棋子,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姑苏婉强迫自己冷静,她不想参与这些争斗,谁死谁活都与她无关,她想要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杀了狗皇帝!第二,带着这些同生共死的姐妹活着离开!   侍卫们一时间犹疑不定,太后的手紧紧的捏着佛珠,看着姑苏婉的目光带着杀意,气的不轻。   按照她的设定,姑苏婉在这个时候就应该杀了皇帝!等到皇帝一死,也就坐实了太子和相府联手逼宫造反,谋朝篡位的罪名,而她的儿子便可以趁机打出反乱拨正的旗帜,铲除奸佞,趁机起兵!   这西罗的天下便就成了她们的囊中之物!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姑苏婉竟然为了几个小舞女的生死,而挟持皇帝,迟迟没有动手,实在是让她气恼的可以。   太后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姑苏婉竟然会是个如此重情的人,实在是坏了她的事!当初找上姑苏婉一来是考虑到女杀手并不好找,二来则是考虑到姑苏婉是真的同皇帝有血海深仇!   只有有仇恨,才不会背叛她,不是么?   太后十分快速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好在现在的局面并不坏,即使姑苏婉没有杀皇帝,可是沐寂北和太子的罪名却已经落实。   而她同时拟传了一道圣旨给太子手下的兵马,说是宫中有叛乱,命他们即刻带人入宫。   一旦沐寂北想了办法翻身,使得刺杀一事失败,那么没有了诛杀刺客这个理由,殷玖夜就属于私自调动兵马,也就坐实了太子的罪名。   同样,太子若是想要利用捉拿刺客的理由为自己私自调遣兵马辩解,就一定要坐实宫中有刺客这件事,而如此一来,沐寂北则不能脱身!   所以说,即便是不能同时将沐寂北和太子置之死地,却也总会扳倒有一个,无论他们其中的哪一个想要脱身,都会置对方于死地!   太后眼见着事情越来越逼近成功,心中有些不可抑制的狂喜,不过好在是道行高深,始终没有过分的表露出来。   此刻的太后由自己掌控着生死的皇帝,太子,相府,不由得生出一种可以将众生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欣喜和得意。   这场较量,从始至终都由她主宰!   姑苏婉一步一步向前逼近,身后同她背对背做掩护的女子似乎正是之前的梦儿,时刻帮她注意着身后的动向。   “还不快给朕让开!难道你们是要了朕的脑袋!”   “陛下,不能啊,一旦这些人将您带走,可就没有人能保护您的生死了!”   “是啊,陛下,这女贼同你有仇,一旦您落入她的手中一定会安危不保。”   “可是难道不让你们要眼睁睁的看着那女贼伤害陛下么!”   皇帝听了这话一时间心头也拿不定主意,手中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姑苏婉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忽然间意识到这些人似乎没有几个会真的在乎皇帝的生死,那些争权夺势者只是更在乎如何能够扳倒对手,自己上位,而自己,似乎注定会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者。   ------题外话------   我要勤奋我要勤奋我要勤奋,请叫我顾勤奋…   嗷呜,马上开学了…   正文第二百章翻手为云   “你们还不让开,难道是想要了陛下的性命吗?”太后怒声呵斥,心中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她本是想连姑苏婉这些杀手一起灭口的,只是如今这种情况,姑苏婉迟迟不肯动手,只有将人放出去,保证她的活路,她才会真的动手,而关于姑苏婉是不是真的会杀了皇帝,这一点太后还是比较放心的,因为当年姑苏一脉灭门之事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一旦姑苏婉挟持皇帝离开皇宫,保障了她们自身的安全,那么一定是会杀掉皇帝的。   大臣们有的开口反驳道:“可是太后娘娘。若是放了人。陛下的安全就没有保障了…”   太后一听,立即骂道:“难道现在你就能保证陛下的安慰了么?一群饭桶,要你们是做什么的!”   那大臣一听,有些愤愤不平,却是不敢再做声。   姑苏婉也是个聪慧的,手中的短剑更紧了些:“给我备九匹快马,快!半盏茶的时间内若是我见不到,你们就等着给这狗皇帝收尸吧!”   “还不快去!都在等什么!”太后冷声道,声音中尽是焦急和关切。   很快,就有人下去为准备快马,时间比想象的还要快,尽管大殿内的龙诞香依旧,可是空气中却无不散发着兵荒马乱的气息,让人心中发毛。   “太后娘娘马来了…马来了”一名侍卫很快就跑了进来,脸上尽是泪水。   “马已经来了,你们可以走了。”太后看着一群舞女刺客开口道。   姑苏婉推着皇帝向前走,太后却在身后继续开口道:“若是皇帝伤了半分毫毛,哀家一定要你们满门陪葬!”   姑苏婉嘴角闪过一丝嘲讽开口道:“我的满门已经给给皇帝陪葬了,所以太后娘娘不必再多加威胁。”   太后的嘴角闪过一丝狠辣:“哀家今日奉劝你,还是好自为之,若是皇帝少了一根头发,天涯海角,哀家一定会派人追杀你们到底!”   姑苏婉没有再说话,似乎也知道此刻不是一个好时候,推着皇帝一步一步警惕的向前走着:“让开!”   士兵们一点点让开退路,姑苏婉一点点向前走着,眼见着所有阻挡他们的士兵就要让出一条光明大道的时候,一道柔和的声音却是开口道:“将她们包围起来!一个也不要放出去!”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从人群中走出的沐寂北。   太后看着沐寂北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宛若九天的寒刀,一刀刀重重的砍在沐寂北身上。   “沐寂北,你这是要谋害陛下吗?看来这些刺客果然是同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太后一抓住机会好不放过。   沐寂北却是笑道:“太后娘娘说笑了,虽然她们确实是刺客,可是您无凭无据却将这些事归咎于我身上,总归是难以让人信服的。”   “哼!你说的倒是好听,如今皇帝性命悬于一线,你却妄图让这些士兵将刺客围住,若是逼急了,难保不会鱼死网破,危及到皇帝的性命!你这不是心怀不轨是什么?”太后站在高台之上,涂着鲜红丹寇的指尖直指下首的沐寂北。   在太后看来,这些士兵都是殷玖夜所带来的,所以有太子在,一旦沐寂北开口,他们是一定会听她的。   而另一方面,太后却是在暗示姑苏婉可是先重伤皇帝,借此大肆威胁这些人,为了避免皇帝再次受伤,这些人只能放她们离开,她们才有谈判的筹码。   而不是像现在,皇帝除了惊吓过度之外,一直都是完好无损,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姑苏婉俨然明白了太后的暗示,举起手中的短剑,就要像皇帝的肩头刺去。   沐寂北看穿了她的意图,开口阻止道:“姑苏姑娘这场舞未免演的太过卖力了。”   姑苏婉看向沐寂北,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一些。   “这还要多谢郡主给我这个机会。”姑苏婉俨然也看出了沐寂北对她也并无好意。   沐寂北垂下眸子,开口道:“既然这场舞是我所排,那么我现在认为它该结束了。”   姑苏婉一时间有些听不懂沐寂北的话,只当做是沐寂北在劝说她就此罢手,想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太后见此,心中有些焦急,看着那一身芳华的沐寂北,俨然想起了自己死去的两个女儿,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有些尖锐的声音传来:“放她们走!”   “不准放!”   沐寂北转过身,对上高台之上的太后。   两双眸子在空中相对,沐寂北能够清楚的看见太后眼中这一刻充斥着的激动,不安,忐忑和期待。   而太后也从沐寂北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中看到了戏弄,嘲笑,淡定和残忍。   许是因为情绪一直过于激动,太后的眼中有些充血,双眼有些凸出,看起来有些狰狞的可怕。   沐寂北眼中的笑意之下,隐藏着犀利的寒芒和阴鸷,就像是一条吐着鲜红的蛇芯子的毒蛇,时刻伺机而动,露出尖亮的毒牙。   太后险些没有站稳,身形有些摇晃的扶住了身后的座椅。   “沐寂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背哀家的旨意?”太后指着沐寂北气的不轻,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此刻的皇帝已经有些双腿打颤,难以站稳,因为精神始终高度紧张,整个人都有些虚脱,脸色发黄,十分难看。   “臣女并非有意违背太后娘娘的旨意,只是既然这只舞是臣女所排,那么就该由臣女结束。”沐寂北笑着开口,烛光散落在她身上,散落一地芳华。   姑苏婉似乎也察觉到了形势的不对,举起手中的短剑,毫不迟疑的刺了下去。   太后的瞳孔放大,看着那尖利的刀芒,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而大臣们则是惊慌的呼喊出来:“陛下!”   皇帝两眼一翻,看着高悬头顶的利剑,险些要晕了过去。   沐寂北双眼微微眯起,嘴角的笑意更甚。   就在姑苏婉那一剑将要刺到皇帝身上的时候,变故突生,姑苏婉手中的剑突然掉落在地上。   抓着皇帝的手也渐渐松开,少了姑苏婉的扶持,皇帝一下子跌在了地上,因为恐惧,连滚带爬的爬出了一段距离,坐在地上,重重的喘息着。   “噗!”姑苏婉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一柄短剑从身后刺入,贯穿了姑苏婉整个身体,剑尖上滴落着血滴,溅落在大殿的地面上,发出滴水般的回声。   一声抽离皮肉的声音,那柄短剑毫不犹豫的拔出,再次迸发出鲜红的血花,溅落在那蓝白色的舞衣上,点点滴滴,好似红梅花开。   姑苏婉重重摔倒在地上,伤口处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变故竟然会来的这么突然。   几名舞女惊呼着开口:“小姐!”   可却在正要像姑苏婉奔去的时候,一个个纷纷身中短剑,吐血摔倒在地上,而每个人身后则是纷纷站着一名舞女,手中的短剑上都滴落着鲜血,整个大殿瞬间就蔓延开了血腥气,同皇室特有的龙诞香交织成一种久久散不去的味道。   姑苏婉艰难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梦儿,不敢置信的开口道:“为…为什么?”   沐寂北一步步走向姑苏婉,站在她的面前。   姑苏婉只瞧见一双精致的鞋子停在了自己面前,顺着鞋子向上看,只瞧见海蓝色的华丽裙摆,上面的钻石刺的她眼睛生疼,因着烛火的折射,她始终看不见来人的脸。   可尽管如此,她却清楚的知道她是谁。   沐寂北看着面前这个可怜的女子:“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姑苏婉安静的等着沐寂北给出答案,眼中却呈现出痛苦之色。   “因为她不是你的梦儿。”沐寂北安静的开口。   姑苏婉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相比于自己信任之人的背叛,她更乐意于是自己技不如人。   她感激的看了沐寂北一眼,她知道,沐寂北终究是对她留了一分仁慈,告诉她真相,否则,如果让她背负着那些姐妹的背叛,她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倒在地上的四名舞女又是哭又是笑,一点点爬向对方,鲜血在金色的大殿上扯出一道道红线,好似轻薄的纱。   几名女子聚集在一起后,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眼中积蓄着泪水,却是笑着。   沐寂北安静的看着,她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成为了太后的棋子罢了,也只是因为皇帝当年的昏庸无道想要报仇罢了,并没有什么可恨之处,亦或者说同她也并没有深仇大恨。   只是,没有不流血的战争,掌权者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些成为棋子之人?而当姑苏婉为了与太后达成的协议,指证是她帮助她们进宫刺杀皇帝的时候,就注定了她们只会站在敌对的一方。   而她所能做的,便只是告诉她们,这世界上还有信任,还有友情,还有真情,还有美好的存在,只是,她却不能手下留情。   站着的四名舞女齐齐撕掉面纱,跪在地上,对着沐寂北开口道:“参见主子!”   太后整个人都跌坐在凤椅上…“她。她果然还是。翻身了!”   众人回过神来,一时间却有些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和南燕王对视一眼,手中握紧,静观其变。   “永夜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名大臣开口道。   沐寂北笑着走向皇帝开口道:“早就听闻陛下一直在捉拿叛党余孽,只是很巧,臣女察觉自己招揽的这些舞女很有可能就是陛下所要捉拿的叛党,所以在开舞之前,换掉了其中五人,来保障陛下安全。”   皇帝还是处于战战兢兢之中,许是那剑在他脖子上搁置的时间太长了,导致现在即便是已经安全,他却依然觉得自己脖子上还是时刻横着一把剑。   沐寂北笑着将皇帝扶起,皇帝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整个人有些呆傻,直到沐寂北将他扶起,他依然满眼恐惧。   尤其是当沐寂北这个谋划这一切的女子站在他身边,皇帝的心中生出一种浓浓的恐惧,他并非傻子,不是看不出太后找来的这些舞女是真的要杀了他,只是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沐寂北却早已洞悉了他和太后的计划,甚至提前部署好了!   “既然郡主早已发现了这些叛党,为何不上报,或者将其拿下,甚至竟然还私自带着另外五名来路不明的女子进宫!”一名南燕王一派的大臣看着沐寂北开口,有些咄咄逼人。   “如果没有记错,我刚刚说的是察觉,既然没有真凭实据,敢问大人要我凭何抓人?还是说在大人的眼中,这天下是您想抓谁就抓谁的?这同草菅人命有何不同!”沐寂北字字铿锵反问道。   “是啊,冯大人,郡主刚刚说的明明是有所察觉,您是怎么学习的律法,这没有证据怎么可以抓人呢?”沐正德手下的一名大臣落井下石道。   “是啊,冯大人。您也是两朝元老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实在是丢我们老臣的脸。”太子手下的人也应和道。   被叫做冯大人的男子自觉理亏,红着老脸道:“我并非是那个意思,只是既然察觉到了有不对,就应该将舞女换掉,更是不应该将她们带进宫来,危及陛下的安危!”   “那么依照冯大人的意思是,我应该将这些有可能危及陛下的人放走,任其自流?始终不除,威胁陛下的安全!”沐寂北语气凌厉,看着冯大人步步紧逼,不留退路!   冯大人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这…这…。”   “就是啊,冯大人,这隐患不除,可是始终威胁着陛下的生命,难道您平时都是这么做事的吗?”   “想来这朝中就是因为有着许多冯大人这般的功臣,才使得陛下的安危得不到保障!”   冯大人的脸色这次有些发黑,看着牙尖嘴利的沐寂北,心头咽下一口怒气,却是聪明的不再开口。   南燕王见此,心中暗骂废物,却是自己开口道:“就算你理由充足,可是一方面你私自将叛党带进宫中危及陛下,一方面将五名会武功的女子藏于舞女之中,将陛下置身于险境的境地,都是你不可推卸的罪责!”   沐寂北看着南燕王笑道:“王爷似乎有一点搞错了,我并非擅作主张,就敢将陛下置于险地,而是在此之前就曾写信给太后娘娘了,并请太后娘娘转告给陛下,怎么?难道陛下并不知情?”   沐寂北将头转向身旁刚刚有些回过神来的皇帝,皇帝似乎也愣在了那里,沐寂北说什么?说她提前告知过太后了?   皇帝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太后将这个消息隐瞒了,并且想真的杀了自己,也好答道她嫁祸沐寂北的目的!   太后整个人都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怒视着沐寂北:“沐寂北,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何时将这书信上交给哀家?”   沐寂北一脸的不敢置信:“太后娘娘这是何意?难道是说我胆大到竟然空口说白话?”   “你…你分明就在信口雌黄!”太后之前的胜券在握,已经变成了不安,看着沐寂北那浅笑盈盈的脸颊,她恨不得将她那张脸撕烂!   “我看不如找人搜查一下太后娘娘的寝宫,想来会有所收获的。”一名大臣思忖着开口。   皇帝心中此刻是恨极了太后,而且也相信沐寂北一定是将这消息送给了太后,不然私自带人进宫,岂不是成了一个把柄。   而且,此刻在皇帝心中,比起他要图谋干掉的相府和太子,更让他愤恨的是太后这个盟友,竟然想着在背后捅他一刀,坐收渔利!   “查!来人,给朕仔细搜查太后的寝宫,看看是否能找到永夜郡主所说的那封信!”许是劫后余生的愤怒,皇帝少见的带着威严。   太后皱着眉头,看向沐寂北,沐寂北却只是冲着她莞尔一笑。   不多时,搜查的侍卫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张纸。   “启奏陛下,卑职在太后娘娘的一本书中发现了这封信。”那名侍卫开口道。   太后不敢置信的走下台来,一把拿过那张纸,纸张上郝然陈述着沐寂北的计划,并请求太后向皇帝转达她的意思。   “五日前,臣女命人拿着腰牌进宫,将这封信送给了太后娘娘,一路上也遇见了不少人,若是陛下不信,大可派人调查。”沐寂北温和的开口道。   太后盯着那张纸上,最后的落款,瞳孔收缩!   这是。五日前的那张纸!   五日前,沐寂北派人送给了太后一封信,太后打开之后,发现是一首诗,仔细读了许久,也没有弄清其中到底是否有什么玄机,因为怕其中有什么暗示,而她一时间又无法参透,所以便夹在了书中,没有烧掉。   可如今,这落款没变,可这上面的那首诗怎么却变成了别的!   太后猛然抬头,难道…。难道沐寂北也使用了药物制作的药水?那。那她假传的那道圣旨的事情沐寂北是不是也会知道?   太后有些慌乱的后退了几步,落在皇帝眼中俨然成了心虚的表现。   “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您真的要置儿子于死地?”皇帝痛心疾首的开口道。   太后摇着头:“不。皇儿你别相信,若是母后真的收到了这封信而不告诉皇儿,怎么会将它留在现在,而不烧掉?”   太后还算十分理性的再开口辩解着,只可惜此刻皇帝却已经不再相信。   “母后,你实在太让朕失望了!”皇帝看着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面前这个老太婆可是费尽心思的想要置他于死地啊!   皇帝似乎有些站立不稳,沐寂北虚扶了两下,压低了声音开口道:“陛下与太后娘娘走的如此之近,实在是无异于与虎谋皮。”   皇帝的心被狠狠的敲击着,心中升起浓浓的恐惧,面前这一老一小,他不是任何一个的对手,他这个皇帝,只能在夹缝中求生!   只是相比较起来,面对这个始终浅笑盈盈的女子,他却从心底发寒,太后的算计他是知道的,只是面前这个女子却是不动声色的将一切掌控在她的手中,甚至,包括自己的生死。   “你!好大的胆子!”太后怒斥沐寂北。   沐寂北却是抬眸笑道:“不知臣女做了什么竟然让太后娘娘如此气愤。”   她越是笑,太后就越是要发狂,可偏偏却压制不了她,刚刚沐寂北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而眼下皇帝却也根本没有帮着她的意思,她还能将沐寂北如何?!   沐寂北对着太后再次低声开口道:“太后娘娘,我最喜欢您恨不得杀了我,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太后被气的两眼一翻,整个人都摇晃起来,若不是有眼色的丫鬟赶忙上前扶着,想必此刻已经要摔倒在地了。   太后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指着沐寂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沐寂北眼中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回头后温顺的看着皇帝。   皇帝的心都忍不住在为这个女子而颤抖着,只能是干笑着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中一剑的姑苏婉一点点从地上站了起来,引得不少人一阵惊呼。   “她站起来了!她又站起来了!”   沐寂北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姑苏婉狼狈的起身,看着太后和皇帝的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恨意,事到如今,她也算看明白了,那日找上她的人竟是太后,这两个,一个让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而另一个则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姐妹!   皇帝和太后都有些惧意,沐寂北也侧过身子,并没有让人动手。   “太后娘娘…奴婢有话要对您说。”姑苏婉收起眼中的恨意,看向太后的眼中带着丝恳求。   太后想要躲,可是之前被沐寂北气的却几乎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杀了她。快杀了她。”   没走几步,姑苏婉便因为体力不支,再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站不起来。   不过因着距离太后已经不到一米之遥,用只有太后才能看见的口型对着她开口道:“你若是不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就将是你收买我刺杀皇帝,嫁祸永夜郡主的事情说出去!”   太后心头一惊,慌乱之中,蹲下身子,蹲在了姑苏婉面前。   姑苏婉染血的双手扒住太后的华丽的衣裳,费力的抬起头来,不等太后反应过来,狠狠的咬在了太后的脸上。   “啊!”整座大殿顿时响起杀猪般的叫声姑苏婉紧紧的扯住太后的衣裳,任太后怎么拍打也不肯送嘴。   等到周围的侍卫反应过来,想要上前拉开姑苏婉的时候,太后的脸已经血迹斑斑。   因为剧烈的疼痛,太后扯着姑苏婉的头发,拼命的抽打着她,只是姑苏婉似乎是恨极了太后,无论太后怎么打也不送手,只是嘴上更加用力。   血腥味很快在姑苏婉的嘴里蔓延开来,看着面容扭曲的太后,她的心中才算是有了一丝畅快。   姑苏婉的力气基本已经耗尽,只是嘴上却始终不肯松口,几乎要生生将太后脸上的一块肉咬了下来,触目惊心。   那双拿不起剑的手,也不知到底是依靠什么支撑,死死的抓着太后的衣襟发不放。   太后本来因为蹲着身子,被姑苏婉这一扯,两人都滚落在地上。   一旁的侍卫很快反应过来,上前要将姑苏婉拉开,几人上去开始掰扯起姑苏婉的牙齿,直逼的她不得不松口。   这一松开,再看太后的脸上的那一块皮肉,已经摇摇欲坠,整个半张脸血肉模糊,狰狞的可怕。   而姑苏婉始终不肯松开手中的衣服,几名侍卫强行将她拖开,却只听:‘刺啦!’一声传来。   正文第二百零一章将计就计   也不知是姑苏婉的指甲太过尖利还是拉扯的力道太大,太后的华服竟然生生被扯开,瞬间布条满天飞。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只见太后身上的衣服被扯开之后,露出雪白的肌肤,清楚的可以看见里面粉色的肚兜。   肚兜上还画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半个后背也裸露了出来,暴露在空气里。   大殿上一时间静悄悄的,沐寂北挑挑眉头,没想到太后一大把的年纪了,竟然还穿着鸳鸯戏水的粉色肚兜,想来明日帝都的茶余饭后又有了笑谈。   再看太后被姑苏婉咬中的那张脸,半面脸颊上坠着一块血淋淋的肉,似乎要同皮肤分离,却因为没有完全被咬下来,所以始终在那晃着,时时带给太后抽丝般的痛感。   太后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痛,那种钻心的痛使得她面色发白,冷汗淋漓。   而等到察觉到自己的衣服竟然被撕破之后,也不知是因为羞辱还是因为疼痛,整个人竟然躺在大殿上,直接晕了过去。   南燕王一见,立刻跑上前来:“娘,你怎么样!娘!御医,快!御医!”   很快便有人将太后抬了下去,而御医也紧随而去,为太后诊治。   至于姑苏婉和几名刺客,必然是难逃一死的罪责。   南燕王怨毒的看了沐寂北一眼,将这份仇深深的记在了心理,总有一日,他要为她的母后报仇,让沐寂北这个贱人碎尸万段!   而今母后昏迷不醒,那么原有的计划是该继续进行,还是就此打住?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着,一个个各怀心思,在分析着如今的局面,做出着抉择。   当权者的每一次对峙,都将关系着朝廷中无数官员的生死荣辱,甚至在紧急关头,可以说哪怕是风吹草动,也足以牵一发而动全身。   判断向来都是这些在朝中混久了的老油条最惯常做的事,此时此刻,今日发生的事情,不知是又让这些人的心中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有多少人倒戈,又有多少人背叛。   南燕王并没有急着就殷玖夜私自调动兵马的事情再次出手,也导致其手下的大臣一时间安静起来。   皇帝没有回到龙椅上,而是站在众臣之中,双手后背,似乎也很是忧心太后的伤势。   沐寂北站在皇帝身边,开口安慰着皇帝:“陛下,想来太后娘娘并非有意隐瞒此事,而是没有思虑周全,才会发生这种事。”   皇帝阴沉着脸色没有接下,却也没有反驳。   沐寂北抬眸看向从打斗时一直躲在高台上座椅之后的沐建宁,再次对着皇帝开口:“此次都是臣女鲁莽,使得陛下,太后和宁妃娘娘受到牵连实在是罪该万死。”   经过沐寂北这一说,皇帝猛然想起沐建宁,猛然看向上首的沐建宁。   此刻沐建宁正从椅子后战战兢兢的起身走出,却不想一下子便对上了皇帝失望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愣住。   回过神来,却对上沐寂北那双隐藏着笑意的眸子,一个激灵,险些跌倒在地。   皇帝看着沐建宁只觉得无比的愤怒,虽然他当初是为了笼络沐正德,才会立她为妃,可是自从他发现她是那么的像他的母妃之后,便一直真心待她,给她宠爱,给她荣华富贵,甚至对她偶尔传消息给沐正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一直认为,她的手像他的母妃一样温柔,却才明白,即使她们一样的柔软,可却终究不同。   那不是他母妃,不会将他紧紧护在自己怀中,只会将他推向深渊,甚至是在他有生命危险之时,一人躲了起来,这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沐建宁心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太后落败她便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答应太后的要求,她相信,也许终有一天,沐寂北也会败,可是她却不该妄想她会败在自己的手上。   沐寂北见着效果已经达到,就没有再说话,而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不多时,给太后娘娘诊治的御医便出来了。   “如何?”不少人急切的上前开口问道。   御医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太后娘娘脸上那块肉只能将其割下,否则伤口永远不会长好,如今就是割下了,即便是长好,也会留下永久的疤痕,甚至是凹凸不平,难以恢复如初。”   南燕王一听,心头震怒,看着沐寂北的眼中燃起熊熊火光。   就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一名小太监悄悄塞给了南燕王一张字条。   南燕王沉着脸色,始终没有开口。   这一幕,许是逃过了许多人的眼睛,却并没有被时刻注视着南燕王的沐寂北忽视。   “皇兄,今日发生了这种事情,大家都十分惶恐和疲惫,还是早些散了为妙。”南燕王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   沐寂北挑了挑眉梢,有些诧异。   如果她没记错,刚刚那名小太监是太后身边的人,如今南燕王不再追究殷玖夜私自调动兵马的事情,想来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想要及时收手,这一局太后宁肯自损,也要放过殷玖夜,想来是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和殷玖夜的动作。   沐寂北倒是佩服,太后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有所决断,及时撤出,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只是,既然这场游戏开局,是否结束却不是由他们来说的算的!   皇帝点了点头,似乎也认为这个时候散场比较好,沐寂北给朝中的一名大臣使过一个眼色后。   那人立即上前一步开口道:“陛下,除去今日刺杀一事外,太子殿下竟然私自调动兵马包围皇宫,这可是大忌,若是日后人人都是如此横行无忌,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置律法于何地?”   皇帝皱着眉头看向殷玖夜,似乎因为提醒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   “太子,你对此事有何解释?”皇帝开始向殷玖夜发难,冷静下来后,意识到,如果这件事可以追究到太子,那么在这场博弈中,太后和太子接连受损,自己将会是最后的获胜者。   殷玖夜站住来,冷声道:“儿臣并非私自调动兵马,这些将士,只是在之前收到了父皇所下的圣旨,才会在这紧急时刻冲进宫中,保护父皇安全。”   “哼!荒唐!朕何时让人调兵进宫了?莫不是太子果真如太后所说,对朕心怀不轨,想要趁乱作祟?”皇帝一双浑浊的双眼落在了殷玖夜身上。   殷玖夜坦然相对,毫不畏惧:“将士们是接到了圣旨才会进宫护驾的。”   南燕王紧紧的皱着眉头,太后给他的字条中告诉他,立即放手,她以为他们设计了一个圈套,将丞相太子和皇帝都圈了进来。   可是她却隐隐觉得这一切反过来被沐寂北和太子所利用,将计就计,反倒是将她们给设计了进来。   尽管太后不能肯定,但是凭借刚才的一件事却让她不敢冒险,如今除了她一人落败,失去皇帝的信任外,南燕王和郭罗氏族都没有受到大的牵连。   她担心,一旦继续出手,南燕王或者是郭罗氏族的势力很可能会被卷入其中,不得抽身。   南燕王虽然有些不理解太后的做法,却因为信任太后的能力,所以还是遵照着她的意思去做的。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还是被人挑了出来,就算如今他想偃旗息鼓,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你说接到了圣旨,那么圣旨在何处?”皇帝耐着性子开口道。   殷玖夜身后的一名侍卫拿出圣旨,上前将圣旨交给了皇上。   皇帝展开圣旨,正正反反的反复看了几遍,最后一把将圣旨扔在了地上:“太子你这是在逗朕玩么?这圣旨上分明是一字没有,你竟然说这是朕下的命令!”   这话一出,众臣纷纷喧闹起来,一名大臣上前将其捡了起来,仔细的查看了许久,圣旨上确实一字没有,一时间便有人针对殷玖夜发起了攻击。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您想为自己开脱找出了这个法子?”   “是啊,太子,这圣旨上分明一字没有!您私自调动兵马,实在是罪不可赦!”   “是啊,按照陛下个刚刚颁布的律法,太子殿下是要严惩的!”   议论声四起,一些想要帮殷玖夜开脱的人,都在等着殷玖夜开口。   殷玖夜看向讨伐他的人开口道:“那么依照诸位大臣来看,是要怎样处罚本殿下?”   众人一时间对上殷玖夜那阴冷的话语,只觉得心中发寒,却是不肯放弃这个打压他的大好时机。   终于有一人率先开口道:“依照太子私自调遣兵马的人数,想来是要免去太子之位,流放边疆的。”   有人开了头,便有人继续:“是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太子殿下带头不遵守陛下所制定的法律,这天下还有谁会听从陛下的命令呢?”   “微臣恳请将废去六皇子太子之位,将其流放边疆。”   “臣等附议。”   一时间,殷玖夜一派的人急的不行,北燕王的心则是紧紧的揪了起来,期盼着不要如太后所料,这其中又生出什么变故来才是!   ------题外话------   今天头疼的要炸了,明天这章会补两千字。   正文第二百零二章假戏成真   南燕王的脸色很是难看,语气很冲的辩白道:“这些兵马并非是我所调动!”   “可是若非有王爷的手谕,又有谁能调动王爷的兵马?”一名大臣问出了关键。   “黄大人怎么忘了,这些士兵可是声称有陛下的圣旨。”另一名大臣开口一唱一和道。   皇帝一听,顿时对南燕王发怒开口道:“那么南燕王的意思是这些人是朕所调动的了!”   其实一般来将调遣士兵有两种方式,一种则是虎符的拥有者,也就是主帅,而另一种方式,则是皇帝亲自下令。   但是很多情况下,皇帝都是调动不了这些士兵的,因为士兵重情,大多只会敬佩同自己出生入死,或者替他们打点好家人的主帅,很少有真的会听从皇帝所调遣的,这也就是为什么皇帝喜欢把兵权掌控在自己手中。   即便是权倾一时的皇帝,也不一定就能够收服这些士兵,更何况是西罗当今这样一个碌碌无为受人蔑视的皇帝呢?   所以,这话一出,便让小肚鸡肠的皇帝觉得南燕王是在刻意的羞辱他,心头的怒火一时间更甚。   沐寂北垂眸不再开口,皇帝这种人,最无容人之量,没有真本事,却总是喜欢坏事,并且时常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   比起在皇帝面前表现出绝对强悍的实力,让他畏惧,刻意的羞辱显然更加会让这位不称职的君主所恼怒。   南燕王一见皇帝发怒,当场便跪了下去:“臣弟没有这个意思,一定是有奸人挑唆陛下和臣弟之见的情谊,还请皇兄明鉴啊!”   “启奏陛下,微臣有一大胆的猜测。”一名大臣上前一步,开口道。   皇帝手一抬:“说!”   “微臣猜测,这张圣旨乃是南燕王伪造,因为南燕王意图图谋造反,甚至妄自称帝,所以才会伪造圣旨下达给这小将,但是南燕王又惧怕事情败露,所以这张圣旨上才会空无一字,而这小将显然是明白南燕王打算称帝的心思,以这种方式默认了南燕王乃是他心目中的皇帝,以此勾结!”   “陛下,王大人说的有理啊,如此一来,即便是事情败露,圣旨上空无一字,王爷也可将这件事扣到陛下头上,恳请陛下一定要严惩南燕王,以正国风!”   沐寂北听着这些人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渐渐退出人群。   这些为官者,最不缺的便是颠倒黑白的本事,很多时候,即便是明知事情是假,可是从这些为官者的口中说出,皇帝往往便没有退路,更甚至,皇帝常常深信不疑。   这便是权谋之策,没有绝对的黑或者白,对与错也不过是当权者手中的工具罢了。   “小姐。”青瓷跟上了沐寂北的脚步。   沐寂北点点头,两人向后殿走去。   走了一小会,沐寂北便绕到了一名小太监身后。   这名小太监正扒在门缝上,张望着大殿中的情景。   见着南燕王受过,皱着眉头,紧张的不行,抬腿便要往回跑。   却不想直接撞在了沐寂北手中的剑上。   青瓷在门口守着,防止有人突然出现。   那小太监惊慌失措的看着沐寂北手中的剑,吓的双腿直颤抖,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似乎沐寂北在他眼中已经成了索命阎王,又或者是牛鬼蛇神:“啊!”   那小太监的声音还没喊出,沐寂北便捂住了他的嘴。   “不想死就闭嘴。”沐寂北轻轻笑笑,晃晕了那小太监的眼。   小太监死命的点着头,沐寂北这才松手。   “怎么样?想活么?”沐寂北轻声开口,似乎怕惊动了大殿中的人。   不过此刻大殿中,那些大臣都在接连攻击南燕王,将皇帝和他扯在一起,以此吸引两方的注意力,却保不会有人察觉到她这边。   “想…想…”小太监看着沐寂北的笑脸移不开目光。   “将这张字条送去给南燕王。”沐寂北轻声道。   小太监看着手中的字条,有些犹豫,沐寂北也不逼他,只是轻声道:“我知道你喜欢宫中的一个宫女叫玲珑,若是你将这件事办好,我便将她指给你做对食,否则,你们若是去地下做一对死命鸳鸯也是不错的。”   “我…我…我”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紧张,小太监有些结巴。   沐寂北笑着对他开口道:“去吧,你没有选择。”   那小太监迟疑了一会,看了沐寂北一眼,从另一个门悄悄绕了出去,沐寂北从门缝中看着那个小太监的动作。   小太监很快就跑到了大殿的一角,将纸条交给了南燕王一派的一名大臣,那名大臣见到小太监似乎很是惊喜,立刻将字条向前传,交到了南燕王手中。   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看见沐寂北的时候有些惊慌,却没有后退。   沐寂北挑挑眉头,这小太监倒是蛮有意思的。   “我…我…我送去了。”那小太监开口道。   “我劝你最好先躲起来,一旦太后发现,怕是饶不了你的。”沐寂北轻声道,转身便带着青瓷离开了。   那小太监在沐寂北身后看了许久,轻声道,永夜郡主,您还记得当日在宁妃娘娘手下随口救下的那名小太监么?   原来,这小太监是太后身边的人,只是当初被太后派到了沐建宁身边做眼线,而被沐建宁发现之后,自然不会轻饶了他,于是便处处刁难。   一次正巧赶上沐寂北也在,沐建宁已经险些让人将这小太监给打死了,沐寂北便开口阻止了两句,沐建宁却告诉沐寂北他是太后的眼线。   可是即便如此,沐寂北也只是让沐建宁放了他,沐建宁只好就此作罢,而小太监找到人之后,送了不少礼给太后,太后又念在他忠心,遭到毒打,也没有出卖她,所以便将他放在了自己身边。   不过沐寂北已经完全不记得此事了,即便是记得,她也决计不会是为了简单的救人一命而救下这个小太监,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   “小姐,你怎么会知道会有人在这?”青瓷忍不住开口道。   沐寂北笑道:“太后之前派人送了张字条给南燕王,想来是阻止他继续追究私自调兵入宫一事,如果此事作罢,那么宴会一定很快就会散去,按照常理,发生这种变故,南燕王又身为儿子,一定会很快就去探望太后。”   “可是南燕王被缠住,一直没有回去,太后放心不下,一定会派人再次来探听消息。”青瓷眼睛一眨一眨的接道。   沐寂北勾起唇角,点点头:“正是如此,纵观大殿的四周,再从之前小太监出来的方位,不难判断出他是藏身于此。”   “那那字条上都写了些什么?”青瓷好奇的开口道。   沐寂北对着青瓷神秘的笑了笑:“一会你便知道了。”   沐寂北回到大殿中的时候,皇帝正在下旨:“南燕王私自调兵进入宫中,心怀不轨,并由于其参与谋害过先皇,遂贬为庶民,发配边疆。”   沐寂北站在远处,看着拳头紧握的南燕王,微微眯起双眼。   “皇兄当真如此绝情?”南燕王阴测测的开口道,一步步向皇帝逼近。   皇帝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指着南燕王开口道:“你。你。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问问皇兄是否当真如此绝情?”南燕王一步步逼近,眼中闪过杀意。   皇帝显然是被他吓到了,皇帝身边的大臣很快挡在了南燕王身前:“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怎么可以这么看着陛下?”   “啊!”不等那大臣说完,南燕王一把拔出身侧一名侍卫手中的刀直接将那名大臣杀掉。   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皇帝的龙袍,那名大臣缓缓倒在了皇帝的脚下,皇帝的眼中闪过无限惊恐,看着那泛着红光的刀尖,一步步的后退着。   “既然陛下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这天下本就应该是我的,应该是我的才对!你有什么本事,你凭什么能坐上这皇位,你抢走了我的皇位,又抢走了我的母后,如今竟然还妄想将我发放边疆?”南燕王手中的剑举起,一步步向皇帝逼近,丝毫不理会那些将他包围的侍卫。   “你。你…你快住手”皇帝颤抖着,这一日之内,两次受到同样的惊吓,尽管南燕王还没有靠近他,他却已经感到那拔凉的剑尖正在逼近她的心脏。   “哈哈哈哈!你们这帮庸臣,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吓的屁滚尿流的男人就是你们奉若神明的君主!他一无是处,只会让西罗越来越衰败,你们却还追随着他?实在是可笑?怎么样?拥戴我做皇帝怎么样?我一定会励精图治,让西罗成为四国之中最强盛的国家,一统天下!”南燕王有些疯癫的嘶吼着,声音中尽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南燕王,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早已被先帝驱逐到南燕之地,若非陛下召唤,你是没有资格回来的,如今怎么还敢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一名十分迂腐的老臣开口斥责道。   “哼!先皇?先皇算什么?你们也说了是先皇才对!怎么样?你们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拥立我做皇帝?”南燕王逼问着众人。   南燕王一派的不少人,认为南燕王之所以敢如此张狂,于是纷纷俯首称臣,对着南燕王跪下道:“恭迎新帝,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燕王仰天大笑,剑尖一指:“你们呢!”   “南燕王殿下,我们实在是没有拥立你的道理,如今陛下身体康健,万万没有退位的道理,更何况太子殿下乃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怎么也不会是南燕王殿下,微臣奉劝王爷还是束手就擒,俯首认罪,方为上策!”殷玖夜身后的一名老臣站出来开口道。   “哼,既然如此,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本王的大军如今已经围住了整座皇宫,而今宫中的几万士兵也都是本王的手下,你们认为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南燕王仰天大笑,好不张狂。   这话一出,大家的脸色都十分难看,而之前那名拿着空白圣旨的将领,知道自己别五选择,因为之前的事情,皇帝已经给他定下了罪名,而如果此刻拥戴南燕王,那么如果南燕王登基成功,他便是最大的功臣,他自然是要赌上这一把。   “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太子呢,太子!快,调遣兵马,一定要将这个大逆不道的逆贼诛杀!”看着周围都是南燕王的士兵,皇帝十分惊慌的开口道,同时躲到了诸多大臣的身后。   “儿臣遵旨。”殷玖夜点头后,转身走了出去。   南燕王知道殷玖夜武功高强,可是他不信,他孤身一人能够逃出数万的兵马,母后的字条上说,外面此刻早已固若金汤,好似铜墙铁壁,只怕太子还没有出去,便已经被射成了塞子。   南气燕王并没有阻拦:“皇帝老儿,你简直是在痴人说梦,你以为他能出的去这皇宫?我奉劝你还是乖乖退位吧,也许朕会留你一条活路!”   大殿上刀剑铿鸣,一时间气氛十分严峻,士兵们的刀纷纷亮了出来,时刻警惕着大臣们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殷玖夜始终没有回来,而南燕王则开始大开杀戒,抓过皇帝面前的一人,便砍了下去,鲜血喷溅到金漆红木的柱子上,染红了上面的飞龙走凤。   这些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的大臣们,一时间不少脸色惨白。   宫中的侍卫则在比他们多上几倍的士兵面前败下阵来,而随着南燕王所杀掉的人越来越多,除去那些一开始就投降的墙头草,几派的人里又有了不少开始纷纷跪地,俯首称臣。   南燕王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沐正德,随后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黑色的马靴踏在红色的地毯上,大步走向沐寂北。   沐寂北周围的女眷忍不住后退几步,而有几名沐正德的亲信则是挡在了沐寂北面前。   沐寂北推开几人,同南燕王相视起来:“王爷好生威风。”   南燕王一把刀横在了沐寂北脖子上,沐寂北也没有躲,南燕王仰天大笑道:“不及郡主。”   沐寂北没有再开口,南燕王看向沐正德开口道:“沐相,听闻你最是疼爱这个女儿,如今她在我手上,不知您有什么高见?”   沐正德谦卑的低了个头:“老夫不过是一介粗鄙草民,怎么比得过王爷深谋远虑,又怎么敢有什么高见?”   南燕王终于归于正色,冷声开口道:“沐正德,你是否臣服于朕?”   南燕王明白,这朝中拥戴太子和沐正德可谓是最大的派系,想要让拥戴太子的人拥戴他十分有难度,可是想要沐正德拥戴他却似乎要容易许多。   在南燕王眼里,沐正德同样也没有当皇帝的希望,因为他并非皇族,若是做了皇帝,在百姓眼中同样是篡权,只会骂声一片,倒不如识些实务,拥戴自己。   “沐正德!朕也不同你废话,只问你是否归顺于我?若是你效忠本王,本王一样可以册封你的女儿为太子妃?不过是换了个太子,却一样是享尽无限尊荣,沐相是聪明人,想必一定会做出最好的选择。”南燕王循循善诱道。   殷玖夜回来后,听到的便是南燕王的这番话,脸色不由得黑了下来,等到再瞧见南燕王手中的刀竟然架在沐寂北的脖子上,整个人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杀啊!”一阵喊杀声想起,一批又一批的人冲入了大殿,将整个大殿围堵的水泄不通,密不透风。   众人看看一身完好无损的殷玖夜,又看看志得意满的南燕王,一时间不知道这些搬来的救兵到底是谁的,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   “哈哈哈!怎么样,本王的大军已经攻陷皇城,即便是没有你们的拥戴,本王也一样会成为皇帝,本王,哦不,是朕,朕在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到底是归顺本王,还是继续守着这个愚蠢的皇帝?”南燕王朗声道,语气中豪情无限。   ------题外话------   哭…我不想会学校…我想麻麻…   正文第二百零三章许你一世   南燕王手中的刀依然架在沐寂北的脖子上,看向众人的目光中却多了睥睨天下的傲气,俨然这一刻他已经成为了天下的君王。   太后在宫中等了许久,既没有等到宴会结束,南燕王来看她,也没有等到小太监回来,一时间心头尤为不安。   脸颊上的被糊上了黏黏的药膏,可即便如此,她却依旧觉得脸颊出生疼,找来的御医说骨头都已经露出来了,这脸,怕是不会好了,即便是日后长上了,也会凹陷下去,缺一块肉。   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可以说是这一辈子所受到的最大的羞辱,姑苏婉那个贱人竟然会如此待她,若是她还没死,她一定会将她给生吞活剥了,来解她心头之恨!   “李嬷嬷,大殿上如今情况如何?小六子怎么还没有回来?”太后靠在床头,脸色惨白,半面脸上贴着白色的棉布,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药味。   李嬷嬷开口道:“奴婢已经派人再次去探,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主子还请稍安勿躁。”   太后这才点点头,这李嬷嬷一向是个稳妥的,她办事,她还是极为放心的。   太后涂着鲜红丹寇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半边侧脸:“去,将镜子给本宫拿来。”   李嬷嬷抬头看了身旁的丫鬟一眼,丫鬟有些忐忑的将一面簪花铜镜拿了过来,双手交给太后的时候有些颤抖。   李嬷嬷却是比较淡然,因为这丫鬟之前见到了太后脸上狰狞的样子,可是如今太后的脸上敷着白布,根本瞧不见之前狰狞的模样,所以她倒是不担心太后会雷霆大怒。   太后拿起镜子,仔细照了照自己,完好无损的半边脸依旧是那么的美艳,只是另外半边,却是有着碍眼的白布,太后的手指轻轻滑过,却都觉得锥心的疼痛。   李嬷嬷看着一脸狰狞的太后,低下头,她从未掉过那么大的一块肉,并不知道那会有多痛,所以她没有开口。   因着这痛,太后心中升起一丝不可遏制的怒火:“沐寂北,这笔账,哀家一定会向你讨回来的!”   没过多久,在太后狰狞的眉眼间,李嬷嬷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来人气喘吁吁,也是一名太监,只是比起之前那个小太监,看起来要年老很多,倒像是个管事的。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这回可出大事了!”这太监一手提着衣摆,一面向里面跑,有些横冲直撞,却都没有理会。   太后也没有同他计较礼数,直接抓住他的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私自调动兵马一事出了问题?”   “正是如此,太后娘娘,那些兵马并非是太子殿下所调遣的,而是南燕王殿下手中的兵马,所以这私自调遣兵马一事却成了南燕王的罪责了。”太监一口气说完,倒是也没啰嗦。   太后松开太监的手,想要下床,可是似乎因为之前体力透支,整个人有些力不从心。   李嬷嬷和太监很快将她扶住,太后继续对着太监开口道:“那皇帝有没有说怎么处置的南燕王?是否有发落?还有朝臣们有没有维护她?”   太监神色中也有些焦虑,却并没有隐瞒:“陛下下旨将南燕王贬为庶民,发配边疆。”   “什么?”太后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浑身仿佛都没了重心一般。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两人焦急的开口,而太监却有些语言又止,李嬷嬷看出了他有所隐瞒,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是否该让太后娘娘知道。   不过思前想后,李嬷嬷觉得这种朝中大事实在并非她一介下人能够左右的,若是因此而误了大事,只怕几个脑袋也是不够的,所以便对那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看着脸色惨白的太后,咽了口吐沫,有些说不出口来。   太后缓了缓心神道:“然后呢?然后南燕王殿下是如何反应的?难道现在宫宴还没有散场吗?南燕王殿下为何还没有过来?”   太监踌躇了一下,最终咬牙开口道:“娘娘,南燕王殿下在大殿上造反了!”   “你说什么?”太后怒极,双目溜圆,一口气险些没有上来。   “是…是南燕王殿下听闻陛下的处置之后,心有不服,而后便杀了朝臣,并且指使之前在殿中的士兵将大殿包围,逼迫皇帝退位,使得众臣拥戴他称帝!”太监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脸上也都是汗水。   太后整个人都傻愣在那里:“怎么会?我儿怎么会做出这么傻的事?这可是大罪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太后,整座寝宫里只有寂静的回声。   太后一扫之前的羸弱,因为儿子受过,整个人瞬间展露出母性的强势来。   “好一个太子!好一个沐寂北!竟然将我儿逼入如此绝境,实在是罪该万死!小六子呢?小六子死到哪里去了?”太后终究是太后,很快就想通了事情的关键。   跪在地上的太监更加噤若寒蝉,开口道:“小…小六子好像在给北燕王殿下传了一张字条后便消失不见了,奴才也并没有瞧见他。”   太后一脚将地上的太监踢开,脸色铁青,没想到小六子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亏她是那么信任他,可怜他将他放在自己身边,没想到到头来却是养了头白眼狼!   踢开脚下的太监后,太后也有些摇摇晃晃站不稳,李嬷嬷赶忙将她扶住,太后这才气虚的开口道:“走!去殿上!”   跪在地上的太监也赶忙爬了起来扶起太后,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王爷可说了些什么?”太后冷静下来后对着太监开口。   太监斟酌了一下语句道:“王爷说,南燕的大军已经包围了西罗的皇城,甚至已经攻陷了皇宫,现在皇城内外都是他的兵马,所以这皇位一定会是王爷的囊中之物。”   太监的话带着讨好的意味,可是太后听了却是气的嘴唇直嘚瑟,如今她几乎可以猜的到那张字条上都写了些什么。   字条上一定是告诉南燕王,自己已经提前调遣了兵马围困住了皇宫,让他带领宫内的侍卫揭竿造反。   真是孽障啊!   好一个永夜,好一个太子!这仇她是记下了!若是他的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是决计不会轻易散罢甘休的!   而此刻的大殿,也可谓是风云变化,殷玖夜黝黑的眸子让南燕王无端的生出几分惧意,只是因为沐寂北在手,这才让他多了几分底气。   看着那些与他相对的大臣和皇帝,还有殷玖夜身后将他们所围起的士兵,心头有些打鼓,不过当看见将殷玖夜逼退回来的那些士兵身上的标志,确实是南燕的将士,他的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   “来人!还不将他们给我扣下!”南燕王一声怒吼。   只一瞬间,白花花的兵器齐齐亮了出来,一把把刀横在了这些人的脖子上,无论是皇帝还是殷玖夜,亦或者是沐正德,都不例外。   见着眼前的情况已经牢牢的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南燕王松开了沐寂北,因为力道过大,沐寂北被推倒在地,不过却是一脸平静的从地上缓缓站起。   南燕王背对着众人一步步走向皇帝的宝座,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为了这个位置饱受了二十余年的屈辱,他的江山,他的美人,却都掌控在另一个男人手里,他要时时刻刻对着一个处处不如他的男人俯首称臣,对于他而言,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而今,这赤金打造的龙椅近在眼前,他多年的心愿很快就要实现,从此以后,这天下便是他的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做任何事,他将会是这天下的主宰!   站在逐步高升的台阶上,南燕王放生大笑:“哈哈哈哈哈!”   宽大的袖口打开,仿佛真的是这天下的王者,带着肆意的张扬和狂妄。   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的皇帝,一脸的屈辱之色,他这一辈子,即便一直都坐在这张龙椅上,可是这天下却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他!   而就在南燕王逐步向上走的时候,殷玖夜却是举起了手,就在那些志得意满的拥戴者正得意洋洋之时,死神已经挥舞起了他们的镰刀。   原本那些擎制住皇帝和这些大臣的,所谓的‘南燕’士兵,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刀,而向南燕王之前的士兵进攻。   许是因为那些人大多注视着即将登上皇位的南燕王,沉浸在自己加官进爵的美好幻想里,很大一部分都人都有察觉道身后死神的悄悄临近。   即便是有一部分人发现,却也是杯水车薪,难以挽回整个局面。   只一瞬间,大殿之中爆发起一场无声的杀戮,说是无声,其实并非没有声音,只是那鲜血横流,血肉模糊的景象让人觉得这样的惊悚,只是幻觉,好似一切都没有了声音,双耳失聪,直到一滴滴滚烫的血珠飞溅到自己的脸上,才感到无比的惊慌和真实。   所有人再次呆愣住了,今天的事情带给他们太多的冲击,成功,失败,绝望,希望,忠诚,背叛。   只一天,便好似经历了许多年,这一日,被记入史册,被称为南燕王动乱。   而西罗的这个时期,也因为接连不断的动乱和谋反,外忧内患,成为了西罗历史上最动荡不安的时代,而这个时期的皇帝,也成为了历史上最可怜的皇帝。   “南燕王回过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尸体堆积如山,已经高过了底层的台阶,鲜血在金色的台阶上蔓延成河,刺目的红色昭示着权力的险恶。   ”你们是反了么?我才是南燕王!你们是我的士兵!你们这是疯了吗?“南燕王看着近在咫尺的胜利却功亏一篑,有些声嘶力竭。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杀戮和刀剑的铿鸣。   殷玖夜大步走到沐寂北身边,将她揽入怀中,十分不安,轻轻吻了吻她的发丝,才觉得周身的血液渐渐回流,有了热度。   沐寂北握住那拔凉的大手,对着他明媚一笑,殷玖夜微微失神,捏着沐寂北手腕的手却是更加紧了。   沐寂北吃痛,眼中险些滴出了泪水,控诉的看着殷玖夜。   将沐寂北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后,殷玖夜手中拿起一把刀,一步一步走向南燕王。   高台之上的南燕王,即将触摸到那赤金的龙椅,只是他却觉得,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一身蓝色华服的殷玖夜身上,男子手中反向握着刀柄,目光阴鸷,穿过无数厮杀的人群,鲜血却没有一滴溅落到他的身上。   那感觉,就好似在生死之间肆意游走的阎罗,随手便可以收割无数人的性命。   南燕王惊恐的看着殷玖夜,全然忘记了出手,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柄弯刀,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   鲜血溅了殷玖夜满手,南燕王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摇摇欲坠,刚刚所散发出的王者之气,在这个男人面前,却像是倾泄的河水,瞬间就被抽干。   ‘扑通’一声,南燕王重重的摔在了那张龙椅之上,半个身子搭在龙椅上,到死,他也没有坐上那张龙椅。   太后赶来的时候正巧瞧见殷玖夜弯刀捅入的那一幕,整个人惊呼起来:”不!“   因着走的太急,太后整个人一个趔趄,却因为裙摆过长,难以起身,愈发焦急之下,万分狼狈的摇摇晃晃的向前跑去。   太后的眼中充满了绝望,那是她的儿子,是她所有的希望,是她的一切!他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没有什么比丧子之痛让太后更加难过,太后整个人瞬间就憔悴了许多,趴在地上,难以起身,却又不甘心,艰难的向前爬着。   皇帝见到眼前这一幕,整个人也呆傻住了。   那高台之上的男子,一身蓝袍,却比他的龙袍更耀眼,身旁的那一具尸体坦然昭示着他的残忍和无情,那微微弯起的手掌中,一把仍然滴血的妖刀,震慑人心。   鲜血顺着凹槽一点点滴落,滴落在地上南燕王的身旁,同从他身体中流出的血汇聚在一起,仿佛是找到了归宿。   这一日,没有人能够忘记殷玖夜那双阴鸷的眼,也没有会忘记他满身的戾气,他就好像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发自内心的让人颤抖和臣服。   这一日,成为许多人的噩梦,从此太子的权势更是如日中天,而皇帝至此之后,足足有半个月没有早朝,始终不敢坐上那张龙椅。   沐正德站在角落里看着站在上首的殷玖夜,微微眯起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沐寂北在这一刻,却为那个男子感到心痛,她看不到他的残忍也看不到他的阴鸷,她只能看到他的身影带着遗世独立的孤寂和寂寥,看到他的黑眸带着数不尽的温柔,看到那染血的双手曾轻轻为她拂去发丝,看到那紧抿的薄唇怜惜的亲吻她的额头,看到在那颗冷硬的,黑雾重重的心上,将她奉若珍宝。   沐寂北一步一步走向男人,看不见周遭的目光,看不到脚下的尸体,听不到痛苦的呻吟,听不到不甘的嚎叫,此刻,她只能看到他。   沐寂北踏着脚下的尸体,一步步走向男人,殷玖夜微微勾起嘴角,张开了怀抱,紧紧的将沐寂北搂在了怀中。   ”北北。我的北北…“   清风拂过,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却吹不散男人心头的柔情,沐寂北闭上眼睛,紧紧的靠在男人的怀抱,耳边响起男人深沉的低吟。   那声音好浩瀚的海洋,让她能够听到浪花在击打岩石的声音,又似黎明破晓,让她能够看到生命的曙光。   殷玖夜,原来,你就是我的救赎。   许你一世,生死相依。   ------题外话------   呼呼…今天滚回学校了…苦命的   正文第二百零四章回宫路上   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太后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狰狞着双眼爬上了高台,将半倒在龙椅上的南燕王抱在自己怀里。   “君儿,君儿。你不要吓娘啊…你不要吓娘好不好,你快起来,娘知道你只是睡着了,快餐起来。”太后抱着南燕王,喊着他的乳名,反复念叨着,似乎一时间无法接受南燕王死掉的消息。   太后的头发一瞬间便花白了不少,黑发上根根白色的发丝额外明显,眼角的皱纹也越发的深陷,整个人有些神情恍惚,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哈哈哈哈!我的君儿没死,我的君儿回来了。”太后突然松开了怀中的尸体,而是跑向一旁的一名宫女。   宫女吓的不轻,整个人都忘记了动作,太后紧紧的抱着宫女不肯松手,将脸贴在了宫女身上:“君儿,君儿,我是娘啊,我是娘啊~!”   众人看着太后,只觉得太后的行为有些古怪,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一时间不由得低声议论起来。   太后却是旁若无人的将头贴在了宫女的身上,看起来十分乖顺,可就在这时,太后突然转变了态度,忽然起身,紧紧的掐住这宫女的脖子:“我掐死你!我掐死你!你杀了我的君儿,我要杀了你!”   太后手中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把刀,四处挥舞着,见人就砍,那宫女躲闪不及,又不敢过分还手,肩上生生被太后砍中一刀,痛的面目狰狞。   “快!制住太后!”皇帝开口道。   侍卫们很快就将太后制住,只是太后依然疯疯癫癫的,看起来有些不正常,就好像精神失常了一般。   “陛下,太后娘娘这症状看起来像是得了失心疯啊。”一名大臣开口道。   有几人想要反驳,可是想想却又觉得无力辩驳,再加上如今这一战胜负已分,太后一党自然是要夹着尾巴做人。   沐寂北靠在殷玖夜怀中看着大吼大叫的太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宴会很快就落幕了,一场宫宴,最后却变的如此惊心动魄,实在是出乎众人所料。   殷玖夜带着沐寂北走在宫中,牵着她的手,向宫外走去。   沐寂北也只是安静的个跟随着男人的步伐,感受着掌心的力度。   有的只是大战之后的酣畅和宁静。   这一次,太后不可谓不费尽心机,一面假借演练舞蹈之名,在自己所选的舞女中安插刺客,一面假传圣旨,让殷玖夜带兵进宫,同时不忘故布疑阵,扰乱视听,若是一个不小心,当真会着了太后的道。   两人没走出多久,沐寂北便瞧见了前方站着一道有些寂寥的身影,背对着他们,却好似等了许久。   沐寂北站定了脚步,心中叹息,只是静静的望着那道背影,没有说话。   无论等待她的是他的恨意,是杀意,或者是冷眼相对,身旁的这个男人都会陪着她一起面对。   前面的身影转过神来,脸上带着不属于他的悲凉和痛苦。   “姐姐。”殷莫离有些痛苦的开口。   沐寂北没有开口,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殷莫离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碍于殷玖夜在身旁,所以有些欲言又止。   沐寂北犹豫了一下,而后对殷玖夜开口道:“你先去前面等我一下。”   殷玖夜深深的看了殷莫离一眼,向远处走了一些。   “莫离。”沐寂北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殷莫离,她才刚刚杀了他的父亲。   殷莫离苦笑道:“姐姐,我不知祖母和父亲竟然如此算计于你们。”   “我知道。”沐寂北轻声开口道。   两人之间一阵静谧,沐寂北终究开了口:“关于南燕王,我只能说抱歉。”   “我明白,皇位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更何况,是父王和祖母先算计姐姐在先。”殷莫离笑的有些勉强,让沐寂北有些愧疚。   沐寂北只是安静的看着面前将头埋的很低的少年,也许这就是命运,很多时候,是敌是友,并非只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爱恨情仇,也绝非可以简单的拆分开来。   “姐姐不必愧疚,我并没有怨恨姐姐的意思,只是…有些难过罢了。”殷莫离低声解释道。   沐寂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曾经那个小小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一颦一笑可以迷倒万千少女,脸上总是带着朝阳般的笑脸。   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少年,沐寂北目光温柔,抚着他柔软而温顺的发丝,安抚着他受伤的心。   也许是因为殷莫离是寂晴存在过的证明,又或者,当年陪在她身边的是一颗纯洁而干净的心灵,所以对于殷莫离,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份温暖。   “莫离,别恨我,也不要怨恨你父亲,这世上的事,总是由不得自己,在这权力的漩涡中,并非简单的胜败,所遵循的法则一向都是不进则死。”沐寂北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空灵之感,殷莫离微微失神,垂下眸子点头。   “我懂得,我没能保护姐姐不受伤害,又怎么会阻止姐姐保护自己。”殷莫离淡淡的开口。   他以为他可以一直守着她,只要守着她就好,只要能看见她脸上的笑脸,他便觉得满足,只是到头来,怎么也想不到,设下毒计,谋害她的人却是自己的至亲,也许这就是世间的无奈。   “莫离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够了。”沐寂北轻轻开口。   殷莫离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是啊,她如今已经有另一个男人在守护,是不是他连退守一隅的资格都已经没有了。   “若是太后就此罢手,我也会就此打住,若是她执意报仇,你该知道,我不会留情,只希望…”寂北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殷莫离突然将沐寂北搂入了怀中,嗅着她身上清冽的香气,低声道:“我不会。我不会恨你。”   沐寂北一愣,推开殷莫离,垂下眸子开口道:“只此一次。”   殷玖夜在远处一直静静的看着两人,当瞧见殷莫离将沐寂北揽入怀中的时候,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种痛只一瞬就从心底蔓延开来,重重的敲击着他的心脏。   他虽然一直知道她不会属于自己,可是从始至终却也未瞧见她会待哪个男人这般亲近,就在刚刚那一瞬,他忽然间觉得整个世界都绝望了,他甚至连去杀他的勇气都没有,或者,如果她真的爱殷莫离,他宁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求她留在他身旁。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变得这般懦弱,只是忽然间明白,沐寂北就是他的命,他可以让自己疼,让自己痛,让自己绝望,只是却都不能没了命。   不等殷莫离再开口,沐寂北便错身走向了殷玖夜。   殷莫离定定的站在原地,眼中颓然,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喃喃道:“我不会恨你。因为我爱你。”   沐寂北走向殷玖夜的时候,殷玖夜只是有些细微的颤抖的拉着沐寂北的手,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沐寂北心头诧异,这实在是不像他,她知道,他一定瞧见了刚才的那一幕,如果按照他的性子,一定会恼火,或者大发脾气,或者惩罚她,而非像现在这般隐忍的安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殷玖夜。”沐寂北轻轻的开口。   “嗯?”殷玖夜有些紧张的侧头看向沐寂北,手不自觉的收紧。   沐寂北却是没有再开口,殷玖夜的心这才微微回落。   两人之间很是静默,走在长长的宫墙下,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一半落在宫墙上,一半落在地上。   沐寂北忽然停了下来,殷玖夜也跟着停了下来,抿着唇,看着面前的女子。   盈盈的月光洒在她白玉般的肌肤上,香腮胜雪,让他忍不住怦然心动。   “殷玖夜。”沐寂北没有错过男人神色之间的变化。   “嗯?”   “我走不动了。”沐寂北扁扁嘴,眸子晶亮。   殷玖夜微微勾起嘴角,将女子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两道身影化为一道,洒在斑驳的路上,让人心中渐暖。   两人没走出多远,又两道身影出现在这里。   傅以蓝看着两人的背影,一会飞上宫墙趴着向外看看,一会蹲在地上研究着地上的影子。   初二则像是一桩木头一般,看着女子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头上却是已经升起了好几个问号。   傅以蓝站起身,拍了拍手,拉过初二一脸正色道:“初二。”   “嗯。”初二木木的应下。   傅以蓝则是皱眉道:“错了,是嗯?”   “嗯?”   “对对…重来。”傅以蓝一脸兴奋的道。   “初二。”   “嗯?”   “我走不动了。”   “嗯?”初二整个人都傻住了,似乎完全没有搞清楚这是怎么个情况。   “噗。”身后传来一道笑声。   傅以蓝回头看去,却是青瓷和初一,只是她没有听见是谁笑的,只是回头给了初二一个脑剔:“真呆,快背我快背我!”   初二挠挠脑袋,蹲下了身子,将傅以蓝背在了背上。   傅以蓝爬上初二的背之后,便一脸斗胜公鸡的模样,得意洋洋的转过头对着初一坐着鬼脸,心理默念二十遍气死你气死你。   初一确实被憋的一口气没上来,这青瓷才刚刚开始理她,傅以蓝和初二那个木头桩子竟然就在他面前大秀甜蜜,让他置颜面于何地!   初一对着青瓷飞了个眼,青瓷没有理会。   初一以为自己力度不够,导致青瓷没有看见,于是再接再厉,接续飞眼。   直到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初一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青瓷也没有理会他,顿时有些心灰意冷,可是秉持着越挫越勇的精神,初一继续冲青瓷示意。   青瓷终于瞥了初一一眼,冷声道:“你眼睛有毛病吗?”   初一抽了抽眼角,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不过因为青瓷同他说话,瞬间又欢喜了起来:“你走累了没有?”   青瓷继续冷声道:“没有。”   初一耷拉着个脑袋,有些垂头丧气,却还是含着一丝期待道:“我背你好不好?”   “不好。”青瓷毫不留情的拒绝。   初一这下是真的受挫了,为什么做牛做马的是他,吃苦受累的是他,可是最倒霉的也是他!   “老天啊!你开开眼吧!”初一一个没忍住,仰天大喊起来,惊飞了一树鸟兽。   青瓷转过头看了看初一那张干净的脸,今日他摘下了面具,唇红齿白,面若桃花,五官并不十分精致,却出奇的干净,妖媚不已。   青瓷看着垂头丧气的初一,突然停了下来,初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累了吗?”   青瓷蹲下身子,对着初一开口道:“上来。”   初一整个人顿时便石化了:“什…什么?”   青瓷没有再开口,初一犹豫了好一会,才当机立断的爬上了青瓷的身子。   初一比较瘦,好在青瓷又功底深厚,虽然一开始有些摇晃,不过到底是将人给背了起来。   前面的傅以蓝拍着初二的肩头忍不住喊道:“停停停!”   初二当即便停下了脚步,傅以蓝从初二的背上跳了下来。   初二木然的看着傅以蓝,眸子中满是探寻,傅以蓝红着脸,最后别扭的开口道:“你背真硬。”   初二没有反应过来,脑海中却是反复重复着他的背硬?这是什么意思。   傅以蓝最后一咬牙:“咯的我胸疼!”   “唔…那我帮你揉揉。”说着初二便伸出了魔掌。   傅以蓝也没料到初二竟然会是这般直白就出手,整个人也傻站在了那里,直到初二触及到那片柔软,才反应过来,手也不敢再动,尴尬的举在那里,耳根子潮红一片。   “我。”初二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不等初二说完,傅以蓝忽然跳了起来,挽住初二的胳膊:“快看快看!”   初二顺着傅以蓝的目光看去,却发现青瓷竟然背着初一…   顿时嚣张的哈哈大笑起来,初一只觉得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当即一掌向傅以蓝打去,初二一把拦下。   “敢嘲笑老子。”初一冷声开口道,只是有些底气不足。   见着初二没讨得好处,傅以蓝赶忙回头拍着初二的肩膀:“快快快追上他们。”   当即便直接跳到了初二的背上,初二原本没有察觉,可是当傅以蓝说完之,只觉得两人之间隔着片片香软,险些让他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初一,你竟敢欺负老娘的男人!”傅以蓝直指初一。   “擦,是你先笑话老子在先的!”初一据理力争。   “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让女人背你,你是小白脸吧,你丢不丢人啊你。”傅以蓝嘲笑道。   初一还嘴道:“哪个女人会像你这么厚颜无耻,没羞没臊的,光天化日,竟然就色诱初二,你才丢人!”   “老娘没有你丢人!”   “老子才没有你丢人!”   “你丢人!”   “你丢人!”   一言不合,两人便打了起来,初一明显是强于傅以蓝,只是初一的身下是青瓷,青瓷却不及初二走的稳,随着初一的打斗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而初二这面,虽然初二功底深厚,走的踏实稳健,可是背上的傅以蓝,却几次都险些被初一给打下去。   这一强一若,倒是打的旗鼓相当。   一路打打闹闹,一直到了沐府几人才算是消停。   许是因为太累,青瓷的笑脸累的通红,初一的则是因为和傅以蓝斗气导致的。   初一追着青瓷而去,傅以蓝赶忙将初二拉到角落,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离的是那么近。   “二哥哥,北北就要大婚了,我们送什么礼物?”傅以蓝神秘兮兮的开口道。   “唔…”初二只觉得自己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告诉你,初一已经想好怎么讨好你主子那个活阎王了,你可千万不能被他抢了先机。”傅以蓝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劝说道。   初二点了点头,认真的问道“初一送什么?”   “初一这个奸诈的小人,送的是《房中七十二式》,我们可绝对不能比他差!”傅以蓝一脸正色的开口道。   ------题外话------   我要死掉了…。   正文第二百零五章他的安心   初二的脸色潮红,木然的看着对面一脸神秘的傅以蓝,不知该该如何开口,只能结巴道:“那…那我们怎么办?”   傅以蓝见着初二的样子,无力的翻了翻白眼,而后悄声道:“那我们便送《房中一百零八式》。”   初二整个人都石化了,傅以蓝则是一脸的得意洋洋,好似再说,怎么样,我聪明吧?   “真的。真的有一百零八式吗?”初二尴尬的开口。   “当然有,你怎么会不相信我实力!”傅以蓝眼中闪过晶亮晶亮的光芒。   殷玖夜背着沐寂北回到沐府的时候,沐府的人大多休息了,想来今日的事情也让他们受惊不少,大抵都会格外疲惫。   将沐寂北放下后,沐寂北则是去洗了个澡,沐寂北将殷玖夜推了出去,殷玖夜出奇的没有死皮赖脸,而是静默的转身离开。   沐寂北看着他孤寂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后便泡在了浴汤里。   沐府的条件比不得太子府,也不如相府,浴汤不大,还是后来修葺的时候紧急修建的,因为住不了多久,便没有那般大费心思,只是尽管如此,却还是让沐府的不少人嫉妒的红了眼。   殷玖夜回房后,自己在冷水中浸泡了许久,甩了甩发丝,滴落下点点水珠,整个人脸上带着一丝颓然,随着时间渐渐的流逝,男子脸上的颓然之色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比决绝的坚定。   沐寂北在房中仔细的打理着自己的发丝,直到发丝干尽,殷玖夜也还没有过来。   沐寂北对着守在门外的青瓷开口道:“青瓷,去请他过来。”   初一本就和青瓷腻歪在一起,心里本就在嘀咕着自家主子怎么还没来,一听沐寂北的话,顿时便主动请缨,飞了出去。   刚刚披好衣袍的殷玖夜便瞧见了初一火急火燎的赶来:“主子,永夜郡主请你过去呢。”   殷玖夜的眉宇间升起一抹柔和,迈着步子,便直奔沐寂北的房间。   初一见着大功告成,便死皮赖脸的将青瓷给带走了。   殷玖夜推开房门,瞧见的便是女子的背影,三千青丝宛如泼墨,脊背笔直,却自生温软。   殷玖夜愣在那里许久,直到从门外吹来的风微微吹起了女子的发丝,他才回神将门关上。   沐寂北微微垂着眸子,全神贯注的听着男人的脚步,越来越近,三米,两米,一米。   而后殷玖夜便站立在沐寂北身边不动。   沐寂北站起身来,转过身,看向面前的男子。   殷玖夜整个人都失神的呆愣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屋内的烛火盈盈,倒映出灯火交错的辉煌。   女子一身红色的薄纱,吹弹可破的肌肤若隐若现,曼妙的曲线散发着致命的诱惑,细腻的腰身,莲藕般的玉臂在薄纱之下刺激人的眼球。   殷玖夜只觉得周身火热,血液喷张,呼吸加重,眼中燃起了浓浓的情欲。   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不复以往的清冽,而是带着百般柔情,千般魅惑,眼角眉梢的尽是妩媚的风情,让殷玖夜整个人都僵持在那里,不敢动作分毫。   沐寂北将殷玖夜的模样收在眼里,薄唇轻抿,微微上扬,眉宇间尽是流转的风情。   沐寂北抬起双手环住殷玖夜的脖子,红色的薄纱滑下了下去,露出纤细的手臂,轻轻垂下眸子,吻上了殷玖夜的薄唇。   殷玖夜只觉得那温软的触感瞬间就填满了他的心脏,生杀予夺,再没有这一刻来的真实。   男人很快就回过神来,化被动为主动,一把抱起女子将她放在身后的梳妆台上。   沐寂北柔弱无骨的小手轻易的探进了殷玖夜衣衫,攀上那健硕的胸膛。   殷玖夜凌厉的黑色美眸闪过一丝光彩,大手缓缓褪去女子身上的那一抹薄纱,扔到一边。   俯下身,殷玖夜张开那总是紧抿着的薄唇,霸道的吻像是激荡的暖流,流露着鹰隼一般激烈的占有欲,紧密分毫的距离,忍不住将女子更加贴近自己的身体。   沐寂北的心紊乱的跳动着,雪白的身体莫名的开始变得火热,扬着头,承接着男人越发狂躁的吻,浅浅的回应。   殷玖夜一点点汲取着女子身上的馨香,体内蛰伏着的火苗越烧越旺,蠢蠢欲动的好似燎原的大火,即将喷薄而出。   沐寂北媚眼含情,手指不安分的划上殷玖夜炽热的胸膛,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心脏的剧烈跳动。   最后一抹束缚也被褪去,沐寂北垂下的双眸有些颤抖,双tui却是攀上了男人的yao身。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主动,早已羞的睁不开眼。   殷玖夜贪婪的把玩着女子精致的肌体,轻咬着她小巧的耳垂,感受着她轻轻的颤抖。   殷玖夜的大手反复摩擦着沐寂北的腰身,沐寂北搂住殷玖夜脖子的手更加紧了一些,醉眼迷离。   暧昧在空气里流转,一室旖旎。   “唔。”沐寂北拧紧了眉头,男人的动作轻柔了下来。   这一夜,殷玖夜如常的求索无度,可沐寂北却是难得的乖巧。   直到殷玖夜看着那张小脸上满是疲惫,才停下动作,帮她清洗了身子,揽在了自己怀里。   沐寂北将头贴在了殷玖夜的胸膛上,殷玖夜一手揽着沐寂北柔软腰身,一手的手指轻轻穿过女子柔软的发丝,呼吸着喷薄在她鼻翼里的香气。   沐寂北轻轻开口道:“安心了么?”   殷玖夜的手一顿,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把玩着女子的长发。   沐寂北在心头叹了口气,继续道:“在不安些什么?”   殷玖夜搂在女子腰间的手微微收紧,沐寂北能够清楚感受到他那些微的颤抖。   “不安你终有一日也会弃我而去。”男人淡漠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让人心痛的凄凉和沧桑。   沐寂北依旧躺在男人的胸膛上,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我在幽冥院中近二十年,一直都拒绝拥有任何东西,因为到最后,这一切都会失去。”殷玖夜淡淡的开口,让沐寂北的心蓦然收紧。   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寂寞,一道小小的身影,日日凝望着窗边的月亮,而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长大。   直到那瘦小的身体开始变得伟岸,他却依旧是那般落寞。   沐寂北没有开口,依旧是侧着脸听着男人淡淡的话语。   “父亲舍弃我,母亲追杀我,以为是恩人的皇帝只是把我当做工具,真心待我弟弟只能被迫远走,我不怕死,只怕离别,我不再去奢望任何不该属于我的幸福,接受着命运的嘲弄。”殷玖夜的话让沐寂北感到绝望。   他只是那样平静的阐述一个事实,可是恐怕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那七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孤寂,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冬日是多么严寒。   “可是北北,你却让我再也无法平静,那种疯狂的欲望几乎撕裂我的身体,我要得到你!”殷玖夜的声音有些激动,而后却转为了一腔悲鸣:“可是得到了你,我又开始害怕失去,我怕终有一日,你也弃我而去。”   沐寂北只觉得淡淡的心酸,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有多么不安,才可以做到手染鲜血无数,却噩梦连连,到底是有多么不安,才会明明得到了她,却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怕她离去。   沐寂北抬起头来,双手捧着殷玖夜的脸颊,眼中噙着一滴泪水,却是笑道:“殷玖夜,是我不够爱你吗?”   殷玖夜微微失神,不知该怎样回答,她的爱,怎样浓烈他也只会觉得不够。   沐寂北撑起身子,吻上了殷玖夜的喉结:“殷玖夜,我不会离开你的,要怎样,你才会安心。”   殷玖夜只觉得瞬间被点燃了一把火,脑中却也在不断反问着自己,要怎样才会安心!   沐寂北有些生涩的亲吻着殷玖夜的唇,轻轻的引诱着,拿起殷玖夜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殷玖夜整个人一愣,翻身将沐寂北压在身下,沐寂北迷离着双眼,带着丝情欲开口道:“这样安心了吗?”   殷玖夜低吼一声,铺天盖地的吻便落在了女子身上。   沐寂北搂着身上的男子,两具身体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沐寂北看着身上的男子,眼中噙着一丝泪水,却是笑着开口道:“殷玖夜,这样安心了吗?只有你。只有你…”   “北北。”   殷玖夜低吼一声,求索无度,像是不知满足的饕餮,沐寂北却是笑着迎合,疯狂的男女一度翻云覆雨,可在这欢愉之后,却又藏着让人苦涩的心酸。   沐寂北实在是撑不住,渐渐昏睡过去。   殷玖夜看着身下女子的娇颜,将头埋在了女子的颈间,落下一滴温热,久久没有抬起头来。   “北北,我爱你。”   次日醒来,早已日上三竿。   殷玖夜自然神清气爽,沐寂北则是满脸倦容。   想起昨日自己的疯狂,沐寂北红着脸迟迟没有开口。   男人的大手来回摩擦着沐寂北光滑的背脊,女子身上空无一物,紧紧的靠在他的怀中,让他莫名的心安。   沐寂北看穿了他的想法,忍不住开口道:“色胚!”   殷玖夜勾起唇角,刮了刮沐寂北的鼻子,没有说话。   沐寂北想到了昨晚他所说的话,试探着开口道:“你知道你的母亲是谁?”   殷玖夜的神色没有激起半点波澜:“嗯。”   沐寂北没有再问,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追杀十余年,这种痛远比想象中的要浓烈。   也许,他也曾经渴望过母亲的爱抚,期待过母亲的鼓励,也许,他也曾想质问过母亲为何要百般追杀,也会声嘶力竭的绝望嘶吼,只是,在最后的最后,这一切,都只化作了一汪平静。   平静的云淡风轻,平静的悄无声息,从爱变成恨的艰难转变,就如此淹没在岁月的长河中,最终只留下这不起涟漪的男子。   沐寂北迷迷糊糊中又睡了去,殷玖夜宠溺的吻了吻她的眼眸,起身披了一件衣服,站在窗口凝望,目光死寂,掀不起半点波澜。   两人的婚期越来越近,帝都已经渐渐呈现出一片春暖花开的繁荣景象。   显然宫中的几次变故并非影响到寻常百姓家,人们只是把宫中买来的消息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只盼着不要出现什么暴动或者战争,把他们辛苦累积的银钱变成逃亡的路费。   草长莺飞,婚事越发的近了,殷玖夜依旧赖在沐府不走,导致有这尊瘟神在,这沐府中的众人再也不敢造肆。   沐府的老夫人在修养了好一阵之后,终于算是重新爬了起来。   只是门前丢失的两颗牙,却是无论如何也补不上了,至于那日她从小辈和三夫人乱放的丑闻,也使得她好长一段时间都只能黑着脸色,不敢出门。   提起沐寂北,更是恨得牙痒。   “老夫人,老夫人,永夜郡主来了。”一名丫鬟有些匆忙的开口道。   老夫人的手一僵,许是因为之前发生沐寂北身上诡异的事实在是太多了,现在提起她老夫人都觉得心头发颤。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朝着桌上一磕:“还怕了她不成。”   沐寂北来的时候,老夫人正佯装镇定的在喝着茶,见着来人也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真是个不肖子!”   沐寂北挑挑眉也不说话。   “我病了那么久,你竟然一次也不来探望我,沐正德倒真是交出了个好女儿!”老夫人开口训斥道。   沐寂北柔声道:“主母莫怪,只是大夫说了祖母需要静养,孙女也只是怕去了扰了主母的清净,更加惹的主母不快。”   老夫人脸色铁青,沐寂北这个小蹄子,竟然拐着弯来嘲讽她,她不去看她的理由竟然是因为她为老不尊,同小辈苟且,不好去看她的笑话!   “你怎的如此猖狂,还没有嫁到太子府竟然就如此狂妄,一个女儿家,猖狂又善妒,只怕太子很快就快厌恶于你!”老夫人再次教训道。   沐寂北在心理只觉得好笑,怕是她若真大度起来,殷玖夜一定是第一个掐死她的。   老夫人见着沐寂北没有开口,抬眼看去,却不想,这一看,可是把她惊了一惊,瞧见沐寂北脖颈上的一颗吻痕,先是震惊不已,随后心中升起一抹算计。   一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你给我跪下!”   沐寂北抬眸扫向这位沐府老夫人,没有动,她的脾气算不得好,只是不愿同这些跳梁小丑计较罢了,可这不代表她会无限度的忍耐,这老夫人最好还是不要触及她的底线。   见着沐寂北用那种凉薄又带着嘲讽的眼神看着自己,老夫人心头发凉,却是再次怒极的拍了下桌子:“你个不知检点的东西!还不给我跪下!”   沐寂北微微眯起双眸,顺着老夫人的眼神找到了她所看的方向,正是自己的脖子。   这一想,便心头了然,哪一次殷玖夜不在她身上留下点痕迹,那便实在太不是他的风格了。   想来,自己的脖子上应该是有一颗吻痕,老夫人眼尖的发现,便想着借此来拿捏自己。   “我不明白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沐寂北笑着开口。   老夫人冷笑一声:“死到临头你还不承认,我也不怕让你死个明白!”   沐寂北没有说话,只是直视着老夫人那双算计的双眼,心中升起一抹怒气,这世上,总是会有那么些人,也许她同你无冤无仇,可是却就是见不得你好。   “你自己做了苟且之事,还怕人不知道?”老夫人厉声质问道。   沐寂北冷笑道:“我做了苟且之事?这我倒是好奇了,前些日子被人捉奸在床的不是祖母您么?怎么会成了我?”   老夫人显然忘了这一茬,心头呕血,气的不轻,颤抖着开口道:“你…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拿你跟我比!”   沐寂北也不恼,轻笑着:“祖母这话说的也对,我怎么能同祖母比呢?祖母能同自己的孙子辈上床,同自己的儿子辈共享一个男人,我哪里会有祖母的魅力?”   老夫人气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你!你!。好!好啊!”   老夫人总算是学聪敏了,不再同沐寂北对上,而是对着身旁的李嬷嬷开口道:“去!去给我找验身的嬷嬷来,我沐府的女儿家可以成不了太子妃!可却绝对不能因为婚后被太子发现失贞,而牵连了我整座沐府!”   ------题外话------   忽然之间懂得,所谓规矩只是为无权无势的人制定的法则罢了,若你不能凌驾于之上,便只能甘于被桎梏。   正文第二百零六章巨额欠款   李嬷嬷犹疑了片刻,看着淡定自若的沐寂北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并非蠢钝之人,在这府中也呆了数十年,第一次却发觉竟然是如此的看不透一个人。   这府中,除了大夫人一家她有些猜不透,其余这几房连着老夫人她都可以说是将她们的心思可以拿捏上几分,只是唯独面前这女子,总是让她莫名的生出几分寒意。   就在这犹豫的功夫,老夫人却是一把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不快去!在磨蹭些什么!”   李嬷嬷敛去复杂的心思,躬身离去。   老夫人似乎还嫌不够,又对着身边的一个丫鬟开口道:“春桃,你去将这府中的人都给我叫来!我倒是要众人都看清楚这个不知检点的东西,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沐寂北淡笑不语,心中却是对这个得寸进尺的人升起了杀意。   老夫人想要瞧见沐寂北慌不可支的模样,可惜,沐寂北显然让她失望了。   老夫人看着沐寂北依旧做的稳重如山,心中不由得更加恼怒,这个贱蹄子,为何到这种时候还是如此淡定!她一定要撕破了她的脸,要她知道这府中到底是谁的天下!   沐寂北反复摩擦着手中的玛瑙串,鲜红的玛瑙珠子红的逼人,清润之中折射着有些诡异的红光,在这略显阴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诡异。   没过多久,这府中的众人便齐聚一堂,大房一家只是忧心的打量了一番场面,看向沐寂北的眸子中带着一丝担忧。   二房家的老爷瞧见地上被摔碎的茶盏,清楚的感受道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大动肝火,急急忙忙的将我们都找了来。”二房沐青山率先开口道。   而二房夫人自打上次被殷玖夜让人吊在树上几天之后,身体便一直不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羸弱,看向沐寂北的眸子里充满着恐惧,沐寂北几不可见的却在她的眼眸深处发现一丝恨意。   再看三房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似乎流产时的乱伦让她的身体受到了重创,整个人也没有一丝血色,再加同三房老爷的母亲一起同一个小辈乱搞的事,可谓是让三房老爷这些日子对她避而不见,厌恶到了极点。   平日里最能争风吃醋,能说会道的两人此刻却是一个个无精打采,没有精神。   老夫人冷哼一声:“哼!还不是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干的好事!”   几人纷纷落座,沐青山神色幽深的看了一眼沐寂北,心中却在思忖着近来沐正德在朝堂上的作为。   南燕王一家近来可算是被皇帝抓住了把柄,连遭重创,毕竟这谋反可是一个不小的罪名。   而沐正德和太子两党又怎么可能坐视皇帝独吞下南燕王的势力?所以,近几日,沐正德手上可是掌控了许多极高的官阶。   沐青山知道,自己已经在三品这个位置上十多年了,若是不抓住机会,基本就没有升迁的可能。   而今朝堂之上沐正德可谓是只手遮天,于是他这些日子可谓是极度讨好于他,可沐正德实在是老奸巨猾,一面满嘴和他讲仁义道德,一面又讲为官之道,最后却是将他早早盯上的位置拱手给了别人。   之前一直巴结讨好他的那些同僚,可谓是一时间看尽了笑话。   其实,若是凭借他这些年的实力,升至二品也并非不可能,只是人人都觉得沐正德和他是兄弟,沐正德尚且没有提拔他的意思,谁人又敢向他伸出橄榄枝。   所以换句话说,沐正德不仅没有成为他的助力,反而成了他的拖累,甚至是绊脚石,这让这段时间一直卑躬屈膝的沐青山气的不轻。   所以,此刻见着沐寂北,自然也生出了愤恨的心思来。   “永夜郡主是如何惹娘亲生气了?娘还是不要恼了才好,永夜郡主过不了几日便要出嫁,你们祖孙二人可是不要生了嫌隙才好!”沐青山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开口对着老夫人规劝道。   老夫人眼睛一愣,鼻孔微张:“什么祖孙?我可没这样不要脸的孙女!”   沐青山看了眼始终不曾开口的沐寂北,继续道:“娘,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却是响起了一道声音:“太子殿下到!”   老夫人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心中不满,近来,太子进进出出沐府如同自家宅院一般,却又没给自己的几个儿子带来一丝一毫的好处,处处只知道维护面前这个小蹄子,今日他来了也好,她倒是要看看,等到太子知道了沐寂北早已不是处子之身,可否还会娶她进府!   二房最是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瑟缩不已。   殷玖夜一身暗黑走了进来,身上张牙舞爪的巨蟒似乎要喷薄而出。狭长的双眼透着毫不掩饰的张狂和阴狠的戾气。   老夫人重心不稳,被沐青山扶着才算是勉强站稳,而后一行人起身给殷玖夜跪下问安。   殷玖夜淡淡的开口:“起来吧。”   一行人起身后,便见着殷玖夜好不谦让的直接坐到了上首的位置,这样一来,老夫人哪里还敢做到上面去。   沐青山的脸色也有些沉,心思复杂,他现在一时之间也摸不清局势,按照常理来说,现在太子也算是在西罗举足轻重的人了,等到皇帝死去,登基为帝是不容置疑的。   可是眼下这西罗的朝堂分明是沐正德和太子两党,按理说应该是死对头,可是殷玖夜却如此宠爱沐寂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本殿下来此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想着之前在本殿下的见证下,将永夜的首饰珠宝都交给了老夫人来掌管,所以今日便想着请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给清点一下。”殷玖夜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轻易的便迷了人眼。   老夫人想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到了她手里的东西,竟然还想着拿回去?   老夫人但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抹起眼泪,似乎十分哀痛:“恳请太子殿下恕罪。我沐府实在是不能将这个不肖女嫁给太子为妃了!”   殷玖夜周身的气氛瞬间就一凝,整间屋子很快就弥漫着阴冷的气息,殷玖夜那双眸子好似鹰隼一般牢牢的盯住老夫人。   怕是老夫人一定不知道,殷玖夜这辈子最记恨的就是有人阻止他和北北在一起。   老夫人瑟缩了一下,可是想想那满目琳琅的珠宝,足够她几辈子享尽荣华了,便咬牙挺了下来。   殷玖夜抬眸看向沐寂北,眼神炽烈,沐寂北微微红了脸,忍不住想起那日的激情,目光有些迷离。   殷玖夜见着沐寂北如此反应,先前的阴冷之气散去了一些,沐寂北微微垂眸,素白的手指扶上自己雪白的脖颈。   殷玖夜的目光落在脖子之上那片粉红之上,微微一愣,顿时了然,便也知道这老夫人所言何事了?   “太子殿下,即便是今日有抗旨的罪名,臣妇也不能将这贱蹄子嫁到太子府去,否则日后若是太子殿下发现,便是我沐府上上下下百余口的脑袋也是不够砍的。”老夫人神情悲戚,却做出了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   当老夫人嘴里说出贱蹄子几个字的时候,殷玖夜的目光明显变得阴鸷起来,仿佛要生生将老夫人凌迟。   二房和三房夫人眼中都充满了好奇之色,甚至难以隐藏的流露出十分的欢喜,这沐寂北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老夫人手中,否则老夫人不敢在这太子面前口出狂言。   是以,两人心中都有着隐隐的期待,毕竟自从沐寂北来了,这府上后没有过好事,而且自己的遭遇多少都同沐寂北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哦?你倒是说说这是为何?”阴测测的语调,让人只觉得诡异万分。   老夫人咽了口吐沫道:“因为这个小杂种已经失贞!竟然在婚前同人鬼混,臣妇实在是没有脸面面对太子殿下,所以只能斗胆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奏请陛下令择她人为太子妃,因着此事乃是我沐府之过,所以臣妇愿意将府中其他未婚嫁的女儿许给太子殿下。”   “呵呵…”殷玖夜忽然笑了。   这一声轻飘的笑意好似幽冥,让人摸不清他的态度。   “确实如此,臣妇正打算找人给她验身,臣妇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这样一个不清不白的女子嫁入太子府,给太子平添烦扰。”老夫人每次开口,前面的两颗缺失的门牙都会露出空隙来。   沐寂北每每见到,便会忍不住去猜测,是不是她一开口,便会不住的往里面灌风。   殷玖夜闻言再次开口:“鬼混?如果本太子没有记错,就在前不久,可是亲眼目睹了老夫人和三房夫人同一名年轻男子,衣不蔽体的纠缠在一起,如今说起别人来倒是如此理直气壮?老夫人既然能够做出这等事,说出来的话又让本太子如何相信?”   老夫人被提及之前发生的事,脸色一时间一阵青一阵红,屋子里的人也都默不作声,这件事可他们可没少被人错脊梁骨,指着他们嘲笑家里有个这样淫荡的夫人和老太太。   “臣妇…臣妇不过是遭人陷害罢了,臣妇如今已经一大把年纪了,遭人话柄倒是也无妨,只是却万万是不敢坏了太子殿下的名声。”老夫人咬牙切齿的开口,这该死的太子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若非他来搅局,想必此时她已经成功的整治了这个小贱人。   “老夫人一把年纪,还能如此为本殿下着想,本殿下实在是心中感激,一定会好好体恤老夫人的良苦用心。”殷玖夜的声音透着丝丝诡异,让人无端的冒出冷汗。   “臣妇不求太子殿下感激,只是不希望日后出了岔子牵连沐府罢了,如今臣妇一把年纪,早已将红尘生死看淡,不过是想着儿孙满堂,颐养天年罢了。”老夫人自顾自的开口。   二房和三房终究是按捺不住寂寞的性子,对于沐寂北的仇恨一直深压在心底,如今有了这个么个机会,又怎么甘心彻底放下。   “娘,此事还是不要这般武断才好,许是有什么误会,不若请个验身嬷嬷前来,一看便知。”二房率先开口道,却不似之前一般犀利和尖酸刻薄。   三房则是反对道:“这可不行,这若是传了出去,对女儿家的名声可是有着极大的影响,如此一来,岂不是坏了永夜郡主的前途。”   “我相信永夜郡主是清白的,只要证明了她是清白之身,便足以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老夫人也自会还她一个公道。”二房开口道。   二房和三房一唱一和,只是相比以前,却是聪明了不少,也不敢再那般张狂。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人,并非是记吃不记打,不记着打只是因为还不够疼!   殷玖夜打算了这聒噪的声音:“老夫人,你说永夜郡主同人鬼混,那么你是捉奸在床还是证据确凿?要知道,这验身可是不能随便为之的,否则日后永夜做了太子妃,这可是她不可磨灭的污点,怎么,老夫人您担待了起么!”   殷玖夜的语气渐渐严厉,老夫人因着倍受压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太子殿下,老奴又怎么会没有证据,就算不验身,您只要瞧瞧沐寂北脖颈间的那颗吻痕,断然是不会有错的。”   沐寂北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一面欣赏着这场好戏,一面充当着被殷玖夜保护的角色,这个男人一向杀伐果断,不知道应付起这些烦人的败类时,又是怎样一般光景。   “看来老夫人果然是经验老道,只一看,便知那是吻痕,实在是令人佩服。”殷玖夜冷冷的嘲讽着。   老夫人一时语塞,明显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殷玖夜看向沐寂北,开口道:“永夜,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沐寂北微微蹙眉,殷玖夜,你个大尾巴狼,就知道装!   沐寂北收敛了心神,手指轻轻覆上了那枚浅粉色的吻痕,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看的殷玖夜一阵火热。   “前几日不小心被狗咬了罢了,实在不明白祖母怎么会如此大惊小怪?”沐寂北淡然开口,眼神不经意的撇过殷玖夜。   殷玖夜听见沐寂北所说的被狗咬了,不由得脸色一僵,这磨人的小东西,竟然说他是狗!   “你当老夫人老眼昏花吗?老夫人经验老道,历经人士,难道这也会看错?”殷玖夜对着沐寂北再次厉声开口,看起来颇为气恼。   沐寂北翻了翻白眼,心中却是在乐,这经验老道可绝对不是个好词。   “启禀殿下,这确实是狗所咬而至,陛下若是请大夫前来,想来大夫也会如此诊治。”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二房和三房急的不行,心中也不知道这老夫人到底肯不肯定。   殷玖夜嘴角微抽,瞪了沐寂北一眼。   “这件事本太子自会调查清楚,若是属实,必当严惩!”殷玖夜的一句话算是给这件事做出了总结,却是险些把沐府的一干人等气的吐血。   为什么说了许久,最后却这样处理,难道太子真的是如此信任沐寂北吗?这让老夫人几人心理如何能平衡。   沐青山犹豫了片刻,最终开口道:“太子殿下,若是今日不验身证实北北这孩子的清白,来日只怕世人皆会议论太子殿下您明知太子妃早已非清白之身,却为了包庇而为其隐瞒,只怕会对太子和北北的声明不利啊。”   沐寂北眯起双眼,看向沐青山,这沐青山果然比这府中的几个女人道行高深,一句话,明显是高出了几个层次。   殷玖夜的脸色有些阴沉,站起身来,黑色的劲装衬托的他器宇轩昂,气质不凡。   殷玖夜抽出一旁初一剑鞘中的剑,架在了沐青山的脖子上:“谁敢议论?你么?”   沐青山被吓的浑身颤栗,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内心生出无限恐惧,太子殿下有多么骇人他是早有耳闻,听闻落入他手中人最后惨死的数不胜数,不少人将其称为修罗。   “不…不…不是臣。”   “我不怕人议论,谁议论我就杀掉谁!”殷玖夜的声音不复之前,而是变得没有一丝起伏,压抑的让人难以喘息。   沐青山整个都被吓傻了,那尖利的刀芒刺的他眼睛生疼。   殷玖夜手中的刀抵近沐青山的脖子,很快,上面就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痕,沐青山能够清楚的感受道他的生命在流逝。   却见殷玖夜再次开口道:“告诉我,会有人议论吗?”   沐青山心中微震,却是明白面前这个暴戾的男人早就将他的想法看清,他本是想着若是今日太子不开口让人将沐寂北验身,就会派人去市井传播沐寂北失贞,太子包庇的谣言。   却不想,这一切早已被这个男人洞悉。   “不。不会…不会。”沐青山不敢摇头,只是僵直着下巴。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这个样子,明显也是吓的不轻。   沐寂北看着沐青山微微眯起双眸,心中却不由得再次猜测起沐正德到底为什么回来沐府,朝堂的情况她也并非一无所知,依照她的判断,沐正德并没有要提拔沐府的意思。   殷玖夜手中的刀指向老夫人,老夫人瞳孔猛缩:“老夫人觉得这件事会传出去吗?”   “不会…不会…”老夫人哪里还敢再开口。   殷玖夜收起刀,眼神凛冽:“可是本太子并不是十分放心,这该如何是好?”   “老臣今日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太子殿下尽管放心,家母老眼昏花,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沐青山最先反应过来。   沐寂北看着面前这滑稽的一幕,不得不慨叹,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   殷玖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如此,那你们还在地上跪着做什么?殷玖夜语气一转。   沐寂北垂下眸子,她自会为他们都找到一个好归宿。   几人颤颤巍巍的起身,心中却是翻江倒海,摸不清殷玖夜到底怎么想的,怎么会有人容忍自己的女人失贞?   就在沐青山即将想通这其中的关键之时,殷玖夜再次开口:“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那痕迹正是本太子留下的。”   殷玖夜这一会冷意会热的态度,让人摸不清头脑。   沐青山心中懊恼,自己的母亲这是在坏事,若是那留下痕迹之人就是太子,而太子又敢承认,那么谁还敢拿此事做文章。   老夫人这次也傻了眼,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之前所说的话,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打自己的嘴巴罢了。   殷玖夜懒得去看这一群跳梁小丑的反应,继续道:“好了,老夫人还是将永夜的财物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清点一下。”   老夫人整个人一下子就僵了,有些不甘心,可是看着殷玖夜那双隐隐泛着红光的眸子,却又不敢拒绝,只好对着李嬷嬷道:“李嬷嬷,让人去将永夜郡主的东西抬上来。”   李嬷嬷应声下去,可不一会,李嬷嬷便难得的慌张的跑了回来:“主子,不好了,小库房起火了。”   老夫人一愣:“怎么可能!快!带我去看看!”   因为李嬷嬷的一句话,一行人纷纷随着老夫人的步子而去。   沐寂北和殷玖夜两人走在众人身后,殷玖夜的大手在沐寂北的臀上重重摸了一把,惹的沐寂北狠狠拧了一下他精壮的腰身。   两人一路跟着众人而去,因着落后了几步,到的时候便只瞧见老夫人奉若珍宝的小库房燃起了不小的火势,火苗在风中乱窜,肆意喷吐着火舌,无情的笼罩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呦!”老夫人顶着漏风的门牙哭天抹泪的哀嚎起来。   她这辈子没少收罗好东西,可是都收在这小库房里,如今这小库房怎么就着了火,实在是要了她的命啊!   下人们来来回回穿梭着灭火,老夫人等几人都焦急的不行。   沐寂北看着那升起的浓浓的烟,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她说过,就算是她不要的东西,也容不得人霸占分毫,若我想给,金山银山都可拿去,若我不想,一分一厘也别想从我这拿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这火终于在众人的合力之下被人扑灭。   老夫人第一个就冲了进去:“哎呦,我的宝贝啊…”   几人都知道老夫人这几年偷藏了不少好东西,一个个都张望着跟了进去。   老夫人进去之后,顿时就傻眼了,她的那些个宝贝都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精美的布匹化作了一堆灰烬,罕见的瓷器和化作被熏的黝黑,一些精致的首饰则是被烧的七扭八歪,玉石甚至断裂开来,整个一片乌烟瘴气。   老夫人哀嚎着:“哎呦。我的心肝哎…”   几人眼见着化为灰烬的都是些好东西,心中也忍不住暗骂起老夫人来。   沐青山则是率先看向了沐寂北的几个大箱子,几口大箱子占据了这间小库房半个地界,所以格外显眼。   那几口箱子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几乎变成了一对烧焦的木材,可问题是,他根本没有见到那几箱子的珠宝,一时间心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老夫人看着一件件心爱的东西化为灰烬,整个人两眼一翻,就要晕了过去。   殷玖夜冷声道:“还真是巧,本殿下刚一说要清点东西,这库房便起了火,很难让人联想到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一行人赶忙跪在地上,殷玖夜扫了眼昏过去的老夫人:“弄醒!”   初一也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盆冷水,一下子都泼在了老夫人身上,老夫人一个机灵,很快转醒。   “老夫人,现在可以将永夜的几箱东西拿出来了吧?本太子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陪你们耗!”殷玖夜的声音染上了冰霜。   老夫人自然瞧见了那几口化作灰烬的箱子,开口便到:“这东西都烧为了灰烬,我…我这上哪去拿东西啊。”   “哦?金银玉石也能化为灰烬?即便是烧的不成样子,也总该留有痕迹,可是我怎么瞧着这箱子根本就是空无一物!老夫人将本太子当做了傻子不成!”殷玖夜厉声质问,可是吓坏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时间傻了眼,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对眼前气势骇人的男子,心头的恐惧越发的重了起来。   沐寂北将当日老夫人所立下的如有损坏,双倍赔偿的字据拿了出来:“祖母不会忘记了这字据吧,如今祖母拿不出东西,那我便只好请太子殿下对照着清淡估价了。”   老夫人现在是想辩解也辩解不了,就算是将这起事件归咎于天灾,可是这箱子中分明是连渣都没有,那些珠宝玉石都到哪去了!   殷玖夜草草的看了一眼,开口道:“这单子上的许多东西,可是世上的独一份,怕是有市无价,粗略的估计一番,大抵是六亿八千万两黄金。”   几人纷纷被惊的目瞪口呆,六亿?还是黄金,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太子殿下,你这是逗老妇呢么?”老夫人一时间接受不了。   殷玖夜没有理会她,沐寂北开口道:“这八千万两就不算了,按照主母所说的双倍赔偿,只需给我十二亿两黄金就罢了。”   “你怎么不去抢!”老夫人吼道,双眼通红,现在脑中一团混乱,根本弄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寂北没有理会她,殷玖夜再次幽幽的开口道:“老夫人还是尽快筹备足银钱才是。”   “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我告诉你们,我没钱,我是不会给你们的!这一定是个阴谋,是阴谋!”老夫人虽然蠢钝,却也还不傻。   殷玖夜起身,冷声道:“给你们三个时辰,筹够银钱,若是不能,就以命相抵。”   几个人瞬间瘫软在地上,殷玖夜则是拉着沐寂北回了院子。   这些个人可真是聒噪,这次便一次都解决了,也好清静。   回到沐寂北的房间,殷玖夜一下子就噙住了沐寂北的双唇,直到沐寂北开始抗议,才捏起沐寂北精致的小下巴:“我怎么不知道你被狗咬了?”   沐寂北听着那阴沉的嗓音,想要后退一步,可是却挣脱不开殷玖夜的桎梏。   只好讨好的笑道:“可不么,就前几天,以蓝也不知从哪弄了只狗来。”   殷玖夜笑的越发危险,那双黑眸闪烁着两簇火苗,沐寂北只想逃。   可殷玖夜哪里给她机会,大手一扬,便扯去了沐寂北的衣衫,沐寂北后退几步,殷玖夜却是直接逼了上来,一手揽住沐寂北的腰身,一手撑住她的后脑,埋头在沐寂北的锁骨上亲吻了起来。   沐寂北红了脸,在殷玖夜的腰上重重拧了一下:“快别闹了,满身都是你留下的痕迹,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属狗的?”   殷玖夜闷声道:“你都说我是属狗的了,若是不留下点什么,岂不是太对不起这个名号。”   沐寂北说不过他,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痛,嘤咛一声,这该死的男人!   殷玖夜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只觉得心情飞扬的狠,世界好像都明亮了。   沐寂北红着脸,看着自己一身的红红绿绿紫紫,气的说不出话来。   两人消停下来后,殷玖夜将沐寂北揽在自己的臂弯里,盘算着大婚的日子,还有不到五日,便是他们的大婚了,他越发的觉得自己难以抑制的欢喜,连带着初一初二都觉得世界变得阳光明媚了。   沐寂北想起老夫人库房中的那些东西,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殷玖夜和沐正德千辛万苦为她寻来的那些宝贝如今都安静的躺在她隔间的屋子里呢。   至于老夫人所带走的那些,不过是些假的。   自从稳居太子之位之后,殷玖夜拉拢了不少能人异士,所以箱子里的那些精致的闪烁着光泽的首饰,都是用蜡做的。   成块的蜡被雕工精湛的师父雕刻成各种首饰的样子,而后根据色泽再上面刷上需要的颜色,比如金色,比如玛瑙色,而其余一些则是用木头雕成,上面同样也是做了手脚。   这蜡和木头都是易燃的东西,只需一点火苗,便会烧的灰飞烟灭,所以当小库房着火,众人却只瞧见这箱子里空无一物!   “沐府怕是不会甘愿拿出这些银两呢。”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男人的大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沐寂北只好用自己的小手握住,他才勉勉强强的安分起来。   “甘不甘愿可由不得他们!”提起沐府的那些人,殷玖夜的语气明显变冷。   “若是不拿你能耐他们何?”沐寂北笑着道。   殷玖夜轻挑起沐寂北的下巴:“置他们的办法多了,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拿还是不拿!”   沐寂北看着男人那邪肆的眸子,微微失神,红了脸颊,而后道:“不是他们不拿,只是怕是拿不出来,这一个小小的沐府,能拿出几千万两的金子就已经是高看他们了,如今你让他们拿出几亿,却是不可能的。”   殷玖夜显然被沐寂北的失神取悦了,手指滑上沐寂北的薄唇:“拿不出来最好。”   沐寂北没有再去想这些跳梁小丑,只是却思考起这沐府的大房夫妇来。   这沐府的人都是一副贪利忘义的模样,只是这大房夫妻怎么会这般和善?   他们虽然没有刻意的待她友好,可是一来却始终不曾使什么幺蛾子,二来偶尔遇见,也总是善意的点头。   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怀有目的的接近,也没有刻意的求情,也没有刻意的设计,一切看起来都如流水般自然。   沐寂北心思微动,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大房两人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会不会沐正德此番前来沐府,实则就是因为这诡异的大房夫妇。   殷玖夜挫败的看着身旁的女子,自己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她却在那失神,而自己却是不受控制的有了反应,当真是该死!   殷玖夜不满道:“想什么?”   沐寂北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尴尬的笑道:“在想你。”   殷玖夜双眸微微眯起:“想我什么?”   沐寂北苦着张脸,突然想起殷玖夜给她喝的东西,话锋一转:“想你给我吃的喝的都是什么?”   殷玖夜的双眸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亮,而后开口道:“几日后你便知道了。”   沐寂北神情古怪的看着他,没有多想。   而此刻的傅以蓝正拉着初二走到了一间裁衣店,初二红着脸站在一旁,傅以蓝则是一手拿着图纸,一手兴致冲冲的对裁缝比划着。   裁缝的脸色也有些潮红,唯有傅以蓝依旧是吐沫横飞,看起来十分高兴。   “对对,一定要凸显出来胸很大,屁股很翘。”   “不行不行…这都给捂上了,你捂的那么严实干什么啊?捂那么严实谁还能看见?”   “不对,要用这种料子,你拿那么厚的纱难道要装大米么?”   “对对,这一定要露出来,要做的很贴身。”   那裁缝看着比比划划的傅以蓝,再看她手中浑身上下只有除了一层被裁剪的十分精致的薄纱之外,便没有多余一块布料的衣服时,整个人目瞪口呆。   再顺着傅以蓝手中的图纸看去,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一些女子,不过女子的眼睛鼻子嘴都被圆圈代替了,看起来十分诡异。   而最突出的则是那些女子身上的衣服,大多都是用薄纱制成,要么就是胸口极低,要么就是只有那么一小块能挡住肌肤的布,似乎吝啬的很,可偏生那些薄纱却充满着让人喷血的诱惑。   初二整个人只觉得周身火热,傅以蓝说,那一百零八式已经搞定,但是傅以蓝在得知沐寂北每天服用的那些药膳是初一向殷玖夜提的建议之后,傅以蓝便又不甘寂寞的开始鼓捣起这些不能称之为衣服的衣服来。   美名其曰是为了他们的幸福着想,让一向木然的初二眼角连着抽了好几天。   “可是…可是小姐,这衣服真的要这么做吗?”那裁缝满眼的惊恐,他这辈子是也没做过这么暴露的衣服啊,这穿在身上能挡住什么啊?就算有的挡住了那么一些,可是…可是他几乎都能想象到那喷血的场面。   傅以蓝心中盘算着,这十来套衣服足够讨好殷玖夜了,日后多少会有些好日子过了,想着想着,傅以蓝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沐寂北靠在殷玖夜怀里,只觉得一阵凉飕飕的,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   次日一早,沐寂北醒来之后,殷玖夜一面帮着沐寂北收拾妥当,一面让初一去将沐府中的人都召集在一起。   沐府的人这一晚基本都是不得安宁,比起老夫人沐青山则是稍好些,这银钱毕竟是老夫人欠的,他只能帮着尽力而为,毕竟这账怎么也算不到她头上。   殷玖夜在帮着沐寂北穿最后一件衣服后,想起从老夫人那张嘴里几次说出的对沐寂北的辱骂,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杀意,是该讨债的时候了!   ------题外话------   嗷呜…累死我了   正文第二百零七章被逼还债   当殷玖夜带着沐寂北出现在前厅的时候,沐府的一行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老夫人似乎一晚都没有睡好,脸色有些灰青,而二房三房看起来也是十分忧虑,想来是怕老夫人把这府中的银钱都用来还债了,那她们的日子还要怎么过?   沐寂北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大房,却发现大房夫妻两人虽然也是满面忧色,但是相比之下,却似乎平静不少,这让沐寂北的眸色不由得深了几分。   这两人也是沐府中的人,即便是不贪恋沐府中的钱财,也总该为自己甚至是他们的孩子考虑一番,作为一个从来没有谋害过自己的人,总该在这个时候,出面讲讲情,而不是简单的忧思才对。   见着殷玖夜来了,几人都站起身来。   老夫人有些讨好的看向殷玖夜,只是那缺了两颗的门牙却在她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好笑。   当然,对于殷玖夜的讨好,并不代表她们就会待见沐寂北,老夫人看向沐寂北的眼中依旧是十分的愤恨,若不是这个死丫头,她怎么会欠下这么多的债。   若是单单欠下这丫头一些银钱倒也好,可是如今她却偏生把太子找来撑腰,这不是要了她的老命么!   “太子殿下,您上座。”老太妃的言辞中带着讨好,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今日若是沐寂北不肯松口,她便撒泼耍横到底。   沐寂北坐在了殷玖夜身旁,老夫人本是想要开口训斥,可是似乎是有所顾忌一般,只是对着沐寂北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殷玖夜率先发难:“老夫人的银子准备的如何了?”   老夫人有些尴尬的笑着对殷玖夜开口道:“太子殿下,这府中实在是没有这么多银钱,您再宽限几日,毕竟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殷玖夜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微微抬眸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的脸色有些发僵,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沐青山见着殷玖夜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安起来,这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能说是有多清楚,可是他有多残忍和狠戾,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西罗的朝堂上,就是连溜须拍马,都鲜少有人敢拍到太子的头上,这位太子的性情也诡异的很,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让人摸不着头脑,更是几次三番忤逆皇帝,实在是惹不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是如今老夫人却告诉我拿不出钱来?那么这些损失由谁来赔!”殷玖夜的语气并不十分凌厉,却无端的透着阴寒,让人毛骨悚然。   老夫人被吓的后退了两步,看向始终浅笑着坐在一旁的沐寂北,讨好道:“北北,你来的这段时间,祖母待你也算是不错,虽然严厉了些,却也都是为了你好,如今这库房发生火灾,可不仅仅是你的东西烧没了,祖母的东西也都被烧了个精光,这是你的本家,你可不能将这一家子人逼上绝路啊。”   老夫人的眼中甚至涌起了泪花,只是却并非真的是为了哀求沐寂北而挤出的,而是她每当想起自己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心血顷刻之间化为灰烬,就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简直比杀了她还要让她肉痛!   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人究竟是要多么的厚颜无耻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祖母待我真的是极好的,北北也素来体谅祖母的苦心,只是…”沐寂北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夫人就开口打断道。   “怎么?难道你真的是要为难祖母这把年纪的人?你是不知,当年你父亲的娘死的早,祖母可谓是费尽了心思才将他拉扯大的,若非如此,他哪里能取得今日的成就。”老夫人抹起眼泪,似乎思及了过去的艰辛。   沐寂北勾起嘴角,心中忍不住冷嘲道,真是做戏的好手,竟然能说出这般话来,到也不失为一种能耐!   老夫人见着沐寂北没有接话,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却是很快的压制了下去。   初一不知从哪给殷玖夜搬来了一张软榻,殷玖夜靠在软榻上,单手撑着脑袋,半合这眼睑,玩味的看着的这一幕。   “只是我这个苦命的啊…老爷死的早,我将这些孩子好不容易拉扯大了,本是以为能享尽天伦,却不曾想,自己的孙女如今却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老夫人的眼睛落在了殷玖夜盖在沐寂北腿上的白狐裘之上,满目流光,上面镶嵌着许多宝石,简直要晃瞎了她的眼。   沐寂北又怎么会没看出她在想些什么,只是为难的开口道:“祖母,并非孙女无情,要将祖母往绝路上逼,只是这些东西大多是太子殿下相赠,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要我如何像太子交代?岂不是太不将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老夫人被沐寂北的一番话气的要死,她这些日子算也是看出来了,这太子是真真极为宠爱她的,若是她开口,太子又怎么会不松口。   老夫人刚想要说些什么,沐寂北却是继续道:“况且这些东西没了,太子殿下还要再花费人力物力去寻找,这凭白的损失,总是不能让太子背负吧?不然这世家大族听说了,只会说我们沐府的小姐还没有成为太子妃,沐府便已经敢骑到了太子的头上,甚至是作威作福,日后不定会怎么张狂?这若是传了出去,对极为叔叔伯伯的仕途也是极为不利的。”   沐寂北的一番话,成功的让二房三房的几人都不安了起来,仔细想想,沐寂北说的话也有到底,这偌大的损失,他们竟然让太子担?即便是今日太子不计较,可心中若是存了这口怒气,来日指不定在仕途上为难他们呢!   如今所能做的,怕是只能是让太子出了这口气,好好讨好太子殿下,才不会影响他们以后的仕途!   “娘,北北这孩子的话有道理啊,您可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坏了沐府百年的名声啊。”沐青山率先开口。   老夫人脸色一凝,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和自己唱起反调来,一口气卡在那,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娘,我可是听说你在西街有几个铺子,少说也值个几十万两,事到如今,您也就别藏着掖着了。”二房的开口劝道,可不能因此耽搁了青山的仕途。   “你…。”老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三房的沐青海开口道:“是啊,娘,儿子知道你一直都有小金库,少说也有百万两银子,如今这种时候,您还是赶紧拿出来吧。”   三房夫人为了讨好自家老爷,连忙附和道:“是啊,娘,我可是听说当您可是把几房夫人的嫁妆都克扣了,有这事吧,您快些拿出来吧,不然到时太子殿下发怒,有没有命享用还得两说呢…”   老夫人气的两眼一翻,整个人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好啊。好啊,你们这群白眼狼!你们这群畜生!”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算是狗咬狗么?   殷玖夜看了眼沐寂北,而后沉声道:“想不到老夫人竟是如此富有。”   三房夫人最先开口道:“对了,老夫人在西街的那些地契,就放在老夫人的枕头里!”   老夫人气的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三房夫人就开始打起来:“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三房的头发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狠狠的挨了老夫人两个巴掌。   “啊…”三房吃痛的喊了一声,顿时也不甘心的还起手来。   老夫人也是一大把年纪,一下子就被三房夫人给推倒了,脸一下子被蹭出了一道血痕。   殷玖夜和沐寂北只是安静的看着这一出好戏,有这等精彩,不看真是浪费了。   “原来三方夫人和老夫人的仇怨是如此之深。”殷玖夜有些似笑非笑的开口。   “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两个女人都爱上一个男子,总归是会心生怨尤的。”沐寂北开口道。   三房老爷一听,脸色顿时就绿了,上前一把扯开三房夫人,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还不住手!在这里丢人现眼!”   此刻的老夫人已经蓬头垢面,空着的门牙旁的两颗牙又开始松动,脸上被三房的指甲抓的十分狰狞。   二房倒是个机灵的,在三房和老夫人打架的时候,直接跑了出去,等到战事平息,手中拿着一个匣子回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是西街的那些地契,还有六百万两银票。”二房十分讨好的将匣子送了过去。   老夫人看着自己藏起来的匣子被二房拿了出来,眼珠子险些瞪了出来,等到东西被初一拿在手中清点的时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噗…”老夫人口吐险些,似乎因为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损失,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初一清点了一下,最后开口道:“把地契折合成银票,加上原来了,一共有有两千万两白银。”   殷玖夜慢悠悠的开口:“十二亿两黄金,如今老夫人您只拿出两千万两白银来搪塞我,是把本太子当傻子吗?”   老夫人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外吐,费力的爬起来后有些气虚的吼道:“老太婆我也是土埋半截的人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太子殿下若是要就拿去吧!”   老夫人整个人坐在了地上,似乎打算对着殷玖夜撒泼耍横,那架势就好似在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老夫人虽然是个蠢的,却始终不是个傻的,知道她好歹也是有品阶的诰命夫人,殷玖夜虽然为太子,可是没有理由,却是也不敢就这么随便杀了她的,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传闻狠辣的太子能耐她如何!   沐寂北看着老夫人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和殷玖夜耍横吗?她都没有这个胆子,老夫人却有这个勇气,不得不说着实让人佩服!   殷玖夜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低声开口道:“老夫人这是在威胁本太子吗?”   沐青山一个战栗,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开口道:“娘。娘…”   殷玖夜只一个眼神扫过去,沐青山就断然不敢再说出一个字,整个人就好像中风了一般颤个不停。   沐寂北好笑的看着沐青山,不由得想起了老谋深算的沐正德,虽然两人都姓沐,可是不得不说,很多东西,着实是差了太多的。   老夫人对上殷玖夜那双黑眸,也有些底气不足。   正要开口,殷玖夜从塌子上坐了起来,从沐寂北的头上拔下一根簪子,不经意的就飞了出去。   “啊!”老夫人顿时就尖叫出来。   众人顺着看去,那跟簪子牢牢的将老夫人的一根手指钉在了地上,没入了地面一寸来深。   再看去,才发现老夫人的食指已经同她分离,安静的躺在地上,夹杂着血迹,看起来让人作呕。   老夫人顿时脸色惨白,一手颤抖着扶着自己的另一只手,看向殷玖夜的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恐惧。   殷玖夜一面把玩着沐寂北垂下来的发丝,一面开口道:“若是老夫人拿不出这些银钱,我也只好一根一根将你的手指拔掉了。”   老夫人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看着自己没了的那根手指,年迈的老夫人顿时难以承受,浓浓的恐惧像是噩梦一般紧紧的包围了她。   沐青山见此开口道:“快!快去将娘的银钱都拿来给太子殿下!”   几人纷纷跑回去,将自己知道老夫人的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初一清点之后,只是冷声道:“三千八百两白银。”   老夫人闻言浑身打了个冷颤,手指传来钻心的疼痛。   “再断一根。”殷玖夜冷声道,没有亲自出手。   初一抽出腰间的佩刀走上前去,老人立即跪地求饶:“我给。我给…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老夫人连忙对着李嬷嬷吩咐道:“快,我床上有个机关,屋子里有间密室。里面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众人闻言纷纷一惊,想不到老夫人竟然如此有钱这些年到底收刮了多少东西。   初一直接跟着李嬷嬷去了,不多时回来后,开口道:“密室里的东西加上之前的,有七千六百万两白银。”   就连沐寂北也有些咋舌,难怪老夫人如此看重她的钱财,看看这数目,都快比得上皇亲国戚了。   “还是不够,老夫人说该怎么办呢?”殷玖夜再次开口。   “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啊…。”老夫人当即就跪着猛磕起头来,用力之大让额头上很快就渗出血迹来。   “北北,快帮祖母求求情。祖母知道错了,祖母真的知道错了…”老夫人忍着断指之痛,苦苦哀求着,再也找不到一点之前的跋扈。   十指连心,一根手指被硬生生的折断,这其中的痛苦,是她一辈子也没有尝试过的。   此刻的老夫人是万分的悔恨,为什么她要刁难沐寂北,虽然她觉得沐寂北是沐正德的女儿,若是得了势,对她是没有好处的,可是她如果早知道有今天,她一定会把沐寂北当祖宗给供起来!   “祖母快别这么说。这可真是让北北难做…毕竟这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太子殿下开口,我哪里有说话的份。”沐寂北为难的开口。   老夫人爬到沐寂北身旁,染血的双手就要抓住沐寂北的裙摆,却被青瓷给拦了下来。   年迈的脸上涕泪横流,灰白的头发配上如今这狼狈的模样,倒是着实让人容易心软。   只可惜,沐寂北并非心软之人,想起之前老夫人的‘善待’,只会好好‘照顾’她才是。   “既然老夫人再也拿不出银钱,那么就暂且卖身到怡红院吧,等到赚够了银钱,本太子自会让人将你赎出来。”殷玖夜的话给了在场的人致命一击。   怡红院可以说是最低等的妓院,去往的大多都是下人百姓,因着去的人多,所以钱来的很快,只是因为身份的问题,每一份的钱赚的都很少。   沐寂北自打听见之后,便强忍着笑意,让这个门牙缺失了两颗的六旬老太去卖身?估计又是帝都的一大乐闻。   “不要。不要。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老夫人很快就被人带了下去,一路拼命的挣扎着。   沐青山和沐青海几人都咽了口吐沫,谁也没敢求情,只是却也松了口气,只当是这件事就这么了了,毕竟老夫人被卖去当妓女,这可算是沐府的一大耻辱,不过若是这样能够平息太子的怒气,倒也是值当了。   不过沐青山和沐青海的情绪显然不是很高,毕竟老夫人也是他们的母亲,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只是对于这种混迹官场,不折手段向上爬的人来说,很多时候亲情已经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且沐青山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等到太子走后,自己拿着银子去怡红院疏通一下,那么自己的母亲虽然背上了一个坏名声,日子却也好过,毕竟没死不是?   殷玖夜将沐青山的盘算看在眼里,幽幽开口道:“有一个词叫做父债子还,既然如今老夫人已经无力偿还,就由你们来还清剩下的部分。”   ------题外话------   今天八点半才下课,更的晚了很抱歉~开学之后作息比较稳定了,最近几天我会找时间把更新时间变回早上来~么   正文第二百零八章倍受惩罚   沐青山和沐青海几人顿时就傻了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殷玖夜。   “太…太。太子殿下。”沐青山率先开口。   殷玖夜的黑眸落在了他身上,没有开口。   “这…这。”沐青山似乎一时间也不知该怎样辩驳。   殷玖夜冷声道:“难道你是打算让本太子来承担这上亿两的损失么?”   沐青山和沐青海对视一眼:“太子殿下。下官一家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的银两啊。”   “很好。”殷玖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却没由来的让人心颤。   沐青山心中升起无限的恐惧,老夫人断掉的那根手指还安静的躺在地上,想到此处不仅将自己的手缩在了袖子里,生怕重蹈老夫人的覆辙。   沐青海比起沐青山则是要胆小上一些,不然官职也不会比起这个哥哥要低,慑于殷玖夜周身的戾气,整个人都瑟缩起来,饶是强壮镇定也不能。   唯独一向安静的甚至可以说是与世无争的大房沐青台不动声色的看了殷玖夜一眼,而后率先开口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古语有云父债子还,而今父亲不在了,母亲所欠下的债,自当由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偿还。”   “大哥。”沐青山和沐青海两人纷纷开口,看向沐青台的目光带着一丝恳切。   沐青台顿了顿道:“罢了,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虽然沐府并非大族,拿不出这些银钱,却也不能丢了骨气,让人笑话,更不能毁了沐府百年的名声,若是如此,让我等如何有颜面面对沐家的列祖列宗。”   沐青山和沐青海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若是今日坐在这上首的不是太子,那么他们一分钱也不会拿出来的,只是如今坐在他们上首的人却是手段残忍心思无常的太子!   “管家,去将库房中的东西清点一下,还有我房间中的地契,看一看可以折合成多少银子。”沐青台对着管家开口。   管家领命而去,沐青山和沐青海心中则是升起浓浓的不甘,沐府本就有些衰败,早已不复当年的辉煌,好不容易有些积蓄,可是如今,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要被掏空,谁也不会甘心。   要知道,一个家族的没落是十分容易的,无论是钱还是权亦或者是人,只要缺一样,这个家族就很难维持下去,可是一个家族的兴起却是万分艰难的,除了上面几样东西,还需要一种东西,那就是机缘。   二房和三房夫人心里恨恨的,可是却不敢说话。   沐青山不甘心的再次将主意打到沐寂北身上来:“北北啊,这府中已经再拿不出多余的银钱…你看能不能和太子殿下求求情,宽限几天也好…”   沐寂北柔声道:“二伯,不是我不肯帮忙,只是如今这情况你也是瞧见了,凡事总是要有人来承担的,若是当初这东西是在我存放,不管是被烧了还是被偷了,无论如何也是怪罪不到你们头上的,可是这东西既然被祖母拿走,就总是要有人出来承担的。”   沐青山一时语塞,心中却升起几分不解,那箱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只能说明这东西一开始就不在箱子里,可若是这东西真是他那贪财的母亲所霸占的,那么在被断掉一根手指之后一定会将东西拿出来,不会连命都没了,却还死命的霸占着。   想到此处,沐青山微微抬眸打量了一眼沐寂北和殷玖夜,却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觉得这事情实在是诡异。   大房让管家拿的东西很快就拿来了,同时也派人将库房里的清点完毕。   加上之前的银两,倒是也不少了,只是相比那巨额钱款,依旧让人感到遥遥无期。   见着沐青山和沐青海始终没有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的意思,沐寂北不由得觉得好笑,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事到如今,这兄弟两人竟然还死守着不放。   沐寂北看着这几张丑恶的嘴脸,没了之前的兴致,觉得有些疲倦。   殷玖夜瞧见沐寂北的脸上有些倦色,语气不由得凌厉了起来:“民间有卖妻卖女的说法,既然你们拿不出银子,那就拿妻儿抵债吧。”   沐青海和沐青山皱起眉头,却没有开口,心中想着虽然是卖了妻女可是却并没有波及自己,自己如今好歹也是三品官员,若是想要再找几房妻妾倒也不是难事。   可是二房和三房夫人的脸却一下子都白了,说到卖身,便想到了老夫人被卖到了怡红院,不由得拽紧了身边男人的袖子。   殷玖夜没有再开口,初一却是明白了殷玖夜的意思,直接命人将这府中的女眷都拖了下去,当然,不得不说的是,大房幸免于难。   “老爷。救救我…救救我。”二房三房夫人纷纷求饶起来。   殷玖夜连眼皮也未抬一下,任由手下将人带走。   也许是因为濒临绝望,虚弱的二房和三房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硬是发疯般的挣脱开了侍卫,一下子扑到了殷玖夜和沐寂北脚前。   “太子殿下饶命啊。太子殿下饶命。臣妇再也不敢了,臣妇愿意把所有的家当都交出来。”   沐寂北看着面前的两人微微蹙眉,其中二房夫人正紧抓着她的裤腿,苦苦哀求着。   她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尤其对于这种几次三番想要害她的人。   “你常年伴在祖母身侧,我知你与祖母情深,如今祖母年岁大了,少不得人照顾,正巧你们两人便去陪同祖母做个伴。”沐寂北的话一点也不凌厉,甚至是十分温软,只是这温软之中却带着让人透骨的薄凉。   二房和三房心中生出浓浓的恐惧,那怡红院是什么地方她们可都是知道的,她们两人一个是三品官员的夫人,一个是四品官员的夫人,平日里少不得各种聚会,同各家女眷之间没少聊过这种地方。   这怡红院并非普通的妓院,什么肮脏下作的活都有,只要男人肯出钱,这里的女人甚至会满足他们所有变态的要求。   听闻被卖到怡红院的女子,大多都活不过半年,这甚至还是运气极好的,而那里的嬷嬷又是极为凶残的,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哪怕是爬,你也得去为她赚钱。   等到人死了之后,她们甚至还会用新鲜的尸体,再卖几个铜板给饥渴的乞丐。   殷玖夜的手下很快便上前再次拖住两人,要将两人带下去。   可是二房夫人紧紧的抓着沐寂北的裤腿。   侍卫稍一用力,便听见刺啦一声,沐寂北的裤腿被扯开了。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露出的那雪白的脚踝,整张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抬眸扫视了一圈,沐青山沐青海兄弟两人正错愕的看着这一幕,盯着沐寂北那小巧精致的脚踝移不开眼。   殷玖夜顿时就起身将沐寂北挡在了身后,将外袍批在了她的身上。   而后看着同样处于惊愕中的二房夫人,毫不留情的就是一刀,顿时刚刚拽着沐寂北裤腿的那只手便飞了出去,滚落在沐青山面前。   “啊!”二房所发出的声音丝毫不比老夫人弱,血流如注,整个人瞬间就满头大汗,脸色灰白。   三房夫人吓的整个人都瘫软了,最终敌不过这血腥的场面,昏厥了过去。   沐青山和沐青海分别一头冷汗,猜不透殷玖夜接下来要做什么,浓浓的恐惧包围了他们,第一次,他们感到死亡离他们是如此之近,两人都是颤抖个不停。   这时,殷玖夜派出搜查这座宅子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将这宅子中值钱的东西折合成银钱交给了初一。   初一瞧着自家主子此刻根本没有心情翻看,便简单的翻了一翻,开口道:“沐府这座宅子倒是能值几个银钱,毕竟也是百年老宅。”   沐青山和沐青海错愕的对视一眼,这宅子的地契都被搜了去?那他们以后要住哪?   “太子殿下。这…”   不等两人开口,殷玖夜因为沐寂北的事,只觉得烦躁,冷声道:“都卖到怡红院吧去,卖身抵债合情合理。”   初一笑道:“听闻怡红院收男人的价比女人还高,这倒是个好主意。”   话落,殷玖夜便拉起沐寂北起身走了出去,而沐青海似乎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也知道在这帝都之中,有不少王孙贵族对男子有特殊的癖好,他也曾亲眼见着过几个,虽然他并不好这口,但是却没少见达官显贵喜欢这个,不少俊秀的男子最后都被凌辱的不成样子,比起女子更甚。   沐青海因着这件事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通红着双眼看向即将走出去的两人,袖中拿出一把匕首便刺向了被殷玖夜拉在身后的沐寂北。   “我要杀了你这个祸害!”沐青海话音未落,便向着沐寂北刺去,满脸狰狞的杀意。   在沐府一家人的眼中,沐寂北确实是个祸害,甚至可以说是扫把星,毕竟之前沐正德来的时候,不管怎么说,沐府也是一片宁静,虽然也有些暗流涌起,但是却并未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任何的改变。   直到沐寂北来了之后,一切却都开始颠覆,甚至到今日,他堂堂四品大员,竟然要把他卖去当鸡!这种羞辱是谁也接受不了的,倒是也不怪他宁愿死也不想被卖到怡红院去。   感受到身后袭来的锋芒,不等初一和青瓷出手,殷玖夜一把揽过沐寂北,将她护在怀里,同时一脚踢向沐青海,直接将他整个人踢飞出去。   沐青山对上殷玖夜那双阴鸷的黑眸,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不敢开口,而大房沐青台却是抬眼打量了一番殷玖夜,显得有些诡异。   沐青海重重的摔在墙上,口吐鲜血,满眼都是疯狂和不甘,踉跄着爬不起来。   “我要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沐青海一字一句的开口,鲜血不断的往外翻涌,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碎裂。   沐寂北被殷玖夜揽在怀中,看向沐青海,没有说话,这种时候,她还是乖乖的比较好,否则一会这个男人迁怒到她身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殷玖夜看向沐青海的目光渐渐变得残忍起来,冷声开口道:“初一”   初一看了沐青海一眼,道:“属下明白。”   殷玖夜一把扯过沐寂北,拉着她离开,初一却是留了下来,撬开了沐青海的嘴,用匕首生生将他的牙齿都给掰了下来,沐青海满嘴鲜血,哀嚎个不停,沐青山整个人都被吓的不敢动作。   殷玖夜和沐寂北还没走出多远,便听见身后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喊声。   再次走出几步之后,又接连传出两道声音,原来沐青山和沐青海的眼睛纷纷被剜了下来,至于沐青台则因为始终沉默的低着头,而逃过一劫。   青瓷跟在沐寂北身后,忍不住开口道:“小姐,这样难道不怕皇帝以此为把柄找太子的麻烦吗?”   沐寂北柔声道:“皇帝有何理由来找麻烦?”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卖身为奴为婢又有谁说的出不该?并非因为他们是三品大员就可以开脱的了,即便是皇帝追究,世人也只会道太子殿下赏罚分明,皇帝更抓不住把柄。”沐寂北耐心的解释道。   殷玖夜始终黑着脸,本来刚才的气就没有消,见着沐寂北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青瓷身上,更是升起浓浓的不悦。   “可是初一。”青瓷还是有些担心的开口道。   沐寂北继续解释道:“沐青海意图行刺太子,刺杀失败,才遭此下场,可有何不妥?”   青瓷哑然,沐寂北微微一笑。   若非为了避免让皇帝抓到殷玖夜的把柄,他们也不会如此谨慎,如今南燕王一派倍受打击,郭罗氏族却依然存在。   皇帝一定举棋不定,却也在等着时机,找出把柄。   回房之后,殷玖夜便将沐寂北放到了床上,整个人也不说话,气氛有些阴沉。   沐寂北想了想,只觉得无辜,谁也没想到那二房夫人竟然能将她的裤腿给扯下来。   沐寂北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个话题:“殷玖夜,大婚之前男女是不该见面的。”   殷玖夜微微蹙眉,却是将目光放在了沐寂北露在空气里的脚踝上。   沐寂北思忖道:“明日我便同父亲说,收拾东西回相府去,毕竟这沐府难以让人喜欢。”   殷玖夜点头道:“好。”   见着他开口,沐寂北才微微松了口气,殷玖夜的大手却是将沐寂北精致的双足放在了掌心,不断的磨砂着,沐寂北的耳根很快红起,想将脚抽出,却挣脱不开。   许久没有见到老太妃,沐寂北不由得觉得有些想念。   两人静静的呆了一会,沐寂北便浅浅的睡着了,殷玖夜轻吻了吻沐寂北的额头,睁着一双黝黑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弧度。   次日一早,沐府显得格外清净,除了大房一家和沐正德,其余的人都已经消失不见。   沐寂北想起大房一家,不由得觉得殷玖夜似乎也是刻意放过他们一家,似乎所有人都察觉到大房一家有些诡异。   正是因为诡异,所以才将他们留下,毕竟放在明处总比让他们藏身暗处好。   沐寂北收拾了东西回到相府,老太妃听闻她回来,还带着人出来迎接。   “姑母。”沐寂北轻轻抱了抱老太妃,老太妃欣喜的拍了拍沐寂北的肩头。   “我还和你父亲念叨着,让你回来出嫁,毕竟这才是咱们的家。”老太妃唠叨着。   “嗯,姑母这些日子过的可好。”沐寂北浅浅的应和着。   “近来倒是都在忙着你的嫁妆,倒是也不无聊,你娘去的早,没有人给你打理嫁妆,姑母便替你娘帮你准备了,太子待你好,姑母是看在眼里的,只是这人呐,毕竟还是财大才会气粗,有家底腰板才会硬。”老太妃拍着沐寂北的手,一面往里走,一面开口道。   沐寂北只是笑着点头,心头生出一丝暖意。   “太子府中的那些个下人都是要打点的,不要让人在背后说你这个主母小气,姑母知道你本事大,但是也要防着小人在背后坏你,嫁给太子之后,不要太任性,你的性子姑母倒是放心的,只是隐忍倔强,太子又狠戾桀骜,容易产生矛盾,再加上你是个心狠的,姑母真是担心你们这日子。”老太妃就像是一个母亲一般,不忍自己的孩子出嫁,絮絮叨叨的说着许多有的没的。   沐寂北只是安静的听着,是不是应和两句。   “不过你也不用怕,若是太子敢欺负你,姑母和你父亲都会为你做主的,虽然他贵为太子,但如今朝堂的局势你也知道,我们相府也不是欺负的。”老太妃的语气凌厉了起来。   “姑母放心吧。”沐寂北开口安慰道。   老太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不过却是道出了另一件忧心的事:“事到如今,姑母也不瞒你,你父亲有意皇位,太子想来也是有意皇位,或者说就算是他没有,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姑母就是担心,有朝一日,你父亲和太子对上,你夹在中间难做。”   正文第二百零九章突然进宫   沐寂北在相府的几日,可谓是真正的悠闲,没有不断的算计,也没有聒噪的声音,仆人们安安静静,一切都被老太妃管理的井井有条。   沐寂北偶尔陪着老太妃礼佛,毕竟无论愿不愿意承认,她的这双手,实在是染了太多的鲜血,她不求可以善终,只希望若有来世,她还能同他相遇。   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是沐寂北极喜欢的味道,不知不觉,便可以让人心神宁静下来,似乎只一瞬间,人就可以变得虔诚。   看着面前的一尊金佛,听着老太妃静静的敲着木鱼,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时光好像一瞬间追溯到了前世今生。   曾经刀光剑影中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血肉模糊的厮杀扑面而来,刀剑铿鸣声不绝于耳,阴谋估计如迷雾般缭绕。   而在这片虚无之中,她却能清楚的瞧见,那个男子,踏着一具具尸体,残忍的撕开了重重迷雾,向她走来。   沐寂北勾起嘴角,第一次,如此虔诚的祈祷,她要他一世安乐   她曾见过许多人祈祷,无论是一身刺青的山贼大汉,又或者是衣装显贵的官人,亦或者是混迹风尘的名妓,又或者是濒临死亡的囚犯,每一个人都是那般虔诚。   她想,佛可以包罗万象,接受世界所有人的跪拜,不问缘由善恶,不轻视众生。   老太妃睁开双眼,看着沐寂北那双明亮的眸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两人起身后又闲聊了一会,沐寂北见着老太妃有些倦了,便告退了。走在相府的小路上,不由得回想起重生之后的一幕幕,忍不住抬起双眸看向那蔚蓝的天,阳光有些刺目,沐寂北微微眯起双眸,温暖的光鲜穿过绿叶,洒在地上,好似一块块碎金。   这种日子,真的很美好,宁静而悠长。   婚事越发的近了起来,沐寂北不由得有些紧张,虽然已经同殷玖夜有了夫妻之实,可是却依然如女儿家一般,有些期待有些不知所措。   沐寂北在树下的竹椅上靠着,闭着眼感受着阳光沐浴在她的身上。   殷玖夜不知从哪走了出来,看着女子近乎透明的脸颊,忍不住放轻了脚步,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撒下一片阴影,晶莹的肌肤因为这段时间的调养得当,透着一抹红润的色泽。   感受到一股不可忽视的气息,沐寂北睁开双眸,看向来人,男人的影子倒映在她的身上,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沐寂北微微一笑:“怎么过来了。”   明明说好的这几日就不再见面了,没想到他又跑了来。   “想你。”殷玖夜沉声道。   因为只有一个竹椅,沐寂北便也起了身,陪着他在相府中四处逛逛。   不过一日没见,他便觉得自己心神难安,忍不住就过来了。   “今日郭罗家派人来找我了。”殷玖夜沉声道。   沐寂北挑挑眉头,自从南燕王落败,太后失常之后,郭罗家便一直没有动作,只是如今找上了殷玖夜,只会是为了和谈。   毕竟西罗如今的局势已经是十分明朗的,郭罗氏族即便是再大,也难以敌对即将结成姻亲的相府和太子。   想起沐正德,沐寂北只能是一阵慨叹,旁的家族大抵都是盘根错节,枝繁叶茂,这相府如今倒好,不过是一个老太妃,一个她,还有一个沐正德。   只是怕是谁也预料不到,即便是如此,沐正德依旧是几乎霸占了整个西罗,只一人之力,便敌得过千军万马,又有几人敢说一个不服。   “来求和。”沐寂北笃定的开口道。   殷玖夜点点头:“郭罗氏族存于数百年,如今西罗动荡,他难以撼动我们,若想留存,只能求和。”   沐寂北点头,相比于投奔皇帝,不如向太子府求和,毕竟皇帝心胸狭隘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即便是最后郭罗氏族帮助皇帝取胜,皇帝也容不得他们,而如今南燕王已死,殷莫离若是不肯为帝,那么郭罗氏族若想称帝,便要背负上一个逆贼谋反的罪名。   殷玖夜揽住沐寂北,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沐寂北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欣喜的颤抖。   沐寂北抱住他的腰身,两人在树下静静的相依,风吹过,桃花飘落,格外美丽。   殷玖夜陪着沐寂北待了一会,见着沐寂北午睡,这才离开。   而等到沐寂北醒来的时候,宫中却是传来了一道圣旨。   睡眼朦胧的沐寂北只能起来接旨,心中却很快就清明过来,猜测着皇帝此次的圣旨有何目的。   穿戴整齐之后,见到的是皇帝身旁的王公公,王公公微微福身:“永夜郡主请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传永夜郡主入宫觐见。”   沐寂北接过圣旨,心中却在不断的揣测着,皇帝这次要她进宫到底所为何事,还是说皇帝始终不甘心自己嫁给殷玖夜,眼看着两大势力联合。   沐寂北换上了一身正式的宫装,随着王公公带来的马车驶进了皇宫,青瓷想要跟去,却没有被允许一同。   “你先在相府等着,若是我戌时还没有回来,你就去找殷玖夜。”沐寂北轻声对青瓷道。   青瓷有些不安的点了点头。   王公公帮沐寂北掀起车帘,沐寂北坐了进去。   马车大约行驶了半个时辰,终于到达宫门,沐寂北在马车上一路都在仔细琢磨着皇帝此次召她到底为何。   许是因为皇帝给了特权,马车并没有在宫门处停下,而是一路驶进了皇宫。   过了小一会,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永夜郡主,陛下在太和殿等您。”王公公一边带路一边开口道。   沐寂北塞给了王公公几张银票,开口道:“敢问公公可知陛下怎么想起我了。”   王公公将银票收下之后,低声道:“并非老奴不愿帮郡主,只是陛下此次并没有言明所为何事。”   沐寂北点点头,这王公公收了银票而不说何事并非是贪恋沐寂北的银子,只是一种间接的示好罢了。   那王公公思忖了片刻后道:“不过老奴瞧着陛下始终看不过郡主与太子殿下的婚事,斗胆猜测会与此事有关。”   沐寂北微微眯起双眼,看了眼王公公道:“公公的心意北北收到了,自是感激不尽。”   王公公只是笑着躬身带路,他在宫中混迹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当初初见沐寂北的时候,便感到此人定非池中之物。   而今沐正德和太子分庭抗礼,却全都将此女视若掌上明珠,这便注定了她日后必将不凡。   沐寂北走进太和殿的时候,王公公并没有跟随,殿内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是皇室特有的味道。   殿内没有一名侍卫也没有一个奴才,静的出奇。   沐寂北一步一步走向里面,终于见到皇帝坐在一张桌前,安静的等待着什么。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沐寂北给皇帝见了礼。   皇帝抬起头来,浑浊的眼打量起面前的女子。   “永夜来了,起来吧。”   沐寂北应声而起,微垂着头安静的等待着。   “这几日你就要同笙儿大婚了吧。”皇帝开口道。   沐寂北点头道:“是。”   皇帝起身走到桌前,打量着沐寂北的同时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绝色的美人,甚至是当年的伍家众女,也比不得如今的她,想到他当年用沐寂北换来了沐建宁,不由得一阵惋惜。   本以为沐建宁是沐正德的心头肉,到头来,却还是让沐正德给算计了。   “若是朕封你为后你可愿意?”皇帝幽幽的开口,那双发黄的眸子落在沐寂北身上,带着某种审视。   沐寂北心头一惊,开口道:“陛下下令册封臣女为太子妃,已经昭告天下,若是朝令夕改,怕是会让天下臣民难以信服。”   皇帝嘲讽的笑了一声,不愧是沐正德的女儿,一样的狡诈多端,不过想到沐寂北所说的话,皇帝不由得冷笑起来:“天下臣民信服?哈哈哈…这个天下的臣民何时信服过朕!这天下什么时候真正的属于过朕!”   沐寂北垂着眸子,平静的开口道:“这天下重来都是陛下的天下,这臣民永远也都是陛下的臣民。”   “哼!你的意思是说无论是谁做了这个位置,成为了皇帝,这天下都会是他的天下是吗?是这个意思吗!”皇帝走到沐寂北面前厉声质问。   沐寂北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令人作呕,更是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这个皇帝的心胸到底是有多么的狭隘,她明明一句称赞的话却被他如此曲解。   “臣女并非此意。”   皇帝转身回到桌前,沐寂北微微抬起双眸,凌厉的像两把破空的刀子直射向皇帝的后背。   皇帝一把将桌子上的书推到地上,吼道:“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都希望朕死!你们没有一个希望朕活着,都希望朕早些死,好给你们腾出位置!”   沐寂北这次没有再开口,因为无论她说什么,皇帝一定会再次曲解,所以此刻唯有沉默,等着这个窝囊皇帝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皇帝再次开口道:“朕许你后位,许你无尽荣华,你嫁给朕如何?”   皇帝一双眼睛显得十分突兀,死死的盯着沐寂北,看着她的反应。   他所觊觎的并非仅仅是她的美色,更是沐正德手中的权力,若是沐寂北成了他的女人,无论沐正德要做什么都会受到擎制,甚至因此相府也会同太子府决裂。   这些时日,他冥思苦想,想要寻求一个办法,能使得沐寂北和殷玖夜的婚事告破,最终,他想到了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沐寂北垂着眸子没有说话,皇帝却是发起疯来,紧紧的捏着沐寂北的肩膀吼道:“如何?如何啊?你说话,你说话啊!”   沐寂北抬起双眸,锐利的一如刚才,像是两把明晃晃的大刀,那其中浓郁的杀气瞬间使得沐寂北整个人都凌厉了起来,再不复之前的温软缠绵。   皇帝不由自主的松开手,后退了两步,莫名的有些害怕。   “陛下请自重。”沐寂北的声音也不像之前那般温软,少见的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着的血腥之气。   皇帝挺直了腰板,双手后背:“好啊。好啊!”   沐寂北没有开口,皇帝却是道:“看来你真是爱惨了我那皇儿。”   沐寂北依旧不说话,只是等着这个就要发疯的皇帝的下文。   “既然如此,朕也不妨告诉你,他根本就不是朕的亲生儿子!朕的皇位也不会传给他!”皇帝猖狂的大笑着。   沐寂北的双眸微微眯起,殷玖夜果真不是皇帝的儿子:“陛下是在说笑么?太子若不是殿下的儿子,又会是谁的儿子?陛下还是不要拿这种事说笑才好!”   沐寂北想要从皇帝口中套出,殷玖夜到底是谁的孩子,只可惜皇帝终究不傻,继续猖狂的笑道:“朕是不会告诉你的!他这个没人要的野种!哦不,应该说是恶魔,对,是恶魔!”   沐寂北看着皇帝那得意的笑,袖中的手微微蜷起,总有一日,她要杀了他!   “你一定还不知道吧,他是双生子,是恶魔,是索命的魔鬼!等到朕昭告天下他并非朕的儿子,不过是朕一时好心捡来的双生子,你说大家会是什么反应?难道还会有人拥戴他吗?”皇帝满脸的得意之色,他甚至开始为自己二十年前英明神武的决定开始得意和自豪。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对于殷玖夜来说,却足以致命。   “陛下真会说笑。”沐寂北缓缓吐出了这句,心中却是掀起了骇浪,看来近来是将皇帝逼急了,才使得他竟然将这多年的秘密都道了出来。   “朕告诉你,朕没有说笑,到最后。他会一无所有,所以嫁给朕,朕许你至高无上的地位,许你你要的一切,让你父亲当国丈,许你一家荣华富贵!”皇帝再次靠近沐寂北。   沐寂北只是垂着眸子不说话,皇帝有些急了,却是笑了:“你爱太子吗?”   沐寂北依旧没有反应,她不能在面前这个近乎疯子般的皇帝面前表露出什么情绪,否则一来容易给她带来杀身之祸,二来容易让他抓到把柄。   “朕知道,你爱。你一定爱,那个恶魔长的如此俊美,又拥有一切,权力,财富,地位,对你更是如此宠爱,你又怎么会不爱呢?”皇帝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却带着某种得意。   见着沐寂北依旧沉默,皇帝猖狂的大笑起来:“朕也不怕告诉你,从当年朕将他们这对恶魔抱回来之后,便在他们身上种下了慢性毒药,不出三年,他一定会经脉断裂而死!哈哈哈哈哈!”   沐寂北不敢置信的抬眸看向面前的笑的好不得意的皇帝,指甲生生被她折断了两根。   皇帝看着沐寂北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不由得更加开怀的笑道:“你大可以杀了朕,只是若是朕死了,这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人会知道他中的什么毒了。有着他给朕陪葬,倒是也值得。”   沐寂北一字一字的吐出:“陛下想如何?”   皇帝仔细的看了一下沐寂北,而后继续张狂着,志得意满的开口道:“你嫁给朕,保护朕可以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只有这样,殷玖夜他才会安稳的活着。”   沐寂北的呼吸有些不稳,却是对着皇帝笑道:“臣女会仔细考虑陛下所说的事,告辞了。”   沐寂北走到门口的时候,只听见身后传来皇帝的哈哈大笑:“哈哈哈,这世间果然是情爱最要不得!”   沐寂北一掌重重的拍在那厚重的门上,似乎气的不轻,嫩白的小手瞬间就肿了起来。   沐寂北没走出多远,皇帝便招呼王公公进去:“给朕拟旨,册封郭罗凝佳为太子妃。”   “什。什么?”王公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先祖曾经还有过两宫皇后,东宫西宫,太子为何就不能有两位太子妃!”皇帝语气有些凌厉,心中却是笃定沐寂北最后一定会像自己屈服。   沐寂北的脑中反复回荡着皇帝的话,他竟然在将近二十年前就在殷玖夜身上种下了毒,难道殷玖夜真的只有不到三年的性命!   “这不是永夜郡主。”来人开口道。   沐寂北抬头看去,一身淡紫色纱裙的郭罗凝佳带着两名丫鬟同她迎面走来。   ------题外话------   哦擦…连夜码完,夸我吧夸我吧夸我吧。   正文第二百一十章双生之子   沐寂北停下来看向一身芳华的郭罗凝佳,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满脸笑意,一双黑眸深不可测,耐人寻味。   郭罗凝佳看向沐寂北,开口道:“我是来看望太后娘娘,不知郡主此番入宫为何?”   沐寂北微微眯起双眸,平静道:“陛下召见。”   郭罗凝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想来陛下一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才会请永夜郡主入宫。”   “圣旨到,郭罗凝佳接旨。”王公公手执圣旨,正巧瞧见了和沐寂北对话的郭罗凝佳,有些尴尬的开口道。   郭罗凝佳跪下接旨道:“郭罗凝佳界接旨。”   王公公看了沐寂北一眼,微微福身:“永夜郡主也在。”   沐寂北点点头,目光略过王公公手中的圣旨目光幽深:“既然王公公有圣旨宣读,那么我便先行告退了。”   郭罗凝佳却是开口道:“永夜郡主留步,许久未曾与郡主相见,凝佳十分挂念,待到公公宣读完圣旨,凝佳想于郡主叙叙旧。”   沐寂北站定脚步,薄唇轻启:“如此也好。”   王公公神色略有忧心的看了沐寂北一眼,而后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感念先祖东西宫皇后之美名,特此赐封郭罗凝佳郡主为太子妃,望与永夜郡主同心同德,姐妹二人共同辅佐太子,成就佳话。”   郭罗凝佳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并非得意,似乎只是觉得有趣:“凝佳接旨,必定不负陛下所托。”   王公公点点头,拿着拂尘离开。   郭罗凝佳起身后,看向沐寂北开口道:“看来日后我们二人要以姐妹相称,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了。”   沐寂北笑道:“说的也是,也许我正明媒正娶十里红妆,你正阎王殿前一同操办。”   郭罗凝佳的笑意更甚,她身后的丫鬟却有些恼怒了,看向沐寂北的目光带着厌恶和嫌弃,好一个永夜郡主竟然诅咒她家小姐到阴曹地府操办婚事。   “夫君尚在,我怎敢先行,还要谨遵陛下旨意,与妹妹同心同德,共同辅佐。”郭罗凝佳不气不恼。   沐寂北笑道:“那便在此恭贺姐姐明媒正娶当嫁,十里红妆倾城。”   郭罗凝佳笑道:“同祝妹妹如是。”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错身而行。   沐寂北只觉得心头生疼,脚步虚浮,好一个窝囊皇帝,好一个未雨绸缪!   没走出多远,便见着脸色阴沉的殷玖夜迎面走来。   “北北。”殷玖夜扶住女子的肩头。   沐寂北抬头扯出一抹笑意:“殷玖夜。”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发白的脸色,捏住她肩膀的手不由得更加用力,眼中满是忧色:“发生何事?”   沐寂北笑道:“没什么,皇帝老儿拿你双生子的身份威胁我。”   殷玖夜的眉头蹙起:“威胁你什么?”   沐寂北对上那双阴鸷的黑眸,最后开口道:“要册立我为后。”   殷玖夜的眼中一瞬间闪过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额头上青筋四起,隐忍着要将这夜撕碎的冲动。   沐寂北将殷玖夜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拿下,走向前道:“同时下旨册封郭罗凝佳为太子妃,效仿先祖东西宫皇后。”   “你说什么?”殷玖夜一把将沐寂北扯回,紧紧的捏着她的手臂,逼着她直视自己的双眸。   沐寂北没有开口,看向殷玖夜的双眼中带着心痛,皇帝真的在他身上下了毒吗?   殷玖夜却把这隐忍的心痛当做了沐寂北对自己失望的心痛,有些发狂,捏着沐寂北的手腕吼道:“我不会娶她!也不会让你嫁给皇帝!”   “我知道。”沐寂北轻声开口。   殷玖夜狠狠的覆上了沐寂北的红唇,带着狂风暴雨之势,极尽掠夺。   郭罗凝佳带着两个丫鬟正巧走了过来,沐寂北一面同殷玖夜亲吻,一面将目光落在了郭罗凝佳身上。   郭罗凝佳远远的瞧见两人,站在原地,没有再向前。   沐寂北将殷玖夜微微推离了自己一点,双目始终与郭罗凝佳对视着,在殷玖夜耳边泛着无比的阴冷开口道:“我要杀了她。”   殷玖夜没有回头,将沐寂北拦腰抱起走出了宫门。   郭罗凝佳看着走远的两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如今郭罗氏族投靠太子,只有她取代沐寂北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才会使得郭罗氏族受到最大的庇佑。   坐上回程的马车,沐寂北一直都很沉默,殷玖夜却是瞧见了沐寂北肿起的小手,蹙着眉头仔细查看。   沐寂北任由他看着也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相府,老太妃一直在门前等着,似乎十分忧心,见着两人一同回来,气氛又不是很好,便没有多问,嘱咐了两句,便回房去了。   回到房间,殷玖夜便找来了药粉,洒在了沐寂北肿起的手掌上,沐寂北看着一脸凝重的男人,心中微痛。   “命人连夜去贴出告示,交代你乃双生子之事。”沐寂北冷声开口。   殷玖夜没有理会,只是认真的包扎着沐寂北的手腕,沐寂北气急,一把将手抽出,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抬眸看向殷玖夜,茶水被震的四处都是。   殷玖夜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带着极大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屈身向前,一手捏起沐寂北的下巴,似乎隐忍着极大的怒火:“沐寂北,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   在他心里,什么也比不上她重要,可这个不知轻重的女人,却是一次次弄伤自己。   沐寂北垂下眸子,没有再开口,殷玖夜见着她不再做声,将包好的棉布拆了下来,重新查看了一番,又认真的包扎了起来。   烛光倒映在男人脸上,带着几分氤氲的暖意,柔了沐寂北的心弦。   沐寂北突然间就扑到了殷玖夜的怀里,殷玖夜搂着她,轻轻的拍打着:“好好休息,交给我。”   “嗯。”沐寂北轻轻应了一声。   “乖。”殷玖夜抚摸着沐寂北的发丝,将那只被包裹的像是满头一样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的吻了吻。   殷玖夜帮沐寂北收拾好一切,吹灭了蜡烛,便转身出去了。   沐寂北睁着双眼,看着漆黑的四周,却始终没有睡意,手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让她倍感清醒。   当夜深人静时,沐寂北终于沉寂下来,既然连生死蛊都有可解,那么无论殷玖夜所中为何种毒药,也一定会有解,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换得他的安乐。   次日一早,帝都的街头便贴满了告示。   告示的名字乃罪己诏,所写之事正是殷玖夜乃双生之子一事。   每张告示前都围着不少的百姓。   “这写的都是什么啊。”   “好像是太子。什么的…”   “别吵,别吵,我给你们念。”   “数日前得知,吾并非陛下亲生之子,实乃陛下仁厚,救吾与吾弟之性命,并加以抚养,只是忧思反复,实难安枕,遂即决定将吾乃双生子之事昭告天下,乞求宽恕。”那人一字一字的念着   “呀。这太子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不会吧。这可是说太子是双生子的意思?”   “太子确实十分狠厉,难道真的是恶魔转世?”   “咳咳。”那识字的人继续念道:“两年前,吾弟殷玖笙受奸人所害,下落不明,随即由吾殷玖夜代替吾弟之位,吾为吾乃双生深感自责,隐瞒身份,南征北战,屠戮生命,实在当诛,遂即今日下罪己诏,坦白真相,愿受责骂,愿一死以换得百姓安泰。”   “这太子竟然是双生子。这。怎么会这样。我可是瞧过那太子,长的真是俊呦…”   “不过这确实都传闻这太子手段残忍狠戾,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头,当真是恶魔转世啊…难怪这几年会战乱不断。”   一人见此,微微蹙眉,开口道:“这话说的可实在是没有良心了,太子虽然是杀人无数,但是何时残害过无辜百姓?若是没有太子南征北战,将敌国赶出西罗,只怕如今这西罗都已经被敌军的铁蹄践踏的尸骨无存了。”   “是啊是啊。这双生子也不是太子殿下的错,若是能够选择,谁也不希望如此,这几年,太子为我们西罗做了多少好事啊,若是不是在太子的带领下,我家那口子和北邦打仗,根本就回不来。”   “这倒是也是。只是那传言…这双生子可是…”   “你怕什么,传言倒是说天下打乱,血流成河,太子是杀人无数,只是却是在守护着我们西罗啊。和那传言并不相悖啊,我看太子可是我们西罗的守护神。”   几番争论下来,众人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不像是之前那般难以接受了,对于这流出出来的遥远也没有那么畏惧了,甚至认为殷玖夜是西罗的守护神。   远处的一间客栈里,沐寂北站在窗前,透过缝隙看着众人的反应。   殷玖夜坐在桌前喝着茶水,显得高深莫测。   沐寂北收回目光,坐在殷玖夜身侧,开口道:“先下手为强,如此一来,皇帝手中就没有把柄可在,即便是说出这件事,因为是你先主动告知,在百姓中也不会掀起波澜。”   殷玖夜点头,目光落在沐寂北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沐寂北继续道:“只是此事一出,郭罗氏族怕是不会安分了,他们之所以不敢争夺皇位,一来是因为实力不够,二来是因为怕担上千古骂名,只是如今,既然你也不是皇帝血脉,怕是这郭罗氏族就有理由动作了。”   沐寂北想了想,看着殷玖夜开口道:“婚期怕是要拖上几天了。”   殷玖夜的眼中划过一抹失落,沐寂北又何尝不是,只是这就是局势,局势逼人,由不得他们,若是在这个当口举行大婚,只怕是无法风平浪静。   沐寂北走至殷玖夜身边,殷玖夜将头贴在沐寂北的身上,揽着她的腰身,似乎有些受伤。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沐寂北回头看去:“爹,你来了。”   沐正德点点头,扫了眼两人,坐在桌前直接了当的开口道:“如今局势复杂,必须当机立断。”   沐寂北双眼微眯,轻声道:“杀了皇帝。”   几人微微颔首,摊开了一张皇宫守卫图,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而此刻的皇帝,正在暴怒之中。   一把将桌上的奏折全部推翻:“你说什么?你说殷玖夜贴罪己诏承认自己是双生子!还说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王公公也在消化着这个不敢置信的消息,只是颔首道:“正是。”   “真是气死我了!沐寂北果然和她爹一样狡猾!真是气死朕了!气死朕了!”皇帝发疯般的怒吼着,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如今的地位已经越来越岌岌可危了。   “陛下息怒。”王公公安慰道。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啊!你们一个个都巴不得朕死是不是,都盼着朕死!”皇帝整个人有些疯癫。   而此刻郭罗氏族中,也正是笼罩着一股沉重的气压。   正厅里聚集了不少人,只有少数几位是坐着的,大多都是站着。   厅堂上挂着一幅山林百鸟图,百鸟成群,栖息林中,活灵活现。   “家主,殷玖夜并非皇帝的血脉,根本就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如果他能当皇帝,那咱们郭罗家也能当皇帝。”一个粗壮的男子有些激动,可即便如此也时刻注意着措词。   郭罗家主没有说话,另一年岁较长的人有些忧心的开口道:“郭罗家隐寂许久,如今这一动便是大动,若是此举失败,那么郭罗家必将受到重创。”   “叔父,若是郭罗家继续隐寂,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只会越来越衰败。”一年轻男子开口道。   “你就是心浮气躁,你可知那殷玖夜和沐正德都是什么样的角色,不说旁人,就说沐正德格外宠爱的那个女儿,就绝非池中之物。”老人敲着拐杖开口道。   年轻男子不服道:“她有什么了不得的?还不是不是凝佳的对手?”   “呵…不是凝佳的对手?我告诉你,她身上有一样你们都没有的东西。”老人冷笑道。   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老人缓缓开口:“是尸气。”   “尸气?”   “嗯,不是杀气,也不是她的狠辣,而是那种从死人堆中爬起来的尸气,就像是索命的恶鬼,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就。”老人缓缓开口。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啊,不管是沐正德还是太子登基,都不会容得我郭罗家的存在。”又一中年男子开口道。   这次老人没有说话,因为这确实是如今的形势,他们就是不去争这天下也不行,如今各家都已经没有退路,被推至了风口浪尖,若是不去争这帝王之位,到最后也只会为人鱼肉。   郭罗氏的家主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坐在那仔细思忖着,一直没有开口。   郭罗氏族探讨了许久,直到深夜。   而沐寂北则是在这日再次来到了皇宫,求见皇帝。   皇帝见着沐寂北的时候脸色铁青,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陛下不是曾言想要立我为后?”沐寂北反问道。   皇帝浑浊的双眼落在沐寂北身上,上下打量着,沐寂北笑道:“陛下想要立我为后也并非不可,只是我也有一个条件在先。”   “若是你成了我的皇后,三年后朕自会把解药交给太子。”皇帝沉声道。   沐寂北却是摇头道:“这是嫁给陛下之后的事,只是在嫁给陛下之前,臣女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皇帝双手撑在桌案上,整个人凑近前来。   沐寂北笑的勾魂:“臣女一向见不得旁人过的比我好,遂即请陛下在册立我为后之前,先册封郭罗凝佳为妃。”   皇帝显然没有料到沐寂北所言之事竟会是这个,虽然沐寂北将嫁给他当做是一件坏事,但是这并不能影响皇帝愉悦的心情。   至于沐寂北所说的将郭罗凝佳纳入后宫,皇帝思忖片刻后,对着沐寂北道:“朕明日便迎娶郭罗凝佳为妃!”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到皇帝心神恍惚。   沐寂北再次离开这里的时候,沐寂北央着王公公多送了几步,至于给郭罗凝佳所下达的圣旨,便由旁人代劳了。   世上的事,总是巧的很,没走出几步,沐寂北便再次预见了郭罗凝佳。   郭罗凝佳似乎一身樱粉色长裙,手中拿着一卷圣旨,即便是那张一贯高贵端着的脸,此刻也有些难看。   “提前恭喜凝佳郡主。哦不,是佳妃娘娘。”沐寂北勾起薄唇,笑着开口。   ------题外话------   哦草。为何一中个毒就成了狗血。皇帝既然一早存的就是拿殷玖夜兄弟当棋子的心思,又怎么会不做防备,若是棋子脱离了他的掌控,岂不是得不偿失,用毒控制他我觉得合情合理,毕竟皇帝不是沐老夫人那样的傻子,就算男女主都是斗战胜佛,也不会总一帆风顺,强大不是永远战无不胜,而是即便跌入谷底一样也能爬到顶端。   有人说我是不是没题材写了,不多解释,文文一直都在进行。一点一点,乃至于即将推翻皇帝,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北北蛊毒已解了许久,俩人的小日子也过了,嬉笑怒骂皆有,大阴谋小争斗也穿插进行,个人觉得没啥问题,前面的许多坑都已经挖好,后面都会揭示,关于狗血神马的只解释这一次,懂我的人不需要解释。   正文第二百一十一章阴差阳错   “永夜郡主这话可是让人心生嫉妒,虽然陛下让下旨册封我为妃但是我可是听闻陛下心中真正爱慕的人可是永夜郡主,想来,用不了多少时日,妹妹就会走上姐姐这条路,这深宫寂寞,有妹妹作伴,姐姐倒是少了几分恐惧。”郭罗凝佳反唇相讥,虽然依旧努力的维持着那张高贵的面孔,可是神色之前却有着破冰的裂痕之势。   沐寂北勾起唇角笑道:“永夜怎么敢同佳妃娘娘以姐妹相称,臣女是陛下下旨所册封的太子妃,而您贵为娘娘,这按照辈分来说,您可是与臣女的母亲同辈,如今您以姐妹与臣女相称,这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会被人认为您心系太子殿下,陛下听了,怕是会迁怒于佳妃娘娘的。”   郭罗凝佳被沐寂北一番话气的不轻,她们二人本来年岁相差就不大,可是却只因为面前这个女子几句话,皇帝竟然不惜朝令夕改,下旨废除了她刚刚册封的太子妃之位,晋而册封她为皇帝的妃子,这一夕之间,几乎是让她成为了全天下的笑柄。   而最让她不甘的则是,到如今,沐寂北依然稳坐太子妃之位,无论形势怎样复杂,有多少暗流涌动,可是名义上,她始终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而她,却要嫁给一个懦弱无能,又小肚鸡肠满腹算计的老头子!   “妹妹说的十分有理,看来是我莽撞了,不过我总觉得你我二人十分投缘,想来这命运也会十分相似,总有一日会以姐妹相称,姐姐便在宫中等着你,看看你如何重蹈我的覆辙。”郭罗凝佳眸色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管是嫁给皇帝还是嫁给太子,她都要同她分出一个胜负,这世界上她和她,只能有一个笑到最后!   沐寂北听了也不恼,只是笑道:“既然佳妃娘娘非要称我一声妹妹,我便也不推辞了,有句话臣女也不知当说不当说,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了,我便说来听听,若是不中听,娘娘您就当做是个玩笑罢了。”   郭罗凝佳努力的让自己那张美人皮保持着端庄的美丽,那份名门望族的尊贵已经融入了骨子里,让她多年养成的习惯,一定会让人把话说完:“这世上总有些话不中听,可是若是谁人都不说,不知要造就出多少错事来。”   沐寂北对上郭罗凝佳那双璀璨的眸子,不得不赞一句,好一个不可高攀的美人。   “既然如此,那娘娘就不要怪臣女口无遮拦了。”沐寂北垂眸笑道。   “娘娘您说臣女会重蹈您的覆辙,可是臣女不得不辩驳上两句,撇去如今太子妃的身份不说,陛下许给臣女的乃是皇后之位,届时是会明媒正娶,大红花轿,从永定门抬进来的,更是要凤袍加身,举行册封大典,昭告天下的。”沐寂北笑着道。   郭罗凝佳维持着镇定,看着沐寂北没有说话。   沐寂北继续道:“只是娘娘明日就要进宫,大抵是会从偏门抬入宫中的,这婚事实在是有些仓促,也不知这入住的宫殿是否准备好了,还有这宫人可否调教妥当,臣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宽慰娘娘,不过想来是陛下对娘娘太过心切,不忍片刻不见,这才如此仓促,娘娘倒是也不必放在心上。”   沐寂北一口一个娘娘,让郭罗凝佳的脸色越来越沉,至于言语中毫不掩饰的讽刺,更是让郭罗凝佳气的有些发抖,她自问能够将面前的女子看透,能够看透她这张温和无害的笑脸下,是有多么的歹毒和残忍。   同样,她也知道沐寂北早已经在心理将她拆分的透彻,只是正因为能够清楚的瞧见彼此的心思,这才让她不甘心屈居于她之下,而沐寂北的这番话,无疑踩中了她的痛处!   若是平日,对于这种嘲讽甚至是挑衅,她一定会淡然处之,像是看小丑一般看着她们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甚至是张牙舞爪,殊不知,她们自以为锋利的爪牙在她的面前就像是被剪去了指甲的花猫。   只是,许久以来从未有人将她看得这般透彻,她也从没遇见过一个可以称之为棋逢对手的角色,所以遇上了沐寂北,若是不将她踩在脚下,简直就是在对她骄傲的践踏。   “世事无常,妹妹可不要急着把话说死了。”郭罗凝佳最终只吐出了这一句。   沐寂北垂眸笑着,心中明白郭罗凝佳在想什么,无外乎就是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所以奉劝她不要得意的太早。   沐寂北看着鱼贯而来的一队宫女从郭罗凝佳身后的方向走来,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看好戏的模样。   “参加凝佳郡主,老奴是制衣局的,因为陛下忽然下旨,册封凝佳郡主为妃,而明日就要进宫,随即老奴今日只好带人前来为郡主量体,并请郡主选择一款喜欢的款式和布料。”为首的嬷嬷低垂着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嬷嬷的身后跟着两排青衫宫婢,每人手上都捧着几种布料。   郭罗凝佳抬头看去,一摞摞料子尽是不同的粉色!即便是最贴近的不过也是胭脂粉,根本没有一种是红色的!   后宫中等级森严,平日里聚会,虽然宫妃可以着红色,但是像是九尾金凤却只能是皇后的独有,而在于嫁娶入宫期间,却是必须严格遵照等级制度,如今皇后未立,妃位最大,虽然是皇家,但是妃终究也是妾,还是要着粉色。   郭罗凝佳心头升起一簇怒火,气的不轻,这种场面,竟然让沐寂北所瞧见,简直是要将她压的永无翻身之日。   沐寂北故作不知的开口道:“这位嬷嬷,凝佳姐姐入宫可是要高居妃位,难道制衣局没有红色的料子了么?”   “回禀永夜郡主,奴才只是按照宫中惯例而行,从先祖时期,妃子入宫便不得着正红色,而今皇后未立,所以不仅是正红色,即便是红色也是不可的。”那嬷嬷低头答道。   沐寂北果然瞧见郭罗凝佳的额上升起青筋,不由得挑挑眉头,看来真是气的不轻呢。   “那若是这妃子日后成为了皇后呢?”沐寂北继续道。   “若是妃子日后晋封为后,那么可以着正红色宫装,但需磕头跪拜前皇后。”那嬷嬷佯装不知沐寂北同郭罗凝佳之间的争斗,只是尽职的回答道。   沐寂北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郭罗凝佳勾起唇角。   郭罗凝佳看着沐寂北的笑颜,知晓她的意思,她就好像再说,看,即便是日后你成了皇后,到头来还是要来磕头跪我。   “既然人都死了,跪拜一下又何妨。”郭罗凝佳最后开口。   沐寂北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心思收敛之后对着嬷嬷开口道:“嬷嬷可不要偷工减料,我也知道这姐姐明日便要入宫了,让你们连夜赶制出宫装也许会有些吃力,但是若是发现你们滥竽充数,就不要怪本郡主迁怒于你们!”   “老奴自当全力以赴。”   沐寂北点点头,对着郭罗凝佳开口道:“这时间本就不多,既然姐姐忙着量体,那妹妹就不叨扰了。”   说着,便错身经过气的瞳孔放大的郭罗凝佳离去。   郭罗凝佳没有回头看沐寂北的身影,直到沐寂北转过一条宫路,再没有半点影子。   郭罗凝佳一掌打翻了举在她面前那宫婢手中的托盘:“啊!”   “小姐。”郭罗凝佳身后的丫鬟似乎有些被吓道,却也知道自家小姐被气的不轻。   王公公一直尽量让人忽视着自己的存在,直到沐寂北走离了郭罗凝佳的视线,才对着这位皇帝身边的老人开口道:“王公公对于如今朝中的局势有何看法?”   王公公弓着身子走在沐寂北左前侧:“老奴不过是一个阉人,哪里懂这些,所能做的,只是尽力伺候好皇上。”   沐寂北勾起唇角,幽幽开口道:“公公固然想要伺候好皇上,可不是每个皇上都需要公公你的伺候。”   王公公心头一凛,没有开口。   沐寂北继续道:“如今局势纷乱复杂,公公独具慧眼,不知觉得那方可以取胜?”   王公公额上生出几滴冷汗,虽然这永夜郡主说话轻轻柔柔的,可是刚才同那郭罗凝佳说话时他可是都看见了,那郭罗凝佳是什么人,他一把年纪倒是见过几回,记得当年六岁的郭罗凝佳见到后宫中涂脂抹粉,逗弄她的妃嫔,开口吐出的却是一句:“一群卖弄的小丑。”   可是再看今日她被气成的样子,就知道这永夜郡主绝非是一个好欺的主。   “这…老奴实在是难以揣测,不过老奴一直以来都十分敬仰相爷大人。”王公公微微打量了一下沐寂北的神色。   “公公说难以揣测,实在是太过谦虚了,依照北北来看,这输赢却是掌握在公公手中,是生是死,全在公公一念之间。”沐寂北一双眸子看向身侧的王公公,停下了脚步。   王公公看着面前如玉般的面庞,只觉得这后宫佳丽三千,再无一人能出其左右。   可是想及沐寂北的话,心中却是一颤,仔细揣摩着沐寂北话中的意思。   他能混到今日这个位置,与他看人的眼力和谨慎是分不开的。   王公公没有说话,沐寂北再次开口道:“我记得宫中有数条暗道,自从上次安月恒称帝失败后,陛下便将废弃了一些,整改了一些,甚至新建了几条。”   王公公脸色为难的看着沐寂北:“这…”   沐寂北从袖中拿出一摞银票:“这是一百万两银票请公公喝茶,事成之后,双倍奉上。”   王公公皱着眉头犹豫了许久,沐寂北看着再次道:“公公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也是最了解陛下的人,所以此事怕是只有公公才能帮上忙才是。”   王公公仔细思量了许久,最后将银票收进袖口,靠近沐寂北将宫中密道的具体线路告诉给了她。   沐寂北笑着点头,再王公公耳边说了些什么,王公公恢复了之前谨慎低调的模样。   沐寂北同王公公道了谢,这才转身走出不远处的宫门。   王公公和沐寂北离开之后,拐角处的一面墙后探出了一只脑袋,正是郭罗凝佳身后的那个丫鬟。   丫鬟此刻尚处于震惊之下,她本是跟在郭罗凝佳身边,只是皇帝这道圣旨下的突然,只怕是郭罗氏族都没有收到一点消息,而郭罗凝佳被迫留在宫中量体,所以主子便差遣她先回府,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族中众人,商量对策。   否则,明日便出嫁,时间紧迫,只怕匆忙之中无力回天。   只是没想到,她却瞧见了这一幕,沐寂北和王公公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完全听清,只是却隐约听见了密道,还有表示瞧见了沐寂北递给王公公的那一摞银票。   想至此处,这丫鬟便有些匆忙的立即出了宫去,一路回到郭罗府邸上,将册封为妃一事,以及在宫门前所见到的一事告诉给了郭罗家众人。   “这陛下简直是老糊涂了!刚刚册封完凝佳为太子妃,这又册封她为佳妃娘娘!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一人气恼的开口道。   “如今谁还把这个皇帝当皇帝,只怕是连街上的三岁孩童,称赞的都是沐正德和太子,若是命都要没了,谁还会在乎什么名声!”另一人阴沉的开口。   郭罗家的家主皱着眉头反复思量着,而后开口道:“你确定你瞧见了沐寂北塞给了王公公一摞银票?”   那丫鬟肯定的点头:“是的,而且王公公最初不肯收,十分为难,那永夜郡主说了不少好话,王公公这才收下。”   郭罗家的家主反复琢磨着丫鬟口中所说的暗道,沐府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造反吗?   “家主,这皇帝老儿根本没有几天活头了,可不能让佳儿嫁了过去,若是真成为了皇帝的妃子,岂不是要她守活寡?”一名倾心于郭罗凝佳的男子开口道。   “皇帝怎么会突然间下这种命令?绿环说凝佳遇见了沐寂北,而沐寂北一开口便知道此事,那么也就是说皇帝下旨必然与这沐寂北脱不了干系!”一人很快就分析出了始末。   而这丫鬟也因为从小便生长在郭罗家,颇有几分气度,说出来的话,大抵都是经过分析之后的,很容易便让人得到答案。   郭罗家主凝眉开口道:“看来这沐寂北是劝说皇帝纳凝佳为妃,借此来挟制住我们郭罗家,在皇帝下达圣旨之后,沐寂北故意激怒凝佳,而凝佳只要犯下一丝一毫的错误,便可以牵扯到我们整族,甚至是旧账重提,将南燕王谋反一事,再次归咎于我们身上!”   郭罗家主的话一下子让众人都沉默下来,有着沐寂北的帮忙,这皇帝若是存心想找了郭罗凝佳的错处,实在不是什么难事,而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把柄被皇帝或者是沐正德抓住,那么便可一举重创郭罗氏!   “这沐寂北好深的心思。”那名地位极高的老人缓缓开口道。   众人的目光看向老人,一强壮的年轻男子开口道:“叔父,您有什么看法。”   “刚刚绿环似乎提过沐寂北称自己日后将会嫁给老皇帝位后,可是她有一位只手遮天的父亲在前,又有一个功勋彪炳的夫君在后,又怎么可能会甘心嫁给老皇帝为妻!”老人缕着花白的胡子,满眼精光乍现。   郭罗家主看向老人开口道:“您的意思是?”   老人转脸同他对视开口道:“老夫看他们先是要利用凝佳打压郭罗氏族,而后趁机推翻皇帝称帝!”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咋舌,虽然大家早就知道,这西罗早已风雨飘摇,只是这变故来的如此之快实在难以接受。   老人继续道:“依照沐正德和这位太子爷的性子,一定不会坐视沐寂北嫁入宫中,而皇帝急于打破沐正德和太子的结盟,必然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将沐寂北娶回宫去,而这也就意味着在凝佳被封为妃几日后,皇帝将册立沐寂北为后!”   整件事的顺序很快就被缕清了,沐寂北先是引诱皇帝册立郭罗凝佳为妃,皇帝位了得到相府的支持,必然依郭罗凝佳为借口,打压郭罗氏族,待到郭罗氏族受到重创,相府或者太子推翻皇帝。   所以,即便是如今他们都知晓了皇帝要册立沐寂北为妃,却始终没有动作,因为他们在酝酿着一场极大的阴谋。   “叔父,凝佳入宫只会是一个牺牲品,郭罗氏族也面临危险,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众人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怕是沐寂北也没有想到,郭罗氏族只用了如此之短的时间,便将整件事情缕出了头绪。   “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但是也不能率先起兵谋反,所以为今之计,就是等待沐正德篡夺帝位,杀死皇帝的时候,我们打出为先帝报仇的旗帜,出以正义之师,诛杀奸贼!”郭罗家主开口道。   众人眼中冒着晶亮的光芒,一人接道:“如此一来,我郭罗氏族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做皇帝了!史书上不仅不会骂我郭罗氏族是反贼,还只会称赞我们为先帝报仇,平复了逆贼!”   “是啊,若是我们在沐正德以为他得手的时候出兵,他与皇帝手中的势力都大有折损,我们正巧可以坐收渔利,岂不是皆大欢喜!”又一人开口道。   郭罗家主点点头,而一旁的老者则是缓声道:“若想取胜,这件事中有一个关键人物。”   “王公公。”郭罗家主缓缓开口。   当夜,王公公便被郭罗氏族请了来,一身红紫色的太监装束,整个人都十分谨慎,好似紧绷着一般。   “不知家主大人请奴才来所谓何事?”王公公没有去动桌上的热茶,开门见山道。   郭罗家主和那老者对视了一眼,推出了一只盒子:“一点心意,还请公公笑纳。”   王公公微微垂眸,伸手打开了盒子,瞬间就合上,双手推了回去:“家主大人这是何意?”   “不过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郭罗家主再次将匣子推了过去。   王公公将匣子推回中间,没有打算接手的意思:“这银子少说有个二百万两,奴才还想有命瞧见明日的太阳,是以的大人还是赶紧弄收回去才是。”   郭罗家主眸色深深的开口道:“公公也到了离宫的时候,如今局势错综复杂,何不卖我个人情。”   王公公看了眼桌上的银票,有些不安的蹙起眉头。   郭罗家主继续道:“我知晓那永夜郡主今日也给了公公一笔不小的银钱,既然公公肯帮相府的忙,为何置我郭罗家于不顾?难道是瞧不上我郭罗家?”   郭罗家主的语气凌厉了一些,王公公连忙否认道:“不不不。奴才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   郭罗家主继续道:“我们郭罗家不耽搁王公公和永夜郡主做买卖,只是也另有事情请公公帮忙,公公断没有推辞的道理。”   王公公依旧没有收,郭罗家主试探道:“相府求公公将这密道的具体路线公公都能答应,为何今日我们郭罗家一个小小的请求,公公却百般推辞。”   王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是让郭罗家断定了沐寂北所求之事。   “只求公公在相府的兵马冲入皇宫,确保陛下已经…之时,向空中发出一颗信号。”郭罗家打出手势,意思是确保皇帝已死的时候。   王公公有些动摇,郭罗家主继续道:“公公答应相府的事已经做到,这不过是同我们郭罗家的买卖罢了,公公断没有推辞的道理。”   王公公想了想,也觉得郭罗家主所说的有理,看了眼推至自己面前的匣子,将银票拿了出来,塞进了袖子里道:“家主说的有理。”   郭罗家主和那老者对视一眼,松了口气,将信号交给了王公公,王公公将其放在了袖中。   郭罗家主再次开口嘱咐道:“公公并未有丝毫对不起相府之处,一来没有出卖相府所要探知的秘密,二来没有将路线其告诉给我郭罗氏族,所以这钱王公公就安心的收下,颐养天年。”   王公公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郭罗家主的话很对他的胃口,说入了他的心底。   “事成之后,必当自有重谢,公公可不要客气。”郭罗家主继续道。   王公公两手插入彼此的袖子里,和郭罗家主对视一眼,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祝家主早日事成。”   “另外,凝佳明日入宫为妃,只是这年纪还小,似乎还不适合行房中之事,还要请公公多多照拂。”郭罗家主再次开口道。   “这。奴才只能尽力而为,可是不敢给家主一个保障。”王公公打起了太极。   “只要公公有这份心郭罗家便满足了,日后定当重谢公公的恩德。”郭罗家主继续道。   两人寒暄了一会后,郭罗家派人将王公公送了回去,以确保他的安全和隐蔽。   而在王公公走后,郭罗家主忍不住开口道:“真是既滑头又谨慎。”   “你以为能够混到那个位置上的人会简单?”老者反问道。   家主继续道:“若是这王公公没能阻止皇帝去找凝佳,那凝佳这孩子岂不是…”   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古往今来,想成大事,又怎么会没有人牺牲?我们已经尽力,剩下的只能看凝佳那孩子自己的命数了,若是真的难逃一劫,也只能当做,全为我郭罗家牺牲,别无它法。”   郭罗家主点点头,不再去想郭罗凝佳,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即将发生的这次大事上:“沐正德!就算这次不能将你斩草除根,也一定要你成为这西罗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弑君之罪,可决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丞相能担待的起的!”   而那老者则是开口道:“一定要将沐正德和沐寂北杀死在宫中,至于太子,则可以利用他同沐寂北的婚事,将他牵扯进来,昭告百姓,他暗中参与杀害皇帝,毕竟是没有血缘的父子,又是双生,为了皇位勾结逆贼等,说来很难不信!”   郭罗家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怕是沐寂北和沐正德怎样也想不到,他们不仅察觉了她们要做什么,更是同样买通了王公公!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瞧见了沉寂了许多年的郭罗家将要在他们手中崛起。   ------题外话------   我瞧见有个孩子说,我喜欢北北的善良…我一口老血喷出,请允许我说,我喜欢你的天真无鞋…。哈哈哈哈   正文第二百一十二章宁嫔之变   而此刻的相府之中,沐正德,殷玖夜都齐聚在沐寂北的房中。   三人围着那方梨木的圆桌,似乎在商讨着什么,而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是一张地图,微微泛黄,在烛火的映照下明暗相间。   纸张上被人用笔勾勒出了几条很粗的线,在那细致的地图上显得十分突兀。   不错,这正是宫中的地图,对于沐正德和殷玖夜来说,弄到一张宫中的地图并非难事,只是皇帝虽然活的窝囊,却不失为一个心思狡诈之人。   这宫中的地图真真假假的流传着,而今为了确保此行万无一失,他们手中的这张却是从当年参与皇宫设计一族的后人手中所得。   流畅的黑线是沐寂北所勾勒出来的,正是王公公所给出的暗道路线,经过殷玖夜派人的连夜侦查,证实了这些暗道准确无误。   沐正德双眼微眯,目光在明亮的烛火下有些迷离,殷玖夜的脸庞,则是一半处于阴影之中,一半处于光亮之中,看起来有些诡异。   屋外的下人和丫鬟都被遣散到院子外面,而此间屋子周遭则派遣了殷玖夜手中的鬼面人暗中防护,整个院落寂然无声,营造出一种十分紧张压抑的氛围。   沐寂北轻声开口道:“局已经布好,只等着大鱼上钩。”   沐正德点头道:“如今就看谁的段数更高。”   殷玖夜沉声道:“兵马已经备好,随时可以调动。”   三人对视一眼,眸色各不相同,却无一例外的都透露着凝重。   沐寂北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脑中不断思虑着事态的发展和一切的细节。   此刻的宫中,皇帝只觉得心头颇为沉重,他始终不懂为何父皇在位时,万民臣服,随心所欲,可是到了他,这偌大的皇宫却成了心头的负累,这些金玉珠石,并没有让他变得尊贵,带来的,只有狼狈。   一种身不由己的狼狈,一种为人傀儡的狼狈,这是身为一个男人,身为一个帝王不可诉说的痛。   皇帝一步一步漫步在御花园中,满园的花朵开的正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静。   王公公拿着拂尘,跟在远处,大多时间都低着头,只是偶尔的微微抬眼打量一番帝王的背影。   一阵幽静的琴声传来,吸引了皇帝的脚步,踏着流水的月光,皇帝顺着琴音慢慢走到了一间楼阁之前。   楼阁上,一名女子素面朝天,一袭素衣,淡淡的抚着手中的琴弦,哀愁,痛苦,不甘,如流水一般从指尖蔓延开来,却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   皇帝似有所感,驻足在阁楼之下听了许久。   皇帝迈着步子走上了阁楼,所见的女子一脸宁静,对他而来也并没有之前的讨好和妩媚,只是兀自安静的谈着琴。   琴声不及以往的华丽,时而间断,却莫名的紧扣心弦。   女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皇帝走了过去,轻声开口:“宁儿。”   “陛下。”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沐建宁,自从上次皇帝刺杀一事之后,因为沐寂北言语间的挑拨,皇帝已经冷落了沐建宁许久,在宫中,没有皇帝的宠幸,便是人人可欺压的地界。   奴才们不懂权术,却也知道踩低捧高,虽然相府的权势极大,但是奴才们却是看得出来,在相府真正受宠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永夜郡主,相府的五小姐。   沐建宁也算是经历了几次大起大落,心中虽恨,却无力回天。   “宁儿,许久不见,你清瘦了不少。”皇帝此刻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酸楚,看着那张酷似母亲的容颜,莫名的关切起来。   沐建宁笑笑道:“陛下的面色也不是很好。”   皇帝和沐建宁坐在了一处,依着栏杆,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沐建宁淡然开口:“陛下,我虽不善权谋,却也看得清如今朝中的局势,陛下虽然是因为臣妾酷似陛下的生母,才对臣妾如此宠爱,可是在建宁的一生中,陛下给予建宁的却是对多的,甚至于是唯一没有利用过建宁的人。”   皇帝心中发涩,叹了口气:“都是朕无能,才会如此,若是当年继承帝位的并非是我,也许就不会有今日这番风雨。”   沐建宁将头靠在了皇帝的头上,轻声道:“臣妾一直为人棋子,却从未做过一件利于陛下的事,今日,就请陛下允许臣妾做一次陛下的棋子。”   皇帝十分震惊于沐建宁所说的话,一时间没有懂得她话中的深意。   沐建宁目光悠远,继续道:“陛下明日迎娶郭罗凝佳为妃,臣妾则会刺杀陛下,陛下命人将臣妾捉住,臣妾则会供认是暗夜国的细作,受沐正德之命,伪装成他的女儿进宫,刺杀陛下。”   皇帝的嘴微微张开,十分不敢置信的看着沐建宁:“建宁…”   “陛下不必担心,臣妾并非是沐正德的孩子,即便是滴血验亲,沐正德也只会无话可说,只要臣妾指认受其指使,陛下多少可以为自己争回一些权力。”沐建宁看向皇帝。   皇帝却是紧紧的将沐建宁揽在怀里:“不。宁儿,你出宫去吧。去过自由的日子。”   “陛下怎可如此儿女情长,若是陛下不搏,等待陛下的只有一死!”沐建宁的语气凌厉了不少。   皇帝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他又何尝没有挣扎,若是他真的甘心,便不会先迎娶郭罗家的女儿,又要立沐寂北为后了,这一切,都是他在垂死挣扎啊!   沐寂北这边很快收到了消息,打开字条,沐寂北轻声道:“皇帝和沐建宁相会。”   几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开口,沐寂北蹙起了眉头。   此次事关重大,若有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会万劫不复,而在这个时候,皇帝和沐建宁又会聊些什么?   没有人会认为皇帝只是和她简单的聊天散心,而是都要将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打算。   “沐建宁似乎被冷落了许久。”沐寂北淡淡的开口,不知心中在盘算着什么。   “宫中的人说她近来一直都很消停,安安分分,对于皇帝的不闻不问,甚至都没有反应。”沐正德继续道。   几人沉默了片刻,最后沐正德道:“先下手为强。”   沐寂北点头道:“那明日朝堂之上,就看父亲的了。”   几人又商讨了一些细节,气氛这才松散下来。   沐正德看着殷玖夜开口道:“天色已晚,太子殿下难道还不离开么?”   殷玖夜面色一沉,看向沐正德的眸子幽深,两人对视了一会之后,殷玖夜利落的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沐正德摸了摸沐寂北的发丝,眼中闪过一抹深意,看来,是要摊牌的时候了。   沐正德走出去之后,殷玖夜并没有走远,而是在相府的一个池塘边笔直的站立着,背影桀骜而孤寂,让人明明想上前却又心生畏惧。   沐正德走到殷玖夜身边,看着吹皱的春水,淡淡道:“陛下驾崩,帝位悬空,太子殿下认为谁更适合做皇帝。”   殷玖夜转脸看向沐正德,面前的男人虽然看起来温雅,实则满腹狡诈,即便是到了今日,他也有许多事情看不透,甚至更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这是他第一个,即便是凭借着直觉尚不能探知一二的人,他的真心埋藏的太深太深,在这之前,有无数的算计和谋略,真真假假,不到最后,谁也无法窥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殷玖夜思忖许久,北北的幸福他不会交给任何人,他要做这西罗的皇帝,让她做最尊贵的女人。   “子承父业,名正言顺,丞相以为如何?”殷玖夜沉声道。   殷玖夜的回答在沐正德的意料之中,于是笑道:“若是这帝位我也要呢。”   殷玖夜看向沐正德,第一次觉得这个问题是如此的难以回答,他不是看不出沐正德对于沐寂北的重要性,若是杀了沐正德,姑且不论对沐寂北没有益处,却是一定会让北北恨他。   “若是北北同意,我无异议。”殷玖夜最终妥协了。   沐正德点点头,似乎对殷玖夜的回答比较满意。   殷玖夜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离开,沐正德轻不可闻的叹息,玖夜啊,战争远还没有结束,就让为父这把老骨头先帮你扛一扛。   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明月,沐正德轻声道:“楚凉,我还是不信你真的死了,你想我了么?”   殷玖夜背着沐正德,直接就跑回了沐寂北的房中,沐寂北隐约也料到了他们所议何事,只是并没有多问。   殷玖夜从身后揽住沐寂北的腰身,亲吻着她的脖颈:“北北。”   近日来,几人都可以说是事情接连不断,鲜少有时间静下来好好待上那么一时半刻。   不过在这之中,有一件事却是让沐寂北十分欢喜的,那就是这个始终只能用着别人的名字,活在暗处的男人,如今终于昭告天下,而她,也终于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的呼唤他的名字。   “殷玖夜,别怕,我们会赢的。”沐寂北回身靠在殷玖夜怀中,嗅着那冷冽的淡香。   殷玖夜亲了亲沐寂北的额头,沉声道:“我不怕失去天下,只怕失去你。”   沐寂北勾起唇角,没有说话。   次日早朝,皇帝正式宣布了册封郭罗凝佳为佳妃的圣旨,并打算在晚上举办晚宴。   朝中虽然不少人已经在之前就得到了消息,可是却依然免不得一阵唏嘘,这可是老子抢了儿子的女人,如今看来,这皇帝真是一点名声也不要了。   在几人反驳了皇帝此举不妥之后,沐正德上前了一步。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看向了沐正德,如今这沐正德可是朝中的风向,一言一行,在许多人眼中都藏着深意,郭罗家主也将目光落在了沐正德身上,猜测着沐正德这次所言何事。   “臣有本启奏。”   “爱卿请讲。”   “臣今日来探得一个消息,多方查证后,确定宫中的宁嫔娘娘并非是微臣之女,微臣之女曾在四年前遗失过一次,至此归来后,性情大变,微臣如今怀疑,微臣之女沐建宁已死,如今后宫中人乃是别有用心之人,假扮为微臣之女,意图对陛下不轨。”   沐正德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引起了一番混乱,无论是沐正德一党,还是郭罗氏一党,都有些弄不懂沐正德到底是什么意思。   沐正德继续道:“因此微臣恳请陛下允许宁嫔娘娘与微臣滴血验亲,证实其身份真假,以免给歹人可乘之机,危及陛下安危。”   郭罗家主皱起眉头,沐正德辛辛苦苦在后宫安插的棋子,一手将其捧起,入今这是要将其杀掉么?   可是这毕竟是沐正德的女儿,不,这不是沐正德的女儿。   郭罗家主一时间参不透沐正德的用意,心中反复揣摩着。   而沐正德一党的人也有些不懂沐正德的做法,这扳倒了宁嫔娘娘,能带来什么好处么?就算是沐正德要牺牲自己的孩子,也总归要有缘由。   皇帝的手紧紧攥起,心中甚至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他怎么也想不到,沐建宁刚刚打算动手,沐正德却已经抢占了先机,先下手为强。   原本晚上的那场晚会,就是为沐建宁假意刺杀自己所准备的,可是如今经过沐正德的一番话,等待沐建宁的就只有一死。   皇帝心中如刀割般的钝痛,生出一种无奈和悲凉。   宫中如今到处都是各派的眼线,自己不过同宁儿见了一面,却是为她招惹了一场灾祸。   “爱卿所言差矣,朕多次同宁嫔单独在一起,却依然安然无恙,足以说明宁嫔娘娘并非是爱卿口中的不轨之徒。”皇帝开口道。   沐正德没有再开口,一个眼色过去,身后的人便纷纷开口道:“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想想当初杀手舞女混迹宫中,一定是在宫中有人打点,否则人人携带武器,又如何能够轻易混进宫中。”   “是啊。陛下。不如就让娘娘同相爷滴血认亲吧。若真是相爷之女,既可以还娘娘一个清白,又可以让众臣安心啊陛下…”   皇帝此刻心急如焚,沐正德要滴血认亲,他根本找不到理由来反驳,这些人一个个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却是要将那个愿意为她死的女子置于死地!   “陛下放心,就算是滴血认亲也无妨,臣妾根本就不是沐正德的女儿。”沐建宁的话回荡在皇帝的耳边。   沐正德从皇帝的反应中便判定出了皇帝已经知晓沐建宁并非自己的女儿,既然沐建宁已经同皇帝摊牌,就只能说明沐建宁已经打算同相府为敌。   所以,如今是不除不行!   郭罗家主此刻所想的却是沐正德是不是打算将这个假的沐建宁,牵扯到自己氏族身上来。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每个人都在摸索着前行,没有人能够看清一切。   沐寂北还赖在床上没有起来,殷玖夜则是躺在她的身旁。   “郭罗凝佳今日入宫,沐建宁今日被赐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日内,皇帝一定会下旨宣召我入宫,册封为后。”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其实也不怪皇帝会有这种想法,毕竟若是沐寂北为后,这日后的孩子可是相府的,这皇家和相府成了一家,即便是皇帝依旧是傀儡皇帝,可是这相府却是会维护皇权。   殷玖夜抓着沐寂北的手更紧了些,神色明显阴沉了下来,原本今日该是两人大婚的日子,结果不仅没有大婚,他的‘父皇’反而要将他的女儿掠入宫中。   其实殷玖夜明白,在这个时候举行大婚并非不可,只是他更想给她的北北一个完美的婚礼,而不是在这种敌我不明,局势混乱之下。   殷玖夜的大手滑上了沐寂北顺滑的肌肤,翻身将女子压在身下,沐寂北惊呼一声,衣衫便已经被男子扯去。   殷玖夜在沐寂北耳边低声道:“北北,你要好好补偿我。”   而此刻的宫中,皇帝终究是受不住众人的压力,最终派人将沐建宁带上大殿。   沐建宁一张素颜,倒是让沐正德也微微诧异,随即便恢复了常色。   皇帝让人端上了一盆清水,沐正德率先割破手指,在水中滴入一滴,而后太监则将水盆端在了沐建宁面前。   皇帝向前倾着身子,眼中焦急不已。   沐建宁割破手中,血滴滴入盆中。   沐建宁忽然间想起沐寂北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在这宫中,能被利用,才证明你有价值,而只有安于被利用,你才能利用别人,才能活着。   ------题外话------   速速把皇帝老儿掀翻吧…。   正文第二百一十三章看场好戏   两滴血在盆中渐渐交错开来,渐行渐远,没有一丝相互交融的痕迹。   皇帝的脸色惨白,沐建宁则是露出嘲讽的笑容,果然呢,果然是滴血认亲,只可惜,和自己预料的不同,不是置沐正德于死地,而是将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沐正德双眼微眯,看向上首呆愣的皇帝,开口道:“启奏陛下,宁嫔娘娘果真不是微臣的孩子,老臣竟然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妖女放在陛下身边,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攥紧的手心最后却是无力的松开,似乎已经放弃挣扎。   “罢了,爱卿也是不知者不罪,如今将这心怀不轨之人揭露,何罪之有?”皇帝有些有气无力。   沐正德垂眸道:“微臣谢主隆恩。”   沐建宁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带着七分无奈,三分自嘲。   皇帝不等沐正德再开口,主动道:“想不到朕的爱妃处心积虑接近朕,竟然是怀有异心!来人,将宁嫔拖下去,打入天牢,赐白绫!”   皇帝看着沐建宁,眼中闪过一丝痛意,宁儿,朕已经都安排好了,到了天牢,会有人将你从密道中带出,而所谓的宁嫔也将在一场大火中死去。   朕一辈子得不到权力,得不到自由,也不曾真爱过哪个女子,只是如今,朕却想,既然自己永远只能活在这禁锢之中,还不如成全你的幸福。   也许是之前传唤沐建宁的人已经将皇帝的意思告诉给她,此刻的沐建宁竟然没有什么波澜,唯有悲怆。   就在几名侍卫要将其带下去之时,沐建宁忽然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狠狠刺了下去。   皇帝惊慌的从高台上滚了下来,看着这个昨夜还依偎在他怀中的女人,忍不住痛哭起来。   沐建宁嘴角涌出一口鲜血,却惨笑着看着沐正德,费力的扯着嗓子道:“沐正德!你永远也别想知道楚凉的下落!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沐正德整个人僵硬在那里,虽然外人看去并未察觉他有多大的变化,甚至是那时常眯起的眸子也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只有沐正德自己知道,自己在袖子中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那句话,似乎耗尽了沐建宁一生的力气,这个在西罗辉煌一时,却终生受人所控的女子,最终选择了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许多人始终认为,这一刻,是这名女子一生中最美的一刻。   沐建宁缓缓闭上双眼,她知道皇帝给她留了后路,只是她真的累了,她知道,她始终只是一颗棋子,她曾听人说过,棋子可以反噬,可最终,她什么也做不了。   唯一能够让她觉得,这一生还是属于她自己的事,便是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过往的一幕幕,依稀浮现在眼前,犹记得,十三岁以前,父亲对自己的宠爱,那慈爱的目光,却纵容着自己的飞扬跋扈,还有耳濡目染的勾心斗角的算计。   是不是,那一日,她若是没有招惹那个女子,与她为善,自己也不会如此下场,曾经的单纯年少总是最美好的,那时的她有喜欢,有厌恶,而今,却只觉得什么力气都没了。   一场早朝以沐建宁的死为终结,众人缓缓退出了大殿,而多年练就的本事,却并没有人察觉出沐正德有什么异样。   殷玖夜没有来上早朝,所以分庭抗礼的主要角色就成为了相府和郭罗氏族。   郭罗家主始终没有想通沐正德今日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心中有着隐隐的不安。   因着急于回去同族人商讨,是以便早早赶了回去。   而一众以沐正德马首是瞻的人却是不解的跟在沐正德身后,有人探听着消息:“相爷,为何要揭露宁嫔娘娘一事?这宁嫔娘娘也曾帮过我们不少人。”   众人似乎都有些不解,毕竟无论这宁嫔是真是假,她时刻都安守着本分,对于他们来说,好处只会多余坏处,而更重要的是,对于沐正德来说,操控这样一个女子,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见着众人都等着自己,沐正德幽幽的开口:“不听话的人,要有何用?”   众人一听,不由得缩起了自己的脖子,见着沐正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心中打鼓,却是大气也不敢喘。   沐正德却是莫名的笑道:“今日可真是一个好日子啊,佳妃娘娘就要进宫了。”   众人一愣,却是醒悟到,这宁嫔娘娘才刚死了,佳妃娘娘就进宫,而从皇帝刚刚对宁嫔的态度来看,她必然是会迁怒于佳妃。   是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经过这一提点,就想到了皇帝一面见着宁嫔那里满面素缟,而宁妃那里却是大红大粉的奢华喜气,就该知道,皇帝会是何种心情。   沐正德双眼微眯,精光乍现,这确实也是他的另一个打算。   帝都之中竟然有人敢将那郭罗氏族的狗同她的北北做比,甚至有人赞叹两人齐名,他怎么敢!   所以,他要这郭罗家的狗生不如死!   沐正德从宫中回来的时候,沐寂北正被殷玖夜逼着绣花,坐在桃花树下,落花纷飞。   阳光并不刺眼,安静而柔和。   察觉到来人,殷玖夜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沐寂北却是将手中的活计放了下去,给沐正德倒了被茶。   沐寂北也没有去问事情的结果,因为结果不需要质疑。   沐正德伸手摘下沐寂北头上的花瓣,目光有些迷离,仿佛透过她,看到了谁的影子。   当年,楚凉,一袭白衣,踏着满地红梅,煮一杯烈酒,走至他的身旁:“阿德,陪我饮酒可好?”   沐寂北瞧见了沐正德的晃神,心中长叹一声,他的寂寞荒芜又有谁人知?   几人只是闲坐了一会,大抵是大战之前,却是有着片刻的安宁。   沐正德走后,殷玖夜便将沐寂北揽在了怀里,轻咬着她的耳垂道:“北北,我等不及了。”   感受到男人那温热的气息,沐寂北勾起唇角,没有言语。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但是却莫名的让人感到心安,仿佛这种契合,无法拆散,一旦拆散,将会分崩离析。   没多久,初一带着消息回来,传来了殷玖夜。   殷玖夜看着手中的字条,又看看躺在他怀中浅睡的女人,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的残忍,北北,等你醒了,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当夕阳在半山腰埋了半张脸,沐寂北终于转醒,在他身边,她总是容易轻易入睡,觉得无比安稳。   许是因为睡觉的缘故,女子脸上有着一丝酡红。   殷玖夜忍不住在那双樱唇上啄了啄,便让人拿来了些膳食。   许是殷玖夜的那些药膳真的有用,沐寂北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力越发的好了起来。   两人在园子里用的膳,迎着徐徐晚风,倒是格外惬意。   殷玖夜见着沐寂北吃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脸色也柔和了许多。   轻轻拿去沐寂北嘴角的一丝粉屑,殷玖夜看着喝着茉莉羹的沐寂北道:“好喝么?”   沐寂北点点头,一面将勺子里的羹汤送到嘴里,一面抬眼看着男子道:“你也尝尝?”   殷玖夜看着那晶莹的粉唇,幽幽道:“好。”   不等沐寂北反应过来,殷玖夜的唇边覆了上来,舌头滑进沐寂北的嘴里,将那一勺的羹汤瓜分了大半。   沐寂北脸颊绯红,整个人都看着紧贴着自己的那张宛如妖孽般的俊脸。   男人舔了舔嘴唇,黝黑的眸子如一弯新月:“味道不错。”   沐寂北有些慌神的起身,带着丝逃跑的意味,殷玖夜却是笑道:“晚上风大,换身衣服,带你去看场好戏。”   沐寂北脚步没停,却是将男人的话听了进去。   没过多久,沐寂北便换了一身长裙出来了,比起之前的要简练许多,却依旧是减损不了女子一分一毫的美丽。   殷玖夜将沐寂北揽在怀里,轻功腾起,隔空踏步数十米,而后一路带着她朝皇宫的方向潜行而去。   “去哪?”沐寂北轻声道。   声音淹没在风里,饮酒也没有回答。   而没过多久,两人便出现在了皇宫。   殷玖夜带着沐寂北停在了一间宫殿的屋顶。   卸去两块砖瓦,两人便趴在上面看了起来。   而此刻的屋子里,一名女子身着粉红色的嫁衣,上面镶嵌着不少的珠玉,可是却只会让人觉得,这只是仅仅将无数珠宝一股脑的都缝在了上面。   纵然华贵,却只觉得庸俗透顶。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郭罗凝佳。   郭罗凝佳见着四下无人,将盖头掀开,冷着脸色,站起身来。   走到香炉面前,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包粉末,悉数倒进了香炉里。   空气里的气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沐寂北轻嗅了嗅,最后轻声道:“是迷药。”   这一下,两人便都明白了这郭罗凝佳的用意,想来她是打算将皇帝迷晕,也好保护自己不会被这狗皇帝给霸占了。   “出来。”郭罗凝佳清冷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高贵。   一名身着同样粉红色嫁衣的女子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模样与郭罗凝佳竟有五分相似。   “主子。”   郭罗凝佳吞下解药,而后对着这女子道:“知道该如何做吗?”   女子点头。   沐寂北同殷玖夜对视一眼,这郭罗氏族准备的倒是周全。   先是准备了迷药使得皇帝四肢无力,可以保证他安然度过一夜,若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皇帝依然战斗力极强的。般便由刚才那名女子推出。   殷玖夜起身,鬼魅般飞出去了片刻,没一会便回来了。   “去哪了?”殷玖夜摆着口型。   “给皇帝的酒里加点料。”殷玖夜眉眼中露出一丝诡异。   皇帝正在从沐建宁的院子中走出,心情沉痛,浑身沾染着酒气,他始终不懂,沐建宁最后为何会选择自杀。   一名丫鬟匆匆走来:“陛下。”   皇帝怒视着拦住自己去路的丫鬟道:“何事喧哗”   “启奏陛下,佳妃娘娘要听戏曲,可是…”   “这个贱人,宁儿尸骨未寒,她却要看戏曲,当真是贱人!凭什么他和沐建宁苦苦挣扎,却始终无法逃离这张大网。   而郭罗凝佳却享受着万人的臣服,想至此处,皇帝一把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地上,一面怒气冲冲的走向郭罗凝佳的寝殿。   郭罗凝佳将盖头蒙上等了许久,轰隆一声巨响传来。   皇帝踹开了门直接走了进去,根本没有人来得及通报。   郭罗凝佳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心中却是祈祷着皇帝快些晕过去。   谁知,皇帝却并没有受到迷药的影响,反而气力十足。   一把扯开郭罗凝佳的盖头,双目欲裂:”宁儿尸骨未寒,你却要听戏曲!为什么她要守着棺材过活,而你却是风光大架!“   郭罗凝佳看着这样的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是冷静的开口道:”陛下喝醉了。“   说着,似乎打算将皇帝扶下,可谁知,皇帝一甩手,一把将郭罗凝佳掀翻在床上,狰狞着起身而上,开始撕扯起郭罗凝佳的衣服。   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人来不及防备。   皇帝也不知哪来的气力,瞪着双眼,很快就将郭罗凝佳的衣服扯了开去,莹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带着一丝屈辱。   郭罗凝佳拼命的想要推开身上的老男人,眼眶中噙着泪水:”滚开!放开我,放开我!“   许是挣扎的动作太大,郭罗凝佳尖利的指甲划伤了皇帝的脸。   皇帝顿时如暴怒的狮子,一个狠厉的巴掌便甩在了她的脸上,似乎是将这些时日积攒的怒火,以及心头的那一口怨气,一起发泄了出去。   郭罗凝佳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眼眶中噙着的泪水之下是浓浓的不甘,却在反复告诫自己,再忍忍,等到迷药发作,她便可以逃过一劫。   可是,事与愿违,皇帝始终精力旺盛,力气大的惊人。   郭罗凝佳看着自己身上这个丑陋的老男人,只觉得心中厌恶,看着那片片胡茬,还有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以及那浑浊的发黄的眼,她突然觉得世界好像要坍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身上的皇帝。   皇帝一个趔趄,扶着床框站稳之后,狠狠揪起郭罗凝佳的头发:”你竟然敢这么对朕!你竟然敢这么对朕!啊?“   郭罗凝佳吃痛,皇帝将她的头重重的磕向墙面,鲜血横流,郭罗凝佳很快就难以再动作。   皇帝粗暴的解开自己的衣衫,看着身下的女子面露狰狞。   一双大手却是捂住了沐寂北的双眼,沐寂北一愣:”殷玖夜。“   ”不许看。“男人霸道的开口,带着不容置疑。   ”不是你带我来看的么?“沐寂北有些呆愣的反问道。   殷玖夜的脸色更黑了一些,他只想着让北北瞧见郭罗凝佳今日的下场,可是却忘记了,将会出现这淫秽的一面。   他又怎么会让这些脏污污了北北的眼角,可当被问起,却又只能一时语塞。   不等沐寂北回过神来,殷玖夜的吻直接覆了上来,一手扣住沐寂北的后脑,将她圈在自己身下,一面贪婪的吮吸着属于她的味道。   沐寂北有些胆战心惊,屋顶上的瓦片随着他们的动作,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声响,总是让她生出一股子冷汗。   ”啊。“屋子里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让房顶上的沐寂北却是红了耳朵。   殷玖夜的手探上沐寂北的腰身,粗粝的手指来回摩擦着那光滑如玉的肌肤:”不专心。“   沐寂北没有开口,看向殷玖夜的黑眸。   ”啊!“屋内再次传来痛苦的呻吟,空气里散发着旖旎的味道。   ”嗯?“殷玖夜沉声反问,却是让沐寂北心头一惊。   当即道:”没有,只是屋内的声音太大罢了。“   殷玖夜在沐寂北耳边暧昧的道:”没有北北叫的好听。“   沐寂北顿时瞪起双眼,有一种要将身下的男人踹下去的冲动。   谁知殷玖夜竟然不知死活的补充一句:”只是声音却比北北大的多,看来还是为夫不够努力。“   沐寂北从牙缝里挤出殷玖夜的名字:”殷玖夜!“   谁知男人却是笑的像是一束罂粟,让沐寂北一愣,而就在这空档,男人再次贴上沐寂北的颈窝,喷洒着热气,手指在沐寂北身上游走:”北北,我有些急着回去了,怎么办?“   ------题外话------   哦草。你们不会懂我的痛,上了一上午的课,下午从两点开始做实验,做到晚上十点半…几乎还是天天…心力交瘁的赶脚…,>_<   正文第二百一十四章伺机而动   沐寂北红着脸推开殷玖夜,让那张好看的俊脸离自己远一些:“殷玖夜,你别勾引我。”   殷玖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是委屈道:“娘子,分明是你勾引为夫的。”   沐寂北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看着面前的殷玖夜,伸出素白的手抚上殷玖夜的脸颊,殷玖夜也是被沐寂北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愣,黝黑的双眼看着面前的女子没有开口。   沐寂北喃喃道:“没被掉包啊。”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迷茫的样子,不由得心情大好,狠狠的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一口。   也许在爱情中,每个人都是傻子,亦或者是个呆子。   屋内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来,沐寂北将头探去,想要向下看,却被殷玖夜的大手捂住了眼睛。   殷玖夜顺着屋顶的砖瓦看下了下去,郭罗凝佳像是木偶一样,被皇帝压在身下,整个人目光呆滞,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生气。   许是年纪大了,又或者仅仅是为了发泄怒气,甚至是报复,皇帝并没有持续太久。   临走时,将衣服甩在了郭罗凝佳的身上:“哼。朕知道你们郭罗家的人没有一个能瞧得起朕,不过就算是瞧不起又能怎样!今日你还不是像狗一样趴在朕的身下。”   似乎受到刺激,郭罗凝佳的眼神微微动了动,看着背对着他离开的皇帝。   “啊!”发疯的尖叫了起来。   见着皇帝离开,殷玖夜这才松开了捂着沐寂北的手,沐寂北只向下看了一眼,便怒视起殷玖夜。   殷玖夜一脸茫然,没等反应过来,沐寂北便已经抓过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尖利的牙齿像是小兽一般,带出几丝血迹,殷玖夜微微蹙眉,却没有躲开。   闻见嘴里的血腥味,沐寂北这才松口,而后则是扒着屋檐向下看。   殷玖夜不明所以,想要将沐寂北揽在怀里,可谁想,沐寂北却是躲到了一边去。   看着她在满是砖瓦的屋顶上翻滚,殷玖夜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再见她竟然躲的离自己那么远,当即脸就黑了下来。   沐寂北扁扁嘴,依旧没有理会男人的意思。   殷玖夜正要开口,屋内却忽然传来了大肆打砸声,沐寂北连忙回到之前的地方,向下看去。   整个屋子已经一片狼藉,屋子里的瓷器玉器,皆是化成了片片碎片,茶水也溢了出来,不堪入目。   郭罗凝佳身上的衣服摇摇欲坠,她却也没有去管,而是继续发疯的砸着东西。   屋子里的东西被砸了个精光,郭罗凝佳一把扯下墙上的画,开始撕扯起来。   沐寂北看着郭罗凝佳那半敞着的衣服,心中吃味。   一把拍向殷玖夜的侧脸,殷玖夜被打的一愣,力道虽然不大,却足以说明这个小东西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殷玖夜也没说话,只是却下定决心,今晚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两人沉默了一会,见着郭罗凝佳安静了下来,沐寂北不情愿的对身旁的男人开口道:“带我下去。”   殷玖夜扫了她一眼,将她拦腰抱起,小心的放到地面。   等着殷玖夜解决掉门前的侍女,沐寂北便推开了房间的门。   目光呆滞的郭罗凝佳听见门声,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厌恶,紧紧盯着门不放,似乎生怕是那狗皇帝又回来了。   等到安静下来,她便开始感到身上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痛,让她十分不安。   皇帝强行占有了她,甚至一点前戏也没有,这也导致了郭罗凝佳一度将房事当做了噩梦。   “佳妃娘娘可一切安好?”沐寂北笑着开口。   郭罗凝佳脸色一滞,而后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她怎么可以让沐寂北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呢?不。不可以!她不能在她面前这么丢人!那会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   沐寂北勾着唇角走了进来,殷玖夜则是揽着她的腰身。   沐寂北没有急着往前走,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这间房,满地的碎片汤水,一身凌乱的郭罗凝佳。   “娘娘这是怎么了?这屋子莫不是进贼了?”沐寂北笑道。   郭罗凝佳紧咬着双唇,对上沐寂北那双笑盈盈的眸子,一言不发。   沐寂北走向郭罗凝佳,殷玖夜看着脚下的碎片,沉声道:“小心。”   看着如此俊美优秀的男人是这般宠爱沐寂北,郭罗凝佳的心中升起滔天的嫉妒,为什么她则被一个男人视若珍宝,而自己却要遭到皇帝如此的折磨。   郭罗凝佳依旧坐的笔直,指甲牢牢的扣在手心,沐寂北看着那隐隐欲露的胸脯,顿时转过脸去看殷玖夜。   一回头,却瞧见殷玖夜的黑眸正温柔的看着自己,当即便有些尴尬的转过头去,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心情也莫名的就好了起来。   郭罗凝佳实在是受不了两人当着她的面秀甜蜜,终于开口道:“永夜郡主是想来看我的笑话的吗?那还真是来错了地方。”   沐寂北回道:“倒也是,这屋子这番模样,确实没什么值得一笑的。”   郭罗凝佳此刻本就濒临疯狂,见着沐寂北那种不冷不热又带着嘲讽的语气,就如同惊弓之鸟,立刻尖锐的道:“沐寂北!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总有一日,你会同我一样!不,你会比我更惨,皇帝如此对我,难道你以为,就会善待你么?要知道,你们相府才是皇帝的最大阻力!”   沐寂北正要说话,殷玖夜却是沉着嗓子道:“她不会嫁给皇帝。”   郭罗凝佳的目光落在殷玖夜身上,带着贪婪,虽然她不爱他,但是不得不说,他实在是太过容易吸引女人的目光了。   “太子怎么会如此笃定?毕竟太子始终只是太子,却不是皇帝。”即便是郭罗凝佳早有耳闻,殷玖夜已经多次忤逆皇帝,可是却还是忍不住要逞这口舌之快。   殷玖夜看着郭罗凝佳,诡异的笑了:“因为他没命娶。”   郭罗凝佳浑身一震,那杀气简直刺穿了她的灵魂。   看着别的女人始终盯着殷玖夜,沐寂北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醋性越发的大了起来,上前一步,挡住了郭罗凝佳的视线。   看着女人微微嘟起的小嘴,殷玖夜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温柔:“先回去。”   沐寂北也没了看笑话的心情,转身走了出去。   男子的柔情在郭罗凝佳看来格外刺眼,看着两人走出去的背影,一把将床上的东西甩到了地上。   这时,屋外传来了不大的对话声。   “我要挖了她的眼睛。”沐寂北的眸色晦暗不明,让人分辨不出是玩笑,还是真心。   殷玖夜只是宠溺的笑道:“好。”   “殷玖夜。”   “嗯?”   “我和她谁更漂亮?”   “你。”   “真的?”   “嗯。”   “你敷衍我!”沐寂北有些恼怒。   殷玖夜停下来,双手捏住沐寂北的肩膀,一字一句的道:“我的世界只有你。”   沐寂北微微红了眼眶,似乎对自己的无理取闹有些心虚,轻轻咒骂了一声:“呆子。”   殷玖夜微微勾起嘴角,他要她越来越无法无天,要她越来越飞扬跋扈,要将他刻在她的心理。   回到相府,沐寂北还没坐稳,男人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牢牢的将她锁在了怀里。   沐寂北微微侧过脸,有些绯红。   殷玖夜轻车熟路的解开了沐寂北的衣裳,而后便开始细细的吻了起来。   沐寂北轻闭着双眼,感受着男人的热度,呼吸声渐渐加重。   男人将头趴在沐寂北的胸脯上,能够清楚的听见她的心跳。   沐寂北的小手搭在男人的肩头,而后却是强硬的抬起了男人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   因为被打断,殷玖夜有些不满,却还是耐着性子看着身下的女人。   “我和她谁的身材好?”沐寂北的声音似乎有些心虚。   殷玖夜只是盯着她没有回答,沐寂北的声音小了些:“皮肤呢?”   殷玖夜双眼眯起,流露出危险,沉声道:“不如我用行动回答你。”   沐寂北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到男人有了动作,整个人便再也分不出心思去想些有的没的。   这一夜,直到天亮,沐寂北才入睡,也不知怎的,她的体力却是变的好了,竟然一直到天亮前的一个时辰才困顿起来。   可是即便如此,她却依然苦苦哀求了半个晚上,也不知是因为求饶还是什么别的,第二次嗓子都变得沙哑起来了。   不过从这以后,沐寂北再也不敢问这些问题,而且始终十分坚定的认为,自己一定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两人都睡到次日下午才起来,醒来的时候,殷玖夜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膳食,可是瞧见沐寂北那惺忪的睡眼,略微凌乱的发丝,便按捺不住想要再次将她压倒。   没多久,天色就暗了,沐正德也来了。   沐寂北的脸上本是挂着浅笑,可是沐正德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身上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看的她是连头也不敢抬,心理直打鼓,也不知是什么事?   而后,沐正德将目光移向了殷玖夜身上,殷玖夜同他对视了一眼,却被沐正德当做了是在向他挑衅。   当即便开口道:“北北啊,这些年爹一直都没有好好照顾你,等到这次事情结束,你就不要急着出嫁了,再在爹身边呆个两年,让爹好好补偿补偿你。”   沐寂北拿着茶杯的手一抖,殷玖夜却是沉声道:“不准!”   沐正德扫向殷玖夜,见着他眉头含着煞气,最终还是没有再次开口。   毕竟逗弄老虎不能像是逗弄猫一样,这北北就是殷玖夜的逆鳞。   而郭罗凝佳在沐寂北和殷玖夜走了之后,许久才平静下来,结果却是想到了殷玖夜所说的一句话,他没有那个命!   这是再说皇帝?那么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相府和太子府真的要有行动?   想至此处,郭罗凝佳便立即给郭罗氏族传了一封信,心上的意思则是说,相府一定会在这两日动手,而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一定会在今晚动手。   “爹,人都准备好了?”沐寂北岔开话题。   沐正德扫了一眼沐寂北颈间那刺目的红,开口道:“已经就位了。”   “再等半个时辰,天色再暗一些,就开始行动。”沐正德继续道。   沐寂北点点头:“那我换身衣服。”   沐正德走了出去,殷玖夜即便是不情愿,也只得跟了出去。   这刚一站稳,就挨了沐正德一个脑剔,一下子就搧到了殷玖夜的头上。   殷玖夜阴森的眸子看向沐正德,心头憋着一口气,除了沐寂北敢对他为所欲为,还从没有人这般教训他。   沐正德来回踱着步子,最后开口道:“我告诉你啊,北北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次殷玖夜没有不满,只是安静的听着沐正德的教训。   几人闲话家常,倒是一点也没有大事将近的感觉。   沐寂北推开门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收拾好了。   沐正德看了看天色,开口道:“我走了,你们先去暗道。”   殷玖夜带着沐寂北翻身上马,没一会,便找到了一条宫中的暗道出口。   两人从出口进入,殷玖夜似乎早有准备,点亮了一根火把,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牢牢的牵住沐寂北的手。   殷玖夜走的极慢,因为这地道条件实在是艰难。   地道很矮,几乎只容的下一人通过,而像殷玖夜这般的身高,还需要弯下些身子。   地道也很窄,只容得下一人前行,脚下有些崎岖,甚至当初挖通的瓦砾和砂石有不少堆积在脚下,没有弄出去。   大概走了一会,两人终于走到了队伍的末尾,这是殷玖夜手下的军队,一早就被调动起来,在这里埋伏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地道里不由得有些闷热。   不过众人却都耐心的等待着,大多坐在地道里,靠着一面墙壁,蜷缩着双腿。   而此刻的郭罗氏族中,众人也纷纷齐聚一堂,郭罗家主看着众人都到齐了,有些压抑的兴奋,开口道:“人马可都聚集齐了。”   “回家主,都已经齐了,已经在不远处候着。”一人开口道。   郭罗家主点点头,这时,一人拿这张字条走了进来:“主子,有消息了。”   郭罗家主一看,眼妆闪过晶亮的光芒:“沐正德已经率兵攻打皇宫了。”   “那咱们也立即出兵吧!万不能让他真的登基为帝啊!”   “是啊!家主,咱们也出兵吧。”   “再等等,还要等些时间,会有消息的。”郭罗家主笃定的开口,却是已经起身带领众人在院子中集合。   此时去宫中未免有些太早,他可不是真的想救下皇帝,而是希望等到皇帝被沐正德杀死之后,自己再动手。   而此刻的郭罗凝佳也显得格外兴奋,虽然沐寂北没有来得及嫁给皇帝,相府便已经病变,但是只要郭罗氏族的人当了皇帝,她就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沐正德率领着一部分人马,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前行,路上的百姓似乎也感受到了今日的气氛实在是紧张,一个个将门窗关的紧紧的,却又忍不住张望。   皇帝正在御书房看着奏章,却听见门外有佳妃娘娘求见的通传,本是不想见,但是思及自己昨日的态度,怕遭到郭罗家族猛烈的报复,皇帝最终还是让她进来了。   郭罗凝佳一身素雅的衣裙,头上戴着简单却华贵的首饰,手中提着食盒,踏着晚风徐徐而来。   “陛下,连夜查看奏章实在是辛苦,臣妾给您带了些宵夜,还是用过后再看吧。”郭罗凝佳看着皇帝心中闪过一丝杀意,可声音却是不冷不热,没有什么端倪。   皇帝看着她摆在自己面前的糕点,有些犹豫,让王公公拿着银针检验了一番,又等着郭罗凝佳自己吃了两口,这才敢用。   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人们却在暗中蛰伏,伺机而动。   ------题外话------   水房漏水了,寝室被淹了…,>_<   正文第二百一十五章皇帝驾崩   王公公微微掀了掀眼皮,扫了眼郭罗凝佳一眼。   郭罗凝佳似乎有所感应,端庄一笑,起身走到皇帝身后,双手轻搭在他的肩上,揉捏起来:“陛下日日操劳,一定十分辛苦。”   皇帝只觉得整个人都十分疲倦,有些无力,开口道:“有劳爱妃了。”   郭罗凝佳含笑道:“陛下操劳国事,臣妾不能分忧本就罪过,如今能为陛下略尽绵薄之力,实在是深感荣幸。”   王公公轻阖着眼眸,只当做什么也看不见。   皇帝的手拍了拍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柔胰,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的。   “爱妃。昨夜朕那般待你,你不会怪罪于朕吧。”   “自然不会,倒是妾身未能及时体谅陛下忧思,实在是罪过。”郭罗凝佳脸上的笑意一僵,只是皇帝却并没有看见。   王公公见此,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纱幔被春风吹的漫天,有些张牙舞爪,又好似冤魂在咆哮。   郭罗家主的兵马已经集合完毕,只等着一声令下,便会攻破宫门。   “启禀家主,探子得到消息,沐正德的人马已经攻入宫门了。”一人来报。   郭罗家主微微颔首,却没有急着出兵,而是耐心的等待着王公公所发出的信号。   虽然说,探子得到的消息是沐正德的人马已经攻入宫门,但是他深知沐正德为人狡诈,恐防有变,依旧不敢擅动。   只有确认了沐正德所藏在密道中的兵马真正涌入皇宫,才能坐实他谋朝篡位的罪名,他们也才能打起铲除乱党的旗号。   “情况如何?”那名老者走了出来,站在郭罗家主的身边。   “一切尚在掌握之中。”郭罗家主开口道。   老者点点头,他们并没有全部将砝码压在王公公身上,同时也时刻派着探子在打探消息。   终于,一抹烟花腾空升起。   郭罗氏族的人不由得都心神一紧,来了!   “出发!”郭罗家主手一挥,率先策马而去。   郭罗家主到达宫门的时候,发现守门的侍卫确实都被诛杀,一路上尸体无数,这才微微安心。   郭罗家主登上高台,振臂高呼:“沐正德狼子野心,意图图谋篡位,今日,我们便替天行道,铲除奸佞,护佑我西罗陛下的大好河山!”   将士们心中也为之一震,看着郭罗家主身后的滩滩血迹连成河,便知晓,是真的有人攻入了宫中!   铲除奸佞的旗号一打出来,郭罗家主瞬间便化身为正义之师,引得无数百姓和士兵的拥戴。   不可计数的人马攻入皇宫,一路所过之地,只见断臂残肢,血流成河。   不远处,传来阵阵厮杀之声,刀剑铿鸣,响彻夜空。   郭罗家主眸色幽深,隐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众将士随我去诛杀乱党!”   一行人所向披靡,越战越勇,宫中枉死的宫女妃嫔,太监侍卫数不胜数,雕廊玉砌也在战火中化为碎片淋漓,这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很快就变得满目疮痍。   而此刻的郭罗凝佳依旧在为皇帝轻揉着肩膀,直到王公公回来之后,对着她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便瞬间溢满了杀意。   驱散了宫人,郭罗凝佳从袖中缓缓拿出了一柄匕首,寒芒倒映在皇帝的脸上,将脸劈成明暗两半。   皇帝瞳孔骤缩,想动,却只觉得四肢无力。   而在这雷霆之间,郭罗凝佳手中用力,一把将那精致的匕首刺进了皇帝的咽喉。   滚烫的鲜血带着粘稠,喷洒了她一脸,翩翩贵女,此刻尽是狰狞。   皇帝死了,死的凄惨,惊恐的睁着眼睛,微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还没有来得及。   郭罗凝佳看着这幅模样的皇帝,双目欲裂,为什么,为什么只差一天!如果皇帝死在昨夜,是不是她就不用遭受这非人的折磨,是不是只要他死在昨夜,她就依旧是那个不可亵渎的名门贵女!   想至此处,郭罗凝佳将手中的匕首再次刺进了皇帝的心脏,而后狠狠的拔出,循环往复,恨意绵绵。   直到鲜血染侵染了皇帝的龙袍,郭罗凝佳才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手中的匕首掉落在一旁。   王公公看着眼前这一幕,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将头低的很低,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王公公。快,族长说已经给我安排好了退路,快带我离开。”郭罗凝佳回过神之后,感到门外的喊杀声越来越大。   “是…佳妃娘娘。”王公公向郭罗凝佳靠近了一些,却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而原本想要站起身的郭罗凝佳,此刻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只觉得浑身无力,不由得万分惊慌。   “王公公,快扶我一把。族长他们就要来了,我必须要在他们之前离开,对了,沐正德呢?沐正德不是已经攻入宫中了么?为何他人还没有出现在这里。”郭罗凝佳虽然有些慌乱,却依然十分的理智。   原来,郭罗一族打定的主意是让郭罗凝佳杀掉皇帝,而后等到沐正德到来,将皇帝的死嫁祸给沐正德,最后,再由正义之师郭罗一族前来铲除奸佞,杀掉沐正德!   王公公并没有伸手去扶郭罗凝佳,只是缓缓道:“娘娘,您还是快些起来吧,这郭罗氏族的兵马已经攻到了门前,若是冲进来,瞧见这一幕,您可是就成了杀害皇帝的千古罪人。”   郭罗凝佳看着王公公,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可是一时间却又理不清头绪,只是将手伸向王公公:“劳烦公公拉我起来。”   郭罗凝佳以为自己周身无力,只是因为之前杀皇帝时太过耗费心神,因为那糕点中她虽然放了软骨散,可她却提前服用过解药。   王公公却是一动不动,只是站在远处看着郭罗凝佳苦苦挣扎。   “既然娘娘不打算离开,老奴就先走了。”王公公看着那只伸来的素手,却是打算转身就走。   郭罗凝佳生出一丝惊恐,连忙上前拽住王公公的裤腿,只可惜气力不足,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求公公带我一起走。”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虽然她恨皇帝,只是那是以一个女人恨一个男人的身份,可是若是让她背负起弑君的罪名,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恐惧。   王公公看了眼拽住自己袖腿的手,将裤腿从她手中扯了回来,不发一言,继续转身就走。   “公公别走。别走。公公若是肯帮凝佳这一次,日后我们郭罗氏族称帝,必定少不了公公的一份好处!”郭罗凝佳惊慌的开口。   王公公冷笑一声:“郭罗氏族不会有明天了,更不用说帝位了。”   郭罗凝佳只能愣愣的看着王公公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反反复复重复的都是他的话。   大门‘嘭’的一声被撞开,如潮水般的涌入了无数兵马。   为首的郭罗家主原本是满心欢喜,可是这一路走来,却越发的觉得事情蹊跷,因为他们所诛杀的‘乱党’实在是太少了,而且根本没有瞧见沐正德的影子。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大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众人都愣住了,龙袍染血的皇帝倒在血泊里,郭罗凝佳则是满脸苍白,脸上,手上,长裙上满是血渍,一把精致的匕首掉落在一旁的地上。   整个大殿竟然空无一人,只余下阴风袭袭,十分惊悚。   郭罗家主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个时候,他们所围困住的不应该是沐正德么?而人赃并获不也该是沐正德吗?怎么凝佳还没有离开!   “啊。她杀了陛下!她杀了陛下!”人们纷纷开始议论起来,除去一些死忠于郭罗氏族的将士,很多人开始对于郭罗氏族铲除奸佞的说法产生怀疑。   “这是怎么回事!”一身朝服的沐正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文武百官。   郭罗家主心头一震,此刻这个场面,岂不是成了他郭罗家谋朝篡位,杀死了皇帝!   “陛下!”沐正德做戏做足了全套,大步上前,看着满身血窟窿的皇帝,神色剧痛。   “你们这是谋逆,竟然私自带兵进宫,诛杀陛下,意图谋朝篡位!”沐正德先发制人,厉声质问。   一时间,文武百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声声谴责着郭罗家主。   郭罗家主这才深觉自己中计了,可是事到如今,只能鱼死网破,当即挥手:“将这些乱臣贼子给我杀无赦!”   郭罗家主所带来的士兵立即抽出手中的刀剑,一个个开始逼近。   沐正德双手后背:“谋朝篡位,弑君夺位,实在是罪不可恕!”   郭罗家主心中升起十分不好的预感,此刻却早已无力扭转乾坤。   “杀啊!”喊杀声再次出现,早早潜伏在地道中的兵马一瞬间都涌了出来,很快就将郭罗家主的大部分人马制住,层层包围,插翅难逃。   郭罗家主心一凉,却是猛然惊醒,他和王公公的约定是,待到沐正德埋伏在暗道中的兵马出兵攻打之后,再给他发信号,好让他捉贼在场。   可是,如今这形势看来,王公公不仅没有,反而是先给他发了信号,等到他们来到了现场,沐正德的兵马却是再出来,抓他们个现行!   好啊,好啊!机关算尽,没想到最后却反被利用!   本以为自己是那捕蝉人,却原来早已成了猎人的盘中餐。   王公公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了沐正德一干人等的身后,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依旧卑躬屈膝。   郭罗家主的眼睛几乎盯在了他的身上,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太监竟然有这样的胆子,敢将郭罗氏族玩弄于鼓掌之间!更没有想到,偌大的郭罗氏族竟然败在了一个太监手里!   “还不将这些乱臣贼子拿下!”殷玖夜开口道。   郭罗家主自然不甘,当即兵戎相见,大殿里一片血光。   许是因为实力悬殊,又因为之前已经有很多人被擎制住了,所以郭罗家主所带领的兵马很快就被诛杀殆尽。   余下郭罗氏族的一行人,红了眼,恨不得将沐正德给生吞活剥了,称帝的梦想瞬间破裂,一瞬间从天堂跌入谷底。沐正德依旧是一脸正色,严肃异常。   局势顷刻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沐寂北安静的站在一旁,波澜不惊。   身处权力漩涡,永远不要得意的过早,自以为是的人总是以为自己是胜利者,殊不知,却早已步入别人的算计,只有安于被算计,才能算计别人。   郭罗氏族无意间发觉她买通王公公,以为抓住了登天梯,却不知那是她刻意留给他们的黄泉路。   当日她与郭罗凝佳错身而过,郭罗凝佳刚刚受封,却因为需要量体无法立即回府,而婚事迫在眉睫,次日将要入宫。   所以她必然会派遣贴身丫鬟回府将此事告知,商量对策,而她刻意在那门前与王公公拉扯,让她偶然窥见这惊天的秘密。   而在她递给王公公的那些银票中,夹杂着一张字条,字条上只写了一句话,郭罗氏族必有求于公公,这便足以让王公公想明白这其中的原委。   而经此一手,谁技高一筹,便立见分晓。   所以,当郭罗氏族找上王公公,千方百计,重金买通王公公的时候,地狱之门便已经向他们敞开。   郭罗凝佳呆愣的看着沐寂北,此刻的她狼狈不堪,满脸血污,而她,却依旧一身风华,不染尘埃。   沐寂北清楚的瞧见郭罗凝佳眼中的不甘,笑着走向她,弯腰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轻轻帮她别到了耳后,背对着众人。   “你瞧,你就要死了,我还活的好好的。”沐寂北温柔的开口。   郭罗凝佳想要挥开沐寂北的手,却使不上力气,抬到一半的手又重重垂了下去,只是一双眼,空余恨。   沐寂北笑道:“虽然你提前服食了软骨散的解药,但是这屋子里点的是齐兰香,齐兰香同软骨散的解药作用,会让你在剧烈的动作之后,周身瘫软无力。”   郭罗凝佳瞳孔骤缩,这才意识到今日这里点的并不是皇帝一直在用的龙诞香。   沐寂北继续道:“看来昨夜皇帝一定是累坏了你,不然你怎么会捅了他那么多刀,以至于力气耗尽,自己都站不起来了。”   郭罗凝佳气的吐出一口鲜血,狼狈的看着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沐寂北,却无能为力,张了张嘴:“沐寂北,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沐寂北也不在意,只是浅笑道:“这世界上想我死的人很多,只是,到如今,他们都死了,而我还活着。”   殷玖夜命人将郭罗氏族的人全部拖下去,打入天牢,而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一些党羽和官员一时间开始人人自危,新帝即将登基,意味着朝堂上将有一轮大换血,重新洗牌,前路,未可知。   沐寂北看着郭罗凝佳被拖下去的身影,蓦然而立。   郭罗凝佳,你以为你能看得懂我,可是看得懂却不代表胜利。你看懂了我骨子里的残忍,却没有看到我相府一门满心的算计,步步为营。   这皇权之争,纷纷攘攘,我要的并非是毁了你一个不足道的名门贵女,我要的是隐于人后的滔天布局。   史书记载,西罗哀献帝四十八年,郭罗一族率兵攻入皇城,郭罗氏族之女郭罗凝佳杀死皇帝,郭罗一族图谋篡位,企图推翻哀献帝,然事情败漏,丞相沐正德同太子殷玖夜调遣兵马,联手镇压,平复叛乱。   哀献帝驾崩,新帝登基,郭罗氏族三百三十七口,满门抄斩,至此,一个隐世的百年大族,成为百姓口中的乱臣贼子,从西罗彻底消失。   “殷玖夜,我要那个。”帝都街头,一身黑袍的男子拉着一名姿色倾城的女子。殷玖夜拉着沐寂北的手走了过去,微风吹皱衣衫,却让人移不开双眼,沐寂北拿起面具,在手里把玩了一会,这面具倒是很精致,并非是一些动物或者什么旁的,银白色的,有些像是人的脸,诡异,却出奇的漂亮。   沐寂北扬起笑脸,将面具带在了头上,微微挡住了额头,却并没有挡住视线。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宠溺而温暖,阳光照射在两人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薄金,周遭的一切瞬间化作虚无,仿佛这喧嚣的闹市里,只有彼此。   从皇帝驾崩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只是新皇依旧没有登基,至于原因,则是殷玖夜不肯为帝,坦然道他并非皇帝的亲生儿子,同时又是双生之子,唯恐给西罗带来噩运,是以推辞帝位,并提出任贤用能,推举沐正德为帝。   一时间,在西罗甚至是整个大洲都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毕竟这天下不想为帝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一时间,便流传开来了殷玖夜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善意传言,而沐寂北更是被传为惊世之姿,一时间引无数男子竞折腰。   而沐正德在民间呼声极高,又因为有太子推荐,倒是也没有过大的反对之声。   不过沐正德却是将此事推回到了殷玖夜身上,扬言皇帝驾崩,太子理应为下一任君王,迟迟不肯接手帝位。   因为这番推让,倒是让两人流传出一段佳话,一时间称颂之人无数,只道是西罗的福气。   不过如果他们知道,沐正德迟迟不肯接受帝位,只是因为不想让沐寂北这么快大婚,会是什么感受。   “都说双生是恶魔,可咱西罗出了个好太子,戍边守疆佑西罗,好呀好太子。”   青石板的小弄里,传来孩童们欢愉的笑声,大人们坐在门前摘着手中的青菜,孩子们则像是像小疯子一般,到处乱跑,一张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唯有眸子却是亮的惊人。   沐寂北靠在了男人的胸膛,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殷玖夜,真好,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这太阳之下,如今,再也不会有人喊你殷玖笙,每一个人都知道你的名字。   ------题外话------   留言等周末再回复…最近加了好多实验,每天很累。   正文第一百一十六章正德天下   最终,沐正德登基为帝,在这片大陆的历史上可以说是少见的凭借一个丞相的身份,名正言顺的继承帝位的人,甚至在后世许多年间,有些心怀不轨之人妄图沿袭此法,却终不能得。   登基大典就在明日举行,沐寂北也从相府搬进了宫中。   她怕宫中太冷,她的父亲一个人难以前行,殷玖夜自然也跟随着沐寂北搬进了宫里。   宫中被重新修葺了一番,许是因为换了新帝,一切都呈现出一种不一样的景象,碧瓦琉璃,雕龙玉凤,这一刻,才真正的属于他们。   沐寂北看着那泛着金光的屋檐,只觉得恍如隔世。   次日,薄露微凉   便有宫人在殿外候着,青瓷轻轻推门而入:“小姐,该起来梳妆了。”   沐寂北只是浅浅的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作,跟在青瓷身后进来的嬷嬷和丫鬟略显焦急,青瓷一记冷眼扫过去,便平复了躁动。   毕竟换了新主子,也就意味着她们将会有一番一轮的争斗,从前得宠的也许很快就会变得落魄,从前失势的却是一个翻身的好时机,再加上对于新主子的性格捉摸不定,一时间这些个嬷嬷丫鬟都有些惴惴不安。   青瓷只是垂眸站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风吹起屋子里纯白的纱幔,漫天纷飞。   沐寂北躺了好一会,才缓缓坐起身来。   今日是沐正德登基大典,她作为沐正德唯一的女儿,势必要正装出场,所以务必是要起的早些。   床上的帷幔里伸出一只手,几名宫婢悄悄看了一眼,便觉得是冰肌玉骨自然成,那纤细的手指堪比上等的美玉,没有一丝瑕疵,一个个不由得有些呆愣。   青瓷早就见怪不怪,见着沐寂北动了,一个眼神扫过去,那嬷嬷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将帷幔掀起,系在两侧。   青瓷将沐寂北扶了起来,几名捧着洗漱用品的宫婢便鱼贯而上,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的伺候着,也不知是怕出了什么岔子,还是怕惊扰了这刚刚梦醒的美人。   沐寂北只觉得有些腰酸,殷玖夜昨晚自然是又把她好一番折腾。   沐正德迟迟不肯宣布两人的婚事,殷玖夜便想着法子来折磨她,逼得她不得不红着张脸去找沐正德提及婚事。   到现在,沐寂北都记得,沐正德看着自己没出息的那副样子时的表情,她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拾掇了一番,沐寂北整个人也都精神多了,思及昨晚某只禽兽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心头不由得一抖。   殷玖夜说,若是今日沐正德再不宣布两人的婚事,他一定会更加卖力的伺候她。   沐寂北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然可以这般幸福。   宫婢小心翼翼的帮沐寂北打理着三千青丝,柔顺的发丝在宫婢的手中灵巧的穿插,没多久,一个繁复奢华的发髻便绾好了。   不得不说,这宫人的手艺是要比青瓷好上太多,想到此处,沐寂北微微抬眸,看向冷着脸站在一旁的青瓷,开口道:“难道你打算这个样子站在我身边?”   青瓷一愣,看了看自己身上利落的裙装,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沐寂北对着一旁弓着身子的嬷嬷道:“叫几人去给她梳妆。”   “是,老奴遵旨。”   “可是。可是。小姐。”青瓷的脸色有些尴尬,她想说如果换了衣服实在是不好拔剑。   沐寂北却没有理会她,只是让宫人将她好好收拾一番。   一排侍女手中捧着一套凤戏牡丹的头面,沐寂北看着一根根金钗步摇插到自己的发间,微微蹙眉。   凤凰的口中衔着一抹流苏,垂坠在额间,十分美艳,沐寂北看着镜中的自己,美则美矣,只是却有些沉重。   一旁的嬷嬷和丫鬟愣在那里失神,看着沐寂北对着镜子微微抬起素手,调整着发簪的位置,只觉得一瞬间被人夺去了呼吸。   起身后,宫婢很快就服侍她穿上一套华丽的宫装。   金色的天蚕蜀锦上漾起阵阵华光,随着女子的走动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掐金丝的凤凰图纹绣工精细,高高束起的腰带上缀满珠玉无数。   青瓷回来的时候,瞧见沐寂北整个人都呆愣在了那里,她觉得她所瞧见的不是身着华服的公主,而是一个身披锦绣山河的妖精,那山那水,那锦簇的花团,在她眼中绽放,一瞬间便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沐寂北上下打量了一番青瓷,青瓷也是一身华服,只是相比起来要素雅很多,淡淡的天青色,领口袖口和腰带分别是金镶玉的图纹,清雅之中自有芳华。   薄施粉黛,眉宇间带着一丝清雅,带着一丝狠厉,如那江南烟雨中,始终擎伞等候的姑娘,柔软却也坚硬,任人来去匆匆,她却始终不离不弃。   “公主殿下,王公公来了。”一嬷嬷进来禀报。   王公公也换上了一身枣红色的新衣,依旧小心谨慎:“公主殿下,陛下让老奴来看看公主是否准备妥当,可有什么需要?”   沐寂北将王公公扶起:“公公不必行此大礼,你且禀告父皇,让他安心便是。”   王公公起身间,这才微微瞧见了沐寂北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沐正德称帝后,王公公成了沐正德的贴身太监,在一个如此动荡的年代,却能够历经几代帝王的公公,绝对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沐寂北到达大殿的时候,大臣们已经差不多到了。   沐寂北刚一出现,一道道目光便投射过来,再移不开眼睛。   早到了片刻的殷玖夜,见着这一幕,也微微失神。   此刻的北北,就像是齐聚了天地日月的光辉,一颦一笑,便能让人感受到万物荣枯。   殷玖夜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整个大殿一片静谧无声。   沐寂北只一眼,便在人群中瞧见了殷玖夜,一身金色的莽服,奢华而霸气,将他俊美的容颜衬托的宛如妖精。   沐寂北不由得勾起红唇,浅浅笑了开来。   “永夜公主驾到。”太监后知后觉的开始禀报,划破了这一室的寂静,就好像冰面开始碎裂,一点点恢复如常。   殷玖夜大步迎了上去,挡住一道道投射过来的目光,脸色黝黑。   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将沐寂北带到了他身旁的座位上。   “这是怎么了,我一来,你就生气,若是你不想瞧见我,我去别的地方坐坐。”沐寂北刻意逗弄着殷玖夜。   殷玖夜双眼微眯,阴沉着脸挤出了两个字:“你敢?”   沐寂北挑挑眉头,没有说话,可一颦一笑,却不知是勾来了多少男人的心神。   殷玖夜只觉得心烦气躁,凑近沐寂北的耳畔轻声道:“今天你若是敢离开我半步,我一定让你永生难忘。”   沐寂北心头一紧,只能看着殷玖夜干笑。   殷玖夜不受控制的将目光落在沐寂北的脸上,相识了这么久,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盛装出席,华美的让人移不开目光,一瞬间,便将他的三魂六魄给带走。   而一旁的初一也傻了眼,先是被沐寂北震慑之后,却是瞧见了宛若江南女子的青瓷,那一份柔软那一份清雅,褪去了往日的阴寒,如青莲一般干净和舒服,不同日月争晖,却恪守着自己的一份清华。   “陛下驾到!”太监响亮而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众人齐齐整理了衣衫,跪拜在地,看着那明黄色一点一点走上高台,坐在龙椅之上,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沐正德的声音不算是宽厚,甚至带着几分文人的儒雅,不狠厉,也没有所谓的睥睨天下的气度,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不温不火的莅临帝位。   沐寂北抬头望去,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同死去的皇帝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少了先皇的懦弱,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意,却又时常眯起眼睛,让你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同于先皇总是佝偻着身子,他的身子挺的笔直,再加上生得了一副好皮囊,一时间十分的璀璨。   沐寂北静静的等待这繁琐的过程,没有以往的不耐,就如同今日头上那厚重的珠钗,这每一点每一滴都见证着曾经的辛酸和艰难。   礼乐声四起,整个大殿铺满碎金,流光溢彩,振奋人心。   等到登基大典正式结束之后,王公公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夜郡主德才兼备,深得朕心,固封为永夜公主…。”   高昂的声音在十分辽阔的大殿里传出阵阵回响,最后沐寂北被封为永夜公主,老太妃被封为嘉敏长公主,北燕王被调遣回京,追封楚凉为圣善皇后,生母为圣祖皇太后。   而为了安抚民心和警惕谋逆者,不追究南燕王起兵叛变之过,为稳定局势,允南燕王世子殷莫离袭承王位,而对于诛杀皇帝,逼宫谋反的郭罗氏族,满门抄斩。   软硬兼施,力求稳固西罗动荡不安的局面。   同时因为新皇登基,减免牢狱之刑,同时减轻赋税,鼓励耕种,发展手工业,工商业,兴科举,招贤纳士,巩固边防。   一时间,一道道圣旨如流水般下发,而朝堂之上却是出奇的一片宁和,各司其职,确保沐正德所颁发的每一道旨意可以完整下达。   沐正德很快将自己之前囤积好的人安插在各个位置上,确保有利于民生,而之前一直忧心忡忡的太子党,却并没有遭到冷落。   一道道圣旨下发之后,沐正德开口道:“最后,朕还有两件事要说。”   大殿上十分安静,沐正德扫视了一眼全场,最后开口道:“第一,册立殷玖夜为太子。”   此言一出,倒是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原本众人都以为郭罗一族覆灭之后,这沐正德和殷玖夜会展开一场夺位之站,只是却不得反应过来,沐正德却已经登基为帝。   而一旦沐正德登基,那么这就是沐氏的天下,前朝太子便已经成了往事,甚至如果说新皇有意针对他,他便是亡国之君,可如今沐正德却是再次册立殷玖夜为太子,一时间许多人都揣摩不透这位新帝的心思。   “陛下…这。这不合规矩啊。”一大臣上前开口道。   沐正德却是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只是这天下不是殷家的天下,也不是我沐家的天下,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   沐正德的话一出,众人再反驳不出什么,况且新官上任还有三把火,谁会在这种时候去摸老虎的屁股。   “太子功勋卓著,佑我西罗,如今朕膝下唯有一女,随即打算将其许给太子殷玖夜,三日后成婚。”沐正德有些不情愿的开口。   这一点,众人倒是都有所预料,看着站在一旁接旨的两人,只觉得佳偶天成,般配的很。   殷玖夜沉了半天的脸终于稍稍好转,接过圣旨手便捏在手里不放。   此刻,南乔皇宫   御花园   一名体态丰盈,眉眼凌厉的妇人一身金色凤袍,坐在花圃旁的长椅上,涂着丹寇的手指正抚摸着开的正艳的牡丹。   “启禀太后娘娘,西罗国新帝已经顺利登基。”一人跪在妇人身前低着头道。   “我殷家的天下如今竟然易主,这沐正德确实让本宫刮目相看。”妇人的姿态未动一分,纤细的手指依旧流连在沾着雨露的花瓣上。   “不过。新帝却是册立了殷玖夜为太子,并将永夜公主许给他为妃,三日后大婚。”那人继续尽职的禀报。   那妇人的手指只有在男人提及到殷玖夜的时候,微微一顿,而后便恢复了常态。   “看来,倒是件可喜的好事呢,哈哈哈哈…”妇人张狂的笑了起来。   “母后,什么事笑的如此开怀!”一道张扬的声音响起,言语中却是带着讨好。   来人一身七彩的骑装,容颜艳丽夺目,妆容很重,平添了几分骄横和狠厉,若非手中拎着一根人骨鞭,倒真是一个俏丽逼人的美人。   人骨鞭是用人的经脉,将骨头连接而成,骨头上面的棱角被磨的十分尖利,简直比刀还要锋芒,因为被做成人骨鞭之人一定怨气极重,是以无形之中,便给这样武器增加了杀气。   鞭子的手柄乃是黄金做成,上面嵌着七彩琉璃,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而骨头上也镶嵌着数颗精致的宝石,闪闪发光,十分夺目。   “凝霜来了。”那华美的妇人让前来的明媚女子坐到自己身前。   “母后什么事如此开怀?”轩辕凝霜开口,眼中却有一丝畏惧。   “你舅舅死了。”那妇人毫不在意的开口道。   “你是说舅舅的皇位被人给抢走了!”轩辕凝霜当即就竖起眉毛,站了起来,眼中的狠辣瞬间就流露出来。   妇人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轩辕凝霜却是道:“谁敢抢走我母家的天下!我定要他的人头来做酒杯!”   这美艳的妇人正是当今南乔的皇后,也是西罗刚刚死去皇帝的姐姐殷绡,不同于死去的皇帝那般窝囊,如今的南乔皇后在南乔可谓是只手遮天。   南乔的轩辕帝已经去世十年之久,可是这个女人却凭借着自己的手腕,扶持当年只有八岁的太子登基为帝,至此开始垂帘听政,把持着南乔的朝政。   如今太子已经十八岁,可是这南乔的朝堂却依旧如铁桶一般,牢牢的掌控在这个女人手中,据说这南乔皇后美艳至极,只要轻轻勾勾手指,就有无数男女愿意为之去死。   “母后,我要去西罗看看,到底是何妨神圣能夺走我们殷家的天下!”轩辕凝霜看着自己的母亲,狠戾的开口。   殷绡只是拉起轩辕凝霜的手,反复的摩擦着,却是让轩辕凝霜从脚底升起一阵恐惧。   她的母后素来很纵容她,很少责怪她,可是她对她却总是有种莫名的惧意,就好像毒蛇从脚底温柔的缠绕着你,一点点攀爬。   “太后娘娘,凝霜公主,滋补汤已经准备好了。”一名嬷嬷躬身道。   “端上来吧。”殷绡微微颔首,红唇微抿,看得轩辕凝都微微失神。   宫婢呈上了两碗汤汁,汤汁是刺目的鲜红,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似乎是滚烫的鲜血。   可殷绡和轩辕凝霜却是连眼眨都不眨一下,就将一碗鲜血喝了下去,而周围的宫婢虽然依旧忐忑,却始终垂着头,似乎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   放下手中的碗,殷绡用那涂着红色丹寇的手指轻轻抹去嘴角的血迹,对着轩辕凝霜开口道:“你去西罗走一趟。”   “是,母后。”轩辕凝霜点头,不敢生出丝毫忤逆。   殷绡的手轻轻搭在腰下,一手拄着脑袋,闭着双眼似乎在想些什么。   轩辕凝霜见此,安静的退下了,每日服用过这滋补汤后,殷绡都要休息片刻,这已经成了规律。   此刻,西罗宫中的宴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   沐寂北和殷玖夜早早便溜了出来,在宫里四处游走着。   宫中明灯千万盏,将奢华的宫殿照耀的灯火通明,殷玖夜拉着沐寂北在宫中漫步,只觉得很享受这份难得的惬意和自由。   两人站在湖边,看着天上的烟火,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被照耀的明亮了。   殷玖夜转脸看向身旁的女子,只觉得这世间再没有一种美要比这更惊心动魄。   “殷玖夜,你一直给我吃的药膳是什么?”沐寂北忍不住开口道。   殷玖夜耳根子一红,却是一脸正色的开口道:“唔。补充体力的。”   沐寂北并没有理解其中的深意,只当是自己最近精力都很好,也不易疲倦了都是那药膳的功劳,却忘记了某只禽兽更在意她在床上的体力。   次日醒来,身旁的男子也早已经离开,似乎是被某只无良的皇帝抓去做苦力。   见着沐寂北已经醒了,青瓷轻声开口道:“今日不少夫人小姐都递了求见的帖子。”   沐寂北草草应了一声,却没有回应,只是转头看向青瓷的时候,却发觉眉眼间多了丝女人的风韵,一下子便清醒了不少。   青瓷被沐寂北看的心虚,紧张的抓紧了衣襟。   原来昨夜,自殷玖夜和沐寂北出去后,便有许多人缠上了青瓷,毕竟这公主他们不敢惦记,可是这同公主过命的姐妹却并无不可。   青瓷哪里见过这个,男男女女,那么多人一下子围上来和你寒暄,也不管你是冷着脸还是笑着脸,她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找不完的话题。   青瓷冷着的一张脸对于他们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效果,而青瓷又自诩散发不出来像是殷玖夜那般的骇人之气,一时间便显得进退两难。   再加上青瓷的宁静素雅,一时间便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初一看的火冒三丈,直接将人给拖了出去。   “你。你。”初一将青瓷拽到一颗树下,却少见的吞吞吐吐。   青瓷似乎也因为这身打扮显得有些别扭,拘谨了不少,多了些女儿家的娇媚。   青瓷刚一抬眸,便察觉男人的唇畔覆了上来,一时间也忘了躲闪。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格外好看,唇红齿白的像是如玉少年。   青瓷想要躲,后背却顶在了树上,一时间忘记了呼吸,整个人都有些呆愣。   初一勾起红唇,在青瓷耳旁道:“我。想。要。你”   青瓷心头一跳,红着脸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只觉得周身都充斥着他的气息,想要将他推开,却只是徒劳。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想要你给我缝件衣裳,你看你们家主子都比你体贴。”初一扁扁嘴,眼中却带着揶揄的笑意。   青瓷脸色涨的更红,一巴掌挥出,却被初一抓住了手腕。   青瓷恼羞成怒,狠狠的踩了初一一脚,快步离开。   初一吃痛,抱着脚跳了一会,却是很快就追了上去。   眼见着初一就要追上,青瓷却是用起了轻功,一路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初一当仁不让,立即去追,可是到底是差了一步。   赶到的时候,青瓷正用力将门关上,初一赶忙将手臂伸过去一挡,青瓷怕真的伤到他,索性松开了,任由他进来。   初一刚一进门,迎面便飞来一张凳子,两人很快就打了起来。   初一的武功要高出青瓷不少,几招下来,青瓷的两手被初一禁锢在身后,初一则是十分流氓的趁机吻上了青瓷的唇瓣,像是只偷腥的猫。   青瓷只觉得又气又恼,狠狠一抬腿,膝盖重重的踢向初一的小腹。   而后转身想要跑,可谁知因为动作太大,这裙子又行动不便,初一一把扯下了青瓷的衣衫,一瞬间洁白如玉的肌肤便暴露在空气里。   初一整个人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青瓷甩手就将桌子上的茶壶向他扔去,谁知这次初一却是没躲开。   只听‘哐啷’一声,茶壶在初一的脑袋上碎裂开来,初一的额头顿时满是鲜血。   本是想去找件衣服的青瓷,见着这一幕,整个人也愣在了那里。   “你…你。你还好吧?”青瓷一时间有些忐忑。   谁知初一没有回答,整个人摇晃了几下应声倒地。   这可吓坏了青瓷,赶忙跑过去查看初一的伤势,将他扶去床上。   初一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青瓷身上,微微掀开眼皮,看着那近在眼前的芬芳,险些流出口水。   青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初一扔到床上之后,起身去找药箱,却不想整个人直接被扯回,被初一压在了身下。   青瓷瞪大眼睛,正要开口,却直接被落下的吻堵住了双唇,逐渐向下。   初一的额头仍在滴血,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瓷身上,青瓷一时间便也顾不得他在她身上为所欲为,有些忧心的道:“你快上点药。”   “忙着呢。”初一敷衍道。   “你先上药。再。”青瓷有些气恼的开口。   初一莞尔一笑,纯净的眸子对上青瓷略显冷冽的双眸道:“再什么?”   青瓷脸色一红,这才惊觉自己又中了他的计。   初一却是坚持道:“再什么?”   青瓷不知该如何开口,脸红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媚眼含情。   初一似乎料到青瓷不会回答,便继续专注着自己的事业,那双拿剑的手忍不住在女子的娇躯上来回摩擦,惹的青瓷发出轻微的颤抖。   他还记得,曾经,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可如今,那些沧桑似乎终成过往。   女子的衣衫渐渐被褪去,初一轻吻上青瓷的锁骨,柔声道:“你就是我的药。”   青瓷紧闭上双眼,睫毛不停的颤抖,完全沉浸在男人的温柔里。   青瓷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脸色绯红,沐寂北忍不住笑了起来,捏了捏青瓷的脸颊:“初一真是好本事。”   青瓷却在心理咒骂,简直就是一块狗皮膏药,不,是流氓无赖,甩也甩不掉,赶又赶不走,撒泼耍横什么敢。   沐寂北看着青瓷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幸福,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如果她今日没有起这么晚,一定会发现,今日青瓷也是起晚了的,若非宫婢们的动静惊醒了她这练武之人,只怕是要睡到日上三竿。   “你去吧,我这也没什么事,不然初一指不定在背后要怎么骂我了。”沐寂北调笑道。   青瓷不肯走,沐寂北却是道:“你若是不去,回头我就给你们操办婚礼。”   青瓷这才不情愿的走了。   被安排在这明珠院的管事是尚嬷嬷,手下还有两名嬷嬷,四个姑姑和三十二名宫婢,外加太监二十六个。   不过太监早在第一天就被殷玖夜赶出了明珠院,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打杂。   宫婢手中的托盘上摆放着一只只首饰,极尽奢华。   沐寂北只觉得实在是累赘,自己随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带上了三根金钗便让她们退下了。   尚嬷嬷一边服侍沐寂北穿了一件象牙白的长裙,一边开口道:“主子,长公主今日在御花园宴请了众多夫人和小姐,派人传话说,若是您觉得无聊,便过去看看。”   沐寂北点点头道:“知道了。”   老太妃此举大抵是为了稳定朝中势力,毕竟当初不是所有人都会坚定不移的跟随沐正德,总有那么一些墙头草和临阵倒戈的人,心中不安。   所以,这个时候,后宫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这些人大抵都带着各家的宝贝进宫来送礼,攀谈之间打探些消息,若是老太妃将这东西收了,稍加安抚,她们的心便会安稳下来,若是刻意推脱,他们这心怕是就要吊上许久了。   因着现在沐正德没有后宫,所以这些事便都由老太妃代劳了。   沐寂北走出明珠院,想去看看沐正德,也不知他这皇帝做的可还舒坦?   尚嬷嬷一直跟在沐寂北身边,很稳重,话也不多,倒是让沐寂北十分满意。   “这永夜真是好命,先是被先皇封为郡主,如今她父亲做了皇帝,她又成了公主,日后她的夫君还是皇帝,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嘘,你小点声,你议论这些你不想活了。”   “怕什么,我祖母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姑姑,这遇上了永夜公主,她也得称我一声表姐。”   “你说笑吧,若是你祖母真是陛下的亲姑姑,就该被册封为大长公主才对。”   “这件事中另有隐情,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不过小时候我可是见过这个表妹,手段残忍,又放荡成性,整日里勾三搭四的,当初一个喜欢我的公子就险些被她勾去了魂,幸好本小姐魅力大,如今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勾引上了太子。”   ------题外话------   呼呼…终于要大婚啦。啦啦啦,么么哒   这种乱嚼舌根的小蹄子,看北北不撕了她的嘴~老虎不发威,你当我hellokitty啊?   正文第二百一十七章齐聚西罗   “可是我瞧着太子殿下明明十分宠爱于她,怎么会真的如你所说的一般。”一名女子不解的开口。   那名自称是沐寂北表姐的人一脸的不甘道:“也不知她是使了什么妖法,才使得我们英明的太子殿下被迷的神魂颠倒,如今大婚在即,我真是不忍心看着太子往火坑里跳啊。”   沐寂北停下步子,站在花丛之后,目光落在了一群衣着光鲜的女子身上。   沐府虽然已经支离破碎,但是诚如之前所说,一个皇帝总是要提拔自己的亲戚,毕竟有着一层血缘关系,将他们的利益联系在一起,这远比一些所谓的衷心要来的可靠。   不过,也有一句话说的好,叫做升米恩,斗米仇。   意思就是说,当一个人饥饿难耐的时候,如果你救助她一升米,那么她会感激你的恩德,可是如果你给他一斗米,她却是会想,你有数十担的粮食,却只给她一升,不仅不在心中挂念你的恩德,反而会在心中记恨着你。   所以,看着如今这情况,这些人见着沐正德曾经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庶子,如今做了皇帝,不管当面是怎么恭敬和讨好,心中总是会有许多不服和轻视。   如今,沐正德刚刚登基,这些亲戚被晋升是必然的,否则怕有心人会刻意散播谣言,扬言沐正德背信弃义,或者是不守孝道。   即便是能堵住悠悠之口,可是却也按捺不住民心的猜疑,这对于尚不稳定的西罗来说,可决计不是一件好事。   沐寂北身边的尚嬷嬷没有开口,却是将那几名女子的容貌记了下来,至于那为首的因着自称是沐寂北的表姐,她便也不好插手。   沐寂北柔声开口道:“既然有人给了我这么高的评价,若是不做些什么,实在是对不起她送给我的这好名声。”   尚嬷嬷垂首,没有说话,沐寂北却是走了出去。   沐寂北直接改了路线,走向了御花园。   远远的就能看见,御花园里,百花开的正盛,各色的牡丹最是耀眼,还有成片的波斯菊和芍药,虫蝶在花间飞舞,怪石嶙峋,流觞曲水,飘扬着淡淡的丝竹声,十分惬意。   沐寂北刚要卖出步子,却是听见身后的一人开口道:“站住!”   沐寂北转过头,却是笑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自称她表姐的女子。   “你是何人?竟然敢在这宫中随意行走!”这女子将沐寂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着她姿容绝色,一时间生出一种浓浓的嫉妒。   “怎么,表姐刚才还提到我,如今我站在表姐面前,表姐却不认得我?”沐寂北笑道。   刘紫儿心头一跳,却是再次将沐寂北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她可是听祖母说,这当上公主好气派的,十几名宫婢前呼后拥,一身华服缀满珠玉,满头琳琅熠熠生辉。   可是如今这女子,却是一身象牙白,看不出质地的好坏,样式也并非时下最新,头上不过三根金钗,身旁只跟了一个老妇,怎么可能是公主?刘紫儿只把面前的沐寂北当做了是和她攀扯关系的官家小姐,或者是什么远房亲戚。   当刘紫儿的目光看向沐寂北手腕红的似血的镯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原来是表妹啊!多年不见,想不到表妹竟然出落的都这般漂亮了!”刘紫儿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切的迎了上去。沐寂北浅笑道:“是啊,多年不见表姐,表姐也越发的标志了。”   刘紫儿很快就将话题扯到了沐寂北手上的镯子上,伤感的开口道:“表姐前些日子也看中了一只镯子,只是阴差阳错之下却落入了别人之手,如今看着表妹手上这只,真是分外伤感。”   沐寂北另一只手摸了摸镯子,神色间流露出一丝不舍,在刘紫儿期待的目光下,却是道:“表姐日后总是会遇到投缘的,也许那只是有缘无分吧。”   刘紫儿咬咬牙,再次道:“我瞧着与表妹手上这只就十分投缘呢。”   “这。这镯子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沐寂北为难的看向刘紫儿。   刘紫儿身后的几名女子似乎从刘紫儿的口中看出了这个所谓的表妹可不是当今公主那个表妹,便也没有过多的寒暄。   这刘紫儿的祖母本是沐府老太爷的妹妹,当年也嫁给了正三品的官员,只是后来老太爷死了,这沐府自己都没落了,再加上犯了些事,好好的官直接跌到了五品。   老一辈尚且如此,刘紫儿的父亲一辈更是差,再加上他们一直名为沐正德的亲戚,可是沐正德却没有丝毫提拔他们的意思,无形之中让他们的晋升更是困难了许多。   所以在此之前,刘紫儿的父亲一直是从五品的官员,如今沐正德称帝,对他进行加封,他的父亲才一下子被提拔到了正三品。   所以,严格上老说,刘紫儿是个没见过太大世面的女子,所听说的大多都是从她那位曾经在游走过王府侯府的祖母所说。   不过即便如此,却不表示刘紫儿是个良善之辈,一面想着讨好自己那表妹,一面却想着要取而代之。   刘紫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那可是血玉,她虽然不怎么识货,但是对于这些顶级的东西却也曾经偶尔见过,如今她的意思都这般明显,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表妹,竟然还敢霸着不放。   “瞧你说的,表姐什么没见过,还会惦记你那点东西不成。”,刘紫儿笑着拍拍沐寂北的手,沐寂北便笑了起来。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御花园,只是在御花园毗邻的一个路口,却是有嬷嬷在检查着请帖。   “请几位小姐出示请帖。”那嬷嬷见着尚嬷嬷时便要对沐寂北施行大礼,尚嬷嬷微微摇头,那嬷嬷的动作却是一变,轻易的化解了开去,只是看向沐寂北的神色便多了一丝恭敬。   沐寂北来宫中的时间不多,虽然奴才们都需要认认主子的画像,但是也总难一时间反应过来,不过只要瞧见尚嬷嬷和王公公这般的宫中的老人,便也就能知晓主子是谁了。   沐寂北看着前面被检查的几个女子,对着身后的刘紫儿开口道:“呀,表姐,我这帖子忘了拿了,你且等等我,我这就回去取来。”   刘紫儿心头一喜,她若真是公主,还用得着请帖!是以,刘紫儿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看着沐寂北手上的镯子,心头冷哼道,让你嚣张,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紫儿见着沐寂北要走,连忙拉住沐寂北的手道:“快别去了,如今时辰都不早了,你这一去一回,若是让太后娘娘和公主久等了,定然会责怪于你,反而得不偿失。”   “那可如何是好?”沐寂北一脸的忧色。   刘紫儿见此安抚道:“别急,你拿着我的帖子先进去。”   “那。那表姐你怎么办?”沐寂北有些不安的拿着刘紫儿的请帖道。   刘紫儿却是将沐寂北推了过去:“你就放心吧,表姐自有办法。”   沐寂北也不再推脱,拿着帖子,走了进去,那嬷嬷只是象征性的检查了一下,便将帖子归还给了沐寂北,神色恭敬。   见着沐寂北已经进去,刘紫儿回道来时的岔路口:“喂,把你的帖子给我。”   “你。你说什么?”来人十分错愕。   刘紫儿却是一把抽出了她手中的帖子,张扬道:“告诉你,我可是公主的表姐,若是你惹了我生气,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等那人开口,刘紫儿扭头便走,身后那人的丫鬟气的不轻,那女子却是道:“看样子,是皇亲,还是先忍下吧。”   刘紫儿顺利的进来后,便坐在了沐寂北身边,沐寂北对她的手段也能想象出来,便没有再问。   不一会,老太妃也就是现在的长公主来了,见着沐寂北没有坐在她安排的公主坐席上,反而和一群身家并不高的女子坐在了一起,便知晓这其中是有什么事情。   “因着永夜公主和太子的婚事近在眼前,所以本宫便想着看看诸位小姐的手艺,若是谁的手艺好,所绣的图样便用在公主的绣鞋或者帕子上。”老太妃今日召集众人前来,同时让她们准备了一些刺绣的图样。   每个人将图样和请帖放在了嬷嬷手中的托盘里,方便区分,依次呈到老太妃面前。   刘紫儿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期待,这绣帕可是她祖母花费重金请帝都有名的绣娘连夜赶制,极有可能一举夺魁。   沐寂北在刘紫儿拿起绣帕的时候扫了一眼,而后对着身后的尚嬷嬷轻声吩咐了些什么。   刘紫儿所绣是一副游龙戏凤图,绣工精湛,选用的也是上好的岭南丝线,颜色十分艳丽,帕子的一角上写的则是囍结良缘。   刘紫儿的刺绣确实很新颖,一下子就在众多绣品中凸显了出来。   “将其呈近一些,本宫要仔细瞧瞧。”被塞选掉一些后,只剩下了五家绣品。   老太妃起身,一一打量起这些绣样,直到瞧见刘紫儿的游龙戏凤后,满意的颔首,将那绣帕拿了起来,仔细端详。   “这是谁的绣品?”老太妃开口道。   一旁的嬷嬷很快便翻看起一旁的帖子:“是中侍中府的三小姐韩晶莹。”   “臣女并非是中侍中府的三小姐,而是端明殿长侍之女刘紫儿。”刘紫儿开口解释道。   “那为何你的请帖写的是韩晶莹?”老太妃皱着眉厉声道。   刘紫儿心头一紧,却是努力平静道:“臣女的请帖似乎被人偷走,本欲返回,却是遇见了中侍中府的三小姐,三小姐身体不适,便将请帖让给了臣女。”   老太妃微微的神色微微平复了一些,却是道:“你这绣品不错,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刘紫儿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谢长公主殿下夸奖。”   “将帖子都给本宫检查一遍,本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赶在这宫中行窃!”老太妃语气严厉了气来。   几名嬷嬷开始逐一将请帖分给了各家小姐,只是刚刚开始,沐寂北便出声阻止道:“不必了。”   老太妃看了沐寂北一眼,心下了然。   “刘紫儿的请帖在我这里。”   刘紫儿立即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表妹,你怎么会偷表姐的请帖!即便是你的绣品不如我,也不该这般陷害于我啊!”   众人心中立即补出了一个大概,大抵是这家中一人收到了请帖,一人没有收到,心生嫉妒,所以这表妹才会偷了表姐的请帖。   不过沐寂北一站出来,便有一些高官之女认出了沐寂北来,一个个先是错愕,随即只是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这刘紫儿仗着自己是皇亲,可是嚣张了有些时日了。   “这帖子不是你亲手交到我手上的么?”沐寂北手中拿着刘紫儿的帖子反问道。   “表妹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将这帖子给你?我精心准备的绣品就是希望公主殿下能喜欢,又怎么会把帖子交给你?”刘紫儿反问道。   “是么?”沐寂北语气幽深的反问道,尚嬷嬷看向刘紫儿的眼中带着一丝嘲讽。   “表妹,表姐不过是撞见了你在舅母的茶水中下毒,你又何必处处为难于我?表姐只是不想你越陷越深罢了。”刘紫儿再次道。   沐寂北不得不佩服这刘紫儿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想来长侍府中的众人就是被她这副样子骗得昏天黑地。   众人反应不一,有的惊讶沐寂北这般美丽的女子真的有那般恶毒有的则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怪异。   沐寂北笑道:“是么?本宫倒是不知何时出来你这么个表姐?也不知本宫要进这御花园竟然还要偷请帖?而本宫的母亲也早就去世,实在不知‘表姐’你是怎么撞见的本宫下毒谋害你的‘舅母’?”   刘紫儿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你…你…”   沐寂北回头看了眼尚嬷嬷道:“将人请上来。”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被抢了帖子的韩晶莹,沐寂北笑道:“本宫想知道你这帖子是如何跑到了别人手中?”   韩晶莹有些犹豫,身后的丫鬟却是抢着道:“分明是她看我们小姐好欺负,才将帖子抢了去!”   “湖儿,不得无礼。”   沐寂北一把将手中的请帖甩在了刘紫儿的脸上,抽打的疼痛一下子让刘紫儿转醒。   立即猛的磕起头来:“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臣女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主恕罪啊!”   刘紫儿此刻肠子都毁青了,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可是祖母不是说公主的派头都很大么,保准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更不用说当今圣上只有这一个女儿了。   “搬弄是非,乱嚼舌根,信口雌黄,仗势欺人!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沐寂北冷笑道。   “公主殿下饶命啊…臣女知罪了,求您看在臣女苦心刺绣的份上,饶臣女一次。”此刻的刘紫儿虽然在磕头求饶,却还没有真正的尝到恐惧的滋味。   “尚嬷嬷,掌嘴。”沐寂北坐在了老太妃一早给她安排好的坐席上。   尚嬷嬷吩咐了两名旁的嬷嬷,嬷嬷手中拿着厚厚的板子,擎制住刘紫儿后,重重的打在了她那涂抹了不少脂粉的脸蛋上。   “啊!”刘紫儿只觉得火辣辣的痛感袭来,任是怎样想挣脱却也挣脱不开,泪珠刷刷的往下掉。   “公主。公主。殿下饶命啊。”刘紫儿支支吾吾的开口。   沐寂北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道:“既然表姐你说本宫从小便心狠手辣,淫荡不堪,若是不让你见识一番,岂不是对不起你对本宫的赞誉?”   刘紫儿心头大惊,她听见了。还是谁告诉她的?刘紫儿忽然想起她祖母说的在宫中不要乱说话,隔墙有耳,可惜她却并没有放在心里。   众多被请来的女子都远远的看着,有的甚至惊恐的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刘紫儿的脸就肿的老高,泪痕斑驳,面目全非。   沐寂北微垂着眸子,靠在椅背上,十分惬意,刘紫儿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这宫中最不缺乏的便是自作聪明的人,刚刚她让尚嬷嬷去办了两件事,一是将韩晶莹请了回来,二是让她给老太妃送去了一个囍字。   这刘紫儿的绣品固然好,可是上面还有着那么多的名门贵篑,又怎么会全都被她比了下去。   “好了,把她的绣品拿来给本宫看看。”沐寂北再次开口道。   尚嬷嬷将那副游龙戏凤呈了上来,沐寂北将绣帕拿在手中,袖中的匕首滑落,在囍字的中间轻划了一刀,这一个双囍字一下子便断成了两个,十分不吉利。   沐寂北看了眼刘紫儿,心中却是盘算道,如今沐正德刚刚登基,没有理由动这些个所谓的亲戚,今日她就要杀鸡儆猴!   “本宫这眼是花了不成,尚嬷嬷,你帮本宫瞧瞧,这囍字可是有什么问题?”沐寂北对着身旁的尚嬷嬷开口道。   尚嬷嬷查看了一番,最后笃定道:“回主子,这个囍字断了。”   众人一阵抽气,这可是大大的不吉,老太妃率先发难:“将她拖下去仗毙!本宫要奏明陛下,倒是要看看你们长侍府居心何在!”   老太妃一句话便将整个家族牵扯了进来,沐正德在趁机将长侍府解决,这样一来,这些所谓的皇亲怕是都要消停好一阵子了。   “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啊!”刘紫儿含糊不清的声音万分可怜,却就被这样拖了下去。   沐寂北站起身来,冷声道:“任何依仗皇亲国戚身份欺压百姓,仗势欺人的人,立斩不赦!”   沐寂北的目光看向那些有些瑟缩的女子,没有理会她们的神情,她这一双手,沾染了太多的鲜血,她从未想过回报苍生什么,但是既然今日,她穿着华服,住着宫殿,享着珍馐,站在权力的上层,却总是该做些什么。   换言之,即便是不为了这百姓,也总要牢牢的捍卫自己如今的地位,而非让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乘,这一路走来,多少悲欢,多少坎坷,她总不能让这些人的心血付之东流。   所以,她宁愿做那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刽子手,也决不允许有人动摇沐正德刚刚建立起来的帝国。   看着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子,沐寂北只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老了,明明是一般大的年纪,却觉得自己已经历尽沉浮。   当初,她也同她们一样,要防着嫡母,躲着庶妹,时不时还会有两个你意想不到的人在背后捅你一刀,她也要等待宫中的宣召,进宫后跪拜妃嫔公主,王孙贵族,步步为营。   如今她却坐在了这里,再不用像任何人磕头跪拜,看着这些暗藏心思的女子,只觉得恍如隔世。   沐寂北没有再多做停留,同老太妃点了点头便先行离开了。   沐寂北走后,老太妃看着沐寂北的背影,对着一甘女子开口道:“你们都要给本宫记住!这西罗,只有一个公主!”   众人顺着老太妃的目光看去,一袭金边勾勒的象牙色长裙,长发及腰,三根金钗斜入挽起的发髻,却再也让人忘不了她的身影。   沐寂北让尚嬷嬷给沐正德送了一碗莲子粥,便没有再去探望沐正德,如果她想的没错,今晚沐正德忙完就会来找她。   明日大婚在即,聘礼已经装好成箱,都是老太妃亲自操持的,因着如今身份不同,东西比原来多了不止一倍,沐寂北只觉得,沐正德和老太妃恨不得把国库给掏空,都给她作为嫁妆。   回到明珠院的时候,喜服和一应用品都已经送来了。   沐寂北的手指轻轻抚上那大红的喜服,轻轻勾起嘴角,忍不住想起了她和殷玖夜初见时剑拔弩张,不死不休的样子。   经年往复,想不到,就此她和他的命运会紧紧联系在一起。   此刻的殷玖夜,刚刚被沐正德奴役完,黑着脸正打算去找沐寂北,初二却突然收到了线人的来信。   “主子,轩辕凝霜今晚会到达西罗。”初二的声音多了一丝冷硬。   殷玖夜收回了步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加强戒备,确保明日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初二应声退下,殷玖夜置身于阴影之中,看不清神色,一言不发。   新帝登基,各国必然要前来朝贺,沐正德将朝贺的日子定在了自己同沐寂北大婚的半个月后,只是却想不到,轩辕凝霜这么早就来了。   初二再次推门而入,殷玖夜微微蹙眉,只怕是不只是轩辕凝霜来了,各国的人马怕是都提前到了。   “东榆圣女冬娜,北邦太子战冬雷也会在今天午夜抵达,还有铜锣,暗夜,青国等也纷纷派遣了使者,预计今晚到达。”初二开口道。   殷玖夜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一些开口道:“派人前去接应冬娜,让她加快速度来京,联系暗夜国太子,重金买入暗夜国死士,三日内,务必抵达帝都。”   初二退下后,便和初三分头行动,立即去办这些事。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南乔太后的实力,南乔太后把持朝政之后,不惜人力物力,重金收买了许多能人异士,有擅长模仿动物嘶鸣的,有擅长易容的,有擅长观测星象的,有谋士,有死士,有练就邪功的。   当年他们一度遭到南乔太后所派之人的追杀,最初的一段时间,可谓是死里逃生,而后变成损兵折将,再到后来的旗鼓相当,以至于到现在的险中求胜   据说,南乔太后一直服用纯阳之血,来保持容颜不老。   而南乔公主轩辕凝霜则是不止如此,更是练就采阳补阴的邪功,让自己越发妖媚。   虽然民间一直有将其称为妖女的说法,但是也有将其称为神女的说法,而因为南乔一直繁荣昌盛,百姓们也只是把这些当做茶余饭后之谈。   初二心中一紧,不知此番轩辕凝霜前来,身边都带了哪些人。   ------题外话------   捂脸…没写到大婚。别拍我…打滚求票票。乃们地评价票月票都留给谁内~难道你们不爱我了咩。o(╯□╰)o   哦对了,评论虽然我没有及时回复,但是都有看,有些人请留口德,否则也许某一次我的涵养可能会莫名其妙的飞了,到时候破口大骂的我我是不会记得的…还是那句话,善意的真心提意见我都有认真考虑,但是小说这东西,也很难满足所有人,总会有喜有人不喜,所以,不喜请弃文,对于那些开口让你妈都汗颜的人,我会认为你是诚心来找事的。   正文第二百一十八章盛世婚嫁(上)   明珠阁里点着明亮的灯火,沐寂北坐在桌前轻抚桌上的嫁衣,心情有些复杂,两世为人,她终于还是要嫁为人妻。   上一世她为感情所累,最终却因为情而命丧黄泉,不过幸运的是,这一世,她为情而生,而所嫁的这个男人,将她视为珍宝。   哪个少女不怀春,纵然她爱过,恨过,心死过,绝望过,可最终却还是被这个性子顽劣,手段残忍的男人所感动。   这世上有一种人,你不能将其称之为好人,他们也许轻贱人命,也许罔顾生死,但是请相信,很多时候,他们只是为了让心中的人更好的活着,或者,为了让这天下中更多的人能够更好的活着。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却是你不可抛弃的,甚至是必须选择的,因为理解,也因为他们对你的付出,很多时候,即便是所行为恶,你却也只能不顾一切。   这大抵就是所说的,即便有朝一日,纵使天下人都背弃了你,我也会站在你身后。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屋子里洒下如水的月光。   像是两年前一样,沐正德独自一人悄然走进,即便如今他穿着龙袍,即便明日她嫁与他人为妇,也许很多东西在不经意间都改变了,可是总有些人,有些事,经得住这似水流年。   “爹。”沐寂北站起身来,如她所料,沐正德总是要过来的。   沐正德拍手示意,让沐寂北继续坐着,手中拿着一壶热茶,放在了花纹繁复的桌上。   “哎,时间过的真快,你总归是要嫁人的。”沐正德感叹着,同时抬手为两人倒了一杯热茶。   沐寂北纵然可以口绽莲花应付那些外人,可是面对此刻这个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父亲的男人,却说不出过多的言语。   “有些事,为父本不想说,不过如今既然你要嫁与他为妻,为父便还是要说的。”沐正德幽幽开口。   沐寂北点着头,安静的聆听着,目光落在沐正德的身上,只见他的神色间带着几分倦容,不免升起一分心疼。   “关于玖夜的身世,为父已经调查了许久,当年他住在幽冥院,为父便派人调查过他的存在,不过所知不多,直到你和他在一起,为父才留心起他的事来。”沐正德的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带着一丝纵容和宠溺。   他的孩子终究成长为可以独挡一面的女子,他相信,这世界上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也无论是权力,地位和金钱,终究没有一样可以伤害到她。   即便是千疮百孔,她却也有着一颗坚强勇敢的心,而这,正是他煞费苦心,最希望她能拥有的。   “玖夜的身世?是关于他的母亲?”沐寂北微微蹙起眉头,她倒是也想知道,这抛弃了自己亲生儿子还不算,还要接连追杀近二十年的女人,到底是何妨神圣!   “是,其实这个人虽然说起来陌生,但是离我们却也并不陌生。殷玖夜和殷玖笙的母亲正是南乔如今的太后,也是西罗当年的长公主殷绡。”沐正德缓缓开口提及这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沐寂北有些诧异,实在是没有想到殷玖夜的母亲竟然是西罗前任皇帝的姐姐。   “西罗的男子虽然逐渐没落,但是西罗的女子却逐渐兴旺起来,逐渐呈现出阴盛阳衰的场面,当年的殷绡更是被先帝赞誉为有惊世之才,甚至当年年纪尚小的多伦,也曾被先帝所赞誉过。”沐正德再次开口。   沐寂北想想,确实如此,这西罗皇室,确实如此,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子都没有几个可堪重用的。   “当年殷绡嫁入南乔,深得轩辕帝宠爱,产下了殷玖夜和殷玖笙这对双生子,要知道,这产下双生子可是大罪,对于她的后位甚至是日后的活路都是一个致命的弱点,所以当年的殷绡为了后位不惜杀死两个孩子,只是当年皇帝正巧在南乔,殷绡怕留下马脚,便让皇帝将两个孩子带出宫杀掉,只是没想到皇帝不仅没有将孩子杀掉,反倒是带回了西罗。”沐正德略显严肃的开口。   “殷绡果然是心狠手辣,虎毒尚不食子,她却如此歹毒。”沐寂北有些恼怒,想到殷玖夜独自一人被幽禁了那么久,不免感到心酸。   “所以,为父如今刚刚继位,此番各国齐聚,你们务必要小心南乔的人。”沐正德再次道。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说话,沐正德继续道:“明日便要出嫁了,今日便早些休息。”   沐寂北点点头:“爹,你等一下。”   沐寂北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双靴子,放在了沐正德面前:“前些日子问姑母要了爹脚的尺寸,做了一双鞋子,鞋底很厚,我在里面藏了刀子,只要爹你触动侧面的机关,刀子便会出来。”   沐寂北手上的是一双黑色绣有金色龙纹的靴子,她轻轻触动了一侧,一只淬着寒光的刀便无声出鞘。   沐正德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轻轻摸了摸沐寂北的头,拿着靴子转身离开,每一步都走的极稳。   爹,如今莅临帝位,行路多艰,只盼你能一路安稳。   沐寂北洗漱好后,刚熄了灯,一道黑影便蹿了进来。   沐寂北借着微弱的烛光,可以看清床边的黑影正是殷玖夜,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殷玖夜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睡不着。”   沐寂北没有说话,男人补充道:“心跳的好快。”   沐寂北微微勾起嘴角规劝道:“早些回去睡,别误了时辰。”   殷玖夜这夜是在太子府睡的,所以一路过来也是花了不少时辰的,身上还带着一层湿气。   殷玖夜俯身轻吻了吻沐寂北的额头,沙哑着嗓子道:“晚安。”   “晚安。”沐寂北缓缓闭上双眼。   男人又站了一会后,这才消失在月色中。   一夜无梦,次日一早沐寂北便被宫中的嬷嬷叫醒了,老太妃和沐正德也都是不等沐寂北更好衣便赶来了。   朝中的大臣和命妇们也纷纷齐聚明珠院,只是时间不如沐正德和老太妃早罢了。   沐正德还好,最先是在外面等着,双手后背着,来回踱着步子。   老太妃则是在沐寂北还穿着亵衣的时候,就随着嬷嬷走了进来。   “快,浴汤都准备好了么?”老太妃对着身旁的嬷嬷开口。   “回长公主殿下,都准备好了。”尚嬷嬷道。   老太妃上前拉着沐寂北走向浴汤,有些焦急,好似嫁女儿一般。   沐寂北红着脸,在宫婢的服侍下,沐浴更衣。   浴汤中漂浮着无数的玫瑰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穿好新准备的红色亵衣,宫婢便开始为沐寂北梳妆,梳理发髻的是宫中手最巧的尚仪,一头繁复的飞凤髻活灵活现,三千青丝在在她指尖缠绕盘旋,乖巧而温顺。   沐寂北看着镜中的自己,即便是最未施粉黛,也含羞带媚,脸颊不由得更红了一些。   青瓷站在一旁看着,想帮忙却又不知该干些什么,傅以蓝昨日也是在宫中住下的,同青瓷站在一起,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发髻盘好好,尚仪在沐寂北的发髻上插上了九只凤钗,寓意天长地久,后面垂下一抹金色流苏。   因为要带头冠,便再没有多余的装饰。   而后便是由服侍过多位妃嫔的嬷嬷,开始为沐寂北整理妆容,涂抹好脂粉后,金色的玫瑰花细贴在了脸侧,整个人顿时妩媚起来,看着魅惑人心。   “这额头上的朱砂呢,怎么还没画。”老太妃在一旁看的十分心急。   “是啊,这耳坠子呢,放哪了。”傅以蓝帮腔道。   就连青瓷也不淡定的道:“还有那金璎珞都还没有带。”   “殿下请勿急,这妆还未完,等到妆成,便会逐一进行,您放心吧,不会差的。”老太妃身旁的嬷嬷开口解释道。   老太妃这才有些慌张的点了点头。   嬷嬷用红色的画笔同那金色的花细配合,一朵朵纯金色的玫瑰瞬间像是盛开了一般,就连花骨朵都娇羞的垂着,原本妩媚的女子,一瞬间变得艳丽逼人,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妖媚,让人一瞬间就愣在了那里。   “老奴前几日曾留意过公主殿下,研究了几日后,便发现这红玫辅以金细的妆,最适合公主殿下,这妆虽不常用,却并非是因为不美丽,而是鲜少有人能既能驾驭这金色花细的华贵,又能驾驭红色玫瑰的妖艳。”嬷嬷开口解释道。   “好!好!好!回头重重有赏!”老太妃连说了三个好字,始终移不开眼。   沐寂北闭着眼被嬷嬷倒弄着,手指微微抓着身上的衣服,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说不出的紧张。   直到最后,将殷红的口脂上完,屋子里只剩下寂静的抽气声。   “公主殿下,可以了。”嬷嬷躬身对沐寂北开口。   沐寂北缓缓睁开眼,镜子里的女子有些陌生,雪白的肌肤上贴着华美的花细,说不出的妖艳,鲜红的唇瓣饱满而丰盈,不同于往日的粉嫩,剪水的双眸含着情丝,褪去了以往的坚硬,带着几分柔情。   “我也想嫁人…”傅以蓝张着的嘴巴好一会才闭上。   青瓷则是微微红了耳根。   尚嬷嬷和几名宫婢将繁复的嫁衣拿来,开始帮沐寂北穿上,冰蓝色的凤凰在大红的嫁衣上格外璀璨,金色的牡丹争相绽放,各色的宝石镶嵌,如明珠生辉,夺目异常。   外面的沐正德也有些等的焦急了:“怎么样了?”   老太妃开口道:“你快进来瞧瞧,咱们北北可是这天下最美的新娘。”   不等话落,沐正德便走了进来,瞧见沐寂北的一瞬,整个人也愣在了那里。   她的女儿不同于楚凉的与世无争和肆意洒脱,也不同于楚凉的温婉清雅,楚凉是一个肆意的女子,如海水一般纯净,她可以和你烹酒为乐,也可以挥毫泼墨,她随性的洒脱,却又没有江湖女子的豪气威猛,而是淡淡的如一杯香茗。   而此刻的沐寂北却让他觉得,妖艳的如一只红莲,带着咄咄逼人的锐气,浓烈的好似一杯烈酒,在那温婉的面容下,却是一把出鞘的利刃,将锋芒诠释的淋漓尽致。   尚嬷嬷将缀满东珠和金凤的头冠带在了沐寂北头上,沐寂北只觉得一瞬间头便沉上了许多,心头有些无奈。   而后一旁举着托盘的宫婢便鱼贯而上,手中尽是些珠玉首饰,尚嬷嬷对着沐寂北开口道:“主子,您自己选一些喜欢的饰品吧,这里的都是同今日相配的。”   不等沐寂北走上前,傅以蓝和青瓷便都跑到了前面,老太妃和沐正德也紧跟着过去。   “这个好,北北身上都这么些金的了,手上就选玉镯吧,这血玉的镯子也是红的,正好般配。”傅以蓝拿起一对红色的玉镯开口道。   “不好不好,我看还是选这个天长地久的金镯子更配一些,寓意更好。”老太妃不赞同的拿起一只精致的金镯子。   “这珍珠的耳坠也不错,小姐喜欢简单精致的。”青瓷的目光落在了一对珍珠耳坠上。   沐正德扫视了一圈,最后道:“这个紧锁的颈链也不错,脖子上有些太素了,应该多戴一些。”   沐寂北只觉得一阵头痛,却没有阻止他们的热情,这些人都深处权力中心,很少会这般开怀。   最后,沐寂北的耳朵上带了一对金叶子配以珍珠的耳坠,手上分别带着血玉镯和金手镯,脖子上不算璎珞还有一条红玛瑙一条金色的长命锁。   沐寂北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负重累累,已经耗尽了六分力气。   嬷嬷放下沐寂北头上的面纱,红色的薄纱同头冠连在了一起,微微垂下在沐寂北的面前,遮挡住了那绝世的面容。   沐寂北坐在椅子上,透过薄纱看向众人都有些朦胧,却不至于看不清方向。   “这怎么还不来呢,殷玖夜这是怎么回事,再不来,我可要否了这门婚事了。”沐正德不满的开口道。   “你急个什么,这不是还没到预定的时辰,这凡事都要娶最吉利的,来早了,也不好。”老太妃虽然在劝,可是自己却也忍不住张望。   大约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太监小六子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来了来了!到正阳门了!”   “来了来了,可算来了。”原本坐着的众人纷纷起身。   迎娶的队伍是从皇宫的正门,正阳门驶入的,从正阳门到这明珠院也还是要走上一段时间的,可是众人却都按捺不住跑出去迎接,倒是把沐寂北这个新娘子扔在了房中。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笛子和琵琶声终于传来,一队声势浩大的队伍缓缓前来。   等在明珠院中的大臣和命妇们也纷纷翘首以盼,急着看看热闹。   为首的是百余人的声乐队伍,身着整齐的红衣,只是却并没有如常的选择喇叭唢呐,而是一队擅长琵琶竹笛乐者,甚至还有十余人弹奏的是古琴。   乐队两旁则各有两排护卫,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大刀,身着藏蓝色长袍,只是略显滑稽的是那明晃晃的大刀上分别绑着一朵红色的缎子花,面容严肃,时刻警惕着四周。   乐队之后,便是骑着赤兔宝马的殷玖夜。   男人一身妖艳的红袍,穿出了绝世的魅惑,目光坚毅,紧抿着双唇,气势凌厉,有些骇人,雪白的肌肤宛若上好的瓷器,漆黑的眸子中暗藏兴奋。   殷玖夜的身后则是之前同沐寂北选中的那顶轿子,一百二十八人抬行,奢华无比,坐上十余人甚至也不为过。   大红之上尽是蓝色和金色缠绕,缀满珠玉,一路飘香。   之后要值得一说的便是聘礼,朱漆红木的箱子一只又一只,整整有两条街那般长,每一只都将杠杆压的弯曲起来,直到殷玖夜等人出现在明珠院,末尾的人都还没有进入宫门。   “来了。来了。”直到殷玖夜翻身下马,众人都哄闹起来。   老太妃扶着沐寂北走到明珠阁的门前,殷玖夜站在明珠院的门口,四目相对,周遭的哄闹打趣声都湮没在人海,这天下之间只剩下彼此。   按理来说,这段距离是要兄长将沐寂北背过去,只是沐寂北并无兄长,众人也并未见到周遭有适合的人,一时间不知这是怎么安排的。   一身龙袍的沐正德走到沐寂北面前,弯下身子,却是惊呆了众人。   “陛下。不可啊…陛下。”   “是啊陛下。这可万万使不得。”   大臣们纷纷上前劝道,沐正德却是挥手道:“哎?谁也不要拦着朕!”   众大臣劝说无果,沐正德则是对着沐寂北开口:“北北,上来,别误了吉时。”   沐寂北点点头,头上的东珠便随之微微颤抖起来。   王公公想要上前去帮衬着,却被沐正德拒绝。   趴在沐正德背上,沐寂北静静的感受着这个男人的爱,他的身躯不如殷玖夜那般魁梧,臂膀也没有那般有力,只是却莫名的让她感到安稳。   沐寂北透过红纱,瞧见沐正德的发丝上竟然出现了几根斑白,心头一涩,竟是红了眼圈。   搂紧了沐正德的脖子,轻轻唤道:“爹。”   沐正德的走的很慢,步子很稳,脸上是说不出的欣慰。   一条路很短,可是沐寂北却觉得是那么漫长,甚至她想要永远躲在父亲的背上。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走到殷玖夜面前,沐寂北便将沐寂北放了下来。   “北北。要幸福啊。”沐正德轻声开口。   沐寂北上前一步,将沐正德紧紧抱住,沐正德则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楚凉,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女儿如今出嫁了,你看见了吗?   也不知为什么,沐寂北只觉得眼睛发涩,虽然明知不是生离死别,甚至是以后也可以在宫中长住,但是泪腺在这一刻却莫名的发达,如断了线的珍珠:“爹…”   沐正德轻拍着沐寂北的背:“不哭不哭啊。乖。”   “嗯。”   两人在门前相拥了许久,而那些前来观礼的大臣却是更加肯定了沐寂北在沐正德心中的地位。   “好了,快上轿子吧,别误了时辰。”沐正德将沐寂北交给殷玖夜。   殷玖夜的手微微颤抖,有些紧张,将沐寂北送进了轿子。   “起轿~”   聘礼被放在了宫中,有人前来接管,随后老太妃为沐寂北准备的嫁妆从另一条路上缓缓出现,跟在了轿子之后。   一行人缓缓驶出宫门,像太子府出发。   街道两旁聚集了无数百姓,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纷纷探着头看着热闹。   “呀,这公主的嫁妆就是多。”   “你懂什么,这是陛下对公主殿下的宠爱,先皇在时,你瞧见有哪个公主出嫁会有这么多的嫁妆。”   “倒也是,但是听说红绡长公主嫁往南乔的时候,也是十里红妆。”   “是啊是啊,不过我瞧着这永夜公主的嫁妆足有百里,一眼望不见头啊。”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名满身脂粉气的老太凑过来开口道。   “这是公主出嫁了,嫁给当今的太子殿下~”一人好心的答道,可一回头,瞧见这副尊荣,整个人便一脸嫌恶的摇摇头,躲的远了些。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的沐老夫人,两颗门牙缺失,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是浓妆艳抹,乍一看,倒是有些像鬼,也难怪那人一脸的嫌弃。   “公主?沐正德如今当了皇帝…那公主不就是沐寂北么?”沐老夫人喃喃自语道。   “这公主是我的孙女!是我的孙女!”沐老夫人反应过来后立即抓着身旁的人四处嚷嚷起来。   “切。就你?算的吧…”   “是啊,公主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祖母?”一人上下打量着沐老夫人。   “喂,快点回去!红妈妈让我们来找你!若是再不回去,少不得要吃鞭子了!”来人正是二房和三房夫人,对着老夫人也没有从前的讨好,而且满是不耐和厌恶。   曾经贵为夫人的二房和三房,在怡红院却算得上是姿色极好的女子,如今更是一身浓妆艳抹,坠入风尘,和当初的样子大相径庭。   虽然一面在劝着老夫人,可是另一面她们却也被这奢华的送亲队伍所吸引了目光,久久移不开眼。   “听说这公主可美了,是九天玄女下凡。”一人开口道。   另一人接道:“当初还是相府小姐的时候,就听说过她的美貌,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亲眼见一见。”   二房和三房一听,竟然是沐寂北,对老夫人更是愤恨起来,若不是因为她,她们当初也不至于同她为恶,竟然导致如今的下场。   几人的目光从那奢华的轿子上移不开眼,满眼羡慕,是不是如果当初她们好好讨好她一下,那么今日就会是人人艳羡的夫人,而非这下贱的妓女。   啪的一声,一道鞭子甩了过来,老夫人和两房夫人都吓的不轻,转头看去,竟然是一脸怒容的红妈妈:“你们这几个下贱的东西,竟然跑到这来偷懒来了!还不赶紧回去给老娘接客!”   说着,又是一鞭子甩了下来,吓的几人战战兢兢。   缩着头就跑了回去,红妈妈双手掐腰,冷笑道:“呸!什么东西,竟然敢跑这来偷懒,看老娘不收拾你们!”   话落,红妈妈的目光也落在了那长长的队伍上:“啧啧,这公主出嫁就是气派啊~”   整条路上都铺陈着红毯,上面洒满了各色的芙蓉,牡丹和月季,散发出阵阵香气。   沐寂北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十分热闹的议论声,夹杂这乐曲,十分欢愉,一道道慨叹声,大抵都是在议论着她们的婚事。   轿子的帘子随着轿子的驶进,有时会微微掀起一条缝隙,瞧见街道上的繁华,人声鼎沸,微微勾起嘴角。   妇人们提着菜篮,男子们踮着脚尖,孩子们或者蹲在前排的地上,或者骑在大人的脖子上,远远张望着。   “听说这永夜公主可是当今天下第一美人,真是希望能够一睹芳容。”   “天下第一美人?啧啧,本宫倒是想瞧瞧这永夜公主有多美?”一身华服的轩辕凝霜出现在人群里,眼神阴狠。   “殿下不必忧心,除了太后娘娘,奴婢就没见过这天下还有比您更美丽的女子。”轩辕凝霜身边一名相貌阴柔的男子开口道。   轩辕凝霜勾起嘴角,目光落在殷玖夜身上,闪过一丝惊艳,如果能够与他交合,想来她的功力一定会大涨。   “本宫要送的礼物可准备好了?”轩辕凝霜开口道。   “公主殿下放心,都已经准备好了。”轩辕凝霜身后的一人开口道。   “那还等什么!”轩辕凝霜的语气不悦。   一行队伍行驶了大半,天空突然变得阴暗下来,远远的飞来了很大一片黑色的影子,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正在朝着这送亲的队伍飞来。   轩辕凝霜勾起嘴角,等着看一出好戏。   而在对面的街道上,东榆圣女冬娜头戴斗笠,混迹在人群中,瞧见远处飞来的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忍不住开口道:“竟然是蝙蝠!”   殷玖夜看着远处飞来的东西,目光阴鸷起来。   冬娜快速对着送亲乐队的人打了一个手势,原本十分欢愉的乐声,有了些微的转变,不易察觉。   而原本要飞来的蝙蝠却忽然间渐渐散开,蝙蝠身后则是涌入了又一批不明的飞行物,下面的百姓看的一阵呆傻,似乎从没有见过这般壮观的景象。   沐寂北坐在轿中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掀起轿帘,向着天空张望起来。   蝙蝠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飞鸟也越来越发的明显,清楚的出现在众人的目光里。   “呀!是彩鸟!好漂亮~”人群中有人开始有人惊呼道。   “是啊,瞧那彩鸟的尾巴好漂亮,和那聘礼里的锦鸡有的一拼了。”   因着凤凰是传说中的东西,而锦鸡在民间,则是同凤凰最为相象的动物,尾巴的羽毛是七彩的,半米多长,看起来十分漂亮,又因为酷似凤凰,十分稀奇且珍贵。   而这彩鸟则是在空中飞的,最像是凤凰的一种鸟,在民间几乎没有人见过,众人也是根据那七彩的羽毛和庞大的身躯断定的这是彩鸟。   一只只彩鸟在迎亲的队伍头顶盘旋,发出伉俪的鸣叫,艳丽的羽毛为这繁华的街道增添了几分夺目的色彩。   百姓们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这可是传说中的彩鸟,甚至有言,只要见到彩鸟就会被幸运眷顾。   轩辕凝霜看着天空中的蝙蝠忽然间就变成了漂亮的鸟,眉头狠狠的拧在了一起,她身后的阴柔男子也是微微蹙眉。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传来,轩辕凝霜一巴掌打在了身后那人的脸上。   “不是蝙蝠么!现在出现的这是什么东西!”轩辕凝霜语气阴狠。   “回殿下,那送亲的乐队有问题,里面有人懂得驭兽之术。”那男子低着头恭敬道。   “废物!”轩辕凝霜冷声道。   随后抬头看着天空中盘旋着的艳丽鸟儿,微微斜起嘴角,手中的人骨鞭甩了出去,对着一只彩鸟凌厉的抽了过去!   ------题外话------   别打我…本来想一口气码完的,可是妈蛋有事要出去…就先发上来了~   正文第二百一十九章千里寻子   彩鸟被抽中发出凄厉的嘶鸣,翅膀似乎受了不轻的伤,直冲地面砸来。   不过好在这鸟反应够快,在砸向地面的过程中直奔轩辕凝霜而去,不等轩辕凝霜反应过来,那尖利的嘴便在轩辕凝霜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轩辕凝霜只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甩手再次挥出手中的人骨鞭:“畜生!”   那鞭子似乎再次抽在了彩鸟的身上,即便是它动作极快,却依旧受了些伤,随着它的飞翔,洒落了滴滴鲜血。   冬娜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对着乐队中的人再次打了个手势,乐队中有两名吹笛者立即改变了笛音,其余的彩鸟似乎察觉到了同伴受伤,齐齐飞来掩护,一片七彩的羽毛略过,而后渐渐消失不见。   百姓们鲜少有人注意到这个变故,只当做是福泽深厚,才会见到这吉祥的东西。   人群中渐渐散开了一种说法,将今日的盛况称之为百鸟朝凤。   也就是说,因着当今皇帝的女儿出嫁,是以百鸟都前来祝贺,也意味着沐寂北就是这真正的凤凰。   “永夜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永夜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姓们自发的跪了下来,似乎对于新帝登基抱有了更大的期待。   送亲的轿子停了下来,沐寂北掀开轿帘,从轿中走了出来。   百姓们忍不住好奇心,纷纷抬头打量起这传说中的绝色倾城。   “天佑我西罗,西罗必定会长盛不衰!”沐寂北借着这个机会开口,算是让这些百姓对沐正德多一些信心!   “永夜公主千岁!太子千岁!”人群中渐渐的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沐寂北对着众人微微颔首,重新回到了轿子里,送亲的队伍继续前行。   轩辕凝霜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蹭在了身后男人的脸上,随后一鞭子抽了过去:“你们这群废物!竟然让本公主受伤!”   “属下该死!”   “好一个长盛不衰!本宫倒是要看看,你们西罗能长盛多久!”轩辕凝霜眼中闪过一丝毒辣。   殷玖夜猜的不错,轩辕凝霜确实不会让这场婚礼一番风顺,但是顶着南乔公主的身份,她却是不敢大肆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因为一旦被抓住把柄,怕是难辞其咎。   是以,殷玖夜料想,她所采用的一定是不留马脚却又简单直白的方式,而轩辕凝霜身旁有一名能够驭兽高手,比起当日的周兴则是要精通上许多。   只是若是论起这些秘术,归根结底还是要归咎于东榆,东榆才是流传起这些巫术和秘术的始发地,甚至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纵然这人偷得了几分真传,但是相比于接触过完整体系和精髓的东榆圣女来说,实在是相差甚远。   轩辕凝霜本是想召唤一批蝙蝠前来,蝙蝠被视为不详,又是经常在夜间出没,如今公主大嫁,满目鲜红,可是却出现了成群结队的蝙蝠,只怕是众人都会觉得这公主的婚事遭到了天谴。   只是轩辕凝霜没有想到,一场好戏没看成,自己的脸还受了伤!初来乍到就让人给了个下马威,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队伍归于平静,行驶了许久,终于到达了太子府,此刻的太子府门前已经门庭若市,积聚的尽是些达官显贵,名门望族。   “来了,来了!”众宾客也是万分期待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沐寂北感受到轿子稳稳落地,而后轿帘被人掀开,伸进了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   沐寂北将手搭在了男人的手上,缓缓走下轿子。   传来了宾客的一阵叫好声。   在众人的簇拥下,两人相携走进了太子府的正殿。   整个太子府奢华无比,装点着漫天的红色,金色和红色交错,形成了一种无比的奢华。   宾客们纷纷送上贺礼,管家则是忙着记录在册。   等到宾客纷纷落座,两人站在堂前,一旁有着司仪似乎准备开始宣布跪拜。   只是,高堂之上是一个大大的囍字,燃着红烛,两旁的座位却空空如也,殷玖夜没有父母,所以这两个座位也只能空着,再看殷玖夜脸上洋溢着欢愉的笑容,让人看着有些心酸。   两人被一根红色的花带连在一起,对着两张椅子站好,开始准备拜堂成亲。   轩辕凝霜再次出现在太子府门前,看着里面热闹的场景,对着身后的人开口道:“人呢!”   “已经准备好了。”男人恭敬的开口。   “去吧。”轩辕凝霜冷声道。   两名衣衫破烂的夫妇被男人带了出来,男人阴柔的开口道:“知道该怎么做吗?”   “小人明白。”这对中年男女便走了出来。   男人手上拄着一根粗木棍,一手拿着只破碗,看起来十分狼狈,那女人走起路来则是一瘸一拐,面容黄白,发丝脏乱。   而随后走出的则是一名壮汉,跟在两人身旁:“两位老人家,你们慢点,别急,这宅子就在这,跑不了。”   几人行进的方向正是太子府。   “什么人!”太子府门前的侍卫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将人拦在门外。   “我们要进。进去。找人。”男子有些焦急的开口,说出不是十分利索。   “找人?今日是太子大婚,你们改日再来吧,若是要讨饭,这锭银子你们拿去。”侍卫将一锭银子扔到了那只破碗里。   那壮汉一把推向那侍卫,力道有些出奇的大,侍卫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周遭的人瞧见,赶忙跑过来看看情况。   “怎么回事!”另一名侍卫开口道。   摔倒的侍卫捂着胸口,指着几人道:“这几人说要找人,我看她们是要饭的,给了他们一锭银子,却不想这人竟然将我推倒在地!”   “你们拿一锭银子打发谁呢!都说了我们找人,我们不是要饭的!”那壮汉大嗓门一开,周遭就围了不少人。   本就这太子大婚,周围就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这样一喊,这人是越发的多了起来。   “今日太子殿下大婚,你们立即离开!若是有其他事情,他日再议!”开口的是闻讯赶来的初三。   殷玖夜手下的鬼面,大多蛰伏在暗中,明面上出来的人并不多。   “这可是太子殿下的爹娘!难不成你们以为一锭银子就能打发了?”那壮汉粗声粗气,一开口,便惹得百姓们议论纷纷。   轩辕凝霜站在拐角的墙后,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殷玖夜,我倒是要看看,有这么一对落魄爹娘,你是认,还是不认?   “什么,这两人是太子的爹娘?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会吧,太子殿下那般俊美,怎么会有这么寒酸的爹娘。”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冒出一对爹娘来。”   初三的眉头狠狠蹙起,开口道:“你们有何证据?”   那中年男子开口道:“我…我可以滴血认亲!”   此话一出,再次在人群中传来阵阵抽气声,这人竟然敢滴血认亲,莫不是真的是太子的爹娘?   那壮汉见此开口道:“怎么,难道他现在贵为太子就可以不认亲生父母了么?这同畜生有何差距?”   初三看向壮汉的目光带着打量,直觉这人是在煽风点火,来者不善。   “当初太子殿下的父母已然将其抛弃,多年来生死不明,如今为何又寻上门来,难道是贪恋太子殿下如今的权势和地位?这天下哪里有这等好事!”初三厉声质问。   一旁的百姓也纷纷点头,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不是的…不是的。当初我生下双生子,怕祸及村里人,便将其送走,我知道我这是罪不可恕,本该将孩子杀死,可是我哪里下的了手,只能悄悄将其送走。”那妇人开口解释道。   “而后多年来,我心里一直不安,直到瞧见太子发出文书,昭告天下他乃双生之事,我这心便重新活了过来,算算年龄,正是我们的孩子,再加上我曾托人打听过太子的眉眼,是没错的!”那妇人笃定道。   初三没有做声,那壮汉则是道:“他们变卖了家当,长途跋涉一路赶来,你们怎么可以就这么让他们回去!这天下间双生本就少,哪里会有这么多都吻合的,不若叫太子出来滴血认亲,若是太子并非是两人的孩子,那么我们再走便是!”   里面的司仪正开口道:“一拜天地!”   两人刚刚躬身,却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殷玖夜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一名侍卫走至殷玖夜身旁在其耳边悄声将门前的事情讲了一遍。   殷玖夜微微眯起双眼,满身阴鸷,在众人的目光中冷声道:“本宫还真是不知道何时有了一对爹娘!”   沐寂北也蹙起了眉头,察觉到殷玖夜情绪不稳,上前一步拉住了殷玖夜的手:“怎么了。”   殷玖夜放柔了语气道:“出去看看。”   宾客们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着殷玖夜和沐寂北都向外走,便也纷纷起身跟了过去。   初三经过门前,和殷玖夜错身而过。   因着喜服太长,走起路来来有些不便,脸上又罩着面纱,沐寂北便将其掀了起来。   殷玖夜本是没有瞧见,跨过门槛的时候,正要嘱咐她小心,一转脸,整个人却是都愣在了那里。   沐寂北嫣然一笑:“怎么了?”   “唔。”殷玖夜耳根发红,没有说话,恋恋不舍的移开了眼。   宾客们大多走在两人身后,所以暂时还没有瞧见那惊世的容貌。   两人走到太子府门前,这里已经十分热闹了,那两名衣衫破烂的夫妇正坐在地上,看起来好不可怜。   众人顺着目光看去,最先瞧见的便是一身血红的沐寂北,好似远古走来的妖精,只一眨眼,便能叫人丢了魂。   众人只觉得再没有一个词能形容她的美丽,甚至也再没有一个人会比她更美,那肆意张扬的红色,就好像生命在燃烧,又好像是罂粟,散发着致命的魅惑。   那双凉薄的眸子里含着笑意,可更多的却是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绝情和残忍。   “我儿…你就是我那苦命的孩子么…”那妇人颤抖着双手似乎想要抓上殷玖夜大红的衣襟。   殷玖夜双眸黝黑,看着两人的目光就好似看死尸一般。   “你说他是你儿子,你有何证据?”沐寂北开口,声音如空谷幽兰。   “你看他这眉眼。和我家老头子多像啊。”那妇人似乎十分激动。   众人顺着目光看去,那老头子虽然蓬头垢面,但是不得不说,若是好好打扮一番,倒也算是长的不错。   “哦,对了,我们可以滴血认亲,对,可以滴血认亲,不会错的!”那妇人眼睛一亮,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似乎觉得这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只是在事情进行的时候,许多人的眼睛依旧像是钉在了沐寂北身上,怎么移也移不开。   感受到这些贪婪的,惊艳的,羡慕的,嫉妒的目光,殷玖夜的脸更黑了,北北是属于他的,这份美丽本该是他独占的,可是如今却凭白便宜了这么多人!   此刻的殷玖夜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看向两人的目光更加凌厉起来:“既然如此,那么就滴血验亲!”   “好好好…滴血认亲。我苦命的孩啊…这么多年,娘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那妇人喃喃道。   殷玖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启:“若你并非我父母…”   那妇人赶忙接道:“若是你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这就离开,绝不敢高攀太子殿下啊…”   殷玖夜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没有说话。   很快,便有人端上来了一盆清水,那妇人先是咬破手指,滴入一滴鲜血进入。   而后,众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殷玖夜身上。   殷玖夜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匕首,挥袖一甩,不等众人看清他的动作,一滴殷红便落在了盆里。   众目睽睽之下,两滴血渐渐靠近,而后缓慢的融合在一起。   众人忍不住一阵惊呼:“难道太子殿下真的是这两人的孩子?”   “天啊。怎么会这样!”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会怎么办?”   那壮汉的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站在远处一直注视着这里情况的轩辕凝霜终于微微勾起了嘴角,神色不似之前那般狠厉。   这妇人的手上有着一种特殊的药粉,血液滴出的时候沾染上这药粉,便能同其他的血液融合在一块,所以才会出现了这一幕。   如今她倒是要看看这殷玖夜要怎么收场,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个滴血认亲的亲生‘父母’给赶走,还是当着诸位衣冠显贵的朝臣面前,向这衣衫褴褛的两人磕头叩拜。   “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娘终于找到你了!是娘对不起你啊,娘不该抛弃你们兄弟俩啊!”那妇人失声痛哭,在地上蹭着爬向殷玖夜,脏兮兮的手颤抖着伸了出来。   那中年男子似乎也是激动的不行:“我的儿啊,我的儿如今出息了,竟然都当上了太子了,真是个好娃啊,给爹争气啊!”   男人的脚要更好使一些,扶着那妇人起身,看向一身红衣的沐寂北道:“这就是媳妇吧。听说是个公主啊。这可真真是长的和天仙似的。”   沐寂北蹙起眉头看向凑近的两人,可那妇人却泪眼婆娑的开口道:“好孩子。叫娘…叫声娘~”   妇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成色很次的手镯,颤颤巍巍的递到了沐寂北面前:“娘听说你们的婚事,便急着赶了过来,这镯子是咱们家祖传的,娘知道你们看不上,但是这一路,我和你爹乞讨都没舍得将他当掉,你别嫌弃。”   沐寂北心头升起一股嫌恶,不是因为这镯子的质地不好,而是因为人心的肮脏。   周遭的百姓有不少被感动的甚至落泪的,看着两人那被磨的尽是血的脚掌,只觉得十分动容。   就在那只镯子递到两人面前的时候,殷玖夜一把将其打碎在地。   镯子应声而碎,那妇人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颤抖着的手一点点捡起地上的碎片:“你…这。这可是祖上传下下来的啊。这可如何是好…”   “这镯子你们怕是给错人了。”沐寂北浅笑着开口,眼中透过一丝锋芒,这世界上总是有人利用百姓的同情心和善良。   “什么?”人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刚刚那滴血并非是本宫的,不过既然能于你们相溶,那么便证明他才是你们的‘儿子’”殷玖夜嘲讽的开口。   “怎么会?可是我刚刚明明看见。明明看见你割破了手指。”那中年男人开口道。   “将她们的儿子请上来。”殷玖夜嘲讽道。   很快,一名侍卫怀抱着一只缠着绷带的鸡走了上来。   正文第二百二十章盛世婚嫁(下)   侍从一把将那受伤的鸡扔到了两人面前,那只鸡扑腾着翅膀却跳不起来,倒是掀起一地的尘埃。   “你们可以带着你们的儿子离开了。”沐寂北冷声道。   周遭的人一听这话,顿时议论纷纷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这公主殿下的意思是这只鸡是这夫妇两人的儿子?这是在闹笑话么?就算是打发人也不该是这般打发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们。你们就算不认我们这爹娘,我们走就是,又何苦拿着一只鸡来挖苦我们?莫不是你们以为你们是皇亲贵族,就没有天理了么?再尊贵的人也是要有娘生,有爹养的啊!”那妇人似乎十分善辩,一开口,众人便纷纷认同的点头,看向沐寂北和殷玖夜的目光带着质疑。   “算了,老太婆,我们还是走吧,来的时候我就同你说过,如今咱们儿子贵为太子,又怎么会认下咱们这对老叟,若是咱们衣冠显贵也就罢了,可是你瞧瞧我们如今的模样,只怕是会让他脸面无光,如今见着他过的一切安好,我们就走吧。”没了最初的紧张,老头说话也麻利起来,只是语气中带着无尽的伤感。   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人甚至都抹起了眼泪,沐寂北神色极冷,真是人心险恶,这几人竟然利用人性的善良来博取同情。   那壮汉拦住了欲走的两人,开口道:“不能走!不能就这么走了!若是他不肯认下你们,我们就去找陛下理论,看看陛下怎么说?”   众人迟迟没有散去,似乎想要知道这件事最终会怎么收尾。   “太子殿下,这与您滴血验亲的结果摆在众人面前,如今您不仅不认生父生母,还拿出一只鸡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传说中打败铜锣,击退北邦的太子就是这个样子?”那壮汉粗声粗气的开口。   殷玖夜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本宫何时承认过这血是本宫的?滥竽充数者也敢跑到太子府门前撒野!”   殷玖夜的语气莫名的凌厉,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众人忍不住后退一步。   殷玖夜从袖子冲拿出一袋用鱼泡包裹的鲜血,桃核大小,直接甩在了那夫妇面前。   “这血是府中的侍卫刚刚从厨房拿来交给本宫的,正是从这只鸡身上取来,如今你们的血同这鸡融合?莫不是还要本宫认你们为父为母?”殷玖夜的声音很冷,带着几分嘲讽。   那鱼泡被砸在地上,一小摊血洒了出来,鲜红一片。   众人这下更加震惊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万般可怜的夫妇,这是怎么回事?鸡血竟然和她们的血相溶?   沐寂北蓦然想起刚刚初三同殷玖夜擦身而过的瞬间,两人的袖子似乎摩擦了一下,想来就是那时初三将这一小袋鸡血交给了殷玖夜。   喜袍宽大,殷玖夜挥刀的瞬间,血滴便飞了出去,实则不过是将鱼泡捏出了一个针孔大小的洞,配合着飞出一滴血罢了。   那对夫妇的脸色立即变了几变,连滚带爬的开口道:“怎么会…怎么会。”   那壮实的青年隐没在人群里,一旁的初三悄然跟上,徒留下这对夫妇。   沐寂北见此开口道:“想来你们是动过什么手脚,无论是谁这血都会相溶才对。”   “不…不是。我们没有…”两人抬腿就要跑,可是围观的百姓们却都不干了,并没有让出一条路来。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拼命扒开挡路的众人,仓惶间想要逃跑。   殷玖夜眼中露出一抹杀意,一脚踢起脚边的刀,甩手便扔了出去,一刀毙命,两人接连倒地,两眼外翻,似乎不敢置信只这一瞬,就命丧黄泉!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路上铺陈的红毯,空气里隐隐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整个街道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殷玖夜冷着脸沉声道:“这两人,蓄意欺瞒,误了吉时,其罪当诛,拖下去!”   府中的侍卫很快上前将两具尸体拖了下去,在路上划出两道长长的血痕,围观的宾客和百姓一时间都噤了声,似乎生怕遭到迁怒。   沐寂北见此,柔声开口道:“这两人利用人性本善,博取同情,为己谋利,其罪当诛,以儆效尤。”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点头附和道:“是啊,实在是过分,害的我以为他们真的是太子的父母,险些以为太子殿下…”   “是啊是啊,我差点也冤枉了太子殿下,这两人竟然装的这么像,想要攀附权贵,实在是可恨!该杀!”   众人一时间纷纷声讨这死去的两人,这血色无端的为这场婚事增添了一抹诡异的妖艳。   轩辕凝霜在墙后看着那对夫妇惨死,气的不轻,没想到,两次出手,竟然接连遭到失败!   身后跟着的男人更加小心,将头埋的很低,不敢做声。   “真是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轩辕凝霜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脸上的血痕显得更加狰狞。   宾客们依旧热络的祝贺,脸上堆满了笑脸,沐寂北和殷玖夜回到太子府的前厅,继续拜堂。   还没开始,门前便传来了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殷玖夜的脸色更黑了一些,这堂还没有拜,沐正德怎么又来了。   众人纷纷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死!”   沐正德一身常服出现在前厅,看着太子府的装潢,满眼的宾客,微微点点头:“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站在一旁,沐正德看着皆是一身红衣的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瞧见沐寂北的盖头开了,不由得开口道:“这盖头怎么能掀起来呢?快放下…”   沐寂北应声将盖头放了下来,遮挡住了那绝色的面容,只觉得本是明珠生辉的屋子瞬间黯淡了不少。   殷玖夜的脸色这才微微好转,只是心里头却是心痒难耐。   沐正德本是没打算过来,只是却听见有人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冒充殷玖夜的父母,在太子府门前闹事。   他便有些放心不下,非要出来看看才安心。   如今见着两人都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沐正德双手后背开口道:“朕思及玖夜的父母并不在此,而今朕为皇帝,玖夜为太子,名为父子,所以今日便由朕当玖夜的父亲了。”   众人见皇帝开口,也说不出什么来,瞧见了刚才殷玖夜那狠厉的那一幕,更是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找晦气,是以不赞同的只是点着头不做声,会讨好的则是溜须道:“陛下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就这样,沐正德心安理得的坐在了高堂上的位置,桌上摆着果蔬。   司仪见一切就绪,清了清嗓子,用无比嘹亮的声音开口道:“一拜天地~”   沐寂北和殷玖夜齐齐跪下,头对苍天,缓缓躬身叩地。   见着两人叩拜成功,宾客们纷纷叫好,十分热闹。   “二拜高堂~”   两人对着沐正德齐齐跪下,磕了一个头后,身旁的青瓷和尚嬷嬷纷纷递上茶水。   殷玖夜双手捧着茶水递到了沐正德面前,沐正德双眼微眯注视了一会殷玖夜,这才接过茶水,轻抿了一口,重新放在了托盘上。   而后,沐寂北也拿过茶盏,双手奉到了沐正德面前,沐正德瞧着自家女儿,自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轻抿了一口茶水,微微颔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交给了沐寂北。   沐寂北瞧着自家父亲这副严肃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果真是年纪越大,童心越重么?   “夫妻对拜~”两人转过了身子,微微低头,能够清楚的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礼成,送入洞房~”宾客们纷纷鼓掌,有的甚至开始起哄。   殷玖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将沐寂北拦腰抱起,向洞房走去。   “北北,你是我的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沐寂北耳边响起。   沐寂北红着脸轻轻了应了一声:“嗯。”   推开房门,将沐寂北放在了床上,而后两人都没有做声,只觉得有些尴尬。   空气里有丝丝暧昧在浮动,殷玖夜最后沉声道:“那。你先休息。”   “好。”沐寂北轻轻回道。   殷玖夜又看了看沐寂北,隔着红纱在沐寂北的脸颊上轻吻了一口:“我先去招待宾客,很快就回来。”   “好。”   殷玖夜这才转身出去,将门给关严。   沐寂北看着桌子上跳动着的龙凤红烛,只觉得心跳的好快,纵然两人早已有过夫妻之实,但是经历了大婚却总归是不一样的感觉。   过了一会,青瓷敲门进来:“小姐。”   “小姐,喝点茶水,吃点东西吧,太子好像还要一好一会。”青瓷端进来几碟糕点。   沐寂北掀起盖头,点点头,简单的用了一些。   青瓷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闪躲,沐寂北却因为沉浸在旁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   殷玖夜游走在众宾客之间,有人诚心讨好,也有人真心祝福,但是无论哪样,他都很高兴,是真的高兴,只觉得这辈子再没有这么开怀的时候。   那张始终冷着的脸,紧抿着的唇,此刻却都迸发着欢愉的笑意,让那些宾客只觉得找对了门路,如沐春风。   整个大厅热闹不已,也不知到底是摆了多少的酒席,只知道桌桌珍馐,道道美味,琼浆玉露,用尽了心思,就连城内的酒楼,也全部免费为百姓开放,所有花销,均由太子府付账。   殷玖夜喝了不少酒,也不知是有人刻意灌他,还是无心的,总之他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但是却不愿醒来,似乎怕眼前喧嚣的美好,只是一场惊梦。   只是此刻的殷玖夜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脸颊微醺,嘴角微微勾着笑意的他,又让多少女子辗转反侧,难以忘怀。   直到天色微微变暗,也没有多少人散去,妇人们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大多是太子府的奢华,公主的嫁妆,还有公主的妆容。   男人们则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勾肩搭背,甚至忘记了平日里的恩仇,放下了心机,因着太子和皇帝都在此处,是以也都放开了喝,一个个都有着几分醉意。   “太子殿下,您可真是有福气了,公主殿下可真漂亮啊…若非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小人一定要让家里的小兔崽子向公主殿下求婚,这娶回了家,哪怕是当观音菩萨供起来也是值当的~”一喝醉了酒的官员竟然胆大的拍着殷玖夜的肩膀。   而原本眼含笑意的殷玖夜,黝黑的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看向那名醉酒的官员。   那官员先是一愣,整个人顿时酒醒了大半,干笑着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官员见着,上前解围道:“张兄,你快别缠着太子殿下了,我瞧着这天色已完,太子殿下该入洞房了~”   殷玖夜的目光落在外面,只见天色已经发黑,夜空呈现墨蓝色,斑驳的星光,一轮皎月,十分惑人。   想起在房里等着自己的女子,一颗心便有些按捺不住。   “好了好了,入洞房~”众人哄闹着,将殷玖夜推搡到洞房门前。   那姓张的官员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重重的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殷玖夜到达房间的门口,还不等推门,便被身后的人一下子推了出去。   门应声而开,沐寂北安静而美好的静坐在床上。   喜婆和丫鬟纷纷走了进去,托盘里呈上一只金挑杆,双手奉到了殷玖夜面前。   沐寂北一直坐在床边等候,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却觉得周身发热,甚至连呼吸都变得重了起来。   如今殷玖夜走到面前,不由得更加紧张,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冽,轻轻咬了咬红唇。   殷玖夜接过金挑杆,轻轻挑起沐寂北面前的红纱,顿时门外响起一阵叫好声!   “好!”“好好!”   再看沐寂北,众人一时间都移不开眼,端坐的女子脸颊酡红,几乎能挤出水来,双唇晶亮,让人忍不住一吻芳泽,媚眼含情,似有水波在里面流转,带着说不清道不尽的风情。   殷玖夜只觉得周身一震,不自觉的滚动着喉结,侧身将沐寂北挡住,不让人觊觎她的美色。   而后喜婆又在床上洒了许多东西,有桂圆,莲子,红枣,花生,似乎寓意着早生贵子。   喜婆和丫鬟纷纷退了出去,众人依旧堵在门前不肯离去。   不知从哪蹿出来的傅以蓝立刻开始赶起人来:“好了好了,都快走。别在这堵着,坏了太子殿下的好事,小心明个太子杀你们全家…。”   本来兴致极高的众人被傅以蓝这话给说的,顿时脸色白了不少。   傅以蓝心中嗤笑,面上却是挥手继续赶着人:“好了好了,也不看看是谁的洞房,你也敢闹…回家闹你儿子的洞房去。”   “你…你这个。黄毛丫头!”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本是跟着凑热闹,听了傅以蓝的话似乎气的不轻,胡子都翘起来了。   傅以蓝拽着黝黑的长发,开口道:“老人家,您眼神不行了,改天请御医看看吧,这是黑的,不是黄的…皇上穿的龙袍那才是黄的。您可别哪天当做黑的穿自己身上了。”   那老人一听,眼睛一翻,险些被气的晕了过去,最后只好被人搀扶着离开了。   瞧见人都走了,傅以蓝双手掐腰,得意的大笑:“哈哈哈…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想着闹洞房…”   屋子里的沐寂北听见傅以蓝的声音也不敢说话,殷玖夜的脸色则是有些难看了起来,这个死丫头片子,别人都走了,她为什么还不走…   傅以蓝将脸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殷玖夜迈着步子一把将门打开。   初二尴尬的站在一旁,殷玖夜则是冷冷的看着傅以蓝。   傅以蓝立即扯开嘴笑了笑:“别生气…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傅以蓝一面安抚道,一面从身后拿出了一只不大的匣子:“这是我送你们的礼物,你们一定要打开看看,保证你不会后悔。”   殷玖夜看着手中并不沉的盒子,微微蹙眉,傅以蓝则是一脸讨好的跑开,嘴里还不忘喊着:“记得一定要打开…”   殷玖夜捧着匣子,这才刚关上门,外面便又响起了干脆的敲门声。   打开门后,便见着有些尴尬的青瓷,手中也拿着一只小小的包裹,递给殷玖夜,一脸正色道:“这是初一送你们的礼物。”   殷玖夜有些狐疑的看着青瓷,却是将东西接了过来,正要关门,青瓷却是拦下了,轻声道:“还有屋子里的糕点也是初一送的礼物。”   殷玖夜刚将门关上,初一不知就从哪跑了出来,拖着青瓷走了好远,一脸委屈的开口道:“娘子。这明明是我们一起送的东西,还有那糕点可是你送的,你怎么能都扣在我头上…你这是要害死我么?”   青瓷微微红了脸,却是冷声道:“反正你家主子只会嘉奖于你,若是我家主子知道我也参和进来了,只会弄死我。”   “她敢?”初一一听,顿时厉害起来。   青瓷一瞪眼,初一立即像泄了气的气球,委屈道:“她当然敢…。”   青瓷挑挑眉头,没有说话,初一则是搂上青瓷的腰身:“娘子。他们都洞房了,我们也许久没有亲热了。”   青瓷一巴掌烀在了初一脸上,没有用多大力,却是脸颊微红,嘴里却凶巴巴的喊着:“滚开。”   “娘子。我们这就去滚着…”初一彻底将无赖精神发挥到底。   而另一边初二看着一起‘滚走’的两人,又看了看身边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笑的开怀的傅以蓝,脸上闪过一抹幽怨的神情,却被傅以蓝无视到底。   房间里,沐寂北依旧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却未见有好转。   瞧着殷玖夜手中的东西,忍不住开口道:“是什么?”   “不知道…”殷玖夜看着沐寂北失神。   因着气氛有些尴尬,沐寂北只好找些话题道:“那打开看看吧。”   “好。”殷玖夜应下后,便将青瓷送来的小包裹递到了沐寂北手中,自己打开了匣子。   沐寂北将外边黄色的绒布拆开来,一本书映入眼帘。   看着上面陡然的大字《房中七十二式》整个人脸色不由得红了起来,颤抖的捧着不敢动。   殷玖夜打开之后,最先映入眼帘的同样是一本书,不同于沐寂北的是,书皮上写着《房中一百零八式》。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落在了彼此手中的书上,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   沐寂北只觉得自己越发的口干舌燥,浑身燥热的近乎难以忍受。   殷玖夜目光炽热的落在了沐寂北的身上,而后有些尴尬的低头看着手中的书,轻轻翻动。   书页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沐寂北微微侧头,看向殷玖夜手中的书。   只见书上画着两具赤身裸体的男女,正做着各种羞人的姿势。   沐寂北脸红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可也不知怎么,目光落在书上便移不开眼。   不等回过神来,殷玖夜已经整个人凑了上来,手中的书随便扔在了床上,匣子也翻到在地,里面的东西散落了出来,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   轻轻撕扯开那繁重的喜服,沐寂北倒在铺着龙凤锦被的床上,头上的喜冠掉落在一旁,随意的歪倒着。   三千青丝如瀑一般,纠缠在两人中间。   殷玖夜鼓捣了半天,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同他作对,只将衣领处撕扯了开来。   雪白的玉颈,勾人的锁骨以及若隐若现的丰腴,足以让人喷血。   可是越是心急,这喜服便扯不开。   想来是因为衣服上的刺绣实在是太多,许多都是掐金丝缝制而成,若是强行拉扯,怕最后只会伤了手。   殷玖夜的呼吸渐渐加重,越发气恼。   沐寂北红着脸,瞧着他的手心都已经被勒的通红,小手缓缓上移,轻轻的开始解起自己的衣扣。   殷玖夜只觉得看着她自己动手,更显煎熬,目光落在女子衣襟的扣子上,全神贯注的盯着女子的动作。   越是往下,沐寂北的动作便越慢,似乎是十分不好意思。   里面红色的亵衣已经露了出来,可沐寂北却迟迟不肯继续解开下一个扣子。   殷玖夜用力一扯,只听撕拉一声,喜服被扯了开来,随意的丢在地上。   许是因为只剩下两个纽子,这衣襟便好拉扯的多,再加上殷玖夜蓄力已久,这一次,倒是爽快!   殷玖夜的大手很快就顺着衣襟探入,沐寂北看着高高悬起的帷幔,有些不安,刚要让殷玖夜将其放下,可没出口的话便已经尽数被吞没在男人口中。   沐寂北只觉得周身的燥热似乎得到了释放,男人的触碰轻易的在她身上点起了火苗,小手渐渐褪去男人的衣襟,直到两具身体相触,能够轻易的察觉到彼此的温度。   几番云雨过后,沐寂北脸色酡红,整个人都有些娇喘,这才觉得那燥热之感好了一些。   沐寂北趴在床上,双手交叠,头枕在手上,发丝垂落在脸颊,带着几分女人特有的妩媚,微微闭着双眸,露出诱人的脊背和腰身,腰下则是轻搭了一张薄被,若隐若现,让人无限遐想。   殷玖夜曲腿坐在一旁,有力的大手轻轻游走在女子光滑的背脊和腰身,似乎在帮她按摩。   肩头那刺目的花朵,总是让殷玖夜失神,自己的名字清楚的刻在女子身上,这个认知,让他的眉眼都温柔起来。   微微侧目,却瞧见安静的躺在床脚的那本书,不由得有些喜上眉梢,大手一伸,将其拿了过来。   沐寂北听见细微的翻书声,睁开眼看了过去,却不想殷玖夜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背上,虽没用力,却也让她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双手揽过她的肩头,将书放在她的面前,开始翻看起来。   沐寂北的目光有些闪躲,殷玖夜却是凑在她耳根旁轻道:“北北。我们来试试。”   “殷玖夜。”沐寂北正要反驳,瞧见书上的姿势整个人都呆住了,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殷玖夜揽着沐寂北一页一页的翻着书,任由两人周身都是越发的燥热难耐。   刚刚褪去的那股狂热,再次在沐寂北身上蔓延开来,整个人都有些不受控制,而殷玖夜更不用说了,美人就在身下,简直就是种折磨。   书继续翻到了下一页,这下,两人都呆住了,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图上的两人竟然同前面大不相同。   似乎是人为的后加上去的,画工十分粗糙,唯独把那羞人的地方画的格外清楚。   而更过分的是,傅以蓝还不忘在每个女子旁边注明沐寂北,在男子旁边注明殷玖夜,让两人简直就是红了眼。   再看那姿势,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极高的难度,任是沐寂北自信舞艺出众,身姿柔软,也不敢肯定能否做得来。   殷玖夜甩手将书一扔,这些个动作却是都窜入了脑海,轻吻着沐寂北的肩头:“北北。”   沐寂北早已被殷玖夜亲吻的周身无力,恨不得融化成一汪春水。   殷玖夜埋头苦干,不知辛苦的耕耘播种。   沐寂北只觉得周身酸软,已经动弹不得,谁知男人却是捞起她的双腿,诱导道:“北北,我们试试观音坐莲…”   殷玖夜一直给沐寂北服用的药膳总算是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功效,足足折腾了大半宿,沐寂北都没有昏睡过去,纵然瘫软,却也还清醒着。   “殷玖夜。”沐寂北语气中带着哀求,说起话来有气无力,心头却恨自己怎么还是如此清醒。   “嗯。”殷玖夜应道,心头却忍不住称赞起了初一和傅以蓝,将之前傅以蓝厚着脸皮不走的事抛之脑后。   细密的吻痕布满女子雪白的肌肤上,男人看着身下的女人那含羞带怯的模样,本欲休息的念头一下子就被打消了。   “北北。”   “嗯?”   “吻我。”   沐寂北对上男人黝黑的眸子,认命的搂住男人的脖子,递上殷红的唇瓣,却觉得自己简直要被男人吞入腹中。   殷玖夜将头抵在女子的颈窝,沉声道:“下一个是侧入式。”   沐寂北周身一僵,声音中带着哀求:“殷玖夜。”   不等沐寂北话音落下,殷玖夜已经用实际行动做了回答。   沐寂北眼圈一红,带着哭腔道:“殷玖夜。我不行了。饶了我吧。”   殷玖夜一面继续着动作,一面反问道:“你说什么。”   “呜呜。饶了我。殷玖夜,我恨你。”沐寂北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旁的事上,殷玖夜对沐寂北可以算是百依百顺,可唯独在房事上,沐寂北抗议的作用总是十分微小。   “再说一遍。”殷玖夜的声音沉了几分,看着香汗淋漓的女子,只觉得怎么也不够。   这段时间的药膳调理,他笃定沐寂北的身体肯定没有问题,看着身下女子泪眼婆娑的模样,不由得兽性大发。   沐寂北一面搂着男人的脖子,一面沙哑着嗓子喊着:“殷玖夜我恨你。你这个禽兽。禽兽!”   此刻的沐寂北却忘记了,在这种时候,听见这番话,眼前的这个男人只会越发的变本加厉。   ------题外话------   擦…学校的无线网连不上,差点没发上来…郁闷   大婚章节,不是很全,最近几天会上传至群里,你们懂得~   正文第二百二十一章一个卒子   两人缠绵了许久,一直到次日下午才醒来,反正在这西罗,最大的是沐寂北的老子,在这太子府,最大的是她的夫君,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殷玖夜已经醒了,一双黑眸轻眨,眼中带着溺死人的柔情,沐寂北微微移开眼睛,想起昨夜里做出的各种羞人的姿势,脸颊微红,不敢去瞧身侧的男人。   殷玖夜微微勾起嘴角,也没有为难她,想到以后每日睁开眼睛,便能瞧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便觉得有一种叫做甜蜜的东西油然而生。   殷玖夜大步走下床,健硕的身体格外的好看,长臂一捞,随手将地上的两本书捡起来,放在柜子里,心中却是念叨着,这一百零八式还差的远,所以书要收好,有待于日后继续学习。   殷玖夜取来干净的衣服帮沐寂北换上,空气里涌动着一种静默,十分温暖,沐寂北看着如此殷勤平和的男子,心头一软,谁能想到,面前这个事无巨细,给自己穿衣的男人,会是那个杀伐狠厉,手段残忍的男人。   谁也会想到,曾经的他是多么寂寥和绝望。   真好,如今可以给他温暖的人,是自己,再没有一个比这更好的答案。   殷玖夜蹲在沐寂北面前,仔细的给她穿好鞋子,沐寂北则是像个娃娃一般,安静而乖巧。   只是两人刚刚转头,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地上的那只匣子,里面的东西甚至掉落了出来。   殷玖夜眉头轻挑,似乎也才想起来这也是傅以蓝送来的礼物,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期待。   殷玖夜将匣子翻了过来,让它平稳的立在地面,而后拿出了里面薄纱似的东西,打了开来。   沐寂北的目光也落在了他手中的东西上,随着那东西一点点被捋出条理,整张脸再次变红,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殷玖夜轻笑出声,暧昧的开口道:“娘子…怎么说这也是傅以蓝的一片心意,我们也不好拒绝。”   沐寂北看着那薄的如同没穿的薄纱衣裙,心中恨不得将傅以蓝大卸八块。   殷玖夜从未发现沐寂北原来是这般容易脸红,记得最初的她可是刀枪不入,那颗心硬的啊。让他几度想要把它给掏出来看看。   就在他想继续调侃一下心爱的女子时,门外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主子。”   是初一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因着两人昨日洞房花烛,是以如果不是紧要的事情,他们一定不会来打扰,而初一此刻敲门,想来是听见了自己两人起身的动静。   随手披了一件外袍,走向外间,殷玖夜沉声道:“进来。”   沐寂北随便挽起发丝,也跟了出去。   初一推门而进,脸色有些严肃:“初三重伤。”   沐寂北和殷玖夜纷纷蹙起眉头,一面向外边走,一面道:“怎么回事?”   原来,昨日初三见着那名年轻的壮汉悄悄隐退出了人群,便追了出去。   一路尾随,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两人动起手来。   初三武功不若,甚至可以说是难得的高手,在几番交手试探后,发现那人根本没有内力,不由得微微安心。   可是试探过后,等到真正的动起手来,初三便发现了事情的不对,那人虽然没有内力,甚至可以说只有蛮力,却屡占上风,这种优势,随着他对初三实力的摸清,便越发严重。   初三被打压的几乎毫无招架之力,这在从前是绝对不曾有过的。   那壮汉见初三不敌,露出极为张狂的笑意,变本加厉的连续追击,初三受了重伤,才勉强逃脱,刚一回到太子府,便口吐鲜血,晕倒在地。   独自一人的初二最先发现受伤的初三,初三满眼晶亮的等着初二将他抬回去,这才晕过去。   可没想到初二却是一脸严肃的告诉他:“兄弟,挺住。”   初二转身就去敲初一的门,初一正和青瓷温存,哪有心思理,初二则是持之以恒的继续敲着,见着初一雷打不动,便开始踹门。   险些把初一的鼻子气歪,一把推开门后,怒视着一本正经的初二道:“你个死木头!你发春啊你来叫门!”   “初三重伤。”初二拽拽的撂下一句话,扭头便走,才不去管初一是什么脸色。   初一无法,抓起衣服便跟了出去,结果就瞧见了口吐鲜血,晕倒在地的初三。   沐寂北和殷玖夜来到初三的房间,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药味,看来已经处理过了。   沐寂北看了看床上的初三,脸色发白,身上缠了不少的绷带。   殷玖夜皱着眉头开口道:“怎么回事?”   初三微弱的睁开眼睛,费力的吐出几个字:“天生。神力。”   此话一出,几人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竟然是天生神力!难怪你会被揍成猪头。”初一最先开口,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初三心理却是哭道,我冤啊…不是我让初二去坏的你的好事…   虽然知道轩辕凝霜身边有不少能人异士,但是此人的出现却绝对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殷玖夜的脸色黑了下来,昨日来坏事的果然是轩辕凝霜。   沐寂北也沉着脸没有开口,这天生神力可以说是极为难缠,没有内力,只凭借着自身的蛮力,却是敌得过内力极高的高手,怕是殷玖夜这般内力深厚的人也难以应付。   如此看来,昨日太子府门前被那壮汉推倒的侍卫,并未是他无能,而是那人天生神力,那侍卫根本难以抵挡。   这本事可谓是上天的眷顾,才会拥有这等幸运,只是如今这人却成了轩辕凝霜的左膀右臂,看来对她们的阻力不小。   “继续查,一定要查出轩辕凝霜此次身边都带了那些人。”殷玖夜沉声道。   “南乔太后是先皇的姐姐,如今这殷家的天下变成了姓沐,南乔太后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沐寂北小心的开口,注意着殷玖夜的神色。   殷玖夜颔首道:“如今各国来朝,务必小心行事。”没多久,沐正德的圣旨便下来了,说是南乔国的轩辕公主提前到达西罗,让殷玖夜同沐寂北前去迎接。   沐寂北和殷玖夜对视一眼,重新收拾了一番,带上了人马,前往南城门郊外迎接。   沐寂北同殷玖夜分别骑在一匹马上,两匹马并行,身后带着一些士兵,向南城门出发。   沐寂北神色不变,心中却在反复琢磨着,这轩辕凝霜昨日明明就已经到达帝都,按照常理说,如果到达的时候没有现身,那么就应该一直到十几日后各国朝拜的宫宴之前再现身,可是如今却并非如此,那么也就意味着她一定还有预谋。   到达南城门后,轩辕凝霜以及南乔使者一行人都没有到,众人便原地一直等待。   因着正值盛夏,天气十分燥热,沐寂北的额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再加上昨晚劳累过度,脸色有些难看。   殷玖夜的眉头微微蹙起,看着正值火热的大太阳,正要开口。   便瞧见前方的密林里满头大汗的跑出了一名士兵,却并非是西罗士兵的打扮。   这士兵一边跑一边打探着什么,步伐虚浮,瞧见西罗高高竖起的旗帜,顿时满脸喜色,原本有些疲惫的人顿时重新振奋了精神,加快了速度跑了过来。   殷玖夜身后士兵上前一步,将其拦住道:“你是何人?”   那士兵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道:“小人是南乔的士兵,你们可是西罗的太子,前来迎接我们的?”   沐寂北打量着那士兵,开口道:“你们南乔的队伍呢?为何只有你一人?”   那士兵打量了一番沐寂北,神色中带着不屑:“你是何人?为何随军途中会有女子出现?你是太子殿下的宠姬么?”   殷玖夜眼中聚集起雷霆般的杀意,刚要开口,却被沐寂北拦下。   沐寂北微微勾起嘴角,笑道:“南乔的使臣都这么聪明么?我正是太子的宠姬。”   那士兵露出一脸的不屑,眼中带着鄙夷:“果然是卑贱的姬妾,空有美貌的下贱女子。”   “你说的不错,只是不知为何此番只有你一人前来?”沐寂北也不恼,可身后的西罗士兵却已经对这傲慢的南乔使者生出了厌恶之意。   “啊。险些忘了,我们尊贵的南乔公主和使者正在来往你们西罗的路上,本要经过这林子,只是这林子的道路实在是道路坎坷,车子在半路纷纷抛锚,无法前行。”那使者一副指鄙视的样子,似乎在嫌弃西罗连修路的银子都缺。   使者继续道:“本来我们公主打算弃车而行,只是你们也知道,我们此番前来可是给你们西罗带了许多礼物,还有南乔的特产,这东西众多,实在是难以运走,所以公主殿下派我来请求太子殿下前去救助。”那使者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似乎西罗因此将会受到南乔多大的恩惠。   西罗士兵的心头都被这傲慢的士兵激起了怒气,隐忍着没有做声。   那士兵话落看着众人没有反应,便挤出了张笑脸对着殷玖夜开口道:“太子殿下,我们公主早就听闻您的大名,对您仰慕已久,不知您是否这就派人前去接应…。”   殷玖夜冷冷的扫过面前的士兵,对着那张笑脸视若无睹,振臂一挥,那士兵脸色一喜,却不料殷玖夜道:“原地休息。”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这命令是下错了吧。”那士兵有些讶异殷玖夜的反应。   殷玖夜阴沉着脸开口:“你是在怀疑本宫的命令?”   那士兵似乎被吓的不轻…有些瑟缩道:“小人。小人不敢…”   话落,殷玖夜已经翻身下马,走到沐寂北的马前,将她抱了下来。   沐寂北看向那有些瞠目结舌的士兵,笑道:“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接应南乔使臣,只是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人影,若是稍后太阳落山,南乔的队伍还没有出现,我等就要收兵回城了。”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我明明告诉你们我们的车子抛锚了,让你们前去接应一下。你怎么能说没有人影呢?”那士兵有些焦急,目光有些闪躲,心中却在忐忑,这。这若是自己坏了公主殿下的事,可就遭了。   他本是听说公主昨日暗中潜入西罗,却吃了瘪,脸上还添了一道血痕,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给这西罗一个下马威,毕竟他也算是南乔来的使者,料想这些人不敢把他怎么样。   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不去迎接车队,这若是坏了公主的计划,可是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反应清楚的落在了沐寂北的眼里,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让沐寂北直觉此事不简单。   沐寂北对着身后的士兵道:“你们有看到南乔来人么?”   士兵们早就对这傲慢的使者不爽,纷纷笑道:“没有!这方圆百里,除了我们,就是林子,哪有什么南乔来的人啊。”   “是啊。兄弟你见过南乔的人长什么样么?听说可神通广大了,是不是有是有三个眼睛,两个鼻子?”   “不对不对…应该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   “咱们还是赶快去休息吧,不然一会南乔的使臣们来了,我们有的累了,毕竟人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沐寂北微微勾起嘴角,向着树下走去,殷玖夜坐在了她的一侧,帮她挡住了斜射过来的日光。   那士兵看着他们真的都坐在了树下,是真的不打算去了,这才慌了,赶忙跑到殷玖夜面前道:“太子殿下…您不能这么做啊。这大太阳的,我们的人可都在那等着呢。”   殷玖夜手中的刀一横,架在了那士兵的脖子上。   南乔国风向来和煦,如小桥流水般宁静祥和,此刻面对殷玖夜这骇人的杀气,那士兵两腿抖个不停,感受着脖子上的拔凉,吓的不轻。   “只要你弃尸荒野,我们自然没有收到任何南乔的消息。”冷漠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   那士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惹来一阵哄笑。   他心中拔凉,是啊,只要他们杀了自己,将自己丢在林子里,不需多久,他就会被野兽叼走,到时他们只需要装作根本无人前来向他们求救,那么任是谁也说不出西罗的错来。   再想想,公主的计划,他只觉得自己的命已经去了半截。   这士兵反应也快,立即转移了目标,讨好的看向闭目养神的沐寂北:“那个…这位姑娘。请您帮着说说情好么。之前都是我态度不好,是我该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毕竟这也是关系着两国之间的大事,您这么深明大义,一定不希望有什么误会出现…”   沐寂北心中盘算着轩辕凝霜到底有什么阴谋,睁开一双黝黑的眸子,看向那士兵,似笑非笑道:“我只是个说不上话的姬妾,大人您是找错了对象吧。”   那士兵被撅,只好再次对着殷玖夜开口,却是小心了许多:“太子殿下。素来听闻您文治武功,是难得的…”   不等他的话说完,殷玖夜却直接打断道:“本宫是荒淫无道的昏君,唯独宠爱我这美姬,就是她要天上的月亮本宫也会给摘下来,所以今日本宫还真就不打算去迎接南乔来的‘尊贵’客人了。”   这士兵见着两人互相推搡,却始终没有人肯出兵帮忙,心头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时间焦急不已。   若是公主交代的事情让自己给办砸了,公主一定会扒了他的皮不可,他开始后悔起自己之前的嚣张,陪着笑脸道:“小人真的知错了,姑娘您和太子殿下不要同小人一般计较了,小人这张嘴就是该打,没有个遮拦的。”   “既然该打,为何不打?大人您能解释一下么?”沐寂北勾起唇角,反问道。   那士兵一愣,却是咬牙道:“姑娘说的对,这该打就得打。”   话落,便狠狠的甩起了巴掌,见着沐寂北和殷玖夜闭着眼,便也不敢停下。   沐寂北轻阖着眼眸,心中却在揣测着,轩辕凝霜必定是备足了大礼在等着她们,所以这士兵才会不惜甩自己嘴巴,也要自己一行人前去。   ------题外话------   心肝脾肺,大肠小肠十二指肠,五脏俱疼…   正文第二百二十二章地主之谊   直到这士兵将自己的嘴巴扇的肿起了老高,沐寂北才微微睁开眼,看向他。   这士兵便立即像是抓住了生命的稻草,虽然心里怨恨,可是此刻就差感激涕零了。   “这位姑娘,求求您行行好,不要再为难小人了。”士兵挤出一张笑脸。   沐寂北挑挑眉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带路吧。”   那士兵脸色一喜,西罗的士兵纷纷起身,沐寂北和殷玖夜翻身上马,走在最前。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许是因为天气燥热,日头正毒,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口干舌燥,提不起精神。   “要多远?”殷玖夜冷声道。   那士兵大致看了看方向道:“按照你们的速度,还要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   殷玖夜振臂一挥,队伍便停了下来:“原地休息。”   那士兵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安静的在一旁等待着。   沐寂北看着士兵们大多都无精打采,微微蹙起了眉头,因着是突然接到的圣旨,所以一行人来的都比较匆忙,再加上以为只是在南城门在迎接,所以众人似乎也都没有带水。   可是如今,顶着如此毒辣的日头,在林中行走了这么久,却连口水都没有,实在是有些难熬。   那士兵也是满头大汗,一来一回,他的水壶似乎也已经没有了水。   就在众人饥渴难耐的时候,有人突然眼睛一亮:“那是酒家吗?”   一句话,引得众人纷纷站起身来眺望,果然瞧见一辆马车上拉着十多只木桶,每只木桶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酒字。   “是酒家!是酒家!”众人一下子都来了精神,似乎很高兴。   马车的车夫是一个中旬男子,络腮胡子,满头大汗的赶着车,时不时的豪饮一口烈酒。   沐寂北也站起身来,向不远处眺望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了那士兵身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正巧他们就都没有带水,正巧就会有酒家经过。   没多久,酒家的马车就驶到了众人面前,士兵请示了殷玖夜,便向酒家吆喝起来。   “酒家…你这酒可卖?”一士兵有些心急的开口道。   “官爷。卖的卖的。”那酒家点点头道,脸上挤满了笑容。   沐寂北走向前开口道:“你这酒不会有毒吧?”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看向沐寂北,气氛一僵,那酒家很快恢复:“你这女娃娃,在胡说什么?老朽亲自喝给你们看。”   话落,便翻身下了马车,开了一桶酒,拿着酒碗盛满,一饮而尽。   “这下可以放心了吧?若是你还是怀疑,老朽这酒我不卖了还不成?”酒家一张嘴便是熏天的酒气,让沐寂北微微蹙眉。   “哎呀。我说姑奶奶,这天这么热,这林子里又没有水,有口就酒喝就是万幸了…”那士兵说着便自己舀起一碗喝了起来,露出了十分惬意的表情。   士兵随后扯了一块衣服上的布,蘸了些酒水,敷在了自己高肿的脸上。   西罗的士兵没有急着动,而是纷纷看向沐寂北。   沐寂北拿起酒碗舀了一碗,喝了一口,便一下子都吐了出去。   殷玖夜一面帮她拍着背,一面道:“怎么了?”   那酒家一见,连忙解释道:“我这酒可没问题啊,你们要是冤枉老朽,老朽可不卖给你们。”   沐寂北脸颊有些火烧般的红,开口道:“酒家别误会,只是这酒比我之前喝的都不同,想来是加了什么特殊的原料,才会这般清冽,我一时不适,才会吐出。”   听了沐寂北的话,酒家的脸色才好了起来:“这就对了么,这可是我们家的独门秘方。”   “你们都喝一些吧。”沐寂北转头对士兵们开口,同时从袖子里拿出了几锭银子。   那酒家面露喜色,将银子收好,帮着士兵搬了几桶酒下去,还给了几只碗。   士兵们拿着碗都喝了一大口,沐寂北则是走到了那士兵面前,为难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啊?什么事…”   “你们的车子都抛锚了,可是我们此行却并没有带车子前来,你们所带来的货物依然无法运送出去。”沐寂北皱着眉开口。   那士兵被说的一愣,是啊…他们的车子抛锚,就算是这些士兵都去了,东西还是无法运送过来啊?   “这样吧,你先回去告诉你们公主再耐心等些时候,我们这就派人去取马车,有了车子,行走起来也快,最多两个时辰,就会到达你们那里。”沐寂北解释道。   那士兵眼睛一转,似乎有些不安心,不过瞧着这那些士兵以殷玖夜为首,都喝了这酒,便安下心来,反正事情已经办完,他也该想个法子脱身,不管怎样,他们都找不来马车,回不到帝都,就算是答应了又有何妨。   “这样也好,那就这么办吧。”那士兵开口道。   沐寂北将从袖中拿出了一只信号烟花,交给士兵道:“你先回去告诉你们公主,稍安勿躁,两个时辰后,天色正好暗了下来,你将其发至天空,我们便会知道你们所在的方位,能够找到你们。”   那人犹豫了片刻,便将烟花收起在腰间,心中想着,到时发出信号,正巧可以看看公主的计划是否成功。   酒家将几桶酒留下后,便离开了,这士兵也转身跑回树林深处。   沐寂北眼色一寒,回头看向西罗的士兵,众人纷纷一口吐出嘴里的酒,喷洒在地上。   “太子妃,这酒真的有问题么?刚刚那酒家和那个南乔士兵也都喝了啊…”一汉子开口道,并非不信任,只是纯粹的疑问。   沐寂北眼色发冷道:“一桶酒没问题,不代表桶桶酒都没问题。”   沐寂北这话一出,众人才意识道,之前那南乔士兵和那酒家喝的是最外面那桶酒,而他们喝的却全都是里面没有开封的。   沐寂北转头看向殷玖夜道:“酒里有什么?”   “软筋散。”   沐寂北瞳孔一缩:“初一他们到哪了?”   “再有半盏茶的功夫肯定到。”殷玖夜揽过沐寂北,让她安心。   沐寂北点点头,众人纷纷看向两人,殷玖夜沉声道:“时刻戒备,过不了半个时辰一定会有一场刺杀!”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林中便发出了窸窣的响声,好似有什么在快速移动。   一群黑衣蒙面人很快就出现在之前沐寂北等人休息的地方,为首的黑衣人只见众多西罗士兵七倒八歪的晕倒在地,手里的兵器也随意扔在地上,而殷玖夜和沐寂北则依偎着倒在一颗大树下。   黑衣人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走向殷玖夜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举起手中的刀,一步步朝着殷玖夜和沐寂北两人迈进。   似乎察觉到了动静,殷玖夜和沐寂北纷纷睁开双眼,就连地上的士兵也都醒了过来,只是似乎因为软筋散的功效,纵然都醒了过来,却也没有人起的了身,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一群黑衣人逼近。   “你们是何人?”西罗的一名士兵强撑着开口。   那黑衣人嗤笑一声:“送你们上西天的人!”   话落,一个个便挥出手中的刀,刺向倒地的西罗士兵,而之前为首的那名黑衣人,更是直取殷玖夜的项上人头。   狂风突起,瞬间整个林间一片飞沙,原本倒地的西罗士兵就地翻滚,快速捡起地上的刀,迎头回击。   殷玖夜一手揽起沐寂北,一手甩出一把大刀,直接飞向黑衣人。   原本必胜的局势一时间变得不明朗起来,不过因着黑衣人大多都是派出的杀手,比起西罗的士兵还是要厉害上一些。   可就在黑衣人渐渐露出胜利的事态之时,接道消息从帝都赶来的初一等人,如一阵风般狂扫而来。   杀伐四起,遍地鲜血,极短的时间内,黑衣人便因为承受不住这内外夹击,接连倒地。   鲜血和土壤混合在一起,凝固起来,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当最后一名黑衣人倒地,众人便开始重重的喘着粗气。   殷玖夜走到一名黑衣人面前,从他腰间找到了一块令牌。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令牌上,竟然是北邦的令牌。   “看来轩辕凝霜是打算一箭双雕,杀死我们,嫁祸给北邦,若是我们真的死在此处,父皇所派来的人只要一查,便容易以为这些人是北邦派来的刺客,少不得会同北邦敌对,这样一来,西罗和北邦为敌,南乔就可以说是坐收渔利。”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众人点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若非沐寂北的提醒,他们今日怕是都要葬身于此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一名士兵开口。   沐寂北和殷玖夜异口同声道:“等。”   士兵们有些不解,沐寂北眉眼冷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轩辕凝霜既然给他们准备了这样一份大礼,她又怎么能不尽尽地主之谊?   殷玖夜初一等人分别拿下这些黑衣人身上所佩戴的北邦的腰牌,而后寻得较远的一处,让众人休息片刻。   毕竟之前的地方血腥气太浓,容易引来猛兽,再者,虽然他们将那含有软筋散的毒酒吐了出去,可是酒在嘴里也是含了许久,有的甚至是在吞进去后重新扣出来的,纵然不会全然中计,也少不得为其所累。   沐寂北看着天色,心中盘算着。   没多久,从帝都调来的马车到了,沐寂北对着初一等人交代了几句,众人点点头,而后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而那个士兵回到轩辕凝霜所在的队伍里时,轩辕凝霜正在马车里同一名男子交合。   嘴唇红艳的似血,眼神透着一股子阴毒。   “公主殿下,去寻西罗太子的马四回来了。”那名曾经出现在轩辕凝霜身边的男子恭敬的在车帘外开口。   马车里一直没有回声,男子也没有催促,只是始终弓着身子守在车子旁。   半响过去,一双白的有些骇人的手掀开了车帘,穿好衣衫的轩辕凝霜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带着居高临下的气质道:“事情办的如何?”   那士兵收敛了之前的高傲,一副十分谦卑的样子:“回禀公主殿下,那酒卑职亲眼见他们喝了,相信在公主的安排下,此刻他们已经尸横遍野了。”   ‘啪!’一条鞭子甩在了那个士兵本就高肿的脸上,轩辕凝霜冷声道:“自以为是的东西!”   那士兵将头埋的更低,也不敢出声,轩辕凝霜继续道:“没有见到尸体,就不要说这么早的大话,凭白让人笑话!”   许是刚刚同男子交合过,是以轩辕凝霜的脸色十分艳丽,在微微发黑的天色里,格外的诡异。   一直等了许久,都没有人传来消息,这让轩辕凝霜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不过对于此次的失手倒是也在意料之中。   不管怎么说,安月恒也是她母后调教了许久的男人,可最后还是败在了这两人的手上,如今若是这么轻易就能将其杀掉,岂不是显得安月恒有些太过无能了吗?   那士兵看了看天色,大概正巧过了两个时辰,想起沐寂北所说的话,便上前一步对着轩辕凝霜开口道:“启禀公主殿下,之前太子妃曾给过卑职一只信号烟花,说是两个时辰后,从帝都来的车马会到达林子,只要奴才将其发上空中,他们便能循着这信号的位置找来。”   轩辕凝霜扫了一眼士兵,明白他的意思,只要将这信号发上天,再等上片刻,就能知道她们是否还活着,而她们也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毕竟林间的夜里,总是少不了一些蚊虫,让人十分困扰。   轩辕凝霜拿过士兵手中的烟花,拔开盖子,任其飞窜到天上,炸开一道火光,而后转瞬消逝。   一直潜伏在暗处的初一等人,终于等到了这把烟火,加快速度向轩辕凝霜的方向移动起来。   轩辕凝霜将那烟火的小木桶,扔在了自己脚下,身后站着几名男人,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不肖一盏茶的功夫,初一便带着一甘黑衣人出现在轩辕凝霜面前,身上还沾染了不少的泥土和血迹。   初一躬身开口道:“启禀公主,人已经解决。”   轩辕凝霜上下打量着初一,有些诧异:“都解决了?殷玖夜和沐寂北都死了?”   “正是。”初一沉声道。   轩辕凝霜似乎不信,上下打量着初一后,双眸紧缩:“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   就在轩辕凝霜深思的时候,初一微微抬眼,一道寒芒出鞘,直逼轩辕凝霜面门。   轩辕凝霜鞭子一甩,后退数步,躲了过去,身侧的男人纷纷挡在她身前,齐齐对黑衣人展开攻击。   以初一为首的一行人齐齐拔出剑,对着轩辕凝霜的队伍便展开了疯狂的杀戮。   轩辕凝霜脸色铁青,却没有把这些黑衣人放在眼里。   只是没过多久,就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南乔的士兵都很无力,似乎中了软筋散之类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局势很快呈现一边倒,南乔的普通士兵根本不是对手,除了一人依旧守在轩辕凝霜身边,她身边的其余几名奇人异士也纷纷加入战场,这样一来局势就显得有些诡异。   其中一人甚至开始召唤起林中的猛兽,交手几个回合下来,南乔普通的士兵因为众了软筋散,死伤大片。   林中渐渐聚集了不少的鸟兽,似乎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奔走,初一皱着眉头看看差不多了,发出一个撤退的信号,一众黑衣人便打算撤退出去。   轩辕凝霜看着窝火,腾空跃起,一把甩起人骨鞭挥向初一,初一背对着轩辕凝霜,虽然也感受到了那凌厉的杀气,转身想要防护却因为实在是低估了轩辕凝霜的速度而有所不及。   就在这时,初二一把推开了初一,胸前被抽出一道血淋淋的痕迹,皮开肉绽,好不狰狞!   初一同时甩出一刀,狠狠的划过轩辕凝霜的脖颈,轩辕凝霜个侧身一躲,却不想正中了初二硬挺着甩出的一刀,划破了衣襟,血流如注。   初一扶起初二,快速像密林中跑去。   轩辕凝霜捂着受伤的胸口,瞧见从初二身上掉落出一块金牌,正要派人将其捡起,却不想一黑衣人从天而降,将其捡走,消失在夜色里。   轩辕凝霜捂着伤口,鲜血从手指缝里溢了出来,看着死伤一地,怒不可遏:“那软筋散是从哪里来的!”   ------题外话------   昨天码着码着睡着了…。囧…   正文第二百二十三章坐收渔利   周围的人都没有出声,气氛一时间静默的可怕,生怕轩辕凝霜一个不高兴,将谁给五马分尸了!   轩辕凝霜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地上的那只圆柱形的小木桶,是之前用来存放烟花信号的。   踩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那木桶的面前,抬手将其拣了起来。   之前那名士兵见此,眼中盛满了惊恐,整个人忍不住瑟瑟发抖,不会的…不会的!   若真是那只烟花有问题,他怕是难逃一死了!   轩辕凝霜将木桶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随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甩手就将这只圆柱形的小木桶向那名士兵甩了出去,不等那士兵反应过来!   那只圆柱型的圆桶便直接没入了那士兵的胸口!鲜血直接溢了出来,那士兵双目溜圆,一句话说不出,便倒地不起,足可见轩辕凝霜武力不低。   “本宫尚且能给废物留有一席之地,但是绝对不会容忍这种牵连本宫的蠢货!”轩辕凝霜怒不可遏,那妖艳的容颜显得格外深沉。   “殿下圣明!”周遭的人全都跪在地上,虔诚不已。   “起来!”轩辕凝霜狰狞道。   那名擅长驭兽的男人则是开口道:“公主殿下,刚刚那只令牌似乎是北邦的令牌。”   轩辕凝霜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此刻尚不能断定那些杀手真的是北邦来人,毕竟北邦同南乔虽然一直敌对,但是想来是不会这么冒然出手。   这些杀手,一来可能是西罗所派之人,同她一样,想要嫁祸北邦,二来则有可能是北邦通过西罗将这只烟花交到他们手上,让他们内力全失,趁机出手,打算置他们于死地!   轩辕凝霜没有说话,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满地的尸体却都是南乔的士兵,首战告败,当真是出师不利!这对于她来说,绝对是天大的耻辱!   初一搀扶着初二一路返回,同沐寂北和殷玖夜所在之地汇合。   初二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整个人脸上呈现出一种死人的灰白。   “怎么回事?”沐寂北看着初二立即让初一将他平放在地,开始查看他的伤口。   殷玖夜凝眉看向初一,初一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道:“轩辕凝霜手中有一把人骨鞭,初二就是被其所伤!”   沐寂北查看初二的伤口,发现皮开肉绽的地方竟然开始慢慢呈现出深紫色来,皱着眉头道:“有毒。”   殷玖夜从袖中拿出了一瓶药,快速的洒在了初二的伤口上,可以暂时阻止毒素的扩散,却也必须及时处理。   “快送他回去!”殷玖夜对着几名黑衣人开口。   几人抬起初二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   沐寂北开口道:“人骨鞭最是阴毒,因为是用人的筋骨所制,是以聚集了很多怨毒之气,而因为骨头不同于冷兵器,若是用毒素浸泡,则可以深入骨髓之中,毒性是刀剑的十倍。”   初一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这一鞭子,是代他受的,若是初二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势必要轩辕凝霜的人头来祭奠!   殷玖夜也明白沐寂北所说,这将骨头和刀剑浸泡在毒液之中,决计不会是一个效果,那骨头常年累月被浸泡,从里到外,无一不是剧毒,再加上所凝结的怨毒之气,自然是阴毒至极。   一行人的心情都沉重了起来,沐寂北看向初一继续道“去给我约北邦太子战天雷,就说今晚太子相请,请他过府一叙。”   初一点点头离开。   殷玖夜指挥着队伍顺着之前的烟花的方向驶进,没走多久,一行人便到达了轩辕凝霜所在的地点。   殷玖夜故作不知的扫视了一眼满地狼藉,对着轩辕凝霜开口道:“这是有人来袭?”   轩辕凝霜笑着走上前来,一身华服随意的穿着,甚至露出了两截雪白的小腿:“太子殿下到的可真早,若是再不到,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可就要被豺狼猛兽给吞入腹中了。”   殷玖夜目不斜视:“公主殿下艳名远播,想来就算是猛兽,也舍不得将公主吞入腹中。”   轩辕凝霜勾起嘴角,看向一旁安静的沐寂北,当瞧见那玉瓷般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时,心中升起一抹浓浓的不悦。   她靠着同男人交合,采阳补阴,才会有这般的美貌,可是为何面前这个女子却敢比她还要美丽!   殷玖夜见着她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继续道:“而是被公主的美色所征服。”   轩辕凝霜收回目光,沐寂北却微微勾起嘴角,殷玖夜这么说,岂不是意味着猛兽舍不得将她给吃了,却是因为想要同她交配吗?这个男人的嘴什么时候这么损了。   轩辕凝霜似乎并没有听出男人的话外之音,只是走近了几步,手指攀上殷玖夜的胸膛,轻轻勾画起来,红唇微启:“是么?猛兽都被我的美色所征服,那么太子殿下呢?不知太子殿下是否有被凝霜的美色所征服呢?”   沐寂北的双眼微微眯起,看向那只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恨不得将其剁下。   殷玖夜嫌恶的拿起轩辕凝霜的手腕,一把将她甩开在地。   “公主殿下!”轩辕凝霜身后的男子赶忙上前将其扶了起来,轩辕凝霜却是冷笑道:“哼!看来是太子殿下看不上本宫?难道这就是西罗的待客之道?”   殷玖夜冷冷扫过地上的看似柔弱的女子,却不会忘记她那一鞭子,让初二生死未卜。   “天色已晚,公主殿下若是打算继续在这林中过夜,就请恕本宫再不奉陪。”殷玖夜冷声道。   轩辕凝霜甩起衣襟,转身上了马车:“出发!”   西罗的士兵将南乔所带来的东西,转移到自己所带来的马车上,一行人开始默默出发。   殷玖夜和沐寂北依旧骑着马走在前面,不同的是这次两人骑在了一匹马上。   身后的马车上,传来轩辕凝霜同男人苟且的声音。   沐寂北则是在心中盘算着,听闻这轩辕凝霜同男人交合能够补充功力,甚至使容颜更加妖艳,也不知到底是练了什么邪功。   算算轩辕凝霜身边的人,从自己大婚那日开始算起,似乎出现了一名驭兽高手,还有一名天生神力,而刚刚初一几人也并未再试探出什么旁的来,也不知刚刚所瞧见了另外两人有都会些什么?   可是不管如何,这几人都务必要除掉,对于普通的西罗士兵来说,这种本领,可以说是天大的灾难!   轩辕凝霜在车子里,将一名长相阴柔的男子压在身下,待到发泄之后,满目狰狞的开口道:“殷玖夜,总有一日我要将你压在我的身下!用你的阳气来强大我的功力!”   一行人回到帝都之后,给轩辕凝霜等人安排好了住处,殷玖夜便带着沐寂北回到了太子府。   “初二的伤势如何?”殷玖夜开口道。   守在门外的初一面色冷凝道:“大夫正在医治。”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可以听见屋子里传来傅以蓝的哭泣声。   傅以蓝紧紧抓着初二的手:“你个死木头!你逞什么能,要死也是让初一死啊,让青瓷守寡才对,你怎么能这么傻呢!”   大夫用小刀,将伤口周遭的肉都割了下来,看的傅以蓝心抽搐着的疼。   傅以蓝紧紧抓着初二的手,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开口道:“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就嫁给别人去,你不知道,在南燕喜欢我的人可多了,有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小镜子,他说是一直把我当哥们,可是我知道,其实他一直喜欢我,不然也不会每次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吃,每次打架都让我先跑。”   “其实我都懂,只是我是真的把他当哥们,所一直没有说破,还有锦衣店老板的儿子,每次有什么新款的衣服和料子,第一时间就会给我送来,被他老爹打了不知多少回,还死性不改。”豆大的眼泪从傅以蓝的眼睛里滚落。   床上的初二终于微微有了些反应。   大夫不停的在放血,因为毒素扩散的很快,大夫足足放出了两小盆的血水,再涌出来的鲜血才开始变红。   大夫再次放出了一些血水,而后上了伤药,用绷带将伤口一圈圈缠绕起来。   “我要回去嫁给小六哥,每次打架,大家都受伤了,小六哥也会毫发无损,因为他每次都躲在我后面,要是我被打倒了,他跑的也快,一直都没有被逮到过”傅以蓝喃喃自语道。   初二费力的睁开眼,艰难的抬起手指,抹去傅以蓝眼角的泪水:“不准。”   “呜呜…死木头,你终于没事了。”傅以蓝趴在初二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大夫擦干了手走了出去,对着等候的众人开口道:“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失血过多,需要多补补气血,注意不要牵扯伤口,伤口不要碰水,不要催动内力。”   大夫的一番话落,众人才微微安心下来。   大夫又仔细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主子,北邦太子到访。”管家出现在殷玖夜面前。   “请。”殷玖夜平静的开口。   殷玖夜和沐寂北到达客厅的时候,战冬雷已经到了,身后跟着几名武功不弱的高手。   战冬雷见到沐寂北眼色复杂,世事变迁,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女子的父亲成为了西罗的皇帝,更没有想到,殷玖夜这个并非皇室血脉的男人竟然依旧稳坐太子之位。   无论沐正德是为了笼络他,想利用太子之位逼迫殷玖夜不得不只有她一个女人,还是说这个男人真的是爱惨了她,这场博弈,沐寂北无疑都是最大的赢家!   “战太子好久不见。”沐寂北见着殷玖夜没有开口的意思,招呼道。   战冬雷微微颔首:“想不到一别之后,当年的永夜郡主竟然成为了当今西罗的公主,更是太子妃,不得不说,世事无常。”   沐寂北打量着战天雷道:“当年的皇子如今还不是成为了北邦太子?比起战太子,我实在是不值一提。”   沐寂北打量着战天雷,上次一别之后,他变得越发稳重。   战天雷将目光落在了殷玖夜身上,不到一年前,在那个窝囊皇帝的领到下,带着相比北邦士兵差的甚远的人马,竟然大败北邦,甚至让北北元气大伤,不得不说,是个罕见的敌手。   再加上如今西罗易主,沐正德做了皇帝,又有殷玖夜这般的人鼎力相助,只怕是西罗的强盛是早晚的。   “不知此番殷太子请本宫前来所为何事?”战天雷问出了心理的疑惑,毕竟他也是才到达西罗,甚至还没有在明面上公布,可是殷玖夜却这般将他请来,想必是有事要说。   殷玖夜扔出一袋东西,战天雷身后的侍卫一把将其接住,小心的打开之后,脸色一变,交给了战天雷。   战天雷看着这数十块的北邦令牌,也皱起了眉头。   沐寂北开口道:“今日我们前往南城门的郊外去迎接南乔使者,却不料在半路遭到刺杀,九死一生之后,却是从这些人身上搜出了北邦的腰牌,仔细断定之后,发现并非是假,所以便想着请战太子来给个说法。”   战天雷脸色也不是很好,自己所带来的人马中一定有叛徒,这么多的令牌才会流露到刺客手里,而这刺客借用北邦的令牌,刺杀殷玖夜,便是为了将这件事嫁祸到北邦的头上!   只一瞬,战天雷便怀疑到了南乔的头上,这南乔难不成真当他北邦无人,可以随意当马前卒!   沐寂北见着战天雷的反应,便知他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门路。   战天雷对着沐寂北和殷玖夜开口道:“这次多谢二位卖了个人情给本宫。”   沐寂北没有说话,殷玖夜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再多留战太子了。”   战冬雷离开后,沐寂北开口道:“轩辕凝霜一定会收到消息,战冬雷夜访太子府。”   殷玖夜点头道:“这样一来,她必然会认为之前那批杀手是北邦所派,毕竟北邦和南乔两相对峙,可是最后的霸主却只能有一个。”   不错,这些年来北邦和南乔的关系并不好,南乔多粮,北邦多兵,谁也无法一统天下,对对方所拥有的东西都十分觊觎,却又互相牵制,不敢贸然下手。   所以,当轩辕凝霜的人探得消息,只会认为今日的那些杀手是北邦所派,而自己一行人则是识破了软筋散的计谋,才会得以脱身。   战冬雷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心中已经有了几个怀疑的对象,并且放出了要刺杀轩辕凝霜的消息,结果不出半盏茶的时间,消息果然传到了轩辕凝霜的耳中。   那叛徒一下子就被揪了出来,当场毙命。   而轩辕凝霜在得知战冬雷诛杀了她的线人之后,认为他已经知晓自己有了防备,不会再派人来,便放松了戒备。   却不想,战冬雷早就料到了她这种想法,除掉叛徒后,并没有取消原来的计划,而是继续选择了派人连夜刺杀。   这一夜,轩辕凝霜损失惨重,加上之前林中遇刺,所带来的高手竟然折损了七成,一口银牙咬碎,恨不得将这些人生生撕了。   “殿下,此刻我们应该将情况报告给太后娘娘,请求太后娘娘派人来支援。”一名谋士开口道。   “不行!”轩辕凝霜一口回绝,若是让母后知道了她还不等正式露面,便已经折损过半,母后一定会对她失望,这让她日后如何立足。   轩辕凝霜气的一夜未眠,而沐寂北却在同殷玖夜商量着要怎么除去轩辕凝霜身边的几人,相比于高操的杀手,这些人才是症结所在,轩辕凝霜才来短短几日,竟然就重伤初二初三,不可谓是不强!   沐寂北双眼微微眯起,对着殷玖夜开口道:“天生神力,若是想靠人只怕是难以打倒的。”   殷玖夜瞬间明白了沐寂北的意思,微微颔首道:“那便看看,到底是谁更强!”   ------题外话------   孩子。你这催更我都半夜十二点才看见…。所以注定悲剧了。   正文第二百二十四章八方来朝   许是因为北邦也加入了战局,是以使得轩辕凝霜一时间倒是安静下来,再加上之前几次贸然出手,折损了不少的人力,所以在为八方来朝举办的宫宴开始之前,轩辕凝霜一直都再没有动作。   东榆的人同太子府走的很近,倒是让人都有些意外,毕竟东榆虽然可以说不是十分强大,但是因为他所拥有的巫蛊之术,一直都不喜与其他几国交往过甚,防止外人参与进东榆的政党中来。   初二和初三的伤势经过半个月的修养,也渐渐好了七分,这让众人一时间都松了口气。   这日,太子府的庭院中,月光温柔的撒下,在奢华的宫殿上流淌开来,满目清辉。   次日,便是沐正德继位后,为各国使臣举办的第一场宴会,意义重大。   殷玖夜揽着沐寂北靠在一方软榻上,因着晚间天气渐凉,盖了层薄被。   明日的宫宴,想来是不会宁静,不知道自己筹谋多时的计划能够成功。   沐寂北抬头看向夜空,人事已经备足,只看天意如何了。   此刻帝都的一间府邸里,轩辕凝霜正坐在一件装饰讲究的房间,隐隐可以看出是南乔的风格,倒是让人佩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将这里装点的如此精巧。   轩辕凝霜坐在一张桌前,明暗的灯火在那张妖艳的脸庞上跳动,鲜红的唇仿若滴血,衣襟的领口开的很大,随意的披散着。   桌上放着那把鲜少离手的人骨鞭,上面的蓝宝石在烛火的映衬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门外走进一名男子,是那名她极为宠爱的阴柔男子。   “太后娘娘来信了。”来人将信交到了轩辕凝霜手上。   轩辕凝霜一听见男子的话,身体不自觉的一僵,看来,母后果然是知道了自己在西罗帝都的近况。   将信纸打了开来,上面的字迹跃入眼帘,轩辕凝霜眸光一闪道:“去给母后回信,她的嘱咐,我一定会完成,不会让她失望。”   夜寒霜重,在这名男子退下之后,一名一身黑衣,头戴黑色斗笠,看不见容貌的女子停在了这间府邸之前。   透过黑纱,抬头凝望起这府邸高大的牌匾,正了正微斜的斗笠,上前轻轻扣起了府邸的大门。   府中很久没有动静,女子也不急,一直不厌其烦不温不火的敲着大门。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一个管家打扮的人睡眼惺忪的看着来人:“谁啊?你找谁?”   “请告诉轩辕公主,我可助她一臂之力。”管家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看向一身黑衣的女子带着探究。   轩辕凝霜虽然在帝都住下了,但是明面上所住的不过是殷玖夜所给安排的客栈,这个一身黑纱来路不明的女子是何人?深夜孤身一人上门不说,竟然知道自家公主住在此处。   就在管家同她虚与委蛇的同时,暗中已经有黑衣人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轩辕凝霜。   “可以助本宫一臂之力?”轩辕凝霜蹙着眉反问道。   刚才那名前去给南乔太后回信的阴柔男子已经回来了,坐在轩辕凝霜身旁,任由轩辕凝霜依在他的身上。   这名男子是此番轩辕凝霜前来西罗的谋士,也因为他的长相,一直是轩辕凝霜最宠爱的男子。   “云启,你怎么看?”轩辕凝霜红唇微启。   “属下认为,可以一见,此人既敢孤身一人前来,又是开门见山,表明来意,或许…真的可以助公主一臂之力。”男子缓缓开口,一缕黑丝垂了下来。   “是啊,如今这府邸是本宫的天下,即便是她有三头六臂,若是本宫要她死,她也只能乖乖的死在这。”轩辕凝霜点头道,同时交代暗卫将人领进来。   “不知小姐来自何处?”管家依旧试探着,手中的刀却是时刻准备着。   “来自该来的地方。”黑衣女子不急不缓,语气中有一种超凡脱俗之气。   一暗卫从身后对着管家说了些什么,管家微微颔首,侧过身对着黑衣女子道:“既然远道而来,那便是客,公主殿下有请,请随老奴前来。”   黑衣女子点点头,似乎这一切都在她的衣料之中。   穿过长长的水榭和回廊,黑纱女子被带到了轩辕凝霜的房间。   轩辕凝霜才刚刚引用过一碗血,容颜显得愈发妖艳。   黑衣女子刚一坐下,便主动开口道:“这养颜之法果然使得公主姿容无双。”   轩辕凝霜手中反复摩擦着一只茶杯,躺在男子的大腿上,侧着头上下打量着这个头戴斗笠的莫名女子。   “带着面纱,本宫可是感受不到你的诚意。”轩辕凝霜收回目光,落在自己殷红的指甲上。   那黑衣女子在面纱上的唇角微微勾起,素手微微抬起,摘下面纱。   轩辕凝霜微微挑起眉头,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这女子的气色看起来竟然同她有几分相似,想来也是服食人血才会这般艳丽。   “啧啧…真是好容貌,只是不知你所言要助本宫视为何事?”轩辕凝霜语气阴柔的开口道。   “听闻公主刚一到西罗,就有人拂了公主的面子,令公主损兵折将,威严扫地。”那黑衣女子笑着道。   轩辕凝霜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同她说话!   手中的鞭子勾住了黑衣女子的脖子:“你最好能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本宫不介意用你的命,从塑本宫的威严。”   “呵呵。公主稍安勿躁,杀了我,公主可是会多出许多麻烦,何不留下小人为公主效力呢?”那黑衣女子也不忐忑,素手抚上那人骨鞭,眸光闪烁。   轩辕凝霜收回鞭子:“哦?你想为本宫效力?只是本宫不留无用之人。”   “听闻公主手下有一驭兽高手,如果我猜的不错,那日太子大婚,那漫天的血蝙蝠就是公主的手下所请,只可惜,遇上了东榆圣女的插手,任他是何方神圣,也不可能有所胜算,而我,可以帮助公主扭转这一败局。”黑衣女子的红唇同样显示出一股不正常的红艳。   轩辕凝霜的眸色微深:“你效命于本宫,又想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沐寂北和殷玖夜的项上人头!”黑衣女子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的恨意,那浓浓的恨在这间寂静的屋子里瞬间炸裂开来!   轩辕凝霜勾起唇角:“既然如此,本宫可要多多仰望你的相助了。”   黑衣女子暂时被安置在这间府邸,轩辕凝霜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对着身后的男子幽幽道:“云启,你说,她是谁?”   那脸色阴柔的男子缓缓道:“果然是姐妹情深。”   轩辕凝霜哈哈大笑起来,翻身便同男子纠缠在了一起。   次日天气微微有些阴暗,可在这炎炎的夏日里,却是不可多得的好日子,少了些暑气,让人的心情莫名的都轻松了起来。   若非是今日有宫宴,沐寂北一定会拉着殷玖夜好好走走,可惜,这样的日子,却只能用来杀人!   因着作为东道主,殷玖夜同沐寂北自然是要早在前往大殿的,迎接各国使臣。   正殿的最前方摆放着两只白鹤香炉,两侧则是布满祥云藤蔓的案几,每隔半米有一张,十分整齐。   大臣们已经陆续到场,殷玖夜和沐寂北分别代表着皇室的男女同大臣和夫人们寒暄着。   粉色衣着的宫婢手托珍馐美酒陆续登场,悠扬的丝竹声声声入耳,大臣们无不一脸欢笑。   沐正德自登基之后,朝廷一时间被肃清,纵然有小股的余孽,却也只能暂时避其锋芒,荒废了许久的朝政被捡了起来,凭借富足充盈的国库,一时间西罗可以说是发展神速,许多滞留了许久的问题一一被提上日程。   小国的使者们来的要早一些,殷玖夜的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却也礼数周全,没有轻怠了谁。   沐寂北一身金色华服站在众人之间,大朵的牡丹带着一种妖娆绝代的尊贵,金色的凤冠微微垂坠下一颗东珠在额前,随着女子的笑颜偶尔晃动,让人移不开眼睛。   “南乔公主驾到~”很快有人通报了起来。   一身湖绿色长裙的轩辕凝霜脸上带着抹冷笑在几名男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目光第一眼便落在了在众人之中格外瞩目的沐寂北身上。   “云启,上天真是不公平,美貌,权力,爱情,财富,所有美好的东西竟然都给了那个女子,真是让本宫好生嫉妒啊。”轩辕凝霜看着沐寂北开口道。   云启微微抬眸看了沐寂北一眼道:“公主殿下,老天会是公平的,她若只有不到二十年的命,总是要提前享一享未来八十年的福气,这也算是长命百岁。”   轩辕凝霜听后心情大好,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还是云启你最得本宫的心思。”   沐寂北听见轩辕凝霜的笑声,笑着走过去:“轩辕公主到了,本宫实在是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殿下恕罪才是。”   轩辕凝霜上下打量了一番沐寂北,轻声道:“本宫实在是好奇,你到底为何生的这般美貌?可有什么秘法?”   沐寂北笑道:“相比轩辕公主殿下,本宫实在是逊色很多。”   “哦?原来你擅用采阳补阴之法?如此看来,贵国的太子殿下可要小心了,否则哪日气血全无,这大好的河山岂不是又要易主?哈哈哈哈哈!”轩辕凝霜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那张狂的话语更是让众多人都将目光移了过来。   沐寂北双眼微眯,采阳补阴?这是想让人都以为她是祸国妖女?并且还如此狂妄的诅咒沐正德的天下后继无人,西罗再次易主?   众人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纷纷带着打量,虽然因着她的身份,没有谁敢过多议论,可是心里却还是升起了犹疑,难道南乔公主所言是真的,否则这永夜公主怎么会如此美丽?就好似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   沐寂北笑道:“轩辕公主真会说笑,本宫竟是不知这世间竟有这等奇法,果然是不如轩辕公主博学多才。”   “既然不如本宫,那么永夜郡主您就多多学习,毕竟守着太子殿下这般优秀的男子,却不加利用,实在是可惜,若是永夜郡主羞于此道,不如让本宫前来代劳!哈哈哈哈哈…”轩辕凝霜嘴角微微斜勾了起来。   沐寂北没有说话,轩辕凝霜华丽丽的越过沐寂北,走向了自己的坐席,迤逦落座。   沐寂北眼背对着轩辕凝霜,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嘴角的笑意却始终没变。   北邦太子战冬雷也到了,脸上带着豪爽的笑意,同殷玖夜寒暄过后,战冬雷直接走到了沐寂北面前:“永夜公主一切安好。”   沐寂北笑道:“战太子果然具备帝王之威仪。”   两人面上寒暄着,可沐寂北的心思却在快速飞转,轩辕凝霜到底缘何这般嚣张?   当初西罗的皇帝和南乔太后是姐弟,所以这南乔和西罗之间多少还算是盟友,是以南乔就算是对峙起北邦也是没有什么顾忌。   可是眼下,姑且不论素来与南乔敌对的北邦,东榆也已经和西罗站在了一条战线,可为何轩辕凝霜竟然会如此嚣张?难道说南乔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以为依靠本国的力量就能应对得了其他三国的联手?   各国的使臣到齐之后,没过多久,沐正德便一身龙袍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战冬雷最先上前道:“恭祝西罗新帝登基,愿陛下的恩泽广及四海,西罗越发繁盛。”   战冬雷呈上了北邦的贺礼,二十万匹良驹和二十万把兵器,还有一株一人来高的红珊瑚树,上面缀满了宝石制成的果实,五光十色,十分夺目。沐正德笑眯眯的点着头,看不出什么情绪:“北邦的心意朕已经收到,王公公,拟旨回赠北邦粮食三十万旦,种子五万旦,令赠八宝天尊玉如意一对,愿北邦达成所愿。”   “多谢陛下。”战冬雷心头点头道谢,心中却是思及沐正德是否又打着什么算盘。   沐寂北双眼微眯,父亲的心思果然始终都是难测的,北邦所送的乃是导致生灵涂炭的利器,若是有战争爆发,只会天怒人怨,而父亲所送的却是能救北邦于水火的粮草,远在万里之外,就能收获人心。   东榆圣女此番前来则是送上了两只白虎和两只灵狐,分别是通体雪白,一看便知是难得的灵物,除此之外,供奉了十余种西罗罕见的草药,每种以吨计量。   “愿陛下得天庇佑,福泽万年。”东榆圣女恭敬的开口道,看起来格外虔诚。   沐正德依旧只是笑眯眯的点头道:“东榆圣女有心了,回赠东榆二十万将士,为东榆守护边防,皆有圣女调令,同时回蹭十万匹蜀绣令加一只碧潭明珠。”   沐寂北也微微点头,心中却是转的极快,看来,父亲有一统天下的打算,东榆虽然擅长巫蛊之术,有着一群疯狂的信徒,可是兵力薄弱,这派遣的二十万将士去东榆,名正言顺,看似守卫东榆,可实则却是变相的把持着东榆。   而今东榆被牢牢的掌控在殷玖夜手中,只要她一开口,东榆的信徒必然接纳这些士兵,只要驻扎个三年五载,便能摸清东榆的形势,如今天下蠢蠢欲动,可是这种平静决计维持不过十年,总会有朝一日爆发开来,沐正德此时便开始布局,不可谓不费尽心机,早了许多步。   轩辕凝霜走上前来开口道:“见着北邦和东榆出手如此阔绰,真是让我南乔有些汗颜,不过我南乔的东西从来只送识货之人,若是有人知晓此物为何,那么我南乔便双手奉上。”   话落,轩辕凝霜拍了拍手掌,是名南乔士兵手捧着一只被红布盖住的托盘,走上了大殿,纷纷立于轩辕凝霜身后。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那十只托盘之上,陷入了沉思。   ------题外话------   sorry,更晚了,最近身体有点不适,腰不知咋了,除非平躺,否则就很痛…   正文第二百一十五章南乔贺礼   轩辕凝霜手一挥,十名士兵纷纷走向不同方向的大臣,其中一人走向了上首的沐正德,一人走向了沐寂北同殷玖夜的方向,其余两大国面前也分别有一名手捧托盘的士兵,其余的则是分布在小国和朝臣之间。   沐寂北没有急着去看这托盘上的东西,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轩辕凝霜的脸上。   那双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兴奋,以及隐隐的期待,即便是众人都不知为什么。   不过沐寂北可以肯定的是轩辕凝霜的兴奋,决计不是因为她笃定没有人会猜出这次南乔的礼物是什么,那也就意味着这礼物决计不带有善意。   沐寂北的目光凝重起来,这次才将目光落在了那红布上,红布之下似乎是个球状的东西,实在是难以让人猜测。   王公公将士兵手中的托盘接了过来,端到沐正德的身侧。   沐正德也并未着急,双眼微微眯起,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士兵们将托盘上的红布拿下,露出来的是一颗黑色的水晶球,乌黑如墨,约拳头大小,球面上有一处被打穿,坠有一只细小珍珠穿成的链子,看起来似乎可以做头饰也可以挂在身上。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托盘上的黑色水晶球上,心中知晓这决计不会是简单的饰品那么简单,轩辕凝霜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你们不要都傻站在那里,将手中的东西给大家传阅传阅,光是看着,谁会知晓这是什么东西。”轩辕凝霜十分大方的开口。   侍卫们应声将托盘举到距离最近的人面前。   沐寂北并没有伸手去拿,而是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黑色水晶,殷玖夜同样眉头微蹙。   沐正德没有去碰那个黑色的水晶球,率先开口道“朕从未见过此物,倒是不知此物为何?”   轩辕凝霜心中咒骂道,沐正德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猜都不肯猜,直接就等着自己公布,可是既然这是自己精心准备,又怎么会轻易开口。   “陛下难道不知?西罗国人才济济,又怎么会不知此物?不过想来陛下久居宫中,不知道是也情有可原,不如让众大臣传看一番,也好断定此物。”轩辕凝霜继续道。   沐正德也不中计,而是开口道:“轩辕公主实在是高看我西罗了,我西罗不过穷乡僻壤,哪里比得上南乔地杰人灵,不如请轩辕公主为朕等村野之人解惑。”   看着沐正德丝毫不在意的自贬,甚至不去触碰那黑色的水晶球,轩辕凝霜心中升起一抹气恼。   这时,轩辕凝霜身边的那名阴柔男子上前一步开口道:“陛下此言未免太过武断,不若如此,请各国诸臣纷纷猜测一番,若有人猜出,我南乔愿赠丝帛万匹,粮草万旦。”   沐寂北仔细打量起此人,不得不说这番话说的实在是高明,让沐正德甚至无从反驳。   毕竟并非所有国的人都同四国一般强大,丝帛千匹,粮草万旦,对于许多小国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沐正德断然拒绝,岂不是断了人的生计,只会让人心生怨恨。   果然,此人话音一落,便有小国的人开口道:“是啊,陛下,不若让我们先来猜猜吧,也许总有个能蒙对的?”   “是啊!陛下,你们西罗无人知晓,说不定我们铜锣会有人知道呢。”铜锣的使者开口道。   果然是诱之一利,便有许多人乱了分寸,而这利益,也是最容易激发矛盾的所在,可这里毕竟是西罗的宫殿,若是真有什么不测发生,那么所受殃及最大的便是西罗。   可如果不应,便会惹来无数小国的怨恨,这个男子一句话便将西罗推入了两难的境地。一丝淡淡的气味飘在空中散开,众人蠢蠢欲动,沐正德也没有理由再加阻拦,就在有人的手已经触及了黑色水晶球的时候,沐寂北突然开口道:“且慢。”   轩辕凝霜微微失望的看向沐寂北:“不知永夜郡主有何高见?”   沐寂北笑道:“我想,这东西就不用拿给大家过目了。”   “哦?这是为何?莫不是永夜公主看不起我们南乔的礼物?”轩辕凝霜反问道。   沐寂北拿起面前侍卫手中的黑色水晶,一把扯动了上面的珍珠链子,身侧的殷玖夜飞身而起,紧接着一脚将其踢出,踢向一根影响不大的房梁。   “轰!”一声,一阵火光炸开,本就发阴的天色也被映照的恍如白日,好像电闪雷鸣一般。   殿内的不少大臣都被吓的大惊失色,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房梁尽头所站的那名士兵似乎因为巨大的惊吓,迅速一躲,手中的黑色水晶珠子却飞了出去,空中再次炸开一道白光,那名铜锣使者,瞬间面目全非,鲜血横流。   在轩辕凝霜的暗示下,那些士兵纷纷装作倍受惊吓的样子,扯动了手中的珠子,状似无意的扔出。   潜伏在暗处的西罗暗卫,纷纷飞身而出,学着之前殷玖夜的样子,将那水晶珠子踢向空中,尽量避免扔在人多的地方。   一阵乱响之后,大殿归于平静,却有十多人倒在地上,面目全非,血流不止。   那根房梁在剧烈的爆炸之下,开始倒塌,而所倒塌的方向正是大殿中央的轩辕凝霜!   轩辕凝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没想到竟然被她给识破了!真是可惜,若是不然,只怕在场的这些人如今都已经被炸的尸骨全无。   极粗的房梁直逼近殿中的轩辕凝霜,可是她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冷笑。   沐寂北双眼微微眯起,殷玖夜将她揽在怀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殿中的女子身上,有些官宦人家的女子不忍去看,有的因为之前的惊吓发出尖叫,有的则是紧闭着双眼。   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轩辕凝霜身边的一名壮汉却是伸出双手,抗住了那只极粗的房梁,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纹丝不动。   并未让那根房梁砸到轩辕凝霜一根头发。   就在众人的惊呼中,那壮汉大喝一声。   “啊!”而后一步一步走向前,竟然将那根柱子生生给推了起来,最后一用力,整根柱子竟朝着相反的方向倒去,撞击在大殿的墙面,使得屋顶上掉下不少的尘土,整个大殿似乎都晃了几晃。   沐寂北看着此人,认出他就是当日的那名壮汉,只是想不到,天生神力,竟然如此强悍,想来就算是殷玖夜也推不开那跟柱子才对。   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永夜公主果然是博学多才,知之甚广,只是不想贵国的房梁竟然如此不堪,竟然使得我南乔的士兵受惊过度,手中的东西也纷纷飞了出去,本宫实在是深表歉意。”轩辕凝霜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可是众人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想不到南乔竟然掌握了制作火球的方法,此法曾在一千多年前的周国发起,只是后来天下一统,隋武帝为了防止有心人觊觎江山,图谋不轨,利用此物危害社稷,便将其尽毁,并且诛杀一切懂得此法之人。   从此,火球的制作方法便逐渐失传,即便是各代君王纷纷想要求之,却始终不果,随着一千多年的过去,众人也就渐渐将此遗忘。   却不想,如今火球竟然在南乔重新现世!对于诸国,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沐寂北了然,难怪南乔敢如此嚣张,原来是掌握了制作火球的方法,只是史书上所记载的火球,炸开之时波及范围巨大,可是从刚刚的那只火球来看,威力却并不十分大,看来,并非南乔得到了失传已久的秘法,而是一直在有人潜心研制。   而南乔所采用的东西是水晶,不知是因为条件苛刻只能暂时使用水晶,还是为了迷惑西罗,才将其换为水晶。   毕竟水晶造价昂贵,是不可能大范围使用的,南乔将命人将水晶中间掏空,注入硫磺等粉末,用珍珠牵动,便是这所呈之物。   刚刚,她就是因为闻到了淡淡的硫磺之气,才会惊觉,否则,若是这东西在这大殿中传了开来,只怕没有几人能够幸免于难,这轩辕凝霜真是好毒的算计!   而后那名天生神力的男子,更是彻彻底底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待到文斗之后,天色更暗一些,众人便会移至伍校场,开始比拼武艺,有此人为首,各国之人,谁又敢上前送命!   因着这东西的威力,一时间却没人敢指责轩辕凝霜的罪过,只能保持沉默,对于之前百般阻拦的沐正德,更是无法表示不满。   沐正德命人将地上的是多具尸体拖了出去,重新收拾了大殿。   “永夜不过是孤陋寡闻,哪里比得上轩辕公主见多识广,此番轩辕公主备此大礼,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沐正德坐在上首看不出有丝毫怒气,依旧是笑眯眯的开口。   轩辕凝霜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轩辕公主实在是太过谦虚了,早就听闻南乔太后乃是女中豪杰,不想公主更是有过人之才,实在是让朕汗颜。”沐正德继续道。   轩辕凝霜继续道:“既然礼物已经奉上,我小小南乔就不耽搁宴会继续进行了。”   话落,轩辕凝霜一身从容的走回坐席。   宴会无非就是歌舞,并未因为沐正德登基就显得有趣了,依旧是冗长的乏味。   只是在这平静的表象下,众人却是心思各异,面前这突然而来的消息一时间各有筹谋。   待到引到的歌舞散去,便开始有所谓的比赛,美名其曰是切磋交流,但是在各国之前,若是输的太惨,实在是会成为天下的笑料。   开始的比试大都是一些诗词歌赋,并没有太大的差错,四大国分别赢了几局,小国略微少一些,没有谁的面子上过于难看。   轩辕凝霜看向沐寂北,继而笑道:“早就听闻永夜公主舞姿倾城,人间少有,本宫一直有心切磋,还请陛下恩准,给本宫一个机会。”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轩辕凝霜和沐寂北身上,一时间心思各异。   殷玖夜的眉头微微蹙起,看向轩辕凝霜的眸色中闪过一抹杀意。   “不知轩辕公主是想如何切磋?”沐正德笑眯眯的开口道。   轩辕凝霜笑道:“当然是一同切磋,端看谁先败下阵来。”   殷玖夜心头一紧,并非是先后比试,而是一同切磋,那也就意味着轩辕凝霜可以时刻在比试中动手,图谋不轨。   想起轩辕凝霜手中淬了剧毒的人骨鞭,让她心头升起一阵不安,北北根本没有内力,就算是会一些杀招,却也难以敌得过练就阴邪之功的轩辕凝霜。   沐正德似乎也有些犹豫,毕竟西罗国的面子实在是比不得北北的安危重要,若是自己如今做了皇帝,反而要把北北推入危险之中,倒是不如不做这个皇帝!   沐寂北也眉头轻蹙,就在她正要开口的时候,手心却传来一阵热量,转过头去,却发现殷玖夜正在将渡内力给她,心头一暖,没有拒绝。   她并非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之人,自然知晓这种时候,单单是想凭脑力来躲过轩辕凝霜的毒辣,是不大可能的,有些内力总能事半功倍。   “既然轩辕公主盛情相邀,我西罗也总不能拂了公主的面子。”沐寂北站起身来,只觉得身体瞬间轻盈了不少,找到了前世的感觉。   殷玖夜内力高深,刚刚那片刻的时间虽然短,却也能有个一两年,因着自己前世并非没有内力之人,稍加运作,便可以融会贯通。   “如此甚好,永夜公主果然是爽快之人。”轩辕凝霜笑道。   沐寂北对着青瓷吩咐了几句之后,和轩辕凝霜分别下去换舞衣,殷玖夜也起身跟了过去,这一两年的内力实在是也让他难以放心,轩辕凝霜如今十六七岁,同北北的年纪虽然不相上下。   但是她却绝对不止有十几年的内力,利用阴邪的法子,内力只会成倍增长。   沐寂北在侧殿里将衣衫褪去,还未来得及穿上,殷玖夜便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屏风之后窈窕的身影,这个时候却是谁也没有时间调笑。   “快点,我再给你渡几年的内力。”殷玖夜少见的有些焦急,轩辕凝霜的狂妄和狠毒丝毫不加掩饰,想起中毒颇深的初二,一时间心头莫名的慌乱。   沐寂北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舞衣后,便席地而坐,殷玖夜也双腿盘起,两手成掌,在沐寂北的背上运送着内力。   青瓷拿着金色的画笔,在沐寂北的额前勾勒出一朵金莲,发髻上徒留了一只凤冠,将其余的珠钗都换成了金黄色的配饰,冠上一朵黄色的芙蓉花。   青瓷的动作也是极快的,只简单的梳整了几下之后,便帮着在一旁正在缝补着什么的傅以蓝一起忙活些什么。   仔细看去,才发现,傅以蓝缝的正是一双金色的舞鞋,两把锋利的刀刃分别缝在了鞋子的尖端。   而青瓷所缝则为沐寂北所要用的长纱,长纱的末端同样缝制了两片刀刃。   初一先是在外面敲了敲,青瓷前去把门打开:“怎么样?带来了么?”   “嗯,带来了。”初一一边点头,一面从怀里掏出了十余只瓷瓶,拿过一只十分厚的铜盆,便开始向里面分别倒入瓷瓶中的液体。   青瓷看了看受中的金色的纱幔,有些不安的道:“这纱真的没问题吗?”   初一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点头道:“这纱所用均为金丝银线,不会有问题的。”   青瓷这才将两条纱幔浸泡在盆中的液体里。   沐寂北缓缓睁开眼,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正在试图让内力游走在自己全身。   殷玖夜一面帮她疏导一面开口道:“不能再输了,否则内力积塞,容易经脉尽断。”   沐寂北点头,如今自己体内大约有四五年的内力,虽然依旧难敌轩辕凝霜,不过用来逃命却是够了。   穿好鞋子,在手上缠绕了几圈黄色的布,而后拿起两条纱幔,沐寂北便也走了出去。   大殿中,轩辕凝霜已经准备好了。   沐寂北打量过去,一身异族服装,红唇妖娆,手中果然拿着那只人骨鞭,手上带着一只极粗的手链,手链中间是一只豹子头,两只眼虎视眈眈。   腰间挂着一只由众多拳头大小的骷髅头做成的腰带,缠绕了两三圈,没人敢想象那骷髅会是什么。   “原来轩辕公主喜欢异族舞蹈,果然是博学多见。”沐寂北率先开口道。   “永夜公主实在是过谦,本宫所会的不过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望永夜公主手下留情才是,也好不让本宫输的太过难看。”轩辕凝霜笑道。   大殿内的氛围莫名的紧张了起来,似乎谁都看得出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题外话------   我的腰…等到中秋放假我得去检查检查。   正文第二百一十六章比舞夺命   两人也不再多言,周遭的人直接退了下去。   随着乐声的响起,轩辕凝霜毫不掩饰她的恶意,张狂的模样让人心惊。   一时间大殿里的气氛都严峻了起来,像是夏日突然变成了严冬,一瞬间只觉得带着心惊肉跳和彻骨的冰寒。   沐寂北快速一躲,令轩辕凝霜一愣,显然沐寂北突然间变得如此轻盈和灵活,实在是超出她的意料。   不过短暂的惊讶之后,便恢复了之前志得意满的样子,就算是沐寂北突然有了内力又怎样,她就不信,她一蹴而就的东西会比得过她的日积月累,想她轩辕凝霜日夜苦练功力,若是连一个本无功力的女子都解决不掉,实在是没有脸面见人了!   沐寂北躲开后,眼神一冷,轩辕凝霜果然出手招招狠辣。   底下的大臣一阵心惊,似乎生怕那闪着寒芒的又璀璨无比的鞭子落在沐寂北那白玉般的肌肤上。   这哪里是比舞,分明是比武!   沐寂北紧紧的注视着轩辕凝霜的身形和动作,凭借前世的记忆,很快对内力的驾驭就熟悉起来,一时间甚至有几分兴奋。   沐正德坐在上首看着下面的情形,握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微微紧了紧,这并非是比武,而是在夺命。   沐寂北步步后退,轩辕凝霜紧追而上,脚下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声响,乐声时而悠扬,时而有力,交错在一起,难解难分。   人骨鞭再次甩出,直奔沐寂北的脸颊而来,沐寂北整个人向后倒去,整个人向后翻仰过去,双手极地,带起裙摆飞扬。   而后快速起身,手中的纱幔直飞向轩辕凝霜。   在烛火的照耀下,纱幔末端的两片寒芒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轩辕凝霜嘴角微微斜起,原来是在纱幔里坠入了利刃,她当她会有什么好手段呢?   两人分别腾空而起,一条金黄色的纱幔和缀满宝石的人骨鞭,在空中交错,流光溢彩,伴随着两道夺目而美丽的身影,有着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人骨鞭照着沐寂北的脑袋袭来,沐寂北侧身避开,同时甩出手中的纱幔缠住轩辕凝霜的腰身。   轩辕凝霜见此并非躲闪,反而将手中的鞭子掉转了方向,向着沐寂北的头再次追击而去,沐寂北微微偏过头,乌黑的发丝被锋利的骨鞭削落了一缕,引得场下一阵惊呼。   与此同时,沐寂北手中的纱幔缠在了轩辕凝霜的腰身之上,轩辕凝霜本不在意,想要用手中的鞭子将纱幔划破,断去沐寂北的武器,可不想这纱幔紧紧束缚在腰间,却是让她变了脸色。   腰腹上的那些小骷髅头,竟然发出滋滋的声响,腰间也是一阵灼热。   轩辕凝霜见情况不妙,连续转了数圈,甩开了沐寂北手中的纱幔。   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腰间的那一圈小骷髅头,大多被消融的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而自己衣服所沾之处,竟然也纷纷开始化成湿儒的液体,灼的皮肤生疼,好似火烧一般。   轩辕凝霜心中大惊,竟然是化尸水!   轩辕凝霜满眼怒火,抬头看向沐寂北,眼中含着吃人的目光,再次狠狠甩出一鞭子,直击沐寂北的面门。   殷玖夜在下面看的一阵心惊,大手拿着酒杯不由自主的收紧,一双黝黑的眸子时刻紧盯着场中金黄色的女子,似乎打算随时迎身而上。   殷玖夜见着轩辕凝霜吃亏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认为依照她的个性会疯狂的报复,沐寂北一时间反而更加危险。   果然如此,轩辕凝霜连转数圈,紧紧追击着沐寂北,丝毫不给她喘息之地,眼看着就要躲不过,众人的一颗心都吊在了嗓子眼里,沐寂北将手中的纱幔一样,缠绕在房顶的横梁上,拽着纱幔,整个人飞身而起。   两脚踹向轩辕下首的轩辕凝霜,轩辕凝霜翻身一滚,抬脚迎上。   一脚对上,因为内力不敌,沐寂北踉跄着后退数步,纱幔从横梁上散开,整个人有些不敌。   再看轩辕凝霜,众人远以为会站立稳妥,可不想整个人险些栽倒在地,再看其脚下,竟然渗出了不少的血迹,竟然让她脸色苍白。   沐寂北!果然是个阴险小人!竟然在鞋中暗藏利器!   轩辕凝霜身侧的男子想要上前将其搀扶起来,谁知轩辕凝霜却像是发狂的野兽,一把将其推开,再次迎身而上。   沐寂北只觉得轩辕凝霜小小年纪,实在是内力深厚,到底是练就了邪功,比起前世的自己内力都要高上不少,再加上她出招毒辣,自己应付起来也十分吃力。   就像刚刚那一脚,只觉得她自己五脏六腑都跟着痛了起来。   不过至少此刻看起来轩辕凝霜比她要狼狈不少。   看着杀气越发重的人骨鞭,沐寂北的神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若是自己被这鞭子打到,只怕不仅仅会皮开肉绽,甚至会丢掉一条性命!   那鞭子虽然是人骨所制,可是却灵活的犹如水蛇,紧紧的跟随着沐寂北的步伐,似乎想要将其紧紧锁住。   沐寂北看着那直奔自己而来的鞭子,心头一紧,知晓若是时刻让她这样追逐,时间久了,自己必定体力不支,更加容易中了轩辕凝霜的圈套。   那鞭子就如藤蔓一眼,似乎想要缠住沐寂北的脖子,沐寂北整个人仰在地面之上,躲过鞭子的追击,不等轩辕凝霜再有动作,便学着她的样子,化手中的纱幔,为追魂夺命锁,想要将轩辕凝霜的脖子缠住。   轩辕凝霜眼看不好,立即收回鞭子,因着躲闪不及,只好用鞭子对上那金色的纱幔,意图用尖利的骨齿将其划破成碎片。   谁知那纱幔在沐寂北的手中就好似活的一般,因着过于轻软,十分柔和,少了注入的内力,人骨鞭根本无法将其划破,反倒是如中了计一般,被纱幔紧紧缠绕。   听着再次传来的滋滋声,轩辕凝霜心中大喝一声不好,只见那鞭子上的人骨果然开始发黑,甚至蒸腾出一缕淡淡的轻烟。   沐寂北趁机将另一只手中的纱幔袭向轩辕凝霜,轩辕凝霜眼见不好,只好松开手中的人骨鞭子躲了开来。   丢了武器,轩辕凝霜一时间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及腰的长发随风飞舞着,好似魔女,双手化成爪状,涂着鲜红丹寇的指甲配上那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双手,就好像从棺材里爬出的女鬼,直奔沐寂北而去。   沐寂北一面闭气锋芒,一边利用手中的纱幔驾驭那只被纱幔裹住的人骨鞭,向轩辕凝霜甩去。   轩辕凝霜双膝跪地,直奔沐寂北胸口而来,一掌重重的打在了沐寂北的胸前。   沐寂北只觉得口中一阵腥甜,重重一顿,险些摔倒在地,不过却是紧咬着牙关,将手中的鞭子甩了出去,一把抽在了轩辕凝霜的脸上。   轩辕凝霜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三道血痕,鲜红的血液很快就开始变黑,皮开肉绽,狰狞的厉害。   沐寂北的身形有些踉跄,却始终在强撑着,受了伤的轩辕凝霜像是疯子一般,不管不顾的对着沐寂北疯狂袭来。   殷玖夜见势不好,飞身而上,一掌拦下轩辕凝霜的攻击。   比起内力高深的殷玖夜,轩辕凝霜显然是更差一筹,而轩辕凝霜之前又耗费了巨大的体力,接连受伤,一时间更加不是殷玖夜的对手。   整个人就要跌倒在地,那名之前开口说话的男子立即上前拦住轩辕凝霜的腰身,将她搀扶起来。   殷玖夜同样快速将沐寂北揽在怀中,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便知道是受了伤了。   “怎么样?”殷玖夜十分忧心的开口。   沐寂北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轩辕凝霜看着沐寂北竟然丝毫无损,只觉得颜面扫地,而她也更加没有想到,殷玖夜的内力竟然如此高深,只怕会成为自己的一大阻力。   在男人的怀中,轩辕凝霜微微抬起手腕,手腕上的那只手链对准了背对着他的殷玖夜,微微触动机关。   顿时三根银针飞射而出,对着殷玖夜袭来。   沐寂北只见三只银针飞来,当即调换了同殷玖夜的位置,抬起手中的纱幔将其挥落在地。   银针重重的插入地面,三截银白色长短不一的插在地面,在明暗的烛火上显得晦暗不明。   轩辕凝霜双眼微眯,眼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杀意,在身侧的男子的提醒下,却是努力的收敛着怒气,而是一脸柔和的转身对上首的沐正德开口道。   “永夜公主果然名不虚传,本宫实在是心服口服,永夜公主不仅武艺高深,同太子殿下之间的感情更是感人肺腑,实在是让人动容。”轩辕凝霜一脸和煦的开口道。   “永夜的舞艺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不想同轩辕公主交手的时候竟然误伤公主,朕心中实在是有愧。”沐正德双眼微微眯起,看着面前这个跋扈的女子,只觉得十分棘手。   安月恒尚且那样的人物尚且不过只受了南乔太后几年的栽培,可轩辕凝霜却是自小在殷绡身边长大,只会更加难缠。   如今并非他不想将其拿下,可是不说轩辕凝霜自己武功高强,她身边的哪一个又是泛泛之辈,即便派出人马,也只会有去无回。   再者,如今身处西罗的土地,若是轩辕凝霜出了事,只怕是北邦也会掉转枪头,配合起南乔一起针对西罗,介时,这些小国甚至是东榆只会成为墙头草。   窝囊皇帝留给西罗的摊子实在是太烂了,没有个几年的休养生息,西罗根本无法抵挡,所以想要除掉轩辕凝霜,看来是要好好谋划一番。   轩辕凝霜不顾脸上发黑的疤痕,嫣然一笑:“切磋之间有所伤害在所难免,我轩辕凝霜还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本就是我找永夜公主来较量,哪里有技不如人反倒是要责怪的道理。”   沐正德笑道:“想不到轩辕公主会是这般深明大义,实在是南乔百姓的福气。”   “只是陛下,凝霜有一事相求,不知陛下可否准奏?”轩辕凝霜笑着开口道。   沐正德双眼微眯:“轩辕公主何不说来听听?”   轩辕凝霜看着沐正德并没有为了面子一下子就答应自己,心中不由得想起母亲所说的话,这西罗的天下若是落在了沐正德手里,用不了几年,只怕就会强盛起来。   “本宫自幼自负舞艺超群,却不想此番败在了永夜公主手下,实在是心服口服,经此一战,只觉得与永夜公主分外投缘,是以恳请陛下,让凝霜等人入住太子府,也好方便凝霜同永夜公主讨教舞艺,促进西罗和南乔的交流。”轩辕凝霜开口道。   沐正德呵呵的笑了起来,心思却在飞速的转着,这轩辕凝霜想干什么?为何要住到北北和殷玖夜那里去,到底又在图谋什么?   此番受辱,轩辕凝霜只会疯狂报复,只是这不过片刻之间,难道此人便有了对策?还是说这入住太子府之行,是早有预谋?   沐正德笑道:“朕昨日刚同王公公说,十分想念永夜,想要今日将永夜和太子接近宫中,朕膝下唯有此一女,其余都不幸陨命,是以格外挂念,正打算将永夜接近宫中。”   轩辕凝霜笑道:“如此也无妨,正巧凝霜也仰慕西罗宫殿的奢华,想来陛下一定不会嫌弃我等占用一席之地?”   沐正德点头道:“如此正和朕意,朕早已为各国使臣准备了居住的地方,轩辕公主的请求实在是在情理之中的,朕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如此,便谢过陛下了,凝霜收拾好东西,明日便会搬进宫中,也好与永夜公主时常走动。”轩辕凝霜笑着开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至于武艺类的交流不若改在它日,朕瞧着今日众人也都累了,公主脸上的伤也总是需要处理的。”沐正德开口道。   沐寂北有些不甘的看了看外面阴暗的天气,知道沐正德是忧心自己的伤势,才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此番比舞有些让人措手不及,轩辕凝霜忽然的提议,却是让自己受伤,使得沐正德改变了主意,否则按照原来的计划,今日必定可以除掉那天生神力之人,扫除一大障碍!   “陛下忧心凝霜,凝霜心中感动,实在是无以为报。”轩辕凝霜寒暄道。   各国诸人纷纷寒暄了几句之后告退。   待到大臣等人也都散去,沐寂北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染在了金黄色的地面上,格外刺目。   “北北,怎么样?”殷玖夜拦腰将沐寂北抱起,赶忙走入后面的寝殿。   王公公十分有眼色的开口道:“快,传太医!太医!”   沐正德也是十分忧心的跟了过去,心中有些苦楚,若是她的北北所托付之人只是一个身世平凡之人,依照他如今的位置,自可以保她一世无忧,可是偏生她所付之人是个身世复杂之人。   就算是他再精于算计,因着一个庶出的出身,比起本就是皇族的殷绡等人,也要足足要多谋算数年,才能与之比肩,才能将整个大局都把控在自己手中。   曾经自己以为只要问鼎了皇权,在自己的庇佑之下,北北便再无人敢欺,可以远离阴谋俗事,随心所欲,却不想,即便是贵为西罗之主,却也难以掌控天下。   沐正德看着脸色苍白的沐寂北,心头生出一抹怅然,北北,爹想保护好你,怎么就这么难?   雪白的皓腕从衣袖中露出,只见上面胳膊上插着一根银白色的针,正是刚刚轩辕凝霜所发射的那根银针。   殷玖夜瞬间明白,沐寂北看似将三根银针打落,可是实际上却有一根被打断成两截,一截没入地面,让人以为是整根,可实际上那另外的一半却是插在了沐寂北的手臂上!   正文第二百一十七章亲生兄妹   沐寂北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燃烧起来了,看来内力不行,始终都是个软肋。   她曾经记得有人说过,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会失去效力,是不是就是说的她如今这种情况,轩辕凝霜的武功虽然高,但是尚且不算是顶尖的,若真是有朝一日她遇见了顶尖高手,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哪里还有机会再伤轩辕凝霜几分。   御医很快就来了,仔细诊断一番之后,十分忧心的开口道:“这根银针有剧毒,若非太子殿下封住了她的穴道,只怕此刻公主殿下已经…已经丧命。”   沐正德和殷玖夜都被这个消息惊住了,实在是没有想到一根小小的银针所淬染的毒药竟然会这般蛮横,殷玖夜一把揪起御医的领子,眼色骇人:“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现在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若是三个时辰内还没有解药。怕是…怕是。”御医对上那双黝黑的好似无底的深渊的眸子,一时间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殷玖夜一把松开御医的衣领,沉声道:“那你们还不赶快解毒!”   御医支支吾吾,看起来似乎十分为难,殷玖夜伸手就要掐住他的脖子,继续着一腔的怒火眼看着就要燃起,却被沐正德给拦下了。   “玖夜,别慌,听他怎么说。”沐正德也是蹙着眉头开口。   御医此刻只觉得皇帝陛下实在是太温柔太友善的一个人了,一时间甚至有些感激涕零。   “陛下…这毒是用七中毒草配以七种毒虫所制,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配置出解药,若是有一味出现差错…那么…那么公主殿下…”御医十分忐忑的开口,心中也知道沐寂北在两人心中的地位,只怕自己小命不保。   殷玖夜的脸上如乌云密布,看着紧抓着自己的那只白嫩的小手,恨不得立刻将轩辕凝霜碎尸万段!   沐正德皱着眉头大:“可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这…这微臣要同众御医商量商量。”那御医缩着脖子道。   沐正德挥挥手,让他去同众人商量。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苍白的脸色,只觉得心中被揪的生疼,目光移到那双金色的绣鞋上,突然间想到,在沐寂北鞋子里的刀刃上,同样淬了剧毒,只怕此刻轩辕凝霜也深受其害。   “我去找轩辕凝霜交换解药。”殷玖夜看着沐寂北鞋尖上的尖刀对着沐正德开口。   沐正德点点头道:“注意安全。”   殷玖夜蹲在塌子前,帮沐寂北捋顺了头发,在她额前落下轻轻一吻:“等我回来。”   沐寂北迷迷糊糊之中点了点头,心中想着,自己算计之人无数,不会最终就这么死掉吧,命运果然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殷玖夜带着人连夜闯入了轩辕凝霜所在的府邸,那脸色阴柔的男子守在轩辕凝霜的门外开口道:“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轩辕凝霜呢?”殷玖夜冷声道。   此刻的轩辕凝霜正在房间里,褪去身上的衣衫后,发现自己腰间的皮肤竟然都开始萎缩,气的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砸掉了,这化尸水的威力果然惊人,隔着腰间的骷髅头还有衣服,可最后还是将她的皮肤灼成这般模样,实在是可恨!   想不到沐寂北为了对付自己,竟然会用到这种东西。   再看脸上的三道血痕,心头愤恨,仔细敷好解药之后,正打算沐浴,却发觉整条腿瘫软无力,整个人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轩辕凝霜嘴唇发紫,那匕首上竟然有毒。   屋子里的动作,惊动了外面的人,那阴柔的男子很快就冲进屋去,殷玖夜沉着脸也跟了进去,刚刚他已经告诉了这名男子,轩辕凝霜身重剧毒,不出一个时辰,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殷玖夜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轩辕凝霜,冷声道:“拿你银针上的解药换你的活命的解药。”   轩辕凝霜靠在阴柔男子的身上,冷笑道:“想不到她也中了毒,本宫还以为她将三根银针都避开了呢,哈哈哈哈,老天爷果然还是偏袒我的。”   殷玖夜脸色冷凝,看着轩辕凝霜道:“解药呢?”   “哈哈哈…确实有解药,但是本宫不会给你的,让她陪着本宫一起到地狱吧,再瞧瞧到底是谁的命硬!哈哈哈哈!”轩辕凝霜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看着殷玖夜焦急的脸色,笑的张狂,那笑声就好似魔音一般,逼得殷玖夜雷霆出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那阴柔的男子想要阻拦,却被殷玖夜积聚了十足怒气的一掌,重重打开,被摔在了墙上。   “咳咳…。”轩辕凝霜挣扎着咳了几声,不想这毒竟然让她周身瘫软无力起来。   那阴柔男子从地上爬起来后慢悠悠的开口道:“你若是将她掐死了,那就更得不到解药了。”   殷玖夜气恼的将轩辕凝霜松开,轩辕凝霜此刻只觉得的自己的耳膜,鼻子,眼睛,甚至喉头都生疼,就好像有什么要冲破而出,变得眼晕目眩。   可即便如此,轩辕凝霜还是张狂的笑着:“殷玖夜。若是你愿意陪本宫一度春宵,本宫倒是不介意将这解药给你。”   殷玖夜双眼像是鹰隼一般危险,泛着幽幽的红光,好似来自地狱的恶魔。   殷玖夜轻轻的捏起轩辕凝霜的下巴,在她耳边幽幽开口道:“我倒是不知,原来南乔国的轩辕公主,竟然这么想同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上床。”   轩辕凝霜整个人一愣,两眼呆滞的看着殷玖夜,因为感官变得越发的模糊,只觉得面前的男子好似恶魔一般重叠成数个身影,在自己面前变换着,耳边更是反复想起他所说的话。   亲生哥哥…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面前的男子是她的亲哥哥?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母后明明曾经说过,日后西罗会交给她来打理,可如今她的亲哥哥在这里稳坐太子之位,她又算什么!   “不!啊啊啊啊啊啊啊!”轩辕凝霜捂着耳朵,头痛欲裂,疯了一般发狂的喊着。   殷玖夜的眼中露出一抹恶毒的笑意,大手挑起轩辕凝霜的衣衫:“是在这里呢?还是在床上?还是你更喜欢别的地方?”   轩辕凝霜仿佛是着魔了一般,伴随着毒性,痛苦的大喊大叫。   殷玖夜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继续道:“或者用不用我帮你把你的同胞哥哥找来,也许你会更喜欢。”   “滚!你滚!”轩辕凝霜的眼几乎要滴出血来。   殷玖夜站起身来,对着那男子开口道:“半个时辰内她若是再没有解药,你就可以等着收尸了。”   那男子犹豫了一眼,看着鼻子已经开始渗出血珠,两眼也已经涨的通红的轩辕凝霜,知道殷玖夜没有骗他,若是再没有解药,只怕她真的要死在这了。   男人转身从屋子里的一只匣子里,拿出解药道:“你的。”   殷玖夜扔出一只瓷瓶,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看也没有看一眼地上蜷缩着的轩辕凝霜。   那男子幽深的目光落在了殷玖夜的背上,开口道:“你真的是南乔的皇长子?”   殷玖夜脚下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整个人没入黑暗之中。   回到西罗皇宫,殷玖夜找人将解药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赶忙给沐寂北服下。   沐寂北的脸色这才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因为内脏受损,还是需要静心调养才是。   两人留宿在宫中,沐正德脚步沉重的离开。   夜里,狂风四起,雷雨大做,惊醒了睡梦中的沐寂北。   睁开双眼,发觉自己靠在男人的怀中,伸手轻轻抚上男人冷峻的脸颊,她这是又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如今还活着,真好。   殷玖夜一直睡的就不安稳,大手抓住了沐寂北的小手:“感觉怎么样了?”   “没事了。”沐寂北安慰着开口。   “嗯。”殷玖夜也没有戳破。   看着外面电闪雷鸣,枝桠乱颤,沐寂北惋惜道:“真是错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殷玖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抚着她的发丝,开口道:“机会还会有的。”   沐寂北点点头,轩辕凝霜,这场仗最后到底会谁输谁赢?   抬头看向男人的侧脸,轻声道:“她是你的亲妹妹吧。”   殷玖夜身子微微一僵,并不如之前在面前轩辕凝霜时那般无所谓:“嗯。”   沐寂北看着他垂下的眼,只觉得心中泛疼。   同样有一个尊贵的母亲,可是他却只能成为牺牲品,甚至饱受着将近二十年的追杀,相比那无情冷酷的杀手,只怕是母亲的冷血更让他难过吧。   那一刀一剑,不仅仅是划在了这个阴冷少年的身上,而是在一点一点的隔离着他的血肉,一次一次将他的心戳出数个窟窿,却从来吝啬于敷衍和缝补。   也许,他也曾期待过自己的母亲会是什么样子,想过自己的母亲是否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者在面前一次次夺命的追杀之时,期待过自己的母亲会不会突然出现,将他救走,带着她逃离升天。   可是随着一点点开始变得冷血无情,一点点揭开鲜血淋漓的真相,那少年的心,是否已经彻底死去,谁还会记得曾经那双殷切期盼的眼睛,再也没有一个想要寻找母亲怀抱的少年。   留下的只是一个日渐冰冷残忍的躯壳。   沐寂北将头贴在男人的胸口,男人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搂着女子的手不由得更紧了些。   这个世界总是如此的不公,同样是亲生母亲,可轩辕凝霜却享受着殷绡最好的保护,她培养她一步步成长,派讯高手教导她武功,为她遍寻奇人异士,保护她的安全,甚至许给她江山。   可是呢?可是殷玖夜和殷玖笙的命运却是截然不同,比起一直在众人目光之中长大的殷玖笙,她的男人俨然成了最命苦的那一个。   “殷玖夜。”   “嗯?”   “我想哭。”   沐寂北只觉得眼睛发涩,为这个男人,也为权力争夺的无情。   男人轻轻拍了拍沐寂北的肩头,搂着她道:“乖。”   沐寂北轻轻合上双眼,在男人有力的臂膀中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殷玖夜却迟迟没有入睡,凉薄的唇落在了女子的额上,轻道:“遇见你,我才懂得,我经历的所有残酷,都是值得的。”   沐寂北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醒来。   次日一早,御医便再次来为沐寂北诊治,开了一些药之后,才退了下去。   各国的使臣纷纷搬入了皇宫,轩辕凝霜却没有在这一日搬进来,看来情况也并不是很好。   轩辕凝霜因为没有想到沐寂北鞋尖上的利刃有毒,又生性张狂,是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封住穴位,毒素扩散极快,除此之外,沐寂北所用也是毒性极强的毒,是以轩辕凝霜的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这次让她身受重伤,又颜面扫地,只怕等到她喘息过来,将会是疯狂的报复。   不过这段时间里,沐寂北也可以好好休息上一阵子,毕竟对西罗图谋不轨的并非只有一个南乔。   沐寂北披着衣襟,站在明珠阁的窗前,看着外面的天气,不知何时才会再有一场雷霆暴雨。   殷玖夜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走上前来,开口道:“我去问过钦天司了,十天左右还会有一场暴雨,时机刚好。”   沐寂北这才点头,胸口依旧觉得十分灼热,轩辕凝霜的内力果然十分高深,不过这种阴邪的功夫难道真的就不会反噬。   沐寂北在宫中养了一阵子,御医们变着法子用上好的药材给调养着,慢慢的倒是也好了起来。   而轩辕凝霜在得到解药之后,同样调养了许久,因为毒发很快,当时的她已经四处充血,是以即便是得到了解药也是元气大伤。   不过不知她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即便是元气大伤,却也在修养了两日后带着人进宫了,而且所住的庭院离沐寂北的明珠院很近。   轩辕凝霜这几日一直没有什么动作,不过殷玖夜的话却是给了她极大的刺激,她很想给她的母后传信去问,问她殷玖夜到底是不是她的哥哥,难道说当年因为他们是双生,所以母后便将他们给抛弃?   据说当年,母后头胎所生出的孩子为死胎,而她和当今南乔的皇帝乃是第二胎,乃是龙凤之胎。   轩辕凝霜甩了甩脑子,殷玖夜难道真的是她哥哥,她对亲情多少还是有几分在乎的,因为母后待她和哥哥虽然一直很宽容,但是母后身上始终有着一种让人畏惧的气势,所以小的时候,一直都是他的哥哥陪着她度过。   兄妹两人感情极好,所以如今她一心想要用来吸食精魄,利用纯阳之气练就功力的殷玖夜竟然也是她的亲哥哥。   除此之外,她也更加忧心母后的用意,她曾经试探过,依照母后的意思,南乔日后会交给她哥哥打理,而西罗则交给她。   她同她的母亲一样,是一个野心极大的女人,对权力的欲望几乎难以阻挡,可如今她的哥哥在这里稳坐太子之位,又娶了新帝的女儿,到底是巧合还是母后早有预谋。   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在想什么?”那阴柔的男子走向凝思的轩辕凝霜,手中端着两碗鲜血,因为需要她受伤不轻,所以需要进补一番,利用这血中的阳气配合她的功法,可以使得她更快的恢复。   “殷玖夜竟然会是我的哥哥,真是不可思议。”轩辕凝霜一脸的匪夷所思。   “我也十分惊讶,如今知道了这层身份,我们下一步可还要按照计划进行?”男人试探着开口。   轩辕凝霜端着碗的手一顿,眉眼间闪过一抹冷意:“当然要继续!她不过是母后所抛弃的一个杂种,于我有何亲情?难道仅仅凭着这相似的血,他就可以成为我大业的挡路石么?”   男子点点头道:“那么一切便按照原计划进行。”   轩辕凝霜目光幽深,“再等两日,我便会去拜访永夜公主,同她讨教舞艺,你把事情都安排好。”   ------题外话------   谢谢大家关心,偶好感动,偶被一室友嫌弃了,说我码字影响她碎觉!但是偶决定讨人嫌到底,妹的!偶要雄起!   正文第二百一十八章天打雷劈   风平浪静了一些时日,待到轩辕凝霜的身体好了不少,沐寂北也已经没有大碍,殷玖夜和沐正德整日变着法子给她调养,国库里藏着的各种上好的药材都被拿了出来,御医更是因着两人的在乎,时时刻刻都谨慎着。   轩辕凝霜好了之后,值得一说的便是她整日都喜欢跑到明珠院来找沐寂北,除了初次见到殷玖夜的时候面色有些复杂,其余时候甚至没有什么一丝一毫的不悦。   轩辕凝霜脸上的三道疤痕已经结痂,见着沐寂北也丝毫没有提及宴会上的事情,似乎两人没有经过那一番生死较量,而是真的只是简单的比拼舞艺一般简单。   轩辕凝霜摆出了一份两人十分亲热的样子,却也没有刻意隐藏眼底的张狂,每日一大早便会跑来明珠院,没名其曰同她讨教舞艺。   这日,天刚蒙蒙亮,带着几分淡淡的凉意,沐寂北同殷玖夜还没有起身,轩辕凝霜便带着两个丫鬟和两名男子登门造访。   “轩辕公主,主子还没有起,请公主过些时辰再来。”青瓷看着日日造访的轩辕凝霜,心中说不出的厌烦,看着天色,自己也才起不久,可轩辕凝霜却已经收拾妥当,带着这么多的人前来,不知心底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轩辕凝霜笑道:“这就是你们西罗的规矩?即便是你们主子还没起,可本宫同样贵为公主,一大早亲自到访,你身为奴婢难道就不该通传一番么?还是说你一个奴婢就可以直接代替主子做了决定?”   青瓷面色不变,显然不吃轩辕凝霜这套,依旧冷着脸道:“奴婢虽然是个奴才,却只是永夜公主一人的奴才,万事自然以永夜公主为先,我家主子身子向来娇弱,前阵子又被贼人所伤,此刻时辰过早,尚未起身,还请公主过些时辰再来造访,否则主子精神不佳,也无法同您讨教舞艺。”   轩辕凝霜冷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青瓷:“若是本宫不打算离开了?你是打算让本宫一直站在这里么?”   青瓷不卑不亢:“明珠院中自有客厅,若是公主忧心往返劳累,可以在此休息片刻。”   刚刚起身的傅以蓝被外面的动静吸引了目光,站在回廊之后看着嚣张跋扈的轩辕凝霜,气愤不已,想起初二身上的伤,更是郁结难当。   上下打量了一番轩辕凝霜之后,转身轻手轻脚的离开,而后又折到殷玖夜和沐寂北的房间,悄悄钻进了沐寂北和殷玖夜的房间。   傅以蓝的动作固然轻,可是比起殷玖始终还是差了些,是以刚一进门,一把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别别…是我…”傅以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一脸阴寒的殷玖夜。   殷玖夜收回手中的刀,放低了声音:“你来干什么?”   傅以蓝扁扁嘴,气愤的道:“轩辕凝霜那个扫把星又来了,我是实在看不过去,才来你们这里的。”   殷玖夜紧紧的蹙着眉头,这几日他派人费尽心思调查,也没有想清楚轩辕凝霜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只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殷玖夜的目光落在傅以蓝手中的东西上,微微挑了挑眉头,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回了房间。   傅以蓝暗自兴奋,而后便在这房间里开始鼓捣了起来,因着她轻功了得,里面又有尊瘟神,是以动作一直很轻,倒是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沐寂北见着男人回来,微微起身轻声道:“轩辕凝霜又来了?”   殷玖夜点点头,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沉重。   “那我起来收拾一番吧。”沐寂北做起来便打算开始梳洗。   殷玖夜帮着她穿好衣服,也没有多说什么,却是始终在揣测着轩辕凝霜到底要做什么。   其实,沐寂北也不是找不到借口拒绝见轩辕凝霜,但是若是一直避而不见,更是无法得知她到底要做什么,反倒是耐心陪着她,也许能看出些蛛丝马迹。   见着沐寂北和殷玖夜都起了身,傅以蓝从窗子跳了出去,看着马上就要同青瓷翻脸的轩辕凝霜道:“好了,永夜公主被你们吵醒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青瓷不悦的侧开身,没有再多加阻拦,傅以蓝的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芒。   轩辕凝霜冷笑着走向明珠阁,对路线似乎已经十分熟悉。   走到房门前,轩辕凝霜便十分嚣张的一把推开了门,俨然此处是自己的宫殿一般。   却不想,此次同她以往实在是有所不同,她一掌推开门后,架在门顶上的东西便砸落了下来,因着轩辕凝霜武艺高强,是以在东西掉落的时候就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一脚踢开。   ‘咚!’铜盆落地的声音响起。   此刻的轩辕凝霜浑身都是血,傅以蓝忍不住捂着嘴笑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狗血淋头!”傅以蓝肆无忌惮的掐着腰笑着,才不管轩辕凝霜是谁。   轩辕凝霜目光阴冷的看向笑的最开怀的傅以蓝,一掌挥出,直奔傅以蓝打去。   沐寂北心头一紧,知晓傅以蓝定然不是轩辕凝霜的对手,目光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谁知轩辕凝霜打过去的时候,傅以蓝面前的脚踝处竟有一根银色丝线,轩辕凝霜因为气急,是以惯性很大,虽然没有被丝线绊倒,却也狠狠的触动了那锋利的银丝线,力道顿时变小。   而与此同时,银色的丝线被触动,房梁上再次掉落下一件东西。   整整一袋的面粉从头顶洒落,直接都洒在了轩辕凝霜的头上。   原本浑身都沾满了狗血的轩辕凝霜此刻又罩满了白色的面粉,一张脸上,只留下一双眼睛可以看出样子,甚至睫毛上都是层层白粉。   “哈哈哈哈哈!逗死我了!听说轩辕公主素来喜欢服用纯阳之血来养颜美容,所以我特意选用的是公狗的血,这一盆可杀了整整一条公狗才有这么多的血,配公主你正合适。”傅以蓝不怕死的继续道。   轩辕凝霜的指甲狠狠的掐在肉里,看向傅以蓝的目光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傅以蓝却火上浇油的继续道:“公主殿下不要生气,你想啊,既然这血喝了能美容养颜,那么浸泡皮肤一定效果更佳,你瞧你脸上那三道疤,就和外面梨树上那窝毛毛虫一样,又长又丑。”   轩辕凝霜身侧的一名侍女却并没有被这出闹剧所吸引,目光时刻落在沐寂北身上,不知在打量着什么。   “你真是太胡闹了,还不赶快给轩辕公主赔礼!”沐寂北看着轩辕凝霜的样子想笑的不行,却又只能憋着,毕竟不能像傅以蓝一般胡闹。   “人家也是好心么…”傅以蓝扁扁嘴道。   轩辕凝霜只觉得那狗血灼的皮肤火热,再加上满身面粉,随便一动便是漫天白粉在飞,只好咬牙切齿的道:“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轩辕凝霜转身离开,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笑开了。   笑过之后,沐寂北却是忧心忧心的对傅以蓝开口道:“以蓝,轩辕凝霜性子毒辣,有仇必报,此番你让她出此大丑,只怕会报复于你,而她身边又高手众多,你最近要小心行事。”   傅以蓝点点头笑道:“总算出了一口心头的恶气,否则再看她这么张扬下去,我就要被自己憋死了!这口气不出,只怕比杀了我还难受!”   宫婢将屋子收拾了干净,因着天色尚早,赶走了最讨厌的人,沐寂北和殷玖夜又回去睡了一会。   轩辕凝霜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可谓是吓傻了不少宫人,因着时辰尚早,不少人都以为见到鬼了,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声尖叫,让轩辕凝霜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回到庭院,便已经有人备好了热水,轩辕凝霜狠狠扯去自己身上的衣衫,整个人都浸泡在水里,连同脑袋也潜伏下去,许久没有上来。   直到一旁服侍的丫鬟略显忧心的开口道:“主子…”   轩辕凝霜才破水而出,脸色依旧难看的骇人。   池子里的水因为那满身的血迹和面粉,瞬间就污秽不堪,那丫鬟赶忙将水给换掉,轩辕凝霜才重新走了进去。   池子里洒满了花瓣,可轩辕凝霜依旧觉得自己满身都是那狗血的骚味,一掌重重的砸在了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丫鬟拿着布巾仔细帮她擦拭着光洁的后背,被这一掌惊的不轻,赶忙跪在地上:“主子息怒…”   “流云!怎么样了!好需要多久?”轩辕凝霜语气不耐的开口。   始终站在一旁的另一个丫鬟开口道:“已经差不多了,再需个三四日便可以了。”   轩辕凝霜冷声道:“本宫为你丢了这么大的脸,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   被唤作流云的那个丫鬟躬身点头道:“公主殿下请放心,流云自当竭尽全力,不让公主殿下失望。”   “哼!最好如此。”轩辕凝霜冷哼道。   安静的享受了片刻丫鬟的伺候,轩辕凝霜再次睁开的眼中已经褪去了不少的火气,冷声道:“今日那个笑的欢畅的女子是谁?”   刚好走进来的阴柔男子恰巧听见了这句话,便直接解惑道:“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是北燕王的之女傅以蓝。”   轩辕凝霜没有说话,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这段时日傅以蓝一直在照顾初二的伤势,所以很多场合都没有出席,倒是一直都没怎么和轩辕凝霜碰上。   “云启,我要她生不如死!”轩辕凝霜皱着眉头道。   “好。”男人宠溺的点头,从身后环住了轩辕凝霜的腰身。   轩辕凝霜一丝不挂,靠在了身后的男子身上,闭着眼睛道:“云启,你喜欢我吗?”   身后的男子满眼柔情,亲吻着轩辕凝霜的发丝:“不喜欢。”   轩辕凝霜双眼乍然睁开,转过头,涂着丹寇的指甲狠狠掐住了男人的脖子,红唇微启:“不喜欢?”   那被称作云启的男子丝毫也不畏惧,甚至不理会脖颈上已经出了血迹,而是继续亲吻着女子的侧脸:“我爱你。”   轩辕凝霜心一紧,松开了手指,闭上双眼,搂着男子共赴云雨。   云启从她很小的时候便一直跟在她身边,只要她想要的他统统都会为她夺来,若是有人敢欺负她分毫,他一定不惜一切帮她报复回去。   只是后来的她渐渐强大起来,却开始不再喜欢他擅自做主,给自己报仇,他便顺着她的心意安静的退守在一隅,只在她需要的时候才出手。   如今,自己得到秘法,功力越发高深,他渐渐的倒是不如自己厉害了,她还能记得年少时他傻傻的提着一篮糕点站在一旁,等着她学好课程。   也还记得,当自己开始同一个又一个男人在一起时,他那受伤的目光,甚至于到后来,明知若是同自己行房将会耗损元气,减少自己的受命,可却甘之如饴。   也许,他是爱她的,这么多年的相守,这么多日子的不离不弃,也许就是最好的证明。   轩辕凝霜双眼迷蒙的看着身上的男子,柔声道:“云启,只有你不会背叛我,只有你我才可以相信!”   男子温柔的抚摸着轩辕凝霜的发丝,轻声道:“凝霜,我不要你的相信,只要能在你身边,就是死我也甘愿。”   “云启…我爱你。云启。”轩辕凝霜热情的迎接着身上的男人。   次日,轩辕凝霜并未如想象般的退缩,依旧是上门来拜访,只是时辰却不似以往那般早了,大多都是同沐寂北坐在桌前,两人喝着茶水,相互试探着,或者聊些有的没的。   终于,钦天司所计算出的日子又到了。   而沐正德也提早已提前告诉给众人这日将会在宫中的武校场切磋交流各国武艺。   下午,天气依旧是有些阴沉,众人只当做是沐正德刻意挑选的这样凉爽的日子,避免日头毒辣,让人更加舒服一些。   武校场是一块面积极大,又极为空旷的地方,用来宫中的士兵们平日里在这里操练。   如今已经被打扫的十分整齐,并且布置妥当。   武校场呈现一个偌大的圆形,周围用旌旗圈了起来,各色的旌旗随风飘动,中间最高处有一根极高的旗杆,上面挂有西罗的旗帜。   远处的看台上摆放着一张张金色的桌案,处在二层高的地方,是一座专门修建的供皇帝督查士兵训练的地方。   按照一贯的皇家建筑风格,头顶的房檐上有金龙昂首,各国的时辰纷纷落座。   桌上供奉着各种珍稀的糕点,时令的水果,还有琼浆玉酿,看起来十分诱人。   不过比起这些珍馐,更令人心生期待的是这次四大国达成了协议,若是总体得胜次数最多的国家,将会得到四大国提供的一笔粮草和兵器。   粮草乃是立国之本,兵器乃是行军打仗中不可缺少的,是以这个诱惑对于各国来说不可谓不大,一个个都攒足了劲,想要博得头筹。   根据比赛规则,每个国家最多可以派出五个人,一人落败之后,第二人可以替上,计算总共取胜的次数。   沐寂北坐在高台上,看着已经在下面准备好的殷玖夜,心头生出一抹担忧。   随着侍卫的一声令下,比试很快就开始了。   各国纷纷派出高手前来应战,除去一些相差悬殊的两国,倒是有不少旗鼓相当,十分有看头。   看台上连连叫好,轩辕凝霜看着下面的壮汉,嘴角露出一抹自负的笑意。   沐寂北微微侧脸,看向她,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只盼着此次定要一举除掉那个天生神力之人。   渐渐的,几番交战下来,沐寂北注意着场下的情景,那名南乔壮汉所交手的人果然无一不是重伤,只一拳下去,便让不少人筋脉尽断,口吐鲜血。   更何况他手中还拿着一把八宝紫金锤,挥舞起来,虎虎生风,丝毫不见吃力,那强壮的肌肉几乎要冲破他的衣服,难以掩饰他比天的力气。   殷玖夜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偶尔会将目光投注在看台之上的沐寂北身上,一面观测着天象。   因着为了配合天气的需要,殷玖夜暗中让人将自己同那壮汉比拼的时间调整在了后面。   渐渐的,天气下起了小雨来,淅淅沥沥的带着几分寒凉,却也让这闷热的天气好似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只是依旧会让人觉得,还不够。   沐寂北放在袖子中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这天气若是有丝毫的差错,殷玖夜便会有麻烦。   轩辕凝霜似乎感受到了沐寂北的不安,对着沐寂北开口道:“用不了多久,似乎就要到西罗尊贵的太子殿下同我们南乔的勇士一较高下的时候了,不知永夜公主更看好谁。”   沐寂北笑道:“自然是更看好我的夫君,不管怎么说来,我夫君贵为太子却亲自上场,便已经表明了他的胆识,倒是轩辕公主,素来听闻轩辕公主为女中豪杰,武艺高强,轩辕公主此番又是代表南乔前来,怎好却只派一名勇士上场?”   轩辕凝霜被沐寂北的话噎住,确实,此番北邦的太子战冬雷也亲自登场,东榆也派遣了圣女的夫君东榆圣王登场,唯有她南乔,并未有一个有身份的人上场。   站在轩辕凝霜身后的云启开口道:“这战场的厮杀向来都是男人的事,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怎么好亲自登场?不若让云启代公主殿下出场,也算是表示了我南乔的诚意。”   轩辕凝霜闻言脸色一沉,直接开口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妄想代替我南乔上场,难道你看不出各国所派遣均是太子地位之人,莫不是你觊觎我南乔皇室?”   云启垂眸退后,没有开口解释。   沐寂北微微勾起嘴角,看来这看似什么也不在乎的轩辕凝霜,是真的有几分在意这个男宠呢。   ‘轰!’一声巨响,天地之间划过一道蓝光,像是瞬间炸开了一般。   ‘轰隆隆,轰隆隆!’连续不断的雷声紧接着不断,天瞬间变了脸,一瞬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一道道银白色的闪电劈向远处的山头,毫不留情,宛若霹雳。   又好似一条条蛟龙,在阴云密布的天气里四处腾飞,沾染了一身的雷霆。   之前的毛毛细雨,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带着让人痛快舒畅的凶猛,不要命的砸向地面。   青瓷给沐寂北披了一件衣服,而后又安静的站在了沐寂北的身后。   沐正德率先起身看了看天色,继而对着众人开口道:“依朕看今日的天气突生此变故,实在是不宜继续切磋,不如今日到此为止,改日继续,大家以为意下如何?”   在场的大多都是跟随而来的使臣,而他们的主子基本上都在下面比试,一时间都有些支吾,拿不定主意。   轩辕凝霜率先开口道:“依本宫看,这赛事已经接近了尾声,不如就一次得出个结果,也好让大家心安,待到再拖延个几日,大家的心情和体力也都有了差别,而如今胜负的计量已经确定,有些国家难免会为了取胜再此之间动了手脚,失去公平性。”   沐正德点了点头:“轩辕公主此言也有道理,朕只是忧心武校场内众人都是身份贵重之人,若是淋雨伤了风寒,朕实在是难辞其咎。”   “陛下不必忧心,各国大人都是大度之人,必然能够明白陛下的一番苦心,否则若是失去了公平,难免有人不服,介时四国不愿提供粮草和兵器,反倒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争端。”轩辕凝霜坚持道。   轩辕凝霜的心中却是在冷哼,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马上要出场的就是殷玖夜和她的手下,她曾问过她的手下,能够敌得过殷玖夜,她的手下则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即便是没有内力,他也可以敌得过六十年内力之人。   这般想来,那次此人对初三出手,可谓是手下留情了。   轩辕凝霜以为,沐正德和沐寂北都不想殷玖夜同他的手下交手,才会刻意选中这样一个天气,也好有理由逃避,可是眼看着这样一个大好的时机,她怎么会错过呢!   沐正德见此,只好神色凝重的重新坐了下来,吩咐王公公派人去通知下面的侍卫,比赛继续。   这下一对出场的正是殷玖夜和那壮汉,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之前壮汉同人交手,可谓是气势逼人,两把紫金锤不知收割了多少人命,只知大多人都是口吐鲜血,甚至昏迷不醒。   而殷玖夜几次出手,也是几招致胜,实力不容小觑,再联想上次轩辕凝霜同沐寂北的交手,众人便察觉此番怕又是一场生死之战。   狂风肆虐,吹的发丝乱舞,雨点被刮在人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人生出一抹寒意,电闪雷鸣,晃的人睁不开眼,却又不由自主的紧紧盯着下首这两人的较量。   若是殷玖夜胜了还好,可若是那壮汉取胜,殷玖夜败北,那么则很容易激起西罗同南乔的战争,所以说,这一场比试很有可能影响着天下格局。   殷玖夜一身黑袍,身上的金龙同闪电相应,宛若活了过来,薄唇紧抿,面容沉寂,一双黑色的眸子在这电闪雷鸣的天气里,好似最死寂的荒野,带着无边的寂寥。   那壮汉一身布衣之上,已经染了不少鲜血,让他显得十分狰狞,两把紫金锤上更是滴滴答答的流淌着血迹,滴落在地面,混迹在雨水中。   一时间胜负难定,不过即便那壮汉看起来要硕壮上几分,可气势比起殷玖夜,却依旧是弱了许多。   那壮汉率先出手,两只八宝紫金锤在黑夜里划出一道道流光,绚烂夺目。   殷玖夜侧身一躲,却不想那壮汉的速度也极快,一脚飞出,再次照着殷玖夜袭来,殷玖夜腾空飞起,一脚踹向壮汉胸口。   壮汉两手握锤,交叉挡在胸前,殷玖夜重重一击,只觉得双腿发麻,似乎有些小看了这壮汉的气力。   见着殷玖夜没有讨到好处,壮汉大喝一声:“啊!”   便向着殷玖夜冲去,殷玖夜接连躲过,继而再次出脚,直奔壮汉面门。   壮汉只觉凌厉的杀气直逼而来,身形灵敏的一躲,趁机追去。   殷玖夜一面抵挡,一面时刻注意着天气。   直到再次一声惊雷炸响,殷玖夜的眸色一深,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远处山头的闪电由远及近的袭来,齐聚在这空旷的校场。   壮汉见着殷玖夜并非想象的那般厉害,不由得有些兴奋,自己对轩辕凝霜所言可以杀死有着六十年内力的高手,实则是有吹嘘的成分,他怕有损自己颜面,是以十分卖力。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担心不敌殷玖夜,可是几番交手下来,却发现也不过如此,自己似乎也能够取胜。   殷玖夜将壮汉引致那根高高竖起的旗杆处,开始发力。   整个人周身的气势瞬间发生了变化,之前只是敷衍的防备一瞬间都变成了杀招,这突然的变化让那壮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吃了不少苦头。   殷玖夜瞅准时机,找到了壮汉的规律,一脚再次重重的踢向壮汉的胸口,壮汉果然如之前一样,双锤交叉在胸前,重重一挡,可惜,殷玖夜却是料到如此,准备了后招,另一脚再次飞出,从侧面重重的踢向壮汉的脑袋。   壮汉喷出一口血来,整个人都有些发蒙,摇晃着站在原地,甩着脑袋,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大约回过神来,壮汉高举八宝紫金锤,想要报殷玖夜重伤之仇:“老子要杀了你!啊啊啊!”   闪电再次袭打在远处的山头出裂开,殷玖夜飞身后退,转眼间,退到了校场的边缘。   那壮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雷顺着八宝紫金锤的锤尖,重重的劈了下来,直接劈向紫金锤的主人。   那壮汉反应不及,顿时陷入一阵火光,瞬间又暗了下去,发亮的闪电将他的脸晃成了一种扭曲的苍白,配合起那痛苦而狰狞的表情十分骇人。   殷玖夜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那壮汉发出一阵疼痛的惊呼,而后再看去,便发现他整个人都已经发黑,就连脸上都没有一处完好,似乎被雷电烧焦了一般,摇摇晃晃扶上一旁的旗杆,也不知他是凭借什么样的力量,竟然没有让自己摔倒。   沐寂北有些紧张的站起身来,见着殷玖夜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再看那壮汉,扶着旗杆的那只手都变成了木炭一般的黑色,只远远看着,她便能感受到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   不等那壮汉反应过来,旗杆似乎又引来了一道闪电惊雷,空中又迸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那壮汉来不及反应,整个人直接化作一块烧焦的尸体倒在了雷雨中。   轩辕凝霜不敢置信的站起身来,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一双惨白的手紧紧握住了看台前的扶杆,越发的用力,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啊…这…这是让雷给劈死了啊!”一名小国的使者开口道。   “这…这太恐怖了…”另一人附和道。   轩辕凝霜双眼几乎要滴出血来,她身边的这些人,每一个都得来不易,甚至一人便敌得过千军万马,此刻说是不心疼那是假的。   不过轩辕凝霜到底是轩辕凝霜,短暂的失神之后,便恢复了理智,第一时间所想到的便是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蓄意人为!   思及此处,轩辕凝霜便开口道:“敢问陛下,为何雷电袭来之前贵国的太子殿下却及时躲开了?而我南乔的勇士却是死在这雷雨之中?难不成西罗蓄意谋害我南乔!此事若是不给出一个交代,我轩辕凝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沐正德也不在意她的口气,只是一脸惋惜的道:“这南乔的壮士朕也十分欣赏,许是天妒英才,老天才会收走了他的性命,至于公主所说的关于我西罗是否蓄意谋害,朕想在座的各位使臣都是有目共睹的。”   轩辕凝霜冷哼道:“是么?看来是我南乔的人遭天谴了!”   沐正德继续道:“朕之前观测雷雨势大,曾经提议将日程延后,可是公主极力反对,才导致如今会发生这种事情,至于公主所言,我西罗太子何故躲开?这也不难解释,事发之时,我西罗太子面对群山之头,远远便可瞧见闪电从山头接连袭来,察觉到不好,自然是要躲开的,只是不想,贵国勇士武功卓绝,却不知为何,始终没有用轻功躲开。”   轩辕凝霜看着沐正德一脸严肃的样子,气的不轻,可是他终究是一国皇帝,她始终不敢过于造肆。   沐寂北见此继续道:“公主说我西罗蓄意谋害,可是要讲究道理的,我西罗何德何能,能够预测雷电,又如何有本事将雷电引致贵国勇士身上,还请公主解惑,公主痛失贤良,心情悲痛,本宫可以理解,但是却也绝不允许公主殿下肆意栽赃我西罗!”   轩辕凝霜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雷电确实并非是人为控制,难道真的是她的勇士太过倒霉?不!不可能,这件事一定早有预谋,否则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   只是轩辕凝霜固然知晓此事蹊跷,一时间却也找不到证据,只能将这个亏咽下,带着自己的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场。   沐寂北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勾起唇角,心头一松,不错,这不是一个巧合。   从开始到现在,整件事都是他们精心准备。   这壮汉天生神力,天赋异禀,若是想要依靠人力实在难以对付,就算是殷玖夜能够除掉他,却也会落人口实,毕竟西罗太子诛杀南乔勇士,可是一个极好的把柄。   再者,这人既然得天眷顾,就该让老天爷去收了他,人力所不能便交由天来做!   她同殷玖夜仔细请教过钦天司,断定了雷雨天气,夏日炎热,多雷雨,这并不难。   而在地处空旷的地方则是十分容易遭遇雷击,比如眼前的校场,但是仅仅如此,还不够,因为这种情况实在很少,凭白挨得天打雷劈的人并不多。   所以,为了保证雷电能够准确袭击到那壮汉的身上,沐正德暗中命人将校场底下埋下了磁石,磁石极易吸引雷电,所以此处的雷电比起其他地方则是多上了数倍。   殷玖夜熟记磁石所分布的方位,大多避开,瞅准时机,再将其引到磁石所在之地,壮汉双手使用八宝紫金锤,锤顶尖细,当壮汉高举起来时候,极易容易引来雷电。   而后又有极高的旗杆做引,除非是大罗神仙,否则想不被劈中都难!   如此除去那壮汉,只怕是轩辕凝霜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   见着发生这种事情,各国使臣都纷纷散场,沐寂北刚下到看台之下,便瞧见一身黑袍被淋湿的殷玖夜,手中举着一把粉色的油纸伞在等着她。   沐寂北加快了步子,走到男人面前,男人很快就将伞打了过来,不让女子挨到一点雨水。   “你也快进来,别淋着。”沐寂北轻声道。   “已经湿了。”殷玖夜并只是安静的站在雨里帮沐寂北打着伞,固执的让人动容。   被打湿的发丝黏在他俊美的脸上,散发中一种无声的魅惑。   沐寂北见他坚持,也不再耽搁,挽着他湿漉漉的胳膊向回走去,身后雷电轰鸣,尽数向着校场中央袭去,一朵朵火树银花,在两人身后绽开。   回到明珠阁,沐寂北抓紧给他准备了浴汤,让他去去寒气,也免得生病。   青瓷让人端上了一些糕点和驱寒的姜汤,又让人添了些暖胃的粥。   殷玖夜大敞着衣襟一面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面走向桌前。   沐寂北先是将姜汤放在他面前,而后又盛了一碗粥。   自己则接过他手中的布巾,站在他身后,帮他轻轻擦拭起头发。   殷玖夜眼神一暖,眉宇间不自觉的就荡漾开了温柔,待到发丝干的差不多的时候,长臂一捞,将沐寂北放在了自己腿上。   沐寂北有些脸红,将布巾盖在他脸上,背对着他,面向桌子。   “呵呵…”殷玖夜发出一声轻笑,一手揽着怀中的女子,一手一把扯掉了搭在脸上的布巾,随手扔在了一旁。   沐寂北也用了些驱寒暖胃的东西,只是也不知怎么,才用了两口,便觉得恶心,捂着嘴便吐了起来。   殷玖夜蹙起剑眉,一面轻拍着沐寂北的后背,一面让她喝下一些温水。   “青瓷,传御医。”殷玖夜对着门外的青瓷开口,心中十分不安。   沐寂北舒服了一些之后,殷玖夜看着她道:“哪里不舒服?”   沐寂北摇摇头,发红的眼睛和鼻头让她看起来好不委屈,殷玖夜心头一软,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   ------题外话------   呼呼,我雄起了,有木有!   正文第二百一十九章塞翁失马   沐寂北在殷玖夜的胸膛安静的靠了一会,御医便背着药匣子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殷玖夜看着御医手中轻抚着那根极细的丝线,也不知是诊出了个什么结果,心中不由得十分忧心,难道是上次的余毒未清?还是北北的身体有什么异样?   御医反复诊断了许久,最后摸着白花花的胡子一脸喜色的开口道:“恭喜太子殿下,公主这是有喜了。”   沐寂北和殷玖夜都是一愣,两人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这么快就有了孩子,不过想想也是,自从沐寂北的身体被调养的好了,殷玖夜因为怕对他的身体不好,便也就没有再继续避孕。   再加上两人房事也算是十分频繁,所以这有了身孕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沐寂北和殷玖夜两人都还处在呆愣之中,问询赶来的沐正德和老太妃听闻了这个消息,一时间激动的不行。   迈进明珠阁之后,沐正德便赶忙对御医开口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可确定?”   “回禀陛下,此事千真万确,公主殿下确实有喜了。”那御医一脸喜色,十分笃定的开口道。   沐正德大喜:“好好好!脉象如何?”   “回禀陛下,公主殿下的脉象平和,胎位极稳,一切安好。”御医继续道。   沐正德这一听便更高兴了,当即便道:“来人,看赏!人人有赏!”   屋子里的宫婢奴才一听,一个个都高兴的不得了,这主子有孕可是件喜事,如今陛下金口玉言,赏赐必然也不会轻的。   沐寂北总算回过神来了,一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神依旧有些呆滞,这里。有宝宝了吗?这里有她和殷玖夜的宝宝了么?   沐寂北欣喜的转过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却见男人也是整个人傻愣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殷玖夜。我们有宝宝了。”沐寂北轻声道,眼中还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殷玖夜的眼眸微微动了动,对上沐寂北那双晶亮的眼睛,木然的点了点头。   他从来没有想过,北北如今会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感觉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这孩子成为了他和北北相溶的结晶,想着从此以后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叫着自己的爹,他便难以抑制的产生出一种惊喜。   可是看着面前女子脸上那幸福的神情,他不由得又担心,会不会有了宝宝,她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宝宝的身上,是不是逐渐的会取代他的地位,这让他有些莫名的惊慌。   “这是喜事,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大多时候在佛堂礼佛的老太妃,此刻的也难以掩饰那愉悦的心情。   因为毕竟是有经验的女子,赶忙便拉着御医询问起注意事项。   “公主殿下体质微寒,眼下已经处于夏末,季节交替易干风寒,所以公主殿下一定要注意保暖,切记不可再受寒。”御医缓缓道。   沐正德一听,赶忙继续追问道:“还有呢?”   “还有便是如今公主殿下有了身孕,不易在行房事,前三个月胎儿尤其不稳,切记要小心。”御医点头继续道。   老太妃一听,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对着屋内的宫婢们立即吩咐道:“快,快将屋子里的桌椅的棱角都包起来,以后地面上的水一定都要擦干净,若是出了一点岔子,小心你们的脑袋。”   老太妃话刚落,屋子里的宫婢和太监们便开始忙活起来了。   沐寂北和殷玖夜两人都是傻愣愣的看着,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此外老臣还会给公主殿下开一些温和调补的药,也有利于公主殿下生产之时,不会太过困难。”御医继续道。   沐正德和老太妃又同御医聊了一会什么,等到屋子里被包好了,才纷纷散去。   沐寂北和殷玖夜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似乎一时间对于突然多出个宝宝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过总的来说,沐寂北还是欣喜的,一只小手反复在自己的肚子上摩擦着,眼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殷玖夜始终沉默着,小心翼翼的帮着沐寂北洗了澡,却始终一言不发。   最初,沐寂北沉浸在这样的喜悦里,一时间没有发现殷玖夜的反常,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躺在了床上。   “殷玖夜。”   “嗯?”   “有了宝宝你不高兴么?”   “没有。”   “那我怎么感觉不到你高兴呢?”沐寂北侧起身子,歪着脑袋看着有些反常的殷玖夜。   殷玖夜对上那双眸子,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北北,有了宝宝你会不会不爱我了?”   沐寂北莞尔一笑,晃的殷玖夜微微失神:“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沐寂北从新靠在了殷玖夜的臂弯里,看着镶满珠玉的房顶开口道:“有了宝宝,到时候就会多一个人爱你,爱我,我们会一直陪着她长大,教他读书,教他习武。”   沐寂北的脸上闪烁着幸福的光彩,殷玖夜侧过头,看着兀自说的开怀的女子,并没有发现他的目光,依旧那般专注,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北北,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像你,还是像我?   殷玖夜不由得也开始期待起来。   因着之前沐正德的嘱咐,所以这个消息除了明珠阁的一些人,倒是没有太多人知道,不过如果是有心人要追查,还是不难猜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很快就有一件事冲淡了众人心中的喜悦。   那就是傅以蓝失踪了。   初二已经像是疯了一般的找了两天,甚至调动了宫内的不少侍卫,可是傅以蓝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没有一点音讯。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她不见的。”沐寂北看着脸色不大好的初二,平静的开口,试图安抚一下众人焦躁不安的情绪。   “昨晚。”初二闷闷道。   “这才三天,也许以蓝是跑到哪里去玩了。”初一安慰着自己的好友。   青瓷想了想,对着初二询问道:“你和以蓝闹别扭了吗?以蓝会不会是因为和你生气了,所以跑掉了?”   初二木讷的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依旧没有开口,沐寂北思忖了片刻开口道:“你们最后见到傅以蓝是什么时间?”   众人想了想,青瓷开口道:“我最后见到她是在武试那日的上午,在武试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她正和一群宫女在踢毽子。”   沐寂北的目光又转向他人,初一想了想道:“我见到以蓝的时间是在那之前。”   沐寂北微微颔首,既然那青瓷之前那就不必考虑了,沐寂北将目光落在了初二身上,初二开口道:“我是在武试开始之前见过她最后一面。”   初二顿了顿,继续道:“我本是要带着她一起过去,可是她说她还有事要做,让我先去。过会便去找我。”   沐寂北想了想道:“谁在武试的过程中见到以蓝了?”   “我见到了。”殷玖夜开口道。   众人一愣,沐寂北也是微微诧异,她本是断定傅以蓝失踪的时间大致是在武试之前,可是殷玖夜怎么会在武试的时候见到她?那就是说明她出事的时间是在武试之后。   “我在台下等待比试,对看台上的人也看得清楚,但是并未看见傅以蓝。”殷玖夜开口道。   沐寂北微微蹙眉,殷玖夜继续道:“但是如今回想起来,却是想到当时站在看台两侧的宫女中,有一人的侧脸同傅以蓝十分相似,当时我只觉得是相似罢了,如今想想,那人就该是她无疑。”   “她为什么要扮作宫女呢?”初一十分不解。   “青瓷,你先带人去查一查,看看以蓝有没有管宫女借过衣服,或者有没有宫女丢了衣服。”沐寂北对着青瓷开口。   如今是武试之后的第三天,傅以蓝一直没有露面,原本她就喜欢东窜西窜,所以众人对于三两日没有看见她也没有什么意外。   不过想来平日她最多还是同初二在一起,可是如今连初二都几日没有见到她,便实在是有些蹊跷。   不仅如此,傅以蓝的房间也派了人去询问,只说是从武试那日晚,便一直没有见到傅以蓝,由此可见,傅以蓝绝对不是贪玩,而是真的失踪了。   青瓷很快就回来了,并带回来一个消息,那就是武试当日,傅以蓝果然主动问宫女借了衣服。   之前自己所见她们在踢毽子,后来因为大家玩的很开心,傅以蓝很快就同一个宫女熟络了起来,而散场之后,便同这宫女借了衣服,并扬言第二日便会还给她,只是要她保密。   沐寂北总结道:“那也就是说以蓝是在武试结束之后失踪的。”   初二的手握的很紧,因为这两日都没怎么休息,眼睛也胀的发红,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不少。   沐寂北对着初二询问道:“宫中各处都仔细搜查过了?”   初二点头,沐寂北则是对着初一道:“去查查当日都有什么人出宫。”   其实沐寂北心中已经大致有了答案,自从武试结束之后,轩辕凝霜便带着南乔使者出宫去了,说是西罗皇宫地处阴邪,无故便劈死了她们南乔的勇士,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所以打算移出皇宫居住。   沐寂北的心思飞速的转着,很快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大概。   沐寂北看向初二开口道:“对于你的伤以蓝有没有说过什么?”   初二想了想,点头道:“她总是在咒骂轩辕凝霜,还嚷嚷着要替我讨回公道。”   话已至此,在座的人基本都猜的七七八八。   大抵是傅以蓝一直看不惯轩辕凝霜的嚣张跋扈,对于初二的伤一直又耿耿于怀,所以,便一直在筹谋着想要动手,就算是不能将轩辕凝霜如何,也要为初二出口恶气。   而傅以蓝所断定的时间应该就是武试那日,结束的一段时间。   傅以蓝独自一人计划了什么,而后被轩辕凝霜识破,正巧南乔的壮汉被雷电劈死,轩辕凝霜吃了不小的闷亏,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放,而傅以蓝这个时候又正巧撞在了枪口上。   所以,轩辕凝霜便将傅以蓝抓了起来,一并带走。   其实,事情正如沐寂北所分析的相差不多。   当日大雨倾盆,雷电交加,轩辕凝霜等人因为是先行离开,而那时雷电又极大,所以几人步履匆匆,直接回到了在宫中所居住的宫殿。   傅以蓝一路尾随,见着她们进去之后,趴在了一间窗子上,也不顾发丝和衣服都被雨水淋的湿漉漉的。   小心翼翼的从袖中拿出了不少球状的东西,正是宫宴那日轩辕凝霜所展示出的火球。   傅以蓝用衣服抹了抹自己的双手,而后看准了轩辕凝霜和那个长相阴柔的男子正脸色不好的在商讨着什么,只觉得时机来了。   一起拉动了两个火球上的珍珠链子,而后继续将手中的纷纷拉开,扔进屋子。   只是,天公不作美,傅以蓝所扔进去的几个火球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竟然一个也没有爆炸。   就在她察觉到不妙的时候,嘴已经被人堵上,直接被迷晕了。   轩辕凝霜的手下将傅以蓝拖了进去,轩辕凝霜蹲在傅以蓝身旁,看着她白皙的脸颊,鲜红的指甲在上狠狠划出一道血痕,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倒是没想到,西罗,南乔,东榆迟迟未动,可这个臭丫头却误打误撞将这些火球偷了出来。”轩辕凝霜没眼中泛着寒霜。   傅以蓝本就是神偷,那日见识过轩辕凝霜所拿出的东西,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不过因为初二的警告,以及众人对轩辕凝霜的忌惮,她也一直没敢贸然出手。   只是初二受伤,实在是让她的心头憋着一口气,看着轩辕凝霜耀武扬威,简直要把她逼疯。   所以,她便动了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的主意。   再加上她本身就是神偷,所以偷起东西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轩辕凝霜对这些东西的守备确实很严,她也是盯了许久才找到机会,将东西偷了出来。   而后因为普通的日子,她实在是太过容易暴露,而且因为轩辕凝霜身边高手不少,她怕自己在扔火球的时候被人惊觉,打草惊蛇,使得轩辕凝霜跑掉。   所以便选择了声音极大的雷雨天气,因为这样的天气外面很吵,即便是有些动静,他们也难以察觉。   而后,傅以蓝也给自己留了后路,那就是所穿的宫女的衣服,她本是想,若是真的败露了,那么多少还可以混迹在宫女中,趁机逃到。   只是她千算万算也没想道,轩辕凝霜一直在等人去偷她的火球,而且早就将火球中的硫磺等物换成了黑石灰粉,当初她在大殿上展示南乔有如此厉害的武器,可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张扬和炫耀。   她原本是想引诱沐正德上当,在关键时刻反击,却不想傅以蓝竟然误打误撞的进了这个圈套,其实,在傅以蓝偷走这些火球的时候,她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只是一直在等着傅以蓝自寻死路,才会始终没有动作。   “如今落在了本宫手上,本宫可是要一雪前耻的。”轩辕凝霜张狂的笑道。   只怕沐寂北怎么也没算到,自己失去了一个天生神力的臂膀,却也抓住了她一个致命的把柄!   “云启,抓紧准备,立即出宫!我要将她带出宫去!”轩辕凝霜对始终安静的站在一旁的男子开口道。   云启垂下眸子道:“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需要为眼前的东西准备一下就可以出发。”   “很好,如今她在我手里,就算是十个天生神力也比不了!这果然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哈哈哈哈哈~”电闪雷鸣之间夹杂着轩辕凝霜狂妄的笑意。   云启恭敬的站在一旁,轩辕凝霜平息了一下心情之后开口道:“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云启微微有些忧心的看着轩辕凝霜,而后开口道:“殷玖夜的确是你的亲哥哥。”   ------题外话------   呜呜…时间咋过的这么快呢,两点到家,妈妈带我去吃火锅,五点多回家,收拾收拾六点半,码字…然后就。现在了…好困   正文第二百三十章以蓝下落   因为众人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傅以蓝消失不见,所以轩辕凝霜在云启的计划下,很顺利的将傅以蓝带出了宫。   傅以蓝被关在轩辕凝霜府宅的地牢里,整个人被绑在了刑架之上。   轩辕凝霜走进来的时候,傅以蓝已经醒了,眯起眼睛看着背着阳光最先走进来的一男一女,微微蹙起了眉头,稍稍一动,便觉得脸上有一道火辣辣的痛,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等到稍稍清醒了之后,想起了自己似乎是被轩辕妖妇的人给抓走了,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过去了多久,初二哥哥有没有发现自己被抓了起来。   轩辕凝霜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身旁所跟着的正是云启,在之后是几名侍卫。   “啧啧,这不是北燕王的女儿么?”轩辕凝霜率先开口,却是想起了那日自己被她泼的一盆狗血是有多狼狈!   “原来是轩辕妖妇!那盆狗血怎么就没降的了你,看来是个千年老妖,一盆狗血还不够,有机会要请几个道士来做法。”傅以蓝虽然有些气虚,嘴上却是分毫不饶人。   轩辕凝霜一鞭子甩了下去,狠狠的抽在了傅以蓝的嘴上。   “真是一张巧嘴,若是本宫将你这张嘴撕烂了不知你还能不能叫嚣的这么厉害。”轩辕凝霜阴狠的开口。   傅以蓝只觉得脸颊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痛感,知道此刻自己受制于人,聪明的闭了嘴。   庆幸的是轩辕凝霜的人骨鞭在上次同沐寂北比舞的时候被化尸水所腐蚀,所以难以再用,这次所用的不过是监牢中所用的平常的鞭子。   见着傅以蓝不再开口,轩辕凝霜又是甩出一鞭子,狠狠的抽在傅以蓝的身上:“说啊?你不是很能说吗?怎么不说了?”   傅以蓝没有苦苦忍着,而是哀嚎起来:“啊!”   轩辕凝霜接连甩了几鞭子下去,似乎依旧难解心头的怒气,傅以蓝十分有眼色的开始求饶:“轩辕公主。轩辕仙女。轩辕大仙。小的真的知错了,都是我瞎了狗眼,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小的给您当牛做马都愿意!”   轩辕凝霜眼中露出几抹讽刺的笑意:“让你替本宫去杀了沐寂北你也去?”   “去去去…和自己的命比起来,她的命又算什么?”傅以蓝的话还没说完,轩辕凝霜一个巴掌就打了下来。   ‘啪!’的一声格外响亮,“你当本宫有那么蠢,会信你的话?”   “操你老母,轩辕疯狗,等老娘出去要灭了你全家!”傅以蓝终于忍不了了,本来就不是个脾气好又能忍的,挨了这么多打,又说了这么多好话,轩辕凝霜依旧咬着不放,她索性不再装了,直接破口大骂。   此刻的傅以蓝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一张精致的小脸也被毁的不轻。   听了她的话,轩辕凝霜也不气,转身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狼狈至极的傅以蓝,心头这才舒畅了一些。   “听说你同殷玖夜手下的一名侍卫相爱。”轩辕凝霜不急不缓的开口道。   傅以蓝心中一紧,不知轩辕凝霜要打什么主意,笑道:“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吧,我堂堂郡主会和一个侍卫相爱。”   “呵呵。是么?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妨做一个游戏。”轩辕凝霜抿了口茶水,似笑非笑。   “什么游戏?”傅以蓝心中一紧,警铃大作。   “看看你若是失了贞洁,他还肯不肯要你?”轩辕凝霜似乎对此十分好奇。   傅以蓝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不敢开口,生怕说错了一句话,会让她真的那么做。   “怎么不说话了?不说话看来表明了你对此没有异议。”轩辕凝霜笑道。   傅以蓝此刻恨不得冲上去杀了轩辕凝霜,心中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若是她真的被人给。给。她怎么还有脸去见初二哥哥。   似乎看穿了傅以蓝此刻内心的恐惧,轩辕凝霜的兴致格外的高,似乎十分欣赏她这种恐惧又颤抖的心理。   这些人,她要让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毁灭。   “看起来你很欣喜啊?”轩辕凝霜似乎还嫌不够,火上浇油继续道。   傅以蓝双眼通红:“轩辕凝霜,你这个贱人!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娘!”   轩辕凝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杀了你?你真当本宫会有那么蠢?本宫还要留着你引诱沐寂北上钩呢?”   傅以蓝此刻可以说是又惊慌又自责,轩辕凝霜实在是太过狡猾,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火球竟然是假的,为的就是故意引人上钩,可是偏偏她就是那个傻子,如今自己被抓不算,还要连累到初二哥哥甚至是北北她们。   若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真的因为自己而出了事,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轩辕凝霜看了看身后的几名侍卫开口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如此秀色可餐的佳人在眼前,难道就不心动吗?”   几名侍卫很快很快就走上前去,开始撕扯起傅以蓝的衣衫,其中一人还将那粗壮的手攀附上了傅以蓝挂满血痕的脸颊,轻轻拂过傅以蓝的唇畔。   傅以蓝只觉得万分恶心,张嘴狠狠咬住了那侍卫的手指,许是力道太大,鲜血瞬间在她的嘴里蔓延开来,那侍卫一怒,甩手就给了傅以蓝一个巴掌。   傅以蓝冷笑一声,呸的一声,将那口带着血的吐沫吐在了那侍卫的脸上。   那侍卫似乎觉得丢了面子,甩手接连了给傅以蓝好几个巴掌。   傅以蓝嘴角流出一抹鲜血,只觉得眼冒金星,心中不由得苦涩万分,初二哥哥…   就在那侍卫甩了好几个巴掌之后,一直站在轩辕凝霜身后的云启突然开口道:“对待佳人怎么可以这般粗鲁。”   轩辕凝霜微微侧目,云启走到傅以蓝面前,拿出一只手帕轻轻擦拭掉傅以蓝嘴角的血迹。   “瞧这小脸肿的,真是让人怜惜。”云启微微开口,傅以蓝对上那双褐色的眸子,心中的颤抖更甚。   轩辕凝霜站起身来道:“想不到云启原来喜欢这种姿色的女子。”   云启单手托起傅以蓝的下巴,背对着轩辕凝霜开口道:“公主殿下说笑了,除了对公主的爱,我云启何时喜欢过她人?”   轩辕凝霜看着云启对傅以蓝似乎别有兴趣,不由得有些吃味,不过云启的话一出,她似乎隐隐想到了什么。   云启说他深爱自己,可是眼下这傅以蓝的性格却是同自己有几分相似,虽然不似自己狠辣,可是却一样的嚣张和狂妄,不温柔也不贤淑,不过比起自己却明显好驾驭上许多。   是以,轩辕凝霜只当是云启因为一直征服不了自己,时刻受到自己的压制,想要在傅以蓝身上找寻一下身为男人的权力,才会对她另眼相看。   想至此处,轩辕凝霜冷笑着开口:“既然你好不容易有了看得上的人,本宫又怎么会不成人之美。”   轩辕凝霜看了一眼云启,嘴上露出一抹嘲笑,带着几名侍卫走了出去。   “记得要好好享受,本宫就不耽搁你的好事了。”轩辕凝霜留下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云启的手指渐渐滑上傅以蓝的脸颊,惹得傅以蓝一阵颤抖。   云启的吻轻轻落在了傅以蓝的肩头,亲吻起她的锁骨。   “滚!你给我滚开!”傅以蓝发疯一般的喊着,泪眼模糊,带着深深的绝望。   云启的手指狠狠的摁在了傅以蓝的伤口上,让她忍不住发出啊啊的喊声。   一直站在门外的轩辕凝霜听见了傅以蓝哭着的叫声,这才冷着脸离开。   “公主殿下,宫中的人送来一个消息。”   “说!”轩辕凝霜莫名的有几分怒气,整个人都靠在那名擅长驭兽的男人身上,衣衫半褪。   “沐寂北有了身孕。”   “什么?”轩辕凝霜一下子坐起了身,似乎十分惊讶。   “已经确认无误。”   “让她准备好,不要露了马脚。”轩辕凝霜吩咐道。   “是!”   “去给沐寂北送个消息,就说傅以蓝在本宫这里,若是想要救她,明日一人来郊外十里坡的宅子。”轩辕凝霜淡淡的开口。   “是,属下这就去办。”   轩辕凝霜挥了挥手,转身便同那男子开始翻云覆雨,似乎想要发泄一下心中莫名的怒火。   沐寂北等人一直也没怎么休息,不断的派人也探轩辕凝霜的住处,可是因为是南乔在帝都的据点,守备高强,勉强还能进得去院子,可是因为不知道傅以蓝被藏在哪,事情始终没有进展。   就在一行人焦急不已的时候,轩辕凝霜突然派了人来,送上了一个镯子。   “这是我们公主在武试结束后那日捡到的镯子,因为不知是何人的,便差奴婢给公主殿下送来。”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那只羊脂玉镯上,眸色微沉,终于来了,傅以蓝果然在她手上,既然如今她肯派人来找自己,一来是为了利用傅以蓝引诱自己上钩,二来是也证明傅以蓝必然还活着。   “这镯子正是本宫的,对于本宫来说意义非凡,不知轩辕公主何时有空,若是可以,本宫还想当面致谢。”沐寂北再次开口道。   众人都觉得这轩辕凝霜真是好生谨慎,派人前来竟然明着的一句话都没有说,这镯子明明是傅以蓝的,让人送来不过是为了告诉他们人在她手上。   “我们公主听闻郊外十里坡的日落十分美丽,明日会前往十里坡看落日,若是您有兴趣,不妨一同前往。”那丫鬟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如此便多谢了。”   那丫鬟继续道:“我们公主喜静,不喜人多,所以还望公主殿下体谅。”   那丫鬟点头离去,初二一手紧紧拿着剑,整个人都被身旁的初一和青瓷牢牢的摁着,此刻他恨不得拔剑就去杀了来人!   “明日下午,十里坡。”沐寂北冷静的开口。   “我陪你去。”殷玖夜的大手有力的握住沐寂北。   沐寂北思忖了片刻,开口道:“我们还需好好谋划一番,刚刚来人的意思是只准我一人前去,若是我们打草惊蛇,只怕是会威胁到以蓝的生命。”   殷玖夜点点头,一桌人围在烛火之前反复思量着。   最后决定殷玖夜等人早早便埋伏在周边,等到沐寂北将傅以蓝换出来后,殷玖夜带人开始发起进攻,夺回沐寂北。   而实际上,初一和初二则要利用殷玖夜等人所制造的混乱假象,劫持云启,抓住云启之后,一旦殷玖夜等人没有将沐寂北救出,那么也可以利用云启来交换轩辕凝霜手中的沐寂北。   殷玖夜还是不怎么放心,开口道:“你确定云启在轩辕凝霜心中真的占有那么重要的地位?”   沐寂北点点头,其实她并不能肯定,只是她记得在武试场上的时候,云启曾想要下台代她出战,却被她焦急的厉声呵斥,也许外人看来是因为轩辕凝霜看不起云启这个男子。   可是她却认为轩辕凝霜是担心云启出事。   再想来平日里轩辕凝霜出行,那个男子几乎不离左右,既然天生神力那般的人轩辕凝霜都可以舍弃,为何对于一个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却如此忧心?那么只能说明她对这个云启是很在乎的,不过至于到底是有多在乎,却只能是个未知数。   这是一场赌博,她却不得不赌,她本是一心为了复仇而生,可是渐渐的,自己身边却多了这么多爱着她的人,她们或者冷血或者无情,或者冷漠或者善良,可也正是他们一点点的让她重新拾起对人世间的希望和憧憬。   如今傅以蓝出事,她又怎么能坐视不理,即便是今日不理,轩辕凝霜也不会罢手,总有一日是会轮到她头上。   因着明日事关重大,商讨之后众人便都散去了。   殷玖夜的脸色十分难看,沐寂北心中则是感叹起来,难怪轩辕凝霜会如此难缠,只看安月恒当初是有多么难以对付,就不难想象,这个跟在殷绡身边时间更久的女儿,到底是有多强悍。   沐寂北想要安慰一下身后的男人,却不知该怎么开口,自己的亲生妹妹如今却成了所有人最大的敌人,这种感觉,只怕是会让人心寒吧。   沐寂北拉过男人的大手,轻轻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宝宝,你会保佑我们都没事的对吗?”   殷玖夜轻轻的触摸起来,将脸颊凑近了沐寂北的颈窝,轻轻的摩擦着。   次日清晨,轩辕凝霜便来到了地牢,看着一身狼狈的傅以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视线触及她身上的青紫,不由得有些难受,云启可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痕迹呢。   傅以蓝两眼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没有任何反应。   轩辕凝霜冷声道:“今天你就可以离开了,可以和你的小侍卫恩恩爱爱的度过此生了,沐寂北回来救你的,怎么样,你是不是很高兴?”   傅以蓝的眼珠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太大的反应,轩辕凝霜见着她的样子,也没了最初的兴趣,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下午的时候,沐寂北雇了一辆马车,来到了十里坡。   到达十里坡后,便让车夫先行回去,一间宅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沐寂北看着宅子,平复了心境之后,便走了过去。   因着是在郊外,所以这宅子也并不大,轻轻推开门,上面的灰便窸窸窣窣的往下掉。   沐寂北仔细打量着宅子里的格局,而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宅子里并没有什么人,显得有些诡异。   沐寂北在里间的门外,便发现了里面一个人影晕倒在地,满身血痕,远远看去,似乎就是傅以蓝。   沐寂北想要走过去,却不知从哪忽然传来了声音:“用你来换她。”沐寂北微微眯起双眼道:“我怎么确定她就是傅以蓝?”   地上的人似乎微微有了些反应,勉强睁开眼后,抬眸看向沐寂北忍不住涕泪横流:“北北…”   沐寂北心一凉,果真是傅以蓝。   ------题外话------   今天是本大人的生日,爱我妹纸们快来表白吧~   正文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进来,她出去。”阴冷的声音再次想起。   傅以蓝费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地上沾染了不少血痕。   傅以蓝摇着头,不肯出去,不想沐寂北用自己的安危来保住她。   “以蓝,快出来,若是你也不肯走,今日我们两人都无法离开。”沐寂北轻声开口劝说道,同时自己已经加快了步子走了进去。   傅以蓝眼中噙着泪水,一瘸一拐的向门外走去,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相互凝视,各自无言。   沐寂北没去扶她,只是低声道:“快走。”   傅以蓝紧抿着唇,任由泪水溢出眼眶,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加快步子向外走去,许是因为受伤,半路被绊倒在地,却头也不回的手脚并用,摇摇晃晃,坚定的走了出去。   看着傅以蓝走出去,大门缓缓关闭,沐寂北松了口气,可是心却也提了起来。   静静的打量着四周,等着来人的出现。   “永夜公主果然胆识过人,令本宫佩服不已。”轩辕凝霜的声音从一扇门后传来,却因为屋子太过空旷,有些难以辨别方向。   “轩辕公主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轩辕凝霜从一扇门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人,却有一人让沐寂北有些大惊失色。   一直在门外埋伏的殷玖夜等人看到傅以蓝满身狼狈的走了出来,微微松了口气,初二赶忙跑上前去将傅以蓝紧紧的揽在怀里。   “以蓝…”   傅以蓝一遇到这温暖又熟悉的怀抱,顿时放声大哭:“哇哇…。北北…北北…”   初二神情冷峻,少了一丝木然,看着女子满身的伤痕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只是一下一下反复拍打着她的背。   知道不是询问的时间,初二很快将傅以蓝带回到众人埋伏的地点。   殷玖夜紧紧握着手中的刀,宛若一直潜伏在林中的野兽,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难以靠近。   宅子的门渐渐打开,轩辕凝霜几人带着沐寂北从宅子中走了出来,为了防止沐寂北耍什么诡异,还特意在她的手腕上锁了一条铁链。   殷玖夜看着那条铁链,整个人眼都红了。   不等轩辕凝霜等人反应过来,殷玖夜一个手势,众人便瞬间出手。   因为猝不及防,一开始轩辕凝霜的人并没有讨好好处,殷玖夜的长剑直指轩辕凝霜的眉心。   轩辕凝霜后退一步,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剑便挡了过去。   许是因为自从人骨鞭没了之后,一直没有什么顺手的兵器,轩辕凝霜使起来威力倒是小了不少。   吭的一声,刀剑相撞发出铿鸣声。   几个交手下来,轩辕凝霜到底不是殷玖夜的对手,连连溃败,一直退回到府宅门前,而一旁的沐寂北虽然脖子上始终架着一把刀,却因为殷玖夜等人出手太过迅猛,一时间都没有找到时间相要挟。   此刻轩辕凝霜身边除了一个可以驭兽的人,其余的基本都是南乔的普通高手,同杀气凛然的鬼面相比起来,终究是逊色了不少。   见着轩辕凝霜接连后退,殷玖夜一剑挑破了沐寂北身后的人的喉咙,沐寂北也连忙向殷玖夜跑来。   殷玖夜一把将她手中的铁链挑断,拉着她便在众人的掩护下开始撤退。   轩辕凝霜看起来气急败坏,只是眼中却闪烁着一抹得逞的光亮。   “快!不能让她们跑了!一群饭桶!”轩辕凝霜气的不轻。   殷玖夜拉着沐寂北快速退后之后,另一面初一和初二的行动竟然也逐渐得逞。   云启虽然一直在轩辕凝霜身边,可是一方面他所充当的角色是谋士,一方面则是因为他陪着轩辕凝霜一起长大。   但是云启却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像轩辕凝霜一般修炼一些邪门歪道的功夫,再加上长期同轩辕凝霜行房,被轩辕凝霜吸食去了精气,整个人的武功并不很高。   在初一和初二的联手夹击之下,很快不敌,竟然整个人都被初一和初二抓了过去。   战争停止,两伙人相互对峙,沐寂北被殷玖夜揽在怀里。   一旁初一将刀架在了云启的脖子上。   轩辕凝霜看着云启被抓,心头一急,有些气恼。   云启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在这时开口道:“不要为我影响了公主的计划,云启不过卑贱之身,死不足惜。”   初一手上的刀一紧,云启的脖子上便多了一条血痕。   殷玖夜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北北被安全救了出来,而云启也成功的被抓来,成为了他们的人质,只是他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心人底总是有一股说不出的不安,让他忍不住的慌乱。   殷玖夜紧紧的拦住沐寂北的腰身,似乎想要借此减轻他的不安,那双黑眸落在女子的头顶,却总是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   沐寂北靠在殷玖夜的胸膛,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一双黑眸也是平静无波。   初二一直在照看着傅以蓝,当瞧见她身上的青紫时,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用力的晃着傅以蓝的肩膀:“是谁?是谁!”   傅以蓝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接一滴的滚落,摇着头不说话。   一旁悠哉悠哉的云启漫不经心的笑了,开口道:“是我。”   “你说什么?”初二像是疯了一般,松开了傅以蓝,紧紧抓住云启的肩膀。   轩辕凝霜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却见云启道:“是我,是我强奸了你的女人,怎么样,嫉妒吗?味道还真是不错。”   傅以蓝捂着嘴摇着头,一双眼睛蓄满泪水,不知在隐忍着什么。   “云启!”轩辕凝霜惊呼出声,心中明白云启是为了故意激怒他们,以求寻死,只要初二杀了他,到时他们没有任何把柄在手,而他们的计划则可以继续顺利进行。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初二举起剑就要砍下。   轩辕凝霜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不知是有意无意的看了沐寂北一眼。   沐寂北眼看着那剑落下,连忙开口道:“玖夜,快拦下他!”   殷玖夜周身一僵,却是踢起地上的一把剑,飞向初二,阻止了他的动作。   初二的手臂被震的发麻,满眼的痛苦之色,手中的剑也无力的垂下。   云启张狂的大笑起来,对着初二骂道:“怎么?不敢?怎么不杀了我呢?真是个孬种!”   初二双目欲裂,傅以蓝上前一步,从背后紧紧抱住初二的腰身,轻声道:“初二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初二着急的双唇直颤,却是说不出话来,傅以蓝不由得落寞了几分,松开了手:“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初二感受到腰间的小手离开,焦急的回身扯过女子,薄唇狠狠覆上,行动直接代替了所有语言。   “真是伉俪情深。”云启不依不饶的激怒道。   可是初一却看不下去了,直觉的愧对傅以蓝和初二,若是当初是自己受伤,也许后来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了。   初一手中的刀高高举起,对着云启毫不留情的砍下,这次沐寂北再也找不到理由阻拦。   轩辕凝霜不由得红了眼,一面骂云启是个傻子,一面却也因为云启的做法而有所感动。   “还不动手!”轩辕凝霜一声厉喝。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靠在殷玖夜怀中的女子袖中突然拿出了一把尖利的匕首,直插他的心脏。   不远处山头的悬崖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不!”   就在众人以为殷玖夜必死无疑的时候,殷玖夜却是一直揽着沐寂北腰身的手却是快于她先动,尖刀狠狠插在了女子的后脊之上,她手中的匕首才刚刚没入殷玖夜的肌肤,整个人便已经僵直住不能动作。   “雾霭!”轩辕凝霜情急之下喊出声来。   那女子一动不动,殷玖夜一把推开她,女子失去了依靠,向后倒去,背上的剑因为受力贯穿了女子的全身,女子嘴里不断的涌出鲜血,身体剧烈的抽搐起来。   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殷玖夜:“为。为什么。”   她雾霭和妹妹雾雪是江湖上第一的易容高手,不仅仅可以学得所需之人的样貌,就连性格和习惯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学的相差无几,只要她想,连声音和气质都可以学的淋漓尽致,只是为何短短时间内,自己就被识破了,她不甘啊!   轩辕凝霜心中也是一痛,她实在是低估了殷玖夜,如今又折损了一个高手,这次真可谓是损失惨重!   她原本是计划着让雾霭假冒沐寂北,呆在殷玖夜身边。   这些日子看来,殷玖夜对沐寂北的爱绝非一星半点,而沐正德更是将其视为掌上明珠,只要‘沐寂北’成了她们的人,许多难以做到的事情,只会变得易如反掌。   到时,无论是要杀殷玖夜还是杀沐正德,都会变得易如反掌,只是想不到,实在是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狡猾,抓谁不好,偏偏将云启抓走来要挟她!实在是狡诈多端!   “殷玖夜,不愧留着我轩辕家的血,更不愧是我轩辕凝霜的哥哥,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不过你到底是怎么识破的!”轩辕凝霜质问道。   她曾经想过也许又一天,殷玖夜和沐正德会察觉,但是却有十足的把握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会出现端倪,可是到底是为什么!   殷玖夜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拿着刀的手不住的颤抖着,沉声道:“北北呢?”   轩辕凝霜得意的大笑,也许这就是战争,你赢了一场,我却也没有输,又或者最终赢的依旧是我!   轩辕凝霜笑过之后,转过身来,看向远处的山头,山头是一座悬崖,可是悬崖下却用绳子吊着一个人,整个人都坠在半空,偶尔还会随风晃晃悠悠。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被吊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沐寂北。   沐寂北在宅子中所惊愕的,正是自己轩辕凝霜身边那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还不等反应过来,轩辕凝霜身边的人便动起手来。   沐寂北知道,自己如今虽然有了几年内力,可是依旧难敌轩辕凝霜身边这些人,既然她们设下圈套等着自己前来,又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逃脱。   她的心思快速转动着,思索着有什么可以脱身的办法,可是轩辕凝霜根本不给她时间,身旁的侍卫直招招毫不留情。   而最重要的是,她如今刚刚有了身孕,孩子尚且不稳妥,这一点却成了牵制,让她处处受制,即便是动武,有许多动作也不敢贸然使用,毕竟若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失去,只怕她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几番交手下来,她便不再反抗,轩辕凝霜命人将她绑了起来带走,而那个假冒自己的女子则是跟随被铁链锁起,跟着轩辕凝霜一道离开。   沐寂北不由得万分担心,担心殷玖夜他们能否认出那个女子并非是她,更担心她假冒自己的目的。   四名侍卫压着沐寂北走向山头。   沐寂北看着冷着脸的四人,打算从这四人下手,仔细观察了几人的鞋子后,对着其中一人开口道:“你应该是这几人中官职最高的一个吧?”   那人眉头微动,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似乎想要问询沐寂北是如何断定的。   可是却被另一名侍卫瞪了一眼,呵斥道:“你忘了公主殿下曾经交代过什么么?”   那人有些瑟缩,不再说话,从那之后,无论沐寂北怎么说,他们也都是一言不发。   她刚刚注意了四人的鞋子,很轻易就判断出了谁是头目,只是却故意选择了一个普通士兵,只期盼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能够激起他们内斗,这样她在被绑着的情况下才有可能逃走。   却不想,轩辕凝霜早在沐寂北到达之前,就交代过这几人,无论沐寂北说什么,都不要听也不要理会,更不要同她说一句话。   是以,这也导致了沐寂北什么也做不了,因着估计肚子里的孩子,在这山路上她也没法顺利逃脱,一时间只能受制于人。   到了山头,几人吊着绳子,一端绑在山崖上的一颗大树上,一端绑在了她身上,将她推下了山崖。   只要有人靠近,那侍卫便会松开绳子,沐寂北整个人将会坠入万丈深渊。   “北北。北北。”殷玖夜红着眼,直奔山上跑去。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轩辕凝霜竟然还留了这一手,今日若是初一和初二没有抓到云启,沐寂北只有一死,可是就算是现在有云启在手,沐寂北的处境依旧让人心惊。   初一依旧紧抓着云启不放,一行人都奔着山头而去。   轩辕凝霜眸色幽深,也带着人上了山头之上。   山上的几个侍卫见着有人上来,连忙将绳子绑在树上的那段解了开来,捏在了手里。   因着人在山崖之下,所以只能远远的瞧见殷玖夜等人都跑了上来,等到出了她的视线,她便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觉得自己在空中忽悠一下,似乎又往下掉了几分,吊在她腰身的绳子勒的她难以喘息,又万分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一时间脸色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   殷玖夜很快就冲上了山头,几个侍卫看着他万分戒备:“你不要再过来!你再走一步,我就松手了!”   殷玖夜一脸的阴鸷,却果真不敢再向前一步,一想到沐寂北此刻被吊在下面,他就恨不得立刻跳下去陪着她。   轩辕凝霜从后面赶了上来,不由得鼓起掌来:“我们轩辕家的人向来薄情,可如今看来哥哥倒是个深情的人。”   殷玖夜一双黑眸紧紧锁住轩辕凝霜,她只觉得漫天红霞瞬间变成了黑红交织的阎罗地狱,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不过想想,却又很快清醒:“哥哥怎么这么糊涂,真是一点也不像轩辕家族的人,哥哥不妨想想,若是今日她死了,沐正德必定悲痛欲绝,到时我们南乔再助你一臂之力,这西罗还不也是我们轩辕家的天下!”   殷玖夜双眼木然,没有一丝心动,手中的刀却握的更紧了,对着轩辕凝霜直接杀了过去。   ------题外话------   乃们猜猜玖夜是肿么发现北北不是北北的~好累,滚回学校了,我好能折腾~   正文第二百三十三章生死与共   似乎没有想到殷玖夜会突然发难,轩辕凝霜一时间躲闪不及,整个肩膀都被凌厉的剑气所伤。   看着殷玖夜雷霆出手,心头恼怒,如今沐寂北都在他的手上,他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都说你万分宠爱永夜公主,可是如今看来不过如此。”轩辕凝霜冷哼道。   殷玖夜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像是疯了一般想她发起攻击。   轩辕凝霜的招数在殷玖夜的步步紧逼下很快就显得有些窘迫,心中警铃大作。   对着那几个握着绳子的侍卫开口道:“还等什么,扔掉绳子!”   话落,那侍卫真的将手中的绳子松开了,沐寂北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急速下落,听着上面的打斗声,至少可以判断殷玖夜暂时无事。   初一等人想要赶过去抓住绳子,可是因为离的较远,却终究是来不及。   殷玖夜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也顾不得轩辕凝霜刺来的剑,连忙背着绳索而去。   绳子不长,殷玖夜在千钧一发之际敢到了悬崖边上,紧紧的踩住向前滑的绳子。   于此同时,轩辕凝霜的剑也没入殷玖夜的腰身,殷玖夜动作一窒,却是快速将脚踩住的绳子捡了起来,牢牢拿在手中。   双膝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撑在地面,俯身向下看去:“北北,你怎么样?”   沐寂北脸色有些发白,长时间吊在这里,只觉得血液似乎都不通了,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努力的抬起头,对着殷玖夜扬起了一个笑脸:“殷玖夜,我没事。”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额上那细细密密的汗珠,心头一疼:“我拉你上来。”   而轩辕凝霜眼见着自己一击成功,哪里肯放过这个好机会,自然是想要再次发难。   可一旁站着的鬼面人也不是吃素的,早在轩辕凝霜打算再次偷袭的时候便冲了上来,将轩辕凝霜紧紧的围了起来。   轩辕凝霜的脸色不变,手中的剑宛若蛟龙,对着悬崖处发起了攻击。   初一等人都在轩辕凝霜手上吃过亏,也都十分谨慎,不过就算是轩辕凝霜再怎么厉害,可是如今面对着这么多高手,也有些吃力。   轩辕凝霜身边的人也很快就加入了战场,她身旁所剩之人不多,不过留下的却都是高手。   轩辕凝霜出手凌厉,一面同出一等人交手,一面时刻注意着悬崖边上的男人。   因着殷玖夜之前出手凌厉,重伤了轩辕凝霜,而后在鬼面人的联手夹击之下,轩辕凝霜被一掌打翻,吐了一口血后,整个人更显妖艳,很快初一就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轩辕凝霜头上的发冠和金钗在打斗中掉落,一头黑亮的长发随风张扬着,嘴角殷红的血迹显得十分诡异。   初一谨慎的看着轩辕凝霜的动作,可是轩辕凝霜却一反常态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小人,你们以为你们赢了吗?”   轩辕凝霜的话让众人心头一寒,再次吊了起来,难道她还有后手?   青瓷蹙着眉头,看着正在向上拉沐寂北的男人,一抬头,一颗心差点吓的停止了跳动。   一面向殷玖夜身边跑,一面道:“快停手!”   殷玖夜感觉到青瓷冲着他飞来,整个人一愣,一抬头,却是瞧见对面的山崖上站着一排举着弓箭的南乔侍卫。   手中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不敢再动作。   空气里只留下轩辕凝霜张狂的笑声,初一架在轩辕凝霜脖子上的剑也是一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殷玖夜的手掌已经因为反复拉扯那粗糙的绳子磨损的满是血迹,整个人也大汗淋漓,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沐寂北,心头忍不住颤抖起来。   轩辕凝霜用了两根手指,轻轻移开了初一架在脖子上的剑,初一只能眼看着他从自己的剑下走来,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憋气过。   轩辕凝霜走到了殷玖夜身旁,一双红色的缀满了百余颗珍珠的鞋子落在了殷玖夜的手边。   轩辕凝霜俯视着悬崖边上的男子,仔细打量了半天,却终究没有觉得他有哪里同自己长的有所相似。   一脚狠狠踩在了殷玖夜的手上,可以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看,最后赢的还是我,只要我一个不高兴,他们就会放箭,这绳子一断,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永夜公主了。”轩辕凝霜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张狂,狂风吹过女子的发梢,让她露出的双眼格外歹毒。   初一很快将云启推到了殷玖夜的另一只手边,同样站在悬崖边上。   不等初一开口,轩辕凝霜抢先道:“本宫不否认,云启对本宫来讲,实在是有着特殊的感情,只是相比于成就天下的大计,本宫还是不得不得心痛的舍弃他。”   悬崖下的沐寂北能够感受到轩辕凝霜没有说谎,她是真的可以舍弃云启,对于一个喜欢追权夺势的女子来说,一个没有什么身份的男子最多可以使她动情,可往往到最后,她们也会亲手杀掉这些人,而选择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可是如果这样一来,那么殷玖夜他们就完全会受制于人了,全落下方,再没有什么把柄可以同轩辕凝霜相抗衡。   这轩辕凝霜的心计果然是深不可测,一步一步算计至此,假沐寂北被识破不过是个意外,可即便是一招失败,她却还有如此多的后手,先是引诱殷玖夜等人至此,而后竟然在对面的山头埋伏了弓箭手,就连她,之前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殷玖夜的一双黑眸仿佛血染,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对面齐刷刷的一排弓箭手,眼中闪过两簇明晦暗不明的光亮,带着一种决绝。   就在轩辕凝霜打算再次发难的时候,殷玖夜却突然动了,一手紧紧扯着轩辕凝霜的脚踝,纵身一跃,直接翻下了悬崖。   “主子!”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声,赶忙跑了过去。   对面的弓箭手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很快,他们便开始放起箭来。   殷玖夜纵身一跃之后,紧紧的将沐寂北圈在怀里,背对着对面的那些飞来的弓箭。   轩辕凝霜因为反应不及,也没有想到殷玖夜竟然会这般决绝,自己不怕死的跳下来不说,竟然还将她也扯了下来。   因着是被殷玖夜先扯的脚踝,所以轩辕凝霜整个人的姿势同沐寂北和殷玖夜不同,她是大头朝下掉落下去的,再加上因为事发突然,没有防备,之前又受了重伤,一时间功力大不如前。   殷玖夜紧紧将女子圈在怀里,也不去理背后的流矢,直到这一刻,感受到她的体温,他才觉得心安。   沐寂北抬眸看向男子的狼狈,不由得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傻瓜。”   殷玖夜身子一僵,沐寂北敏锐的察觉到,正忧心的开口,殷玖夜的唇便覆了上来,带着淡淡的血腥气,还夹杂着沐寂北咸涩的泪水。   男人霸道的占据了女子的柔软,沐寂北也闭上眼感受着男人的缠绵,四周的景象飞速的向上后退着。   这一刻,沐寂北忽然感到格外的宁静,仿佛即便是此刻泰山压顶,火山喷发她都可以无所畏惧,只要这个男人在,她便觉得天永远不会塌下来。   殷玖夜紧紧搂着沐寂北的腰身,沐寂北将头靠在他的胸膛。   殷玖夜,和你在一起以后我才明白,这世间最可怕的事不是谁的离去,也并非万劫不复,而是说好的两个人,可最终却一个人慢慢变老。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万事万物,因果循环,可最终我还是要感谢老天,感谢老天让我们不用经历生离死别,也感谢老天最终让我们可以死在一起。   这样,无论是天堂和地狱,只要有你相伴,我都不会感到寒冷,当那妖娆的曼陀罗在黄泉路上盛开,你还能牵着我的手便好。   悬崖上的青瓷红着双眼看着自家小姐就这么掉下悬崖,当即就要跟着跳下去。   初一一把拉住青瓷,将她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怀里,青瓷却是少有的失态,猛烈的拍打着初一,也顾不得是抓花了他的脸还是伤着他:“放开我!放开我!”   “你疯了!”初一冲着哭的无力的青瓷吼道。   而这时一直在一旁的云启,对着那几道越来越小的影子,开口道:“云霜,我来陪你了!”   说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云启整个人便也跳了下去,甚至运用了功力,直奔轩辕凝霜而去。   轩辕凝霜看着紧追自己而来的云启,眼中滑落一滴微不可见的泪滴,云启,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待你,你却还愿意陪着我去死。   可是云启,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不甘心,不甘心没有问鼎权势的巅峰,不甘心就这样当做陪衬,坠落山崖,云启,云启,你知道吗,我也曾真的爱过你,只可惜,没经得住流年易逝。   “怕么?”殷玖夜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似乎是失血过多所致。   沐寂北摇摇头,笑的安详,一手轻轻覆上自己的肚子,语气里带着惋惜:“好可惜还没有见上我们的宝宝一面,也不知她是像你还是像我。”   “像你。”殷玖夜笃定的开口。   沐寂北轻笑:“你怎么会知道?”   “像你我才喜欢。”殷玖夜淡淡的开口。   沐寂北突然定定的对上殷玖夜的那双黑眸:“殷玖夜,如果我们都死了,来世你会找到我吗?”   殷玖夜点头:“会,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怀里。”   沐寂北含泪而笑,没有再说话。   殷玖夜,我也会找到你的,茫茫人海,只要你才能让我如此安心。   殷玖夜始终调节着内力,尽量的减缓两人下坠的速度,同时不忘打量悬崖峭壁之上是否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   很快,殷玖夜的目光便锁在了一颗峭壁上斜出来的大树之上,找准时机,将沐寂北腰间的绳子一甩,便牢牢的套在了大树之上。   只是情况并未有太多的好转,殷玖夜一手揽着沐寂北,一手拽着绳子,十分艰难。   沐寂北看着殷玖夜鲜血淋漓的手,紧紧咬住双唇,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   殷玖夜撑不了太久,沐寂北劝他放手,即便是吊在这,依照两人的体力也决计撑不到初一带人来救他们,索性不如利用这颗树做一个缓冲,减缓两人掉落的速度。   这里距离崖底的距离不过三分之一,她们并并非没有生还的希望。   殷玖夜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果断的选择了松手,因着绳子是绑在沐寂北腰间的,所以殷玖夜一松手,绳子也跟着下来了,只是从树干上滑落的时候,溅起了不少的木屑,掉落了下来。   两人都只盼着运气能够好些,如果能够再有几颗大树,继续让这绳索套牢,也许几个回合之后,两人真的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命运似乎并非一直眷顾着两人,直到继续坠落了许久,峭壁之上都是光秃秃的,尽是些饱受风吹日晒的石块。   而另一边,云启很快就追上了轩辕凝霜,帮着她将头掉转过来,而后也将她揽在怀里。   轩辕凝霜仔细的打量着云启,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如此仔细的看过他了。   云启一如既往的阴冷,可轩辕凝霜却觉得格外温暖。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人愿意为她去死,或为名,或为利,或为逼迫,或为苟且,可是却有一个人,在明明可以逃掉的情况下,仍旧选择陪着她去死。   云启揽着轩辕凝霜,磕碰到了不少翘出来的尖利石块,后背渗出了不少血迹,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起来。   轩辕凝霜满眼担忧,拉起云启的手便开始为他运送起内力。   像是云启这种年纪轻轻,在武学造诣上又天资平平的人,若是再受了这么重的伤,实在是很难活下去。   而自己不同,自己通过练就的功夫,如今至少有四十年的内力,虽然依旧比不上殷玖夜,可是却也不容小觑。   云启将手从轩辕凝霜的手中抽出:“我没事。”   轩辕凝霜却没有理会,而是冷声道:“我们都要活着,今日之耻,我轩辕凝霜是不会忘的!这个仇,我一定要讨回来!”   强烈的恨意使得轩辕凝霜的脸有些扭曲,她实在没有想到,此次前来,自己很有可能命丧西罗,到底是她小看了殷玖夜的狠辣!   而另一边,沐寂北和殷玖夜依旧在不停的下落,因着峭壁上实在没有树木之类的东西,殷玖夜只好冒险的选用翘出来的坚硬岩石。   只是这种石头,长时间经过风吹日晒,并不十分牢靠,但是在这种时候,却也已经没有选择。   一路跌跌撞撞,沐寂北被保护的极好,殷玖夜却有些体力不支。   殷玖夜将沐寂北紧紧的护在怀里,却没有使用内力给自己防护,而是将手放在了沐寂北的肚子上,灌输起内力,防止孩子有什么意外。   “殷玖夜!住手,快住手。”沐寂北满眼泪水的乞求道,她知道,若是殷玖夜不使用内力给自己防护,那么即便是这么高的距离,也难以有生还的可能。   沐寂北的小手紧紧的拿着殷玖夜的大掌,想要将他从自己的腰腹上拿开,殷玖夜却是执拗的不肯松手,目光温柔,轻轻吻着沐寂北的额头:“乖…”   “呜呜。殷玖夜。殷玖夜。我求求你…”沐寂北在这一刻忽然间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无力,苦苦哀求着。   “别哭,不会有事的。”殷玖夜温柔的开口,轻吻去女子眼角的泪珠。   沐寂北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也不再拒绝,只是轻飘飘的开口道:“殷玖夜,你若是死了,那我和孩子就去太子府里的那口棺材陪你。”   殷玖夜身形一僵,垂下眸子,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迅速运气,给自己周身也加了防护,紧紧将两人锁在其中,但是这样孩子却有些危险,毕竟重击之下,实在是很难保住,虽然刚刚殷玖夜一直在给孩子防护,但是因为时日尚短,依旧不够。   他知道她有多期盼这个孩子,可是他却不想因此失去她,这一刻,他忽然十分开心,因为他知道,在她的心里,自己比孩子还重要,那以后,他要和她一起好好爱他们的孩子。   殷玖夜忽然间像是个孩子一般笑了起来,那笑容,竟然有些刺眼。   沐寂北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宝宝,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对吗?   ‘嘭’的一声,两人重重的落在了山崖底下。   正文第二百三十四章冤家路窄   夜里的风一直在吹,带着渗入骨髓的寒凉,夏末同初秋的交界处,总是有些伤感。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牢牢的被搂在男人的怀里,即便是手脚已经冰凉,却依然能够感受到男人温热的体温。   远处的天边,呈现出一种浓艳的橘红,在黑与白交汇的地方昭示着天明。   两人所在的地方,正是悬崖之下,许是太久保持了一个姿势,沐寂北觉得身体有些发麻,再加上从压顶掉落,周身都是一种莫名的痛,让她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天上依旧是漆黑一片,星星零零散散的挥洒着,只有远处渐渐泛起的鱼肚白,还有那划破天际的火红,让人知道,黎明来了。   “殷玖夜。”沐寂北费力的想要坐起身来,可是男人的手却紧紧的将她揽在自己的胸膛,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纵然是他处在昏迷之中,她却无论如何也掰不开他的手指。   “殷玖夜。醒醒。”沐寂北有些惊慌,崖底漆黑,她根本看不见殷玖夜的情况,更不能确定他是否有危险。   殷玖夜依旧一动不动,沐寂北的心有些凉,颤抖着手指轻轻放在了男人的鼻翼,直到感受到那浅浅的呼吸,一颗吊起的心这才微微落下。   心一松,便觉得整个人疲惫不堪,沐寂北安稳的躺回男人的怀抱,一只手缓缓摸上自己的肚子,宝宝,你不会有事的,对吗?   沐寂北再次睡去,纵然冷风凛冽,可是男人的体温却让她莫名的安稳。   等到天真的大亮,殷玖夜已经醒来,脸色惨白的骇人,没有一丝血色。   感觉到腰腹上以及背上的伤口越发严重,殷玖夜微微坐起了身子,想要先简单处理一下,以免沐寂北醒来为他忧心。   可是,显然他低估了这次的伤口,纵然是简单的起身,都让他觉得有着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男人好看的眉头紧紧的蹙起,抬头看了看极高的悬崖。   殷玖夜一动,沐寂北便醒了过来,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心头一痛:“殷玖夜,你怎么样?”   沐寂北将殷玖夜扶起,走向不远处的一滩清水。   男人的衣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被刮破的衣衫同肌肤粘黏在一起,触目惊心。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道:“北北,你去找些枯枝点燃。”   沐寂北点点头,并没有走出太远。   殷玖夜见着沐寂北并没有回头注意自己,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大手伸向自己的后背。   夜里的风一直在吹,带着渗入骨髓的寒凉,夏末同初秋的交界处,总是有些伤感。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牢牢的被搂在男人的怀里,即便是手脚已经冰凉,却依然能够感受到男人温热的体温。   远处的天边,呈现出一种浓艳的橘红,在黑与白交汇的地方昭示着天明。   两人所在的地方,正是悬崖之下,许是太久保持了一个姿势,沐寂北觉得身体有些发麻,再加上从压顶掉落,周身都是一种莫名的痛,让她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天上依旧是漆黑一片,星星零零散散的挥洒着,只有远处渐渐泛起的鱼肚白,还有那划破天际的火红,让人知道,黎明来了。   “殷玖夜。”沐寂北费力的想要坐起身来,可是男人的手却紧紧的将她揽在自己的胸膛,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纵然是他处在昏迷之中,她却无论如何也掰不开他的手指。   “殷玖夜。醒醒。”沐寂北有些惊慌,崖底漆黑,她根本看不见殷玖夜的情况,更不能确定他是否有危险。   殷玖夜依旧一动不动,沐寂北的心有些凉,颤抖着手指轻轻放在了男人的鼻翼,直到感受到那浅浅的呼吸,一颗吊起的心这才微微落下。   心一松,便觉得整个人疲惫不堪,沐寂北安稳的躺回男人的怀抱,一只手缓缓摸上自己的肚子,宝宝,你不会有事的,对吗?   沐寂北再次睡去,纵然冷风凛冽,可是男人的体温却让她莫名的安稳。   等到天真的大亮,殷玖夜已经醒来,脸色惨白的骇人,没有一丝血色。   感觉到腰腹上以及背上的伤口越发严重,殷玖夜微微坐起了身子,想要先简单处理一下,以免沐寂北醒来为他忧心。   可是,显然他低估了这次的伤口,纵然是简单的起身,都让他觉得有着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男人好看的眉头紧紧的蹙起,抬头看了看极高的悬崖。   殷玖夜一动,沐寂北便醒了过来,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心头一痛:“殷玖夜,你怎么样?”   沐寂北将殷玖夜扶起,走向不远处的一滩清水。   男人的衣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被刮破的衣衫同肌肤粘黏在一起,触目惊心。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道:“北北,你去找些枯枝点燃。”   沐寂北点点头,并没有走出太远。   殷玖夜见着沐寂北并没有回头注意自己,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大手伸向自己的后背。   沐寂北一面捡着枯枝,一面却发觉出殷玖夜的不对,蓦然转过头。   手中的枯枝纷纷洒落在地上,鼻子一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绊绊磕磕的跑向男子。   一双小手轻轻落在了男子的背上,那宽阔的背脊,此刻遍布着箭矢,殷玖夜整个人好像一个活靶子,被扎成了刺猬。   殷玖夜没有想到,沐寂北会突然回来,整个人都有些慌张,瞧见女子红着眼圈,想要将她揽入自己怀里,轻轻开口道:“北北。”   “别动。”沐寂北带着哭腔,声音却有些冷。   眼中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吧嗒吧嗒的落在了男子的背上。   她怎么忘了,对面悬崖上的那些箭矢,没有一根射到她的身上,殷玖夜始终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着,却将怀中的她护的紧紧的。   她知道,凭借殷玖夜的功夫想要躲开这些箭矢并非不可能,只是因为要护着自己,才会如此,每当想到此处,她的心便被揪的生疼。   男子的整个后背上满是干涸的血迹,掉落之后的翻滚更是让不少箭矢被折断,只将剩下的箭头推入了身体,触目惊心。   殷玖夜瞧着沐寂北掉了眼泪,有些慌了,粗砺的手指轻轻拂去女子脸颊上的泪水。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受伤这么重,这次的情况明显超出了他的预计,轩辕凝霜实在是一个攻于算计的女子,一路竟然将她们逼迫至此。   不过,不管怎样,轩辕凝霜终究也被他拖拽了下来,是生是死,只能各安天命。   沐寂北查看了殷玖夜的伤口之后,对着他轻声道:“你先在这等我,我去将树枝捡来,帮你把箭头取出来。”   殷玖夜点了点头,揉了揉沐寂北杂乱的头发,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没一会,沐寂北便捡了枯枝回来,找了一个山洞,将殷玖夜扶了过去,而后拿着木头钻出了些火星,将柴火点着。   沐寂北席地而坐,将殷玖夜的匕首放在火上仔细烤了半天。   殷玖夜静静的看着她的侧脸,只觉得满足而自在,若是生活可以如此简单,是不是就是幸福的所在。   沐寂北走到殷玖夜身后,用刀将他的衣衫划破,轻轻将沾连在皮肤上的布给扯下。   看着背上大大小小的箭痕,沐寂北紧紧咬着自己的牙关才没有出身。   握着匕首的手却有些不受控制的发颤。   殷玖夜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的等待着,匕首锋利的刀尖剜向殷玖夜皮肤,原本干涸的血迹瞬间叫嚣起来,一滴滴鲜红顺着匕首的凹槽滴落,沐寂北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身子忽然紧绷起来,却是一咬牙,手起刀落,一颗没入的箭头便被剜了出来。   因着伤口处的血迹已经有些发黑,沐寂北不敢继续始终这把匕首,只得将其擦干净之后再次放在火上灼热了半天。   期间,火苗一直在滋滋的跳动,在山洞里格外悦耳,两人却寂静无言。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沐寂北将没入了殷玖夜身体的箭头都取了出来,可还有四支摇摇晃晃的箭矢立在男人的背上。   此刻的殷玖夜已经满头大汗,脸色比起之前醒来的时候更加苍白,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想为女子徒增负担。   沐寂北逼回眼眶的泪水,狠心快速拔出了剩下的几只箭。   喷涌出的鲜血溅落在她的手上,粘稠温热的血液是如此的真实。   两人都没有带伤药,伤口便暴露在空气里,虽说现在的天气还留有夏日的余温,算不得冷,可却也足够寒凉。   沐寂北开始解起自己的衣衫,一身沾染了不少泥土的外袍被缓缓脱下,继而开始解起里面的亵衣。   殷玖夜见着沐寂北半天没有动静,回头的一瞬,一双眼像是恶狼,散发着幽幽的绿光,之前的痛似乎已经不算什么,整个人都呆掉了。   “北北。”殷玖夜轻声道,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当沐寂北将亵衣褪掉,只剩下一只浅蓝色的抹胸时,殷玖夜的眼睛已经像是长在了沐寂北身上一般,再也移不开一星半点。   沐寂北将干净雪白的亵衣放好,重新穿上外袍,殷玖夜这才明白沐寂北要做些什么。   沐寂北将亵衣扯成布条,将男人身上的伤口一一仔细包扎好。   在这荒郊野岭,没有伤药,若是再不能保持干净,只怕真的是会死在这里。   感受着女子温柔的手指轻抚在自己的背脊,殷玖夜整个人都有些僵直,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渐渐的转变为对女子的期盼。   沐寂北坐在殷玖夜一侧,将他的大手拿在手心,手上的血痕有不少,可是更多的似乎却是骨头断裂的痛楚。   这只手,在救她的时候,被轩辕凝霜狠狠的踩过。   沐寂北的吻轻轻落下,仔细亲吻着男人的每一个伤口,殷玖夜整个人微微颤抖着,低垂着眸子轻声唤道:“北北。”   沐寂北没有回应,殷玖夜却是翻身将沐寂北压在了自己身下。   一双带着水雾的眸子落入眼帘,殷玖夜狠狠的吻了下去,沐寂北闭上双眸回应着,任男子的舌攻城掠地,宣示着主权。   大手渐渐滑进女子的衣衫,因着少了一层衣物,一下子就方便不少,女子光洁的肌肤并没有因为这次波折而有丝毫瑕疵。   沐寂北轻轻颤抖起来,殷玖夜的手却有些不大好使,可即便如此,却依然执着的探向女子的身前。   沐寂北似乎感受到他的痛楚,拉住他的手阻止道:“殷玖夜,你的手。”   “够不到。”殷玖夜有些委屈的道。   他的他自己知道,大抵是断了两根骨头,旁的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就是这两根断了的骨头,却让他的手几乎难以蜷缩。   沐寂北的睁着一双璀璨的眸子,同男人对视了好久,最终缓缓解开衣衫,轻声道:“不用手也好。”   殷玖夜微微一愣,转瞬却明白了,铺天盖地的吻落下,男人细细描摹着女子精致的锁骨,渐渐向下。   温存了片刻,殷玖夜靠在了沐寂北身上,十分乖巧。   还不忘偶尔摸摸沐寂北的肚子,同他的孩子说上几句。   看着外面大亮的天色,沐寂北盘算着时间,在这里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能一点点摸索着走出去,不过相信初一他们此刻也正在寻找。   唯独这山崖之下太过于曲折,想来是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考虑到殷玖夜的伤势,沐寂北并没有马上就走,先是出去找了些野果,拿回来充饥。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洞外却突然有了动静。   殷玖夜的内力深厚,最先听见,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还不等站稳,便听见了轩辕凝霜的声音。   “云启,这里有个山洞,我们进去歇一歇。”   沐寂北扶着殷玖夜站了起来,难道这就是所说的冤家路窄?没想到,轩辕凝霜和云启竟然也都没死。   轩辕凝霜扶着云启走进来的时候,自然是一眼便瞧见了沐寂北同殷玖夜,整个人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不过当瞧见殷玖夜满身是伤,脸色苍白的时候,露出了一抹怪笑。   “还真是巧,想不到竟然在这又遇见了。”轩辕凝霜最先开口,而后搀着云启走了进来。   沐寂北打量起云启,发现云启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几乎可以同殷玖夜有一拼,云启虽然内力和武功都无法同殷玖夜相比,但是却不像殷玖夜,先是中了轩辕凝霜一剑,又是受了无数箭矢,所以伤势倒是要轻上不少。   不过再看轩辕凝霜,沐寂北的心却是有些凉了。   轩辕凝霜只是微微有些狼狈,虽然身上也被刮出了不少的血痕,却可以看出,她并没有受到什么太过严重的伤,唯独之前在山崖上同殷玖夜较量时所受的伤对她还有些影响。   这样一来,殷玖夜和云启都是重伤,便只剩下轩辕凝霜和自己了,轩辕凝霜若是想要在这个时候除掉两人,岂不是最好的机会。   就算是自己如今体内有着几年的内力,可是一来不敌轩辕凝霜的深厚,二来却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使得她处处受阻。   轩辕凝霜的目光落在了炭火旁,看了看脸色发白的云启,将他扶着坐下:声音温柔了许多“我们先在休息一会。”   云启点了点头,目光温暖,只是轻轻的扫了眼沐寂北同殷玖夜,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轩辕凝霜身上。   沐寂北时刻注意着两人的动静,山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安逸和平和,气氛一时间紧张了起来。   等到将云启打理好,轩辕凝霜拿出随身携带的小侠刀,向沐寂北同殷玖夜走来,眼中带着一种喋血的笑意。   “说起来,我还真是要感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我怎么也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更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如此爱我,甘愿为我放弃生命。”轩辕凝霜一步一步走来,每一步都踩在人们心上。   沐寂北将殷玖夜护在身后,殷玖夜却走上前将沐寂北揽住怀中。   “还真是一对生死鸳鸯,让人羡慕的紧,不过上天明显更眷顾我一些,今日你们便将命留在这里,本宫自会命人将你们葬在一起,也好让你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轩辕凝霜笑道。   沐寂北的心有些发凉,手中紧握着之前的那把匕首,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   ------题外话------   我回来鸟~亲爱的们国庆快乐~   正文第二百三十五章凝霜之死   轩辕凝霜等了许久,直到里面再没有一点声音,这才发出得意的笑声:“死了!都死了,死了这天下就是我的了,你们终究是斗不过我的!”轩辕凝霜仰天大笑。   云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一双清浅的眸子淡淡的扫了扫轩辕凝霜张狂的侧脸,开口道:“他们两人并非常人,不可掉以轻心,这场大火未必会要了两人的命。”   轩辕凝霜有些不满的看向云启,呛声道:“不管他们怎么强,又怎么斗的过老天~!水火无情,今日她们是插翅也难逃!”   云启沉默了一会,才道:“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轩辕凝霜这次没有反驳,顺着那洞口俯身向下张望,似乎想要看看洞口里的人到底是生是死。   可是,不等她反应过来,身后突然一阵猛力。   轩辕凝霜整个人失去平衡,直接从洞口上方栽歪了下去。   “啊!”轩辕凝霜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两双纤细的手指牢牢的扒紧了洞口的边沿,整个人吊在那里,若是没有人将其拉上去,她便只能掉进山洞,或者摔死,或者被烧死。   于此同时,山洞里瞬间燃起了滔天的大火,浓密的黑烟只一瞬间就填满了整个山洞。   冲天的火光被隐隐压抑着,山洞几乎要变成了一个大火炉,生生将人给灼烧。   热浪一波一波袭来,打在脸上,呛人的黑烟让眼睛几乎都难以睁开。   沐寂北手上的绳索根本就没有绑紧,轻轻一松便挣脱了开,迷烟之中她有些慌乱,生怕那个身上有伤的男子遭遇什么不测。   “殷玖夜。你在哪?”沐寂北扯断衣袖,捂住嘴巴和鼻子,另一只手开始摸索着。   殷玖夜的绳子同样也很快就挣脱开,顺着声音,一把将沐寂北扯进了他的怀中:“别怕。”   沐寂北的心这才落下,她并非害怕这滔天的火焰,只是怕他同她不能死在一起。   因着里面被堵死,两人只能向洞口处躲去,可是洞口处同样被轩辕凝霜用巨石堵上,唯一的出路便是搬开这些巨石,才能寻得一条活路。   沐寂北撑着殷玖夜有些摇晃的身子,让他依靠在山洞的岩壁上,自己则是试探着开始推动堵住洞口的石块。   洞里的黑烟越来越浓,伸手不见五指,呛的人直流眼泪,冲天的火光四处绽开,不知到底是从哪里蹿出来的。   沐寂北仔细琢磨了一番之后,发现外面的石块并非都固定不动,也可以推动,只是一旦这些石块被推走,洞口却极其容易坍塌,只怕后果更甚。   沐寂北咬着牙开始推起石块,殷玖夜也用那只较完好的手发动内力,一掌掌轰向石块。   就在身后的火海即将烧到两人面前,洞口终于发出巨大的轰鸣,巨石炸裂成碎片,滚落下山涧。   殷玖夜一手抱住沐寂北,不等洞口坍塌,便带着沐寂北飞身而出。   两人刚刚飞身而出,洞口处便因为受到了更大的攻击,塌陷的比之前更加严重,堆积的山石厚重的没有一丝缝隙,难以撼动。   逃出生天的两人刚刚站定,便瞧见了轩辕凝霜扒在洞口,整个人吊在那里,而云启正站在洞口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沐寂北同殷玖夜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向洞口处,轩辕凝霜见着俩人除了脸上有些炭迹,竟然都没有死,一时间气的有些咬牙切齿,不由得怒道:“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逃出来!”   沐寂北深深的看了眼云启,她想,她和殷玖夜的绳子这么轻易的就解开,绝对不会是个偶然。   “云启。云启。快拉我上去。拉我上去。”轩辕凝霜对着云启开口,她知道,若是掉了下去,自己就真的会死在这里。   云启始终漠然的站在那,静静的看着轩辕凝霜挣扎,眼中不见一丝担忧,情绪更没有什么起伏。   “云启!你到底怎么了,我是凝霜啊,快拉我上去云启!”轩辕凝霜心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有些不对劲的云启一时间声嘶力竭。   “我不会拉你上来的。”云启淡淡的开口。   轩辕凝霜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云启!你怎么能糊涂了呢!”   “我没有糊涂,轩辕凝霜,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你碎尸万段,我又怎么会救你~”云启淡淡的开口。   这让沐寂北和殷玖夜都愣住了,任是谁也不会相信,这个陪着轩辕凝霜纵身跳下悬崖的男子,竟然说他恨她!   殷玖夜紧紧将沐寂北揽在怀中,挡住了袭来的凉风。   “你骗我!你骗我!你不是云启,你不是云启,你是不是假的,是他们用的计!”轩辕凝霜始终不肯相信,扒着洞口的那双手,却已经渐渐开始下滑,似乎支撑不住。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云启身上,仔细打量了一遍,确信他不会是假的。   云启蹲了下来,寡淡无波的开口道:“我不是假的,我是云启,也不是云启,我叫陆云琪,我陆家满门都死在你和你母亲的手中。”   “你说什么?怎么会…怎么会。陆家满门不是都已经死绝了么?你怎么会还活着!”轩辕凝霜只觉得自己的心钝痛,难道这个甘愿为他跳崖,一直默默守候在她身边的男子,真的恨着自己?   十二年前,正逢轩辕凝霜和太子纷纷六岁,两人为双胞胎,太子为长,轩辕凝霜为幼。   当时的殷绡为南乔皇后,轩辕帝也尚未离世,陆家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却深爱着贵为皇后的殷绡,这是他和殷绡心底一直隐藏的秘密。   不过纵然隐藏的极好,可是她的母亲却是那样一个细腻的女子,对于自己丈夫在殷绡身上频繁流露的目光和和柔情,总是格外的敏感。   就这样,八岁的他终日看着母亲陷在忧思之中,愈发消瘦。   也许,那时他还不懂爱,却也明白,她的母亲心心念念,将一切都投注了在那个男人身上。   在消沉了一段时间后,他的母亲终于走了出来,并且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接近殷绡。   当然,这并非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切都因为他母亲那卑微又伟大的爱。   她只是想,她代他好好照顾她,这样每当他看着殷绡的时候,也许目光便会扫过自己,又或者,她们之间便有了可以沟通的语言。   母亲是个大家族出来的女子,虽然看惯许多肮脏的尘世,却依旧让自己纯白的如一张白纸,也因为她的性情,渐渐的,她和父亲的感情渐渐好了起来,他越发的能够看见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相视而笑,即便,这中间需要殷绡这个不该出现的纽带。   可是那时的母亲却不知道,陆家却在这欢歌笑语之中,渐渐走向了灭顶之路。   殷绡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云启不得不承认,那种美不会经岁月而流逝,反而愈发的香醇,带着惊艳人心的魅惑。   可是,她却也是一个野心滔天的女人,她不甘仅仅为后,她喜好权势,喜好奢华,她想要为帝,想要掌控南乔,想要一统天下!   于是,陆家便成了她手中的牺牲品,她密谋造反,而深爱她的父亲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不知情的母亲在无形之中更成为了助纣为虐的帮凶。   年轻的殷绡尚且不知天高地厚,而这次连同了三王两侯几大世家的谋反,却在轩辕帝的铁腕下落败,他陆家本可幸免于难,可最后却因为殷绡的一句话,成了殷绡的替罪羔羊。   本是殷绡所作所为,却尽数落在了他父亲和母亲的头上,轩辕帝铁血的斩杀了一切谋逆者,三王均被抄斩,两侯也被灭门,几大世家遭到毁灭性的的打击,他们陆家,满门抄斩!   他还记得,刑场之上,当他隐没在人群中,看着那一身红衣,满身华贵的少女,却手拿皮鞭,狠狠的抽打着她的父母,逼问着他的下落,甚至还命人一根根拔掉他母亲的指甲。   而这个少女,正是年仅六岁的轩辕凝霜。   殷绡这一次谋反看似失败,可是实际上却是最大的赢家,三王两侯并非都归顺于她,其中几人恰恰是反对她的对大势力,而她不过是借着谋反的名义,借助轩辕帝的手,将这些挡路石一句铲除罢了。   一场谋反,牵扯出无数朝臣,明理暗里,殷绡除去了不知多少阻路者,纵然这些人当中,真的有她的心腹,比如他们陆家,可是为了取信于轩辕帝,总归是要有牺牲。   而她陆家,俨然成了牺牲中权位最高的那一个。   所以,他恨,他恨轩辕凝霜,他也恨殷绡,他恨他们利用她父母的真心,谋取权势,所以,他改头换面,靠近轩辕凝霜,为的不过是这一天!   云启的心情似乎有些激动,许久难以平静,往日的血流成河,和这十余年的苦楚,一一在眼前闪过,最终都定格在轩辕凝霜的脸上。   “哈哈哈哈!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轩辕凝霜的脸上滑落两行泪珠,发疯的大笑起来。   沐寂北静静的靠在殷玖夜的怀中,莫名的感到荒凉,她想,无论善恶,每一个人都有爱的权力,或者纯粹,或者肮脏。   轩辕凝霜有些疯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好不容易所相信的爱情,在这一刻之间便彻底颠覆,原来,情爱才是这世间最大的笑话。   轩辕凝霜笑的有些悲凉,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你为何要跳下来救我呢?为什么要陪着我跳下悬崖,让我以为你是爱我的!还有过去的那么多年,为什么你要一直守在我身边!”   云启淡淡的开口道:“我跳下来,不是为了救你,而是担心你会活着。”   这平静的话语,却是世间最残忍的真相,任是谁也想不到,云启陪着轩辕凝霜跳下这万丈悬崖,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恨!   他怕她跳下悬崖却继续活着,所以不惜以命相搏,也要下来在她落魄之际补上一刀,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轩辕凝霜只觉得心头苦涩,她的母亲早就告诉过她,若想成为一切的主宰,凌驾于权力之上,便只能绝情断爱,她不过是没有将此执行彻底,不过是微微动了些心思,如今却要落得这般下场。   轩辕凝霜渐渐体力不支,整个人也没什么力气,在这里吊着半天,又遭到这样大的打击,让她身心俱疲。   云启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在她惊恐慌乱的目光中轻声道:“轩辕凝霜,再也不见。”   “不。云启。不。拉我上去,求求你拉我上去,我不想死云启,我不想死的,我是真的爱你…你要相信我…”轩辕凝霜红着眼睛,低声下气的哀求,那种姿态是张扬跋扈的她从不曾有过的,悲哀而让人心痛。   可是云启却依旧面无表情,郝然从原来那个默默无闻的守护者,变成了诛杀轩辕凝霜的刽子手。   轩辕凝霜颤抖的抓着云启的手,可是却终究是一场虚空,许是发现了云启的决绝,濒临死亡的她却将希望投注在了殷玖夜的身上。   “哥哥。救救我…救救我…”轩辕凝霜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泪,瞳孔中带着深深的绝望。   沐寂北和殷玖夜始终静静的立在一旁,对于沐寂北而言,能够不在这个时候再去推她一把,落井下石,已经是她的仁慈,又怎么会再去救她。   殷玖夜同样一脸无波,唯独在沐寂北腰身上的手微微收紧:“二十年前,我没有亲人,二十年后,我同样孑身一人。”   轩辕凝霜不肯放弃:“哥哥。你是我的亲哥哥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也知道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存在,我也不想害你的。我只是被权力迷了心神…”   静默的空气里,只剩下轩辕凝霜苦苦哀求的声音,云启却孜孜不倦的将她手指掰开,只可惜,却显然低估了这个生性残忍的女子那过人的毅力。   “只要你救我。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不要了,我走。我会从此消失…好不好…好不好。”轩辕凝霜满眼期盼的看着殷玖夜。   殷玖夜同沐寂北依旧没有一点打算动手的意思,轩辕凝霜彻底慌了神,将目光转回云启身上:“云启,云启我知道错了。那时我还那么小,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母后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是真的爱你。我愿意用后半辈子来赎罪…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和你远走高飞…云启。你救救我好不好。”   云启目光复杂的看着此刻几乎卑微到尘埃里的轩辕凝霜,淡淡的开口:“你还是应该去地狱里更好。这世间,容不得你这样的污秽。”   “你竟然说我污秽…说我污秽。你明明说我随性真实…”轩辕凝霜也不再求饶,泪水像是奔腾的河水,一滴滴耗尽着女子的生命。   轩辕凝霜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云启,不肯放开,似乎打算就这样僵持在这里,即便她知道最后耗不过的一定会是被吊着的她。   云启却似乎并没有耐心继续陪着她,他等着她死,盼着她死,已经整整十二年了,这十二年,他忍辱负重,甚至不惜成为这个女子的裙下之臣,更甚至手刃了不少无辜之人。   也许,他也该死。   云启的另一只手拿起了之前轩辕凝霜所用的小侠刀,对着轩辕凝霜纤细的手指,便砍了下去。   轩辕凝霜一手抓着云启,一手扒着洞口的石块。   “啊!”一声痛彻心扉的喊声,轩辕凝霜抓着云启的那只手,五根纤细的手指竟然被生生剁了下来,五断白嫩的颜色,却已经被鲜血染红。   不等她反应过来,云启利落的再次动手,另一只扒在岩石上的手,也一根一根的被云启给剁了下来。   轩辕凝霜不甘的喊叫着:“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会放过你们的”   “嘭!”一声巨响,轩辕凝霜整个人掉落下去,重重的砸在地上,山崖边的岩石都跟着一起颤动起来,伴随着她的一声尖叫,鸟兽惊飞,却很快就归于平静。   云启淡淡的开口:“手没了,你便再也拿不了鞭子了,也免得你成了厉鬼还要害人。”   山洞里的大火依旧在熊熊燃烧,像是一座喷薄的火山,大火很快就吞噬了那张扬跋扈的女子,生前种种,都成过往云烟。   沐寂北的眸色有些复杂,对于轩辕凝霜,她自然是厌恶的,可是无疑,她也是可怜的。   这辈子她也许曾站在过荣耀的巅峰,只是最终却一无所有。   因为她的狠毒,不知多少无辜的人枉死,也正是因为她的狠毒,最终却一无所有。   她拥有的东西不属于她,她爱的人不却恨她,她相信的却终究是镜花水月,这,也许才是她最悲凉的结局。   几人在风中静静站立了许久,云启抬眸看向殷玖夜,静静的开口:“当年陆家灭门,我得以侥幸生还,而后轩辕帝亲手将我带到轩辕凝霜身边。”   沐寂北静静的打量着云启,褪去了那一身的阴柔,他整个人都变得干净起来,带着一种淡淡的舒心,再也不是之前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殷玖夜依旧没有开口,轩辕帝?这是他从未谋面的父亲,对于父亲这个词,他没有太多的概念,比起对母亲的恨,或许更多的是一种空洞的迷茫。   云启再次道:“轩辕帝最初并不知晓你和殷玖笙的存在,等到知晓的时候,殷绡却已经手眼通天,但是轩辕帝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即便如此,他也一直在暗中谋划着要将你们接回去。”   沐寂北回过头看向殷玖夜,那张冷硬的脸上有微微的松动。   云启继续道:“只是人算不算不如天算,纵然轩辕帝已经察觉到殷绡狼子野心,也知晓我陆家不过是替罪羔羊,可是却也只能被逼着一步步向前走,更不敢轻易派人来寻你们。”   “轩辕帝知晓自己命不久矣,根本无力力挽狂澜,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布下无数棋子,只等十年后,纷纷成为不可撼动的大树,而我便是其中之一。”云启解释道。   沐寂北有些惊讶于轩辕帝的布局,世人都说轩辕帝雄才大略,又深爱皇后,是一位难得的明君。   “轩辕帝是怎么死的?”沐寂北轻声道。   云启眸色复杂的开口:“轩辕帝曾经深爱殷绡,可是在后宫的波澜诡橘之中,却渐渐发觉了殷绡心中深埋的野心,不过那时,殷绡却还没有什么动作,轩辕帝因为爱着她,所以即便知晓,却也一直纵容着她,甚至封她为后。”   “只是,他到底是低估了她的野心,她要的可不是南乔的后位,而是整个天下!所以,她给轩辕帝下了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就涂在她的发丝上,轩辕帝时常亲吻她的发丝,渐渐的,身体便开始一日比一日的枯竭。”   云启的话令沐寂北有些惊愕,原来轩辕帝是真的爱着殷玖夜的母亲,不然也不会如此纵容于她,最后甚至死在了她的手中。   而殷绡也更是一个心狠的女子,在自己的发丝上抹上毒药也就算了,最狠的还是能够亲手害死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帝王,看着他一日一日的在自己面前枯竭。   “其实,轩辕帝早就知道殷绡在她的发丝上下毒,只是因为心爱的人要他死,他心灰意冷,才不做反抗,他告诉我,轩辕氏对不起我陆家,但是他依然舍不得他心爱的女子,她要他死,他便死,他将这天下给她十年,可最终,他不能对不起轩辕氏族的祖宗,所以,待到十年后,便该是他轩辕家的血脉,做主的时候了。”云启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怅然。   对于殷绡的恨,比起轩辕凝霜似乎要少上一些,随着年纪的增涨,他渐渐明白,陆家不过是上位者争权夺势过程中的牺牲品,而这最主要的还是他的父亲甘被利用,若非陆家跟随谋反,也不至于满门抄斩。   可是轩辕凝霜却不同,在轩辕凝霜身边的这些人,他发现,轩辕凝霜是一个真正罔顾人命的女子,心术邪恶,轻贱人命!每当看着那一个个刚出世的婴儿被她杀掉,他对她的厌恶和恨,便不止于陆家的仇恨。   对于轩辕帝,他是敬佩的,轩辕帝一生开疆辟土,兴盛了南乔,最后又命人悄悄将他救下。   只是轩辕帝也是痛苦的,他始终深爱着这样一个不安于室的女子,纵然殷绡万般可恨,可是到底,她却是幸福的。   沐寂北搀扶着殷玖夜慢慢的向外走着,心思复杂。   不过不难看出,殷玖夜似乎无形之中有了几分欢愉,也许,是因为知道他的父亲同他的母亲不同,始终深爱着他。   “殷玖夜,你是怎么发现那个沐寂北是假的?”沐寂北询问道。   “你从来不喊我玖夜的。”殷玖夜转脸看向女子,淡淡的笑开。   沐寂北微微一愣,红了脸颊。   一块块圆石安静的躺在山崖下的溪水里,小河流水的声音叮咚作响,石头上冒着绿油油的青苔,小河边的牙岸上,也长着一簇簇肆意的杂草。   树林中时不时的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远处的茅屋低矮,升起缕缕炊烟。   日光照射在水面上,五彩斑斓的折射出七彩霓虹,殷玖夜一手拄着一根木棍,另一边被沐寂北扶着,两人挽起了裤腿,踩着圆石,向前走着。   云启则是不声不响的跟在两人身后,看着那温暖的背影,微微失神。   初一等人很快就寻了来,见到两人后铺天盖地的喜悦让人动容。   初一和初二激动的站在原地,青瓷和傅以蓝也红着眼睛跑到沐寂北身边。   不同的是,傅以蓝毫无顾忌的扑进了沐寂北的怀里,而青瓷则是满眼通红的站在原地。   “北北。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你们变成这样的…”傅以蓝哭的像是个泪人,紧紧搂着沐寂北的脖子险些把沐寂北勒断了气。   沐寂北轻轻拍着傅以蓝的背,轻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初二的脸色依旧阴沉,从最初的喜悦中醒来,便瞧见了站在两人身后的云启,抽出剑就向他刺去。   云启本就受伤不轻,哪里抵挡的住初二凌厉的剑气,很快就败下阵来。   众人一时间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了注意,傅以蓝抹了把眼泪,赶忙冲了上去,紧紧拦住初二:“你误会了。他没有。他没有。侵犯我。”   初二微微一愣,木木的看着傅以蓝,傅以蓝红着双颊,眼含泪珠就那么定定的瞅着他。   云启扫了眼初二,阴沉着脸从水里爬起来,变回了之前那副阴测测的样子,开口道:“不过是摸了摸,亲了亲,还没做到最后一步。”   傅以蓝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初二呆呆的转过头,看向满身狼狈擦着嘴角血迹的云启,半响才回过神来,提剑就要砍下。   傅以蓝紧紧抱着初二的腰身,不让他去。   当日云启为了救她,才会假装对她感兴趣,若非是他,自己早已被轩辕凝霜身边的那些臭侍卫给侮辱了,虽然被云启亲了咬了几下,可也相比被那些侍卫的侮辱,云启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二哥哥。你别听他的,其实是他救了我,当时他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他,我今日才真是成了残花败柳,按道理说,他还是我的恩人呢。”傅以蓝开口解释道。   初二黑着脸一言不发,看向云启的目光依旧没有一丝友善。   云启冷笑道:“听见没有,叫恩人。”   初二转身就走,拉着傅以蓝,傅以蓝看着踉跄的云启,有些犹豫:“二哥哥。要不我们扶下他。他好像…”   不等傅以蓝的话说完,初二一记冷眼扫过去,傅以蓝便立即噤声,心中却在嘀咕着二哥哥怎么不呆了,怎么变得这么可怕了。   一旁的云启却似乎还嫌不够,幽幽的开口道:“以蓝,你皮肤真好。”   傅以蓝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看看云启,又看看初二,说不出话来。   初二的脸自然更黑了,奈何被傅以蓝紧紧拽着,又没法动手。   “我手上的茧子没有弄疼你吧。哎。你脖子上的痕迹我也不是故意弄的,你知道,轩辕凝霜可不好骗。”云启纵然是一身狼狈,可是一张却屡次直指初二要害。   沐寂北在一旁看的欢愉,初一也在那幸灾乐祸,初二气的要死,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一行人打打闹闹走出了山涧,初一等带来的马车在那里等着。   可还不等走到马车旁,沐寂北的脸色突然间白了,一手捂着肚子,整个人脸上开始渗出虚汗。   “怎么了?怎么了!”殷玖夜焦急的看着沐寂北,脸上早已不见了刚刚的欢愉。   沐寂北没说话,只觉得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第一反应就是孩子是不是出事了,一颗心瞬间就冷了下来。   殷玖夜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一时间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沐寂北抱上马车后,青瓷和初一便驾驶着马车疯狂的冲向帝都。   殷玖夜紧紧握着沐寂北的手,说不出的紧张,沐寂北的脸色依旧发白,却勉强的挤出了几丝笑容。   马车一路飞快的驶回了西罗皇宫,御医早已被宣召到明珠院候命。   沐正德和老太妃在地上来回徘徊着,忧心不已眉头紧锁。   沐寂北很快被安置在了床上,早已准备多时的御医开始细细看诊,一行人大气也不敢喘,气氛莫名的紧张。   沐寂北微微睁开眼,殷玖夜正蹲在床头边,紧张的看着她,安抚道:“不会有事的。”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说话。   御医仔细诊治了许久,最后开口道:“皇子并无大碍,只是奔波劳累,再加上修养不当,所以才导致动了胎气,只需服用些安胎的药品和补品便好。”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沐寂北始终紧绷着的一根弦也终于断了,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沐正德扫了一眼满身是伤的殷玖夜,欣慰的点点头,楚凉,你瞧,我们的孩子找到了一个深爱着她的人,这让我也放心了。   沐正德示意御医给殷玖夜也好好诊治一些伤势,等到确定无碍,这才遣散了众人,让他们好好休息。   云启并没有跟着众人一路回来,即便身上有伤,却也在莅临帝都之后,就消失不见。   初二的脸色始终难看,傅以蓝却早早就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她本就受了几日非人的折磨,接着因为沐寂北和殷玖夜出事,一直放心不下,便跟着寻找,这下大家都安然无恙,她便只觉得疲倦不堪,这才   趴在初二的背上睡着了。   青瓷和初一也都回去休息了,换成了阿三和白鹭在门外守着,听闻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不由得觉得有些惊心动魄。   不过好在上苍眷顾,虽然每个人都吃了不少的苦头,可是最终却都一切安好。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暗,她刚一转脸,便落入了一双黝黑的眸子。   还不等开口,男人的吻便落了下来,衔住了她略显干涸的小嘴,轻轻撕咬着,沐寂北微微一愣,而后便环住了男人的脖子。   殷玖夜顺着女子的樱唇向下,沐寂北却把他给推开了:“别闹,我要去洗澡。”   殷玖夜十分不满,却还是起身将沐寂北抱进了浴汤,而后命人将床单重新换过,舀了碗粥拿到了浴汤边上。   沐寂北褪去衣衫,呆在浴汤里,只把一只小脑袋落在了外面。   殷玖夜蹲在浴汤边上,拿着汤匙舀了一勺粥送到了沐寂北的嘴边,沐寂北张了张嘴,殷玖夜的手却往后缩了一点。   沐寂北便站了起来一点,向前够去,几次下来,沐寂北便发现殷玖夜是在戏弄她,眼睛一眯,趁着殷玖夜失神的功夫便捏住殷玖夜的手,站起来一点,终于将珍馐吃入腹中。   殷玖夜看着仿若白莲的娇躯,带着出水芙蓉的美丽,整个人一下子就呆在了那里。   沐寂北顺着他的目光,才发现自己郝然在浴汤中站了起来,脸颊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赶忙背过身,不再去看岸上的男子。   还不等回神,腰间便盘上了一双大手。   看着这般诱人的景象,殷玖夜便忍不住从岸上走了下来,即便明知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却始终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沐寂北靠在男人的胸膛,只觉得格外安心。   殷玖夜的大手在女子身上轻轻摩擦,所到之处点燃一簇簇火苗,空气里尽是暧昧的气息,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快两个月了。”淡淡的热气喷洒在沐寂北耳边。   “嗯?”沐寂北微微一愣。   “还差一个月就可以了。”男人十分懊恼的开口,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期盼。   沐寂北瞬间明白了他所说的事是什么,脸颊不由得更红了,透着水汽的双眸让人忍不住意乱情迷。   御医说,三个月就可以行房了,他都快等不及了。   两人在水中缠绵了好一会,到最后,沐寂北整个人都已经瘫软了,浑身在没有一丝力气,牢牢的靠在男人的身上,殷玖夜几乎也遏制不住那喷薄而出的火热,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最后,在男人的哀求下,沐寂北红着脸用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帮他解决,却不知这对男人来讲,简直就是另一种挑战。   殷玖夜披了一件衣裳坐在岸边,沐寂北躺在他的大腿上,三千青丝散开,男人仔细为她擦拭着。   殷玖夜身上的伤,在这浴汤中恢复了不少,手上的骨头也在御医的诊治下被接好,虽然不能过多动作,但是对于沐寂北的事,想来他是不会愿意假手于人的。   而此刻的南乔皇宫   南乔太后殷绡收到了西罗传来的消息,摊开字条,面色微动,而后将字条揉碎,狠狠掷在地上。   一旁的轩辕凝尘仔细观察了殷绡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可是有什么事让母后不快?”   殷绡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妹妹下落不明。”   轩辕凝尘脸色一变,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回事?”   殷绡道:“殷玖夜和沐寂北被凝霜设计跳崖,你妹妹却被殷玖夜一同拽下悬崖,云启陪着跳了下去,结果却找不见凝霜。”   “那殷玖夜和沐寂北怎么样?”轩辕凝尘继续道。   “都活着回了西罗皇宫。”殷绡淡淡的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会不会是在她们先发现了凝霜,而后对其下了毒手。”轩辕凝尘有些激动,不是很安稳。   殷绡没有说话,只是让轩辕凝尘先下去,静静的摆弄着桌上的香炉,眼中寒芒尽闪,不知再想些什么。   ------题外话------   我换了个码字软件,没抬弄懂,导致昨天那章有一千字重复了,灰常抱歉,已经补上了,订阅过的亲刷新重看一下就好了~今天万更来表示偶深深滴忏悔~   推荐好友文文《宠婚,御夫有术》腹黑市长诱爱成婚,宠妻如命。呆冷娇妻御夫有术,军门权少婚内成妻奴!   正文第二百三十六章画中女子   殷绡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待了许久,直到后来才吩咐人去通知轩辕凝尘,派他亲自出使西罗。   轩辕凝尘得知自己的妹妹生死未卜后,心情一直有些低沉,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纵然轩辕凝霜的性子跋扈狠毒,可是对他这个哥哥却也是尽心尽力,兄妹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如今听到母后派他出使西罗,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份雀跃,一来   可以寻找轩辕凝霜的下落,二来可以找西罗太子和太子妃报仇。   若是他想要一统天下,现在的西罗可谓是最大的阻碍。   因为自从北邦和西罗交战后,各自元气大伤,但是北邦土地贫瘠,想要恢复却是需要很长的时日的,而西罗不同,西罗地势极好,所在的位置更是四通八达,虽然一场外站,一场内乱让其同样元气大伤,但是西罗有钱,物种更是齐全,恢复起来绝对会比北邦更快上一些。   次日,轩辕凝尘准备好出发的时候,带了比轩辕凝霜更多的使臣和侍卫,因为他的武功同样没有轩辕凝霜那般高,对于自己的安全不得不谨慎起来。   掀起车帘的时候,轩辕凝尘整个人都愣在那里,看着车上坐着的人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在她冷冷的一扫下,立刻噤声,若无其事的上了车。   “母后?你怎么会在这?”轩辕凝尘压低了声音道。   不错,坐在车上的人正是南桥的太后殷绡,至于她到底为什么会隐藏在轩辕凝尘出使西罗的马车上,恐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殷玖夜武功高强,手段残忍,沐寂北攻于心计,智谋超群,沐正德又狡诈如狐,善于布局,依你之力怕是应付不来。”殷绡淡淡的开口。   轩辕凝尘的眸色微微一暗,母后这是不相信他的能力么?   殷绡看向他,轻抚着他的发丝道:“母后已经失去了凝霜,万万不能再失去你了。”轩辕凝尘对上那张美的惊人的面庞,微微失神,而后安静的低下头去。   虽然他是她的儿子,也是南乔现在的皇帝,可是他却总觉得自己从来都猜不透自己的母后心理到底在想些什么,从来摸不准她的喜好也猜不中她的心思,纵然她对自己疼爱有加,可是他却也总是会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疏远。   马车一路行驶,距离西罗越来越近,而从始至终,除了轩辕凝尘,没有人知道殷绡也一同来了。   南乔的政事交给了殷绡信得过的大臣来打理,‘殷绡’一直垂帘听政,倒是也没有人察觉出什么不对,一时间倒是也风平浪静。   而因为轩辕凝霜的死,沐寂北和殷玖夜总算过了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仔细的养着身上的伤,倒是也都恢复的七七八八。   “你说轩辕凝尘来了?”沐正德对着手下的侍卫开口道。   侍卫恭敬道:“正是,陛下,不出两日,便会到达帝都。”   沐正德眯起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对着侍卫道:“给南乔那边的人去送信,看看那边的情况。”   侍卫退下后,沐正德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桌案上,反复摩擦着自己的下巴,轩辕凝尘来了,那么殷绡呢?这个西罗名义上的长公主呢?   两日后,轩辕凝尘到达西罗帝都,依旧是沐寂北同殷玖夜前去迎接。   远远的,两人便瞧见一大队人马驶来,打着明黄色的旌旗,显然直接昭示着皇家身份。   南乔的人马到达众人面前之后,便停了下来,轩辕凝尘走下马车,对着殷玖夜和沐寂北道:“感谢贵国太子太子妃殿下亲自迎接于朕,可见西罗对我南乔的重视。”   殷玖夜面无表情的和这个他的弟弟寒暄着,沐寂北则是在一旁打量起这个男人来。   这个人,便是南乔皇帝,不过比起轩辕凝霜那种妖艳的美丽,他便显得实在是有些索然无味,脸色略微发黄,可以称作俊美,可是比起堪称妖孽的殷玖夜或者是殷绡,便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不过不同于殷绡的飞扬跋扈,这位南乔皇帝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却谦逊异常,看起来似乎十分容易相处,也没有什么脾气。   不过沐寂北却明白,越是这种人越是不能轻视,试问一国皇帝又怎么会没有一点架子?越是如此才越是表明反常。   一行人和和气气,没有什么岔子,沐寂北留意了一下轩辕凝尘身边的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轩辕凝霜失踪,沐正德在明面上一直在派人寻找,南乔也没有过多追究,而这次轩辕凝尘前来则是打着寻找妹妹的名义。   按照常理,南乔皇帝亲临,西罗自然是要再次设宴的。   因着北邦东榆来人都没有走,所以这宴会一如既往的盛大,不同的是,这次南乔皇帝则是作为了主角。   “对于轩辕公主一事,朕深感歉意,不曾想轩辕公主竟然会在西罗无故失踪,朕真是难辞其咎。”沐正德一开口便将姿态放低。   “这件事怎么能怪罪于陛下呢,西罗地大物博,想必是凝霜调皮,自己走远了,再加上她性子跋扈,许是得罪了人,才会落得下落不明。”轩辕凝尘十分诚恳的开口。   沐正德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轩辕凝尘则是再次道:“此次凝霜来的时间不短,承蒙陛下照顾,朕此次前来略备薄礼一份,还请陛下笑纳。”   轩辕凝尘一挥手,身边的两名侍卫便将一卷大概一米多宽,两米来长的巨大画卷呈到了沐正德面前。   沐正德微微眯起双眼,没有动,两名侍卫缓缓将画轴摊开。   沐寂北和殷玖夜的座位因为紧邻皇帝的下首,所以也可以瞧见这画卷上所画之物。   画卷一点一点被打开,渐渐展露出来的是女子的衣裙,清透的粉色,如水晕染开一般,裙摆上点缀着蓝色的花朵,细小而简洁。   随着画卷推动,沐正德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一动不动,半响回过神来之后,直愣愣的从龙椅上起来,向着这副画走来,而那双习惯眯起的双眼,却一刻未离这画中之人。   画上是一名女子,静坐在一片琼花树下,依然自得,左手边是一张藤木圆桌,上面摆着一壶茶和几个茶盏,稀松平常,却因为女子的存在,让这一切都蒙上了一种迷离的眉。   琼花雪白,一簇簇的美的淡雅,偶尔有风吹过,则会有几簇被吹落在地,地上青草茵茵,带着一丝淡雅的绿意。   一只雪白的兔子安静的躺在女子的脚边,被女子的裙摆挡住了大半个身子,只露出一只脑袋,通红的眼睛像是两颗闪烁的宝石。   女子坐在一张藤椅上,整个人随意的靠在上面,似乎要陷在其中,素白的手中拿着一把蒲扇,轻轻的扇着,带着几分洒脱和随性,却又奇异的温婉和淡然。   女子的容颜精致,三千青丝只是随意的束起,斜插着几根白玉簪,蔓延至女子的腰际。   因为周身的气度让人觉得世界一瞬间就变得慢了,安静了,谁也不忍大声,去惊扰了这份惬意的宁静。   相比于女子周身的气度,那精致的五官倒是更容易让人忽视了,细细看去,则会发现女子的嘴角含着一抹淡笑,美的惊人。   恍若隔世,便是沐寂北对这幅画的感想。   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沐正德的不对,沐正德的眼中竟然积蓄着隐隐的泪光,从龙椅上手下,手指颤抖着去抚摸这画上的女子。   这种反应让沐寂北的心一凉,难道这画中之人,是她的母亲,楚凉?   沐寂北并没有像沐正德一般完全沉浸在这副画中,毕竟她对于楚凉没有什么印象,自然也谈不上有多大的感情,她所知道的关于她母亲的一切,都是从沐正德口中得知的。   可是既然她的母亲已经死去这么多年了,那么轩辕凝尘又怎么会得到这副画?   沐寂北仔细打量了一番这画纸,明显不是搁置了十余年的陈旧画纸,上面的颜料虽然淡,却并未泛黄,明显是新作。   南乔必然是得知了沐正德对于楚凉用心良苦,所以才想着利用这一幅画来刺激沐正德。   难道,楚凉真的没有死?而是在南乔的手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正德回过神来,纵然保持着冷静,却也按捺不住心底的那份激动,对着轩辕凝尘开口道“不知这幅画是从何而来?”   轩辕凝尘垂下眸子,恭敬的开口道:“这画乃是我南乔第一画师的得意之作,一直视若瑰宝,轻易不肯让人触碰,甚至因为此次作画之后,便封笔不肯再画,所以这画乃是我南乔第一画师的绝笔之画。”   “那不知这画中之人是?”沐正德终究不会放弃能够寻找到楚凉一丝一毫的机会,哪怕明知这很可能是对方设下的陷阱。   “这朕就不知了。”轩辕凝尘道。   沐正德的眸子黯淡了不少,轩辕凝尘却继续道:“不过虽然朕不知晓,但是想来这画师是会知道的,既然陛下对此人感兴趣,朕便立即宣召画师前来西罗,也好解陛下心头之惑。”   沐正德依旧忍不住流连在这副画上,手指始终轻抚着女子的脸颊,好似她真的在他身边一样。   一场宴会,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中过去。   而另一边,殷绡却住进了之前轩辕凝霜所住的府邸。   云启也在帝都同殷玖夜等人分别之后,便回到了这里。   “去把云启给哀家叫来。”殷绡闭着眼,淡淡的开口。   “是,太后娘娘。”   不一会,云启便出现在了殷绡面前,也没有对殷绡问安,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跪在了地上。   殷绡微微睁开双眸,打量了他一番,数日不见,原本长相精致阴柔的少年忽然间变得憔悴起来,两颊甚至有些凹陷,胡茬也冒了出来,一双眼睛更是布满血丝。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殷绡淡淡的开口。   云启的眼球这才转了转,对上了殷绡后,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参见太后娘娘。”   “嗯,听闻你和凝霜一同跳下了悬崖。”殷绡道。   “是。”   “那么凝霜人呢?”   “卑职同公主在掉落的时候一直在一起,只是跌倒在崖底的时候,卑职昏迷不醒,而醒来后,身边。身边却没有公主的影子。”云启似乎隐忍着某种痛。   “找了吗?”   “找了,可是没有找到,南乔的侍卫还在找。”云启道。   殷绡挥挥手道:“辛苦你了,这次你和霜儿出事,与沐寂北和殷玖夜脱不了干系,你们受的苦,哀家一定会帮你们讨回来。”   “卑职谨遵太后娘娘吩咐。”云启眼中闪烁着某种坚定。   殷绡又扫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哀家累了,你先下去。”   云启走后,殷绡对站在她身后的另一人开口道:“你认为他所言是否可信?”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云启离开的方向道:“合情合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没有同轩辕凝霜一起行动的善于驭兽之人,他被留在宅中,却不料等到的却是轩辕凝霜有去无回的消息。   殷绡目光怅然道:“轩辕啊轩辕,想不到你死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摆了我一道。”   殷绡身后的人并没有听懂这句话的含义,却放在心里仿佛揣摩。   没过多久,这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可是看着垂着双眸的殷绡却又不敢开口。   “说。”殷绡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却似乎知道这屋内的一举一动。   “东榆前任圣女也就是沐寂晗,之前似乎同公主殿下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是公主殿下突然出事,事情似乎一直没有着落,所以沐寂晗求见太后娘娘。”   殷绡微微颔首道:“让她来。”   没多久,沐寂晗便进来了,只是相比于之前见轩辕凝霜的耐心,却多了几分焦躁,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实施,轩辕凝霜竟然就这么死了。   这让她不得不在此找上殷绡,即使对面的这个女人比起轩辕凝霜似乎更加深不可测。   云启离开之后,一颗心却是悬了起来,他在轩辕凝霜身边这么多年,一直闭着殷绡,因为这个女子身上带着那种压力,让人难以喘息,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却好似总能洞穿一切。   越是同她接触,他便越是会是觉得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   只刚刚那几句稀松平常的问话,就让他生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回想起来,刚刚自己所瞧见的人应该是沐寂晗,想起之前沐寂晗和轩辕凝霜所达成的计划,云启微微蹙了蹙眉头,回头望了望那两者烛火的房间,看来自己要找个时间将这个消息送去给殷玖夜。   殷绡看着对面的沐寂晗笑道:“哀家认为这个计划有所不妥。”   沐寂晗微微蹙眉:“这么做对您来讲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您真的不打算同我合作?”   殷绡道:“并非如此,哀家对于你的能力自然是相信的,只是这计划需有几分改动。”   沐寂晗挑了挑眉头,看向对面典雅妖娆的妇人。   殷绡低声嘱咐了几句,沐寂晗有些惊讶,而后点了点头。   另一边,沐正德始终不能安心,这副巨大的画被摊开在他的书桌上,他已经盯着她看了许久,触摸着女子的每一寸肌肤,就像是她还在自己眼前一样。   楚凉,你真的没死么?那么你到底在哪?   最初,楚凉因难产而死,他信了,因为生死有命,这并非人力可决定的,他只当做老天也喜爱那样美好的她。   可是后来,渐渐查下来,却发现当初的难产并非是真正的难产,而是被柳芝兰动了手脚,这才导致楚凉出事。   而这,却让他对楚凉的死产生了怀疑,因为楚凉并非是单纯不谙世事的女子,对于后院中的阴谋和争斗,她向来都看的清楚,纵然不常插手,却也断不会让自己遇害。   而有人对她肚子中的孩子不利,她又怎么会没有一丝察觉?   也正是因为楚凉并非真正的难产而死,这让沐正德对这件事一直心存疑虑,可是纵然他撒下海网,却也始终没有她的半点消息。   而就在今日,他竟然瞧见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幅画从何而来,而他的楚凉又到底在哪?   ------题外话------   过几天我就要请假码结局了…嗷呜~   推荐(重生之嫡女风流)因为爱,所以甘愿为他殚精极虑!   因为爱,所以情愿为他生死置之度外!因为爱,所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因为爱,她终于把他送上他梦寐以求的太子宝座!   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相濡以沫,她以为她的付出会换来他一辈子的爱惜,谁知登上高位的他给予她的不是情比金坚,不是爱比海深,更不是感激与疼爱,而是一碗闪着乌黑冷光的堕胎药!   原来他从来无心,原来他从来都是利用,原来她只是他通上天梯的踏脚石!   面对他的冷漠自私,庶妹的咄咄逼人,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纤指轻扬间点燃滔天大火,一袭红衣,一身傲骨,她跃入火中   火中她戾气飞溅,朱唇吐咒,伴随着字字符咒是恨天恨地恨人间的仇恨   正文第二百三十七章南乔楚旌   殷绡静静的翻看着手中的信稿,这些是她派人所调查得来的这些年殷玖夜和殷玖笙两人的一举一动,虽然不尽善尽美,却也可以说是事无巨细,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还是没有殷玖笙的消息?”殷绡淡淡的开口。   “回禀主子,一直没有消息,二皇子自从遇难,整个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已经查探多时,却一直没有消息。”   “继续找。”殷玖夜揉了揉眉头,心中却在思虑着轩辕帝到底还布下了怎样一盘棋。   将手中的信稿放在一旁,闭目浅思起来。   五日后,从南乔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画师被带进了宫中。   沐正德这几日似乎没有休息太好,神情有些倦倦,但是听闻画师前来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欣喜。   轩辕凝尘为沐正德引荐道:“启奏陛下,此人乃是我南乔第一画师东方朗先生,此人擅画人物,在我南乔享有盛誉,只是前不久已经封笔。”   沐寂北打量了一番这个东方朗,一身儒雅淡薄之气,像是个超脱世外之人,颇有名士之风。   “此前不久,南乔陛下送予朕一副美人图,而这幅画正是东方先生所做,画中之人乃是朕之旧识,如今不远万里请东方先生前来,就是想要问询先生这画中之人身在何处?”沐正德按捺住心里的焦急。   可是无论他怎样掩饰,却依旧能够轻易让人看出他的激动,这同平日里不动声色的父亲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不得不说,情爱是这世间最难懂的东西,百炼钢也终可化为绕指柔。   东方朗笑道:“原来是陛下与这位姑娘是旧识,这位姑娘是在下偶然间相遇,并不熟识,不过因为偶然瞥见其惊人之姿,便一时忍不住手痒,为其作画。”   “那你是在何处所见?”沐正德追问道。   “在下有一挚友,于南乔都城的三桥坡外居住,在下有一次前去拜访,正巧瞥见了挚友隔壁的景象,而这画中的女子正是住在此间的隔壁。”东方朗开口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么这女子家中还有何人?”沐正德继续道。   东方朗皱了皱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当日在下只瞧见了这姑娘一人,在阳光下慵懒惬意,让人不忍惊扰,不过在下听挚友曾说起过,这姑娘家中似还有一老伯,至于再多的,在下也就不从得知了。”   沐正德的手一直在轻微的颤抖,这些都没有瞒过轩辕凝尘的眼睛。   轩辕凝尘见着沐正德没有开口,十分善解人意的吩咐道:“立刻派人去三桥坡外寻到这名女子,将其请至西罗。”   沐正德和东方朗不约而同的开口道:“不必。”   几人都愣了愣,沐正德却是先道:“如此贸然将人请来,实在是怕有不妥。”   “启奏陛下,并非如此,此前在下前往挚友家中,将这件事与那女子一说,那女子便同意前往西罗为陛下解惑,如今这女子已经身处西罗帝都,所以陛下实在不用担心大费周章。”东方朗再次道。   “你是说她如今人已经在帝都了?”沐正德有着莫名的激动。   “正是如此。”东方朗诚恳的点头道。   沐正德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他迫切的想要去见见这个女子,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楚凉,如果是,他想问她这么多年她去了哪里,如果不是,他也愿意睹人思人。   只是,他却也怕,他怕终究是失望大于希望,这种起落对于他而言却是致命的痛。   轩辕凝尘观其色道:“既然如此,那么朕明日便会着人将此女子带进宫中,也好方便陛下同其一续旧话。”   “如此也罢,那么就烦请陛下明日将人带入宫中。”沐正德对着轩辕凝尘开口道。   轩辕凝尘十分有礼数的退下,其实按照道理来说,两人同为皇帝,身份地位其实是平等的,只不过一来沐正德年纪要长轩辕凝尘许多,二来两人身在西罗,沐正德为主,所以轩辕凝尘的身份实则是要略低一些。   但是,通常年轻气盛的君王往往会彰显自己的王者风范,即便是伏低做小,也会带着一股子的嚣张劲,可是轩辕凝尘却不同,那种恭顺和谦卑就好似埋到了骨子里一样,让人挑剔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完完全全就像是一个后辈一般。   一行人走后,沐寂北对着沐正德开口道:“爹,那个女子真的是娘吗?”   沐正德叹息一声,摇摇头道:“怕是只会是个陷阱。”   “此话怎么说?”沐寂北眉头轻蹙。   “此事实在是蹊跷,其实为父心中基本可以断定这名女子并非你娘,只是看着那一样的容颜,爹实在是无法甘心,就算是明知不是,却也忍不住想要见上一见,哪怕每日见上两面,欺骗自己,你娘还在爹的身边,也会让爹感到有所慰藉。”沐正德十分疲惫的开口。   沐寂北点点头,走到沐正德身后,轻轻为他捏起肩膀。   心头却想起刚刚所见到的东方朗,此人颇具名士风流,不像是会被金钱等俗物所收买的人,言谈举止之间更没有什么做作的成分,在她看来,此人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点虚言。   可是如果东方朗没有说谎,那么就意味着这画中的女子真的存在了?可是沐正德又说,基本可以断定这人不是楚凉,那这名女子又会是谁?   难道说这天底下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两人?   次日,轩辕凝尘便将这名女子带来,而沐寂北更是为了一探究竟,早早到了。   从轩辕凝尘走进来之后,沐正德的眼睛便一直落在了轩辕凝尘身后的女子身上,一身麻料素色衣裙,头上也只是简单的玉簪,整个人却有一种空灵纯净的美感。   而这女子也没有循规蹈矩的见人便跪,面对沐正德的打量只是含笑的抬起头对着沐正德开口道:“可是小女神似陛下故人?”   沐正德回过神来,眼睛却依旧无法从这名女子的身上移开,像,实在是太像了,就连说话举止都是那般的相似,若非她直接否认了她不是楚凉,就连他也会相信。   沐寂北对此却并不认同,沐正德多年未见楚凉,在潜意识里会把所见到的人同记忆里的人相扣合,若有不同之处,甚至都因为潜意识的心愿而被自动抹去。   再加上不过是短短一面,只看外表和所为的气质,实在很难判断,唯有深入了解,才会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楚凉。   可是这次,南乔明显变得高明起来,之前那名女子冒充自己,纵然学的形似神似,可是终究在短短的时间内被人识破,而如今,南乔所派之人,却如此大方的承认她并非是楚凉,这样一来,看似坦诚,可是实际的心机却更加叵测。   “你。你叫什么名字?”沐正德试探道。   “民女楚旌。”   “你家中可还有姐妹?”   “民女孤身一人,家中唯有一老伯。”   “哦。”沐正德语气中有着难掩的失望,不知在想些什么。   轩辕凝尘这时开口道:“不若这样,你便先留在西罗皇宫,也好一解陛下忧思之苦,待到朕归返南乔之日,再一同带你回去。”   那女子也很爽快,没有丝毫做作,微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应下了。   沐正德派王公公将她带到晨曦殿暂住,轩辕凝尘也先行告辞离去。   “爹,你有什么打算?”沐寂北开口道。   沐正德微微思忖道:“此女虽然相貌于你娘无异,性格也与其有几分相似,但是只需相处一会,便不难发觉,她同你娘身上的差别。”   沐寂北没有说话,沐正德继续道:“此女虽然看似娇柔不做作,但是却有些爽利过头,你娘则是要更加温婉清淡一些,除此之外,爹虽不知你娘出身,但是你娘的骨子里带着一种高贵,并非如你一般的奢华,而是一种清冽怡人的高贵,仿佛只要她一出现,世界就会静止一般。”   “那爹有什么打算?”   “目前摸不清南乔到底有何筹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爹没有猜错的话,殷绡此行一定也跟随轩辕凝尘一道前来。”沐正德缓缓开口。   沐正德话让沐寂北谨慎起来,殷绡如果甘愿离开南乔,连同南乔皇帝亲自到访西罗,必然是有所图谋。   而殷绡明面上利用轩辕凝尘做幌子,让众人都习惯性的以为皇帝出行,把持朝政的太后必然要坐守南乔,却不料殷绡正是利用这种心理,悄然来到西罗。   既然殷绡亲自前来,那么所图谋的便一定是滔天大事。   而这个女子,为了权力,不惜抛夫弃子,那么能够让她亲自走这一趟的,必然也是权力!   沐寂北同沐正德对视一眼,沐寂北轻声道:“她是要拿回她殷家的江山?”   是了,殷绡此行一定是为了推翻沐正德,甚至也会废去殷玖夜的太子之位,夺得西罗,继而连同南乔。   同时,因为东榆圣女和北邦太子皆在此处,她只需要除掉东榆圣女,而后孤立北邦,天下大势便定下。   也因此,天下四国,便有三国成了她的囊中之物,到时,只要集齐兵力,发兵北邦,元气大伤的北邦绝不会是这三国的对手。   沐寂北告别沐正德后,独自一人走在悠长的宫路上。   虽然已经入了秋,但是宫中的景色依旧十分繁茂,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鳞次栉比,露出一个个金色的琉璃瓦顶,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华丽的楼阁被华清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在湛蓝的天空下,带着一种庄严而浩渺的空灵。   沐寂北坐在池边的八角阁楼里,双手搭在栏杆上,望着池中的浮萍发呆。   思绪渐渐蔓延开。   殷绡想要这天下,只是比起征战她似乎打算选择一种更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夺权。   从内部开始参透整治,诛杀皇族,继而取而代之。   只是,她到底会怎么做呢?   接下来的几日,沐正德都陪在楚旌的身边,甚至夜里晨曦宫的宫殿也是灯火通明。   宫中上下都流传着,后宫要有新主子了,如流水般的好东西,都被送进了晨曦宫。   “青瓷,我的金丝血燕呢?”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自从上次坠崖归来,每隔三日便她便会服用一只金丝血燕,因为上次动了胎气,需要进补,所以她对于这些事倒是也上了心的。   “还没有送来,奴婢去看看。”青瓷转身走了出去。   青瓷亲自去了御膳房。   “公主殿下的金丝血燕为何还没有送去?”青瓷冷着脸开口,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事情也需要小姐来操心了?   御膳房的管事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今个晨曦宫的那位主子身子不适,所以…”   青瓷甩手就给了管事一个巴掌:“是谁允许你自作主张将公主殿下的东西送去讨好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   其实管事也有些委屈,因为这几日皇上一直都在晨曦宫的主子那里,奴才们自然是有什么好东西都往那送。   而正巧那位主子身子不爽,皇上便嘱咐御膳房有什么进补的东西送去给晨曦宫的主子滋补身体,他本也是打算选取上好的山参给送去,却不料,皇上刚走,那主子便派人来说,想要金丝血燕,这不是让他为难么。   “奴才。奴才。”管事说不出话来。   这金丝血燕极其珍贵,所以纵然是沐寂北如今这种显赫的身份,也不过是三日服用一只。   所以如今这只没了,便只能等三日后再送来了。   “公主殿下如今怀有龙嗣,即便是那个女人做了皇后,也一样是要以公主殿下为先,无论她再怎能得宠,就算她生下了儿子,皇位也轮不到她儿子身上,更何况,别说她没生下儿子,现在她连名分都没有,不过是一介平民,竟然引得你们百般讨好!”青瓷一番话丝毫不留情面。   想到若是因此而引得胎气不稳,这些人可就真是该死。   “奴才谨遵教诲。”   “你们都给我记好了,宫中的东西,谁若是再敢擅自做主,小心你们的脑袋。”青瓷冷声道。   “是。”   “立刻做一碗参汤给公主殿下送去。”青瓷嘱咐道。   青瓷走后,便有宫女开始叽叽喳喳起来:“青瓷姐姐好气派,我们什么时候能这么气派就好了。”   “做你的梦吧,还不快去干活。”   沐寂北有些头痛,近来看似风平浪静,可是因为洞悉了殷绡的野心,便,导致她始终无法安枕,几日来睡的也不是很好。   再加上如今沐正德对待楚旌的态度,让她更摸不着头脑。   殷玖夜推门而进,便瞧见沐寂北脸上带着倦容,有些心疼,走到她身后,轻轻帮她揉起了太阳穴。   “别想这么多。”男人身上冷冽的清香让她莫名的感到安心,将头靠在殷玖夜身上道:“你说,爹是不是洞悉了殷绡的图谋,才会这般亲近楚旌?”   殷玖夜点点头道:“父皇思虑幽深,远见异常,这次也该是有所计划才对。”   沐寂北点点头道:“陪我出去走走。”   “好。”   两人在宫中漫步起来,沐寂北觉得心情也好了不少,许是这些日子忧思过重,再加上怀有身孕,倒是多出几分烦躁来,这下子,吹了吹凉风,倒是清醒了。   “正德,你真的要去我的家乡看看么?”女子舒服的声音隔着池水传来。   沐正德笑道:“当然,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食言?”   “那你深爱的那名女子是哪里的呢?她的家乡在哪?”女子再次道。   沐正德有些怅然:“说是爱她,可是我却一点也不了解她,我也不知道她的家乡在哪。”   沐寂北看着池水对面的两人,忽然间明白为何宫里的风头转变的这么快。   ------题外话------   是嗷。快完结了…抱抱   正文第二百三十八章   三日后的夜里,狂风大作,狠厉的吹打着枝桠。   原本安眠的沐寂北和殷玖夜却被一阵慌乱的吵闹声惊醒。   “青瓷,怎么回事?”沐寂北急急忙忙起身,披上一件衣服便走了出去。   殷玖夜紧随其后。   “小姐,是宫中走水了,看方向是晨曦殿。”青瓷蹙着眉头道。   沐寂北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心中不安。   这几日,沐正德都在晨曦殿留宿到很晚,也不知今日是否正在其中。   “过去看看。”沐寂北一面将衣服穿好,一面向晨曦殿出发。   殷玖夜为她添置了一件披风,一直拉着她的手,帮她暖着。   到达晨曦殿的时候,火势正猛,冲天的火光几乎点亮了半个帝都,巨大的火舌喷吐着鲜红的芯子,无情的席卷着人的生命。   太监宫女们都在焦急的穿梭着,提着水桶正忙于奔走。   可是相比于那熊熊烈火,人力便显得十分渺小,反倒是因着这嘶吼的狂风,火势变得更加汹涌起来。   沐寂北看着寥寥可数的太监宫女,冷声道:“人都哪去了?为何走水了只有这么几人在灭火?”   被问话的小太监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道:“回公主殿下,之前静心阁也走水了,所以大部分宫人都去那救火了,可不想那边还没灭,这晨曦殿就又着了起来。”   沐寂北抬头向静心阁的方向看去,那处果然也有着几缕火光虽然不大,却可以看见升起的缕缕炊烟。   静心阁取名静心,自然离繁华的宫殿很远,坐落在一处幽静的别院,曾经是失宠的妃嫔所住,所以鲜少有人前往。   可偏生这般巧,晨曦殿竟然在同一时间走水,使得太监宫婢都疲于奔走,很少有人能在第一时间将火势扑灭,才任由火势疯涨。   沐寂北最担心的事还是沐正德,瞧见王公公,沐寂北赶忙走上前开口道:“王公公,父皇可是在晨曦宫?”   王公公一脸焦急的点点头:“陛下是在里面,这几日陛下只要得闲就会去晨曦宫,如今这火烧了起来,陛下同楚旌姑娘都在里面呢。”   沐寂北的脸色有些发白,赶忙走近晨曦宫。   通天的火光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只是偶尔会有两个太监宫婢从门口跑出来,被熏的一脸灰黑。   “父皇呢?”沐寂北抓住一个刚刚逃出来的人开口道。   “陛下…陛下和楚旌姑娘还在里面呢。”   沐寂北焦急不已,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冷静。   殷玖夜拉着她的手传递过几缕热量,对她道:“再等一等,若是过一会人再没有出来,我便进去。”   沐寂北点点头,眼中少见的闪烁着几抹泪光。   老太妃听得消息,也匆匆赶来,神色间尽是焦急。   “姑母,父皇还没有出来,我们再等等。”沐寂北道。   老太妃点点头,对着身后跟过来的宫人道:“你们都去帮着灭火,快去!”   眼见着大火迟迟没有灭下的趋势,沐寂北想要冲进去,却被殷玖夜给拉住了。   看着身旁的男人,沐寂北眼圈通红,说不出话来。   殷玖夜让老太妃看好沐寂北,向自己身上倒了桶水,便冲进了火光。   沐寂北心头一颤,赶忙上前拉住他:“殷玖夜。”   殷玖夜轻轻吻了吻女子的额头,安慰道:“等我。”   沐寂北点点头。   殷玖夜冲进火光之后,只觉得漫天的闷热,自己好似置身于火焰山一般,热浪扑面儿来。   燃烧着的房梁一根根掉落,砸的铿锵作响,地面上更是处处点火,满是硝烟。   殷玖夜四处寻找着人的踪迹,见到了两个被梁木压死的宫婢,却一直没有找到沐正德和楚旌。   屋子的中心,坍塌的更加厉害,四处的横木都向中间砸去。   殷玖夜走向寝宫的位置,却见地上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看身形似乎正是沐正德和楚旌。   殷玖夜眉头一紧,走上前去,发现如他所料。   只不过,两人受伤颇重,沐正德的身上满是烧伤,身上的龙袍也被烧的尽是黑色的窟窿,到处都是发黑的血迹,另外还有一根横木压在了他的腿上。   而那名叫做楚旌的女子,虽被沐正德护住,可是却因为头部被房梁打到,似乎已经断了气了。   殷玖夜挪开那根横木,却险些被再次倒塌的房梁所砸,也幸亏他武功高强,才会躲过一劫。   殷玖夜撑起沐正德,想要带他向外走。   沐正德却摇摇头,指着身旁的楚旌道:“先带她走。”   殷玖夜皱了皱眉头,沐寂北所在乎的可不是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是以,他并不打算带着她出去,要知道,过不了多久,整座晨曦宫都会坍塌,只怕到时候谁都走不了。   殷玖夜也不理会沐正德意思,撑起他就向外走去。   期间一根横梁再次砸下,殷玖夜眉头一皱。   若是他躲开了,可是腿上有伤的沐正德却躲不开,这横梁便会砸在他身上。   眉头一紧,没有躲开,横梁砸在他的肩头,让他发出闷哼一声。   “快走。”殷玖夜沉声道。   殷玖夜架着沐正德胳膊,飞快的冲了出去。   沐寂北在外等的焦急不安,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里面,若是真的出了事,她一定要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她心力交瘁的时候,火光中突然踉跄着走出两道身影,她立即便冲了过去。   两人身后的晨曦宫轰然倒塌,发生一声巨响。   沐寂北看着出来的两人,忍不住泪流满面:“殷玖夜。爹。爹。”   沐正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身上多处烧伤,腿上更是血肉模糊,有些日若游丝。   “御医!”沐寂北厉声道。   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御医赶忙上前,仔细为沐正德诊脉,神色十分凝重。   “怎么样?”沐寂北蹙着眉头道。   御医斟酌了半响,最后道:“陛下的情况似乎不太妙,微臣先开几副药看看情况。”   沐寂北咬着唇,看着自己怀里的沐正德,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了沐正德的脸上。   沐正德微微睁开双眸,费力的抬起手指,帮着沐寂北轻轻擦拭去眼泪,素白的脸上留下几道乌黑。   “乖,要是爹走了,就能同你娘相聚了,这几日瞧着楚旌,爹便越发的觉得寂寞,若是放心不下你,爹早就去找你娘了,如今也好,倒是天意了。”沐正德的声音很轻。   “不会的。爹。你若是死了,我怎么办。”沐寂北怅然道。   “只是可惜楚旌了,看着她倒是爹对你娘唯一的念想,只是,如今她也去了,正巧,都不在了,爹也好安心去找你娘了。”沐正德淡淡的开口。   沐寂北紧紧抓住沐正德手,殷玖夜安静的站在一边:“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宫人们依旧在扑灭着大火,沐寂北很快让人将沐正德送回乾元殿,让御医帮他仔细处理伤口。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御医才结束手中的工作,而沐正德也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爹的伤怎么样?”沐寂北开口道。   “陛下的伤势很重,下官已经开好药方,熬好之后,给陛下服下,如果陛下能挺的过三晚,那么也就安全了。”   “如果挺不过三晚呢?”   “如果挺不过三晚…怕是…怕是陛下性命堪忧啊。”御医一脸愁色。   沐寂北踉跄着后退一步,殷玖夜赶忙将其扶住。   “此外,陛下的腿受伤极重,也许日后恢复起来会落下病根。”御医一脸的犹豫之色。   沐寂北只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却强迫着自己冷静。   “你下去吧。”殷玖夜对着御医开口。   御医看了看殷玖夜肩头的伤,欲言又止,最终在那冷冽的眼神下退了出去。   沐寂北走到沐正德面前,仔细为他盖好了被子,而后站在窗前凝望了一会,没有出声。   “玖夜身上也有伤,北北你先回去歇着吧,姑母在这里就好了。”老太妃一手转动着佛珠,一面对沐寂北开口。   沐寂北将视线落在殷玖夜的肩头,点点头。   前世他被安月恒所付,万箭穿心而惨死,最多的是恨,是不甘!   可是今日,自己未伤一分一毫,却痛彻心扉,慌了神智。   回到明珠阁,将殷玖夜的衣服褪了下去,红着眼帮他上了伤药。   看着那被火烧伤的肩头上,还有着上次没有好的箭痕,沐寂北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滴落了下来。   殷玖夜有些慌神,他本是想着借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再去想沐正德的事情,却不料,反倒是让她哭的这般厉害。   长臂一捞,便将女子放在了自己腿上,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她。   沐寂北抽了抽鼻子,是不是人一旦有了依靠就会变得软弱。   过了一会,沐寂北恢复了理智,便开始思量起事情的始末来,难道说有人利用楚旌来引发这场大火?还是说这场火就是楚旌所放,宁愿一死也要杀掉沐正德。   可是,难道爹他真的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吗?真的活不过这三日便命丧黄泉?   沐寂北忽然间觉得这一切像梦一般,呆呆的看着殷玖夜,不知在想什么。   殷玖夜叹了口气,亲了亲她的樱唇,沉声道:“别想那么多,不会有事的。”   沐寂北点点头,被殷玖夜抱去了床上。   也许是因为太过疲惫,没一会,沐寂北便睡着了,只是依旧很不安稳。   而此时,帝都中的宅子内   殷绡幽幽道:“事情怎么样了?”   “楚旌死了,沐正德重伤。”   “重伤?”殷绡轻轻的重复着。   “是,据探子报,这两日沐正德似乎已经有所警觉,所以变得十分小心,在大火燃起的时候,便想着拉着楚旌向外跑,幸好楚旌将其拖住,才使得他受了重伤。”男人答道。   “伤势如何?”殷绡沉声道。   “据御医说,若是熬不过三日,便会死掉,若是熬得住三日,便没有大碍,不过因为腿被房梁所压,即便是恢复了也会落下病根。”   殷绡没有说话,反复在琢磨着如今的形势。   楚旌乃是她们所派去的一名死士,自打她进了西罗的皇宫,就再没有打算出来。   不过,她也知道,沐正德这个人老谋深算,她并未有十足的把握让他中计,只是她所依仗的,一来是楚旌同楚凉一样的那张脸,一来则是沐正德所收的那副画她也曾动了手脚。   楚凉是沐正德的死穴,所以她才对症下药。   “今晚你去探一探,看看沐正德到底伤势如何。”殷绡吩咐道。   “是。”   “如果他能挺过去,不要忘了加一把火。”殷绡柔声道。   “是,主子。”   “去吧。”   殷绡揉了揉太阳穴,沐正德,轩辕帝,殷玖夜,东榆圣女,北邦太子,轩辕凝尘,北邦太子,云启,沐寂晗。   这一盘棋,自己到底要怎样下,才能赢?   “北邦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殷绡再次道。   “已经发起了内乱,用不了三日,北邦太子就会被迫赶回北邦,不会影响到主子的大事。”   “好。”   这三日,沐寂北几乎是一直守在沐正德身边,朝中之事便暂时交由殷玖夜打理。   沐寂北也没了最初的焦躁,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看着这沐正德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心情却也始终不好。   “爹,你今天怎么样?”   这已经是第三日了,若是熬过今日,便于性命无碍。   “今天感觉精神好多了。”沐正德笑着开口。   沐寂北点点头,御医站在一旁却是一脸忧色。   “那就好,用不了几日,就会完全好起来的。”沐寂北看着他身上的一块块烧伤,心中绞痛。   老太妃在一旁,情绪也不高,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   “我昨天做梦,梦见你娘了,你娘在向我招手。”沐正德笑的安详。   沐寂北和老太妃都一愣,紧随着泪珠便落了下来。   “别哭,我还没说完呢。”   沐寂北挤出一抹笑意:“你说。”   “你娘虽然同我招手,但是我跟你娘说,不行啊,我还没有看见我的乖孙呢,我得等着看了我的北北过上了好日子,等着我的乖孙管我叫爷爷,我才能再去找你。”此刻的沐正德平凡的就像是寻常人家的一个父亲。   思念着自己的妻子,挂念着自己的孩子,也期待着自己的孙子。   “爹。那咱们说好了,你可一定要见见你的孙子,到时候还要给他起名字呢。”沐寂北笑道。   “对,还要起名字呢,让爹想想。”沐正德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低。   殷玖夜忙完了政事,便赶紧赶了过来。   谁曾想,瞧见的却是沐寂北和老太妃失声痛哭的场面。   伸手探了探沐正德的鼻息,手微微一僵。   王公公也是抹着眼泪高呼着:“皇帝驾崩…”   宫里的大钟开始撞响,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准备下葬事宜!”殷玖夜沉声开口道。   沐寂北扑在殷玖夜怀中,整个人险些晕了过去。   她想起,那年午后,阳光正好,他拉着她的手走在帝都的街道上。   她想起,夜深人静,他陪着她来彻夜长谈。   她想起,他像个吃醋的孩子,央求着她给他做两件衣裳。   殷玖夜的眸色幽深,浓稠的像是一滩化不开的墨,轻轻的拍着沐寂北的背,安抚着她。   皇帝驾崩的消息瞬间就在西罗蔓延开来,谁也想不懂为何一个不近女色的皇帝,最终却因为一名女子而死,也很难有人相信,那个精于算计,从一介庶子爬上皇帝宝座的男人,竟然被一场大火收割了生命。   皇帝的丧事如期举行,殷玖夜担起了朝中大大小小的事物,沐寂北和老太妃也纷纷操持起沐正德的丧事,整个皇宫挂满了白色的帷幔,人人皆着素服,看起来一片哀祭。   丧事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而朝中的大臣便开始上奏殷玖夜立刻登基为帝,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且如今四方来朝,各国人马都齐聚在西罗,难保没有狼子野心之人。   只是各国来朝者也没有想到,本是为沐正德庆贺登基之礼的,却不想竟然连葬礼也一并参加了,一时间各有感触。   ------题外话------   亲们国庆快乐   正文第二百三十九章会见殷绡   沐正德很快就被安置在了皇陵,朝中上下皆是一片肃穆,有人开怀,也有人失落,但是沐正德忽然间的离去无疑给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三日后,殷玖夜以太子的身份,名正言顺的继承帝位,把控着朝中一切事物。   沐寂北呆在乾元殿里,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副楚旌的画像,陷入了沉思。   青瓷和傅以蓝一直呆在她身边,似乎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一般。   “把那副画给我拿下来。”沐寂北对着青瓷道。   青瓷上前将画取了下来,沐寂北将其摊开在书桌上,仔细的端详起来。   目光落在楚旌裙摆后的那只兔子身上,兔子露出了一只红宝石般的眼睛,大半的身子都躲在了楚旌裙摆之后,沐寂北微微蹙起眉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日她所见的这副图上,兔子是露出了两只眼睛的。   虽然另一只只露出很小的一个红点,可是却凭白添了几分神韵,活灵活现。   但如今这副画上却并没有,那么这说明了什么?   沐寂北心头一紧,也就是说这副画被人换掉了?   沐寂北再次将目光落在这副画上,仔细打量过后,沐寂北转身便开始翻起沐正德曾经批阅过的奏章。   “主子,你在找什么?”青瓷忍不住开口。   沐寂北没有回答,找到一摞子的奏章便开始翻看,仔细注意着沐正德落笔的特点,笔锋用墨。   而后再同化作上的对比起来,心中一喜。   这副画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南乔名家东方朗所画,而是沐正德仿照的!   沐寂北不敢告诉任何人,这个消息,也不敢让人去寻找一副东方朗的化作,而是整个人都坐在了龙塌上,失神。   如果说这副画是沐正德仿照的,那么也就意味着原来的画有问题,所以他才会毁掉原作,没有通知任何人,亲自临摹了这幅画来充数,佯装中计。   这也就意味着,沐正德洞悉了楚旌等人的计划,所以将计就计,同时,也就意味着,他很可能没死!   想到此处,沐寂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沐寂北站起身,走向了屋子里的火盆。   青瓷和傅以蓝都被她的搞的有些发晕,不知她在忙活些什么,却也都跟了过去。   火盆被放在桌子边上的一个角落,用来烧一些机密性的文件。   而现在,整个火盆都是空的,被清理的很干净。   “王公公,这火盆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倒的。”沐寂北开口道。   “火盆每日早晚各倒一次,先皇逝世后,当今陛下一直没有用过这里,所以这还是先皇陛下驾崩那日倒的最后一次。”   沐寂北看着空无一物的火盆,没有在说话,将目光放在了火盆周边,随后,将火盆拿了起来。   却发现,火盆底下有一个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四周还有被烧黑的痕迹,只能看出中间有一点黄,就像是被火熏到的一样。   沐寂北将其捡起,再次走回桌前,拿着手中的碎片便同画中的人物对照起来。   整幅画中黄色的地方不少,但若说是这种被火熏黄的颜色,就只有楚旌手中的蒲扇。   沐寂北将其放在画中的蒲扇上,四处移动,最终找到了一处基本符合的地方。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肯定,整个人都雀跃起来。   殷玖夜下朝回来的时候,便瞧见沐寂北整个人似乎都有了精神。   “难道有什么好事?”殷玖夜将女子揽入怀中。   沐寂北点了点头,眼睛晶亮,却没有说。   而殷玖夜则似乎是早就知道一般,也没有问。   “陛下,南乔国陛下求见。”王公公开口道。   “传。”   轩辕凝尘进来之后,先是表达了对沐正德逝世的哀痛,而后则是对殷玖夜继承大统的恭喜,同时不忘宽慰沐寂北要节哀顺变,可以说是十分会做人的一个人。   “今日此次前来,实则是有事同陛下商量。”   “请讲。”   轩辕凝尘道:“此次西罗先皇驾崩,朕的母后亲自快马加鞭从南乔赶来,想要拜祭一番,却不想,在这期间发现了一件陈年旧事,而这件事正与陛下有关,所以母后想请陛下过府一叙。”   殷玖夜沉默了一会,沐寂北大概也猜到殷绡找殷玖夜所为何事。   只是想不到殷绡已经来了这么多日,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殷玖夜,而是若无其事的过了这么些时日,倒是能忍的。   “也好。”沐寂北替殷玖夜开口应下。   她知晓他心底对母亲终究是有一丝渴望的,哪怕这渴望最终只会变成失望,但是哪怕只是去问问她到底为何这般恨他,抛弃他们兄弟所换来的权势又是否值得,而她又可曾后悔?   纵然他想着抛却过往,一辈子呆在她身边便够了。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即便是过去,也需要一个终结,他不想他这辈子有遗憾。   毕竟对于孩子来说,母亲永远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轩辕凝尘看向殷玖夜,似乎再询问他的意思,殷玖夜沉声道:“好。”   “那么明日府宅见。”轩辕凝尘告辞离去。   “见一见倒是无妨,怕只怕她别有用心。”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殷玖夜微微敛下眸子。   次日,沐寂北随着殷玖夜一同出现在殷绡所在的府宅。   轩辕凝尘在前面引路:“请,家母就在里面。”   沐寂北同殷玖夜进去之后,最先入目的便是那个妖冶绝代的女子,整个人绝对不是用风华绝代就可以描述出来的。   女子身上看不见什么纯良的气息,却一眼就能看出那在权力中浸染数年的气魄,带着一种女子的妖艳也有着一种挥斥方遒的气概。   殷玖夜的脸色依旧平静,可是沐寂北却能感受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有着轻微的颤抖。   女子勾起红唇,看向殷玖夜的目光带着慈爱:“怎么,看见母亲激动了?”   那淡淡的语气,就好似一位年长的智者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只是也正是这淡淡的语气,却昭示着她的坦然。   沐寂北很想问问,她到底为何能做到这般自然?难道就不曾为自己曾经所做的事情而寝食难安,而后悔吗?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派出杀手追杀殷玖夜十余年,而今却又用这样慈爱的目光看着他的?   沐寂北一直以为自己很会做戏,戴着一副虚假的面具招摇过市。   可是面前这个女子,却远比她更会做戏,不,或者不该说她做戏。   因为事情之于她身上,竟是那般的理所当然,甚至理当如此,让人不知道要以何种立场来质问。   也许,这就是殷绡,她坦然面对和承认自己所做过的所有,不遮掩也不会悔过。   殷绡看了眼静默的沐寂北,笑道:“这就是我的儿媳?真是生的一副好模样。”   沐寂北和殷玖夜都没有开口,因为无论他们谁,都做不到殷绡这般若无其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大抵是不平我曾经追杀我的儿子多年,如今却还能若无其事。”殷绡不在意的抿了口茶水。   “若是他能推翻我,便是他的本事,若是他不能,那么便要听从我的摆布,我虽抛弃了他,可如今他却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殷绡笑道。   沐寂北忽然想起殷玖笙,这个女人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问过殷玖笙一句,是不是他的死活于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可是,听着她的话,她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无从辩驳,也无从指责。   因为坐在对面的这名女子,她欣然接受所有的谩骂,也悉数接受他们的恨意和谴责,甚至不会因此生出一丝一毫的愧疚和气恼。   “过来,孩子。”殷绡对着两人招了招手。   两人都没有动。   殷绡站起身来,在桌子上摊开了一张巨大的地图。   沐寂北和殷玖夜迈近了两步。   “这是如今大洲大陆的地图,东榆,西罗,南乔,北邦,四国林立,堪称主导,连同铜锣,暗夜,青国,异域等十余个小国组成着现在的这片土地。”殷绡收敛了之前的妖媚,变得正色起来。   让沐寂北和殷玖夜都莫名的变得凝重。   这个女子,就是有着这种力量,让人不知不觉就想紧随着她的步伐。   “再远处,还有盘陀岛,镜音岛,海岛等无数岛屿组成的海域,一望无际,甚至大洲之上的人永远无法涉足。”殷绡指着地图上的海岛开口道。   “而我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要一同大洲,消灭纷争,在我的带领下,大洲将会走向前所未有的富强,再没有杀戮再没有争端,人人富庶,天下大同。”殷绡淡淡的开口。沐寂北的心是震撼的,她从来未曾有过这般大的野心,也从来没有过这般恢弘的想法。她的视线只停留在她周围的人身上,而面前这个妖艳的女子,心中却装进了整个天下。   这一刻,沐寂北忽然觉得她似乎没有那么可恨了,当一个女人,谋害丈夫,被世人所谩骂,抛弃生子,被天下所不容,顶着牝鸡司晨的指责,背负着红颜祸水的骂名,却依旧一往无前的向着自己的理想前进,那么她是可敬的。   也许,她同样是残忍的,可是当一个人的决心和信念变得无坚不摧,那么她便会开始亲手斩杀所有一切阻挡她前进的因素,她冷血,她无情,她残忍,她为了她心中的天下一统,从一个可人的女子开始变得冷酷。她固然享受着荣华富贵,可是她却也失去了身为人所有的幸福和快乐,她放肆张扬的笑,挥毫泼墨,指点江山。   可最终,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亲人,而她所能做的,不是将这些失去的东西一一巡回,而是继续将她可能拥有的,甚至即将拥有的一一亲手斩断。   只有这样,她才能没有退路的,继续向着目标前进。   这期间,不是没有过沮丧,不是没有过失落,也不是不曾疲惫,偶尔回头看看,虽然凄凉,却依然会觉得满足。   殷绡没有去看沉默中的两人,而是将目光继续放在那张偌大的地图上。   沐寂北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第一次开始仔细去看自己脚下的这片疆域,她从不知它是这样辽阔,也不知它竟有这么多条河流,连绵起伏的高山,辽阔无疆的平原。   “只去年一年,整个大洲便发生了七十二场战争,八个国家发生旱情,十四个国家发生洪涝,五个国家发生政变,六百万人流离失所,三百万人死于非命,这就是你们所看到的繁荣盛世。”殷绡平静的开口。   也许,这一刻,她再也对这个妖媚的女人生不出恨意,她不是一个好女儿,也不配被称为好妻子,甚至更妄为一个母亲,但是她抛弃所有,却是为了天下大同。   传言她背叛了轩辕帝,委身于南乔神策大将军,才会稳坐江山,也有传言,她曾陪靖康国主一度春宵,才使得靖康国归入南乔的版图。   她背负着神女的盛誉,却也饱受荡妇的骂名,她将权势玩弄于鼓掌,却也不得不褪去衣衫,俯首称臣。   殷绡转过身来,依旧一脸平静,只是偶尔笑起来的时候,却流转着魅惑人心的风情。   “纵然我抛夫弃子,可我的丈夫即便长眠地下十余年,却依旧掌控着天下局势,即便我的儿子被幽禁宫中,饱受追杀不断,可是他却依旧成为一代帝王。”殷绡缓缓落座,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茶香氤氲,在屋子里飘散开一室的香气。   沐寂北侧过头看了看殷玖夜,男人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沉寂,那最初的激动也早已归于平静。   沐寂北知道,也许他和她都能理解,可是却终究不能原谅。   在这个女人选择了她所要的东西时,很多人很多事,便已经开始不可遏制的背离。   “如今我儿掌控西罗,母后执掌南乔,一统天下指日可待。”殷绡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期待。   沐寂北嘴角却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太后娘娘似乎有一件事弄错了,要一统天下的是您,与我西罗并无干系。”   殷绡终于仔细的将沐寂北打量了一遍:“那么你的意思是要阻止母后多年来的心愿了?”   沐寂北心中闪过一丝嘲讽,这个女人不愧能够坐拥南乔,甚至妄图坐享天下,自己险些着了她的道。   她言辞凿凿,句句入情入理,从天下民生入手,为众生谋福,确实所言非虚,也确实没有一字是假。   就连自己甚至都被她的话所打动,想要帮助她完成一统天下的愿望。   可是,她却险些忘了,这个女人所希望的正是她和殷玖夜的支持。   她虽然没有郑重提及殷玖夜是她的亲生儿子一事,却字字都在图谋和算计。   她希望利用这份母子亲情,让殷玖夜将西罗的江山拱手相让,甚至让自己和殷玖夜来帮助她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   自己和殷玖夜一旦被说动,那么在西罗和南乔的联手下,只怕天下真的就会是面前这个女人的囊中之物。   “我们并不想成为娘娘目标的阻碍,只是娘娘贵为南乔太后,不难理解您的雄心壮志,只是此事却确确实实的与我西罗无关,我西罗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只想守着这一隅得享安宁。”沐寂北道。   “当然,您也许会说当今天下,灾祸不断,西罗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只是我想,如果各国君主均能励精图治,勤勉为民,我相信,世界一样可以合乐安宁。”沐寂北继续道。   殷绡大笑起来,随后厉声质问:“你真的以为只要你守住西罗一隅,便可以永享太平?”   殷绡背对着两人走向窗前:“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洲之上,诸国林立,近年来更是战事频繁,即便你不想追权逐势,却总是难免卷入其中,与其做一个被动之人,何不主动出击。”   “若是人人都如太后这般作想,一年只怕不仅仅会有七十二场战事,太后娘娘的好心反倒是容易使得战火纷飞,饿殍遍野,况且,就算您一统天下,难保不会有人意见相左,届时,并非所有人都会太后所想一致,如果有人因为认为太后的做法不利于民,时刻想着推翻王朝,那么战事何时可以消止。”沐寂北从容辩驳。   殷绡微微错愕,似乎并未想过这个问题,她所想的始终是天下大同,她要将整个大洲引领上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太后娘娘同样是人,是人便会犯错,纵然您贵为君王,也不可能不做错事,届时,少不得会有人揭竿而起,战事也不会止息,况且太后娘娘身为女子,天下之间,女子为帝凤毛麟角,总会有人会见之眼红,所以您本身就会引发争端不断。”沐寂北不急不缓的开口。   殷绡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仔细打量着这个不满双十的女子,不断的反问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是老了吗?看着她如此意气风发的指点江山,她猛然间觉得,无论自己是否能够留得住容颜绝色,可是自己却终究是老了。   “祝愿太后娘娘的愿望能够早日实现,我们西罗绝对不会成为太后娘娘实现愿望的挡路石,至于别国纷争,他国百姓所受之苦,实在并非我们两人能力所能及,殷玖夜是西罗的帝王,首先需要担负的便是西罗百姓的安康,再西罗没有被卷入战火的时候,西罗也不会主动踏入战火,当然,这不意味着西罗是畏惧,若是有人犯我王朝,无论是我,还是殷玖夜,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诛杀殆尽!”   沐寂北一番话说的不急不缓,却是字字坚决。   是的,你要称霸天下,你要天下一统,好,我不会干预,我祝愿你梦想成真。   但是你若是想要侵犯我西罗,那么对不起,无论是南朝还是北疆,虽远必诛!   殷绡不再去看沐寂北,这个女子的凌厉和机智绝对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所说的那些话虽然没有作假,但是确实是含有利用之心,想要使得殷玖夜和沐寂北愿意将西罗拱手相让,同她一道。   “那么我儿呢?我儿也是这样认为的么?”殷绡将目光转到殷玖夜身上。   殷玖夜将目光落在这个陌生的女子身上,他不懂什么大义,也不想知道她的雄心壮志,他无法理解这个应该被他称作母亲的人。   他只知道,如果有人想用江山来换他的北北,他也决不会让步。   “你心计城府深沉似海,怎么会凭白将你的巨大的野心说与人听。”殷玖夜淡淡的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   也许,从最初,他就不该对他的母亲抱有一丝期待。   殷绡笑道:“身处于权力漩涡,谁又是纯白无暇,是你能保证你未曾手染鲜血,还是她能够保证她不曾算计于人,你们都有足够的理由,为亲情,为爱情,为朋友,那么你又有什么理由来责怪我?”殷绡看着殷玖夜道。   殷玖夜依旧沉寂如初:“我没有责怪于你,只是当你选择利用和不折手段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们不会按照你的意愿去进行,也许你真的是为了天下大同,但是不可否认,你也忠于自己的野心,你忠于权力,也妄想颠覆权力。”   殷绡没有想到,殷玖夜和沐寂北会是这般难缠,实在是大大超出她的预料、   “助我得到天下有何不好?日后这天下终究会是你的,你守着你心爱的女子坐拥江山,再也没有人会阻挡你的幸福。”殷绡循循善诱。   沐寂北却是插嘴道:“不,你不会,即便是我们助你得到天下,你也不会将这江山拱手让于殷玖夜,你注定不会甘心做一个太后,你想做的,从来都是帝王,与你一道,无异于是与虎谋皮,当初你为了权力能够抛弃儿子,二十年后,你一样可以为了权力而杀掉他。”   殷绡心头升起几分怒火,却又觉得可笑,到底是有多久,她没有这般动过气了。   殷玖夜拉着沐寂北转身离去,走到门前的时候,沉声道:“也许有朝一日我也想要这天下,但是,我一定会踩着你的尸体登基帝位。”   殷绡一愣,随手将桌子上的茶盏都扫落在地。   沐寂北听见身后传来的瓷器碎裂的声音,垂眸,殷绡,你是不是终于也尝到了被自己亲生儿子视若草芥的难堪和痛苦。   她知道,殷绡一定以为,只要她这个母亲张开怀抱,那么她的儿子一定会回来,只可惜,她错了,远走的风筝,纵然还有着线在牵连,可是当它见识过天地的浩淼,这根线便显得不再重要。   殷玖夜拉着沐寂北走出这座府宅,从这一日开始,这断血脉亲情,也总该画上一个句点。   “殷玖夜。”   “嗯。”   “将来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宝宝。”   “好。”   殷玖夜从身后揽住女子,似乎想从她身上寻找一份失落的温暖。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沐寂北有些痒,躲了躲。   “女孩。”   “为什么?”   “女孩像你。”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像你不好吗?”   “不好。”   “宝宝你听见了吗,如果你是男孩,记得将来找爹爹报仇。”沐寂北轻笑道。   殷玖夜闷声道:“男孩会和我抢北北的。”   沐寂北咯咯直笑:“你是多大了,还和个孩子一样。”   两人回到宫中后,殷玖夜便忙着去处理朝事,沐寂北则是去探望老太妃。   毕竟沐正德刚刚去世,这对于老太妃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姑母,你今天脸色不是很好。”沐寂北有些忧心。   “不碍事,不过是一时受不了你爹去了。”老太妃语气有些沉重。   沐寂北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将她的发现告诉给老太妃,可是一时间却又不敢贸然行事,沐正德如此小心翼翼,必然是怕露出马脚。   想了想,沐寂北宽慰道:“姑母不要因此拖累了自己的身子,凡事总是要往好去看,诚如爹所说,他操劳着政事,不过都是因为放心不下我,而今他将这些杂事交付给玖夜,可算是轻松了,也正好可以安心去找我娘了。”   沐寂北将老太妃从佛像面前扶起,老太妃手中依旧滚动着佛珠:“但愿如此吧,只希望依仗你爹的性子,到了地狱,也能谋算个鬼差来当当,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沐寂北笑道:“爹这辈子是皇帝,就算下了地狱,那也是一方霸主,谁人敢欺。”   “都是那个楚旌,我真是不明白了,明知道不是一个人,你爹怎么还会没日没夜的往那跑,如今倒是好了,把自己的小命也给搭上了,这登基大典刚过完,就变成了葬礼,都是这个南乔来的祸害!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老太妃似乎厌恶极了楚旌。   经此一言,沐寂北忍不住再次深思起这幅画到底同沐正德日夜去往楚旌的住处有什么联系。   如果因为楚旌同楚凉长的一般模样,才使得沐正德对她格外感兴趣,日夜相随,那么她是不会信的,相信殷绡也不会信的。   殷绡不会相信一个老谋深算的帝王最终会死在一个假的楚凉手里,可是事实却是,殷绡恰恰就相信了。   那也就是说,殷绡相信,沐正德会对楚旌日夜相随,会对楚旌投注极大的感情,而这一点,真是因为那副画所致。   沐寂北似乎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一定是那副画被动了手脚。   如果没有猜错的化,那副画上一定有类似迷魂药粉之类的东西,可以使人神志不清,甚至出现幻觉。   沐寂北猛然间想起,沐正德反复用手指描摹画中女子的轮廓,久而久之,若是他用那双手,食用糕点等物,便会将沾染了药物的糕点吃下,如此一来,便相当于中了这画中的毒。   而一般来讲,如果发现了,就一定会当面拆穿,借此质问南乔,趁机打压,谋取更大的利益。   可是沐正德没有这样做,反而是将计就计,置之死地而后生,关起房门,自己亲自临摹了一副楚旌的画作。   沐正德本就是一代俊杰,能书会画不是难事,只是后来因为楚凉身死,他开始弄权,才使得这些事情搁置了下来。   可是试问,一个擅长书画的男子,又怎么会不为自己心爱的女子作画?所以想来,沐正德当年一定没少为楚凉作画,此番临摹起来自然轻车熟路。   对的,沐寂北想起后来所见的这副画,要比之前的更柔和,仿佛画里倾注着无数的情感,即便是刻意收敛,却依旧有迹可循。   也正是因为这点,殷绡才会对沐正德死没有抱有太大的怀疑。   再想起今日,沐寂北瞬间清醒过来,甚至是一阵后怕。   殷绡所利用的均是每个人的弱点,比如楚凉是沐正德的弱点,比如她同殷玖夜的母子之情,她利用每个人的感情来操控一切,甚至妄想将西罗玩弄于鼓掌之间。   “怎么了?”老太妃的话唤回了沐寂北的思绪。   她微微摇了摇头,却在思量着,那么自己的弱点是什么?她又会对自己做什么?   “我无事姑母,只是想起父亲的一些事来。”沐寂北宽慰道。   老太妃点点头,再次道:“等过两日,宫中的事情安稳下来,我便去往远山寺为你父亲祈福。”   沐寂北点点头:“到时我陪姑母一道,免得父亲在地下骂我。”   老太妃颔首,沐寂北却是将思绪放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难道说殷绡会利用自己的孩子威胁自己,而后再次威胁殷玖夜?   此刻的殷绡正闭目靠在一张软榻上,薄被盖在她的脚上,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   身侧的人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一般,连呼吸声都不见。   “主子,凝尘陛下来了。”   “嗯。”   轩辕凝尘走到殷绡面前,面色有些复杂,他也是刚刚才知道,殷玖夜竟然会是自己的哥哥,他的母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要坐拥天下,为何要将他扶上皇位,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可是看着她没有一丝一毫打算解释的意思。   他忽然间觉得什么也问不出口。   “凝尘过来。”   轩辕凝尘蹲在了殷绡的塌前,殷绡轻轻摸着他的发丝,淡淡道:“如今母后的心愿就快达成,我儿可为母后高兴?”   “可是刚刚殷玖夜和沐寂北并没有答应母后的要求。”轩辕凝尘反问道。   殷绡淡笑道:“殷玖夜终究是我的孩子,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轩辕凝尘有些欲言又止,殷绡道:“你是觉得他不会是一个追逐权力的人?确实…但是是人便会有软肋,所以,你要记得,打蛇打三寸,一旦如此,很多事情便由不得他的意愿。”   “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轩辕凝尘垂眸道。   三日后,老太妃和沐寂北一同乘坐马车前往远山寺,青瓷和傅以蓝纷纷跟来,而殷玖夜也派遣了十余个鬼面人在暗中保护,同时也还调遣了一千名护卫。   马车里,沐寂北看着老太妃的神色变得好了许多,不由得有些好奇。   难道老太妃也发现了沐正德没死的事?还是说父亲也给姑母留下了什么线索,使得姑母才安定下来。   见着老太妃精神恢复了不少,沐寂北才安下心来。   远山寺在帝都西北面的一座山坡上,当到达山坡脚下,马车行进的速度就变得慢了许多。   山路还算是平缓,所以马车行进到也不是难事。   到达远山寺的时候,寺庙的主持便已经等候了,许是因为皇亲,所求之事多多少少也会关系民生,所以自古以来,贵族皇亲到达寺庙,才会有幸得到主持亲自相迎。   “两位施主里面请。”主持在前面带路。   沐寂北打量了一番这座寺庙,倒是很幽静,因为坐落于山林中,有几分怡然自得,让人觉得很是舒心。   初一等人暗中将寺庙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异常。   一行人先做休息,待到明日会开始祈福,并且听从主持参讲佛法。   而此时,沐寂北一行人到达远山寺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殷绡的耳朵。   “长公主同沐寂北一起去的?如此正好,倒是省去几分麻烦。”殷绡笑道。   殷绡身边好似神婆的那个妇人继续道:“太后娘娘想要一统天下,这个沐寂北是一定要除去的,此人紫薇命盘,而西罗新帝又是贪狼星降临,若是两人相会,对于娘娘的天下乃是最大的阻力。”   “我知道了,我会亲自前往远山寺。”殷绡淡淡道。   “娘娘圣明,若是此举能成,天下必定会是娘娘囊中之物。”神婆恭维道。   “若是除去了沐寂北,我还不能尽掌这天下,我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你。”殷绡声音中带着一抹冷意。   早在几年前,她就想要发兵,只是那时她在南乔发生政变,轩辕帝的一些心腹妄图将她推翻,所以朝堂上一时间动荡不安。   而她也因此失去了最好的一个机会,因为接下来的几年间,等到她肃清了南乔朝堂中所有反对的声音,甚至大家纷纷支持她出兵的时候,安月恒却突然开始没落了。   这颗他布下多年的棋子,势力却突然间瓦解,这使得她最先吞并奚落的计划功亏一篑。   却不想,正是她疏忽的这短短时间里,竟然冒出了一个沐寂北,更有一个老谋深算的沐正德,更让她气恼的是,她的亲生儿子竟然也参与其中。   “奴婢自知身份低微,奴婢死不要紧,只要能够完成娘娘的心愿,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奴婢死而无憾。”神婆恭敬的开口。   殷绡开始动身前往远山寺,心中却始终挂念着神婆对她所说的话。   沐寂北竟然不是沐寂北,而是那个叫做寂晴的女子,而老太妃竟然会是她的母亲,难道说这世界真的是无奇不有,真的可以起死回生,甚至真的可以长生不老。   寂晴到底为何死后可以重生,神婆所说的方法到底是否可信?   如果自己真的可以死后重生,那么她可以找好身体,安顿好一切,那样,她甚至不用担心同沐寂北和殷玖夜同归于尽。   因为,她早就安排好了后路,一朝重生,她将会是这天下名正言顺的霸主。   殷绡收敛了心思,这种事总归是有风险的,如果她能够控制住殷玖夜和沐寂北,那么还是不要去冒险一试,等到自己油尽灯枯,再来下注才是最大的赢家。   也许,自己真的可以千秋万代。   想至此处,殷绡大笑起来。   ------题外话------   国庆节快乐妞们…   正文第一百四十章大结局(上)   夜里的时候,寒风呼啸,似乎能把树干的腰肢给吹折了,远山寺里的烛火也被风吹的明暗起伏,带着一种淡淡的诡秘。   寺庙里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幽香,是佛寺惯用的檀香,伴随着不急不缓的木鱼声,倒也让人有种心安的错觉。   看着粗制布衣的僧人来回穿梭,挑水,做饭,洗衣,很容易让人觉得世上的事根本没有那么复杂。   寒风吹人冷,秋日总算带来了一丝它该有的凛冽,在早晚时尤其明显,沐寂北紧了紧衣裳,将窗子给关严,心头的思绪还是有些复杂。   事情来的如此突然,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只能踉跄着应对。   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十分想念那个始终不离左右的男人,想想若非他当初一次次生死相逼,一次次不顾后果,也许由着自己的性子,两人早已各奔东西,哪里还会有今日的甜蜜。   她的性子就是如此,很多时候错过也就错过了,即便明知可以挽回,很多时候却依旧是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世上的事就是如此神奇,也许,最终教会你爱的正是那个不会爱的人,最终让你变得温柔的正是那个一点也不温柔的人。   沐寂北抬起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自语道:“宝宝,你说爹爹此时在做什么?”   屋子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人回话,可是她却感到安心和满足。   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沐寂北眼中闪过一阵寒光。   殷玖夜只说这是沐正德的意思,至于目的是什么,甚是是殷玖夜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她没有去问,她始终相信,无论是她的男人,还是她的父亲,都是她可以安心依托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此行凶险,她和他都务必要格外小心,这场仗对于全局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爹,你是否也都一切安好?”   淡淡的话语被风吹散,没留下一点痕迹。   而此刻的西罗皇宫中,殷玖夜刚刚批复完奏折,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皎皎明月,同样思念起他心爱的女子。   是有多久,他没有离开过她了?早已经习惯了她默默陪在自己身边,习惯了每日一睁眼便能看见她的睡颜,更习惯了每日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也不知,远山寺的烛火有没有宫里这么亮,她是否会觉得孤寒?   他忽然之间似乎明白了沐正德为何会执意要做这个皇帝,几日下来,他便发现,身处这个位置,有多么辛苦和无奈。   若是他真的早早便继承了皇位,只怕忙碌起政事便很难再有时间陪伴在北北的身旁,每日烦恼无数,应付起各色人马,不得清闲,而这却是他所不愿的。   只有天下清明,他和她才能得享太平,而眼下最重要的则是让西罗繁盛起来,也诚如殷绡所说的,只有天下一统,做了真正的霸主,才能说一不二,才会再也没人能左右他和她的幸福,而这些却都需要有一个人替他和她撑起一片天。   显然,沐正德正在努力去做这个人,想要用他的臂膀为他们撑起一片自由的天空。   想起沐正德有一日对自己所说的话,殷玖夜也收敛了心神,思考着殷绡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想到此处,便立刻继续安排好宫中的事宜,只有这样,他才能尽早的赶去元山寺,不会让殷绡有机可乘。   就在这个寂静的夜色里,老太妃的房中却突然飞进一柄飞刀。   刚刚打算就寝的老太妃,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走到木梁之前,用力将飞刀拔下。   飞刀上插着一张纸,老太妃将其打开,缓缓看去,却是大惊失色。   纸条上写着,若是想知道你亲生女儿的下落,那么半个时辰后,孤身一人前往紫竹林,若是多一人前往,你便永远也无法知道她的下落。   而这张字条上能够取信于她的地方,就在于上面的那一处红色的梅花。   只有她知道,她的孩子身上有着那样一块胎记,不大,但是却精致好看,这些年,她派人寻找的重要依据一来是年龄,一来就是这朵梅花。   老太妃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一时间五味陈杂,有酸楚,有欣喜,也有惊讶,那种复杂的感觉就像是初为人母一般,却又比起初为人母多了几分苦涩。   身为人母,她本就没有做到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将自己的孩子遗失数年,如今终于有了她的消息,即便是明知是假,她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思前想后,老太妃还是毅然决定前往,只是也知晓如今局势紧张,万不可因为自己一人牵连了别人。   所以老太妃在去之前,先行去找了沐寂北。   “姑母,这么晚了还没有歇息?”沐寂北一面将老太妃迎进来,一面将门关紧。   老太妃点了点头:“北北,姑母如今有了我那孩子的消息。”   沐寂北微微错愕:“真的么?”   “嗯,有人说已经有了我那可怜孩子的消息。”老太妃欣喜的点头。   “那她在哪?我陪姑母前去找她可好?”   老太妃摇摇头道:“不瞒你说,这次的事情姑母觉得像个圈套,虽然姑母对政治上的事情懂的不多,但是长期处在后宫琐碎的争斗中,感觉还是敏锐的。”   “圈套?”沐寂北反问,微微蹙起眉头。   “正是,所以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一声,若是听闻了我的消息,你可千万不要中计。”   “可是如果姑母真的有了危险可怎么办?”沐寂北反问。   “自从我的孩子没了,姑母便觉得人生已经了无生趣,若不是,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又不放不下你爹,姑母也早就去了。如今殷玖夜也做了皇帝,正德也不再了,我自然是要去找我的孩子,若是此次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反倒是我解脱了。”老太妃语气中带着丝凄凉。   自从安逸下来,她一直喜好吃斋念佛,做梦也总是梦见她的孩子,每每听见她哭着喊自己娘,对着自己喊救命,她便觉得心痛欲裂,难以喘息。   沐寂北忽然顿悟,这一定又是殷绡的诡计,她清楚的找出每一个人的弱点,而后利用这些弱点将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逐一击破。   楚凉对于沐正德来说是弱点,那么老太妃的女儿于她而言便是唯一的软肋,即便明知是假,可是因为心底的那一点点希望,一样会义无反顾。   也许,这就是爱。   “再者,姑母觉得这次是真的有线索,你瞧这字条上所写,我的孩子身上有一朵粉红色的梅花胎记,长在肩头。”见着沐寂北没有说话,老太妃为了安慰她缓缓道。   可沐寂北瞧见那张纸条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也没再理会老太妃在说些什么。   缓缓将那张字条拿在手中,看着那朵格外熟悉的梅花胎记。   而后红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老太妃。   “北北,可是有什么不对?”老太妃也不知沐寂北是怎么了,一时间忧心不已。   沐寂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对着门外便喊道:“青瓷!青瓷!”   青瓷一听,以为出了什么事,很快就冲了进来。   “主子?”   沐寂北道:“当初我死后,你不是找到了那根我从不离身的项链?”   青瓷有些不安的看了眼老太妃,老太妃更是惊愕,完全听不懂沐寂北在说什么?   什么叫她死后?她如今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后来小姐还说那根项链送给我,留作念想。”青瓷应声答道。   “项链可还在?”   “在。”青瓷一面点头一面从衣服里面将那根项链拿了出来。   “姑母,你看看你可认得这根项链?”沐寂北反问道。   老太妃仔细端详了之后,大惊失色,震惊的看着沐寂北道:“这。这。这项链是谁的?是在哪里找到的?我的孩子。”   老太妃看着那熟悉的项链,分明是她当初命人为自己的孩子所造。   沐寂北也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想不到前世的自己,寂晴的亲生母亲竟然会是老太妃。   “姑母。”沐寂北说不出话来。   青瓷在一旁却是看明白了,忍不住惊道:“老太妃竟然是小姐的亲娘?”   “你说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怎么会呢?北北明明是正德的孩子,我的孩子应该比北北大一些才对。”老太妃有些不敢置信的反问道,一时间思绪混乱。   真相昭然若揭,只是因着她不知道寂晴身死的事情,所以老太妃一时间想不明白。   平日里万分冷静的几个人,一时间都有些失控,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冲淡了一切不安和躁动。   沐寂北将当年的事情简单的同老太妃讲述了一番。   老太妃不禁涕泪横流,直道苍天有眼,那一刻,沐寂北才真正的感觉到,这个年轻貌美不见一丝苍老的女子,内心是有多么沧桑。   老太妃紧紧抱住沐寂北,反复摩擦着她的发丝:“我的好孩子。我的好孩子啊。”   沐寂北安静的靠在老太妃的胸前,第一次感受到母亲这个词的意义,却也难以控制泪流满面。   也许母亲就是这么伟大,她甚至什么都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便能轻易让你放下一切防备。   许是活了两世,从没有过娘,沐寂北这一声娘怎么也叫不出口,好在老太妃也不在意,似乎找到了她便已经重新获得了全世界。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断重放,她第一次来到相府,一身华光,却为她做主。   她发病,她同沐正德一同忧心不已,忙着找大夫。   她嫁人,她帮她挑选珠钗梳理发髻,含泪静默看着她远走。   她怀孕有喜,她比她还高兴,喜上眉梢,早早便忙着做小衣。   一切一切,虽然命运将两人分离数年,可是在冥冥之中,却又让两人相见,纵然一直没能相认,可是对对方却也有着莫名的信任。   也许,这就是凡事自有注定,沐寂北双眸含泪,老天,这一世,你给我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到底要我拿什么来还?   佛说,若你挨得住世间所有的苦难,便能安享世间所有的幸福。   如今,有这么多爱着她的人在身边,她又有什么理由再去埋怨上天的不公,世界的不美好。   她相信,即便是摧枯拉朽的毁灭降临,也不会击垮她此生的信念。   世界,就这么大,世界,却也就这么小。   老太妃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看着沐寂北的眼神明显要热切了许多,那种心急的迫切的想要表达自己爱意的心思,毫不掩饰。   而远处守在暗中的探子,却是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快就转述给了殷绡。   “主子,她们果真母女相认了。”   殷绡点头:“沐寂北在讲述过往的时候可有说过到底是怎样重生的?”   “回主子,她并没有提及,只是说一朝身死后,醒来就已经成了相府小姐沐寂北。”探子忠心的道。   “好了,下去吧。”殷绡挥了挥手。   却不想,探子刚转身,一把尖刀便飞了出去,没入探子的身体,没走几步,探子便轰然倒地。   “母后,为何明知道老太妃会去找沐寂北,还不加制止?”轩辕凝尘疑问道。   “沐寂北和老太妃都是聪明人,你以为先是对付了一次沐正德,又对付了一次殷玖夜,她们还会再中计么?索性,反倒是不如成全她们母女情深。”殷绡淡淡的开口。   轩辕凝尘似有所悟,点点头,继续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殷绡没有开口,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去告诉沐寂晗,明日一切按计划行事。”殷绡思忖了一会开口道。   轩辕凝尘点头后离去,离开后,云启出现在远处,看着轩辕凝尘的背影,连夜赶回了西罗皇宫。   殷绡似乎有所察觉,只是笑道:“去吧,去吧,将殷玖夜也找来,也好送你们一起上西天!”   云启还没等潜入殷玖夜的寝宫,便被一群暗中潜伏的隐卫给拦下了,毕竟他的武功只能算不错。   暗卫将他带到殷玖夜面前,殷玖夜一挥手,他才被松开。   “你这皇宫的首位还真是森严,没见过武功这么高的皇帝还会贪生怕死。”云启讽刺道。   “有这种耍嘴的时间,不如多练武功,下次也不至于这么丢脸。”殷玖夜强大的威压散开,让云启心惊。   早在他出现在附近的时候殷玖夜便有所察觉,沐寂北不在,他依旧难以入眠,两只眼睛都有些猩红,更何况心中有事,莫名的就烦躁起来了。   “你最好在明晚之前赶去远山寺,晚了的话就可以等着收尸了。”云启苦笑道,是谁说他嘴巴毒,面前这个男人分明比他还毒才对。   听见他口无遮拦的话,殷玖夜甩手就是一掌,云启整个人直接就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   云启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迹幽幽道“别这么大肝火,大不了我免费送你们一口双人棺材,不,应该是三人棺材,相信以后你们都死绝了,我就是干起经营棺材的行当,也会只赚不赔,买一送二。”   云启的话配上他那阴阳怪气的语调,确实有种让人抓狂的冲动,不过好在殷玖夜知道,他是好心来送消息的,便忍下他在那信口胡言。   云启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沐寂晗似乎也会出场,看来又有一场好戏看了。”   殷玖夜陷入了沉思,殷绡的想法总是难以捉摸,所以即便是云启送来的消息,他也不敢尽信,并非是不信任云启这个人,只能说殷绡的心思让他忌惮。   云启的嘴角也蔓延住一抹苦笑,和殷绡周旋了这么多年,他却始终只能躲,甚至连一次主动出击都不曾有过,面对着这个灭族仇人,他不知要强颜欢笑,甚至还要为她卖命,不过好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谁输谁赢,终究是要有一更结果了。   殷玖夜抬眸看向月光下那道身影,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云启这个人性格怪异,明知说出来的话不讨喜,却依旧口无遮拦,明知武功薄弱,却依旧惹怒自己。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想来,他这一路走过,必然坎坷艰难。   殷玖夜收回心思,反复琢磨起云启的话,加上之前他送过来的消息,心中反复揣摩着。   越是琢磨,整个人越是坐不住,草草交代一番,披上衣服,便连夜赶往了远山寺。   远山寺内,沐寂北和老太妃住在了同一张床上。   远山寺的床很硬,也不大,纵然宫女铺了几层的被子,却只能勉强称作凑合。   可就在这张床上,沐寂北和老太妃抱着膝盖,面对面坐着聊了许久。   直到后来都困倦的不行,才躺下来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老太妃始终紧紧握着沐寂北的手,似乎生怕这是一场惊梦,一睁眼,她便不见了。   不一会,沐寂北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老太妃则是微微起身,帮着她掖了掖被角,仔细端详着她的睡颜,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吻,缓缓道:“我的孩子…”   她知道,沐寂北并没有将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她只同她讲了她所有美好的经历,将那零星点点的美好被她大加描述,却对那些血雨腥风和刀光剑影只用只言片语。   老太妃迟迟难以入睡,她的孩子,这么多年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只是想不到,纵然是换了一副样貌,她却依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而且,时光飞逝,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陪伴了她这么久了,久到她都已经嫁为人妻,久到她都已经要做母亲了。   现在回想起来,难怪自己从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孩子,还有那莫名的亲切,原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殷玖夜赶来的时候,本是满心欢喜的想要去寻沐寂北,给她一个惊喜,可是却不想被初一告知她和老太妃睡在一起。   殷玖夜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躺在沐寂北的床上,闻着她留下的淡淡的香气,竟然不知不觉也安眠到了天亮。   次日,沐寂北醒来的时候。   老太妃已经醒了。   “姑母,你怎么起这么早?”沐寂北开口问道。   老太妃听见沐寂北的称呼微微一顿,安慰自己,姑母也是母,这么多年,她一直视她为母,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快来洗把脸,水还是温的。”老太妃把沐寂北拉了过去。   沐寂北有些不太习惯,却还是难得的享受着母亲的照顾。   洗过后,老太妃又开始给沐寂北梳头,让沐寂北有些坐立难安。   “小的时候,你最喜欢编着一头的小辫子,编成一个花环,上面带满白色的满天星,可爱的让娘总是忍不住去亲上两口。”老太妃似乎回忆起什么来。   “你父皇当时也喜欢你喜欢的紧,你父皇年纪大,你总是喜欢去扯她的胡须,还问他为什么不是白色的。”老太妃给沐寂北讲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父皇他不生气?”沐寂北有些好奇,沐正德让她明白了什么是父亲,可是突然有一天,却有人告诉她,她还有另一个疼爱她的父亲,纵然他已经离世。   “不生气,他最是喜欢你,你平日话少,又不是很爱笑,但是笑起来却很美,你父皇整日里最是喜欢逗弄你,甚至像个孩子一样,总是把你惹哭,你一哭,便气鼓鼓的不再理他,他便来向我求助。”老太妃眉眼含笑。   沐寂北可以想象得到,那段日子,一定是老太妃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僧人送来了素食,母女俩本来打算一起吃个饭,却不想殷玖夜终于按捺不住了,也一起过来凑个热闹。   知道了沐寂北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老太妃连打量起殷玖夜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满眼的审视,生怕自己的女儿吃一点亏,想到她受了二十年的苦,她便一阵心酸,坚决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日后护着她守着她。   “你怎么来了?”沐寂北有些惊讶。   “云启说殷绡最近应该会有行动,我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殷玖夜解释道。   却在用眼神询问沐寂北,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夜之间,她和老太妃之间似乎就完全变了个模样,纵然以往也足够亲密,可是绝对不像是现在这样。   沐寂北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只是,忽然间,她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艰难困苦,一切的一切,都会有尽头,唯有爱,才会无边无际,世代绵延。   几人简单的用了些早膳,闲聊了一会,老太妃便放人了,让沐寂北和殷玖夜一同出去四处看看。   “你怎么过来了?”沐寂北看着身旁的男子道。   “云启送来消息说,殷绡今晚会动手,我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殷玖夜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凝重。   “昨晚老太妃收到消息,有人用飞镖传信说有了她女儿的消息,想必是殷绡动的手脚。”沐寂北将昨晚的事情简单的同殷玖夜说了一遍。   殷玖夜有些惊讶,没想到沐寂北竟然会是老太妃的女儿。   沐寂北继续道:“殷绡既然知道老太妃女儿的身上有着梅花胎记,想必已经知道了寂晴,只是如今不能肯定她是否知道我就是寂晴。”   殷玖夜也没有说话,殷绡到底还知道多少事情?恐怕除了她自己没人知晓。   而沐寂北也有些忧心,如果殷绡知道她就是寂情,那么她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当日夜里,沐寂北和殷玖夜陪在都陪在老太妃身边,毕竟老太妃没有武功,殷玖夜也不想让沐寂北再次失去这失而复得的母爱。   三人围在桌前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但老太妃却没有太多的恐惧,能够在有生之年找到自己的孩子,对于她来说,人生真的已经圆满了,即便是老天要在此刻收走她的性命,她也无怨无悔了。   初一和青瓷等人都潜伏在暗处,远山寺明里暗里守备森严。   不一会,初一推门而入,对着殷玖夜道:“都安排妥当了。”   “殷绡那边有什么消息?”殷玖夜道。   “有四批人马从四个方向分别向远山寺的方向杀过来,殷绡等人的所在地目前尚不清楚。”初一似乎有些疲惫。   殷绡手中的杀手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此次殷绡又是有备而来,只怕所带之人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派出几队人马,前去试探,看看轩辕凝尘所在的是哪一队。”殷玖夜当机立断。   殷绡心思莫测,轩辕凝尘是她极为器重的儿子,只怕此次肩负刺杀重任,手上的精锐是最多的。   初一点头,很快就出去了。   “如果轩辕凝尘肯前来,那么所带兵马一定最多,殷绡一定以为我们会避其锋芒,从另外三个方向突破重围。”沐寂北沉声道。   殷玖夜点点头:“但是实际上其余三个方向一定早有埋伏。”   沐寂北忽然想到轩辕凝霜曾经所展示出来的火球,眸光一闪:“也许其余三个方向都已经被殷绡埋下了火球,无论我们走哪一条,只怕都会尸骨全无。”   老太妃没有插嘴,她知道,若是在这后宅之中,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也许她还有说话的地方。   但是如今却牵扯着政局纷争,是权谋之争,并非她所能洞悉,是以始终没有插嘴。   “所以说,轩辕凝尘所带的队伍精锐一定最多,但是却是唯一可能生还的一条路。”沐寂北缓缓道。   老太妃思虑许久,最终道:“我听正德说过,殷绡心狠手辣,甚至能够牺牲自己的儿子,如果殷绡刻意用轩辕凝尘做诱饵,打算利用轩辕凝尘吸引我们上钩也是极有可能的,毕竟殷绡已经不是第一次舍弃自己的孩子了。   殷玖夜微微垂眸,没有说话,沐寂北在桌子下握住他的手。   ”如果单从这个角度来说,殷绡的确很有可能选择牺牲轩辕凝尘来诛杀我们,但是她的心愿却是一统天下。“沐寂北眼中精光乍现,划破了夜空。   殷玖夜接着沐寂北所说继续道:”如果她在这条路上埋上火球,真的打算让轩辕凝尘给我们陪葬,世人只会道她为了杀掉我们,不惜牺牲自己亲生儿子,这样的舆论对于她一统天下将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不错,如今殷绡眼看着一统天下胜券在握,必然会在这个时候顾及民声,更何况如今地处西罗,若是让百姓知道她为了权势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不要,只怕西罗百姓是不会接受她的。“沐寂北继续解释道。   老太妃点点头,听见他们这么说也放心了不少。   ”再者,轩辕凝尘毕竟也是南乔皇帝,就算殷绡把持朝政,也总会有一批忠于帝王的股肱之臣,所以殷绡即便是舍弃轩辕凝尘,也不会选择这种落人口实的办法。“沐寂北继续道。   ”北北,莫不是此次来远山寺你们早有准备。“老太妃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   沐寂北点点头道:”殷绡一直在寻找机会有一次大动作,但是如果我们在宫中,便难以摸清她到底在背后鼓捣些什么,索性不如给她这个机会,反倒是对我们有利。“   老太妃恍然大悟,没有再多说。   殷玖夜却道:”只是唯独没有想到殷绡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昨晚就开始有了动作。“   沐寂北点头道:”殷绡心思难测,也许早就料到了我们会迎难而上,所以轩辕凝尘那里早就准备好了圈套,等着我们跳。假亦真时真亦假,没有走,谁也不会知道前路上到底是什么。“   老太妃点了点头,殷玖夜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走到老太妃房间的佛像前,拧动起来。   ‘咔嚓’一声,简陋的房间里竟然出现了一条暗道,看样子并没有修好太久。   殷玖夜对着老太妃道:”姑母,此行极为凶险,这是一条通向郊外的暗道,你先从这里离开,外面会有人接应。“   沐寂北也有些惊讶,想不到这里竟然会有条暗道,看来自己的父亲果然是安排好了一切。   老太妃有些微怒:”你怎么可以让我独自离开?我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舍弃自己的孩子!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又怎么会再失去她第二次!“   殷玖夜一时说不出话来,沐寂北劝道:”姑母,此行我们是以性命相搏,九死一生,你还是先行离去。“   沐寂北早在之前,便和殷玖夜做好了同生共死的准备,但是这不意味着她要将自己的母亲扯进来。   老太妃坚定的拒绝道:”我是不会离开的!既然是九死一生,我更要陪着我的孩子!“   沐寂北心头动容,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初一突然冲了进来,对着几人道:”快走,人已经杀过来了,轩辕凝尘是从山上的方向来的。“   沐寂北和殷玖夜对视一眼,带着老太妃,立刻走了出去,殷玖夜一面问道:”殷绡的藏身地找到了吗?“   初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在后山,已经派人过去将其围住。   殷玖夜点点头,殷绡想杀了他们,他们又何尝不想要殷绡的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此刻,他们正打算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殷绡想要将他们逼至绝路,他们同样派人围堵殷绡,这猫和老鼠的游戏,就在这山林中上演,只是不知道最后,到底谁是老鼠,谁是猫。   殷玖夜在前面带路,分出了一部分人马去应对其余三个方向的杀手,而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冲上了山林。   没走多久,山上便迎面冲下一大批黑衣杀手,几乎同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寂静无声,训练有素,只瞧着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便知道此次前来绝非泛泛之辈。   沐寂北知晓自己如今怀有身孕,便没有逞强,只是呆在老太妃的身边,保护着她的安危。   两批人交起手来,天地之间都闪烁着银白色的剑芒,血腥之气渐渐在山林中散开,空气里涌动着不安的味道。   身边的尸体越来越多,这绝对是一场混战,在漆黑的天色掩盖下,难以判断出胜负。   而另一面,初一和初二为首,连带青瓷和傅以蓝纷纷在后山处正逐渐包围着殷绡的住所。   明月高悬,可整座山上却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也许皇权之争,向来如此,容不得半分心软。   初一几人看着守备森严的草房,伺机而动。   草房周遭守备森严,除去普通装束的黑衣护卫,还有一些似乎职位更高的人。   “消息上说,殷绡就藏身于此。”初一轻声开口道。   “那还等什么,我早就想杀了这个妖女。”傅以蓝跃跃欲试。   初一撇撇嘴,对着初二道:“看好你女人,否则摔了碰了的,我可赔不起。”   初二闻言,竟然还认真的点了点头。   傅以蓝正要再说什么,却见初一冷声道:“动手!”   傅以蓝一口气憋在胸口,忿恨的瞪着初一的身影,也紧跟着冲了出去。   在这个角落里,厮杀同样蔓延开来。   那名头领打扮的人一见有人来袭,转身就像草屋中走去。   初一几人所带的人马不少,加上整场厮杀看起来似乎是一次偷袭,所以即便是对上草屋周围的森严守备,几人仍旧呈现出压倒性的优势。   不过纵然如此,殷绡手下的高手到底也不是常人,整场厮杀显得格外激烈,鲜血几乎染红了半轮弯月。   “你们在此抵挡,风煞跟随我掩护主子撤退。”黑衣人你头领指挥道。   没有人应答,但是很明显,有一部分黑衣人并不恋战,正在像草房中撤退。   青瓷距离最近,闻言率先冲了上去,和黑衣人头领交起手来。   但是很明显,黑衣人头领武功极高,青瓷根本不是对手。   应付起来十分吃力,几个回合下来,便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傅以蓝赶紧过去帮忙,也不知从哪捡来的鼓槌,趁着黑衣人不备,在他身后重重的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我打死你个丫丫的!还想跑!我让你跑,我让你跑!看姑奶奶我不打死你!”傅以蓝一面拼命的砸向黑衣人,一面发泄般的喊着。   周围的人都愣在那里,看着傅以蓝发呆了半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青瓷也忘记了出手,而被打的黑衣人终于回过神来,并没有想象中的被打晕,而是摇摇晃晃的转过脸来,有些迷茫的看着傅以蓝。   傅以蓝以为他会对自己大打出手,谁知这黑衣人头领就像是被打傻了一般,整个人就那么呆愣的站着。   傅以蓝的手中还高举着鼓槌,见着黑衣人没反应,便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不晃还好,一晃是彻底把黑衣人头领给晃清醒了,黑衣人头领只觉得自己头顶发热,似乎有什么粘稠的液体顺着自己的额头缓缓流下。   伸手摸了一摸,竟然是血迹!   之前迷离的目光瞬间就清明起来了,凶神恶煞的看着傅以蓝,手中的剑也随之动了起来。   傅以蓝却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清醒过来,而是依旧傻楞的看着黑衣人。   不过好在青瓷见着形势不对,当即送出一剑,黑衣人快速抽身躲过。   黑衣人一面对傅以蓝恨的牙痒痒,一面却因为青瓷的纠缠脱不开身,气愤之情难以言表。   眼见着青瓷缠着自己,他知道,只有先解决了面前这个,才能抱傅以蓝羞辱自己之仇!   傅以蓝滑的像是条泥鳅,拿着巨大的鼓槌在人群中不动声色的溜了几圈,也不知道这几趟下来,到底是敲晕了几个,只是看起来心情却是极好的。   就在青瓷再次显得吃力的时候,傅以蓝又一次出现在黑衣人脑后,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重重敲下。   可谁知黑衣人这次有了防备,侧身一躲,傅以蓝一个趔趄,黑衣人顺手一提,便揪住了傅以蓝的衣领:“嘿嘿,我看你这次往哪跑?敲啊!继续敲,怎么不敲了!”   傅以蓝挣扎着,却甩不开这黑衣人头领,叫嚣着:“敲就敲!”   话落,当即将鼓槌从手中甩了出去,一下子砸在了黑衣人脑袋上。   黑衣人眼前一黑,晃了晃脑袋,怒视着傅以蓝道:“你这个小贱人!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可惜黑衣人话还没落,身后的青瓷便一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咳咳…勒死我了。”傅以蓝被放下后揉着自己的脖子。   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脚重重踹了过去:“我奶奶我就是扔你怎么着?有能耐你爬起来啊!你起来啊,你起来啊!看姑奶奶我不踢死你!”   青瓷鄙夷的看着傅以蓝,满眼嫌弃,转身加入别处的战斗。   傅以蓝被青瓷看的满腹不满,一路小跑着跟了过去:“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给我说清楚你那到底是什么眼神?要是没有我,你能杀的了他吗?你能吗你?”   青瓷冷冷的瞟了她一眼道:“要是没有我,你就死在他手里了。”   傅以蓝一阵语塞,说不出话来,只恨自己干什么没事找事,平白还落人话柄。   “哼!姑奶奶我不欠你这个人情,有什么条件,你说吧!”傅以蓝像是跟屁虫一样跟在青瓷身后。   青瓷诡异的一笑:“那就让你家男人给我男人打一个月的洗脚水好了。”   傅以蓝的脸色由红到绿由绿到紫,恨不得将青瓷给咬死。   青瓷看着她吃瘪的模样,眼角带出一抹笑意,下手却更加狠绝。   “差不多了。”初一来到两人身边,看着满山的尸横遍野,缓缓道。   青瓷也放眼看去,草屋之前的守卫已经被突破了,只剩下零星数人还在负隅顽抗。   等到初二前来汇合,几人便走向了这间草屋。   “殷绡真的在这里么?外面打的这么热闹,她也不出来看看。”傅以蓝开口道。   初一几个也都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样也有这个疑问。   按理来说,外面的厮杀如此激烈,难道殷绡不打算逃命吗?   到底是殷绡没有在这里,还是说殷绡使用空城计,想让他们因为生疑而不敢进去。   初一找到一个尚未断气的人冷声道:“你们主子是否在里面?”   “不知道!”那杀手嘴也很硬。   初一踩碎了他一只手,山谷里想起了撕心裂肺的喊声,有些渗人。   “快说!小爷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玩。”初一有些不耐烦,自家主子那边还不知到底怎么样了呢。   “我是真的不知道,屋子里有条暗道,我根本不知道主子到底走没走。”那人狼狈的开口。   初一有些忧心,傅以蓝却道:“刚刚那个头领叫人去掩护殷绡撤退的时候,似乎有几名黑衣人退进了草屋,可是一直没有出来,所以里面很有可能真的有暗道。”   众人似乎都比较认同这个说法,狡兔三窟,殷绡这样的人很容易给自己留下后路。   不过即便如此,几人还是十分谨慎,毕竟殷绡手中有火球,这是南乔最大的优势,也是对西罗最大的威胁。   一个不小心,便会丧命于此。   初一紧紧拉着青瓷,傅以蓝则是抓着初二的胳膊,四个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一步,两步,三步…   一直到几人安稳的进入草屋,始终都是平安无事。   青瓷打量了一圈草屋内部,结构很是简单,就连桌椅摆设都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东西,和奢华的殷绡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纵然如此,还是能够看出这里确实有人呆过,比如有一方梨木精雕的软榻,上面还有一张狐皮。   再比如桌子上有一套精致的茶具,似乎是白玉所致,上面镶嵌有黄金云纹,十分珍贵。   初二伸手摸了摸茶盏,沉声道:“水是温的。”   “看来真的有人刚走,也许这屋子里真的有暗道。”初一打量起四周,似乎在寻找有什么可以是启动暗道的开关。   几人四处敲打起来,只是找了半天,却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机关,可以启动暗道,一时间有些心急。   傅以蓝似乎有些累了,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却不料一张椅子腿竟然是断的,整个人瞬间一个趔趄。   初二反应极快,一脚便撑住了那短腿的一端。   初一正要嘲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快走!是火球!”   初一扯着青瓷便向外跳,初二则是一下子拎起了傅以蓝,也瞬间飞身而出。   就在几人纵身向外跃的时候,整间草房瞬间炸了起来。   漫天的火光席卷着几人的后背,一声接一声的轰鸣响彻山林,让人以为这山是不是要塌了。   剧烈的轰鸣过后,整个草房化身为火海,熊熊烈火在秋风的灌注下,化成了昼夜里的一处明灯,几乎映射了半个山林。   初一几人纷纷趴在地上,满脸的炭黑,看起来狼狈不堪,头发上脸上,脖颈里嘴里都是些枯草,看起来好不狼狈。   等到爬起来之后,几人却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真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初一呸了一口,将嘴里的草吐了出去。   “可是我怎么就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就炸了。”傅以蓝扁扁嘴道,一双眼睛却是晶亮。   “是你做的那个长椅,长椅有一根腿是瘸的,你一做下去,瘸腿的便着地,其余三根就会有的被提起,一旦拉伸,便相当于触发了引线。”初一解释道。   青瓷白了她一眼道:“幸好初二及时拿脚垫了一下,引线因为拉伸过小,所以才会反应迟缓,我们也才有命活着出来。”   傅以蓝听的有些咋舌,这真是太惨了,他们这些人差点就葬身火海了。   傅以蓝满眼金星的看着初二:“二哥哥,你真威武!”   初二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初一和青瓷的嘴角同时抽了抽。   “喂喂!我的二哥哥可是救了你们的命,你们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傅以蓝有些不满的嚷嚷着。   初一白了她一眼:“也不知是谁触动的那根引线。”   几人一路拌嘴一面往回赶。   初一没想到,殷绡竟然不在这里,之前的探子明明来消息说亲眼看见殷绡走进这里的。   殷绡手中到底有多少底牌,这整间草屋都炸飞了也没有瞧见她的人影。   如今也不知主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自己等人一番苦斗,可结果却连殷绡的影子也没看见,反倒是和一堆杀手纠缠了这么久,最后更是险些把自己的小命都给丢了。   若是说不气是不可能的,就好像你明明是想去买白菜的,结果你却买了一堆萝卜回来,买回来萝卜也就算了,可要命的是,这萝卜还有毒,险些把你给毒死。   这边的动静极大,沐寂北和殷玖夜自然也有所察觉,心中不由得为几人的安危担忧起来。   轩辕凝尘所带的杀手极多,远远超出了几人的想象,不过好在殷玖夜早有准备,倒是也没有被打的措手不及。   双方死伤都很是惨烈,一时半会也分不出胜负。   月移中天,天色渐渐亮了一些,太阳吝啬的发出一点点橘红色的光芒,普照山林。   只是天空依旧呈现出一种灰暗的苍白,满山的血腥几乎同那海平线连成一体。   轩辕凝尘的武功极高,就连殷玖夜都十分惊异平日看起来谦虚守礼的他动起手来,竟然是这般凶残。   而此刻,远处的山头上,殷绡对着身侧的男子点了点头,男子虔诚的跪在了殷绡面前,缓缓道:“定不辱命。”   “去吧。”   男子的身影很快就溶于夜色之中,潜伏在山林中,拿起一一只笛子开始缓缓吹奏起来。   山林间的鸟兽一瞬间就像是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鸟儿扑腾着翅膀在各个枝丫乱飞。   豺狼虎豹的吼叫声此起彼伏,树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东奔西窜,树叶哗哗作响。   一瞬间,大地仿佛都在颤动,原本厮杀的人们一时间都住了手,谨慎的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沐寂北沉声道:“是驭兽者。”   殷玖夜将其拦在怀里道:“东榆圣女一直都在林中,即便是殷绡有沐寂晗相助,冬娜也有把握可以同两人相抗衡。”   沐寂北点点头,对着殷玖夜浅浅一笑。   沐寂晗虽然曾经当过东榆圣女,但是毕竟不是从小学习东榆秘法,同曾经身为东榆长老的冬娜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再者沐寂晗修习的时间短,如果若是说拼起秘术,一定不会是冬娜的对手。   但是问题就出在沐寂晗也曾为东榆圣女,那么也就意味着对于很多秘术她都懂得破解之法。   依照云启的意思来讲,殷绡是打算让驭兽者同东榆圣女对抗,而沐寂晗在一旁破解东榆圣女的秘术,这样一来一往,东榆圣女必然招架不住。   周遭的猛兽越来越多,远远看去,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距离她们越累越近。   沐寂北蹙起眉头,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几名驭兽之人如今都在她们周遭,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此刻的沐寂晗也藏身于密林之中,身旁的男人正是之前站在殷绡身边的驭兽者。   沐寂晗的眸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周身那种宁静如水的气息努力压抑着她心中的狂热。   原本她找上轩辕凝霜,便是想要借助东榆秘法至沐寂北和殷玖夜于死地,可是不想轩辕凝霜竟然是个短命的,早早就死了。   这只能说是沐寂北和殷玖夜两人运气太好,可是如今自己有殷绡帮忙,简直就是连老天都帮她,她就不信,这次沐寂北和殷玖夜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东榆圣女藏身于另一侧,周遭围绕几名长老替她守护,冬娜坐在中间,手中同样吹响一只玉笛,如流水般的声音跳动在这躁动不安的林中。   驭兽者吹响笛子之后,猛兽确实都不安的朝着沐寂北和殷玖夜的方向逼近。   而冬娜的笛声响起后,稳稳压住了他一头,原本向前的猛兽们都在原地徘徊着,似乎一时间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沐寂北等人密切的注视着猛兽的形迹,借此来判断冬娜和驭兽者之间的输赢。   渐渐滴,那些躁动不安的猛兽似乎被渐渐安抚,有着退去之意。   而就在这时,又一道笛声隔空响起,不同于冬娜的安抚人心,嘈杂的有些惹人心烦,却偏偏又能同冬娜的笛声纠缠在一起。   沐寂北知道,这笛声必然是沐寂晗所出,一定是在用同种音律来破解冬娜的笛声,两人的笛声纠缠在一起,渐渐的,便听不出冬娜的笛声来。   反倒是那驭兽者的笛声,一直清晰的同冬娜和沐寂晗的笛声分隔开来,召唤着林中的猛兽像他们发动进攻。   事情到现在为止,似乎仍在预料之中,想必提前知会过冬娜,她也一定有摆脱沐寂晗纠缠的办法。   猛兽终于被压制不住,像是脱缰的野马,一个个怒吼着向众人本来。   轩辕凝尘同样处在其中,看着奔腾而来的猛兽,有微微的失神。   沐寂北看了他一眼,心也凉了一半,殷绡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只怕这场驭兽之斗,她并没有留下轩辕凝尘的打算。   轩还辕凝尘垂下眸子,看起来颇为受伤,从小到大,他事事听从母后的教诲,即便他做了皇帝,明知自己是个傀儡,却依旧愿意听从她的安排。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是他的母亲,可现在,可是无论他怎么做,她依旧是毫不犹豫的舍弃自己!自己是有多蠢,才以为,自己可以讨她的欢心!   “啊!”轩辕凝尘最先带着南乔的杀手同猛兽厮杀起来,他的心中是愤怒的。   他本以为自己对于母亲来说是不同的,所以他冷眼观看母后对待他的哥哥赶尽杀绝,却不料,最后的最后,自己依旧逃脱不了这样的结局!   西罗的士兵和杀手们并没有主动出击,而是围成了一个圈,时刻警惕着四周。   远处本来的有豺狼,有豹子,还有老虎和野猪,每向前奔进一步,都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地动山摇。   沐寂北从来不知道,这座平平无奇的山上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猛兽,怕是那驭兽者将邻山之上的猛兽都召唤了过来。   南乔的士兵同猛兽厮杀,想必他们终其一生也难以明白,为何自己拼死效忠的主子,最后却会这样要不留情的杀掉自己。   并非是殷玖夜和沐寂北在这种关头还不肯帮忙,只是冬娜曾说过,猛兽都是有灵性的,若是身上沾染了太多猛兽的鲜血,只会使得猛兽更加发狂。   沐寂北眼看着南乔的士兵一口便被老虎吞去了半截,连带着衣衫都被卷入了虎口,肠子肚子都淌了出来。   沐寂北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扶着殷玖夜就干呕起来。   殷玖夜帮她轻拍着背,眉头微蹙,十分心疼。   老太妃原本也是难受不已,一瞧着沐寂北呕了起来,忧心起她,自己倒是好了不少,一直反复悼念着:“这可怎么是好。”   殷玖夜将沐寂北拦在怀里,让她不要再去看。   林间的厮杀依旧十分惨烈,野猪用那尖尖的獠牙,狠狠的将南乔的士兵钉在树干上,或者用其将人穿透,再将其甩出去,十分可怖。   靠在殷玖夜胸膛的沐寂北,只觉得他的胸膛格外温暖,很快就让她安稳下来。   一手轻轻的搭在肚子上,心中缓缓道,宝宝要乖,不要闹娘,娘正在和你爹爹打怪兽。   静下心后,沐寂北便发现冬娜的笛声有着明显的变化,渐渐的同沐寂晗的纠缠中摆脱了出来,笛声越发清明,隐隐有盖住驭兽者之象。   沐寂北不甘落后,变换曲调,再次同冬娜较量起来。   两人的笛声纠缠不休,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渐渐不如之前的强劲,明显是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就在笛声纷纷减弱之时,冬娜的笛声率先来了个大逆转,就连沐寂北这种局外之人都能够听出她是拼尽全力,放手一搏。   而原本消弱下去的沐寂晗,也再次奏响,似乎非要于冬娜一较高低。   两人都在拿性命争斗,当初在东榆的时候,冬娜和沐寂晗可以说梁子也不小,在冬娜看来,自己若是输给了沐寂晗,日后在东榆可以说是颜面无存。   而对于沐寂晗来说,一定要死死拖住冬娜,让沐寂北和殷玖夜葬身于此!   所以此刻的两人,虽然是在吹笛相斗,却是真正的在以命相博。   想来,沐寂晗一定是恨透了沐寂北和殷玖夜,不然也不会这么拼命。   就在混乱的笛音扰的人心烦之时,一道笛声戛然而止。   沐寂晗喷出一口鲜血,一手扶着身旁的树干,一手捏着笛子,嘴里的血不断向外翻涌,整张脸也没有一点血色。   驭兽者看了她一眼,却始终继续吹奏着自己的笛子,没有理会一丝一毫。   沐寂晗靠着树干缓缓下滑,一双黑眸看向不远处依偎的男女,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手中的玉笛滑落,女子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涌现的却是年少相依的画面。   “北北。下次不要同大夫人这么说话,会被打的。”   “北北。这糕点是父亲带回来的,你也快来尝尝。”   “北北。这是姐姐给你做的两件衣裳,姐姐知道你现在什么也不缺了,只是想你不要嫌弃。”   “沐寂北!你为什么要和我争!你明明已经得到了一切,为什么连我唯一爱上的男人都要和我抢。”   “殷玖夜。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过往像是书页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翻阅着,一会停在这一页,一会停在那一页,往事被风吹散。   沐寂晗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远处绝美的女子,缓缓开口道:“北北,来世我们还做一对苦难姐妹,我还照顾你,好不好?”   人大抵如此,能够共患难,却难以共富贵,这大概是世间最悲凉的事情。   沐寂晗缓缓闭上双眼,再也没有醒来,嘴角的血迹狰狞着,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有着说不出的惬意和解脱。   东榆圣女冬娜也因为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不过纵然脸色苍白,却还是能够支撑的的住。   少了这杂乱的声音,驭兽者的笛声变得明朗起来,之前徘徊不前的野兽,竟然纷纷发起进攻。   冬娜眼看那些猛兽向沐寂北和殷玖夜发动进攻,犹豫了一下,强撑起身子再次吹响了玉笛。   本以为,依照自己东榆圣女的能力,只要吊着一口气一定能够压制的住这比起沐寂晗都要差了许多的驭兽者。   可是渐渐的,冬娜却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几番交手下来,这名男子的笛音始终保持着一个起伏,就好像精力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一样。   沐寂北也察觉到,冬娜自从同沐寂晗的笛声断了后,再次奏响便没有之前那般强劲了,但是即便是没有那么强劲,应对起驭兽者之前的水准还是足够的。   怪就怪在这驭兽者好似在一点点提升他的力道,无论冬娜使出什么样的劲道,他都可以与之抗衡。   “你觉得不觉得殷绡身边的驭兽者很怪?”沐寂北对着殷玖夜问道。   殷玖夜点头道:“最初感觉很弱,但是现在却觉得很强。”   猛兽已经将一众人等团团围住,轩辕凝尘也终于因为抵挡不住而和殷玖夜等人退到一处。   就在这时,驭兽者似乎已经找到了冬娜的极限,一道破空的笛声响起,冬娜的笛声戛然而止,再次涌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昏迷过去。   驭兽者再没了阻碍,整个人也不再隐藏实力,肆无忌惮的开始吹起玉笛,一道道笛声带着凌厉的气流,破空袭来。   所有的猛兽一瞬间向众人狂奔而至,张开血盆大口便开始撕扯起来,震天的吼声绵延至帝都百里,依然难以消散。   殷玖夜心头一凉,却是极快的反应过来:“中计了!”   沐寂北同时道:“殷绡察觉出了云启会背叛她,料到他会送消息给我们,所以刻意让他知晓了假消息,正好将计就计!”   好一个殷绡,果然阴险至极,他们都以为沐寂晗是她的底牌,可是实际上那个在她大婚时招来蝙蝠的人才是少见的驭兽高手。   当日,他奉轩辕凝霜之命,来破坏自己大婚,却因为被殷玖夜早先察觉,请了冬娜来防御。   他故意装作不敌董娜,看似溃败,实则不过是隐藏了实力,也给他们制造一个他只是泛泛之辈的假象!   也许,从轩辕凝霜出使西罗开始,她的一举一动便都被殷绡算计在内,包括轩辕凝霜的做法和反应,也因此没有出面,便算计到了自己和殷玖夜的头上。   这驭兽者隐藏的极好,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一个真正的高手,比东榆圣女还要厉害的高手!   她们都以为沐寂晗知晓东榆秘术,才会是最难对付的一个,可实际上,这名蛰伏的驭兽者才是最后的杀招!   如今冬娜不敌,众多猛兽环伺,只怕今日只会是九死一生。   在驭兽者的笛声下,所有的猛兽都发狂的向中间的人狂奔过来。   沐寂北的脸色很沉,知道自己一方人不能再坐视不理,这些发狂的猛兽横冲直撞,让人来不及多想就已经冲了上来。   张凯血盆大口就开始撕扯起来,西罗的士兵也不得不应付起来。   只是相比于这些凶残的猛兽,这些所谓的高手依然显得难以招架,越来越多的人消失。   对,是消失,他们或者被猛兽给瓜分,撕扯成碎片,或者整个人被吞入腹中,找不见一点踪迹,唯独地上的血越来越多,没有流淌,而是一点一点的渗入了黝黑的泥土,呈现出一种刺目的紫红。   这不该是一场对决,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人类在这一刻变得渺小起来。   沐寂北看着眼前的场景也红了眼,殷绡啊殷绡,到底有多么冷硬的心肠,才会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些无辜的人受到如此残酷的折磨,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在恐惧和痛苦中湮没。   笛声依旧高昂,却带着扰乱人的魔力,让人的心神不自觉的开始浮躁慌乱起来,而这些猛兽更是肆无忌惮的践踏着一条条生命,仿佛要摧毁整个世界。   沐寂北对着殷玖夜道:“必须杀了这个驭兽者!只有杀了他,这些猛兽才有可能渐渐安稳。”   老太妃道:“可是现在根本没法冲出重围,你瞧这些张着血盆大口的畜生,即便是武功再高怕是也出不去。”   殷玖夜扫视了一眼全场,确实,这密密麻麻的猛兽实在是让人难以击破,若是他一试,也许有机会,但是林中漆黑,那驭兽者的笛声却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实在难以判断他到底藏身于何处。   再者,此时人人自顾不暇,若是他在这个时候出去,无疑将沐寂北置于危险之中,依照她的武功,再加上现在有身孕,实在难以自保。   殷玖夜一面快速的思索着,一面同不断靠近的猛兽厮杀。   只一会,一身黑袍便染了血。   沐寂北看着面前的场景,焦急不已,这些猛兽比起那些所谓的高手更难对付,因为猛兽体型大,攻击性强,而且同人的招式不同,甚至在此刻是没有一点思维的疯狂攻击,也不会在意自己是否会受伤。   如果长时间这么下去,即便是殷玖夜也会耗尽体力,难以应对。   轩辕凝尘同样在苦苦支撑,比起后动手的西罗士兵,已经支撑了许久的他们更显狼狈。   轩辕凝尘的脸上已经被利爪抓出了几道血痕,身上更是多了不少的血窟窿,整个人已经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一只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像沐寂北冲了过来,殷玖夜正应付着另外一面袭来的两头野猪,根本无暇分身。   沐寂北侧身一躲,老虎的爪子很快就冲着她拍来,一脚踢起地上的一把剑,对着虎爪狠狠的砍去,可是这精心打造的剑在对上虎爪时,瞬间就断了开来。   老虎因为受伤,剧烈的嘶吼了起来,看起来更加暴躁,纵身一跃,便向沐寂北扑了过来。   沐寂北心头一紧,就地一滚,快速躲开,老虎十分发怒,可是铜铃大的眼睛却一下子看向了站在一旁脸色发白的老太妃。   狂吼一声,舍弃了沐寂北,向着老太妃扑去。   纵然老太妃胆识过人,可是毕竟是一个没有武功的妇人,再怎也快不过发了狂的老虎。   “不!”沐寂北心头一痛,便向着老虎扑了过去。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殷绡的用意了,也许殷绡早就料到在老太妃看到那张字条的时候会来找自己,而自己也一定会同老太妃母女相认,这正是她真正的目的!   正因为无论是老太妃不是常人,所以一定能够看出那张字条有所端倪,怕牵连自己,一定会来同自己商量。   一旦老太妃将这件事一说,那么自己一定会同她母女相认。   一旦知道了自己是她的亲生女儿,又知道自己一身犯险,她必然不会一人离开。   而今日这场驭兽之斗,殷绡便是想让自己再次经历生离死别!让自己或者是老太妃在刚刚享受到失而复得的喜悦后,便遭受至亲惨死自己面前的剧痛,更是为了将所有人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肉体上的折磨并不可怕,甚至是即便是西罗的江山完全落入了殷绡的手中也不可怕,真正可怕的便是对人心灵的打击,自己的亲人惨死于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将会成为她们此生难以走出的噩梦!   殷绡啊殷绡,你到底何尝歹毒,老天为什么会把如此深的心机,如此莫测的手段给了你这样一个歹毒的女人。   沐寂北想也没想,便冲着猛虎扑了上去,老太妃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北北!”   殷玖夜闻声心头一紧,一回头所瞧见的便是沐寂北整个人紧紧趴在老虎的身上,双手狠狠扯住老虎身上的皮肉。   而老虎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人而不满,剧烈的甩起身子,似乎打定主意要把沐寂北甩下去!   沐寂北的手抖个不停,若是以往也许她真的不会怕,可是现在她却是有些怕了,她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因她而丧命,也怕自己真的死在了这只虎手中,留下殷玖夜孤身一人。   不!她必须活着!她一定要活着!   女子紧紧抓着老虎的皮毛,因为老虎力大,为了防止自己真的被老虎甩下去,长长的指甲狠狠的扣进了老虎的皮肉,带出了不少鲜血。   感受到疼痛,老虎更加暴躁,可是却发现,只要一甩动身上的人,那自己的皮肉也会随之而撕扯的更加厉害,这种认知,到是让它稍稍安稳了一下。   就在这时,殷玖夜找准时机,凌空而起,一把长剑从老虎的头顶狠狠刺入!   原本气势凶猛的老虎瞬间颓然,缓缓的倒在地上。   殷玖夜紧紧的将沐寂北搂在怀里,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着,刚刚那一幕触目惊心,若是沐寂北真的让老虎甩了下去,决计没有生还的可能。   沐寂北也是松了口气,轻声安慰着男人:“殷玖夜,我一个人徒手杀死过三只老虎。”   殷玖夜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其实她们都明白,面前的这些猛兽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些猛兽了,在驭兽者的笛声之下,它们体内所潜藏的凶狠嗜杀全部被激发了出来。   老太妃落下了两行泪水,缓缓闭上双眼,松了一口气,甚至开始懊悔自己为何不肯离开,如今反倒是成为了她的拖累,只是,当初的她只是想着不能再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从自己的面前消失,却没想到会带来这样一场灾难。   沐寂北走向老太妃,握住她的手,她自然知道她的自责:“娘,没事的。”   老太妃身形一颤,看着沐寂北流下两行泪水,笑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山上堆积了许多的猛兽尸体,可是纵然如此,猛兽依旧如潮水一般向他们奔来。   看着那杀不尽赶不走的猛兽,让人无端生出一种绝望。   天黑压压的,带着一种沉闷的气压,让人难以喘息,浓重的血腥气更是让人作呕,一切都变得混沌不堪。   殷玖夜早已让人集结力量突破出去,可是却一道口子却始终东榆没有打开,零星有几个人冲了出去,可也一定会被嗅觉敏锐的猛兽给叼了回来。   就在这时,两头野猪冲向了轩辕凝尘,轩辕凝尘整个人的反应都有些迟钝,似乎已经体力不支,勉强应付起两头凶悍的野猪,却让自己身上添了不少的伤。   沐寂北和殷玖夜对视一眼,殷玖夜便飞身过去帮忙。   沐寂北想,如果没有殷绡,其实轩辕凝尘应该会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也可以是一个广纳贤德的帝王,他无限度的放低了自己,隐藏自己的才能,因为信任自己的母亲,甚至甘愿做一个傀儡。   可是最后的最后,她的母亲却毫不犹豫的舍弃他。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才能,让殷绡生出了忌惮,也许因为他的存在,让殷绡不能名正言顺的称帝,也许根本没有什么理由,所有人于殷绡无异,都是她权势之路上的基石,但是相比起轩辕凝霜,这个男子始终没有想过主动伤害他们,远不及殷绡那般讨厌。   “谢谢。”轩辕凝尘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迹。   世界就是这么神奇,上一秒你拼尽全力要杀的人,却在下一刻就出手救了你。   殷玖夜没有说话,走到沐寂北身边。   不远处的山崖上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几乎将这天照成了白昼,刺目的很。   而笛声竟然在这个时候有所转变,猛兽们也不再发起攻击,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不安的来回拍打着脚掌。   沐寂北抬眼望去,那一片璀璨的火光之中,正是那天下间最美艳的女子。   殷绡一身妖艳的红衣,上面绣着几乎要飞奔而出的巨大金龙,头上带着两根赤金打造的龙型发簪,有着一种惊天动地的美,在火光的映衬下,就好似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   是啊,谁说她为帝不合适呢?这一身的风华,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及?   殷绡站在山崖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身遍野的尸体,神色无波。   “还真是惨烈,看的母后的心都痛了。”殷绡的目光落在了殷玖夜身上,却没有去看轩辕凝尘一眼。   殷玖夜眸色极冷,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川。   殷绡却是笑道,语气中带着惋惜:“看来我的好儿子,终究是没能踩着母后的尸体坐拥天下啊。”   殷玖夜依旧没有开口,只是将沐寂北搂在中。   可轩辕凝尘却忍不住了,满眼伤痛的道:“母后…我处处听命于你,为你鞍前马后,我甚至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够留在母后身边,可为何,母后还是这般心狠!”   他不是看不懂她的野心,只是他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尽心尽力的去帮她,那么他始终都会是她的好儿子。   殷绡听后,却是莞尔一笑:“既然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我倒是也不介意你叫我一声母后,只是好孩子,不得不告诉你的是,你不是母后的亲生孩子。”   轩辕凝尘整个人都愣住了,沐寂北和殷玖夜也是十分惊讶,轩辕凝尘怎么会不是殷绡的儿子?   “当年,我所生之人唯有凝霜一个孩子,可是没有儿子对于我而言实在是一大阻碍,便命人在宫外寻了一个男婴,和女婴一同昭告天下,所以真是可怜,你竟然不是我的儿子。”殷绡嘲讽的开口。   轩辕凝尘整个人都好像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摇摇晃晃的看着悬崖上华贵的殷绡说不出话来。   曾经,这个女人对他悉心教导,教他武功,教他识字,甚至带着他四处游玩,虽然他始终觉得她是那样深不可测,可是他分明看得出她眼中流淌的温柔。   所以,他才始终舍不下这份亲情,甚至比起轩辕凝霜他对殷绡更多了一份信任。   “我不信!我不相信这是假的!”轩辕凝尘失控的对着殷绡大喊!   殷绡却没有再理会他,而是看向殷玖夜道:“我的好儿子,母后给你一次机会,杀掉你身边的女人,母后就带你走,并且让你做天下唯一的帝王!”   沐寂北忽然间觉得无比气愤,并不是因为殷绡让殷玖夜杀了她。   而是面前的这个女子实在不配做一个母亲,她杀死了她的丈夫,却还想逼着他的儿子杀了他爱的女人,逼迫他的儿子走着和她一样的路,来证明她是对的!   “若是你跪下向我求饶,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去帮你,不然你一个女人,难不成要始终靠着帮人暖床来守住帝位?”殷玖夜的言语忽然间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沐寂北有着莫名的心疼,毕竟他咄咄相逼的人始终是他的母亲。   殷绡的脸色一变,看了满山狼藉,冰冷的吐出两个字来:“动手!”   原本停下的笛声再次奏响,而且变得比之前更加凶猛,所有的猛兽以最凶恶的嘴脸向人奔腾而来,呈现出一种摧枯拉朽之势。   殷绡冷冷的看着山崖下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离去。   这场仗,终究是她赢了,她不信有人会逃得过这场劫难。   西罗,即将落入她的手中!   不肖片刻,殷玖夜身上就受了几处很重的伤,尖利的爪子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掏空。   而因为要护着沐寂北和老太妃,他更是处处受到阻滞。   沐寂北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在有朝一日成为他的累赘,眼中露出森然的寒意,拿起刀也走上前去。   殷玖夜正对同一头猛虎和一头狮子争斗,可后面却迎面奔来两头凶猛的野猪。   眼看男子分身乏术,小心翼翼奋战的沐寂北一下子就冲了过去,野猪尖利的獠牙狠狠刺进沐寂北背脊,一瞬间沐寂北身上就多出两个血窟窿,鲜血如注,不停的喷洒着。   殷玖夜有些发狂,一脚踢飞了那凶猛的野猪,紧紧抱住沐寂北:“北北!你怎么样?怎么样?”   野猪凶猛,那尖利的毒牙甚至带着毒液,强大的冲击不知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   沐寂北只觉得那痛像是要抽走自己的生命,紧抓着殷玖夜的手,却还是笑道:“你。你。素来。是个。是个小心眼的,我。我若是救。了姑母。而不救你。你又。该吃醋了。”   殷玖夜慌张的捂住沐寂北身上的两个血窟窿,想要让它不要再流血,可是鲜血却依旧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指缝间流出,男人的脸上是少见的苍白。   “我没事。”沐寂北看着男人的样子十分心痛,轻声安慰道。   殷玖夜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我带了药。有药的。北北,你不会有事的。”   殷玖夜慌乱的从袖口中拿出几只玉瓶,可就是这简单的动作却一直让他抖个不停,甚至几次拔下玉瓶的塞子都没有拔下。   沐寂北安静的看着男人的动作,仔细描摹着他的容颜。   殷玖夜慌乱的将药粉洒在沐寂北的身上,不少因为他的抖动却都洒落在了地上。   伤口铺洒满了白色的药粉,可是那血却依旧没有止住的迹象。   殷玖夜的手上的血水和药粉甚至混合成了血浆,可是那两个窟窿里依旧是鲜血如注。   “怎么会呢。怎么会止不住呢。”看着面前这张染血的娇颜,男人滑下一滴泪珠,滴落在女子脸上。   沐寂北缓缓抬起小手,想要为男子擦去泪珠,可后肩上的两个血窟窿却让她的动作一滞,殷玖夜轻轻拿起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却是紧紧的揽住她不肯松手。   “殷玖夜。也许。今天。我就要死在这了。,但是。我一点都不害怕…。我是那么幸运。可以遇见你。你。你可要好好活着。我。”沐寂北的嘴里不受控制的吐出不少血来。   “北北…北北!”殷玖夜运起内力,想要为沐寂北度送真气。   可是沐寂北却突然轻声道“殷玖夜,再亲亲我吧。我怕下辈子我找不到你。”   怀中的女子一直在笑,可是男子却不可抑制的留下了两行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殷玖夜仍旧执着的帮沐寂北擦去伤口上的血迹,直到连他的手都开始滴血。   殷玖夜一把扯下自己的袖子,不断的帮她擦去伤口的血迹:“一定可以擦掉的。一定可以的。”   沐寂北看着这样的男子,心痛不已,都说,死了是一种解脱,活着的人才是痛苦的。   “殷玖夜,别管了。没用的。”沐寂北轻声劝道。   “不会的!”殷玖夜近乎嘶吼着。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希望他可以活着,去看看还不曾看过的山,去走走她们没有一起走过的路,去看看远山的夕阳,或者,建一艘大船,去远航。   “路。路。那么长,我一个人会害怕的。但是。你若是。若是来陪我。我会难过的。殷玖夜。我想要。你活着。好好活着。杀光。那些。”沐寂北从未如此清晰的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到最后,她甚至失去了知觉,只觉得面前的男子都开始变得模糊,开始麻木。   “我会找到你的,你等着我就好,我会陪你一起走,一起走的。”殷玖夜回过神来,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女子,终于不再去管那流个不停的鲜血。   “那。那万一你没找到我。我岂不是要做。一辈子的老尼姑。”沐寂北帮他擦去泪水,笑道。   老太妃在一边潸然落泪,紧紧的捂着自己的最,没有说话。   “那你就不要等我,我找到你时,若是你未嫁,我便娶你过门,若是你嫁了人家,我就杀了他再娶你。”殷玖夜缓缓道。   沐寂北缓缓勾起嘴角,轻叹道:“还是这么霸道啊…”   殷玖夜小心的轻吻上女子的樱唇,品味着那点点咸涩还有淡淡的血腥。   就在这时,几只野猪已经将两人团团围住,不远处更是跳过来一只凶猛的老虎,纵身一跃,扑向两人。   可是两人谁也没动,仿佛世界都定格在那一刹那,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太阳那一刻升起,火红色的天际像黄泉路上盛开的曼陀罗花,铺就成一片花海。   刺眼的光芒划破天际,阳光普照大地,仿佛昭示着黑夜将会过去,黎明终将到来!   男子始终温柔的注视着怀中的女子,纵然她已经闭上了双眼,似乎周遭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不再重要。   就这么看着她,守着她,陪着她到永远。   那一刻,众人只觉得他化作了一座丰碑,纵然是漫天风雪,也没有一人能将他撼动。   就在那猛虎即将落在两人身上的时候,凌空一道利剑飞出,一招将老虎掀翻在地。   清凉的笛声乍然响起,让薄雾弥漫的山林劈开一道曙光,那笛声悠扬清冽,让人精神一震,瞬间就好似注入了无尽的力量。   而原本凶残的猛兽也渐渐变得安静下来,尽管依然躁动不安,可是却不再伤人。   驭兽者的笛声浑浊而萎靡,让人头痛欲裂,心烦意乱,可是此刻,他的笛声却好似离众人很远很远,稳稳的被这后来的笛声压制住。   驭兽者面色一凛,他自己的本领他知道,天下之间,驭兽之术能够超过他的绝对不会超过三人,就算没有沐寂晗做引,他也会完胜东榆圣女,可是此刻吹笛的是谁?竟然能将他压制至此!   驭兽者忽然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收敛了情绪,集中精力,重新吹奏了一曲,可是这次,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的笛声都像是被隔绝在外了一般,根本无法影响到林中的众人。   那清冽的笛声越来越大,一点一点穿插在驭兽者笛音的缝隙里,像是温柔又清凉的水,渐渐的,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给包围,却让他好似陷入沼泽,无法抽身。   驭兽者心头升起一种恐惧,不再隐瞒一丝一毫的实力,瞬间将自己所有的能力都暴露出来,却不知,这正是他死期的到来。   吹笛者似乎很快就感受到了驭兽者江郎才尽,悠扬的笛声瞬间凌厉了起来,那驭兽者只觉得头痛欲裂,双手甚至连笛子都已经拿不稳,一瞬间,天旋地转。   所有人都警惕的凝望着四周的变化,气喘吁吁不敢妄动。   成群的猛兽渐渐变得安稳起来,少了之前的戾气,变得懒洋洋的,若非那残留的血迹,一定想不到刚才的艰难。   驭兽者终于忍受不住,整个人跌倒在地,双手捂着脑袋,发出剧烈的嘶吼:“是谁?到底是谁?出来!”   一袭白衣的女子站在树梢,衣袂飘飘,迎风飞舞,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哼,雕虫小技罢了,竟然如此害人性命!”女子神情中带着不满和愤怒,却没有一丝折损她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   这些经历九死一生的人听见驭兽者声嘶力竭的嘶吼,非但没有同情,眼中升起熊熊的烈火,若非是因为这个人,他们也不会有此遭遇。   不少人自发的向驭兽者传来声音的方向跑去,一个个扔下刀剑,对他拳脚相加,仿佛只有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才会让他们心头出上一口怒气。   那驭兽者不一会就被打的鼻青脸肿,加上不断涌入脑中的笛声,一点一点在抽干他的生命。   没一会,那驭兽者便被生生打死,身上青红交错,脸上更是没有一处好的地方,眼睛甚至都要被人给打了出来,足可见这人到底是有多么让人痛恨。   在白衣女子的笛声下,被安抚下来的猛兽成群结队的像山林中退去,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哥!”一男子走到殷玖夜身边。   殷玖夜听见他的声音没有一丝反应,目光始终放在了怀里的女子身上。   殷玖笙也是一阵心痛,自己的哥哥他是知道的,若是沐寂北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   “玖笙,快点带他们离开。”白衣女子站在殷玖笙身侧。   “跟我走,快点走她也许还有救。”殷玖笙带着众人走向了一处在山中开凿出的隧道,若非是知道的人,一定不会找到这个地方。   殷玖夜心中一颤,是啊,也许北北还有救,当即起身,紧紧抱着沐寂北,步伐坚毅,快速离开:“北北,撑住。”   白衣女子看了眼沐寂北,走上前帮沐寂北把了把脉,而后从一个白色的瓷瓶中拿出一颗丹药,给沐寂北服下,同时安慰殷玖夜:“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云启一直在洞口前等候,初一等人也早早被他发现,并且拉到这里来,一行人瞧见殷玖夜等人走来,眼中都流露出欣喜。   “快点走,离开西罗,去南乔。”云启也少收起了往日的尖酸刻薄,变得十分严肃,足可见如今的形势十分险峻。   一行人穿过隧道,跟着云启一路向前走,拐了几个弯之后,也不知怎么回事,直接就到了西罗一个偏僻的小城。   而在这里,早已经准备好了数匹马车和快马,还有几名大夫。   一名大夫想要给沐寂北包扎伤口,殷玖夜皱了皱眉,抱着沐寂北上了马车,轻轻揭开她的衣衫,粘稠的血液和她的皮肤粘连在一起,殷玖夜的扯动,让沐寂北抿紧了双唇,嘤咛了一声。   殷玖夜的手有些抖,安抚道:“乖。”   在男人的腿上,沐寂北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子,殷玖夜将衣服扯掉后,连忙撒上伤药。   那两个刺目的血窟窿让他万分心疼。   沐寂北微微转醒,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可是那一刻她真的清楚的感受到了生命在流逝。   手轻轻摸上肚子,她知道,孩子还在,当初替殷玖夜挡下野猪的袭击时,她怕伤及孩子,所以刻意用的后背去挡。   一抬头,整个人便落尽了一双温柔的眸子,沐寂北脸颊一红,马车里无端的生出几分暧昧。   男子狠狠撷取住女子有些干涸的唇,带着惩罚性的宣泄,撬开女子的贝齿,灵活的舌头便滑了进去。   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在他的心头,再也舍不得放开怀中的女子。   女子的小舌赶忙闪躲,可是却躲不过男子的纠缠,触及到软软的舌头,一阵脸红。   直到沐寂北快喘不上气来,殷玖夜才松开她,只是却一直黑着脸,让沐寂北不敢说话。   她知道,她让他担心了,他一定生气了。   可是,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受伤,也许当自己陷入爱情,就开始变得越来越不自量力吧。   马车中有干净的衣服,沐寂北穿好衣服后,勉强已经能走了,刚刚迷迷糊糊之中,她隐约察觉到那名白衣女子给她服用的药丸,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一瞬间,便让她觉得灵魂一下子回来了。   “殷玖夜,你别生气了。”   男人不理,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心头更是压抑着无端的怒火。   沐寂北有些心虚,挽着男人的手臂道:“殷玖夜,你看我都这样了,你还不理我,我会很伤心的。”   殷玖夜还是不理,沐寂北只好继续道:“殷玖夜,我这可都是为了你,这正是说明我爱你,你以后就可以安心了。”   殷玖夜一双黑眸有着隐隐的火光,可是看着女子那可怜的模样,怎么也发不起火来。   他何尝不知道她是为了他,可是这天下间,不管是谁,都远远没有她来的重要。   沐寂北看着那火光,有些瑟缩,却也知道男人是不会伤害她的。   “殷玖夜!你再不理我,我就找别人去!”沐寂北有些赌气的开口。   “你敢!”殷玖夜一声低吼,带着浓浓的危险之气。   沐寂北扁扁嘴,没再说话,却是讨好的对殷玖夜笑了笑。   因为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所以两人没有再多腻歪。   殷玖夜率先下车,而后将沐寂北给抱了下来。   沐寂北打量起殷玖笙身旁的女子,一席白衣十分出尘,带着与世无争的淡然和宁静,却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威严。   原来,这名女子是居住在巫山的圣巫一族,长久隐居避世,族人众多,却少有纷争。   没人知道巫山在哪,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不过沐寂北曾经研究东榆秘术的时候曾经了解过,在《巫史册》一书上,曾经看见过圣巫族的传言。   据说在巫术初现的时候,便有了圣巫族,因为圣巫族使用巫术治病救人便被人赋予了圣字,因为圣巫族的巫术汇集了不少百姓,便有不少人纷纷拜入圣巫一族门下。   圣巫族本是想着教导出更多的弟子,让巫术得以绵延,也好世代造福于百姓。   可谁知,这一切却在圣巫族第六代的时候发生了变化,在第六代的时候,圣巫族出现了一个天赋极高的弟子,叫做旭日,旭日学习很刻苦,为人也很诚恳,十分受人喜欢,第五代族长将全部衣钵都交给了他。   可谁知,这才是灾难的开始。   至于后来,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旭日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的,只是道行实在是太深,竟然瞒过了所有人,带到学会了高深的巫术之后,便开始害人,为自己谋利,甚至妄想坐拥天下,使得天下生灵涂炭,遭此大劫。   而另一种说法则是说,旭日得到了权力之后,野心开始逐渐膨胀,认为天下再也没有人人能够阻挡他,便开始四处作恶,只寻开心。   而因为巫术崛起,而没落的法家,便开始一一声讨,趁机对圣巫族发起了战争,再加上旭日觊觎皇权,皇族也开始趁机打压圣巫族。   一时间,大战爆发,山河震动。   最终,圣巫族的十几名弟子合力将旭日至死,却也因此而受到重伤,同皇族议和之后,便退隐巫山。   所以,可以说圣巫族是巫术的始祖,无论是东榆还是驭兽者的法术,都来源于圣巫族。   只是没有想到,圣巫族隐没多年,世间却再次有人用它为祸,实在难以想象,当初全盛的旭日和圣巫族,到底拥有怎样毁天灭地的力量,而那场大战,又将会是怎么样的惊天动地。   原来,殷玖笙自从落崖之后,伤势极重,昏迷不醒。   正巧遇见的圣巫族的现任族长之女,也就是那名白衣少女。   少女见着他伤势极重,便将其带回了巫山,以至于后来,两人日久生情。   殷玖夜对着那些修整了一段时间的杀手和士兵们开口道:“你们都散去,各自找地方藏身,不要久留于此。”   那些人都离开后,殷玖夜看了受到极大打击的轩辕凝尘一眼道:“你最好也不要留在西罗,若是让殷绡发现蛛丝马迹只有死路一条。”   轩辕凝尘微微动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殷玖笙这时对着殷玖夜开口道:“我们之前已经同沐正德会和过,他的意思也是让你立即启程去南乔,云启会助你在南乔登基为帝。”   殷玖夜微微蹙眉,沐寂北轻声开口道:“我爹是否可好?”   殷玖笙对着沐寂北温和的笑笑:“一切安好。”   那个叫做一一的白衣女子开口道:“你爹的死还是我们帮的忙,才没有人怀疑。”   沐寂北有些惊愕:“你们早就见过他了?”   一一点点头,继续道:“山上我已经善后过了,即便殷绡派人前来,也只会以为你们已死,不过殷绡向来警觉,怕是不会隐瞒太久,你们一定要抓紧时间,前往南乔夺回南乔的帝位。”   沐寂北有些忧心道:“南乔如铁板一块,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完成。”   云启这时接道:“我会证明他是轩辕帝的儿子,而轩辕帝当年也曾留下圣旨,在他死十年后,若是找到了他的孩子,便立刻废黜殷绡,让南乔皇族回归轩辕氏族血脉!”   沐寂北有些惊愕,难道轩辕帝就这么肯定他的儿子不会死吗?   “轩辕帝在朝中埋下的棋子,自殷绡走后,就开始动了,想必只差你回去继承帝位,给他们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云启的语气有些焦急。   沐寂北点点头,和殷玖夜上了马车,这番他们逃出生天,殷绡便注定失败了!   沐寂北想起殷绡,不由得觉得她有几分可怜,更多的应该是可笑。   她一直以为自己处心积虑多年,一点点掌控了权势,甚至一统天下的愿望也即将实现,可惜,在最后,却发现,自己依然不过是处在轩辕帝的掌控里。   而更加致命的是,轩辕帝在将她推上云端之后,却会立刻让她跌入深渊。   这种感觉,只怕是殷绡毕生都难以承受。   殷玖笙和一一没有跟随一同前往,据说是圣巫族发生了叛乱,有人不甘避世,随即打算逼死圣巫族长,所以殷玖笙和一一必须要赶回去。   沐寂北和殷玖夜一辆马车,云启和初二等人在后一辆,老太妃和几名侍卫留在了西罗一户农家,并不惹人注意。   马车都是极大的,不过到底是殷玖夜煞气太重,加上沐寂北受伤最重,没人愿意去找晦气。   马车走在一条不太平坦的小路上,十分颠簸,震的沐寂北伤口生疼,殷玖夜一阵心疼,将沐寂北拉过来,让她侧躺在自己腿上,尽量减缓马车的颠簸。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最终在男人的目光中睡去。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一行人到达了一座小镇,因为马车所走的是僻静坎坷的小路,所以这一路并没有遇见太多的人,这座小镇也无法同繁盛的帝都相比,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显得安全。   一行人找了镇上的一家酒楼,酒楼的条件在当地已经算是极好的了,只是对于几人来说是实在是只能算作勉强凑合,好在不是出来玩,而是逃命。   倒是也没人挑剔。   “店家,四间客房,再送些好酒好菜。”初一付了银钱,小二的态度也很是热情。   殷玖夜将沐寂北抱上了楼,惹得沐寂北将脸藏在了殷玖夜的胸前,不敢抬头。   殷玖夜让人送了热水,自己先洗了个澡,看的沐寂北眼馋。   在林中这一天一夜可是脏死了,可是自己后背上的伤实在太重,应该沾不得水。   殷玖夜洗完后,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湿漉漉的黑发滴着水,男人只穿了条黑色的亵裤,赤裸着健硕的胸膛,在沐寂北面前来回晃悠着。   沐寂北脸颊微微发红,却不知该怎样和他开口。   殷玖夜早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挑眉道:“想洗?”   沐寂北可怜巴巴的点点头,只觉得浑身难受。   “不行。”殷玖夜拿着棉布随意的擦了擦头发,便将棉布一扔,不再理会。   殷玖夜盛好了饭,看着床上发呆的沐寂北道:“过来。”   沐寂北不情愿的坐了过去,虽然肚子很饿,可是她还是更想洗澡,自己身上又是血又是汗的,还在老虎身上被甩来甩去,全是泥土。   男人看着沐寂北头几乎都要埋在饭碗里了,一口菜也没夹,不由得探了口气:“好好吃,吃完洗澡。”   沐寂北这才笑了,殊不知自己被男人宠溺的越来越像是个孩子。   吃过饭,殷玖夜帮着女子调好水温,不过桶中的水却放的极少,以往的水都会到肩膀左右,这次却被殷玖夜给降低到了胸下。   沐寂北的脸色憋的通红,正要将殷玖夜赶出去,却见殷玖夜一脸揶揄的道:“洗不洗?”   “你出去。”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你。”   沐寂北说不出话来,红着脸,背对着殷玖夜解开衣衫,走进了木桶。   男人看着女子后背上那两处狰狞的血洞上,眸色暗了几分。   水只到沐寂北的胸口,男人隐约能看到那呼之欲出的可爱,不由得存心逗弄起来。   大手游走在沐寂北身上,帮她仔细清洗着,惹的她一阵轻颤。   屋里很静,静到能够清楚的听见两人的呼吸声,暧昧不已。   殷玖夜的眼中闪过两缕火光,轻轻吻上女子的后颈,小心翼翼避开了后背上的伤口。   沐寂北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感觉到男人越来越不老实的手不敢睁开眼睛。   “北北,三个月了。”殷玖夜沙哑着嗓子开口道。   沐寂北自然知道男人的意思,耳根一下子染上了两抹红润。   不等沐寂北说话,殷玖夜直接将人从水里捞了出来,拿着浴巾裹上,便将其侧放在了床上。   湿漉漉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不自觉的迷醉。   女子的脸颊微红,一双眼透着迷离的水雾,微微嘟起的粉唇,让殷玖夜一阵失神。   翻身上床,男子一把将沐寂北带到了自己身上,惹来女子一阵惊呼。   “宝贝,今天你在上。”殷玖夜的大手很快就游走在了女子身上,光滑的肌肤宛若凝脂。   沐寂北脸颊红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宝贝两个字更是让她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她知道他顾忌她的伤势所以让她在上,可是这不意味着她就能坦然接受。   感受到触在自己胸前的柔软,男人一手揽住女子的腰身,一手扣住女子的脖颈,亲吻着她的双唇。   女子的喘息渐渐加重,男人的大手更是不老实的滑上她的qiao臀,像她的腿间探去。   沐寂北垂着眼眸,连看都不敢看身下的男子,只觉得有什么触的她生疼,殷玖夜轻轻咬住女子的可爱,惹得她一阵轻颤,整个人都瘫在了男人的身上。   男人的手指触及到女子的湿润,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分开女子的双腿,挺身而入。   “唔…”沐寂北不受控制的发出一丝轻呼,却让更是激起了男人的兽欲。   “宝贝,动一动。”殷玖夜调笑着开口,毕竟他在下面很不方便。   沐寂北整个人只管着脸红了,哪里敢动。   殷玖夜只觉得难受的要死,可身上的女子却恍然不知。   “北北,乖。”殷玖夜循循善诱。   沐寂北微微抬眸看向身下的男子,却还是很快躲闪了目光,不知该如何是好。   殷玖夜无奈,翻身将沐寂北侧放在床上,还是自己采取了主动权。   “真害羞。”殷玖夜喷吐着热气,看着垂眸的女子忍不住化身为狼。   沐寂北凤眸微瞪,殷玖夜却是吻上了她的锁骨:“不专心?”   沐寂北正要说话,谁知男人却突然加快了速度,到嘴的话却不受控制的变成了呻吟声:“啊…”   殷玖夜狡黠的一笑,沐寂北却死咬着唇,觉得没脸见人。   “北北,说你爱我。”殷玖夜对着沐寂北开口道。   沐寂北不敢说话,可男人却不依不饶,沐寂北只好隐忍着道:“爱。”   “说你爱我。”   “我。啊。爱你。”   “你爱谁?”   沐寂北带着哭腔,紧闭着双眼:“殷玖夜。我爱你。”   半响,男人才从女子的身体退出,许是因为沐寂北有了身孕,所以只是行了一次房事。   沐寂北看着他火热的目光,心有戚戚,一言不发。   殷玖夜吻上女子肩头上的伤口,小心的将她揽在怀里。   沐寂北感受到她依然依然火热的身下,不由得一惊:“北北,帮我。”   沐寂北一动不动,男人却将她翻过来,面对着他忍不住道:“禽兽!”   殷玖夜可怜的看着她,沐寂北看着他隐忍的汗水,沐寂北忽然就心软了,殷玖夜拉着她的小手抚上他的坚硬,红着脸,用手帮他解决了两次。   许是因为这一路睡的太多,沐寂北一直没有什么困意,窝在男人怀里,前所未有的满足。   “殷玖夜,如果爹真的一统了天下,我们去哪呢?”沐寂北轻轻发问道。   “你说去哪就去哪。”   “想想真美好。”   次日一早,一行人便继续赶路了,因为走的是偏僻的小路,所以路程比较近,到第四日的时候,几人便已经出现在了南乔境内。   云启直接带着众人入住在宰相家中。   而此刻的殷绡,依旧处在西罗帝都之中。   “有什么消息?”   “殷玖夜和沐寂北等人都已经死了,驭兽者也因为耗费过多,重伤身亡。”   殷绡点点头,将人挥了下去,对着身旁的神婆道:“你看看,她们是否都死了,哀家称帝的路上还有谁是阻碍?”   神婆领命,拿出了占卜的东西,在屋子里点燃了熏香,铺上一块虎皮,坐在地面上,拿出了几根象牙牛角一般的东西,便开始占卜起来。   神婆有一种本事,可以看到人的过往和未来,只是不同的是所看到的过往都是真实细致的,但是所看到的未来却只是一个模糊的方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神婆终于站起神来缓缓道:“殷玖夜和沐寂北并没有死”   “没死?”   “是的,山上的一切不过是别人所造出来的假象。”神婆开口道。   殷绡眼中闪过一抹幽深:“这次所用的时间似乎比以往要久。”   “是的,这次奴婢分别看了殷玖夜沐寂北还有娘娘的未来,所以用的时间很久。”神婆恭敬的道。   殷绡生出一抹喜色:“那你看到的如何?”   “娘娘必然千秋万代,一统江山。”神婆跪在地上为殷绡送福。   “好!很好!立刻派人去追杀殷玖夜和沐寂北!”殷绡吩咐道。   神婆却是摇头道:“不必,娘娘只需要快速占领西罗,天下大势便无法逆转。”   殷绡听后,没有反驳,神婆的眼中却闪过一道精光。   “只是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娘娘在这条路上很可能会有所波折,甚至需要凤凰涅槃。”神婆开口道。   殷绡微微一怔,凤凰涅槃那不就是死后重生吗?   “娘娘为女子,女子则为凤凰,想要凤舞九天,自然是需要涅槃重生的,也方有如此,娘娘的成就才会无人能及。”   殷绡被神婆的说法说服了,不过似乎却忘记了,若是她真能为帝,那么便不该是凤凰,而是龙,既然是龙,又怎么会需要涅槃重生,岂不是笑话?   “明日,便以殷玖夜生母,前朝长公主的身份占领西罗皇宫。”殷绡淡淡的开口。   “是。”   次日,殷绡一身大红长裙,上面绣着金龙狂舞,头上戴着龙簪,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了西罗皇宫的大殿。   “她怎么会在这?”   “难道她要做皇帝?”   “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许多大臣的议论声响起,虽然殷绡说动了不少人,可是毕竟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拥戴这样一个女子为帝的。   ”本宫既为新皇生母,又是前朝公主,如今西罗无主,哀家前来代理国事,不知诸位爱卿有何不满?“殷绡淡淡的开口,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唯威武之气。   ”你是女子,怎么可以代掌朝政。“   ”就是,我西罗怎么会无主?“   殷绡道:”,沐正德和殷玖夜相继驾崩,难道还不是无主?“   ”殷太后此言差矣,你乃是南乔太后,又凭什么干涉我西罗内政?再者,陛下离去前曾对我等言明,乃是微服出访,不出半月,便会归来,朝中诸事也已经分派给众人打理,一切井井有条,不知殷太后何故说我西罗新皇陛下驾崩?莫不是心存歹意?“赵于江不温不火的开口。   殷绡脸色微微一变,是她太心急了,没想到殷玖夜在临走前竟然留了这么一手,难道他真的要再等十五日?   众大臣群起而攻之,殷绡一时难以站稳脚跟,只好道:”既然如此,那么哀家就暂住在西罗皇宫,若是半月后,新皇未曾归来,此事再做商讨。“   殷绡暂时住在了西罗皇宫,一面加派人手暗中潜入帝都。   她来的时候派遣了不少南乔士兵暗中潜入西罗,以备不时之需。   殷绡住在了凤翔宫,倒是也没有人多说什么,她便暂时安置了下来。   只是刚一会去,她便大发雷霆。   殷玖夜竟然给她留了这么一手,不过冷静下来,殷绡却是也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既然殷玖夜明知道自己很可能有去无回,为何又要故意对人宣称十五日后归来,他拖住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殷绡的心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此刻的殷玖夜和沐寂北已经在南乔宰相的帮助下,住进了南乔皇宫,得到了绝大多数大臣的支持。   而在这其中,不得不说还是轩辕帝安插的棋子起到了最重要的作用。   当年,看似是殷绡一手提拔起的小树苗,却已经长成了难以撼动的参天大树,而这些大树虽然是殷绡浇灌的,可惜却偏偏是轩辕帝所栽种的。   殷玖夜在南乔的登基大典在次日举行,而就在这之前,殷绡终于得到了消息,一颗心气的乱颤。   ”怎么可能!南乔到处都是哀家的眼线,朝中也都是哀家的人!他怎么可能登基为帝!“殷绡厉声质问。   来人有些唯唯诺诺,却是开口道:”江大人,李大人,宋大人等都倒向了他们,朝中只有少数人不愿意,却都被拿出罪证,满门抄斩了。“   的确,轩辕帝安插了不少人,可是这朝中自然也有另一些殷绡的人,平日里这些人打成一团,看起来相亲相爱,可是实际上殷绡的人在明,轩辕帝的人在暗,时刻暗中搜集着殷绡人马的罪证,只等着一朝易主,便可以利用这些罪证,铲除逆党。   殷绡气的不轻,南乔是她苦心经营了十余年的大本营,如今却瞬间落入他人之手,而她西罗尚未拿下,岂不是如丧家之犬一般要四处流窜。   殷绡不知道的是,打从她踏入西罗的那一刻开始,这辈子已经过了最为辉煌的时刻。   殷绡有些狼狈的叫去了神婆,她明明算计好了一切,所有的事情看起来也都是她成功了,可是为什么却又好似什么也没有成功。   殷绡当即决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掌控西罗内政,否则她甚至会一无所有。   神婆来后,便恭敬的站在一旁。   ”你那日所说的话可是真的?“殷绡打量着神婆。   ”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若是奴婢所见并非是娘娘一统天下,那么奴婢也不会留在娘娘身侧,早该另投明主。“神婆不急不缓的开口,倒是让殷绡信了。   ”那你所说的凤凰涅槃可寻得了办法?“殷绡眼中闪过一抹光彩,却也带着浓浓的忧心。   ”凤凰涅槃所需的是火,所以。娘娘也该死于火,而后重生。“神婆恭敬道。   殷绡沉默了许久,最后对着神婆道:”明日准备登基。“   ”是。“   次日一早,发生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那就是西罗的皇帝被南乔众臣所拥戴,成为了南乔的皇帝,而南乔太后也力排众议,在西罗要登基为帝。   这一日,殷绡一身金色的龙袍再次出现在大殿上时,以赵于江为首的人都沉默着,今日几乎没有人再反对她,殷绡也是一脸笑意的一步步走上高座。   原来,昨日夜里,她连夜派出无数杀手,控制住这些大臣的家眷,甚至于到现在,刀还架在他们家人的脖子上。   如今西罗无主,没有一个皇室成员,她以前朝长公主的身份,以殷玖夜生母的身份,暂代朝事,名正言顺。   至于百姓,只要减免赋税,给他们一些实际的好处,殷绡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忘了谁是皇帝这件事,而至于那些个奴才,大多都是谁给她们银子谁便是主子。   西罗无主,就是最大的软肋。   ”新皇登基,全体跪拜!“太监尖锐的喊声响起。   顿时满堂鸣乐,喜庆不已。   金色的龙袍穿在女子身上,勾勒出曼妙大多曲线,上面欢腾的几条大龙,隐隐在昂首咆哮。   全体大臣无论甘愿的,不甘愿的大多跪拜了下去,有些硬骨头的或被同僚拉扯,或者被人摁下,总之,整个大殿中的人全部臣服。   一名公公手捧着玉玺走上前去,双手将其呈现在殷绡面前。   殷绡打开盒子,却是神色一僵,里面放着的哪里是什么玉玺,分明是一块石头!   殷绡一把将石头打翻,神情冷峻的看着下首的大臣:”既然朕新登为帝,那么玉玺也就需要重新刻制了,不要也罢,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有的老臣见此实在忍不住道:”陛下。这玉玺是数代传承的,怎好说换就换,这实在是于理不合啊。“   ”哼,于理不合?是不是你也还想说朕登基为帝也是于理不合?这天下间于理不合的事情多了,可是规矩却是成功者定了,朕这样说,你们可还有意义?“殷绡毫不掩饰她对全场的威胁。   下首的大臣大多被气的不轻,却也没人傻真的喊出来。   ”好了,还不跪拜!“殷绡厉声道。   可就在这时,大殿的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呦,这是真热闹啊,几日不见,是不是没人记得我这糟老头子了。“   一名男子一身龙袍走了进来,发丝整齐,头戴龙冠,不及殷绡那般的张扬霸气,似乎也少了一些君临天下的大气,但是那一脸的温和和笑意,却多了几分深不可测。   殷绡看着背着光走进大殿的人,脸色有些难看,心中却不断反驳着自己的猜测,手指也微微蜷起。   因着男人背光,所以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影里,让人看不清容貌,只是随着他的每一步走进,每个人的心都重重的被敲动着。   等到男人完全处在光亮之中,众人看清看他的容貌,忍不住一阵欢欣,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熟悉沐正德的人还是都围了上去。   殷绡脸色发白,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他怎么会没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大臣纷纷围了过来,接近之后更加是确定了这人就是沐正德,与他共事多年,他身上的那种气质并不好模仿,那是一种高深莫测,却更是一种诡诈。   这世上被成为鬼才的人有很多,可是沐正德却可以被成为一个玩弄权术的鬼才,从一个落魄豪门的庶子,一直到位极人臣的宰相,再到最后推翻帝位的新帝位,甚至到以后的一统天下。   始终没有人能够真正摸清这个男人心中所想,他的心思就像是海一样难测。   确实,殷绡精于算计,甚至每一步都安排的很好,可是到最后,她却依然逃不出沐正德的手心。   ”陛下…你不是。你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的大臣忍不住开口。   沐正德也没有理会站在上面有些无所适从的殷绡,眼中闪烁着精光,一步步走上去,没有理会她,只是对着发问的大臣道:”哦,只是朕偶然发现有人觊觎帝位,图谋造反,就演了这么一出好戏,不然也看不出谁对朕是忠心,谁对朕是不轨,你说对不对。“   沐正德随意的一句话,就让下首的不少大臣都提起了心,不知道沐正德心中的审核标准到底是什么,他们又被划分为哪一类。   至于那些因为家人被控制,而被迫受到威胁的人也一时间忐忑不已,不敢说话。   ”你们可都看好了,面前这个人只怕是假的,沐正德早已在众人的亲眼所见中埋入黄土,如今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这一回来,可是就要拿你们开刀呢,是真是假你们可要好好看看清楚。“殷绡见缝插针,指尖的指甲已经狠狠扣入肉里,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会这样?   殷绡此刻对神婆的话不由得有所怀疑,她非但没有成功,甚至开始一步步溃败。   如今南乔成了殷玖夜的天下,而沐正德竟然回了西罗,那她到底要立足于何地?   而此刻众大臣一时间面面相觑,殷绡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提醒他们,若是真的承认了沐正德,这些拥戴过她的人,只怕会被划入不忠的行列,即便是沐正德暂时不动他们,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得到重用。   更有甚者,若是沐正德对此事心怀芥蒂,只怕重新为帝之后,立刻就会处置了这些心怀二心的人。   所以此刻,不少人都动摇了,如果她们选择拥戴殷绡,虽然说是于理法不和,但是却可以说是开国功臣,这以后的日子决计是两番光景。   所以,此刻朝中的局势呈现了一种十分诡异的变化,两派大臣分列两旁,分别拥戴不同的人。   拥戴沐正德的人自然是指着反派大骂狗腿,而拥戴殷绡的人则字字铿锵只道沐正德是假冒的。   殷绡的心紧紧揪着,沐正德却是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好像是在看什么笑话。   殷绡想要坐到龙椅上,可是沐正德就在一旁,她心中多了几分忌惮。   可沐正德却十分自然的就坐了上去,看的殷绡牙痒痒,因为她知道,如今的这把龙椅,绝不意味着是西罗的帝王,而是问鼎天下的龙椅!   ”诸位爱卿真是好心情,朕一回来,就让朕有好戏可以看。“沐正德笑眯眯的扔出一句,远不及殷绡字字铿锵。   支持殷绡的那些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就好像一个个铁拳头却打在了棉花上,让你觉得无力反驳,更可怕的是,这棉花还十分可不,让你根本无法抽身,直到一点点把你吸食进去,让你窒息而亡。   殷绡看着此刻的情景,心中大怒,立即开口道:”叫曾副将立刻给我包围皇宫,今天一个人也别想出去!“   殷绡身边的人很快就退了下去,沐正德也没阻拦。   而下首的大臣却纷纷有了忧心之色,这帝都的兵权如今就是掌控在这个曾副将的手里,曾副将在军事上十分有天赋。   令曾副将闻名的一件事便是当年,他凭借三万兵力,据守庸关,最后却歼敌二十万,一战成名。   至此之后,名声一路高涨,又打了几番不小的胜仗。   不过要说这曾副将最擅长的,还是防守,也正因为如此,沐正德当初才将帝都的兵权交给了他。   只是这曾副将的人品却并不高,常常欺民霸女,贪恋钱财和美色,沐正德当初为了笼络他,赏赐了大笔的金银财务,更是寻找了十余名美人赏赐于他。   他当即感激涕零,甚至发誓此生绝对效忠于沐正德,沐正德十分高兴,又加派了不少兵马给他,他的名声一时大噪。   曾有忠义之士,苦苦劝诫,可是沐正德始终无动于衷,甚至于最后痛斥那人心胸狭窄,不能知人善任。   如今,想不到这曾副将竟然真的投奔了殷绡,这让众人一时间都愁眉不展。   殷绡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意,道:”若是有人追随于哀家,哀家可以在此许诺,赏赐每人黄金万两,官加三品。“   这么大的诱惑,让不少人心动,再加上意识到沐正德此刻已经是光杆司令,当着有几人被殷绡所古惑。   一名跟随沐正德多年的老臣上前怒道:”陛下手中精兵良将上百万,虽然不在帝都,可是一旦知道帝都事发,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殷绡嗤笑道:”你们西罗的陛下不是死了么?太子殿下不是都已经极为了么?怎么还会有陛下,莫不是你这个人为老不尊,觊觎帝位,蛊惑军心,想要自己做皇帝?“   那些被动摇的人一瞬间又定下心神来,是啊,即便是沐正德手中有百万精兵又如何?可说到底,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除了他们,谁又知道,沐正德还没死?   只要他们一口咬定面前的人是假,只怕没人会帮他。   那大臣被殷绡的话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沐正德则是开口道:”张大人,难道你不知你面对着的这个女人,不仅抛弃了亲生儿子,而且追杀了他二十年,就以你的仁善,只怕终其一生,也难以学得一星半点。“   被称作张大人的人,点了点头,看向那些叛徒,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即便是今日他追随着沐正德没有好下场,可是要知道依照殷绡这种心狠手辣的性子,就是追随了她也一样只会身首异处。   殷绡一时间气的不轻,今日沐正德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一切计划,让她措手不及,本就失了先机,再加上沐正德如此难缠,让她无端生出一种不安之感。   ”既然你们如此忠义,那么哀家就成全你们名垂千古的心愿,李进,还不动手!就先从张大人的家人开始吧!“殷绡对着身后的一名侍卫开口道。   那侍卫走了出去,发出了一个什么信号,很快就回来了。   张大人脸色一白,腰杆却是挺的笔直,可是想起自己家中的儿孙,他的心头便痛不欲生。   众人这才想起,殷绡已经控制看他们的家人。   殷绡再次开口道:”既然你们都不肯臣服于哀家,那么也不能怪罪哀家心狠,李进,让人将他们的家人都带过来,让他们都看看,他们引以为傲的男人,是怎么眼睁睁看着她们惨死,却无动于衷的。“   大臣们一时间对殷绡展开了谩骂。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妖女!“   ”你连亲生儿子都杀,你不得好死!“   ……   不一会,曾副将的人便押着各位大人的家人出现在朝堂,殷绡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老爷…“   ”大人。呜呜。“   各种激动声哭泣声不绝于耳,看见在朝中的那些大臣好似一瞬间看见了救星。   ”殷太后果然是大手笔,正德实在是万分佩服。“沐正德忍不住一脸的赞叹,却成功的让殷绡的心情更坏了起来。   ”动手!“殷绡冷声道。   可是那些押解的人却一动没动。   殷绡看着曾副将再次道:”你还在等什么?“   ”你们做的不错,看来人都保护的很好么。“沐正德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曾副将这时上前一步道:”嘿嘿,陛下,虽然我手下的士兵粗鲁了点,但是您放心,保证一个个都活蹦乱跳。“   沐正德点点头,看起来十分满意。   殷绡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两步,看着曾副将质问道:”你竟然敢出卖我?!“   ”从来就没忠于过你,又从何来的出卖?殷太后,你怎么跑到我西罗的朝堂上大呼小叫,你是觉得我西罗无人了么?“曾副将一脸的鄙夷。   殷绡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到底是何时,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都能骑在她的头上!   她曾派人许给曾副将百万两黄金,曾副将更是像她讨去了一件对顽疾可以起死回生的灵药,才肯帮忙。   可却不曾想,他竟然是假意投诚!   而就在这时,殷莫离和傅成渊也出现在了大殿上。   殷莫离率先道:”启奏陛下,所有逆贼的府邸都已被包围,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便可惩奸除恶。“   许久不见,殷莫离成熟了不少,虽然南燕王曾经为乱党,但是沐正德却还是力排众议启用了他,而他,确实也没有让她失望,   沐正德没说话,眯起眼睛看着下首众人的反应,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而傅成渊则是继续道:”启奏陛下,三十万大军已集结在帝都城下,若有作乱之人,一定可以将其踏平!“   赵鸾杰紧接着也走了进来,赵于江看着这个许久不见踪影的儿子有些发蒙,曾经痴情的少年,如今已经在战火的洗礼中变得坚韧和成熟。   ”启奏陛下,经过微臣半月追查,潜伏在我西罗境内的南乔刺客都已被诛杀。“   赵于江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失踪了这么久是去抓南乔刺客了。   殷绡似乎一时间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吐出一口鲜血,大笑起来。   而那些追随殷绡的人一个个也下的发抖。   曾副将手下的人松开了那些忠勇大臣的家人,让他们得以团聚,却将矛头对准了那些叛变之人。   那些叛变的大臣,感受着脖子上拔凉的刀,看着对面一家人喜极而泣,一时间悔不当初,一个个颤抖不已,面色枯黄,像是没了底气。   沐正德随意的靠坐在龙椅上,却有着一种运筹帷幄的气度,让人不敢直视,仿佛只要那双眼睛一眯,你便忍不住开始瑟缩起来。   ”殷太后实力果然不容小觑,莫不是真的以为这些日子我一直呆在了棺材里。“沐正德似笑非笑的看着殷绡。   殷绡皱起眉头,开口道:”我分明派人日夜守在你的墓前,足足十天,你不该没死!“   确实,殷绡一向是个谨慎的人,即便是已经找人确认过了,但是对于沐正德这种心机幽深的人,她也不敢放松一丝警惕,以至于派了心腹在皇陵守了十日,直到确认沐正德的墓没有一点异常,这才安心下来。   ”你想直到输在哪?“沐正德挑着眉问着殷绡。   殷绡眼中闪过一抹不甘,确实是想知道沐正德到底为什么会没死。   沐正德笑道:”可能是因为我是真龙,你却是假凤,所以说你失败是必然。“   殷绡听见这话,脸色骤然一白。   ”你是殷绡,却也不是殷绡,你不过是善用傀儡之术,用自己的心头血操控了殷绡,一点点侵蚀了她的心智,最后取而代之,你幻化了自己的肉身,真正和殷绡融为一体,所以你可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公主。“沐正德缓缓道出天机。   ”你是怎么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这个秘密从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殷绡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沐正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殷绡’应该是旭日的传人。   时隔数百年,旭日又怎么会没有后人,传闻当年旭日与一名擅长傀儡术的女子狼狈为奸,女子利用这种秘法,甚至使得圣巫族有不少人受到控制,也因此使得圣巫族元气大伤。   后来旭日战败,可是这名女子却重伤消失,再也没有人见过。   而根据这段时日所查到的史册记载,傀儡术的根本是控制人的心智,让她成为施术者的傀儡,而这其中的最高境界,就是将人的心智和自己的交换,而一旦交换,同时也要消灭自己的肉身,否则被夺去心智和魂魄的人很可能会回来争夺自己的本身。   而这种秘法的弊端则是会使人受到重创,甚至此生再也无法使用傀儡术,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殷绡才一直服用人的鲜血,因为新鲜的血液中有人的精气,可以充实她自身。   也正是因为她诡异的身份,所以她才能如此轻易的找到那些有着特殊本领的人,否则,历史上的能人异士也不会少有记载了。   殷绡的脸色惨白,她没有想到,轩辕帝都没有识破的东西竟然会被沐正德给识破。   当年,她侵占了殷绡的身体,为了怕轩辕帝起疑,并没有一瞬间全部夺去她的心智,虽然那耗费了自己不少的精力,但是确实是值得的,因为就连轩辕帝这样英明睿智的人,也只是以为殷绡一点一点变了,从没有想过是因为有这样强大的秘法的存在。   ”沐正德…想不到最后我竟然会输在你手上,哈哈哈哈哈!“殷绡像是疯了一般大笑起来。   ”将她压入天牢。“沐正德开口道。   殷绡所带来的死士依旧奋力反抗,只可惜在敌人的地盘上终究是杯水车薪。   看着殷绡狼狈的身影,沐正德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场仗打的真是太艰辛了。   他绝不敢说自己的心思高过殷绡,反倒是不得不低头承认,若单单是自己和她对峙起来,自己难有胜算。   而今日的胜利,不过是因为有轩辕帝布下的棋局,更因为他还有沐寂北和殷玖夜帮忙,如果殷绡要怪,怕是只能怪自己的运气太差,众叛亲离,才会一无所有。   将那些叛臣纷纷处决之后,沐正德重新操持起了国事,而另一面殷玖夜也稳稳的掌控了南乔的皇权。   在两方交涉之下,南乔和西罗国的国界被打开,连成一体,东榆圣女在沐正德的施压也打开东榆,至此,三国连城一体,与北邦相对。   沐正德将将打通后的三国,重新起名为大庸,设立了新的帝都,开始修建皇宫。   两个月后   沐寂北和殷玖夜已经赶回了原来西罗的帝都。   沐寂北见着沐正德时候,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一下子冲进了沐正德的怀里:”爹!“   沐正德笑呵呵的接住沐寂北,看着她微微鼓起的肚子,不由得笑眯眯的。   还不等两人说句话,老太妃便从将鞋脱了下来,追着沐正德开打:”我打死你这个老家伙,我打死你这个老家伙!“   沐寂北和殷玖夜有些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样子的老太妃。   沐正德双手举过头顶,一面苦笑着躲开。   打了一会,老太妃似乎有些累了,也不打了,只是独自流起眼泪来。   沐正德有些慌神,沐寂北则是躲在殷玖夜怀里偷笑。   ”哎呀,姐姐。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说你都这把年龄了,还在孩子面前哭什么,丢不丢人啊。“沐正德双手揽上老太妃的肩膀,将她摁坐在了椅子上。   ”你倒是好好的,可把我吓个半死!“老太妃依然怒气不散。   ”这不也是形势所逼么,若是真告诉了你们,那你们怕是才真看不到我了,姐姐到时候还不是要心疼死啊。“沐正德安慰着老太妃。   老太妃怒道:”谁担心你这个糟老头子!我担心我的女儿!你竟然将我的女儿置那种险境,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是好!“   沐正德一愣,看向沐寂北,忍不住对着老太妃开口道:”你都知道了?“   这下轮到沐寂北和老太妃发愣了,沐寂北恍然想起,沐正德曾经问过她想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却被她给拒绝了,难道说那个时候沐正德就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是老太妃一事?   ”你早就知道?“老太妃的声音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尖锐,对着沐正德怒目而视。   沐正德干笑两声,像是只狐狸,而老太妃则是气的扭头就走,至此之后,足足两个月没有理会沐正德。   老太妃走后,沐寂北忍不住发问道:”爹,这次到底怎么回事?我险些都要被你骗过去了。“   沐正德叹了口气道:”当日,轩辕凝尘所送的那副楚凉的画实则别有洞天,那幅画的颜料里加入了迷幻药。“   沐寂北没有太大的惊讶,果然同她所猜测的一样,沐正德继续道:”这药无色无味,溶于颜料也没有丝毫端倪,所以难以辨别,而爹想念你母亲,便终日抚摸那副画,时间久了,手指上便沾染了那迷幻药,而后服用糕点等便将其服食体内。“   沐寂北接道:”一旦爹产生了幻觉,对着那楚旌便难分真假,或者即便是明知是假,却也会渐渐不受控制,索性爹就假戏真做,也不再去控制了。“   沐正德满意的点点头,他的孩子真是太聪明了。   ”殷绡心思细腻,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她发觉,爹暗中重新画了一幅你娘的画像,将原来的销毁,放在原位,不会被人所察觉。“沐正德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顿了一下继续道:”而后殷玖笙和一一找上了爹,说是殷玖笙请圣巫族族中的长老为殷玖夜算上了一卦,卦中显示有大劫,前来助你们一臂之力。爹便趁机讨要了一颗假死药,用来彻底蒙蔽殷绡。“   沐寂北点点头道:”难道爹真的在那墓中待了许久?“   ”自然是待了许久,直到人们渐渐将我淡忘,爹才重新出来,开始布置一切。“   沐寂北叹息一声,其实沐正德假死却不告诉她们真的不能怪他,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如果不是殷绡实在难敌,依沐正德的心思又怎么会隐忍到真的去墓中呆上十天半月。   所有的假象都是为了取信于殷绡,可是正是因为要取信,所以所有的假象却必须真做,否则依照殷绡细腻的心思,只怕是会察觉出端倪,那么所有的部署便都会功亏一篑。   再者,当日在山林中搏斗的时候,其实殷玖笙和一一早就等候在那,只是殷绡迟迟不肯离去,他们也只能干着急,而无法出手,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拖到最后一刻,救了众人。   几人聊了很久,沐正德也将殷绡的事情同殷玖夜说了,算是解开他一个心结。   事实也正是如此,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殷玖夜和沐寂北都十分不敢置信,原来这世界竟然如此奇妙,超脱于她们凡人之外,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种种存在,实在难以想象,当初旭日同诸位长老一站,到底是该多么的惊天动地。   沐正德说,最初的时候听一一提及这些是因为一一瞧见殷绡,直道奇怪,说是她身体弱的就好似她们门中之人耗费精力过度。   这种弱还并非是武功孱弱,而是体质上,精力上的一种弱,就好像在某种程度上透支了一般。   这句话,引起了沐正德的重视,翻看了不少上古史册,却是想起了殷绡服用人血,对外宣称是养颜美容,可是实际上却是一直在补着精气。   沐正德依稀记得当年的殷绡,确实如太祖皇帝所称赞一般,文韬武略,女中诸葛,可是纵然如此,却也绝不是如此丧心病狂。   随着对这些史料的透彻分析,沐正德发现了傀儡术,当发现傀儡师竟然可以用自己做傀儡的时候,他大胆的做了猜测。   ”想不到你娘早就不在了,如今倒是可以解开心结了。“沐寂北和殷玖夜一面向外走,一面开口道。   ”恩,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如此。“殷玖夜淡淡的开口。   两人向外走的时候,正巧遇见前来觐见的曾副将。   ”参见公主殿下,太子殿下。“曾副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沐寂北身上打转。   殷玖夜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没有理会他,拉着沐寂北直接就离开了。   沐寂北嗤笑着,看着男人吃醋的样子很是开怀。   说起这个曾副将,实在也是一个怪人,民间所说的他强抢民女,喜好钱财也都不是假的,光是他的妻妾就足足有四十多房。   不过沐寂北后来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那就是最初的时候,那些被强占的女子都很是厌恶他,可是对后却都对他很是喜欢他,曾副将将女子之间的关系也是处理的极好,真真是做到了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再者,他从殷绡手里骗来的那株药,听说是用来给他母亲治病的,倒也是一个孝子。   沐寂北只能说,曾副将是一个妙人。   此刻的殷绡,正被关在牢中,整个人狼狈不堪,没了人血的供应,整个人都虚弱不堪。   沐寂北和殷玖夜前往牢房中探望她的时候,殷绡正蓬头散发的靠在墙上,枯瘦如柴,哪里还有一点当初的意气风发和妖艳绝伦。   殷绡抬了抬眼皮,看着走来的两人,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转过脸,顺着窗子贪恋的看向窗外的一抹阳光。   ”想不到,命运就是这般作弄人,你苦心孤诣筹谋的一切,倒是便宜了我父皇。“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殷绡没有说话,成王败寇,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但是她就是恨,她真的恨命运的不公,自己明明做了如此多的努力,可是最后却一无所有!   这时,神婆也出现在了沐寂北和殷玖夜的身后。   殷绡看着神婆,发疯的开口道:”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一直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我会失败是不是!你们都骗我,都骗我!“   神婆缓缓道:”早年跟在您身边,确实是因为从您的面相上看出了帝王之相,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您的前路却越发的不清晰,直到上次您让我占卜,才得知您的气数已尽,而相反,我却在沐正德身上看到了他坐拥四海的景象,良禽择木而栖,奴婢自然要另择名主,造福天下。“   殷绡疯狂的大笑着,殷玖夜走到烛火旁,将燃烧着的红烛扔进了牢房,牢中瞬间燃烧起熊熊大火,殷绡狰狞的嘴脸逐渐被湮没。   神婆所说的什么凤凰涅槃,不过都是假的,诚如沐正德所说,她是假凤。   若说涅槃,大抵用在沐寂北身上才是合适的。   殷玖夜这样做,只是希望一切能够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灰飞烟灭。   看着被火光吞噬的牢房,沐寂北拉起殷玖夜的手笑道:”走吧。“   殷玖夜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握紧了女子的小手,走了出去。   神婆对着烈火躬身行礼,望这纯净的烈火,能洗清一切杀戮,让天下万民,得到庇佑。   ”殷玖夜,是不是就要天下太平了?“沐寂北靠在男子怀里轻声道。   殷玖夜揉了揉沐寂北的头发,没有说话。   北北,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天下太平。   又过了半个月,沐正德率领朝臣开始迁往新的都城,沐寂北这一路慢慢悠悠的前行,在殷玖夜的照料下,整个人更加圆润,闪耀着一种莹润的光泽,看的男人十分眼馋。   各个小国也因为这三大国的合体而迫不及待的来讨好,北邦更是时刻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氛围中,谁也没有想到,沐正德竟然没死。   待到整个朝廷前往了新的帝都,已经是半个月后,半个月来一切焕然一新,新的宫殿更为奢华,各国不得不再次来贺。   短短一段时间内,他们已经不知是几次出现在西罗,不得不说是十分戏剧性的。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沉浸在这种喜悦的氛围里。   青瓷帮沐寂北梳理好发髻,微微失神,拿出一套金色凤凰袍给沐寂北穿上,而后又系上一条兔毛围领。   殷玖夜抬眼看向沐寂北,微微失神,那微微鼓起的小腹让她整个人身上都有着一种圣洁的光辉。   ”快走吧,爹该等的急了。“沐寂北不是没看见男人那火热的目光,微微红了脸。   ”好。“殷玖夜牵起她的,向着大殿走去。   今日事三国一统后,各国来朝的日子,无论是宴会的规模还是前来的使者,比起之前不知要多上多少。   ”北北,来了。“沐正德对着两人招了招手,让她们坐在自己下首最近的位置。   沐寂北浅浅一笑,不少大臣和命妇也纷纷上来向她道贺,询问着孩子的事情。   很快,各国使者到达,舞女和乐师一直在卖力的演奏,欢愉的乐声让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十分开怀的。   ”恭喜陛下能够脱险,祝陛下福寿安康,世代绵延。“   ”陛下人中之龙,实在是让我等小国佩服不已,日后愿以陛下马首是瞻,为陛下鞍前马后。“   ”是啊。是啊…“   大多前来的使者都是各国的君主,足可见他们对此番的重视。   战冬雷看着面前的繁盛,心中十分无奈,依照西罗如今的繁盛程度,北邦根本难与之一战。   宴会无非就是看看歌舞和戏剧,事到如今,沐寂北安心了不少,仿佛压抑了许久终于看见了曙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不少小国的女子对殷玖夜暗送秋波,殷玖夜却视若无睹。   想来,是她们国主的意思,因为沐正德没有儿子,甚至连兄弟都没有,那么他们若是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就是联姻。   可是沐正德的女儿也就只有一个,索性有的人便将主意打到了殷玖夜的身上,再加上殷玖夜本就容颜俊美,对着沐寂北更是体贴温柔,不知惹的多少女子心动。   ”殷玖夜,看来此番宴会不少女子对你芳心暗许,要不要我帮你讨几个回来。“沐寂北调笑道。   殷玖夜白了她一眼,继续扒着手中的水晶虾,放在了她面前的碗里。   ”那就讨几个好了。“沐寂北挑挑眉头继续道。   殷玖夜微微眯起眼睛看了沐寂北一眼,沐寂北也不在意,却发现这男人的表情似乎越来越多了。   ”你看那个粉衣的如何,似乎正对你很有意思。“沐寂北看着一名容貌不错的女子道。   殷玖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点头:”是不错。“   那女子见着殷玖夜竟然冲着她点头,当即脸一红,不敢抬头,一双眼却时不时的飘来继续打量着这俊美的男人。   沐寂北的小手伸到殷玖夜腰间,狠狠一拧:”真那么不错?“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微微嘟起的樱唇,心下无奈,自从她有了身孕,这性子是越来越像孩子。   男子大手一揽,也不顾众人在场,狠狠吻上了女子的樱唇。   沐寂北脸一红,想要将他推开,奈何却不及他的力气大。   ”太子和太子妃真是恩爱。“一名女子不无艳羡的开口道。   殷玖夜长舌滑入女子的小嘴,吮吸着香甜的汁液,却发现那水晶虾还在女子嘴里,当即夺了过来。   沐寂北不敢抬头,只觉的自己以后怕是没法做人了。   殷玖夜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将水晶虾吃了下去,看着低着头的沐寂北沉声道:”娘子可还担心?“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沐寂北可老实了不少。   大殿正中表演的是一段戏剧,一男一女,画着极重的妆容,至于到底所演的是什么,沐寂北根本没有看出来。   她的心思根本就无法集中,两眼望着戏剧好似十分专注,可是实际上心思却不知飘到了哪去。   众人都专注的看着大殿正中的表演,时不时的打量沐正德的神色,有的则在思索着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不管怎么样,一切看起来都是合合美美,其乐融融。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起。   那两名唱着戏剧的人,突然间变得目光呆滞,从袖子中掏出闪着寒芒的利刃,向上首的沐正德刺去。   沐寂北脸色一变,殷玖夜瞬间飞身上前,而周围的暗卫等也快速出动。   但纵然如此,却还是有些迟了,殷玖夜将一人踢倒,另一人却已经冲到了沐正德面前。   沐正德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向着冲过来的男子刺去,男子也不躲闪,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脑海中不断回想的全部都是杀了沐正德。   地上的女子被殷玖夜踢到在地后,本该是重伤,可是却好似不知道疼一般很快就爬了起来。   不要命的冲向沐正德。   男子的武功似乎不弱,加上不顾一切的杀念,一时间倒是让人难以靠近。   男子举刀刺向沐正德的时候,那名女子也从后背偷袭而来,手中的匕首高举,沐正德分身乏术,眼看就要刺到他。   周围的暗卫腾空而起,快速飞去,殷玖夜同样瞬间飞出至沐正德面前,动作之快,让人难以看清。   可是即便如此,对于出现在后背的那名女子,沐正德依旧没有招架之力。   千钧一发之际,沐正德一脚后踢,鞋上的一把匕首狠狠刺入女子的腿肚,女子的动作也因为受阻,微微一顿后,再次攻击。   可是,仅仅是这一顿,便足以让殷玖夜及暗卫赶到,一脚飞出,女子重重砸在地面,数把刀剑不等她反应,便刺穿了她的心脏。   女子并没有马上死,挣扎着还要站起来,脑海中回荡的依旧是杀了沐正德,杀了沐正德!   直到挣扎了几番,才重重的跌倒,再没起来。   殷玖夜将沐正德护在身后,暗卫也很快将他护住,见状,殷玖夜对着那名男子雷霆出手,几个过招,男子的头颅便生生被他拧断。   沐正德依旧是笑呵呵的,只是却莫名的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王公公命人将死去的两人洗了干净,众人才看清这两人是何人。   沐寂北瞧见两人的面目,很是惊愕,沐正德眯起了眼,让人将两人烧掉。   殷玖夜回到沐寂北身边,关心的看着她。   ”我没事,只是怎么会是他们?“沐寂北疑惑道。   ”这两人很奇怪,似乎是中了傀儡术。“殷玖夜解释道。   刚刚他同他们交手便察觉出端倪,这两人的武功不弱,却也仅仅是不弱,奇怪的是两人那呆滞的眼和疯狂的杀意。   按理说,自己踢向那女子的一脚不弱,她本该爬不起来,可是却不想,依旧是行尸走肉般起来了。   ”傀儡术?是殷绡?“沐寂北反问道。   这两名刺客不是别人,正是沐府的大房夫妇。   殷玖夜点点头,这门秘术基本已经不会有几个人掌握了,那么也就只可能是殷绡了。   ”可是殷绡已经死了,傀儡术不是需要人来操控的么?“沐寂北有些不解。   不过想起许久前见到两人就有些不对,才发现原来是因为中了傀儡术。   殷玖夜解释道:”殷绡的傀儡术使的出神入化,翻看史册记载,想来是对两人使用了半傀儡,所以之前在沐府的时候,两人才会是那种状态,而一旦触及到殷绡所设置的某种指示,他么就会开始发动攻击。“   沐寂北点点头,仔细想想,也就想明白了,想来是殷绡当初也注意到沐正德,所以对大房两人施行傀儡术,若是她一旦身死,这两人便会替他报仇。   这正是利用了人的放松心里,因为一旦她死,那么也就意味着西罗大获全胜,铲除了自己这个大障碍,想来所有人都会十分高兴。   当一场大战胜利,每个人都会放松,即便是沐正德也不例外,而殷绡所做的就是在这个时候发起刺杀,出其不意,最有可能成功。   沐寂北猜想,当初殷绡大抵是以为沐正德和大房关系不错,才会选择大房,想要借助这层关系寻求出其不意的后果,而当初沐正德除掉沐老太太和二房三房,留下大房,似乎正是验证了殷绡的猜想。   让她觉得两人关系不错,只是在沐正德登基后,她便发现了这两人关系并不好,至少沐正德甚至都没有提拔大房两人,纵然殷绡懊悔,却也无济于事,毕竟这两人身上的傀儡术也是她早期所施展,想要重新控制他人,却已经没有那份体力。   沐寂北微微叹了一口气,殷绡对于权力的渴望已经到了疯狂的状态,若是依靠她的心智,不把心思放在权力上,而是放在为自己谋求一份幸福上,天下不知会有多少男子为她痴狂。   宴会后半场依旧是一派喜气,众人心思各异,不过那些落在殷玖夜身上的目光却少了,相比是因为他将那男子头颅拧断的一刻,实在是太过血腥。   散场后,殷玖夜和沐寂北在碧水池旁漫步,看起来十分悠闲。   两人停在一刻桂树下,看着天上的明月,两只手紧握。   这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回顾从自己醒来,从崔姨娘开始,到后来的殷绡,她这双手不知染上了多少人的鲜血。   这一路,有人离去,也有人走近,韶华易逝,不过幸好,他一直都在。   ”天凉了,回去吧。“殷玖夜道。   沐寂北点头,没有说话。   可就在两人走后,碧水池后的树林里,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凝望着携手远去的两人,眼色复杂。   暗处出现一名女子,望着离去的两人道:”少主,若是再不动手,主公大人就要发怒了。“   男子垂下眸子:”知道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虽然平淡的有些枯燥,却是难得的安逸下来,少了勾心斗角,也不再有险象环生,这日子当真可以用惬意来形容。   一日,沐寂北正在给殷玖夜缝制衣裳,房间里突然多出一个人。   沐寂北只当是殷玖夜,柔声道:”回来了?“   谁知,却没得到回应。   白衣男子静静的看着低头专注的女子,阳光照射在她身上,感觉暖洋洋的,脸上的温柔,让她移不开眼。   沐寂北似乎察觉到异样,抬头看去,有些惊讶,忍不住开口道:”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男子莞尔一笑”许久不见,想不到我们北北都要做母亲了。“男子吊儿郎当的调笑着,只是眼底有着一抹说不出的伤痛。   沐寂北轻轻一笑,也不再开玩笑,手抚上自己鼓起的肚子:”是啊,日子过的真快,我都要做母亲了。“   男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给沐寂北倒了杯茶水,自己也一饮而尽。   ”你这么久跑到哪快活去了,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姑娘。“沐寂北轻笑道。   这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却一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也不知他到底去看哪,沐寂北看的出,他的身上有秘密,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不过却忍不住有些疑惑,他是怎么进来的?这明着暗着护卫无数,他竟然直接就进来了。   男子口气极淡,似乎有些伤感:”我啊。我去了一个不错的地方,美女无数,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沐寂北摇摇头:”好不容易闲下来,我可要好好歇歇。“   可是,没多久,沐寂北便察觉到自己开始晕眩,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却清楚的瞧见了他满眼的伤痛。   沐寂北晕过去后,男子轻抚着她的发丝。   前几日夜里出现在男子身后的那名女子再次出现,看着如此温柔的少主,不由得微微失神,回过神后道:”少主,都已经安排好了,可以出发了。“   男子点了点头,这宫中的那些暗卫对于她们而言大抵都不足畏惧,纵然有几个还拿得出手,可是也实在是差得远的。   也许对于旁人来说,在皇宫中将一个活人明目张胆的带出,绝对是一件难事,可是对于她们而言,却并非不可能。   男子将沐寂北扛在了身上,身影如魅,快速消失在明珠殿。   心中却忍不住苦涩:”丫头,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的确,沐寂北对于他的信任始终是出自一种感觉,虽然最开始也甚是防备,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后,他始终不曾害过自己,随着时间流逝,感情越发沉淀,才使得沐寂北对他没有多加防备。   殷玖夜回来的时候,放轻了脚步,本是想瞧瞧沐寂北在干什么。   可是找了一圈,却都没有瞧见沐寂北的身影。   本以为她是和谁出去了,可是当瞧见那被扔在地上的衣服,他便生出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初一!“   初一很快出现在殷玖夜面前:”主子。“   ”夫人呢?“殷玖夜脸色极冷。   初一有些惊愕,他一直守在暗处,却并没有瞧见沐寂北出去。   瞧见他的神情,殷玖夜的心不由得更沉了几分。   ”夫人今天并没有出去。“初一的脸色也难看起来,难道说有人竟然在他们眼皮下将沐寂北给带走了?   ”立刻给我搜!将明珠院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人!“殷玖夜的声音极冷。   初一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立刻就派人大肆搜索了起来。   殷玖夜同时派人前往沐正德和老太妃的住处,打探消息,看沐寂北是否去了两人的住处。   殷玖夜始终紧抿着唇站在门前,看着奔走的众人,拳头不由得握紧了一些,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半个时辰过去,依旧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众人的心都开始沉了下去。   沐正德和老太妃闻言也立刻赶了过来,听闻这个消息,老太妃险些再度晕了过去。   沐正德则是立刻派遣禁卫军开始在皇宫搜索起每一个角落。   气氛一时间变得极为沉重。   一夜过去,无果。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殷玖夜关上房门,将人隔绝在外。   初一心中有愧,连同数名鬼卫,跪在了门前,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种莫名的阴霾之中。   ------题外话------   过几天会发结局下,南烟会尽快的!谢谢宝贝们理解!么么哒   正文第二百四十一章大结局(下)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淡淡的蓝色,看起来很舒服,只可惜,却并非是自己熟悉的帷幔。   回想了一番事情的经过,心下一沉。   不错,那日带走她的就是白竹,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白竹竟然会将她迷晕带走,这一点姑且不论,只说在守备森严的皇宫,白竹竟然敢这把明目张胆的将自己带出来,不可说不是胆大包天。   沐寂北缓缓坐了起来,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子,打量起房间的同时下床走动了几步,这一走,便发现脚底似乎正在向前移动,晃晃悠悠的,并不十分稳妥。   沐寂北微微蹙起眉头,打开了窗子。   微凉的海风迎面袭来,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是她从未见过的辽阔,碧蓝的海水上撒着碎金,波光粼粼带着几分刺眼,可漾动起的水花却渐迷人眼。   看着船只还海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航线,上面的海水翻滚着分开,又重新聚合。   她知道,她是在船上。   海风吹的她清醒了不少,三千青丝肆意飞扬,却让她没有来的烦躁。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白竹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尽是些精致的菜肴,还冒着热气,看得出经过一番精心准备。   沐寂北没有回头,依旧眺望着窗外,似乎想要从那无尽的海水里,丈量出距离殷玖夜的长度,想起那个此刻必定抓狂的男子,心就好似被纠成了一团。   “饿了吧,吃点东西。”白竹的声音少了几分轻佻,带着几分苦涩。   沐寂北依旧没动,也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虽然说,她并未完全信任过白竹,可是一路走来,多多少少也对她有着几分感情,却不想,就连这么丁点的信任,他也要辜负?   白竹有些失落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仿佛要乘风归去的背影,一时间只觉得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吃一点吧,就算是为了孩子好。”白竹动了动唇角,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所有的话,都化作了这无力的一句。   沐寂北转过脸来,嗤笑一声讽刺道:“不过喝了一口茶,我便跑到这海上来了,若是我再吃了你这一顿饭,会不会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保?”   白竹只觉得心头钝痛,虽然他一直都知晓他于她,根本没有可能,可是当瞧着她在自己面前竖起浑身的刺,冷嘲热讽时,他依旧疼痛无比。   “不会的。我不会。”他抬起头来,急切地说着,似是想要证明些什么。   他很想告诉她,他不会伤害她的,他这么做,也只是迫不得已罢了,可是当话到嘴边,却忽然觉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破坏了她的幸福,让她和心爱的人分离,纵然他不愿,可是终究是这般做了,那么到底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也许都是借口罢了。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白竹身形一滞,看着跟前的女子,伸出手去,想要抚上她的发丝,最后,却是颓然地垂下头来,叹息地嘱咐道。   话落,便低头转身离开,将房门关上。   沐寂北再没说一句话,只是走到托盘前,看着那冒着热气的饭菜,终究是吃了起来。   如今已经到了初冬,寒气逼人,再加上一直处在海上,拔凉的海水更是带出几分阴冷,让人从骨子里就开始不舒服。   用过膳后,沐寂北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房门并没有上锁,甚至她一切都很自由。   只是她知道,这自由也是仅限于这座船上。   船很大,有两层,她所在的正是上一层,红色的漆杆,上面雕刻着金色的神秘图腾,像是无声的召唤,如果她能俯瞰船身,则会发现,船身上有一只金色的猛兽图案,那是海神的标志。   第二层上只有四个房间,每一个都很大,白竹,似乎就住在她的隔壁。   下面一层存储了许多物品,有炭火有粮食,还有衣物和日常用品,倒是也干净利索。   站在甲班上,沐寂北走向船头,凭栏相依,看着远处的夕阳,心中苦涩。   她已然打量过这船的一周,肉眼可及之处,完全没有一点陆地的痕迹,四周一片茫茫,皆是海域。   她明明答应过殷玖夜,要和他一起去看海,却不曾想,最后自己竟然是先来了。   也不知白竹到底是什么目的,又要将她带到哪去?   夕阳缓缓下落,垂挂在海天一线,别有着一番沧桑和壮阔,雄浑的悲凉伴随着浪花声构造成一幅天地间独有的苍茫。   白竹站在门前,远远的看着女子曼妙的背影,回房取了一件披风,走到她身后,轻轻为她披上。   沐寂北瞬间回头,纤细的小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横亘在白竹的脖颈。   白竹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整理好的披肩也滑落在地上。   “送我回去。”沐寂北冷声道,语气中满是不容抗拒。   白竹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丝无奈。让她的心骤然紧收:“你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沐寂北眯起眼睛,尽是寒芒。   “我知道你敢,从你入宫找到我来设计孙家的时候,我便知道,这世界上的事,是没有你不敢的。”白竹轻笑道。透过面前的女子似乎想起了当年的一幕幕。这一路走来,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弱小的肩膀,更是承担了那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责任与担当。   “明明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子,却比谁都坚硬,狠辣果决的无人能及。”白竹喃喃道,语气中,带着几许心疼。   “你到底要什么?”沐寂北看着面前俊美的面容,上面依旧挂着一丝轻佻,却隐忍了些苦涩。   白竹没说话,只是靠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海面。   沐寂北见着他没有开口,也丝毫没有把她的匕首放在眼里的意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回到房间。   沐寂北走后,白竹继续道:“可就是这么硬的一颗心,原来也会变得柔软。”   白竹想起了殷玖夜,却忍不住笑骂自己,明明是你逼的他们分离,又在这感慨些什么?   傍晚,沐寂北回到房间休息,本就畏寒,再加上海面上的阴冷,更是让她十足的不舒服。   船上的条件倒是不错,她的屋子里四处都挂着可以挡风的绒毯,床上更是铺着一张白狐皮所拼织出的被,暖绒绒的。   地上架着两个火炉,里面的银炭烧的兹兹作响。   船在海上有些颠簸,却也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大海的力量。   白竹推门而入,瞧见坐在床上的沐寂北走了进来,拿了两盆炭火放在了地上:“海上阴寒,你怀有身孕,不要冻着,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喊我,我就在隔壁。”   沐寂北看着他没有说话,心头却想念起殷玖夜来。   此刻的帝都,已经翻了天了,不仅仅是皇宫,就连整个京城几乎都要被殷玖夜给掀翻了几次。   初一几人在殷玖夜的门前跪了整整两日,殷玖夜却始终没有对他们说一句话。   这不禁让初一几人心中更加苦涩,他们知道,若是旁人犯了这种错,只怕是有几条命也不够丢的了,可是就因为他把他们当兄弟,他们陪着他一起度过十几年荒无人烟的生活,更因为他们无数次出生入死,所以他不曾处置他们。   可是他知道,他却是怪罪他们的,他们辜负了他的信任,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从这么多双眼睛下消失不见,绝对是对他们莫大的侮辱和讽刺。   殷玖夜对待他们一句话不说,直接把他们当做透明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   殷玖夜推开门不知要前往何处,初二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初一几人,上前对殷玖夜道:“主子…”   薄唇微启,男人只吐出了一个字,满身的戾气更甚从前:“滚!”   初二本就木讷,此刻更是说不出话来,忧心的看着初一等人惨白的脸色。   如今初冬,天气本就阴寒,初一几人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两天,又是不吃不喝未曾进食,只怕是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   殷玖夜前往御书房找到了沐正德,一下子病倒的老太妃却也强撑着身子等在这里,旁边还有御医一直在候着,似乎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有消息么?”沐正德开口道。   殷玖夜铁青着脸摇头,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一发现沐寂北消失,便立刻封锁了帝都周边的三座城池,只许进不许出,可是即便如此,到如今依旧没有一点消息。   “先别慌,我们坐下来商量商量。”沐正德皱着眉头开口,那张时常挂着笑容的脸上此刻也显得十分凝重。   殷玖夜应声做了下来,沐正德开口道:“北北手中的衣物掉落地上,一来可能是忽然被人威胁,迫使她受了惊吓,手中的东西掉落,二来则可能是她中了迷药,使得手中的东西滑落,三来则可能是她听到什么震惊的消息,一时失控。”   殷玖夜和老太妃都安静的听着沐正德分析,可是纵然表面上看似冷静异常,可是实则心底都已经慌乱的不行。   “依北北的性格,即便是被人威胁,手中的衣物也不会掉落,甚至会放回桌子上,第二种中了迷药,可是几只杯子都检查过,里面并没有迷药的成分,第三种,若是北北失控,主动愿意跟他们走,甚至会帮他们支开门前的暗卫,可是并没有。”殷玖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若是继续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只会让北北离他越来越远。   每当想到,此刻的北北很可能在敌人手中遭受折磨,他的心就狠狠揪的生疼,回想着北北在他面前娇笑的模样,他是眼便萌上了一层猩红。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他依旧是这么没用,始终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   按照殷玖夜的分析,三种可能都被排除,但是这却不符合逻辑。   沐正德思考了一下继续道:“玖夜,你要知道,敌人的手段可以层出不穷,我们根本不了解,但是北北的性格我们却都了解。”   殷玖夜心头一动,一下子想明白了许多:“我们不知道敌人的反应,但是却知道北北的反应,所以只要北北没有按照我们所预料的反应去做,那么这种推断就可以排除了。”   沐正德点头道:“如此看来,便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   “桌子上当时摆放着两只茶杯,看来两人有过短暂的交谈,他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北北房中,北北却没有反应,便说明北北一定与这个人熟识!”因着关乎自己女儿的生死,老太妃一瞬间也敏锐起来。   几人对视一眼,似乎都认同这个观点,总结起来,也就是说熟人下药,将沐寂北带走。   沐正德摊开一张纸,将刚才捋顺的思路简单写了下来。   接下来又写下两个大字,熟人。   “如果是熟人,一定要满足几个条件,第一,武功高强,只有这样才能将北北带走,而又不惊动玖夜的暗卫,第二,要熟悉宫中守备情况,第三,至少能让北北放下一半的戒心。”沐正德快速的分析着,超于常人的头脑在这一刻彰显的淋漓尽致,让一旁的王公公听的冷汗直流,心中慨叹,不怪这个总是笑眯眯的男人竟然能够执掌天下。   殷玖夜也快速拿过一根笔,快速写道:“北北所熟识的人中,武功高强的有战冬雷,轩辕凝尘,白竹,殷莫离,傅成渊。”   “熟悉宫中守备这个条件似乎只有轩辕凝尘难以做到,南乔覆灭,他归顺于我朝,手下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势力。”老太妃冷静道,眉眼中带着丝冷厉。   帝都新迁后,皇宫扩建了几倍,宫中的守卫也增加了许多,宫中的布防图同之前也有着很大的区别,而如果来人想要将沐寂北安全的带出,那么就需要皇宫的建筑地形图,甚至是宫中守卫图。   “曾副将,立刻派人去查当初设计皇宫地形图的几人。”沐正德对着曾副将开口道。   曾副将领命而去,这似乎也是一条线索,怕只怕来人最终杀人灭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第三,这几个人似乎战冬雷都可以让北北放下一半戒心。”殷玖夜继续道。   老太妃点点头,接着道:“如今三国一统,北邦与我们敌对,若是战冬雷到此,北北一定会格外的小心谨慎,绝不会放下戒心。”   确实,如今两国敌对,北北一定会提防着战冬雷将她抓去做筹码,以此相威胁。   “不过也极有可能是他,毕竟两国现在的关系十分紧张,他们难保不想抓住北北做出要挟。”沐正德继续道。   殷玖夜的眸子黝黑,好似想到了什么,沐正德吩咐赵鸾杰前去调查战冬雷今日的行踪。   剩下的三人,按照道理来说,傅成渊和殷莫离不该怀疑,但是傅成渊到底不是北燕王的亲生儿子,如今这种时刻。众人不得不仔细考虑。   而殷莫离虽然一直看起来乖巧,可是当初沐正德等人设计诛杀南燕王一事,难保他是真的不会怀恨在心,更何况,他一直都喜欢北北,也不乏将人掳走的可能。   殷玖夜一想到沐寂北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心头就莫名的躁动。   “我的暗卫都是武功高强,若是想要甚至不惊动他们却只有一个人能做到。”殷玖夜和众人心里其实都已经有了答案。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将白竹放在最后来说,因为只有将其他人都分析透彻,当确定白竹这个目标时,他们才会安心。   “白竹。”老太妃和沐正德异口同声道。   不错,这些人中只有白竹的武功才能同自己难分伯仲,再者,这个人似乎一直神出鬼没,回想这两年,确实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决计不会是一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那么简单。   沐正德立刻派人去查,其实以往他也曾注意过这个人,因为他身上那种气度,决计不是一个常人所能拥有的,就好像,面对着金山银山,权力欲望,甚至是女人都可以做到莞尔一笑,无动于衷。   只是曾经他派人去查的时候,却什么消息也没查到,这个人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似乎因为当初有一次救了皇帝,最后又花了不少银子给官员,才能安安稳稳的坐上禁卫军统领的位置。   他的背景一片空白,当时自己虽然也曾派人调查过他,可是却到底没有费尽心思在他的身上。   而后无论是同安月恒还是皇帝,又或者最后殷绡的较量,他始终都没有参合,甚至在某些程度上还出手帮助了自己。   也正是因为如此,沐正德虽然料到他来此必定有什么秘密,却一直没有追究下去。   “我们继续。”沐正德继续道。   “如果人是白竹带走的,从他之前的众多表现来看,北北至少是安全的,再者若是他想要杀人,那么完全可以在宫中行事,不需将北北带走,所以他一定有着什么目的。”沐正德的话让两人稍稍安了心。   至少可以肯定是白竹带走沐寂北,可以肯定她是安全的。   从白竹这个人身上似乎很难分析出什么,所以沐正德放弃这一点,而是从他们离开的路线上继续分析。   “距离我发现北北失踪,不过半日时间,若是半日时间快马加鞭,最多不过驶出三座城池,而北北若是昏迷,那么则一定不会使用快马,只会用马车。   沐正德点头,老太妃似乎也没有意义。   ”当发现北北失踪后,我们便封锁城池,可是却始终没有北北的身影,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可能离开!“老太妃继续道。   沐正德点点头,殷玖夜本想赞同,可是目光落在桌面的地图上,却移不开眼了,这张地图是当初殷绡所看的那张,上面的山脉河流标注的十分细致。   而殷玖夜所注视的地方正是帝都的一条小路,这条小路所通往的则是一片海域。   沐正德和老太妃的目光都落在了这片海域上,脑海里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那就是白竹将沐寂北给带到了海上去。   殷玖夜周身阴鸷的气息越发浓烈,如果北北被带到了海上去,两日多的行程不知将会走出了多远。   而大海茫茫,四面八方,他几乎无法预知白竹到底要将她带到哪里去,想到北北距离自己越发的遥远,他便忍不住要立刻冲出去,追了上去。   只是他知道,自己若是这般像疯子一样的盲目查找,最终只会让北北离他越来越远。   而另一面,初一几人仍旧跪在地上,地上的薄冰带着彻骨的寒凉,直入骨髓。   青瓷走到初一面前,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起来吧。“   初一有些惊讶,他知道青瓷把沐寂北看的有多重,如今沐寂北失踪,自己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可以说是奇耻大辱,当然,更多的是羞愧。   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殷玖夜的信任,更是认为这个女人从此会对他置之不理,甚至是怨恨。   可是想不到的是,她虽然一脸寒霜,却走到自己面前轻柔的对自己开口,这让初一的激动不已。   ”你不怪我?“初一有些忐忑的开口。   青瓷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本就没有理由去怪你,你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便会有着做不到的事。“   初一微微勾起嘴角:”我知道了。“   ”起来吧,在这跪着只会浪费时间,倒是不如将功赎罪。“青瓷再次道。   傅以蓝跟过来劝道:”是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们都在这跪着,到时候帮不上忙不说,若是真的病倒了,还要分出心思来照顾你们,岂不是真的罪过了。   初一沉默了一会,最后踉跄着站起身来。   她们说的对,自己在这里跪着,于事无补,当务之急,便是帮着主子查出沐寂北的下落,尽早的让她能够平安回来。   因着跪的时间太久,初一有些血脉不通,站起身后,险些直接摔倒在地面上,青瓷赶忙上前将其扶住,初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青瓷将初一扶着回到房间后,帮着他用热水暖了暖身子,又吩咐下人熬了锅鸡汤给大家分了下去。   初一靠在床上,看着忙活的青瓷,开口道:“我媳妇真贤惠。”   青瓷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只白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收到消息的北燕王和傅成渊连夜赶来。   见到老太妃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老太妃搂在怀里,似乎想要给她一丝安慰。   而沐正德和殷玖夜几人已经彻底将目光转换了,不是放在整个大陆上,而是放在了浩渺的水域之上。   按照几人的猜测,白竹的背景之所以这么难查,就是因为他并非是陆地上的人,说白了,不是这些国家的人,而是一些海岛上的人。   殷玖夜圈画着这片海域附近所有的海岛,大的小的,几人一一进行着排除和分析。   一个时辰后,沐正德派遣的人也已经回来了,战冬雷等人确实都没有什么大问题,这让几人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了。   就在几人排除了数个海岛之后,曾副将再次回来:“启禀陛下,海边的居民说过,这是一个小海口,很小,几乎没有什么人会从这个海口出去的,因为在距离这条海口十几里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处漩涡,席卷着人的生命,可以说是鲜少有人生还。”   沐正德点点头,曾副将继续道:“也因为如此,这片海域并不受人重视,但是就在半个月前,这片海域上来了不少人,衣着同我们没有什么差别,只是看起来却十分富有,非富即贵。”   “有没有看见为首之人。”殷玖夜开口道。   曾副将摇头道:“没有,只知道为首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衣,却带着面具,身边的人似乎都会武功的样子。”   “一定是白竹。”老太妃笃定道。   “他们停下了一艘极大的船在海口,直至太子妃失踪那日正好离开。”曾副将继续道。   这样一来,几乎所有人都确定了沐寂北的去向。   殷玖夜立刻吩咐曾副带着画师前往海边,询问居民,将所见到的那艘船画下来。   只有这样,他们才算是有了一丝指引。   而沐正德则是立即开始调派数艘船只,备好食物和淡水,准备出海。   “可是,这个海口有漩涡,九死一生,若是我们的船都翻在里面该如何是好?”老太妃忧心忡忡。   沐正德和殷玖夜都沉默的看着桌上的地图,清晰至每一条河流,每一道沟壑,似乎想要寻求能够变换的路线。   终于在又一个时辰后,沐正德引用南乔的火球,炸开了两条路之后,海水交汇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沐正德将国事交给了北燕王,以身体不好为由拒绝了老太妃一同前往的心愿,同殷玖夜两人带着不少人马立刻出发。   老太妃因为有过前车之鉴,知道如果顾忌着自己这个病着的妇人,只会拖累大家,也就没有强求。   上千艘规模不是很大的船只在海口发动起来,向着四面八方发动气啦,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页页浮萍。   为了加快船的速度,沐正德和殷玖夜选用的则是轻快的小船,连同初一等人一起出发。   若是哪个方向的人发现了所找的船只的踪迹,便会立刻向空中发射烟火,不同颜色的烟火代表不同的意义,依照这个来判断所要继续前进的方向。   行驶了几日的沐寂北,也渐渐适应了海上的生活,只是因为殷玖夜不在身边,一直没有什么精神。   一直到两日后的一夜,终于出事了。   夜里的时候,海面上很黑,即便是船只上布满了烛火,可是却依旧是黑漆漆的吓人,只有水面偶尔折射出不少的光晕。   沐寂北本是安稳的躺在床上,毕竟在船上实在是无聊的紧,没有什么事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可是,就在她刚刚犯困的时候,整个船,却突然猛烈的摇晃起来了。   沐寂北一瞬间清醒了许多,清楚的感受到这次的晃动比起以往来的每次都要剧烈,甚至持续了好一会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沐寂北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推开窗子,瞧见外面的天越来越黑,好似最浓重的黑夜,海面开始不平静起来,巨大的浪花里涌动着躁动和不安。   呼啸的海风剧烈的撞击着船身,一道道闪电划开整个天际,海面几乎要被雷电给劈开,一瞬间恍若白日。   船只的摇晃并没有停止,甚至愈演愈烈。   她清楚的听见甲板上的人在来回奔走,声音急切,船长在奋力的指挥着,只可惜那声音在暴雨中显得十分飘渺。   沐寂北知道,在海上遇见暴风雨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西罗在这个时候许是快要下雪了,却想不到海上竟然还会下起这么大的雨。   细长的雨丝斜着窗子打了进来,有的落在沐寂北身上,拔凉拔凉的,有的落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不肖一会,地面上就积聚了一小滩水,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就在沐寂北打算转身回到床边的时候,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她踉跄着几步,抓住了床边的杆子,才没有被甩了出去。   而房间内的桌子都开始四处移动,摆放的花瓶也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碎裂的声音让人更加不安。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沐寂北刚刚站稳,门便直接被推开了。   白竹的脸上满是雨水,瞧见沐寂北没事,这才安心:“怎么样?你没事吧?”   沐寂北摇摇头,白竹踏着步子走了过来。   就在白竹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的人突然开始大呼小叫,嘈杂声中有许多人似乎在吼着不好了。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船好似触到了暗礁,重重的撞击了一下,整个船身地动山摇,沐寂北整个人都侧歪下去,白竹也瞬间滚落在地。   屋子里的东西都开始四处滑动,连带着人根本也没法站稳,似乎在暗礁之后,船又遇到了漩涡,才使得会发生这样的情景。   沐寂北被掀翻在地后,第一时间紧紧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以至于头部重重的磕在了墙壁上,疼的不行。   白竹瞧见后,忧心不已,在下一个颠簸的时候,整个人朝着沐寂北所在的方向滚去。   沐寂北眼看着自己就要再次重重的砸在床上,白竹不知从哪突然出来,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沐寂北本以为这次肯定要撞在墙上,正护着孩子,却不想身后忽然一软,腰间环上一双大手,已经替她卸去了撞击的力道。   只听身后的人一声闷哼,似乎极为疼痛,可他却忍下疼痛,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开口道:“你没事吧。”   沐寂北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只是沉默的摇摇头。   白竹搂着怀中温软的身体,淡淡的清香从她的发丝间传来,他从未离她这么近过,也从没有机会将她这么揽在自己怀中。   他曾一度想过,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保护她,却不想,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情景。   是不是在他的心中,自己已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同那些利用她背叛她,伤害她的人已经没什么两样,若非是自己将她带到海上来,也许她现在还在宫中过着安稳无忧的日子。   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他知道,自己一行人遇上了难得一见的大暴风雨,整个天都阴沉沉的,好像要掉下来一样,这种情况下,船只大多都会覆灭。   至于他们的船一直支撑到了现在,大多是因为船身坚固,体型巨大,越小的船,被这巨浪吞噬的可能就越大,可饶是如此,他依然能够感受到生机的渺茫。   有那么一瞬,白竹忽然觉得,如果能就在这样死掉也挺好,至少他不用再去背负母亲的幸福,可以和心爱的女子死在一起。   只是他想,她一定是不愿的吧,即便是死,是不是她也只会呆在那个男人身边。   想到此处,白竹不由得更紧的圈住怀中的人,感受着她的头在外力的作用下,靠在自己的胸膛,白竹忽然笑了,褪去那一身纨绔,淡淡的,很温柔。   “是遇到暴风雨了吗?”察觉到气氛的沉寂,沐寂北开口道。   “是暴雨,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大暴雨,也不知是不是能躲过一劫,若是躲不过,你可就要和我死在一起了。”白竹恢复了那副纨绔的语气,只是在沐寂北背对着他的时候,眼中一直流露着温柔。   沐寂北没说话,抚上自己的肚子没有说话。   白竹笑道:“还有我们的孩子。”   沐寂北怒视了白竹一眼:“你的孩子不知道在哪个女人肚子里怀着呢。”   “哪个女人?难道不是你么?”白竹调笑道。   沐寂北不再理他,只有殷玖夜才是宝宝的爹爹。   白竹忽然将头埋在沐寂北的颈窝,就让他放纵一次吧,他爱这个女人,见不到她的时候他会想她想到发狂,只是自己终究错失了这样一个机会。   沐寂北周身一僵,正要发怒,却听见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甚至略带哀求:“下辈子让我做你宝宝的爹吧。”   沐寂北没说话,只是却挣扎着从白竹的怀中出来,也不去理会到底是否会送命于这浩瀚的海底。   她只知道,若是那个男人知道了另一个男人对她做出了这么亲密的动作,一定会吃醋,而今虽然他不在身边,可是她就是不想让他不高兴。   不过令她惊愕的是白竹的话,她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也不想从他或不经意或深情的话语中探个究竟,只是她知道,这辈子有了殷玖夜,她便再也负担不起这样的感情,人若是太贪心,是会遭报应的。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喊声:“船进水了!船进水了!”   这对于苦苦挣扎的人们无疑又是一个噩耗,船若是进水了,只怕不一会就会沉了,那么在这样大的暴风雨夜,在这个满身暗礁和漩涡的大海里,不知会有多少人丧命于此。   船出现了严重的倾斜,随着积水越来越多,开始缓缓下沉,外面的人员还在努力,可是却依旧无果。   一盆炭火冲着沐寂北滑来,可是这个时候在倾斜严重的沐寂北根本就躲不开,若非紧紧抓着床杆,早就摔倒在地,她知道,若是松手一定能躲开这盆红艳的炭火,只是在如此倾斜又颠簸的地面上,她一定会摔倒,若是真的这么摔下去,孩子一定会有危险。   索性一咬牙,别过头,等着那炭火撞到自己身上。   却不想,最终等来的是一个微凉的怀抱,身后的人没有吭声,可是沐寂北却清楚的感受到他周身一僵。   炭火灼烧皮肤发出了兹兹的声响,空气里甚至散发着淡淡的焦味。   沐寂北低头看去,那一盆炭火正撞在了白竹的腿上,因为白竹将她护在怀里,她倒是平安无事。   可是看着那狰狞的伤口,沐寂北心头不忍,伤口处血肉模糊,鲜红的血迹,发黑的皮肉,交汇在一起,格外的触目惊心。   白竹脸色有些发白,却是环住沐寂北道:“是不是感到心痛了?乖乖在我怀里带着,否则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沐寂北不言不语,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接受他的付出?   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白竹打断了,那双眸子有些灰暗,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要说,我都懂,我只是想呆在你身边,至少在他不在的时候,让我来保护你。”   沐寂北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离开白竹的怀抱,刚刚若非是她非要离开,白竹的腿也不会受伤这么严重。   船陷的越来越深,几乎扎在海里出不来,而且似乎已经许久没有继续向前行驶了。   门外似乎有人正在寻找白竹,嘴里喊着少主少主,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十分艰难。   突然间一声巨响,整个船被巨浪覆盖,在海水的冲击下,一瞬间坚固的船身分崩离析,白竹紧紧抓着沐寂北的手,对她道:“抓紧我,别松手。”   海水已经没入了人的半个身子,沐寂北忍不住浑身发抖,冬日的海水带着特有的寒凉,让人难以喘息。   白竹拉着沐寂北直接跳进了海里,两人便开始向前游着。   硕大的船只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船上的人也都纷纷化作一个小黑点渐渐消失在海面,只剩下许多浮木零零散散的飘散着,白竹抓住一根浮木,让沐寂北抱住,自己则在沐寂北身后同样抱住浮木。   “千万别松手。”白竹嘱咐道,声音却被滔天的海浪所吞噬。   沐寂北点点头,脸上满是海水,唯有目光坚毅,她必须要活着,她要活着回去找殷玖夜,她不能扔下他一个人。   白竹的水性本是极好的,只是似乎上天要堵死所有的活路,刚刚那一只火炉让他的腿受伤颇重,一遇到咸涩的海水,让他疼的几乎青筋暴起。   两人抱着浮木,根本没法游走,在这个巨大的漩涡中只能随波逐流,根本逃不掉。   就在这时,一道十几米高的巨浪,迎头拍下。   白竹心头一凉,难道今天真是要死在这了么?   当即撇开浮木,双手楼主沐寂北的腰身,仅靠着两只腿在海里游荡着,瞬间拉着沐寂北潜入海底。   白竹自小在海岛上长大,水性极好,可是沐寂北却不同,本就是内陆上长大,又是女子,能够熟识水性已经很难得了,可是若是说像他一样,根本不可能。   纵然白竹早有准备,可是当大浪雷霆般的打下来,沐寂北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眼睛里,嘴里,鼻子里,甚至是耳朵里都充溢着海水,饱受着水的冲击和压迫,一瞬间,脑袋嗡嗡作响,就连神智都模糊了。   那种冲击让她周身无力,也根本没有力气继续抱紧那浮木,在大自然面前,再厉害的人也会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   腰间的一双大手始终紧紧的扣着她,在她在海水中翻滚的时候,也跟着一起翻滚,始终不曾松开。   她知道,那是白竹。   在这一刻,她想告诉白竹,她不再怪他将她带走,她想,他一定也有着他不得已的苦衷。   这天下,没有几个人在自己明明有活路的情况下会陪着你一起等死。   厚重的海水几乎夺走了她的呼吸,胸腔发胀几乎难以继续支撑,可是她知道,自己依旧处身于海水中,根本没法喘息。   不想死,只能继续忍耐,即便她也不知道她还能忍多久。   宝宝,你一定要乖啊,千万不要有事,沐寂北有些忧心。   白竹睁着眼睛在海下寻找着方向,可是白色的浪一个接着一个,将海水搅浑,让他难以辩驳方向。   撕裂般的痛苦席卷着沐寂北,因为忍受不住,她已经喝了不少的海水。   感受到身前的女子的生命力似乎在渐渐减弱,白竹焦急万分,加快了速度努力向外游去,用身体帮着沐寂北挡去了大量的巨浪。   那些浪打在身上,几乎要把他打蒙,他也不知道自己就近是凭借着什么样的毅力才能紧紧抓着她不曾放手。   看着支撑的越发吃力的女子,白竹心头道,北北,一定要撑住,殷玖夜还在等你,你一定不会抛弃他一个人离开的。   还有,我一直都不曾告诉你,从我出现在西罗国境内,我的目的便一直是你。   只是,最初的我不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可是后来,我知道了,却又舍不得将你带走,一拖再拖,直到今天这种境地。   沐寂北只觉得胸腔涨的不行,对于没有学习过潜水的她来说,这真的已经是极限了。   殷玖夜,难道我真的要先你一步走了,你一个人我可怎么放心呢。   不过现在也好,我的父母便是你的父母,你会代替我孝敬他们,他们也会替我来照顾你,而如今,你有了朋友,有了家人,你会流泪,也会笑,你知道什么是温柔,什么是爱,是不是我也可以放心了。   若是我真的走了以后,你还会再爱上别的女子么?   若是一个人太难熬,那么就再找一个心爱的人吧,虽然我会吃醋的,但是却舍不得看着你一个人落寞。   殷玖夜,我好想再告诉你一次,我爱你,谢谢你陪在我身边这么久,陪我一起成长,一起经历风雨,将我惯的越发娇弱,甚至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是如此的恐惧。   可是,我不后悔,因为遇见了你,我这一生,才完美。   还有我们的宝宝,想不到她还没有机会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就要随着我一起离开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怪罪我这个做娘的,最可惜的是,她还没有见过她的父亲。   不过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告诉她,你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来世,你是不是真的会穿过茫茫人海找到我,是不是真的像是你所说的那样,若是我未嫁,你便要万里红妆来娶我,若是我嫁人了,你便杀了我的夫君将我抢走,做那强抢民女的霸王。   你说,你怎么会这么霸道呢?若是你找不到我,我会一直等一直等,等你陪我看荆棘花开满堂,等你陪我走黄泉路踏忘川。   白竹,谢谢你。   沐寂北的手开始用力掰起白竹的手,她知道,若不是带着她,白竹很有可能会活着出去,若非有她,只怕他已经逃出生天了。   她不想欠他太多,尤其在这种生死渺茫的时候,若是欠了他那么多,她又该用什么来偿还?她所要欠的,只有那一个男人就好。   白竹感受到自己的手正在一点点被女子掰开,心中升起滔天的怒火,看着她对着自己露出的笑意,他的心开始莫名的惊恐。   不顾沐寂北的反应,直接上前将她抱住,对着那双樱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沐寂北只觉得空气正在一点点回来,神智似乎也清醒了不少。   看清面前的那张俊脸,瞪大了双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反射性的要将面前的男人推开,只是因为身在水中,力道被卸去了大半,白竹根本不为所动。   白竹看着女子恼怒的神色,心情却莫名的好了起来,虽然在这种时候,似乎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但是北北,如果不能拥有你一辈子,至少让我曾经有一瞬拥有你,也许,那就够了。   在白竹的带领下,两人竟然渐渐游出了漩涡,两颗脑袋瞬间冒出海面,纷纷重重的喘息着,有一种逃出生天的错觉。   天色还是很暗,但是前面不远处那巨大的漩涡依旧像是猛兽狰狞着,白竹道:“我自小在海边长大,熟识水性,对海中的天气也都有应对之策,只是却从未遇见过这般暴雨和漩涡,看来真是因为绑了你,遭了天谴。”   沐寂北有些疲惫,加上刚才的事情很是尴尬,就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能言善辩的自己,在白竹面前竟然总是无言以对,相比较在殷玖夜面前,则是要自然随性的多。   白竹所说的却也是实话,之前在西罗附近也有着漩涡,但是在旁人眼中看来几乎不可能躲过的漩涡,对于他们来说却并非什么难事,而这个夜里,他们所遇见的漩涡比起帝都边上的漩涡都要恐怖上数倍的存在。   但是纵然如此,却也不至于让他们船毁人亡,最重要的一点则是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以及昏暗的天色,种种不利的因素加在一起,才使得这些善于在海上漂行的人也纷纷离散。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将会变得十足的渺小。   沐寂北很累很累,在海水里呆的久了,倒是也不再觉得海水有多寒凉,反倒是一出了海面,腥甜的海风吹过,让人忍不住打起冷颤。   沐寂北几乎快要游不动了,从船剧烈晃动开始,到现在已经几个时辰了,暴雨还在下个不停,打在脸上让人连眼睛都很难睁开,四肢更是酸软无力的几乎抬不起来。   白竹游到沐寂北身边,一手揽着她的腰身,凭着敏锐的判断力,向着一个方向游去。   沐寂北连询问的力气都已经没有,只是一颗心始终吊着,生怕孩子出了什么意外。   白竹似乎也累的不行,再加上一直顾着沐寂北,以及那条受伤的腿,更显得吃力,连开口调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两人一路沉默着,为了活着,只能继续向前,否则,便只有死。   游了许久,却一直没有看见岛屿,天却渐渐开始亮了起来,初生的太阳散发着火红的光芒,刺的眼睛生疼。   沐寂北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太阳,在此刻,自己渺小的就好像一粒砂砾。   天色还未大亮,却也迎来了黎明,在水里扑腾了许久的两人都有些筋疲力竭,除此之外,再没有浮木可以让两人来抓,完全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前行。   沐寂北觉得自己的腿快要抽筋了,胳膊更是酸痛的几乎抬不起来了。   “再坚持一下,最多一个时辰,一定会有岛屿出现。”白竹的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却还是安慰着沐寂北道。   沐寂北点头,虽然抬头看去,目光所及之处依旧没有一丝人烟的痕迹,更没有白竹口中所说的岛屿,可是无论白竹是真的断定有,亦或者是为了安慰两人,给两人坚持下去的信心,她都只能信他。   半个时辰后,沐寂北真的不行了,男人的体力和女人的注定是有着不小的差别,再加上白竹有着几十年的功力,可沐寂北不过数年,又有着身孕,能够支撑到现在,全凭毅力。   沐寂北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弃,只是动作却越来越缓慢,轻飘飘的,好似随便的一个浪,便能够将她给拍走。   暴雨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就停止了,海面上也渐渐恢复了宁静,有一种暴雨初歇的安宁,更有一种清新却又雄浑壮阔的美。   白竹回头游到沐寂北身边,揽住她的腰身缓缓道:“相信我,再有半个时辰一定会有岛屿。”   沐寂北看着面前的男子微怔,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脸颊上的水珠滴滴滑落,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嘴唇更是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海水里已经发白。   沐寂北点点头,却垂下眸子,白竹,其实你本不用如此,如此一来,要我怎么再怪你,又要我拿什么来偿还?   两人一路游了半个时辰,在白竹的帮助下,沐寂北也一直没有放弃,只是肚子上时不时的传来不舒服的疼痛,她知道,一定是她的孩子,只是现在,她除了挺着,别无他法。   果然,没多久,沐寂北终于在不远处瞧见了一座岛屿,岛屿上的树木还是绿油油的,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如今已经濒临冬日。   “太好了,我判断的果然没错。”白竹脸上露出一抹欣喜。   沐寂北也勾起了浅浅的笑意,这算是逃出生天了么?   有了目标,两人似乎都有了动力,一时间,都是加足了劲向岛屿游去。   终于,海水越来越浅,两个浑身湿漉漉的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搀扶着走上了岛屿,随后浑身一软,纷纷倒在了沙滩上,重重的喘着粗气。   而此刻,殷玖夜一行人也分做数只队伍,往不同的方向前行。   许是因为位置的不同,他们并未赶上那场暴雨,倒是偶尔会触碰上一些暗礁和小漩涡,也足以让人心惊。   就在两日后距离殷玖夜和沐正德前行的东侧,突然传来了烟火,而这烟火正是意味着有所发现。   几人对视了一眼,立刻掉转船头,向东侧进发。   即便是火力全开,可依旧是又花费了两日的时间才赶到传来烟火的地方。   两条船之间,迅速架起甲板,沐正德等人快速走上那条船。   “可有什么发现?”沐正德利落的开口。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我等一路向东行驶,可是这一片海域就在两天前的夜里,突然发生了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风雨,我等因为不熟悉水性,不敢贸然前往,便一直努力控制着船只停留在原地,待到次日放晴再继续前行。”一名侍卫头领开始解释道。   “然后呢?”   “然后等到次日天气放晴,我等正打算继续行进的时候,却发现远处飘来了不少的木板,猜想是有船只遇难,因为按照地图上所说,前方一段地带多暗礁和漩涡,又遇上暴雨,可是卑职却偶然间发现这漂浮着的木板上的图案,同陛下所给的图案正好吻合,便忍不住猜测…猜测…”   那侍卫看着面前越发阴沉的几张脸,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招手,让手下将那捡来的船板呈了上来,同时也将手中当初沐正德所分发的那张船只的图案分发了下来。   殷玖夜和沐正德迅速对照了一番,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难道说,真的是遇难了么?看着这茫茫大海,若是船翻了,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沐寂北还有着身孕,怎么会有活路?   沐正德的双手也有些颤抖,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北北,告诉爹,你在哪?   殷玖夜最迟才反应过来,一抬头便已经双眼通红,怒视着那名侍卫头领,狠狠的掐住他的咽喉:“你胡说!你胡说!”   那侍卫头领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而后一点点变成绛紫,满眼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殷玖夜,就好像在看着地狱来的修罗。   初一等人连忙将殷玖夜拉开,可是许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主子…”   “滚!”殷玖夜内力涌动,一瞬便将周身的人都震了开去。   迫于这强大的力道,初一几人都被重重的甩在了甲板上,捂着胸口,嘴角流下一抹血迹。   初一的眼神也有些灰暗,他知道,主子这是失控了,以往每次对他们动手都绝对会掌握好力道,可是现在的主子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只是难道沐寂北真的就这样被这片大海所吞噬了么?若是这样,只怕他一辈子子都无法心安了。   殷玖夜不再说话,穿过众人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静坐在床上,手中还拿着沐寂北临走时正给他缝制的那件衣裳。   “北北…。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男人的声音轻而小心翼翼,带着莫名的恐惧,让人看了心疼。   他痛恨自己,总以为自己足够强大,总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好好的保护她,可是。可是到头来,却还是一次次让她陷入威胁之中。   “北北,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将你保护好,才会不来见我?没关系,你不来见我,我便去找你,你说过,你会等着我的。”殷玖夜轻轻呢喃,整个人只一瞬间就好似被掏空了所有的生气,变得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大约半个时辰后,男人的眼神突然间清明起来,铺天盖地的阴霾让人窒息,只是不同于以往的沉寂压抑,却多了些凌厉和杀意。   他说过,任何人,即便是老天也不能把她从他身边带走。   他要去找她,无论她是死了还是活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年找不到,他可以找十年,十年找不到,他会用他的余生来找她。   若是他死以后,还是找不到她,他要在海边化作一方石碑,生生世世永远伫立在那,每天可以遥望着海面,任由海水冲刷着他的身体,感受着她的气息,总有一日,她会回到他的怀里。   殷玖夜将沐寂北所缝的衣服平摊在床上,是一件高贵妖娆的紫色,就在这一天前,她还曾打趣她都厌烦了他日日只穿黑色的衣裳,最后被他好好蹂躏了一番才老实下来。   想起她通红的脸,低着头小声道:“明天给你选一件紫色的。”   他知道,其实她早就在做了,只是怕他不喜欢,一直没有说,他也故意没有点破,那淡淡的温馨最后被吞没在他的吻里。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衣衫的每一寸,神色温柔,就好像还能感受到她在自己是身边。   缓缓褪去自己的衣衫,殷玖夜格外小心的将这件紫色的衣袍穿在身上,过于白皙的皮肤让这紫色显得的妖艳,只是本该高贵的气质却被男人穿的诡异非常。   整件衣衫做工精细,可以看出女子的用心,上面掐金丝的巨蟒只完成了一半,一只金色的蟒头狰狞着,却没有身子,一双黑曜石的眼好似在紧紧盯着你,让人忍不住退缩。   而这,更是为男人平添了几分诡异,让人一见,便会觉得毛骨悚然。   等到殷玖夜再次走出房门,天色已经再次暗了下来,沐正德强撑着同众人在分析目前的情况。   殷玖夜走进来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那么突然间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   原本气氛紧张的屋子一下子就诡异起来,有的人抬头便直接瞧见了殷玖夜,有的人则是始终不敢回头。   但是无一例外的,整间房间里一瞬间便寂静无声。   “下一步去哪里?”殷玖夜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开口。   几人这才正面才瞧见这个男人,一瞬间,眼中溢满了惊恐。   那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红润,配着这绛紫色的衣衫更是诡异异常,眼下青灰,眼中更是血红一片,让人有着说不出的触动。   沐正德叹息一口,北北,你消失不见,却把这个男人的灵魂也带走了。   为父终究没能保护好你,从前,为父不信人不与天争,可是到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即便是算无遗策,却也无法保你周全。   不过为父还是庆幸,至少你没有变成象牙塔里的公主,你聪慧,坚韧,隐忍,为父相信,你一定在哪个地方在等着我们。   “按照侍卫的说法,再联系岛屿的位置判断,从这条路走大致可以有两个方向选择。”沐正德的手指指向桌面上的地图。   “两个方向,分头行动。”殷玖夜冷冷的开口,语气却同以往有了许多变化。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就好像受了伤的狼王,即便每走一步都会鲜血淋漓,可是却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孤傲姿态。   沐正德自然也察觉出了殷玖夜身上的变化,似乎沐寂北不在了之后,他们这些人对于他便不再重要了。   不过他却能懂他的决绝,他只是想无声的告诉北北,他只属于她一个人,他会爱着她所爱的,可是一旦她离开,将会把他的爱连同灵魂一起带走。   他,只属于她,这是承诺,更是誓言。   最后,为了节省时间,一队人分成了两队,沐正德带着初二和傅以蓝一起走,而殷玖夜则带着初一和青瓷,两队人各有一艘船,在殷玖夜开口之后,便立刻行动起来。   两队人分开之后,船上便更加冷清了。   青瓷和初一出来的时候,便瞧见了船头站着一道紫色的身影,双手背后,长发随风而起,头顶一轮明月,脚踏苍茫大海,孤寂而苍凉,竟然是那般的让人心痛。   可偏生,男子却又呈现出一副拒绝的姿态,他拒绝所有人的靠近,拒绝旁人柔声细语的安慰,拒绝有人议论到北北或生或死的消息,就好像虽然仍然在这个世界中,可是却又已经追随着那个女子远去。   “小姐…”青瓷见此,也忍不住落下泪水。   初一将她揽在怀里,少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也是一脸的沉寂。   殷玖夜在船头站了整整一晚,任由翻滚上来的浪花卷湿他的衣摆,看着那苍茫的大海,一动不动,坚若磐石,仿佛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决心。   沐寂北在沙滩上迷迷糊糊的昏睡着,可是却在模模糊糊中瞧见了天地间那一抹苍茫的身影,竟然是那般落寞,孤寂的让她的心都痛了。   她想要走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她还在,她一直都在,可是无论怎样努力,她却始终够不到他的身影。   白竹醒来后,找了些干柴火,点燃后,便坐在了沐寂北身边。   可是她却始终紧蹙着眉头,而后不久,泪水便像是泄了堤的洪水,一滴接着一滴流下来。   白竹愣在了那里,他见过她眉眼温柔,他见过她精于算计,他也见过她字字铿锵,甚至还见过她虚伪做作,可是却从未见过她落泪,看着那一滴滴透明的泪水,他的心像是针扎般的疼。   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帮她擦去泪水。   “殷玖夜。殷玖夜。”低低的呢喃,让男子的动作愣了一下,却没有停止。   北北,你可知,在你思念着他的时候我也正牵挂着你。   白竹眸底闪现出了浓重的挣扎,看着面色惨白的女子,他最终只是长叹息一声……   沐寂北在睡梦中依然没有触碰到殷玖夜,他是那样的冷漠,那样的决绝,眼里的悲伤像是荆棘花开了满地,可是任她怎么呼喊,他却始终听不见。   沐寂北突然惊醒,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瞧见了那双温柔却隐忍着伤痛的眸子。   “醒了?”白竹轻声问。   沐寂北点点头,没有说话,她刚刚梦到殷玖夜了,梦见他过的一点也不好。   “饿了吧?这有几个果子,你先填填肚子。”白竹开口道。   沐寂北点点头,目光落在了白竹的那条腿上。   因着之前就已经被火炉烫的血肉模糊,而后来又在海水里泡了将近一夜,看起来有些血肉模糊,周边的皮肉都胀的发白。   “你的腿怎么样?”沐寂北道。   “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关心我么?”白竹变回了那副纨绔的样子,只是那双好看的眸子怎么也隐藏不住里面的柔情。   沐寂北没有说话,只是觉得为着这样的他而心痛。   但是她也不会做作的去说些让他去找属于他的幸福,去说什么有着更好的女子再等她。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还算安稳,只是却是饥肠辘辘,几个果子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看着自己一天一天大起来的肚子,沐寂北有些怅然,悄悄道,宝宝,你一定要好好的。   吃了几个果子后,沐寂北勉强站了起来,走到白竹的腿边,让他伸直,从袖子里拿出了那把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   白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沐寂北将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而后对白竹道:“很疼,忍着点。”   白竹龇牙一笑:“有美人为我效劳,这点苦算什么?”   沐寂北没再理会贫嘴的他,看着那不成样子的腿蹙了蹙眉头,知晓若是再不处理,怕是这条腿就废了。   “若是腿废了正好,到时候就可以赖着你一辈子了。”白竹看着那蹙起的眉头,心中有着淡淡的喜悦,却不忍让她忧心。   “闭嘴,再废话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鱼!”沐寂北终于怒了,他的心思她明白,可是越是如此,却越是让她觉得无法偿还,她始终都给不了他任何东西。   锋利的刀尖轻易挑开了皮肉,一点点将那些溃烂和烧焦的皮肤割了下去。   白竹紧咬着牙关,额头上渗出了不少的汗珠,却没有吭声。   沐寂北看了他一眼,更加小心了些。   白竹怔怔的看着神情专注的女子,那一刻,他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沐寂北看着那发白的皮肉,可却连血丝都没有,几乎都已经被海水给冲净了,也不知那咸涩的海水触及到伤口时会是怎样一种疼痛。   从衣襟上扯下一块白布,在火上烤干,上面渗出了不少盐粒,收拾好后,倒是很干净,小心翼翼的帮白竹把伤口包扎好。   “谢谢。”白竹轻道。   “若非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受伤,更不至于落得这种境地。”   “可是到底还是我把你带出来的。”   沐寂北没说话,这是事实,她不想为他说话。   白竹淡淡的开口道:“若是有过往的船只,我便送你回去。”   沐寂北有些惊讶,反问道:“当初为何要抓我来?”   白竹闭上了双眼,缓缓才开口:“要抓你的人不是我,而我的母亲在他手上,若是可以将你带回去,我的母亲才会自由。”   沐寂北没说话,这件事若是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会这么做,若是被抓的人是沐正德和老太妃,她更是会将刀架在白竹的脖子上,只是,经历了这一次以后,怕是难了,毕竟她欠了他。   “除此之外,我知道,他绝不会伤害你,你在那里只会一切安好。”白竹补充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狠心将她带来,其实他已经拖了很久很久了,久到那个人快发怒了。   沐寂北反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他不会伤害我?”   白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若是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定会想要同他一起回到岛屿吧。   “若是你送了我回去,你母亲怎么办?”沐寂北再次道。   白竹笑笑,掐了掐沐寂北的脸,沐寂北皱着眉闪开。   “我会回去救她出来,若是。实在不行。那就死在那里吧。”白竹缓缓闭上了双眼。   沐寂北知道,他是在说真的,没有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博取她同情的意思,那一瞬间,这个一向明媚的男子,却有着那么浓重的忧伤。   两人相对无言,白竹拖着受伤的腿道:“我去找些吃的,看来今天要在这里过夜了。”   沐寂北看着他的腿,犹豫了一下,还是扶住他道:“一起去吧。”   白竹勾起唇角柔声道:“好。”   如今她怀有身孕,他的腿又受伤不轻,算起来还真是两个残废,有个照应总归是好的。   岛屿上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却没有人烟,倒是偶尔能听见一些猛兽嘶吼。   两个人在林子中搜寻着,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只野鸡,细细的腿,趾高气扬的走在林间。   白竹将手指竖在嘴上,让沐寂北噤声。   沐寂北怀疑的看了眼他的腿,就这种样子,难道还能抓到野鸡?   沐寂北看着白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指,轻道:“什么?”   “匕首…笨啊、”   沐寂北将匕首交了出去,白竹瞄准了一下,在六七米开外的距离便将匕首飞了出去,沐寂北顺着匕首的轨迹看去,似乎伤到了那只野鸡。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   “那可不。你看哥哥是谁?”白竹的话音刚落,转过头的两人却都愣住了。   “鸡呢?”沐寂北惊讶道。   白竹瘸着腿走了过去,却只发现了一地的鸡毛和几滴血迹,顿时只觉得丢脸丢大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在水中游了那么久,早就酸软无力,再加上腿上有伤,又饥肠辘辘,一时间失手也是可以原谅的。   白竹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这鸡太顽强了,带上逃离,像我。”   沐寂北噗嗤一声笑了,白竹则是愣在了那里,从他带着她出来,他几乎没见过她笑。   他忽然希望,可以永远没有人发现这座海岛,是不是如果这样,他就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了,哪怕她不爱他,他也会觉得满足。   两人又向前走了许久,终于发现了一只趴在地上的一只兔子。   这一路,倒不是只有这两只动物,只是你让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和一个瘸了腿的男人和山鸡兔子赛跑,这结局一定没有悬念。   白竹再次让沐寂北噤声,又拿着那把匕首开始瞄准,沐寂北在一旁无奈的直翻白眼,可是也知道,现在没什么办法。   咻的一声,匕首飞出,蕴含的力道还是极大的,这次吸取之前的教训,正中了兔子的命脉,兔子挣扎了一会,便彻底不动了。   白竹不由得得意起来,十分欢喜。   他的内力倒是都有的,只是因为手一直发抖,才会导致方向掌握不准,但是却一点也不影响力道。   沐寂北走过去,拎起兔子的两只耳朵,忍不住道:“一会就吃你了,你可要乖乖的。”   白竹宠溺的笑了笑。   两人找到一个洞穴,最起码能够遮风挡雨,白竹再次架起了柴火,动作很是熟练,沐寂北将兔子交到他手里后,没用多久,他便收拾了干净,穿上木棍,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不一会,便有肉香扑来,两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白竹撕下一只兔子腿,先交给了沐寂北,而后自己才慢条斯理的撕下一块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沐寂北道。   白竹一面笑着一面开口:“不来最好,这样你就得一辈子跟我呆在这了。”   沐寂北斜睨了他一眼,低头安静的吃起东西来。   “吃完了歇一会,咱们还得去海边,不然咱么藏在里面,有船来也看不见。”白竹道。   沐寂北点点头,心中却在盘算着,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有船只经过,从西罗出来,到现在已经有了四五日了,具体在什么位置她也并不清楚,只知道,举目望去,尽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殷玖夜殷玖夜,你到底在哪?你回来找我的对吗?   填饱肚子的两人精神也好了不少,沐寂北依旧搀扶着白竹,两人回到了最初的海边。   白竹坐在火堆边上,拿着根木棍子不停的捅着,时不时的飞出不少火星。   而沐寂北则是一直站在一旁,不停的向远处眺望着。   “我说你累不累?若是船来了,我们自然时能看见的。”白竹无奈道。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两天,两人都有些狼狈。   而就在第三日,一直眺望着的沐寂北,忽然瞧见远处有一个小小的黑影,连忙揪起一旁的白竹:“你看,那是什么?”   白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也有些激动,竟然是一艘船。   两人一面呼喊,一面等待着。   可是随着船只越来越近,白竹却是突然沉下了脸,拉着沐寂北道:“你运气还真是不好,快走,去林子里躲起来。”   沐寂北一愣,似乎一时间还没有明白这从天到地的转变。   “什么意思”   “这些人是那个要抓你的人所派来的,若是上了他们的船,你就回不了西罗了。”白竹有些焦急的解释道。   沐寂北沉默了一会,松开了白竹的手,白竹有些急了:“你到底怎么回事你?”   沐寂北看着他,柔声笑道:“若是我们错过这个机会,不知要多久才能再遇到一艘船,你的腿已经等不了,而我的孩子,也等不了太久了,更何况,还有你的母亲,我们只能跟随他们走。”   白竹沉默了,不知该怎样反驳,最后只能缓缓吐出一句:“对不起。”   沐寂北笑着摇头:“你也说了,他不会伤害我,虽然暂时同我爱的人分离,但是至少我们一切安好,而我相信,最终我们一定会团聚。”   白竹最终心头一松,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   她不是善良的人,可是面对着这个几次救过她的男子,她却是狠不下心来。   那艘船果然没有让她们失望,没过多久,就朝着她们的方向驶来,最终缓缓停靠在岛屿边上。   船上下来了许多动作利落的人,瞧见白竹眼中闪过一丝心思,小步跑了过来后跪在地上:“少主!”   白竹点了点头,沐寂北跟着他一起上了船。   这艘船比起之前的要稍微简陋一些,大抵是因为用来搜寻的,所以没有太多讲究。   但是,纵然如此,她和白竹还是得到了极好的照顾。   瞧着大夫把白竹的伤口处理好,沐寂北洗了个热水澡,而后吃了些东西,便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竹也是乏了,他想,若是那个人真的打算一辈子不放她走,他一定会想办法帮她离开,离开他,回到殷玖夜身边。   这一觉,两人都睡了许久,因着没有再遇上什么风浪,倒是一直都很平稳。   一直到一日后,沐寂北醒来的时候,发现船只正在向一座极美的岛屿停靠。   这座岛屿同之前自己与白竹所呆的大不相同,远远看去,岛屿周围围绕着淡淡的雾气,十分神秘。   偏生这雾气当中却有闪烁着点点金色的光芒,走近一些,便可以看出来那些漂亮的不像是人间会有的金树银花。   白竹脸色有些发沉,带着沐寂北走下甲板,走上了这座神秘的海岛。   穿过层层雾气,沐寂北才算是看清这座岛屿的真面目,岛屿之上有着许多沐寂北不曾见过的树,绿的让人满心欢喜,树上结着金色的果子,在阳光下,好看极了。   褐色的树枝上还开有大大小小的花朵,有白色的,有粉色的,偶尔飘落几片花瓣,漂亮的就像是人间仙境。   在一行人的带领下,沐寂北被带进了一个黄金打造的宫殿。   走进去,便发觉地面是金色的,房顶也是金色的,雕廊画柱之上,画的却不是龙,而是一些奇怪的图腾。   上首处一张赤金打造的椅子,上面铺着一层纯色的虎皮,而椅子后的墙壁上,却有着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十分狰狞。   猛兽通体皆是用黄金打造,伸出来的头正好在椅子的上方,一双眼睛被镶嵌着拳头大小的黑色宝石,远远望去,让人望而生畏。   白竹见沐寂北打量着那只猛兽,开口解释道:“那是海神,也是岛主的象征,就像大陆上的皇帝总喜欢说自己是龙的化身一样,在海上,不是龙,而是海神。”   沐寂北点点头,继续打量起其他地方来。   金色椅子的下方还站着两只猛兽,只是长相怪异,好像是人的身子,却是动物的头,同样是用金子打造,两只猛兽手中分别拿着一把长斧和一把大刀,牢牢的审视着下首的每一个人。   “那是执法者,是海神的下属,海神是整个海域的守护神,若是有人犯了错,那么执法者便会去惩治犯错之人。”白竹继续解释道。   沐寂北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奇,真是新奇的地方,她还从未听过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种地方。   两人没站多久,便有一个衣着华贵的蓝袍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沐寂北尚未来得及仔细打量他,便已经被他拥入怀中:“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沐寂北整个人都愣了,饶是她再聪慧,此刻却也弄不明白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她实在是不喜欢与人这般亲近,很快便脱离了男人的怀抱,仔细打量起这个男子来。   男人一身蓝色长袍,上面用掐丝金线刺绣着海神的图像,领口袖口纷纷刺有神秘的图腾,男子大约三十出头,美丽的不像话,一头长发跃动着莹润的光芒。   不过让沐寂北注意的还是那双眼睛,黑色的瞳孔里却总是折射出蓝色的光芒,有些神秘,也有点诡异,就像是蔚蓝的大海一样,当他温柔的时候,你很轻易的就会陷入他的怀抱,当他发怒的时候,仿佛能够席卷世间的一切。   “你。你是?”沐寂北反问道。   男人眼中有着激动,看着面前的女子同他所爱的人竟是那般相似,不由得欢喜起来。   “你可有叫我舅舅。”男人开口道。   沐寂北更惊讶了:“舅舅?”   男人正要再说些什么,白竹却是在一旁插嘴道:“他是你母亲的弟弟,只是不是亲生的弟弟。”   一脸温和的男人突然间暴怒,那种海风一样的怒气瞬间就席卷了整个大殿:“闭嘴!几个月不见,你的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   沐寂北惊讶于男人的转变,这一刻的他和上一刻判若两人,那满身的雷霆之气,是沐寂北从未见过的。   无论是沐正德,还是殷玖夜,又或者死去的安月恒,还是殷绡。   从未有一个人让沐寂北觉得,他就该是天生的王者,睥睨众生。   那是一种强悍的让人仰望的实力,许多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触摸的高度。   白竹只是沉默的低着头,没有反驳。   “一件事竟然拖了这么多年,自己去领罚。”蓝衣男子皱着眉头,对白竹道。   白竹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沐寂北,却在瞧见男人满眼慈爱的看着她的时候,转身离开。   沐寂北错过蓝衣男子,上前拉住了白竹,对着男人道:“不知他是犯了什么错?”   相比于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诡异舅舅,沐寂北当然更愿意护着白竹,至少,他为了自己可以连命都不要。   不过联想之前的一幕幕,沐寂北忽然想通了事情的关键。   想来白竹所为的任务就是将她带回这海岛,只是他一拖再拖,拖了数年,终于逼得岛主发怒,以他的母亲相威胁,才会有今天这一幕。   男人一愣,却是笑道:“既然你愿他受罚,那么这次就算了,快来舅舅身边,让舅舅好好看看。”   沐寂北轻道:“你认识我娘?”   男人点点头:“我从小和你娘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又怎么会不认识她呢?”   沐寂北有些顿悟,原来她娘是这个岛屿上的人,难怪无论是谁,都始终查不出她的身份。   “她是上一任岛主的女儿,而舅舅则是岛主好心收养的养子,岛主和你娘待我都极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很好,只是后来…”岛主似乎回忆着什么,可是却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沐寂北猜想道,很可能是这个所谓的舅舅一直喜欢楚凉,只是后来,楚凉离开岛屿,却爱上了沐正德,甚至放开所有,追随着沐正德的脚步而来。   可是,他又为何要让人将自己带来这岛上呢?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娘还好么?”沐寂北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因为她记得,沐正德似乎一直对楚凉一事有所怀疑。   男子半响才开口道:“我带你去看一看吧。”   沐寂北心头一紧,难道说她娘真的没有死?那是这些年被这个男人囚禁在了这座岛上?   白竹与沐寂北并肩走在男人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走了许久,一路上经过许多奢华的宫殿,最后男人停在了一座石门之前。   触动机关之后,石门发出一声巨响,缓缓打开。   走进去后,沐寂北才发现,这里是一座冰室,四处都是寒冰,冒着森森的寒气。   白竹将衣服脱下来,披在了沐寂北身上,沐寂北刚要拒绝,白竹便道:“你现在有身孕,不要计较这些。”   沐寂北点点头,没再拒绝。   跟着男人又向前走了许久,穿过长长的回廊,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神色痛苦的看着远处的一口水晶棺。   沐寂北神色微怔,思绪一时间有些混乱。   如果猜的没错,棺材里的人应该就是她的母亲,只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停在了棺材旁,看着水晶棺中安静躺着的女子道:“凉儿,我又来看你了。”   深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冰室里,男人双膝跪在地面上,扒在棺材边上,神情专注的看着棺材中的女子,仔细描摹着女子的眉眼。   “凉儿,你还是不肯醒来吗?我都老了,你还是不肯醒来看我一眼么?”   沐寂北和白竹都没有走近,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男人一个人自言自语。   空气里散发着浓重的哀伤,深沉而压抑的爱意让人窒息。   “凉儿,你看谁来了,我带了你的孩子来看你,就算你怪我,不肯理我,可是难道你连你的孩子也不肯理么?”男人的声音带着无限的伤痛,隐隐透露着乞求。   因着并没有同她的母亲有过什么接触,所以此刻沐寂北倒是比较平静,将这名男子的话听在耳中,却反复在心理琢磨着。   为什么他会说楚凉怪他?难道说当年楚凉身死与他有着不可或缺的联系?   从沐正德口中得知,楚凉是难产而死,而沐正德也曾为楚凉建立了墓碑,他那么深爱着楚凉,又怎么会将楚凉的尸体交给别人?   那么只能说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动的手脚了。   “北北,过来,来看看你娘。”男人开口道。   沐寂北缓缓走过去,近二十年未曾见面,终于可以见一见她的母亲了么?   沐寂北停在棺材旁,向棺材中看去,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棺内的女子安静而祥和,轻阖着双眼,容貌和自己有着六七分的相似,可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美,那就是冰雪之姿,那是一种从里到外的晶莹剔透,就好像干净到了灵魂一样。   看着她安静的闭上眼,似乎时间都停止了一般,就好像是海神的女儿,纯净的像一汪最清澈的海水,所有凶残的猛兽,甚至怒吼的巨浪在她面前都可以变得温顺起来。   她不知道楚凉若是睁开双眼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不过她想,那双眸子一定是清澈的,智慧的,祥和的。   “娘?”沐寂北试着叫了一声,可是楚凉依旧没有一丝反应。   男子爱恋的目光落在了楚凉身上,没有开口。   沐寂北转过头,反问道:“我娘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男子缓缓道:“你娘中了毒,原本只要服了解药就可以醒来,只是她却迟迟不肯醒来,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   “中毒?”沐寂北反问道。   男人点点头,沐寂北再次道:“我娘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暴戾:“当年,沐正德接连娶了数个女人,这些女人勾心斗角,处处陷害凉儿,纵然凉儿聪慧,能够洞悉她们的阴谋诡计,却从不对她们下手,而沐正德竟然也一直无动于衷。”   沐寂北微微蹙起眉头,若不是了解自己的父亲,听着面前这个男人的话,自己还真要把沐正德当做是多么十恶不赦的男人。   “直到后来,青国公主连同柳芝兰暗中策划,设计要让凉儿胎死腹中,一尸两命,我才终于出手。”男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你将计就计,同样给母亲下毒,却对母亲不会有所伤害?母亲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做,所以她避过了青国公主和柳芝兰的毒,却没有避开你的?”沐寂北反问道。   男人似乎有些惊讶于沐寂北的聪慧,苦笑道:“相差无几,却也并非如此,你娘本是岛主的女儿,身份尊贵自不用说,可却跑了出去与外面的男人相恋,这本就不被接受,所以她便与岛上脱离了联系,我曾偷看过她几次,却都瞧见那些女人竟然在刁难她,放心不下,便将曾经在岛上照顾她长大的乳母和丫鬟派给了她。”   沐寂北眼色一暗,那也就是说这毒并非是柳芝兰和青国公主所下,而是这乳母和丫鬟,当年楚凉并没有告诉过沐正德她的身份,所以即便是带来了两个乳母和丫鬟,沐正德也无法怀疑到两人的身上去,毕竟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假意,时间久了,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乳母和丫鬟对楚凉无微不至,事事尽心,沐正德又怎么会不放心。   可偏生就是这两个人,听从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安排,偷梁换柱,将计就计,设计出了一场楚凉难产而死的意外。   “原本,当时也是要一并将你带走的,可是你实在太小,我怕你承受不住药性,只能暂时搁浅。”男人开口解释道。   沐寂北没有说话,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复杂,这个本该被她叫做舅舅的男人,深爱着自己的母亲,这份爱让人动容,可也正是他的爱,却让自己的父亲痛苦了二十年。   “我想,凉儿出事之前,已经察觉到了端倪,只是她怕我伤及沐正德,又担心我会再用别的法子伤害你,所以明明察觉了一切,却还是没有揭穿。”男人神色痛苦。   沐寂北有一丝哑然,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的骨子里竟然也有着这样一种决绝。   “所以即便是你给她服下了解药,她却也始终不肯醒来,这就是对你的惩罚。”沐寂北沉声道。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了出去,那俊美的背影却十分孤寂,沐寂北看着看着心中却猛然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白竹。   “你…”沐寂北忽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白竹笑笑:“他是我父亲。”   “那…你母亲?”沐寂北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白竹打断了:“我们出去说,这里面温度太低,对你不好。”   沐寂北点着头,跟在了白竹身后一路走了出去,许是因为一瞬间接受了太多东西,又有着太多疑问,一时间思绪有些混乱。   不过冷静下来,她知道,白竹肯定不会是楚凉的儿子,可若不是楚凉的儿子,便是另有母亲。   可那个男人如果真的有那么深爱着楚凉的话,为何又会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   “我的母亲是岛上大族一家的小姐,是个被宠坏的女子,脾气有些暴躁,风风火火时刻都能把人燃烧,但她却也善良单纯,直到遇上了我的父亲,楚墨。”白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缓缓开口。   两人在宫殿里缓缓走着,沐寂北没有打断,只是安静的聆听着。   “只是这一切,都在她遇见了楚墨之后而变了,她爱上了楚墨,就像是她的性格一样,她开始疯狂的追求起楚墨,只是楚墨所爱的人一直都是你的母亲,他的姐姐,楚凉。”白竹语气很淡,阳光下的他有着莫名的伤痛。   “楚凉走后,楚墨暴躁了很久一段时间,母亲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可纵然如此,却受到了这个所谓深情男人的冷嘲热讽和羞辱,他甚至把大家出身的母亲看的比娼妓还要低廉,但是一向不肯吃亏的母亲,却都无声的忍下,甚至从不和别人提起。”白竹闭上了双眼,自他慢慢长大后,这种情景才越发变少,可是纵然如此,小时候那声声羞辱,却永远也难以忘记。   “楚凉走后,老岛主便无心管理诸事,将岛上的事情交给了楚墨,楚墨又年轻俊美,是下一代的海王,自然有无数女人要讨好他,他依旧冷着性子,将那些女人羞辱个够,却不会碰她们一下,不过值得一说的是,渐渐的,他也习惯了母亲陪伴在他身边,那些冷嘲热讽渐渐少了许多。”   沐寂北心中一沉,想来这些都不会是美好的回忆:“今天我也有些乏了,剩下的不如明日再说?”   白竹没有理会,继续道:“可母亲的优待却遭来了其他女人的嫉妒,她被设计穿上了楚凉的衣服,而有人又将楚凉的东西砸尽来嫁祸于她,于是,楚墨大怒,以为母亲是个下贱的女子,用尽手段,不过是想要爬上他的床,于是,他便强要了母亲,母亲本想解释,可是瞧见他的样子,心灰意冷,再不肯多言。”   “从此母亲被幽禁起来,再不准踏出宫殿一步,却不想,竟然有了我。”白竹轻笑道。   沐寂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谁都没有错,爱也好,恨也罢,都只为一个情字。   楚墨爱着楚凉,所以对其他女人视若无睹,而白竹的母亲却又爱着楚墨,甘愿备受欺凌,可偏生命运捉弄,阴差阳错,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说起来,让人忍不住唏嘘。   “那你母亲?”沐寂北小心的反问着。   白竹垂下眸子:“母亲一直呆在那座宫殿,不曾出来,楚墨曾撤下过守卫,可是母亲却再未踏出过那里一步,后来,楚墨也曾去看过她两次,可是她却不肯再见。”   哀莫大于心死,想必就是如此,白竹的母亲已经对楚墨心死,即便是爱着,却画地为牢,再不肯出来,想必是因为真的爱了,也真的痛了,否则曾经那样一个风风火火,性格爽朗的女子,到底要怎样才会一点一滴磨平棱角,又是是要怎样的坚持,才能独守深宫的寂寞十余载。   “也许。有朝一日,有情人终能眷属。”沐寂北看着远处的火红的落日,缓缓开口。   白竹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向她,最终轻道:“但愿如此。”   岛主楚墨给沐寂北所安排的房间极其奢华,似乎已经准备了许久,琳琅满目的珠玉晃让人睁不开眼,水晶珠帘垂在门前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夕阳的光芒透过珠帘照射进来,洒在一方软榻上,推开窗子便是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声音,一望无垠,让人的心胸都开阔了起来,一切看起来是那么慵懒和安逸。   沐寂北静静的走在房间里,就像是走在一方幽静的古道上,明明是如此奢华的宫殿里,却能给她一种宁静,澎湃的海让人莫名的安定起来。   手指轻轻流连在每一串珠帘上,最终站在了窗前,殷玖夜,你在哪呢?可找的到我?   站了许久之后,直到冷风吹,月笼寒纱,沐寂北才终于动了。   她相信殷玖夜一定回来寻她的,而如今她所要做的便是在想办法让殷玖夜找到自己。   沐寂北在这里住下了,衣食住行都精致的无可挑剔,楚墨早早就将一切都打点的很好,而沐寂北也改口问他叫舅舅,这明显是让他高兴了不少。   沐寂北每日便四处走走,一面看看这难得一见的景色,一面则是为了胎儿的健康,这个孩子跟着她吃了太多的苦,她要将他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除此之外,偶尔她会去看看楚凉,在楚墨不在的时候和她说一说这些年沐正德的事情,白竹倒是总来看他,楚墨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每一个夜晚,沐寂北都会让人放烟花,她相信,也许一日两日殷玖夜不会察觉,可是时间久了,他一定会明白。   沐寂北坐在庭院中,白竹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袍,坐在她身旁另一边的椅子上,一起抬头看着天上盛放的烟火。   沐寂北手中端着温热的茶盏,靠坐在椅背上,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真美。”   白竹欲言又止,其实他想告诉她,楚墨一定会察觉到沐寂北日日这么做的用意,可是他却还是如此纵容着她,一定早有计划。   楚墨对她是极好的,也许是因为爱屋及乌,也许是因为那张酷似楚凉的面容,楚墨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疼爱至极,在她面前一直都很温和,偶尔会流露出几分悲伤。   可是只有他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有多硬,这个男人的手段又有多狠。   若是殷玖夜真的来了,只怕是九死一生,不过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依照他的了解,殷玖夜是一定会来的,若是将自己的忧心告诉给北北,只怕会徒增烦恼罢了。   此刻的殷玖夜依旧站在床头,这几日他就像是雕塑一般,夜夜都一动不动的站在床头,一个人不知在看些什么,好似就要乘风归去,让人忍不住心酸。   他还是将自己收拾的好好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胡茬,发丝整齐也不见凌乱,日日准时用餐,唯独夜里不去休息,就这样站在船头,一站便是一宿,任由刺骨的海风吹打在他的身上。   若说有什么稀奇的,大抵就是他的几件衣裳,反反复复都是沐寂北为他所做的那几件。   有一日,殷玖夜不在房中,有丫鬟擅自动了殷玖夜的衣物,将殷玖夜的衣物拿去洗了,却不想这几日一直平和的殷玖夜却突然像疯了一样。   发疯般的开始找起自己的衣服,三更半夜不知闯了多少人的房间,最后得知一个丫鬟将他的衣服拿去洗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便将丫鬟丢进了海里。   船上的人都不敢再去触碰他的东西,所有的衣物他也都是自己经手,决计不会让人碰上一下。   还有便是出来时,他所带着的那块刻着沐寂北名字的玉佩,总是喜欢放在手中不断抚摸着。   有一日,傅以蓝手中拿着一块玉佩,是初二送给她的,她正开心这木头开了窍的时候,却一把被殷玖夜紧紧掐住了脖子。   吓的初一等人都围在一旁,提着心,不敢说话。   初二更是红了眼睛,可是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主子的对手。   傅以蓝吓的不轻,看着那双浅淡的眸子,只觉得自己离死亡竟是如此之近,面前的男人中根本没有自己,不,应该说什么也没有。   脸色一点点涨红,傅以蓝只觉得自己真的是要死了,伸出手不断的挣扎着,手中的玉佩也掉在了地上。   而在这个时候,殷玖夜却突然松了手,愣愣的看着地上的那块玉佩。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块玉佩同沐寂北的那块色泽极为相似,殷玖夜以为那是沐寂北的东西,才会如此动怒,直到玉佩掉落在地上,却发现上面没有刻着自己的名字,才知道,那不是。   船上的气氛就这样诡异着,人们都在私下说,曾经英明神武的太子疯了,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初一几人气的不轻,可是却也难堵悠悠之口。   船一日复一日的在海上航行着,直到殷玖夜瞧见了那盛大的烟花,船便确定了方向,便是那烟花所在的位置。   没有人敢问为什么,船却风雨无阻的向着那个方向行驶。   在行驶的路途中,曾经遇上过大雨,船手曾经提议要在一个小岛上停靠一晚,毕竟众人在水上漂了许久,也都有些想念双脚着地的感觉。   可是船手的话还没说完,殷玖夜的刀便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冷的道:“开船。”   船手吓的二话不说,再次出发。   可一名副手却是道:“不行,今日夜里也暴雨,此处多漩涡,若是夜里前行,很有可能会遇难。”   殷玖夜黝黑的眸子看向他,他便有些瑟缩的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积聚了勇气,正要再次反驳,殷玖夜却是一刀捅进了他的身体,却又没有要了他的命。   男人在海水里挣扎着,可鲜血蔓延在了海水里,不一会就勾勒出一片鲜红,后来,血腥气散发开来,吸引了不少鲨鱼,撕扯着将男人吃掉。   众人在看见这血腥的一幕后,吐的连胆汁都出来了,更是有不少人呼喊着。   海洋远比陆地来的要神秘许多,加上那无法探寻的暗礁,突然而至的暴雨,没完没了的漩涡,众人的对海洋的恐惧远远要比陆地更多,所以不少人都被那一幕吓的脸色惨白。   可殷玖夜却看着被鲨鱼吞噬殆尽的尸体,缓缓吐出三个字:“真幸福。”   船上的人都隐隐避开殷玖夜,殷玖夜若是下达了什么命令,也再也没有人敢反驳。   初一几人也都试着靠近,可是男人却并不理会他们,除了每次商讨船前行的方向以及和沐寂北有关的话题时,男人从不理会他们,看着他们的目光是那么陌生,就好像从未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让初一几人除了替他心疼却别无它法。   看着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烟火,殷玖夜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北北,我知道,你在这里。   大朵大朵的烟花在两人头顶盛开,倒映在同样黝黑的两双眸子里。   “主子,前方都是漩涡,还有迷雾,似乎是岛上的人布下的屏障,如此贸然,我们根本没法进去。”初一开口道。   殷玖夜收回看着烟火的目光,看了看前面的海面上,果然,在迷雾之下,处处都是漩涡。   殷玖夜正要开口,奇怪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那浓雾忽然散开,海面上的漩涡也渐渐消失。   船只没有受到丝毫阻碍的便停靠在了岸边,众人下了船之后,纷纷压抑于这里的奢华,虽然是黑夜,却美的不似凡尘,让人忍不住留恋,不想离去。   可是刚一下船,却有人将他们拦住了,一名黑衣侍卫开口道:“太子殿下,岛主说若您想要见到太子妃,必须一人前往。”   殷玖夜颔首,手指却微微蜷缩了起来,北北,你真的在这里么?   初一等人则是心惊,这个男人的武功竟然超过了他们几个,他们根本察觉不出对方的级别。   可是看着殷玖夜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们根本放心不下,很快便动起手来,打算冲进去。   还岛上的侍卫很快也动起手来,可越是动手,初一等人越是心惊,自己一行人在这些人手中根本讨不得一点便宜,只这交手的片刻,便已经呈现败势。   初一心下一沉,若是沐寂北真的是这些人带走的,那么也就难怪自己竟然没有察觉,想不到海岛上的小小侍卫竟然就如此厉害,那么若是真正的高手,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想到孤身前往的殷玖夜,初一的心顿时沉了不少,却是劝阻了动手的一行人,不要再硬闯,因为这样下去,他们不但进不去,还只会受伤。   殷玖夜跟在一人身后,男人却把他领到了一处广场,从广场正中开始,一条路一直通向宫中的大门。   上首是一方高台,而高台上有一只巨大的笼子,笼子里正是在和猛兽决斗的人,看台下的观众们兴奋的嚎叫着,发疯的嚷着:“吃了他!吃的他!”   侍卫面无表情,对着殷玖夜道:“太子妃在宫里,若是可以在这里取胜,那么你便可以向里走,一直走到尽头,便是皇宫的大门。”   说罢,侍卫将手中的号码牌交给了殷玖夜,转身离开。   这是岛国为勇士的所准备的,更是为权贵所准备的,若是能够通过这第一关,便会得到应有的奖励,而越是向里面走,所得到的奖励也就越发丰厚,当然,你也要有命享才是。   没多久,台上壮硕的男人便被笼子里的猛兽所吃掉了,而台上的侍卫所念出的下一个号码牌,正是殷玖夜。   殷玖夜缓缓走上高台,进入笼子后,门被锁上,活的只有一个,不死不休。   只是让众人惊愕的是,以往只有一只老虎的笼子,此刻却足足有四只,而对面的则是一个白皙俊美的好似妖孽一般的男子。   台下寂静了一瞬后,瞬间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   老虎嗅到人的气息,很快就冲了过来,四只老虎的吼声此起彼伏,下面买注的人不停的喊着价钱。   殷玖夜缓缓抽出剑鞘里的刀,染血的双眸看向几个畜生,很快就动了起来。   四只老虎对于他而言却并不是什么难事,当日被殷绡困在山下,不知要杀光了多少猛兽。   其实纵然是放在这岛上,殷玖夜的武功也是极高的,毕竟白竹到底还是被当做少主来训练的,殷玖夜同他不分伯仲,倒是可以看出少有敌手。   很快,一抹寒光闪过,众人尚未来得及看见激烈的争斗,便发觉了一只老虎已经被斩掉了整个脑袋,没人知道那细长的弯刀,是怎么一下子就将皮糙肉厚的虎头给斩下。   其他三只老虎闻到了血腥气,一时间更加凶猛,可是男人却好似鬼魅一般,没有激烈的争斗,全场也尚未掀起高潮,三只老虎便纷纷毙命。   男人身上染上点点血迹,除此之外,并未有什么狼狈。   沐寂北看完烟火,便回到房间,推开窗子向外看去。   皇宫里的宫殿大多建造的很高,不少都有两三层左右,楚墨将整个一座宫殿都给了她,每当夜里,她总是会来到三层,打开窗子,便能瞧见几乎整个岛屿的夜景,在迷离的灯火之中,格外的璀璨。   沐寂北在窗口站了许久,却发觉远处的广场上似乎十分热闹,隐约间好像看见一道紫色的身影,心头一紧,仔细看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在人群中来回搜寻了几次,却依旧没有瞧见男人的身影,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将窗子关上。   而此刻的殷玖夜已经走到了下一关,正在同五个高手过招,这五人,每一个人大约都有三四十年的功力,加在一起,他六七十年的功力很难抗衡。   可就在交手中,他不受控制的看向远处的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可是那个窗子,却始终紧闭着。   沐寂北在对殷玖夜的思念中,渐渐睡去,次日一早,进来伺候他梳洗的丫鬟一面走进来,一面和另一个丫鬟道:“你听说了么?勇士场来了一个十分俊美的男人,而且似乎都已经闯到第四关了。”   “你说真的么?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闯到第四关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才不是怪物呢,我昨天亲眼看见他,美的像是个妖精,你们绝对想象不出来他到底有多俊美,比起我们的海王还要美上不知多少倍。”   几个丫鬟议论的声音传到了沐寂北耳中,沐寂北的心紧紧揪起,难道。难道是他来了?   满腹心事的想着丫鬟说的话,回过神来后,一面梳洗一面试探道:“勇士场是什么地方?”   “勇士场是我们海岛上为勇士所设的决斗场,从广场中央一直延伸到皇宫,只要能够从广场中央走像所连接的皇宫大门,那么便可以求得任何他想要的东西。”一个丫鬟解释道。   “任何?”沐寂北反问道。   “是的,不过从古至今,尚未有一人能够走到皇宫大门,不过每闯过一关,便有相应的奖励,所以即便不能闯到最后一关也无妨,一样可以享尽荣华。”丫鬟说起来十分有兴趣,眼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沐寂北的心沉下不少,从古至今未有一人能闯过,便可以想象,这条路,到底有多难。   忧心那个男人会不是就是殷玖夜,沐寂北即刻开口道:“昨日有人闯到了第四关?那个男人相貌如何?”   “啊。那个男人长的特别美,皮肤好细好白,双眼发红,像是一头猛兽,周身带着压抑的气息,奴婢从未见过那么美又那么厉害的男人,不过也不知怎的,看着怪让人害怕的。”   不等丫鬟的话说完,沐寂北终于回过神来,是他!一定是他!   沐寂北连鞋都没有穿,就跑了出去,却忍不住落泪,心中懊悔,昨晚看到的一定就是他,可偏生她却以为是自己思念过甚,出现了幻觉,谁曾想,一切竟然是真的。   一路跑到了勇士场,穿过拥挤的人群,一眼便瞧见了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弯刀拄地,紫色的衣袍被利刃划成血迹斑驳的布条,破烂不堪,却随风摇曳,男人的黑发被微风吹起,吹打在男人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唯独那双眼,好似经过鲜血的淬炼,幽暗之中闪烁着来自地狱的火光,就像是红莲业火一般,能够灼烧一切。   再看去,男人身上密密麻麻的有着着无数伤口,皮肉翻飞,有些血迹已经干涸,凝固成紫黑色,男人摇摇晃晃的站着,手中的刀依旧紧握。   这一路上,已经躺了许多尸体,有人,有猛兽,鲜血像是诡异的图腾,在地上盛放出一朵朵幽冥之花,浓重的血腥气刺鼻,让有着身子的她几乎想要作呕。   沐寂北放慢了脚步,目光不离男人的背影,穿过茫茫人海,一步,一步走向看台。   殷玖夜如今所面对的,是两名有着七十年内力的老者,可是很明显,经过一夜的厮杀,他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老者一掌重重的打在男人的胸口,殷玖夜整个人倒在地上,嘴角挂着一抹鲜血,沐寂北的心钝痛,泪珠模糊了眼眶,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剜去了一刀,血流不止。   众人一时间都寂静无声,这个夜晚,他们见证了太多的杀戮,不同于以往的嗜血,此刻,他们却希望他能够站起来。   男人的承受里显然还有,单手握拳,支持地面,另一只手拄刀,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仿佛风中的杨柳,随风晃动着,却带着说不出的鬼魅。   可那孤傲的背影,在沐寂北看来,却是那么让人心痛,恨不得紧紧抱住他。   沐寂北的眼泪不受控制的翻滚了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红着眼,光着脚便跑了上去,侍卫们看的专注,一时间却忘记了拦着。   “殷玖夜。殷玖夜…”沐寂北双手扣住栏杆,哽咽着。   男人的身体一僵,一点一点的转过身来。   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上撕裂般的痛苦,可似乎却只有这痛,才能让他清楚的感受到他还活着,不是有人说过,肉体上的疼痛可以缓解精神上的痛苦,可是为什么,他依然难以喘息。   他的北北在哪呢?为什么要扔下他一个人在这里。   他像是在黑暗中打转,再也找不到那个带着光明的出口,像是一只困兽,时间愈久,便会愈加发狂,直到饮着自己的鲜血,一点点的将生命耗尽,他才会得到解脱。   男人转过身后,看见紧紧扒着栏杆的女子,那双布满血雾的眸子渐渐清明,闪过一抹动人的温柔。   众人纷纷愣住,他们瞧见了这男子的俊美,也见过了他的残忍,更看出了他的果决,可是这一刻的温柔,却不自觉的让人的心都软了。   丝毫不顾忌身后时刻准备出手的老者,男人朝着一步一步蹭了过来。   许是因为伤口太多,男人身上留下的血迹渐渐在他的脚下汇聚出一条血色的溪流,紧跟着男人的步伐,在高台上扯出两道蜿蜒的血路,最终一点点移到了沐寂北面前。   沐寂北隔着栏杆紧紧抓住殷玖夜的一只手臂:“殷玖夜。你出来。你快出来。我不要你受伤。”   殷玖夜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被血染红的手慢慢抬起,轻轻的抚摸着沐寂北白嫩的脸颊。   男人仔细描摹着女子的眉眼,打量着女子的气色,以此来判断她过的可好。   男人的目光渐渐下移,落在了那双光着的脚丫上,柔声道:“地上凉。”   沐寂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汹涌着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砸在殷玖夜的手上。   殷玖夜只觉得那滚烫的泪珠似有千金重,砸在他的手上,却比他所有的伤口来的都痛,咸涩的泪水和伤口反应,有些蜇人,却让殷玖夜贪恋上了这种感觉,因为他知道,她还爱他。   殷玖夜撕扯开那倍受珍视的紫色华袍,慢慢的蹲在地上。   沐寂北知道,他一定很痛,不然不会连一个简单的下蹲都会有这般艰难,这是她爱的男人,这是她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她愿意代他承受所有的苦难,可为什么受伤的却总会是他。   男人颤抖着将两只手伸出牢笼的栏杆,将一只小巧玲珑的玉足握在掌心,微微蹙眉道:“看,都凉了。”   沐寂北一面汹涌的流着眼泪,一面却笑得如花般明艳:“殷玖夜,你不是最喜欢吃醋了吗?如今这么多人瞧见了我的脚,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男人神情专注的用那有些破烂的衣衫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因为大手上的血迹连带着那双玉足也不再雪白。   听见沐寂北的话,男人宠溺的一笑:“不会,我将他们的眼睛都挖出来,就没有人瞧见了。”   沐寂北一面流泪,一面却笑着,那明艳绝美的容颜,是她们不曾见过的艳丽,妖娆的如同绽放的罂粟,一颦一笑,便足以让人着魔,忍不住为她赴汤蹈火。   全场的人都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一幕,没有人催促,也没有人出声打扰,他们虽然听不见两人在说些什么,却依然看的失神。   男人没有急着将女子的脚放下,而是放在嘴边,轻轻的亲吻了一下,才肯作罢。   包裹好一只脚丫,男人小心的将玉足放在地上,再温柔的拿起另一只,好似在用着最破烂的衣襟包裹着最珍贵的宝贝。   北北,若你不愿穿鞋,我便为你剜去天下所有人的眼,若你不愿世界聒噪,我便替你捏去所有人的喉骨,若你不喜人来车往,我便屠戮了这天下,给你一片清明。   北北,若你要天下太平,我便做盛世明君,若你要烽烟四起,我便征战天下,若你要奢华享乐,我便是那昏君当道,为你造酒池肉林,凤凰明珠。   北北,只要你不愿的,我都会一一替你除尽,只要是你要的,我便会一一为你夺来。   殷玖夜,我不要山河寂静,也不要盛世无疆,我不在乎尸横遍野,也不怕血流成河,我要的,早已不再是权倾天下。   北北,那你想要什么?   殷玖夜,我要的一直都是你,我要你生生世世陪伴在我身边,我要你健康长乐,富贵吉平,我要你揽着我的腰身,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我要你陪着我们的孩子蹒跚学步,要你为我保重自己,平安无事。   沐寂北笑着,轻声哀求着:“殷玖夜。你出来,你出来!”   她好想抱一抱他,好想亲一亲他,她不要他一个人,她要他平安无事。   男人不厌其烦的擦掉女子的泪水,温柔至极:“不哭。乖…”   沐寂北紧紧抓住殷玖夜的手,那双手,此刻却已经血肉模糊,泪水打在上面,化开了凝结的血迹。   沐寂北趴在栏杆上失声痛哭:“殷玖夜!你这个混蛋,你快给我出来!”   殷玖夜只是温柔的笑着,却让沐寂北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就要离自己而去,变得那么飘渺。   此刻的楚墨,紧抿着双唇,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这‘感人’的一幕,眉头蹙起。   “为什么还不动手?我怎么不知道勇士场里还有等人叙旧的规则?”淡淡的声音,却透着一股狠辣。   诚如白竹所说,心若铁石。   他不可能让人带走沐寂北,他要将她留在这里,他相信,只要沐寂北在,楚凉总有一日会醒过来。   没人知道,那座水晶棺最多能够保存尸身二十年,而今,只剩下短短几年的时间,若是楚凉再不肯醒来,那么她便会永远离他而去。   而今,看着沐寂北那与楚凉有着七八分相似的面庞,她却总是移不开眼,那样的明艳,虽不及楚凉的恬淡,却像是一抹浓重的色彩,忽然间代替楚凉,闯进他的生命。   他知道,那不是爱,只是因为楚凉所衍生的占有,他不会伤害她,可她却不可以离开自己的视线!   白竹悄然出现在人群,看着楚墨盯着沐寂北看的目光,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若是楚凉真的就这样死去,或者再不肯醒来,那么面前的男人则会将北北当做楚凉的替代,将她囚禁。   白竹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却知道,对于楚墨来说,却并非不可能。   而无论是处于哪种缘由,他一定都不会让殷玖夜活着离开,白竹看了看殷玖夜的情形,也蹙起了眉头,这时,一人来到他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白竹点点头,不放心的看了眼失控的沐寂北,转身离开。   在楚墨的示意下,那两名老者很快就有了动作,沐寂北的瞳孔骤然紧缩,殷玖夜没有急着转身出手,而是眷恋的看着沐寂北。   就在两名老者出手的时候,男人突然鬼魅般的移走,两人前后夹击追逐着男人。   而刚刚明显精疲力竭,难以应付的男人此刻却突然间变得凌厉起来,纵然明知武功不敌,可是那满身压抑的让人窒息的气息,却瞬间笼罩了全场。   随着男人的移动,洒下一片片血雨,男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可是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一丝一毫要退缩的意思。   几番交手下来,纵然男人意志坚强,却难以弥补这无法跨越的差距,奋战一夜的人,到底要如何才能战胜两个世间罕见的高手。   ‘嘭!’一声,男人被甩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溅起了一地尘埃。   广场上一阵寂静,殷玖夜缓缓动了动,最后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身上却已经千疮百孔。   沐寂北眼看着殷玖夜越发的难以支撑,发疯般的运起内力开始扭扯起那精心打造的栏杆。   嫩白的小手上很快就血肉模糊,把栏杆似乎为了安慰沐寂北,只是小小的晃动了一下。   男人爬起后,再次迎了上去,几个交手,男人便再次被打翻在地,一口鲜血喷出,男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等了半响,终于瞧见,男人的胳膊到底还是微微动了动,站起,跌倒,再站起。再跌倒。几番之后,男人终于稳稳的站在了高台上,下面围观的看客们忍不住一阵阵叫好。   可是悲剧就是这么发生,不过交手四五招,再两名老者的合击下,殷玖夜再次被甩了出去,相比于之前,这次明显更严重,先是重重的撞击在一侧的铁栏杆上,而后跌落在地上。   看客们不知道自己还在这看什么,因为结局是毫无悬念的,可是却始终没有一人离开,那些曾经叫嚣着让猛兽把人吃掉的暴戾,却通通消失不见。   沐寂北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殷玖夜,心凉了半截,继续疯狂的扭动着那极粗的铁栏,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纤细的手指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上面锈迹斑驳混合着鲜红的血液,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地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众人心中不由得有些遗憾,难道这样一个男子就这么死去?不知为何,每个人的心中都涌动起一股淡淡的哀伤,似乎为他的坚持,似乎又不是。   就在众人颓然的瞬间,男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染血的手指扣在地面上的泥土里,缓缓收拢,指甲尽断,血液混合着泥土,怵目惊心。   两名老者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心头却是有些不忍下手。   终于,大约花费了一盏茶的时间,殷玖夜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双手抓着铁栏,比起以往的每次都更加艰难。   再次出招,男人的动作已经滞塞,出手的动作就像是慢动作一般,却依然不肯放弃,一名老者气的跳脚,转身就走:“不打了,老朽我可不打了!”   而另一名老者思虑的则要多些,他知道若不让面前这个男人再也爬不起来,他是不会放弃的,而他若是继续坚持下去,便只有一死,这样一个有着执念的人,他们是不愿看着他死的。   老者雷霆出手,一刀重重的砍向男人的肩头。   沐寂北惊呼出声:“不!”   话落,那即使被有着几十年内力也撕扯不开的铁栏杆,竟然被沐寂北生生扭曲,撕扯出一个窟窿来。   沐寂北脸色惨白,想要闯进去,可是却偏偏因为有了身孕,挤不进去急的直掉眼泪。   而因为刚刚用力过度,这一刻,整个人都好似虚脱了一般,两腿发软,若非扶着栏杆,几乎都站不起来。   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河水,汹涌澎湃。   沐寂北扶着栏杆,整个人渐渐滑落,跌坐在地上:“殷玖夜…殷玖夜…”   男人似乎渐渐只剩下一片光影,在沐寂北的眼中越离越远,满身血色的男人背后,好似出现一个巨大的白光,渐渐扩散着,让人越发看不清男人的身影。   泪眼婆娑的沐寂北险些昏厥,跌坐在地上的她是前所未有的绝望,就好像一瞬间生命被抽离,一点点,支离破碎。   摇摇晃晃之中,眼前渐渐发黑,就在她以为即将摔倒在拔凉的地面时,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男人的下巴轻轻摩擦着她的脸颊。   沐寂北缓缓睁开双眼,紧紧的搂住男人的脖子:“殷玖夜…殷玖夜。”   “北北。”男人的语气很淡很淡,仿佛每多说一句话,都好似在透支着他的生命。   可是即便如此,男人的脸上却浮起了满足的神色,紧紧揽着怀中的女子,唇瓣狠狠覆下。   沐寂北紧闭着双眼,轻点着脚尖,搂住男人的脖子,热烈的回应着男人的吻。   唇齿纠缠,男人的舌头不安分的滑进女子的小嘴,尽情的吮吸着女子的甘甜,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楚墨在上面蹙起眉头,不可否认,这个男人做的足够让人动容,就连他也有些被感动,若是他肯离开,他会放他走,只是,若是他想要带走沐寂北,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即便此刻的楚墨如此坚决,可是不可否认,此刻他的心也有着轻微的动摇,难道,他真的错了吗?凉儿,你为何还是不肯醒来,你告诉我,我是真的错了么?   靠在男人的怀里,沐寂北的心才安稳下来,可是看着那满身的血迹,她便觉得眼睛发涩。   殷玖夜笑着伸出那只颤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沐寂北的发丝,染满血浆的手和那乌黑柔顺的发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诡异的和谐。   楚墨沉声道:“将他给我抓起来!”   众人抬头看向站在高处的楚墨,一声令下后,很快便有侍卫冲了下来,将沐寂北和殷玖夜团团围住。   沐寂北将殷玖夜护在身后,看向楚墨的双眸,带着浓浓的杀意。   她虽然喊他舅舅,却并非真正的承认他,就如同当初她也一样会喊沐正德父亲一样,而今,这个男人却正打算伤害着她深爱他的男人。   “北北,你让开。”楚墨的语气尚算柔和。   沐寂北冷笑道:“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爱么?你口口声声说爱楚凉,却将她从深爱的男人身边带走,你毁掉了她的幸福,毁掉了她!”   楚墨的眸子中有些慌乱:“我没有。沐正德三妻四妾,凉儿根本不适合那样的生活!”   “那她适应什么样的生活?现在的生活?躺在棺材中十余年却不肯醒来,原来这是她想要的生活?”沐寂北牢牢的将殷玖夜护在身后。   男人虽然疲惫,可是看着她为自己而发怒的样子,便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回自己的怀抱,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沐寂北有些忧心殷玖夜的伤势,男人却对她的询问置之不理。   抱你,我从来都不会没有力气。   楚墨被沐寂北说到痛处,二十多年的痴恋,他不想这么放弃,如果。如果楚凉真的能幸福…。他。或许愿意试着放手。   ‘轰!   突然,岛上发出一声巨响,外面忽然跑进来两个士兵,急急忙忙的对着楚墨道:“岛主,有人攻上来了。”   楚墨心头大惊,心头却犹疑,岛边迷雾重重,又布满漩涡,怎么会有人攻上来,沐寂北则是趁机带着殷玖夜快速的隐没在人群,没走多远,便瞧见了混迹在人群里的初一等人。   “快跟我走,皇上来了,基本上已经控制住了岛屿。”   初二帮着沐寂北搀扶着殷玖夜,快速的走出人群。   外面的岛屿上已经积聚了不少的西罗杀手,对,是杀手,不是普通的侍卫。   沐寂北心中升起一抹疑虑,一来这岛的位置隐蔽,难以找到,岛前又是迷雾重重,没人指引,根本无法登陆上岛屿。   二来,岛中高手众多,纵然父亲带来了大批杀手,可是船只运输总归是有限,怎么可能控制住整个岛屿。   初一等人在宫殿里绕了一会,最终停留在沐寂北曾经去过的那间冰室门前。   “皇上在里面。”初一解释道。   沐寂北心下了然,沐正德知道了楚凉还在,又怎么会不去找她。   不远处又发生剧烈的轰鸣,沐寂北顺着飞尘看去,先是诧异,随后便明白了几人为何这般胸有成竹。   想不到,派上用场的竟然是火球,当初沐正德收复南乔的时候,曾经作为南乔皇帝的轩辕凝尘知晓火球的制作方法,沐正德派遣了不少高手,仔细钻研了一番,倒是也有所成就。   火球威力极大,而今在岛屿上只会更加可怖,因为岛屿面积小,扎根还海面并不稳定,若是多引发几次剧烈的震动,岛屿怕是很容易就塌陷,甚至引发海水的席卷。   沐寂北微微松了口气,有了这个东西,难怪沐正德可以控制岛屿,想到这些人能安然登陆,沐寂北知晓是谁帮了忙。   这人一定是白竹,只有白竹才会有这样的动机,也只有他才有这个权力。   不得不说,沐寂北是感动的,这个岛屿上的人,毕竟都是白竹的族人,可他却为了自己,带着敌人杀进自己的家里,甚至会成为这个岛屿的千古罪人。   只是,她有了身边的这个男子,欠他的注定无法偿还。   “初一,你吩咐下去,若是岛上的人不擅自动手,便不要伤及无辜。”沐寂北嘱咐道。   虽然心慈手软一向不是她的作风,但是既然他为她处处牺牲,她又怎么可以让他难做。   殷玖夜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沐寂北身上,耍着无赖。   可这个时候,沐寂北哪里还会同他计较这些,不仅纵容殷玖夜,还担心他的伤势。   “疼不疼?”沐寂北轻声问,声音有些哽咽。   殷玖夜慵懒的抬了抬眼,靠在女子身上委屈道:“疼。”   豆大的泪珠再次涌了出来,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这么爱流泪,殷玖夜叹了口气,帮她把眼泪擦掉:“不疼”   沐寂北扁扁嘴,没有说话,殷玖夜在上面轻啄了两口。   不一会,楚墨便带着一众高手赶来了,看着站在石门前的一行人,面色不善。   这些年来,他为了给楚凉一个清静,从来不准任何人靠近石门,却不想,今日这些人闯入岛上,不仅引发滔天巨响,甚至还聚集在石室的门前,这让他怎能不怒!   “到真是小瞧了你们的本事,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楚墨冷语道。   侍卫很快就几人团团围住,初一等人也挡在了沐寂北和殷玖夜身前,准备应对。   确实,火球的威力太大,可是如今沐正德在白竹的帮助下,在海盗上布下了不少的火球,若说是真要分出个胜负,沐寂北相信,胜利的一定会是自己一方。   就在这时,石门轰的一声,再次打开,楚墨神色一惊,众人看向石门,却发现迎着阳光,里面走出两道身影。   所有人都一愣,目光不离那两道身影。   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众人也终于看见了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沐正德和楚凉!   许是因为多年未见阳光,楚凉微微闭了闭眼睛,沐正德抬手帮她挡住阳光,她才睁开眼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原本厮杀的人也纷纷住手,看着她移不开目光。   女子一身冰蓝色长裙,是海水的颜色,领口外翻,是海岛的神秘图腾,一张精致的面庞,好似得到了海神所有的眷顾,那种盈盈润润,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不锐利,也不是单纯的温和,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女子婷婷袅袅,好似从远古走来,三千青丝垂在腰际,随风轻轻的卷起,像是孩子一样,调皮的依附在女子身上。   最让人讶异的便是那双眼,本是黑色的瞳孔,可在阳光下,却折射着蓝色的光芒,清浅幽静的蓝,瞬间为女子镀上一抹耀目的光彩。   沐寂北盯着楚凉移不开眼,直到腰间的大手狠狠一拧,她才回过神来。   “真美。”   “没有你美。”   沐寂北嘴角微微勾起,再次将目光落在楚凉身上,她好似可以让时光静止,让世界寂静,超脱于世俗之外,却又可以轻易步入世俗之中。   就好像,没人能阻挡住她的步伐,她可以随性的在世俗中进进出出,而不像是自己,早已步入红尘俗世,却是出不去的。   “凉儿!”楚墨最先喊出,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楚墨。”楚凉的声音像是透澈的海水,似乎还能听见浪花拍打的声音,对着私自将她带走的楚墨,没有愤怒也没有仇恨,只是安宁的喊着他的名字。   “你。你终于肯醒来了。”楚墨的眼中闪过悲痛。   “正德来了。”女子笑的温暖。   凉儿,我守了你二十年你却不肯看我一眼,而今他来了,你便醒来了,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看着拉着楚凉的那只手,楚墨迟迟移不开眼,目光上移,他知道,这就是那个男人,楚凉爱着的那个男人。   他没有自己年轻,不及自己俊美,曾经也不如自己有权势,可是,楚凉爱的却偏偏是他。   “楚墨。”楚凉看着陪伴在她身边多年的少年。   “嗯?”楚墨眼中闪过一丝期冀。   “我要回家了。”楚凉平和的开口,不是乞求,也不是威胁,淡淡的,那般自然,还有一丝期许。   楚墨的眸子一暗,手握成了拳头,他爱她,可他也知道,她不爱他。   “祝我幸福吧。”楚凉再次开口。   楚墨迟迟没有做声,可是在这个‘姐姐’面前,她却从来不懂得拒绝,她是他一生的梦魇。   凉儿,我忽然明白,你用了十余年的时间让我明白你的决绝,我又怎么敢再去阻挡你的幸福。   楚墨一挥手,侧开身子,众人也纷纷让出了一条路来。   沐正德和楚墨最先走了过去,楚墨一直低着头,不去看自己爱着的那个女子。   一双蓝白色的鞋子和一双金色龙靴出现在了他面前,楚墨诧异的抬头。   “正德,这是我弟弟。”楚凉拿起楚墨的手,伸向了沐正德。   沐正德笑着回握道:“有空带弟媳一起到内陆来玩,我们必定盛情款待。”   楚墨双眸看向沐正德,手上越发用力,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沐正德始终都笑着,神色间没有一丝变化。   许久,楚墨才松开手,楚凉则是有些心疼的拉住了沐正德,沐正德看着楚墨笑的更是灿烂。   楚墨冷哼一声:“若是让我知道你对不起凉儿,我不会放过你的!”   沐正德姑且让他逞些口舌之快,毕竟分隔十余年,楚凉依旧属于自己。   沐寂北从未看见过沐正德笑的这么开怀,眼睛都笑的只剩下一条缝,那是从心自外的喜悦,她不由得也勾起了嘴角。   她想,此后他不会再寂寞了,会有一个爱着他的女人,始终为他留着夜灯,等着他回来,甚至会为他洗手羹汤,会缝补衣物。   在那个森寒又寂寞的位置上,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她想,只要楚凉在,沐正德便再也不会觉得孤寂难熬了。   “北北,玖夜,来。”沐正德对着两人招手。   沐寂北扶着殷玖夜走了过去,楚凉的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没有太过激动的反应,看着她却是笑的温暖。   “这是舅舅。”楚凉给两人介绍道。   沐寂北恨恨的瞪着楚墨,没有开口,一旁的殷玖夜却是沉声道:“舅舅。”   楚墨打量了一番殷玖夜,点点头道:“将北北交给你我也算放心了,从古到今,能够闯过勇士场第四关的人你是第三个。”   沐寂北始终没同楚墨说一句话,殷玖夜伤的这么重,都是拜他所赐,却不想,几人费了这么大的周折,终究敌不过楚凉一句话。   其实,沐寂北不知道的是,楚墨曾经一度同楚凉说,只要她愿意醒来,只要她愿意不再孤零零的躺在水晶棺材里,他便会给她自由,是爱是痛,是幸福是受伤,他都不会再干涉她的选择。   只可惜,纵然是这般的妥协,楚凉却也始终不肯醒来,直到今日,沐正德的到来。   见着沐寂北的样子,楚墨叹了口气,揉了揉沐寂北的头发道:“舅舅把海上的宝贝都送给你,你不要再生舅舅的气了好不好。”   沐寂北还是没有理会他,楚墨继续讨好道:“舅舅有许多珍贵的药材,都有奇效,不仅可以让他恢复,身体和内力都只会更好,你若是不生气了,舅舅就都给你好不好。”   沐寂北的眼睛一亮,这才微微点了点头,楚墨这才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也许这么多年,他被自己的执念害惨了,若非楚凉醒来,他不知自己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又会伤害了多少人。   楚凉再次开口道:“楚墨,你对我的只是执念,不是爱情,不妨回首看看,是哪道身影几度出现在你梦中,又是谁曾搁浅在你的记忆里。”   楚墨怔住,愣愣的看着笑得温暖的楚凉,却在层层薄雾散去后,脑海中浮出一抹鲜红的身影,那道将自己幽禁在宫中十余年不肯踏出一步的女子,鱼儿…。   一行人穿过人群,准备离开。   白竹站在人群里看着和殷玖夜一道的沐寂北,脑海中回想起这几日同她的一幕幕,她被他揽在怀里的样子,他替她挡下火炉她的忧心,他触碰她的樱唇的柔软,她帮他包扎伤口的嗔怒,她嘲笑他抓不住野鸡的开怀,他陪她游览海岛的宁静。   白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温暖而朦胧,北北,我将带着对你的记忆好好活下去,你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沐寂北似有所感一般,回过头来,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白竹,笑了开来:“白竹,我会想念你的。”   白竹一愣,只觉得那笑迎着阳光,竟是那般夺目,仿佛是划破他混沌而黑暗的生命里的一束光,纵然他知道,这束光不属于他,可是她却依然笼罩着他,不曾将他遗忘。   “我会时常去看你的。”白竹笑道,一身白衣,在阳光下,有些纨绔,沐寂北仿佛忆起了最初看到他的样子。   殷玖夜的眼神深了几深,明显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同以往,想到那艘被暴风雨摧毁的船只,眸子里跃动着诡异的光火,却没有在这个时候说破。   楚墨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眼中流露出一抹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温柔。   殷玖夜察觉到楚墨的目光,扫了一眼他,对着白竹开口道:“想见北北,先过了西罗的斗兽场。”   几人都一愣,傅以蓝小心翼翼的对着初二道:“西罗什么时候有斗兽场了?”   沐正德眯起眼睛道:“刚刚设立的,从帝都中央一直到皇宫大门。”   楚墨的脸色黑了几分,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竹的嘴角也抽了抽,自己这是被连坐了么…   就这样,经过几番波折,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归程。   豪华整齐的船只,在海上杨帆起航,楚墨送了他们不少海上的珍宝,说是楚凉的嫁妆和沐寂北的礼物,又送了一批顶尖高手,随同众人一同回到西罗。   楚墨迎风站在岸边,海风吹动他的衣摆,看着渐渐化作一个黑点的船队,许久才转身。   放下执念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看着站在一旁和自己并不热络的白竹,楚墨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也许,他是该想想清楚,到底爱是什么?还有那个女子。   上了船只,沐寂北便赶忙让人准备了热水,帮殷玖夜仔细清理了伤口,看着那白皙的身体上,尽是斑驳的伤口,眼中的泪水便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殷玖夜帮沐寂北擦去泪珠:“乖。我先睡会。”   这么久以来,他几乎一直不曾休息,而今又满身是伤,疲惫不堪,看着在自己身旁的女子,却还是有些不安。   “你睡吧,我在这守着你。”沐寂北在男人头上落下一吻。   殷玖夜这才乖巧的闭上了眼。   沐寂北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男人身上的每一道伤口,而后噙着泪珠仔细将他身上的伤口上好伤药。   忙了许久,看着自己被包的像馒头一样的小脚,神色温柔起来。   将脏衣服扔掉,沐寂北在屏风后洗了个澡,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又不好再穿着沾满血迹的衣服出去,便拿了殷玖夜的一套黑色亵衣穿好,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擦干自己的头发。   等到都收拾好后,也上了床,小心的靠在殷玖夜的胸口,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渐渐睡去。   沐寂北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身边的男人却不在身边。   正要去寻,却见男人从屏风后出来,头发上还垂着水珠。   “你身上有伤,怎么可以洗澡?”沐寂北蹙起眉头。   “水里加了药材,是岳母送来的。”殷玖夜无辜道。   沐寂北的眉头这才松开,再一闻,空气里确实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很是好闻。   沐寂北起身给殷玖夜找了一件黑色长袍,男人随手披在身上,因为敞着怀,露出了刀疤纵横的健硕胸膛。   屋子里的火炉烧的很暖很暖,沐寂北帮男人擦干发丝,将之前就让人准备好的膳食端了上来。   殷玖夜一把揽过女子的腰身,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隔着薄薄的衣衫,沐寂北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男子腿上的肌肉。   殷玖夜看着面前的女子,长发随意挽起,自己宽大的黑色锦缎亵衣在她身上摇摇欲坠,胸口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清楚的可以瞧见一道幽深的沟壑。   白皙的皮肤和黑色的锦缎形成鲜明的对比,因为被摁在自己腿上,衣服下滑,露出了莹润的肩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沐寂北被他盯的有些脸红:“快点吃饭。”   说着便要起来,谁曾想殷玖夜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朝着床上走去。   不等沐寂北反应过来,男人的吻便落了下来,沐寂北惊呼道:“孩子。”   “没事。”殷玖夜笃定的道,却不等沐寂北开口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灵活的舌头撬开女子的贝齿,熟练的钻了进去,尽情地吻着,沐寂北红了脸,更是招架不住他的热情。   男人粗糙的手轻易的滑进了女子的衣服,衣襟轻易被解开……   船上的烛火微暗,却还是能够清楚瞧见对方,让沐寂北紧闭着眼不敢对视面前的男人。   大手上的伤口凹凸不平,抚摸在女子身上,有着轻痛,让她颤抖不已。   “想我了么?”男人将头埋在女子颈窝,亲吻着。   “嗯。”   “嗯?”   “想了…”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吻顺着女子的锁骨渐渐往下。   他细密的吻惹得沐寂北一阵轻颤,“殷玖夜。”   沐寂北只觉得自己浑身瘫软,任由男人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却无力阻止。   胸前忽然一痛,惹的她再次轻颤起来,这该死的男人,竟然咬她。   沐寂北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许多,眼睛闭的更紧,周身尽是酡红。   “北北,怎么不看我。”殷玖夜沙哑着嗓子道,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沐寂北缓缓睁开有些迷离的眼,对上男人那双黑眸,越发无力起来。   染上欲,望的双眸紧紧凝视着身下女子那绯红绝美的脸,他的眸子愈发地暗沉。   他不安分的手,惹得沐寂北忍不住轻哼一声。   她的脸上,飞着两朵红晕,妖娆地绽放出了别样的风采。   她微微地睁开眼来,“殷玖夜…快点。”   殷玖夜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来:“什么?”   沐寂北嗔怒的瞪着他,正要发作,谁知男人的手却更加不安分起来,开口的话直接变成了喘息声。   “白竹是怎么回事?”殷玖夜突然开口道。   沐寂北一愣,心下一阵好笑,这个小气的男人,原来又在吃醋……   “嗯?”殷玖夜语调微微上扬,语气中尽是危险的气息。   “他……救了我一命。”   “怎么救的?”殷玖夜步步相逼。   沐寂北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男人却只是反复的逗弄着她,却又始终不肯突破最后一道防线。这样的感觉,憋得她满面通红。   “不想告诉我?”殷玖夜闷声道,额上已经因为忍耐有了不少汗珠。   沐寂北有些闪躲,若是自己告诉他,还不被他给吃了?   殷玖夜则是看出了她想法,却也没有点破,缓缓开口道:“现在不想说,那就以后再说好了,反正我也不急…”   沐寂北正要开口,男人却突然霸道的占有了她,女子的如葱般的手指紧紧抓住男人的肩头。   殷玖夜的喉咙间,发出低吼,像是贪恋珍馐的猛兽。   沐寂北感受到他的爱意,脸颊红润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殷玖夜贴着她的身体沉声道,沉声道,“原来在船上别有一番滋味。”   沐寂北嗔怒的看了她一眼。   原先她本是诧异他的大度,却不知道男人心理有着怎样的算计,此刻她想象不到,直到有朝一日真的告诉了殷玖夜的那天,她受到了怎样的惩罚。   听着男人的话,沐寂北便也感觉到了在明珠阁的不同,船在海面上起起伏伏,摇摆动荡…   男人额上的汗水低落在女子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性感,带着引人堕落的魔力,娇喘声从女子口中溢出,就连月亮也羞的藏进了云朵。   意乱情迷,一室旖旎。   因为沐寂北有着身孕,殷玖夜最终还是放过了她,将她揽在自己怀里。   沐寂北看着那只从腋下穿过,正搭在她胸前的大手,有些无奈,抗议了几次无效后,最终靠在男人的胸膛入睡。   殷玖夜贪恋的看着怀中的女子,迟迟不肯移开目光。   一直到次日醒来,沐寂北抬头打量起沉睡中的男人,目光中却带着几份忧心。   沐寂北一动,殷玖夜就醒来了,感受到她那忧心的目光,心中怀疑,她在担心什么?   沐寂北可是始终没有忘记,先帝曾经对她说过,从小便给殷玖夜下了毒,只是不知这毒要何时才能解开。   小手轻轻抚上殷玖夜的脸颊,目光温柔,殷玖夜,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一行人在海上漂泊了半月,终于平安回到了新帝都。   老太妃和北燕王等人见着沐寂北高兴的不得了,再见到楚凉更是震惊。   日子就在这样温暖的气氛中渐渐过去,沐寂北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   自从沐寂北回来后,殷玖夜看她看的更紧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再次消失。   冬天很快就过去,万物萌芽,沐寂北已经快要生产了。   沐寂北拉着殷玖夜的手,走在华清池旁,看着万家灯火,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一年春去春又来,想不到,从重生开始,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殷玖夜,他又踢我了,你快来听听。”沐寂北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惊呼出声,眼底无尽的喜意。   孕育一个生命真的很神奇,沐寂北拉着殷玖夜的手眼睛笑的像月牙,眸中一片幸福。   殷玖夜的脸色有些怪异,却还是蹲下身子贴在沐寂北的肚子上,果然感受到了里面的小家伙正欢实的踢着,神色间也染上了一抹温柔。   远处楼台上的沐正德揽着楚凉,看着远处那对男女有些失神,华灯初上,一切竟然是那么温暖和谐。   “凉儿,为夫也要努力了,咱们再生几个。”沐正德笑眯眯的开口。   楚凉耳根微红,没有回话,只是看着沐寂北和殷玖夜失神。   “啊…”沐寂北忽然感觉出不对来,肚子疼的越发厉害,绝不是像平常那般。   “怎么了?”殷玖夜焦急的将她扶住。   “我好像要生了…”沐寂北额头上出了不少细密的汗珠。   殷玖夜一愣,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将沐寂北抱起就开始跑,跑了几步之后发现跑错了方向,立马折回。   “御医!”宫中的太监宫女一看这态势,以为是沐寂北出了什么意外。   沐寂北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时候应该找产婆才是。   “产婆。”   “对。产婆。产婆!”   高台上的沐正德和楚凉一看原本好好的人,忽然间就惊慌起来,也察觉了不对,连忙急急忙忙的从高台上跑了下去,朝着明珠院赶去。   宫中早就备好了生产的嬷嬷,殷玖夜刚把人给放下,就被嬷嬷给赶了出去。   青瓷傅以蓝等人闻了消息,也都赶了过来,老太妃和北燕王也站在了一起:“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一行人来回奔走着,一个个都急不行。   “用力。娘娘用力啊。”屋子里不断传出产婆的声音。   沐寂北躺在床上,只觉得肚子剧痛:“啊!”   “娘娘。吸气。呼气。对,用力。”   沐寂北在里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殷玖夜在外面听的脸色惨白,手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又何尝不知,女人生孩子便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此刻,他恨不得冲进去探个究竟,可是他却不能进去。   他站在外头,十指狠狠地潜入掌心,甚至有鲜血渗出。   他只能这样,与她一起承担着这份痛楚。   天色越来越暗,可是孩子还是没有一点要出来的迹象,可把几个产婆给急的不行。   沐正德抬头看着高悬的明月,也忍不住忧心起来,当初楚凉生下北北的时候,就算是难产,可是也没用这么久的时间啊。   “娘娘。别睡。别睡。使劲啊。”产婆看着沐寂北越来越无力,急的直跳脚。万一睡过去了,那情况可就糟了。   可是,这。这么久了孩子怎么还生不下来呢?   沐寂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只觉得自己周身的力气都要耗尽,可那孩子却还是不肯出来。   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月亮也渐渐藏了起来,相反,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太阳隐隐露出了不少的橘红色的光芒。   一个产婆脸色不好的跑了出来:“陛下。这。太子妃。看样子是。”   不等沐正德说话,殷玖夜一把抓住产婆的领子:“北北怎么了?”   产婆被吓的说不出话来,都这么久了,可是都这么久了,孩子还是没有出来,哪里还有力气再生,只怕是…   “太子妃。太子妃…。”产婆半响说不出话来。   殷玖夜一把将她甩开,就冲了进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沐寂北的手:“北北。怎么样?怎么样…”   沐寂北看着男人关切的眼神:“没事,我会把孩子生下来的。”   “咱们不生了,不生了…”殷玖夜慌乱的口不择言。   御医听了产婆所说的情况后,对着沐正德道:“陛下,微臣这就给太子妃开一副催产药,可惜御药房没有千年红参,不然…哎。”   楚凉神色微动:“千年红参,楚墨所送的药材里似乎有千年红参。”   楚凉立刻吩咐身边的人去取来给御医,御医大喜,立即开下方子。   不一会,熬好的汤药便端了上来,产婆一面给沐寂北服下,一面道:“太子妃,喝了这药…一定就能生下来。”   沐寂北喝下汤药后,身下的疼痛更甚,自己也有了不少力气。   “哇!”终于在折腾了半个时辰后,一声嘹亮的啼哭响彻了整座皇宫,而天边的太阳正巧升起,红紫色的光芒,笼罩了大地。   沐寂北好似虚脱一般,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了,却不想产婆道:“娘娘…还有一个…”   沐寂北险些晕了过去,殷玖夜也紧张的不行,不过好在这个孩子没有折腾她多久,便乖巧的出来了。   产婆乐的不行,将两个孩子抱了出来:“恭喜陛下,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   沐正德和老太妃一人抱着一个逗弄着,青瓷几人都围在周围看着那皱巴巴的小孩。   沐寂北终于喘了口气,听着孩子嘹亮的哭声,心头涌上一丝甜蜜。   两个月后   沐寂北正抱着怀中的哥哥,妹妹则被放在了床上。   一众人为了两个小家伙的名字,日日争论不休,沐正德说取他的正字或者德字,哥哥可以叫殷正,或者殷德…   可说完后,自己就闭了嘴。   楚凉也跟着来凑热闹,说是妹妹可以叫殷凉…   说完后,自己一样闭了嘴。   初一笑着道:“哥哥可以叫殷一。”   初二顺嘴就接了句:“妹妹叫殷二。”   沐寂北的嘴角微抽,两人则直接被殷玖夜给打了出去。   北燕王开口道:“都不如我的名字,可以叫殷浩,也可以叫殷南。”   老太妃白了他一眼,他便噤了声。   傅以蓝道:“妹妹可以叫殷浅浅,浅浅多好听呀。”   “那哥哥就可以叫殷森森了,正好一对。”青瓷冷声道,傅以蓝直翻白眼。   “不若男孩叫殷鲲?”老太妃终于发表了一下意见。   在青瓷那吃瘪的傅以蓝条件反射的就来了一句:“淫棍?”   满屋子的人在风中凌乱,到最后,名字也没有敲定下来…谁让殷这个姓这么有特点。   众人就只好先以宝宝,贝贝代替两个娃娃。   殷玖夜回来的时候,又瞧见两个孩子又在缠着沐寂北,脸色更黑了起来,自从有了这两个家伙,他就再没机会同沐寂北亲热过,每次刚进入状态,奶娘便抱着两个哭声震天的两个孩子前来敲门。   若是他不肯开,两个孩子便一直哭个不停。   有一次,沐寂北忙着穿衣服,便是殷玖夜开的门,本想接过孩子抱一抱,谁知两个孩子直接无视着他,朝沐寂北伸出了小手。   沐寂北接过殷宝宝后,殷贝贝有些委屈的呆在殷玖夜怀里。   察觉殷贝贝的委屈,殷玖夜的脸更黑了,回过神来,却发现殷宝宝那个臭小子竟然把两只猪蹄搭在了沐寂北的胸上,嘴里还流着口水,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是一个色狼。   “你这臭小子!你摸哪呢?”殷玖夜暴跳如雷的将殷宝宝从沐寂北怀里拎了起来,同时另一只手将床上的殷贝贝一同拎了起来。   殷宝宝不满的挥着拳头,坏爹爹,总和宝宝抢娘娘…宝宝最讨厌爹爹了…宝宝长大要和你决斗!   殷宝宝叫嚷了一番后,聪明的扮作可怜样,转身去向沐寂北求救。   殷玖夜早就发现了他的剂量,用身子将殷宝宝挡住了,气的殷宝宝嗷嗷直叫:“臭小子,让你和我抢。”   殷贝贝这次没有挥拳头,抿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殷玖夜,眼泪在眼眶里打晃,爹爹…贝贝最爱你了。贝贝最喜欢你了,不要把北北扔掉。   殷宝宝在一旁鄙视的看着殷贝贝,殷贝贝,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小叛徒!   在远处守夜的初一看着这情景乐的不行,搂着陪着他的青瓷笑道:“娘子,你啥时候给我生小一一和小瓷瓷。”   青瓷还不及说话,便发现两团肉呼呼的东西被扔了出来。   两人下意识的伸手一接,便发现两个像人参娃娃一样的小孩正在自己怀里失声痛哭,好不可怜。   紧接着,便听见嘭一声巨响,门被殷玖夜紧紧甩上。   沐寂北正忧心孩子,却一下子被殷玖夜给压在了身下,脸不由得红了:“孩子还哭着呢,快别闹。”   “娘子你不爱我了?”殷玖夜一面解着沐寂北的衣服,一面亲吻着女子的锁骨。   “你怎么还和孩子吃醋。”沐寂北被他吻的痒痒的。   “殷玖夜…”   “娘子,为夫禁欲好久了。”   沐寂北没有说话,男人的大手却已经攀上了她的柔软,一条大腿强硬的挤进了女子的腿间。   一室旖旎,暧昧不已。   次日,沐寂北一直睡到下午才起来,殷玖夜则早早的就去告诉奶娘,把孩子抱的远远的,就是哭死也不许抱过来。   次日,沐寂北醒来的时候,便问道:“孩子怎么样?是不是又哭了。”   殷玖夜委屈滴道:“娘子,你都不关心为夫,一早醒来就在我面前提别人。”   沐寂北一阵哑然,只能干笑。   殷玖夜哪里肯罢休,又拉着沐寂北做了几次运动,才心满意足的将她搂在怀里。   一日,沐寂北正抱着哥哥,嘴里轻轻哼着曲:“宝宝乖…快快睡觉觉。”   怀里的孩子等着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没有一点睡意,看着沐寂北留着口水。   “哇哇!”嘹亮的哭声想起,床上的殷贝贝不干了,看着自己的娘只抱着哥哥,咬着小拳头哭了起来。   沐寂北一阵头疼,赶忙将殷宝宝放在了床上,抱起殷贝贝:“贝贝乖。贝贝不哭。”   殷贝贝抿着小嘴,眼中水盈盈的,好像在说,娘,娘坏,不喜欢贝贝。   “娘喜欢贝贝,娘最喜欢贝贝了…”   真的。?娘真的最喜欢贝贝?贝贝等着一双大眼睛,含着水雾,看的沐寂北的心都软了。   “嗯…娘最喜欢贝贝。”   沐寂北的话还没说完,床上的殷宝宝又扯着嗓子开始嚎了起来:“啊…哇…啊啊…嗷嗷”   两只小拳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可劲的挥舞着,好像在抗议着,娘不喜欢宝宝。娘只喜欢贝贝!   沐寂北重重的喘了一口气,自从这两个孩子出生后,就一直粘着她,抱着这个,那个就哭,抱着那个,这个又开始嚎。   一会不见沐寂北,两个小家伙就达成了共识,此起彼伏的哭着嚎着,跟个泪人似的,把沐寂北心疼坏了。   沐寂北赶忙抱起殷宝宝:“宝宝不哭,娘最爱的就是你和贝贝了。”   这时候,殷玖夜黑着脸从外面进来,满眼控诉的看着沐寂北:“那我呢…。”   这一年,天下臣民都知道,开元皇帝沐正德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她叫做楚凉,隔年开春,便被封为后,帮助他的夫君守护着天下安定,至此,这位一统天下的帝王却再未册立一妃一嫔。   这一年,盛名在外的太子妃,诞下一对双胞胎,得到了太子极致的宠爱,成为了天下所有男子中,最美丽的存在,也成为天下女子中,最让人嫉妒的存在,但是不可否认,她,成为了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这一年,初一和青瓷决定完婚,然后努力生下小一一。   这一年,初二和傅以蓝决定紧跟初一的步伐,比赛生下小二二。   这一年,老太妃和北燕王,终于在分隔二十多年后,重新在了一起。   这一年,赵鸾杰,傅成渊齐名,成为大元最年轻有名的两位将军。   这一年,赵鸾镜诞下第二个孩子,殷莫离成为大元第一公子。   这一年,在沐正德的指挥下,百万大军逼近北邦,无数调兵遣将的能手前来效命,而再种种政策出台之后,沐正德招贤纳士,文人学士纷纷效力,奇人异士应声而来,各派学术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天下一统的大势不可阻挡。   同年六月,大元军队冲破北邦防线,北邦皇帝俯首称臣,至此,万国来朝,大洲大陆形成了真正的天下一统,开启了正德天下的大元盛世。   “殷玖夜,你说我们来世还会再见么?”   “会的。”   “你怎么知道?”   “我会找到你的。”   “那你会在什么时候找到我。”   “在我未娶,你未嫁之时。”   ------题外话------   大家等的辛苦了,偶灰常愧疚,关于玖夜的毒,番外会交代滴,不要担心。   谢谢大家一路来不离不弃的陪伴,写文的道路孤独又漫长,谢谢你们一直陪伴着我。   故事还在继续,番外会继续更新,宝贝们想看谁的番外可以留言…   另外,求长评啊,求精彩长评啊~快来安慰安慰我受伤滴心灵~ ━━━━━━━━━━━━━━━━━━━━━━━━━━━━━━━━━ 本文内容由【歌烬桃花散。】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