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裴容】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彪悍乡里人 作者:二十九楼 ☆、抽刀护田   第一章抽刀护田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农忙时节,白天整个地界儿都被骄阳似火地烤炙着,知了一声高过一声地嘶鸣着,叫人听得烦躁不堪。   旁晚时分,夕阳红透了半边天,热气渐渐退散,终于有了一丝凉风。   大叶山脚下大片田间耕作的农人终于轻嘘了口气,加紧田间的活儿,想着赶在天黑前回家吃饭。   大叶村上村基本上都是冯姓人家,最边头的一家户主冯贵是这家唯一的男丁,大女儿吉祥年前已经出嫁,嫁的正是下村的叶村,家中还有三个女儿,分别是十三岁的黑妹,十岁的胖丫,和五六岁的四丫,老婆秀姑身子不好又刚怀孕,便在床上躺着,于是这农忙时节他一个人在田里犁着水田。   黑妹儿正在家带着她的三妹胖丫准备淘米熬粥。   胖丫虽然只有十来岁,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一会儿她已经生起了火,一边看着灶里的柴火一边掐着篮子里的豆角,这个时节乡里人的菜园还是很繁荣的,瓜果蔬菜正是层出不穷的时候。   黑妹在灶上一边淘米一边说到,"胖丫,晚上咱们吃稀点,稠的让咱爹吃,他今天犁了一天的水田肯定饿狠了。"   "恩。"胖丫点点头,想想又说到,"二姐,咱娘晚上吃什么?"   "咱娘怀着身孕肯定不能吃稀的,我给她煮个水蛋,一会儿你端进去,娘叫你吃,你也别吃啊。"   胖丫又点点头,继续低头掐着豆角,忽然默默说了句,"二姐,咱娘这次怀的是弟弟波?"   黑妹一愣,说到,"肯定是,只要咱们把娘身体照顾好。"   胖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眼黑妹,乖巧地点点头,胖胖的小手把豆角上的虫轻轻一捉,"鸡儿咯咯-----"地唤着家中的几只鸡到脚下来吃虫。   黑妹盖上锅盖,擦擦手,摸摸胖丫的脑袋,"乖,晚上我切个香瓜你和四丫一起吃。"   正说着,四丫摇摇晃晃进了灶房,奶声奶气地叫着,"二姐,三姐,啥时候吃饭?"   黑妹看着四丫眼巴巴的样子,估计她是饿了,蹲下身抱了抱她,"我们四丫是不是饿了?"   其实四丫已经五岁多了,但因为她娘怀她的时候身体已经有些虚弱了,后来奶水又不足,所以四丫显得特别瘦弱,看上去象只有三四岁似的。   黑妹抽出篮子里洗净的一根黄瓜给她,"给,吃完就喝稀饭。"   四丫拿着黄瓜却往外跑。   黑妹不用问就知道她肯定是去房里要分一半给娘吃,忙拉住她,"四丫,你全吃了,咱娘生凉的现在不能吃。"   四丫这才嘎呗脆地啃起来。   灶后的锅里水蛋已经溢出了香味,黑妹一端出来更是满屋子蛋香,胖丫和四丫咽着口水低头。   黑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小的孩子这要是放在现代早哭闹起来了,在古代的乡里人家过日子孩子再小一样懂事。   黑妹将水蛋放在一边用井水镇凉着,一边掀开锅盖拿勺子搅了搅稀饭,还没有熬好,又盖上盖子,胖丫连忙又往灶里添了几大把柴火。   黑妹看看窗外的天色,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但红霞还是映得外面一片光亮,她估摸着那两亩水田她爹应该差不多犁完了,一会儿粥熬好了,炒个豆角,煎个茄子,她爹刚好一回来就能开饭了。   稀饭再次熬开了,她把盖子解开用勺子扛着继续熬,又吩咐灶下的胖丫火烧小点,四丫挨着胖丫身边蹲在地上玩棍子。   黑妹看看她们笑了笑,端起已经凉了的水蛋进了里屋。   里屋的木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妇人,三十四五的模样,面容秀气白净,正是老冯家的女人,黑妹的娘秀姑。   她见到黑妹进房,温柔一笑。   "娘,快吃了。"黑妹把水蛋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勺子放进她娘手里。   "黑妹,累坏了吧!"说着就要起身替黑妹擦额头上的汗水,黑妹嘿嘿一笑,"不累,"   她拂袖就抹了额头的汗,说到,"娘,你赶紧吃了,一会儿爹回来了,我们也吃饭了,等我们吃完再给你送碗稀饭。"   秀姑点点头,眼里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黑妹回到灶房再看稀饭已经熬得很好了,摆好架势提下来。   其实一锅稀饭加上铁锅十分沉,还好黑妹力气大,也做惯了这些活儿,倒也能行。   这个时候黑妹不得不庆幸自己依旧保留着每天锻炼的习性,尽管没什么很有营养的饮食但起码她还是长得十分结实的。   赶紧架上菜锅开始炒菜,胖丫乖巧地烧着火,四丫一看黑妹开始炒菜了,连忙跑门口的菜园扯葱去了,一会儿就拿了一把葱进来,黑妹夸了她两句继续炒菜。   等到两个菜都炒好了,她搬了小木桌到门口的大树地下,胖丫和四丫连忙帮忙搬凳子,抽筷子的。   黑妹拎了桶去门口的小溪打水,因为桶并不大,她双边手一边拎一桶一会儿就回来了,两桶水一下子泼到桌下的地上,这样一会儿吃饭的时候饭桌这块就要凉快多了。   胖丫已经摆好了碗筷,四丫坐在边上眼巴巴等着吃饭。   黑妹拿了她爹的大碗将稠的捞了一碗放在边上,又添了一碗晾着留在边上等着晚些时候给她娘送去,这才将稀饭都添在她们姐妹三人碗里,再看锅里只剩下一碗了。   没办法,家里就两亩水田,种出的稻米还要卖钱,剩下做口粮就更不多了。   黑妹拿出早已准备水煮的红薯,放在桌上,也算是填填肚子了。   现在就等着她爹回家一起吃饭了。   等的这会儿,黑妹带着四丫去前面菜园扯草,不一会儿就扯了一篮子野草回到家门口,胖丫已经拿了菜刀和砧板过来放在石板上摆好,四丫搬了小板凳过来,黑妹夸了她们就坐着开始切野草,她切得非常细,一边切一边逗着胖丫四丫说话。   "四丫,想不想吃鱼虾?"   "想。"   "那你明天一早起来和三姐拔草喂鸡看家啊,我和爹加紧插秧,要是明天一天插完了,后天一早就去河里摸鱼虾回来你吃。"   "二姐,我熬猪食。"胖丫说到。   "我看家,还打水给娘洗脸。"   "恩,胖丫,四丫都乖。"   "二姐,鱼虾还煎着吃吗?"   "这次我做虾饼你们吃,怎么样?"   "好啊!"胖丫和四丫都欢呼了。   正在这时,家门外隔着篱笆有个喊到,"黑妹,你爹在田里和别人吵起来了。"   黑妹立马起身,篱笆外说话的是同为上村唯一的异性,猎户林大,他算是黑妹的半个师傅,他既然说这样的话肯定就严重了。   "冯勇家兄弟两个,又是为了放水的事。"冯大继续说到。   胖妹和四丫一脸惶恐不安看着黑妹。   "谢谢林叔,我这就去看看。"   说着黑妹一手拿着菜刀一手去桌上拿了个红薯,对胖妹说到,"胖妹,你带着四丫在家看着,等爹回来吃饭,饿了就先吃个红薯,不用等我。"   说着她抽着菜刀,脚下生风地直往山脚下飞快地赶去。   黑妹家的两亩水田就在大叶山山脚下,顺着山脚的一个池塘向下就是梯形的水田,这块水田不多但算是大叶村上村冯姓人家最优质的农田了,每年收成就看这块水田了。   黑妹赶到的时候她家那两亩水田边上围了七八个人,都是上村姓冯的人家,她爹,冯贵和冯勇冯刚兄弟三人撕扯着。   冯刚和冯勇是上村有名的霸道人家,仗着两兄弟孔武有力形事十分霸道。   她爹冯贵明显处于劣势,但仍旧不甘地喊着,"你们兄弟不让我放水我明天就要下秧可怎么办啊!"   黑妹到了田湾上大喝一声,"冯勇冯刚,我砍死你们!",说着疯了似的举着菜刀奔向他们。   远远看着一矫健身影高举明晃晃的菜刀,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和拼死一决的气势汹涌而来。   这边扭着的三人吓一大跳,围观的几人也纷纷闪躲。   眼见着黑妹的菜刀到了冯勇冯刚面前不见有收势,两兄弟赶忙闪躲,黑妹不依不饶继续追赶,"砍死你们兄弟两个缺德玩意儿,敢拦我家田的水我跟你们拼了。"   黑妹他爹冯贵也吓傻了,还以为二女儿疯了,就那样愣神看着,黑妹回头喊道,"爹,放水!"   冯贵这才愣过神儿来,赶紧拿锄头挖田埂往自己田里引水。   这会儿各家水田都争分夺秒引水进田,好下秧苗,更何况山脚下这片水田唯一的水源就是那口池塘,水放干了就没有了,各家肯定争着放水。   冯勇冯刚的田和黑妹家田在一个坡度上,他家有五六亩田肯定急着引水,便阻拦黑妹家的两亩水田放水,去年也是如此,那是黑妹就记在心下了。   "去年让了你们,今年我们再不会让,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惜!今天和你们两兄弟话说白了,我就是砍死你们,我们家也就顶多少个女儿,我不怕,一命换一命!我今晚就在这里一晚不睡得看着我家田,我看谁敢断我的水!管他是谁来我舍了这条命和他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比赛插秧   第二章 比赛插秧   这一晚上黑妹还真是说到做到,硬是守在田埂上看着水沟的水一点点往她家水田里流,她爹冯贵劝都劝不走。   "爹,你快回家吃饭吧,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开始插秧。"   "那你也得回家吃饭啊。"   "爹,我要是走了说不定他们又来扒田了,今天晚上不放好水,我们明天怎么插秧啊。"   冯贵想想也对最后只好摇着走自己先回家吃饭了。   他一回家,胖丫连忙递上凉水,喝完了又招呼他到水桶边洗洗身上的泥巴。   他摸摸胖丫的头笑着说到,"胖丫现在和你二姐一样能干了。"   尽管一身的疲累但还是觉得很欣慰。   洗干净了他第一件事就是先进屋看了老婆林秀姑。   "今天犁了一天的田,把你累坏了吧,快去吃饭吧。"   秀姑看着丈夫晒得黑头巴脑的样子心里不好受,村里虽说很多家里都没有牲口犁田都是靠人力,但她家里只有冯贵一个男人,成亲整整十八年了,愣是没有给他冯家生下个男丁,犁田犁地全靠冯贵一个人,实在是太辛苦了。   冯贵像是知道秀姑要说些什么似的,连忙说到,"一点都不累,黑妹和胖丫现在都能干得很,你现在怀着身孕,不要七想八想的,家里总共就那点田地的,再说黑妹干起农活儿来也不输男丁,明天一早她就和我一起去插秧,肯定能一天搞完的。"   冯贵带着两个小女儿在院子里摆好的饭桌上高高兴兴地吃饭,把红薯留了两个放在一边。   冯贵吃完饭又将黑妹先留起来的那碗稀饭端给了房里的老婆,这才拿着那两个红薯去水田。   黑妹接过红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她还真是饿了。   冯贵看着她的吃相笑了笑,这黑妹还真是象个男孩。   "爹,你去和小叔说一声,我们一早插秧,叫他过来帮忙吧,他们家水田今天没轮到放水,明天应该有空的。"   冯贵点点头,"那你在这看一会儿,我去你奶奶家,一会儿来换你。"   "恩。"   冯贵从水田往上路走抄山边的近路来到他弟弟冯金家,也是他家的老屋,只不过当初分家的时候老屋分给了弟弟,他除了分到两亩水田两处旱地,几乎是什么都没有的。   现在住的房子还是老婆秀姑从娘家拿钱回来盖的。   冯贵的爹死得早,他娘冯婆子倒身体还硬朗,老远看到她冯贵连忙喊道,"娘!"   "大贵啊,你来了啊,吃饭了没。"   "娘,我吃过了,小金呢?"冯贵看到饭桌上摆上的绿豆粥还有一盆香喷喷的葱油面饼。   "是大哥来了啊,你找我们当家的有什么事啊?"从屋里走出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妇人,穿着一身小碎花的衣裙,面容姣好,说着话儿眼珠子滴溜溜转悠,正是冯贵的弟弟冯金的老婆王娇娥。   冯贵连忙堆满笑脸地说到,"弟妹,我明天一早插秧,想叫小金去帮------"   他话还没说完,王娇娥就一脸歉意地说到,"哎呀,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两天不舒服,当家的去了镇上我娘家给我拿药了。"   冯贵搓了搓手再不说话了,王娇娥瞟了他一眼唇角扬着笑转身进了里屋。   冯婆子说到,"大贵啊,不是我说你,你那病秧子媳妇就是个只咯咯叫不生蛋的货色,你都三十五六的人了,到如今连个儿子都没有,一屋子赔钱货,田地也就靠你一个人哪儿忙的过来啊,叫我说,你就该休了她-----"   "娘,家里还等我回去呢,走了啊!"   冯贵慌不择路地就要回家。   冯婆子瞅瞅了屋里,似乎二儿媳妇在房里没出来,连忙拿起一块葱油饼塞到冯贵的手里,"快吃。"   看冯贵拿在手里不吃,低喝到,"就在这里吃,别又拿回家给你那没用的婆娘。"   冯贵无奈地说到,"娘,她刚怀孕-----"   冯婆子白了他一眼说到,"行了,快回去吧,她要是能象娇娥一样一进咱冯家的门就能生儿子你也不会过的象现在这样紧巴巴的。"   看着他爹低头俯脑地走过来,黑妹轻哼了一声,"爹,是不是二叔不在家又去镇上了?"   冯贵点点头。   黑妹嗤笑了一声,这样的结果在她意料之中,"爹,下次奶奶叫你去帮二叔家插秧你要是去了我就不做饭了,我带着胖丫四丫上镇上做叫花子去。"   冯贵叹了口气,"唉,黑妹儿,再怎么说咱们两家也是------"   "是亲兄弟是不是?有这样的亲兄弟吗?"黑妹腾地站了起来说到,"爹,自打我记事起我就只看到你去帮他们家干活儿,他们什么时候帮咱们家干过活儿,有这么当兄弟的吗?反正我今天把话说了,你要是再去帮他们干活我就带着胖丫四丫上镇上做叫花子去,再不回这个家,我说到做到。"   冯贵再不说话,其实他心里也不好受,他爹死得早,早年自己是家里唯一的劳力辛辛苦苦种田养家,将唯一的弟弟冯金象儿子一样疼爱,甚至还送他去镇上私塾读了几年书,自从他娶了个镇上的媳妇和他生分了不少。   黑妹看他爹一副伤感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继续坐在田埂上,拿着大荷叶在自己和她爹腿上扇起蚊子来,"爹,你回去吧,我等水放得差不多了就回家睡觉,明天咱们两人起早了起来抓紧时间插一天秧应该也差不多了。"   "要不我现在就把秧苗先拔了,这样明天能快点。"冯贵想想说到。   黑妹一听确实是,反正在这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先把秧苗拔好,明天只要插,这样明天可就快多了。   "好,爹我和你一起拔吧!"   "你不会,拔不好,我一个人就行了。"   "不会我可以学啊,两年前你还说我不会插秧呢。"   冯贵笑了笑,想起两年前的情景。   那时候大女儿吉祥还刚定亲为了准备嫁妆他便没让她再下田插秧,秀姑一向身体不好干不了多少农活儿,他也心疼她更是不让她下田,于是两亩水田都要靠他一个人忙活。   那时候还是刚满十一岁的黑妹说她要跟他下田干活,把他逗笑了,但没想到黑妹是个犟牛的脾气非要顶着太阳在水田里慢慢学,最后三天下来愣是插得不差。   黑妹二话不说直接跟在他爹后面到了水田最边角处。   借着暮色里最后一点依稀的光亮可以看到这里的秧苗长得郁郁葱葱。   冯贵脱了鞋子下到水里,弓腰从最外延处开始拔秧苗,一边拔着一边说到,"伸指到泥里抠苗根免得拔断了了。"   黑妹点点头也连忙脱了鞋子挽起裤腿下到水里,学着他爹的样子伸手摸索到泥里的秧苗根部,伸出两指一抠,就把秧苗完整地拔了出来。   不一会儿越拔越多,越拔越快,很快就有一大把了,又学着他爹的样子抽一片秧苗的叶子捆绑成一扎,苗根向下散甩到水田中。   两人一直忙了好几个时辰了,月亮升起到空中老高,照得水田中的水明晃晃的发亮。   冯贵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爹,差不多了,咱们回家休息吧!明天一早再来。"黑妹看水田的水放得差不多了,秧苗也拔了大半了。   两人回到家中洗漱完上床睡觉的时候已经月上中稍了,累了一天自然头一挨上枕头就睡着了。   黑妹是被四丫叫醒的,小孩子睡得早醒得也格外早,她起来一看窗外,天色已经光亮了不少。   她绝对起晚了,她赶忙下地,他爹已经出门了,胖丫竟然也已经出门去后山割猪草去了。   "四丫,你咋不早点叫醒我啊!"   "爹说晚点叫你,让你多睡一会儿。"四丫怕吵醒她娘,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黑妹摸摸她的头,笑了笑,"四丫以后别听爹的,爹比我更累,我不去干活就得咱爹一个人干。"   四丫点点头。   "四丫,早饭在早上,等你三姐回来,你们就直接吃,吃完了把我和爹的早饭送到田里啊,灶上前面锅里温着的是咱娘的早饭啊。"   四丫一边应声一边跟在黑妹后面一起出门了,小小的身子蹲在菜园边拔草边和她道别。   黑妹忽然觉得昨晚的疲累一扫而空了,为了这些可爱的亲人们她必须赶快强大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抓蚂蝗   第三章抓蚂蝗   黑妹到田里的时候,他爹已经把剩下那一小半秧苗全都拔好了,水田的水已经足够了,不再需要放水了,放水的缺口已经填起来了,水现在正往隔壁的冯勇奉刚兄弟两人的田放去。   "爹,我来了。"   冯贵想不到黑妹这么快就来了,笑了笑,说到,"你现在正长身体应该多睡会儿。"   "不碍事,中午吃了午饭我再睡会儿。"   两人不再多说埋头加紧插秧,冯贵是个能干的,他从十几岁就干农活到现在,插秧那是又快又好,秧苗插得不稀不密,不深不浅,正正端端,远远看着一条条一排排,整整齐齐。   可黑妹也不输他,今年是黑妹第三年下田,最那手的除了割稻子就是插秧了。   父女两人象比赛一样地插着。   一亩田一个好手插完最快也要七八个小时,也就是说黑妹家这两亩水田她们父女两人怎么样也要忙到中午十二点才能忙完。   有时候两人也上岸从腿里拉出吸附在腿肚上吸血的蚂蝗放在田埂上的竹筒里,再喝了口就继续下田插秧。   等到太阳露出一丝红彤彤边缘的时候胖丫来送早饭了。   除了惯例的稀饭和玉米粉窝头以外其中竟然还有半个葱油饼,正是昨天冯贵从老屋他娘那里带回家的,本来昨晚上他带回家了放在灶上的前锅里热着作为今早黑妹她娘秀姑的早饭,没想到她又留了半块给冯贵。   "黑妹,你吃吧!"   冯贵把半块葱油饼递给黑妹。   黑妹端着碗一口气把粥喝完,拿了个玉米窝窝头撕开两半儿又将葱油饼撕下一小块塞到一块到窝窝头里吃下了,剩下的大半块又分作两半儿,一边丢进他爹的碗里,"爹,娘的心意你不吃可不行。"   说着又拿了剩下的半块递给胖丫,"胖丫,你回家和四丫一人一半!"   胖丫眼巴巴地望着手上的葱油饼吞着口水,嘴里却说到,"二姐,你和爹吃吧,我和四丫在家没干活不饿!"   黑妹对着她笑了笑,"我们胖丫真是长大了!"   最后那半块葱油饼黑妹硬是坚持给胖丫带回去和四丫吃,又嘱咐了胖丫收拾了碗筷一会儿拿铁丝过来穿蚂蝗。   胖丫高兴坏了,"二姐,今年又有好多蚂蝗吗?"   "是啊,留四丫陪着娘,你赶紧来啊!"   说着黑妹赶紧下水田继续插秧,刚还没一会儿远远的田埂上走来一个人,金光闪闪的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映衬得她的头发象渡上了一层金丝,"黑妹,冯大哥,我来帮忙了!"   来的正是住在黑妹家隔壁的吴妈。   "吴妈,你怎么来了?"   "大妹子,我们不用你帮忙,快回去吧!"   吴妈不理会两人的推辞直接脱鞋子挽裤脚下田了,有点生疏解开一把秧苗开始插起来。   "大妹子,你看着多不好意思啊!"   "冯大哥,这有什么啊,我和我家青水住你家房子,你一个字儿都不收,过来帮你们干点活你还跟我客气?"   "吴妈,谢谢啊!"黑妹倒是不客气,抬头对着她笑得十分欣慰。   尽管吴妈不擅长干农活但有人过来帮忙让她劲儿头更足了。   "黑妹,别看我家很多年没种田了,但我小时候在娘家可也是一把好手,那时候我跟着我爹下田------"   太阳越升越高了,然而黑妹并未觉得有多晒也没觉得有多累,和吴妈说说笑笑的,人多力量大,进度明显快了很多。   吴妈忽然跳到岸上,尖叫着,"蚂蝗!"   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她对蚂蝗并不是不熟悉,她也是从大叶村走出去的姑娘,小时候自然也是干过农活儿的,只是自从出嫁到镇里,生活了十多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下过田了,所以乍看到滑腻蠕动的蚂蝗鲜血淋漓的有点一下没适应过来。   黑妹赶忙跑过去,蹲下来,一巴掌拍在吴妈的小腿肚上,那吃得肥腻的蚂蝗边一点点往外缩,黑妹一把拧了那蚂蝗一段往外轻轻一拉,就把吸血的蚂蝗从吴妈的腿肚上拉了出来。   "踩死它,这些吸血蚂蝗最恶心了。"吴妈狠狠地说到。   "那可不行,"黑妹说着将蚂蝗放在田埂草边里的一个竹筒里。   吴妈探头一看,里面全是密密麻麻蠕动着的蚂蝗,看得她全身都发麻,"妈呀,黑妹,你捉这么多蚂蝗干什么啊!"   黑妹得意一笑,"嘿嘿,这可是好东西啊!"   正说着胖丫来了,手里拿着长长的细铁丝。   黑妹指指竹筒,"胖丫,交给你了啊!"又和吴妈下田继续插秧了。   "放心吧二姐!"说着胖丫蹲在草地上拿起铁丝一个个地戳全蚂蝗,向串糖葫芦一样把蚂蝗一条条地串起来。   "胖丫,咱爹那边还有一筒。"黑妹抬头说到,胖丫又兴冲冲地跑向冯贵那一边的田埂。   "黑妹,你们把蚂蝗这样串起来干嘛啊!"   "吴妈,蚂蝗又叫水蛭,它们晾干后是一味中药呢,城里的医药铺子一钱银子一两地收购呢。"   "真的?"吴妈大吃一惊,"我在镇上住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呢。"   "镇上的是小医馆当然用不着。"   "黑妹,你咋知道这些呢?"   "前年我不是和我师傅林叔去了趟城里卖狐狸皮吗,无意中知道的,想着反正田里蚂蝗多的是,以前抓起来都是打死了,这样稍稍处理一下还能卖钱,不是更好!"   "那要怎么处理啊?"   吴妈问到。   黑妹想想吴妈是从镇上搬来的,虽然家里没田人也善心,但就是一点不好,她是个大嘴巴,有点什么很喜欢到处说。   于是黑妹说到,"很麻烦,一下两下也说不清楚以后再慢慢和你说,快插秧吧,一会儿你家青水该回家吃饭了。"   果然,吴妈一听看看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了,一想到青水回来了再没有心思说话了,加紧手上的速度。   黑妹看着吴妈再不多话埋头干活儿的样子抿唇笑了笑,也加快速度了。   一会儿胖丫就举着长长一条串满蚂蝗的细铁丝回家了,横放在晾衣服的竹竿上在太阳下暴晒。   还没多久,原本还扭动着身躯不断挣扎的蚂蝗渐渐老实了下来。   胖丫站在屋前拉着四丫远远看着说到,"看你们这些坏东西还吸我爹和我二姐的血,把你们风干了那去药铺换钱给我娘买补品。"   "三姐,我也要去抓!"四丫说到。   "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再去,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咱娘。"十来岁的胖丫对四丫说这话活像个小大人儿。   四丫点点头,"那我进屋里陪娘说说话。"   胖丫又拿了几根细铁丝去了水田,田埂上的竹筒里又是满满一筒的蚂蝗,她高兴地叫了起来,"二姐,咱们田里蚂蝗可真多啊!"   "蚂蝗多的田是肥的田!"冯贵说到。   有了吴妈的帮忙里正午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两亩田就插得差不多了,黑妹劝说吴妈回家去。   她想想青水也快从私塾回家了,也便不再坚持,上田说到,"冯大哥,那我先回去给青水做饭了啊。"   "大妹子,谢谢你啊!"   "不用谢,都隔壁邻里的!"   黑妹也一个劲儿道谢着。   等到吴妈走后,胖丫看看水田已经快插完了说到,"爹,二姐,我先回家给你们摘个甜瓜凉着你们回家吃。"   说着蹦跳着跑回家了,晒好蚂蝗,就到门前的菜园里走过去扒开匍匐在地上的瓜藤露出两个灰皮的小甜瓜,又到了灶房从水缸里窑了两瓢水放在盆里,再把甜瓜放在水盆里冰着。   冯贵没想到还没到正午两亩水田就插完了,黑妹现在干起农活是越来越能熟练了啊!   两人回到家里,胖丫已经抱出了冰好的两个甜瓜。   冯贵看了看说到,"胖丫,你送一个去奶奶家吧!"   胖丫一愣把甜瓜搂在怀里不撒手,看着黑妹等着她发话。   黑妹不咸不淡地说到,"还是送去吴妈家吧,帮咱家插了一上午的秧,连口水都没请她喝!"   冯贵什么话都没说,洗干净了泥腿就进房看秀姑去了。   黑妹使了个眼色,胖丫连忙抱着一个甜瓜屁颠屁颠地去了隔壁吴妈家。   吴妈的遗腹子青水正从下村的陈家私塾下课回家了,他年龄就比黑妹小一岁,是个白净清秀的男孩,胖丫眼巴巴地盯着青水,"青水哥,我送甜瓜你吃,可好吃了。"   青水十分礼貌的接下甜瓜说到"谢谢!"   胖丫看着他走得更近了,挨到他身边亲昵地叫着,"青水哥。"   青水不着痕迹地让了让说到,"胖丫,你快回家吧,帮你二姐烧火做饭。"   胖丫嘟着小嘴不甘愿地离开。   家中黑妹已经夹上锅开始煮饭了,见胖丫回来了,就叫她去看着火,她去菜园摘菜。   门前的菜园总共有四五方土垄,种满了各色菜,竹竿插成的院子篱笆脚下也种着许多瓜果,随处落眼可见垂挂的瓜果。   黑妹摘了几条丝瓜和一个瓠子,一个南瓜,回到灶房,开始刨皮切菜,把丝瓜切成条状,瓠子切成片状,丝瓜皮胡子皮全部放在煮猪食的铁锅里留着。   作者有话要说:   ☆、挑粪养田   第四章挑粪养田   一会她准备好菜,锅里饭已经煮开了。   她揭开看了看,差不多了,把锅盖放歪一点,拎下锅一边倒地撇下米汤,完了放在后灶上焖饭,前锅架上铁锅开始炒菜了。   正炒着瓠子,听到灶房外面有鸡咯咯咯咯地叫着,胖丫眼睛一亮,"二姐,今天鸡多生了个蛋呢!"   "你去把蛋捡到后房篮子里放着再数数现在一共有多少个蛋了。"   "好!"   胖丫欢快地去灶房外小竹林里,那里有她家用茅草搭的鸡窝,那里果然又有一个鸡蛋了,还热乎着。   她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拿到后房,米缸口子上放着一个竹篮,篮子里全是白花花的鸡蛋。   胖丫一个个点着数着,黑妹全是靠教胖丫数鸡蛋一点点慢慢学会数数的。   "姐,有五十四个了!"   黑妹一边从锅里铲去瓠子,一边夸到,"胖丫数得很对,你去把最早时候的蛋拿三个来,今天咱们和娘一起都吃鸡蛋。"   胖丫一听她们也能吃鸡蛋高兴坏了,飞快地跑向后方。   黑妹今天决定做鸡蛋并不是心血来潮,想着这几天他爹犁田插秧实在辛苦,做几个鸡蛋补补,再说,这会儿天气热,鸡蛋留长了时间也不好。   黑妹把丝瓜炒了炒就加了一瓢水慢慢煮,等到快煮开的时候胖丫已经揣着三个鸡蛋进来了。   她拿了个大碗,打了两个鸡蛋搅拌,等到锅里丝瓜汤开了边搅拌边打下去,顿时浮起一片蛋花,香喷喷的。   四丫已经闻着香味过来了。   "四丫,中午吃丝瓜蛋汤,喜不喜欢?"   "喜欢!"四丫漆黑乌亮的眼珠子绽放着惊喜的光芒。   还是老规矩,黑妹添了一碗起来给她娘凉着,这才吩咐胖丫添饭摆碗。   中午吃的是饭豆饭,每天只有中午是一顿干饭,自然为了节约大米,饭里不是加豆子就是加一些红薯南瓜的,但好在总算是干的。   四丫叫了冯贵出来吃饭,忙了大半天他倒是真饿狠了,一大碗干饭几下吃完了,胖丫连忙又给他添了碗饭,   桌上的菜,炒瓠子和丝瓜汤都是新鲜的蔬菜十分可口,几口人吃得津津有味。   "爹,你吃完饭把娘的饭端进房里,再好好休息休息。"   "恩,黑妹啊,吃完你也好好睡一觉。"   吃完饭胖丫抢着收拾碗筷,黑妹安心地去堂屋竹床上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是昏天黑地,甜腥的梦境里,她正拿箭射着箭靶,周围看台上人影重重,欢呼声震耳欲聋。   直到四丫甜甜的童音喊着,"二姐,二姐。"   她才瞬间清醒过来,好久没做关于前世的梦了,没想到今天午睡竟然又做了这个梦,她擦擦嘴角挂着的哈达子,看看外面已经日落了,这一觉睡得真是够饱了,问到"四丫,爹呢。"   "下田挑粪了。"   黑妹赶紧淘米熬粥准备晚饭,生好火,喊了胖丫烧火,她在灶门口就着青石门槛上削起南瓜来,晚上做南瓜粥。   等到她把南瓜削成小块儿下到锅里对胖丫说,"胖丫,烧开了你就把锅盖揭开扛着,换小火烧一会儿就好。"   说完黑妹拿了两个猪食桶和扁担去了院墙外。   院墙外靠北角处正是茅坑,粪瓢果然在那里,她忍着浓重的臭味舀满了两桶,担起来往田里走。   此刻水田里已经有很多户人家在插秧了,闻着粪味儿十分惊奇地看着是黑妹挑粪。   大胖嫂说到,"黑妹,你个大闺女的可不能挑粪啊。"   "为啥,我挑得起干嘛不能挑。"   "大闺女挑粪以后可嫁不出去啊!"   黑妹翻了个大白眼,"大胖嫂,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她还要说些什么,一边她的丈夫水生说到,"别瞎说,黑妹长得好看又这么能干以后谁家娶了她是福份,怎么会嫁不出去呢!"   黑妹冲着水生咧嘴一笑,"水生哥借你吉言啊!"   另一边田里,有个嫂子低声说了句,"也不害臊!真是狐狸精的娘生出的人!"   黑妹挑着担子眼睛犀利地扫了她一眼,是菊珍婶儿。   她走过的时候慢悠悠地说到,"唉,我再不害臊也做不出和人家私奔的事儿来!"   菊珍婶儿一下子面子上就呆楞了,心中惊得半天咚咚直跳,她十五岁的女儿三娃年初和外村一个小子私奔了,她对外说是女儿去城里富户人家做丫环了,村里并没有谁知道实情,不想竟被黑妹当面挑明了。   黑妹看着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嗤笑着离开,心中想着别以为他爹没有儿子,某些人就能一个劲儿的编排她们家,尤其她最恨别人说她娘的不是。   其实这个菊珍婶儿不是第一次阴阳怪气儿地说她家坏话了。   冯贵正挑着空的粪桶准备再去挑一担,看着黑妹迎面挑粪来了,皱皱眉头说到,"你怎么也来挑粪了,快回家去。"   黑妹一点也不怕他爹,嘻嘻笑着继续往田里走,下田的汉子水光正上岸喝水,看着黑妹稳健的身影对着冯贵说到,"大贵啊,你养的闺女的一等一的好啊!"   冯贵笑了笑,再不说话。   太阳整个全部落山的时候两人基本上往那两亩水田里跳了快二十担粪了,这肥算是足够了,去年也就是十来担而已。   黑妹让他爹先回去,"爹你先回家洗洗歇会儿吧,我帮大胖嫂她们家插会儿秧。"   冯贵点点头,心里清楚得很,黑妹帮她们家插秧只是其一,另一个怕是又要抓蚂蝗吧,那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不正是装蚂蝗的竹筒吗。"   他不再说什么,先挑着两担桶去池塘洗桶了。   水生和大胖嫂家有虽然有四五亩水田,算是冯姓里田最多的,但她家人实在太多了,而且老的老小的小,根本没什么劳力,基本上都是水生和大胖夫妻两人干农活儿,所以看到黑妹过来说帮忙插秧喜出望外。   大胖婶十分感激,她知道黑妹虽然年纪不大但干起农活儿可是一把好手。   "黑妹,可惜我家二狗子太小了,要不我肯定得向你爹讨你做儿媳妇。"   "大胖嫂,那可不行,那不是乱了辈分儿了,我叫你们哥嫂,我们那是平辈儿,我要说给你们家二狗,那我不是跌辈儿了。"   一句话逗得水生夫妻俩哈哈哈大笑。   黑妹不一会儿就一个人插了一大片秧,竹筒里蚂蝗也抓了满满的,直到天黑全了胖丫过来叫说吃饭才回家。   看着满满的一筒蚂蝗,胖丫也高兴了。   晚饭的时候她娘秀姑也难得坐到了院子大树下的饭桌上,冯贵正体贴地在她屁-股底下塞了个软垫。   "娘,你怎么起来了。"   "躺了这么多天怪闷了出来坐坐也好。"秀姑说到,看着丈夫和几个孩子笑得十分温婉。   胖丫刚好从里屋出来,身上带着一股烟熏的味道,黑妹问到,"给咱娘屋子熏蚊子了?"   胖丫点点头。   古代熏蚊子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秋天的时候将蜕皮的枫树皮攒起来晒得干干的,夏天燃烧起来熏蚊子很管用,缺点就是烟雾太大了,很呛人,熏的时候房里可呆不住人的。   四丫拿着大蒲扇十分认真地为秀姑赶蚊子。   南瓜粥早就凉好了,菜是中午早就备下的,炒丝瓜和炒瓠子,虽然就两个菜但份量十分足。   黑妹看她娘喝着南瓜粥想起来锅里的那个水蛋,又拿了出来给秀姑,"娘,给。"   秀姑无论是给四丫还是给胖丫她们都十分懂事地不肯答应,最后在丈夫和女儿的注视下眼中带泪地含笑吃下。   吃完饭月亮便升了起来,门口一片光亮,一家人便继续坐在门口纳凉。   黑妹有意无意地说到,"娘,菊珍婶儿是不是以前和咱们家有过节啊!"   "怎么说!"   "总觉得她说话酸溜溜的,阴阳怪气儿的。"   秀姑看看一边低头不语的冯贵掩嘴笑了笑,黑妹一看瞅瞅两人,"娘,看来还真是有故事啊,快说快说!"   "娘,快说!"胖丫也催促着。   冯贵连忙起身说到,"我去看看房里蚊子熏好了没。"像是逃跑似的匆匆离开。   秀姑笑得更欢了,黑妹三姐妹更着急地催着她娘快讲。   等她娘讲完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二十年前他爹冯贵还是个小伙儿的时候菊珍婶儿还是隔壁陈家湾的大姑娘,无意中见到冯贵那是一见钟情,芳心暗许。   可惜,冯贵那时候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秀姑,一心是非秀姑不娶。   菊珍婶儿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黑妹看到他爹出屋了贼兮兮地笑道,"想不到我爹年轻的时候还挺能招蜂引蝶的啊!"   一句话说的一家人包括冯贵在内是哭笑不得。   "用词不当,用词不当,应该是风流倜傥!"   大家再次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家都回屋睡觉了,胖丫四丫躺在她身边快睡着了。   黑暗中黑妹面容仍旧带着笑意,她很感谢老天将她投胎到这个家中,虽然生活上过的紧巴巴的,但爹娘都很和气也很疼几个女儿,并未因为她们是女儿而苛待她们。   只要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其实物质上苦一点还真不是什么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被狗咬了     第二天一早冯贵就去了地里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地里所有的玉米棒子掰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黑妹带着胖丫一起去地里帮忙把玉米棒子搬回家。   冯贵又连夜把玉米棒子都拴起来堆好晾起来。   这样一来,这一时段的农活儿总是是干到一个段落了。   再过十来天就该挖花生了,接着撮玉米棒了。   黑妹这一天在家除了带妹妹做饭晒蚂蝗还把菜园的草锄了一遍,又泼了水。   旁晚的时候黑妹故意从奶奶家老屋门前溜达了一圈,似乎她二叔冯金回来了。   晚上乘凉的时候黑妹对冯贵说,"爹,这两天也没什么要紧事儿,你明天起早把我攒的五十个鸡蛋拿到城里去卖吧,还有一些瓜果蔬菜的。"   "拿去镇里卖不就行了,还能当天回家。"   "爹,还有我的中药啊,非要到城里的医馆卖的,价钱你知道的啊,鸡蛋拿到城里这个时候也能卖个好价钱。"   这会儿天气热了很多鸡都不生蛋了,黑妹家养了十几只鸡,每天也就四个蛋而已。   "那晚上不是回不来了。"秀姑问到。   "正好在镇上的林叔家借住一晚不是很好吗?不用那么赶急着走夜路回来,还能多卖些菜。"   冯贵想想也是,秀姑低声叹到,"大贵,都怪我这不中用的身子,什么忙也帮不上,尽拖累你受累!"   "秀姑,别这么说,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吃糠也乐意。"   黑妹已经带着胖丫四丫回屋睡觉了,第二天在鸡啼之前她就醒了,赶紧起来烙饼。   不一会儿,就烙了好几块大饼用布包着放在鸡蛋的篮子里。   鸡啼第一声的时候冯贵起来洗漱了,找担子整理着。   看黑妹竟然是当下在菜园摘菜的,还拿着剪刀剪的,说到,"怎么没有昨晚上把菜摘好?"   "爹,我早上新摘的菜新鲜,城里人聪明着呢,一看这菜蒂就知道呢,你卖的时候要强调咱们这是今早现摘的!"   冯贵点头,自大女儿吉祥出嫁后黑妹说话做事都是头头有道的,他也是信服的,基本上这一年已经是黑妹在当家了。   黑妹又在一筐子瓜果里放在一个小布包,"爹,这是送到医馆卖的蚂蝗,你记得先卖菜,再去卖这个,要是剩了些菜瓜果的送一点那家医馆黄掌柜的。"   冯贵点点头,挑起担子就出发了。   果然刚吃过早饭冯婆子就来了,对着黑妹问他爹哪儿去了。   "奶奶,您有什么事儿?"   "这不是你二叔开始插秧了吗,你二婶身子又不好,他一个人没个把帮手,我想着喊你爹去------"   "真不巧啊,我爹去了城里,没个几天怕是回不来了。"   黑妹淡淡地说着,毕竟是长辈她不想撕破脸,这古代,一个不孝的名声可以砸死你,她不会往墙上撞的。   "那等你爹回来我再来喊他。"冯婆子火急火燎地说着就要走。   "奶奶,"黑妹脆生生地叫着冯婆子,"我家地里花生熟了,再不挖怕是要被山上的野猪都吃了干净了,要不叫二叔先帮我挖两天花生吧,我爹不在家我娘身体也不好,我这几天正需要帮手呢!"   冯婆子一下愣了,看着黑妹铁青了脸再不说话,匆匆地离去。   黑妹看着她的背影扬唇冷笑了一声。   一般的娘是心疼些小儿子,可她真没见过象她奶奶这么偏心眼儿的。   上午的时候果然看到二叔和冯婆子在田里开始插秧了,估计盼着冯贵回来帮忙的心算是死了。   再说只要是庄稼人都知道,这秧苗不等人,晚一天插上就成熟得晚一天,是绝对不能等的。   第二天隔壁吴妈家的儿子青水过来找黑妹说话。   黑妹问问他在私塾的读书情况,其实当初她就很想送胖丫去读书,她倒不在意别人说她家女娃也读书,只是上私塾送给先生的束脩虽然半年只要一钱银子,也就是三十个铜板,可她家还是拿不出来。   好在黑妹会识字,慢慢教了胖丫识字数数的,现在她只想多攒点钱送四丫去私塾。   "黑妹,你是不是担心你现在忙着干农活教不了四丫识字。"青水说到。   "是啊,四丫不比胖丫,她身子弱,要是能识字的以后也好嫁人了。"   青水沉默了一下说到,"黑妹,我每天下午可以抽两个时辰教四丫识字。"   "真的?"黑妹高兴了,拉着青水的衣袖说到,"那真是太好了青水。"   青水看着黑妹拉着他衣袖的手笑了笑。   黑妹其实有这个想法但实在不好开口。   青水是吴妈的命根子,他们本来在镇上有个小房子的,吴妈为了有钱给青水上学,将那小房子典了出去,每月拿租金,自己带着孩子跑到着山里来住。   他们娘俩没有田没有地的,所有开支都靠以往的积蓄和镇上房子的租金过日子,也不容易啊。   所以当青水回家对她娘说要教四丫识字的时候,吴妈不高兴了,怕耽误儿子自己的时间。   青水好说歹说半天,最后说教四丫识字也是巩固他上午在私塾所学的内容,吴妈这才不作声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秀姑念叨着黑妹他爹怎么还没回来的时候冯贵终于回家了。   拿出荷叶包的一大块肉,还有一本根猪腿骨,看来这次进城收获不少。   从贴身的衣襟里拿出钱袋,黑妹接过一看除了卖肉以外竟然还剩下了两钱银子,比黑妹预计的要多上十几文。   看来是新鲜蔬果卖的不错了。   黑妹还没高兴一会就发现可十分严重的问题,他爹腿肚上被狗咬了。   "爹,是不是叶大文家那条狗咬的。"   下村叶大文是个泼皮无赖,他家正在村口处,谁家过路从外面回他都要得点好处,否则就唆使狗去咬人,特别是对上村的冯姓人。   有被咬的人家找他家评理,他就说,"你也去咬狗吧!爱怎么咬就怎么咬!"   "唉,算了,也怪我自己没跑快。"冯贵是个息事宁人的人。   "爹,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们还能怎样,叶大文虽说是无赖可他叔伯众多我们惹不起啊!"   黑妹再不说话赶紧去后方舀了一把糯米开始煮饭。   一来他爹肯定还没吃饭,二来古代被狗咬了又没有疫苗打,只能用土方子,在伤口处涂上糯米。   一边煮饭,一边黑妹家架起锅准备把肉炒了,免得天热坏了。   肉很肥,不一会儿锅里就猪油肆意的,满院子都飘着肉香味儿了。   黑妹很快把猪油捞起来存好,再把肉盛起来放好,油锅是舍不得洗的,就着油锅炒了盘苦瓜一会儿给冯贵下饭做菜。   又拎了炭炉子把灶里烧得正旺的木炭夹出来,准备连夜炖骨头汤。   很快饭煮好了,黑妹抠了一小撮糯米来到房内。   冯贵正好洗完澡,她给伤口涂上糯米饭,又把饭菜端到房里叫她娘跟着一起吃。   黑妹回房里拿出钱袋,掏出那两钱银子放在床地的一个竹筒里,又忍不住把竹筒里所有钱倒出来数了数,算上铜板一共是六钱银子零二十个铜板。   还不够一两银子呢,她现在攒钱最大的目标是想买一头骡子。   这些年他爹冯贵是这个家中唯一的男丁,全靠他一个人肩扛锄挖地犁田耕地的,手上生出的厚茧一层又一层的。   就算她娘这次生的是个男孩,等到弟弟长大能干农活儿,那最少要十几年以后了,这期间她不想再看到他爹那么辛苦。   可一个最差的骡子也要三四两银子,她还真不知道要攒到何年何月呢。   第二天一早,家里人被肉汤香味馋得不行了,浓稠的骨头汤满满一大瓦罐子。   早饭就是一人一碗骨头汤配窝头,因为有了骨头汤,窝窝头吃起来似乎也香甜了许多。   四丫和胖丫把骨头上的肉胶啃吸得干干净净,黑妹连忙拿丝瓜叶子包起来放在一边。   饭后胖丫看着黑妹用绳子绑着那骨头,好奇地问到,"二姐,你把那骨头留起来干什么?"   "有大用呢!"   黑妹说着就把那包着骨头的小包踮起脚放在橱柜顶上。   胖丫还想再问,一听她二姐问她想不想吃她做的肉闷土豆立马双眼冒金光,口水都要出来了。   "谗样儿!"黑妹轻刮一下她的小胖脸笑话她。   作者有话要说:   ☆、肉闷土豆   第六章肉闷土豆   一吃过早饭冯贵就把堂屋收拾开了,把大方桌和长条凳都靠墙立起来放着,空出堂屋一大片空地。   虽然古代的房子都是土泥地,但因为他家的房子已经盖了有十来年,土泥地早结得扎实了,而且土泥地感觉十分凉爽。   也或许是古代的世界还没有环境污染,树木植被又多,尽管现在的日子是正热的时候但晚上睡觉还是需要盖个什么的,白天站在堂屋更是凉风阵阵的。   冯贵把外面堆晒了两天的玉米棒子全都搬进堂屋了,足足满大屋子,看得十分喜人。   "爹,玉米晒好了?"   "是啊,趁挖花生之前我赶紧把粒子脱了好磨成玉米粉,咱们今年这一年的口粮算是够了啊!"冯贵笑着说,架了凳子把大晒戗摆在正中央,又搬了凳子坐在一边开始十分熟练地干起来。   黑妹拉着胖丫四丫一起出来搓玉米棒子,四个人围着大大的圆圆的晒戗象是对着一个大大的圆桌子开会似的,边干边说话。   一会儿,秀姑听到堂屋的热闹声儿也出来了。   她还要过来帮忙,没想到遭到丈夫和女儿的一致反对,最后黑妹索性搬了个竹躺椅放在堂屋,还挨着冯贵边上放。   黑妹和胖丫嘻嘻笑着看秀姑不时地给冯贵挠挠后背上的痒痒。   说起来黑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爹娘冯贵和秀姑实在是神仙眷侣,尽管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可两人感情好得甜如蜜。   她默默想着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有没有这样的福分也能找到一个和自己相亲相爱不离不弃的人。   一上午四个人很搓了些玉米,四丫算是凑数的劳力,但胖丫明显不擅长干农活,动作都是笨笨的,根本没有黑妹麻利,可黑妹还是赶不上冯贵的速度。   眼见着快到中午了,黑妹起来伸伸胳膊腿说到,"爹,你搓会儿起来歇歇走动走动,喝口水,别腿麻了,我带胖丫做饭去了啊!"   "恩,把四丫也带去吧,她在这里添乱。"   冯贵的话说得四丫小眼儿可怜巴巴的。   "咱们走,四丫,我四丫可会帮忙洗菜了呢!"黑妹一句话说得四丫又嬉笑颜开了。   灶房里黑妹淘米夹上锅,依旧前面煮饭,后面锅里熬猪食。   想想今天中午有肉吃家人肯定吃得更多,又跑到堂屋舀了好大一瓢玉米粒洒进饭锅里。   玉米粒和米饭混在一起算是加大饭的份量又能促进消化,一举两得,不过黑妹想想也觉得好笑,前世有钱人吃糙米杂粮的为了健康,现在穷人吃糙米杂粮却只是因为粮食不够。   不过殊途同归啊!都对健康有好处啊!   胖丫已经将火烧大了起来,四丫也从后房拿了好几个土豆来了。   "三姐,二姐是要做土豆焖肉吗?"   胖丫点点头,四丫明显眼睛亮起来了。   两个小姐妹眼珠子滴溜溜注视着锅里,看得黑妹压力山大啊。   话说她以前还真不会做菜,家务事更是不会,她大姐吉祥却十分擅长,满满地她也耳濡目染地会了,但她明显还是擅长上山下田的活儿。   但现在没办法,吉祥出嫁了,她娘又身子不好,她的厨艺就这样慢慢练出来了。   四丫看到黑妹把土豆皮一削掉就十分自觉地拿到水盆里洗起来。   黑妹又从篮子里拿了几条苦瓜打开去籽,其中有一条黄了的苦瓜熟得很,打开来里面的苦瓜籽都是红的,赶紧掏出来放在小碗里递给烧火的胖丫,"给!谗猫!"   胖丫高兴地接过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还不忘塞一颗到四丫的嘴里。   很快黑妹把苦瓜切成了丝给四丫放在盆里洗,她拿了土豆切成一块块的放好。   这时候前锅的饭开了,她拎起来逼出了米汤,把熬猪食的后锅换下来,前锅架上炒锅开始炒菜。   黑妹从橱柜里端出昨晚炒的那碗肉,一放在锅里就熬得猪油吱吱往外冒,昨晚已经舀了一大碗的猪油起来没想到今天再熬还是这么多油。   古代的猪不象现代的养殖猪吃肥料,古代人养猪用的猪食基本都是菜叶瓜皮什么的,猪肉那叫一个香啊,而且肥瘦十分合理。   四丫又剥了蒜头,黑妹切了片姜都丢在油里,赶紧下了土豆块,胖丫加大火烧得旺旺的。   很快肉香夹着土豆香香味四溢,胖丫和四丫明显兴奋了起来,看得黑妹心情也十分高昂了,锅铲翻炒得更欢快了。   感觉炒得差不多了,土豆表面都脆黄的,这才舀了碗水沿锅边下下去,盖上盖子开始闷。   再一揭开锅浓香四溢啊。   黑妹拿了个大铁盆子盛起来,满满一盆子,四成肉六成土豆,足够一家五口人吃了。   还是老规矩,黑妹单独留了一碗给她娘,又就着油锅炒苦瓜。   四丫去堂屋喊爹娘吃饭,胖丫准备碗筷。   灶房前面有一块盖瓦的空地,小桌子往外稍微一拉就行了。   难得秀姑今天精神看着好些边也一起吃饭,四丫十分体贴地连忙放了个软垫在她娘椅子底下。   等到饭盛好,黑妹端着一大盆香喷喷的肉闷土豆和苦瓜放在饭桌正中央,几人闻着香味儿口水都要来了。   胖丫先夹了一块肉,黑妹扫了她一样她手中夹肉的筷子连忙转了个弯,放在了她娘的碗里,黑妹才向她投上赞许的目光。   四丫也学着胖丫的样子夹了一块肉到她娘的碗里。   "胖丫四丫真乖,你们快吃吧!"秀姑说到。   一家人围着小饭桌吃得个个满足,都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荤腥了,这一顿肉吃得是特别香。   "二姐,今天的土豆真的好香啊!"胖丫嘴里又是土豆又是肉的,嘟囔着说话。   四丫也是一嘴油汪汪的附和着点头。   黑妹嚼着土豆说到,"那是,只要有肉就是炒稻草也好吃。"   冯贵和秀姑听了马上笑了起来,笑意中带着些愧疚,觉得对孩子们真的是太亏欠了,虽说乡里人日子苦些,但好歹个把月家里吃上一顿肉还是要的,可他们家因为秀姑的身体饭都难得吃饱。   几人正有说有笑的,忽然院子里进来一个人,正是黑妹的二婶儿,秀姑的妯娌王娇娥。   这女人进来无声无响的,看着小饭桌上的肉闷土豆眼里一副又意外又眼红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说到,"大嫂,还说你怀孕了身子又弱,现在吃着大碗饭大块儿肉的谁信啊!"   秀姑一听这话都可以预想到她一会儿回去了肯定又是在婆婆冯婆子面前添油加醋的,脸色不由得一变,刚想说点什么,王娇娥干急赶忙的便往西头走边说,"大哥大嫂我也没什么事儿,去菜园子就从你家路过。"   她自说自话地自己开了院子西侧门消失在墙外。   她的身影刚一消失黑妹赶紧端起盆子,里面的肉闷土豆还剩四分之一。   她二话不说直接把盆里剩的这些全部扒拉进几人的碗里,全部分完了,又把他爹冯贵的饭碗直接倒在菜盆里,苦瓜也三两下分完了。   "这是干什么?"冯贵问到。   "爹,快吃吧,一气吃完好干活儿,免得大家你让我我让你的,什么时候才能吃完啊!"   冯贵一听到说干活再不说话闷头一起吃完了。   黑妹又催着秀姑回房里,说她要收拾碗筷的,于是秀姑人和那一碗饭菜被冯贵送进了里屋。   偏偏胖丫和四丫搂着饭碗里的饭菜舍不得吃完了,黑妹见了直接说到,"你们要是现在不赶紧吃完,一会儿,二婶儿家的香草和小福来了,看你们怎么办?"   "二姐,他们要来吗?"胖丫一听二叔家这姐弟俩条件反射似的护住饭碗。   "马上就要来了,知道咱们家有肉吃还不跑得飞快啊!"   黑妹猜死了刚刚二婶儿无意间撞到她们家在吃肉,借口说去菜园子,但肯定是赶紧回家叫她女儿香秀和儿子小福过来占一口便宜。   要是她们不给那一准回家向奶奶冯婆子告状,那他爹娘绝对又是一阵臭骂。   没办法,这一对孙儿孙女是冯婆子的心头肉,特别是小福,那是被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上次仅仅是因为胖丫手里的一点甜苦瓜籽没给他吃,冯婆子把秀姑狠狠地骂了一顿,什么有娘生没娘教的话都出来了。   所以现在黑妹这样说,胖丫和四丫在一瞬间的愣神之后飞快地扒动筷子,把菜和饭送进嘴里,又飞快地嚼动,然后又飞快地吞下。   两人在黑妹快收拾好另外的碗筷之前已经扒了个碗底儿朝天。   这时果然看到二婶儿家的香草和小福急匆匆地直奔她家这边灶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门打狗   第七章关门打狗   狗咬人,人不能去咬狗,但不治治这畜生实在心中难平。   看着她们姐弟二人听说她们饭吃完了一副失望的样子黑妹说实话心里确实有点暗爽的感觉。   两姐弟翘着嘴,香草就比黑妹小一岁,小小的少女生得象她娘王娇娥的俊俏模样儿,但小大人儿似的一副讥讽的样子,"欠肉吃欠疯心了吧!"明明个子比黑妹矮一个头却偏要高昂着头,眼高于顶的。   黑妹懒得理她,让她在那里气急败坏地说着风凉话,拉着胖丫和四丫赶紧去堂屋搓玉米棒子。   两姐弟看她们埋头干事完全不理会她们的,便也觉得没趣得很,过不了一会儿便自便回家去了。   两人回家她娘王娇娥一问情况看她儿女没混到肉吃心下也是气急败坏的,自是又指桑骂槐地说一些鬼话。   下午一家人在堂屋围着晒戗搓玉米粒,黑妹不时地看看天色,到了太阳偏西的时候黑妹偷偷出门了。   她去的是同为上村的富弟家,他是个和黑妹年岁差不多大的壮实男孩,人也时分十分勤劳,经常去镇里卖点菜什么的,上月他也被叶大文家的狗咬伤过。   "富弟,你想不想报仇?"   "怎么报?他家那狗凶得不得了,我们两个人一起也未必打得过。"   "我有法子!"   两人嘀咕了半天,一起去了下村。   此时很多大人都下地干活儿去了,富弟和黑妹来到村口的小弄子里,打开一个柴房,乡下的柴房一般都十分破旧,主要用来堆积一些柴草,没什么大用,所以根本就不会锁。   富弟很快就将柴房的门上系上长绳子,自己站到柴堆最上头,手拿着绳子的另一端。   黑妹嘱咐到,"待会可得拉我上去再拉绳子关门啊!"   "记得,你就放心吧,你可得跑快点啊!"   黑妹来到叶大文的后门对着那耳门就扔进去一颗石头,发出了声响。   那条大黑狗立马喘出来凶神恶煞地狂叫着,黑妹马上甩出那栓着绳子的骨头,转头飞快地向柴房的方向跑去。   果然大黑狗在后面紧紧追着,黑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飞奔,眼看着那狗就要追上骨头了,黑妹又将绳子扯近了些,那狗来劲儿了,狂叫着追逐起来。   "黑妹,快,快啊!"富弟在柴堆上急得大叫。   黑妹终于进了柴房,腾地就踩上柴垛,富弟飞快地伸手拉她站到高处,立即一拉手上的绳子将门死死地扣住,那大黑狗一看门关上了对着柴垛高处的两人狂叫,几次还想冲上来。   "富弟,快拿竹竿!"黑妹一提醒,富弟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柴垛边上抽出事先准备好的两根长竹竿。   一人拿了一根站在草垛上居高临下地抽打这只凶狗,那狗刚开始还四下逃窜,可柴房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再怎么逃窜也在竹竿的势力范围之内。   不一会儿那狗就嗷嗷直叫了,黑妹越打越解气儿,也越兴奋,她累得满头大汗,手下却一点不肯松懈。   富弟也解恨了,把手上拉着的绳子绑在柴火上扣紧柴门,腾出手来,两只手更着力地挥动竹竿追着黑狗打。   两人越打越起劲儿,那黑狗却是越来越蔫巴了,又是满屋子乱窜又是满头满脑挨棍子的,不一会儿就有气无力地。   看得两人甭提有多解恨了。   "看你以后还狗仗人势,欺负我们上村的人波!"富弟瞪着大眼狠狠地说到。   黑妹手上的竹竿处处打在它的狗头上,"敢咬我爹,我叫你长长记性!"   两人看着那狗一副可怜巴巴呜咽的样子相对大笑,擦擦额头上的汗,富弟说到,"富弟,咱们打了它一顿,难保它好了还会咬人的。"   "那你说怎么办?"   "咱们打断它的狗腿,成了瘸狗子以后就是想咬人也跑不快了!"   "这个主意好!"富弟马上表示赞成。   于是两人转换了策略不再用竹竿打狗了,而是轻松地用竹竿追赶着黑狗在柴房里团团转,不大一会儿,那狗就累得瘫软在地上,肚皮贴地地歪倒着一个劲儿伸着舌头吐气,刚好四条腿都露了出来,伸长在外面。   黑妹拎了个硬木柴,瞅准了一下子扔在那狗伸出的前腿上。   这一扔的准劲儿再次证明她前世射击瞄准的感觉完全还在。   那狗顿时"呜呜呜"地叫着站起来,前腿一只脚根本着不了地。   "中了,中了!"富弟拍着巴掌叫了起来。   "你在上面站着,我下去看看,试试这狗现在老实了没有。"黑妹说着就要下柴垛。   富弟一把拉住,"万一它又扑上来咬人怎么办?"   黑妹扬扬手里捏着的又一根硬柴,说到,"不用担心,我再扔一次打断它的后腿。"   可接下来黑妹心满意足了,因为她一下柴堆,那黑狗吓得呜咽着往门边逃窜,那眼神再不复先前的凶狠嚣张了。   黑妹和富弟哈哈哈哈大笑。   两人这才开门扬长而去。   天快黑的时候田地里干活儿的人陆续回村了,每家每户开始生活做饭了,炊烟袅袅升起,谱写着乡村的安宁和惬意。   可惜不和谐的叫骂声在上村响起了,叶大文夫妻两人叉腰站在上村口的地方破口大骂。   "缺-德的玩意儿,敢打瘸我家的狗,我XX你家祖宗十八代的!"   许多家的人探头出来观望,个个摇头,这真正是个无赖啊,他家狗咬了上村这么多人他不说什么,现在狗瘸腿了,他一没证据二不知道人的,就在上村口这样骂祖宗的。   可叶大文家叔伯众多,谁也不敢出头说一句公道话,只得忍着。   这一切都在黑妹意料之中,这也是她为什么这次大狗不用捕兽夹的原因。   只要一用捕兽夹或是箭之类的,叶大文一准知道不是林叔就是她,因为整个全村就林叔一个人靠打猎为生,而她跟着林叔学了大半年射箭整个大叶村的人都知道。   她可不想得到叶大文家的疯狂报复。   显然这件事情过后黑妹心情舒畅了不少。   回家做晚饭的时候一直是哼着小曲儿,又转游到水田看看秧苗和田里水。   村里有的人很缺德看到谁家田里泼粪了故意扒开缺口把肥水放到着急的田里,所以施了肥的人家得时时看着点。   晚上临睡前,冯贵木着脸坐在房里,黑妹送了几块甜瓜进来给她娘吃。   冯贵无奈地谈到,"黑妹,叶大文家的狗是你打瘸的吧!"   黑妹放下瓜,一本正经地说到,"爹,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可不要无赖我啊!"   转脸笑眯眯地对秀姑说到,"娘,吃甜瓜,明早我带胖丫去河里捞些鱼虾回来给你吃,开开胃!"   秀姑无奈地一叹,"你呀!"却也说不出什么。   "又是我这样以后谁敢娶我,要是嫁人怎么办?"   黑妹直接替她娘说了出来,毫不在意地放下纱帘子出去了,临走时还冲冯贵和秀姑做个鬼脸。   "死丫头!"秀姑笑着说到。   房间里,冯贵一边上床一边说到,"咱家黑妹性子也不知道象谁,又机灵又虎巴的!"   秀姑慢悠悠说到,"以后可怎么找婆家哟!"   冯贵安慰到,"我看黑妹倒是不用咱们担心,她心里有数着呢,再说她能干得很,以后谁娶了咱家黑妹那是他家祖坟选对地儿了。"   "就你惯着闺女!"秀姑痴笑到,一会儿又沉默了下去。   "是不是又担心吉祥了?"   "是啊,吉祥是个有气也往肚子里咽的人,住一个大村里却这么久也没回家来看我,看来在婆家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啊!"   冯贵搂了她半天不说话,好一会儿,才说到,"再怎么说她婆家种着吴大地主家的地,粮食是足够的,吃得饱穿得暖!"   "可------"   秀姑还要说些什么冯贵一看她着急了忙说,"不用担心我有空去女婿家看看她!"   黑妹安排好四丫上床睡觉以后,带着胖丫就着月光在灶房后面的小竹林里挖蚯蚓。   胖丫拿着瓶子,跟在一旁,眼睛十分机灵地盯着翻出来的泥土。   黑妹一锄头挖下去,很多蚯蚓直翻的。   "胖丫,挑大的,发乌色的不要啊,专挑那粉红色的。"   黑妹说到,粉红色的也许是嫩一些,小鱼小虾很喜欢这种颜色的蚯蚓。   挖了好几条,最后又在瓶子里放了一些土掩着,这时两人才上床睡觉。   乡下的夜晚十分宁静,虫鸣的声响更加显出一种静谧的美好,月光如银沙一样透过纱帘洒进房内,黑妹看着身边睡得香甜的两个妹妹,心中十分安心,带着淡淡的喜悦。   她现在已经很少去回想前世的事情了,过去的精彩早已成为前世的黑白影像,现在生活的平静,家人的温暖是就她人生全部的重点。   作者有话要说:   ☆、做鱼虾饼   第八章做鱼虾饼   八月天的凌晨是十分惬意的,凉风拂面,空气清新宜人,带着花草树木的绿色气息,深吸一口气让人只觉得肺腑里都是劲儿,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冯贵已经起来了。   他扛着锄头就要到水田去查看一番,刚要出门看到黑妹已经起来了。   她和胖丫一人拎着一桶衣服一人拎着网笼子。   冯贵也不去管她,反正现在这会儿河里也没多深的水,更何况黑妹在水里是条活泥鳅。   大叶村的叶河在村南面,相当于在整个村子前面跨过,如今是旱季所以河里水位仅仅是刚过黑妹膝盖往上一两寸的地方。   她丢了几条蚯蚓放在网笼子里慢慢地把网笼子沉到另一边稍深一点的水弯子里,把拉绳系在岸边的一颗灌木上,这样鱼虾会顺着水流河诱饵进入这个网笼子。   她下好网再趟回另一边和胖丫开始洗衣服。   那网笼子要是花钱找人做的话要个十来文钱,黑妹舍不得那钱便依照自己前世的记忆拿破蚊帐做的,倒也还能用。   "二姐,这水这么少咱们还能网到鱼虾吗?"胖丫问到。   "水浅了还好网些,别担心,一会不就知道了,快洗衣服。"   黑妹说着分了几件好洗的衣服给胖丫,自己拿起她爹的泥裤子开始在石板上搓洗起来。   刚没一会儿,有人河她俩打招呼。   "黑妹,胖丫。"   两人回头往河岸上一看是水生哥带着他那六岁的儿子大树也来河里捞鱼虾了。   水生用来老鱼虾的是另一种网子,上面用两根弯曲的竹片交叉弓着,四头对应着一张四四方方的网子,两根竹片合拢网便收起来,两边竹片打开便网张开了,网底有饵,用竹篙挑着放在水中又再挑起来。   但这种网在水里起上来很费力,非要成年男子才能起得动。   "水生哥,你今天也这么早啊!"   "是啊,家里小子都嚷着要吃鱼虾呢。"他一边下网一边解释,他和黑妹属于同个辈分儿的,但他快三十岁了,成亲也已经六七年了,孩子都有两个了。   "你家大树长得好快啊!"黑妹看着水生哥的儿子说到,水生听到有人夸他家儿子自然更高兴了,带着孩子坐在河边一边等待一边和黑妹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天。   "我家大树和你家四丫同岁吧!"   "是啊,四丫经常说你家大树带她一起玩儿呢。不过你家大树可壮实多了,我们四丫可比大树矮一个头呢!"   "女孩长得慢些,等过两年就窜窜往上长了,你看你现在就快有你爹高了。"   "嘿嘿。"黑妹听到他夸她长得高也高兴,她这一世身体素质也是棒的。   "再说四丫虽然看着小些但可比我家大树懂事多了。"水生又说到。   "那是,我家胖丫四丫可懂事了。"   "有空多让四丫来找我家大树玩儿,我和你大胖嫂忙农活儿他和他弟弟在家都没人玩。"   "好啊!"   等到河边草上的露珠快干了,黑妹胖丫衣服也快洗完了,天色也已经大亮了,东边显出红彤彤的霞光出来,再过半驻香的时间太阳就要跳起来了。   水生开始起网了,一共六副网,起上来个个网里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高兴得他身边的大树又蹦又跳的。   胖丫也催着黑妹去取她们的网,结果取出来一看也有些鱼虾,应该有个大半碗了,但和水生的比起来算是少得可怜。   水生是个十分大方的男人看到自家桶里快有小半桶了,黑妹那边只有那么点,赶紧说到,"黑妹,过来我给点你们。"   黑妹连忙道着谢过去,水生从桶里捧了一捧给她,把胖丫高兴坏了。   大树在旁边也不反对,似乎还很高兴的样子,黑妹摸摸他的头,"谢谢大树啊!"   大树仰着脸,虎头虎脑地说到,"给四丫吃!"   黑妹听了笑得更开心了,"恩,我替四丫谢谢你啊。"   两人回到家中,四丫已经起来了,看到两个姐姐收获这么多小鱼虾高兴坏了,围着装小鱼虾的网子打转。   "四丫,早上我给你烙鱼虾饼吃啊!"   四丫一听舔舔舌头,感觉口水都要来了,又一听是大树家给的,说到,"大树真好!"   胖丫拿了篮子去后山脚下割猪草了,四丫便帮忙烧火。   黑妹开始做早饭了,前面锅里熬玉米糊糊,后面的小锅里她放了把小米开始熬。   她锅架好便拿了些去年的玉米粉放在盆子里又倒了温水开始揉玉米面儿,捏出十几张面饼来。   等到玉米糊糊和后锅的粥开了,她往米粥里丢了一勺子小鱼虾。   其实黑妹这后锅褒的正是广式的海鲜粥,很又营养,她专为她娘做的。   等到两锅再开了就换下来架上锅放点油把小鱼虾翻炒一番,小虾马上变得红彤彤了,小鱼黄松松的了,小鱼虾的香味格外诱人,惹得四丫往灶台上伸长了脖子。   黑妹把揉好的玉米面饼两块一叠,中间夹上小鱼虾,再放到锅里开始煎。   玉米面儿混合着小鱼虾的香味鲜气扑鼻,很快整个灶房都弥漫着诱人的食物香气。   再过一会儿,冯贵也从外面回来了,闻到灶房的香味也跑过来说到,"黑妹,今天捞到鱼虾了。"   "是啊,爹,水生大哥今天也去捞了,还给了我们一捧呢!"   "那你下午把咱家甜瓜摘两个送去他家大树兄弟两个吃,咱不能白要人家东西。"冯贵是个老实的庄稼人,向来是别人对他好,他就要对别人更好的人。   "知道了,爹。"   "给你娘做的什么?"冯贵又问到。   "咱们吃玉米糊糊和鱼虾饼,俺娘喝鱼虾粥。"黑妹一边摆碗筷一边说到。   冯贵点点头,以前黑妹也做过几次鱼虾粥,她娘很喜欢。   胖丫回来了,赶紧把猪草喂到猪栏里。   她家养的猪是今年过完年花了五十各铜板买的,就在灶房后面的竹林里靠墙搭的棚子,一边是鸡窝一边是猪棚。   这猪涨到现在估计应该有个一百五六十斤了,这得多亏了黑妹和胖丫,一天准时喂三顿的。   一大早打猪草回来喂一次,中午就着做中饭灶上后锅里合着淘米水熬上菜皮,瓜果皮子的,混着糠。   照这样下去应该下年过年就能有个三百来近了,卖了最少也能有个二两银子的,对于乡里人家来说算是一笔很大的收入了。   所以冯贵看着那猪吃得欢腾面上也露出了微笑。   身后秀姑出来了,刚也进竹林看看,冯贵看了赶忙扶了她出去不让她进来。竹林里磕磕绊绊的,也是跌了一跤那可不得了。   又拉着坐在饭桌上,把那一碗鱼虾粥端给她,要她趁热吃。   黑妹给她娘熬的这碗鱼虾粥熬得十分烂,都成了迷糊,小鱼虾里面的鲜汁儿都熬出来了,合着米香,香稠得很,入口即化。   秀姑本来吃得很少,但今天一整晚都喝下去了,看的家人十分开心。   黑妹心里庆幸自己还好留了一点晚上再给她娘熬一碗。   她娘身子不好已经几年了,现在又刚怀上身孕,不补充营养肯定十不行的。   这天的这顿早饭自是没话说的,玉米糊糊熬得香甜。   重头戏鱼虾饼香鲜可口,一会儿一人两张已经下肚了。   平常的玉米面烙饼其实口感很糙的,但因为有了鱼虾夹在中间这饼子便变得有了鲜味儿。   胖丫和四丫吃得津津有味。   黑妹想到四丫瘦弱了些,便把剩的两张饼子一张给了她爹,一张给了四丫。   胖丫眼珠子滴溜溜看着夹到四丫碗里的那块,但也没说什么,四丫看了她三姐的眼光,十分懂事地把碗里的饼子撕了一半夹给胖丫。   得到冯贵和秀姑夸赞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赶紧低头喝糊糊。   正吃着饭看到墙外有村里人经过,扛着沉沉的筐担回家,压得头都抬不动。   冯贵吃完了正站在篱笆边上给猪圈出粪,准备挑到一边蓄起来烂成肥料留着过两个月用。   到时候已经是秋天了,田里的稻子熟了,就要开始播种生菜籽秧苗了,正需要肥呢。   所以他隔着篱笆就看到了那人担了整整一担的花生,一看就是早上刚在地里□的今年新鲜花生,还湿着呢,怪不得这么沉。   冯贵打着招呼问到怎么样这么早就拔花生了。   "不拔不行啊,每年拔晚了,山上的野猪就吃干净了,一年白忙活了。"那人一边喘气儿一边回到,转眼已经走出几米远了。   "爹,你别担心,咱家花生地里我和林叔做了陷阱,有野猪来咱们正好吃野猪肉呢!"黑妹一边在竹林边上刷锅一边说到。   "哦,那就好!"冯贵这才安心下来,花生地他去得少,光水田和玉米地就够他忙的拉。   "那咱们收了花生可得也给你林叔送上一篮啊!"冯贵又说到。   "恩。"   作者有话要说:   ☆、吃糖豆   第九章吃糖豆   只要涉及到吃的,胖丫聪明得很。   半上午的时候,吴宝儿和大树一起来黑妹家了。   吴宝儿家是大叶村唯一的吴姓人家,地处中村,也是大叶村唯一的地主,在大叶村有七八十亩上好的水田。   黑妹大姐吉祥嫁的婆家正是吴家最大的佃户,租了吴地主家二三十亩的田的叶婆子家。   "宝儿,你今天怎么溜出来了?"   吴宝儿是个白白嫩嫩的娃子,和胖丫同岁,和胖丫站在一起两人象年画上的一对福娃似的。   "黑妹姐,我爹给我买糖豆了,我来和你们一起吃。"吴宝儿说话象女孩子十分文气可爱。   黑妹这才看到他怀里藏了个小纸包。   胖丫一听有糖豆吃双眼放绿光了,上一次吃糖豆还是她大姐出嫁的时候呢。   其实这个时候零食十分有限,所谓的糖豆有点类似于现在的兰花豆,只是上面包了一层酥脆的糖粉。   "那你们带着大树和四丫一起去小桌子上吃吧!"   黑妹说着指指一边的小桌子自己去菜园子忙了。   外屋,吴宝儿和胖丫大树四丫四个小孩子围着小桌子。   在万众期待中宝儿打开怀里的纸包,里面一小把糖豆。   吴宝儿指着自己说到,"一。"又指胖丫说"二。"   十分认认真真地数了桌上的四个人,最后说到,"有四个人啊!我们转着分糖豆。"   其他三个孩子连忙点头,宝儿平常在村里少话,但谁都知道他从六岁就开始跟他爹学算账了。   "你的,你的------"   如此分下来,四人面前已经各有了十来颗糖豆了。   "吃吧!"吴宝儿一声令下准备开吃。   除了他自己另外三人却拢着这十来粒糖豆应是左看右看舍不得吃。   胖丫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四下看几人面前的糖豆,忽然说到,"宝儿,我和你换几粒。"   吴宝十分爽快地说到,"好啊!"   胖丫一听赶紧在自己那份里挑出五六各糖豆,数给吴宝儿,又从吴宝儿那里换回同样数目的糖豆。   大树马上说,"宝儿,她用小的换你大的!"   吴宝儿看了看,果然,胖丫的心思被戳穿面上一愣,生怕吴宝儿反悔赶紧护住自己的那份糖豆十分戒备地看着吴宝。   吴宝笑了笑,露出胖脸上两个小酒窝,"没事,我喜欢吃小的。"   胖丫这才放松下来,兜了糖豆吃。   这一幕自然落在已经回来的黑妹眼里,黑妹心想,吴宝儿虽然是地主家的孩子但一点也不欺人,相反还特别善良大方,零嘴都愿意分着几个交好的小伙伴儿吃。   她当然也注意到吴宝儿对胖丫特别好,十来岁的孩子正是开始长心思的时候,要是胖丫以后能嫁给吴宝儿,那还真是不错的,吴宝父母虽是地主,家里规矩虽说多了些,但人都不坏。   想到这里黑妹又有点发愁了,古代婚嫁讲究门当户对的,胖丫又不能干,仅仅凭吴宝儿对她的喜欢,吴地主家肯定不会娶她进门当儿媳妇的。   黑妹想着想着有点泄气了,但转眼一想,要是娘家给的嫁妆多的话也不是没有希望。   看来现在所有的问题都需要银子来解决啊,她必须尽快想办法致富啊!   这个时候她完全忽略了她自己的婚事,她比胖丫大三岁,过完年就十四岁了。   乡里人家这个年龄就差不多要开始定亲了。   吴宝儿和大树在她家一直玩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才回家去的。   下午的时候青水过来,胖丫十分热情招呼他到家中坐。   青水四下看不见黑妹,胖丫解释说她到水生哥家送甜瓜的事了。   青水坐了一会儿还不见黑妹回来,又怕她娘在家等着急了,就带了四丫回去认字。   胖丫吵着也要去,青水很认真地拒绝了,还说到,"胖丫,你姐一个人照顾家里很辛苦,你现在这么大了,可要懂事,知道分担家事啊!"   青水的已经十二岁进十三岁了,小时候家境还不错,吃得好,身体长得很好,现在已经开始发育了。   他的声音正处于变声期了,嗓子有点开始暗哑起来,又因为一直读书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更象个小大人儿了。   胖丫还要嚷着要跟去,他有些不耐地拂一下袖子,说到,"胖丫,男女授受不清,你还请自重。"   胖丫一听这话严重的,眼眶里一下就酸涩了,泪水在里面转了转,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带着四丫离去。   "怎么不高兴了?"黑妹回家明显感觉到胖丫的不快。   胖丫说了句,"刚青水哥来了。"   黑妹心下就全明白了,半开玩笑地说到,"青水是镇上来的,又是个读书人,以后还要去城里读书考官的,和咱们乡下人不同,你别老缠着他打扰了他读书,她娘可不得恨死你。"   胖丫低着脑袋想了半天,又说到,"二姐,青水哥以后是不是会娶个城里的小姐?"   黑妹看她一副失落的小模样儿,其实也很不忍心伤她那点小心思,但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在她对青水那点小心思还没生长茁壮的时候就灭了。   于是狠狠心说到,"那是肯定的,你见过哪个读书的当官的娶乡里人的。"   这话到是真的,闲的时候吴妈经常在村里将一些镇上谁家的儿子读书中举了娶了个多好看的小姐,谁家当官了,娶的小妾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如何如何风光的。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那就是她把镇上的房子租出去,又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辛苦干绣货卖钱的,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她儿子青水能读书有成,中秀才中举人当官的,光宗耀祖不说,以后也能给她娶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做儿媳妇来伺候她。   "胖丫,青水现在也大了,以后要避嫌了,没事儿少黏着青水,他以后总是要回到镇上去的,咱们却还要在乡里生活,叫人说闲话不好。"   "嗯,我知道了,二姐。"胖丫对黑妹的话还是很听从的。   胖丫现在毕竟还小,对青水的心思不深,开始还很失落了一会儿,过了两天明显已经心里开敞了,又开始嘻嘻哈哈哈地和吴宝儿玩在一起了。   四丫则和大树坐在树下看蚂蚁搬家的。   黑妹切了个甜瓜给四人分着吃。   吴宝儿十分秀气地咬了一口甜瓜笑嘻嘻地对黑妹说到,"黑妹姐,你家甜瓜可比我家的好吃多了。"   "哦,是吗,拿你可要多吃点啊!"黑妹笑了起来。   胖丫撇撇嘴说到,"你家那么多好吃的,偏偏说我家的好吃。"   "胖丫,你家的瓜甜一些,真的呢!"吴宝儿一本正经地说到,胖乎乎的样子十分可爱,和旁边胖丫一对福娃娃的样子,黑妹越看越顺眼。   黑妹看着这两对伙伴儿玩得十分融洽心里也十分安心,尽心和他爹去别人家借石磨回家磨玉米粉了。   石磨通常由两个圆石做成,磨是平面的两层,两层的接合处都有石头的纹理,粮食从上方的孔进入两层中间,沿着纹理向外运移,在滚动过两层面时被磨碎,形成粉末。   石磨是从富弟家借的,富弟爹娘都是和善好相处的人,听说冯贵父女俩借石磨,二话不说就叫她们搬去,富弟还要帮忙给她们送回去,黑妹硬是不让,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富弟帮她爹搬石磨又含沙射影地取笑他爹没有儿子。   亏得黑妹力气大,十分硬气地和他爹搬了两趟终于把石磨搬回家了。   古代要磨小麦粉,玉米粉,红薯粉,辣椒糊的都是靠人力石磨一点点磨出来的。   那石磨用了好些年磨合得十分好,冯贵推着石磨把手转动石磨,黑妹不时地用木勺子往石磨眼子里加玉米粒,石磨下面用大木盆接着,上面的玉米粒只要磨成粉子就会落在下面的木盆里。   等到旁晚的时候那木盆子里已经是满盆子的玉米粉了,黑妹拿布袋子来装好,又在里面放上一块干辣椒以防止生虫,这才挂在后方的木梁上吊着。   两人又开始继续磨,估摸着今年的玉米最少能磨成七八袋玉米粉呢,这就是明年一年的口粮啊!   磨了两三天,所有的玉米粒都磨成玉米粉装袋存起来了。   冯贵这天得空歇了一天就说到想去大女儿吉祥家看看。   黑妹连忙说她也要去,冯贵一想黑妹和吉祥感情从小就好,他和秀姑以前忙着干地里活儿的时候黑妹基本上都是吉祥带大的,再说吉祥家就在大叶村的下村,一会儿就到了,去一趟很快便觉得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姐姐   第十章心疼姐姐   黑妹得到冯贵的同意一起去下村的大姐家高兴得不得了。   想了想跑到房里对秀姑说到,"娘,我一会儿和爹一起去大姐家,你有什么话和东西要我带的?"   "也没什么,你替我嘱咐你姐好好伺候婆婆和丈夫。"   黑妹刚要出房门,她又说到,"黑妹,把咱家的瓜果蔬菜摘点送过去,他们家都忙着种吴地主家的水田肯定没时间种菜园子的。"   黑妹想想也是,拿了篮子到菜园,挑了好几条肥的丝瓜还摘了一个大冬瓜,这两样是吉祥最喜欢吃的蔬菜。   旁晚十分,乡里人家陆续归家歇息了,老人和女人开始淘米洗菜准备生火做饭了。   父女两人拎着菜篮子一起出了上村口又经过中村的吴地主家,刚好看到吴宝儿在他家院子口那里准备出去,一看到黑妹问到,"黑妹姐,胖丫在家波?"   "在呢,你快去找她玩吧,家里我还切了甜瓜留给你吃呢!"   "嘿嘿,谢谢黑妹姐!"吴宝笑嘻嘻地说到。   这时吴地主婆子也出门了。   黑妹连忙打招呼,"吴夫人好!"   那吴夫人是三十多才生的唯一的孩子吴宝儿,所以现在四十多岁了,但保养得好,仍旧是一副好模样儿,说话慢条厮礼的,对黑妹笑得温和,"宝儿到你家得你照顾了。"   她心里也清楚宝儿十分喜欢到黑妹家去玩,她家就吴宝儿一个孩子要是天天关在家里肯定闷得很。   "吴夫人哪里的话,宝儿又懂事又可爱,是个招人疼的孩子,我们可喜欢他了。"   黑妹这样夸宝儿,吴夫人自是喜笑颜开的,连忙吩咐身边的老仆,"把我从镇上买回的胭脂送一盒给黑妹。"   黑妹高兴了,她姐出嫁的时候得了盒胭脂,听说镇上卖两钱银子一盒呢,可贵了。   她连忙说到,"谢吴夫人赏赐!"黑妹说有板有眼,还有模有样的侧手放在腰间双膝微弓低头作揖。   这可把吴夫人逗乐了,"哟,这黑妹还知道城里大户人家行回谢礼的规矩啊!"   黑妹自然是不会想要用这盒胭脂的,她全身皮肤是蜜蜡色,脸上就算是搽了胭脂也看不出什么。   再说前世她就不屑于化妆,嫌麻烦,更何况是现在在这乡里生活,每天还要干很多活儿。   但她姐姐吉祥就不一样,鹅蛋脸,杏子眼,生得十分白净。   早在十四岁的时候已经是大叶村公认的村花儿了,她现在的丈夫就是她的追求者之一,否则凭冯贵家的困难情况吉祥是攀不上现在这个婆家的。   黑妹想要是他姐搽上胭脂那可不是很好看。   她想着吉祥搽上胭脂的好看模样儿,说起来她也有两三个月没有见过吉祥了,其实心里还怪想念的。   前阵子本来就想去,但想着正是农忙时节,吉祥家租了那么多地肯定是忙得很,这会儿觉得他们应该忙完水田的活儿了。   冯贵看黑妹把胭脂放在菜篮子里,说到,"黑妹,一会儿你给你姐的时候可不要当着她小姑的面啊!"   "为什么?"   "这胭脂只有一盒,你给你姐了,她那小姑子在,你姐肯定用不了。"   "爹,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吉祥嫁的婆家叶婆子家是在下村正中间的位置,一座敞亮的三连屋的大瓦房,外面还是砖墙砌成的院子,院门还是铁门,这在乡下算是不错的人家了。   当初冯贵把吉祥嫁过来也是觉得他家条件还不错,吉祥应该能过上好日子。   "亲家母!"冯贵在院门外喊道。   很快院子里就有人出来了,正是吉祥的婆婆叶婆子和她的小女儿腊梅。   腊梅比黑妹还要大一岁和叶婆子长的很像,小眼睛,薄嘴唇,说话的时候不停地闪眼睛。   "嗨哟,是亲家公来了,快请进请进。"   看到黑妹手上挎的篮子就要去接,嘴里说到,"真是的,来就来了,还带东西来干什么!"   黑妹心里直翻白眼,心想也没说这是带给你的啊!   她也不含糊直接闪过了叶婆子径直往屋里进,边喊道,"姐!"   可屋里根本就没人,正准备问叶婆子,忽然院门一下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二十三四来岁的一对男女,裤腿上全是泥水。   黑妹认得,正是吉祥的大哥大嫂。   后面进来的就是吉祥和她的丈夫叶平,两人身上依旧全是泥水,一看就是刚从田里干活回来的。   吉祥明显比以前瘦多了,更是晒黑了许多,脸上都有些晒脱皮了,一副十分疲累的样子,看到她爹冯贵和黑妹眼睛一红。   黑妹本来看她姐是高兴的,可此刻心头闷着一肚子的火。   看着吉祥现在的样子明显是嫁过来没享到福却是受苦了。   她姐吉祥因为身子弱在家就很少干农活,当初冯贵拿了家里所有钱给吉祥办嫁妆,叶婆子当时看在嫁妆丰厚的份上还说绝对好好疼吉祥,不叫她受累受苦的,哪知道现在嫁过来了,竟然完全不象当初话音里说的那样,竟然还要跟着男人一起下田干活儿。   等到吉祥进屋来,黑妹脸色顿时拉下来了,因为吉祥明显比在家的时候黑了瘦了许多。   冯贵盯着吉祥看着也是一副心疼的模样,更不用说是黑妹了,立马虎着脸大声地说到,"姐,你怎么嫁过来才半年就这样又黑又瘦的啦!"   吉祥来不及洗手就被黑妹搂着看,眼中明显也是有些见到亲人的激动。   "爹,黑妹!"轻声叫到,便再不说话了。   黑妹转头阴着脸对叶平十分严肃地说到,"姐夫,我姐交到你手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一边的叶婆子脸上挂不住了,端着茶水过来刚要说话,吉祥的小姑子腊梅说话了,"哟,不就是黑点瘦点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家女儿又不是没有黑瘦的。"   声音说得虽然不大,但屋里几人却是听得清楚,尤其是黑妹听得更是明白,不由地瞟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就是黑也比某些尖嘴猴腮的人相生得好看。"   这话一下子戳到腊梅的痛处了,她生的尖下巴,高腮的,这种长相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典型的V神脸,可这是古代,人人都喜欢圆脸或是鹅蛋脸的,觉得有福气。   更可况腊梅长的相确实不咋地,这也是她内心最大的隐痛,一下被黑妹戳中痛脚那是恼羞成怒,一下子就冲到黑妹跟前要动手,可她哪里是黑妹的对手,叶婆子也早料到这一点,在她动手推搡之前一把拉住她。   旁边吉祥的大嫂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大哥叶安和叶平倒是赶紧上前劝自己的妹妹。   冯贵也扯了扯黑妹的衣袖示意她收敛。   两人好不容易平和下来,黑妹却看到腊梅拿出来擦汗的手绢,这手绢她太熟悉了,这不是吉祥的嫁妆吗,她娘亲手绣的,怎么会到吉祥小姑的手里呢。   黑妹拿出篮子里那一盒子胭脂出来说到,"姐,看这胭脂喜不喜欢。"   吉祥正左右为难着,一看二妹终于岔开话题了,赶紧接过来,拉着她说到,"喜欢,二妹给的我都喜欢。"   刚要再问胭脂哪里来的,腊梅走过来挨着吉祥,眼睛紧紧盯着那盒胭脂说到,"二嫂,我年底订亲的时候正好要打扮呢!"   言下之意就是索要这盒胭脂,还目光挑衅地看着黑妹。   当着吉祥娘家人的面儿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索要东西,可见平常在家里是如何欺负吉祥的。   偏偏吉祥是个温婉忍让的性子。   可惜黑妹不是,她毫不理会腊梅,把胭脂打开给吉祥闻了闻,"姐,我跟你说,这胭脂可是吴夫人亲自给的,要是不相干的人用了也行,不过最好和吴夫人打个招呼去,看有没有这个福气用吴夫人赏赐的东西。"   叶婆子一听脸上一愣,大叶村她家租吴地主家的水田最多,平时也走得近,一直没听说吴夫人给人赏赐什么的。   所以腊梅一听就有些不敢继续争要了,吴地主是她家的东家,她就是再嚣张也不敢夺了吴夫人的赏赐。   黑妹再不理会两人,拉着吉祥去她房里,一进房间就看到床头摆着许多绣线,她过去一翻,里面好多件枕套上面绣着鸳鸯戏水,梅花什么的。   "姐,这是绣给谁的?"   "唉,小姑年底就要订亲了,婆婆叫我帮忙做点绣活儿!"   黑妹一听顿时气地七窍生烟了。   "姐,你白天下田,晚上还安排你给小姑做绣活?她们真是欺人太甚!"   吉祥一看黑妹生气了连忙劝说。   "姐,这事你别管,我今天就是舍了这名声也要治治她们,要不然还以为你娘家没人任她揉捏呢!"   作者有话要说:   ☆、敲山震虎   第十一章敲山震虎   一出房门黑妹就在院子里对叶平说到,"姐夫,你当初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姐,会疼她一生一世,你就是这么疼的?"说着指着吉祥的身上,满泥巴汗水的,"原来你们叶家娶媳妇是用来做苦力的啊!"说着把那一把枕套往叶婆子面上一丢,"别说我不敬你年纪大是长辈,实在是你太欺负人了,自己女儿的嫁妆却要刚进门的儿媳妇做,说出去真是丢死人了。"   其实黑妹这样说是有道理的,一来吉祥是刚进门不久还没生孩子的儿媳妇本来在生孩子之前婆家应该是少安排她干活的,二来,小姑出嫁的嫁妆没有嫂子做的习俗。   要是嫁妆是嫂子来做的人家会认为嫁的女儿这个娘太没用了,连女儿嫁妆都不会做,那这个女儿肯定生养得不好。   所以黑妹算是抓到了由头。   一番话把叶平说得一脸尴尬,叶婆子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有些恼羞成怒了,"亲家妹子,你这话就有点过了吧,我们老叶家是吴家的大佃户,那么多田地,大家不一起干活分担怎么能有好收成呢!"   "是吗,那怎么你女儿在家穿裙带花的,儿媳妇就要顶着大太阳去下田干活啊?"   "我家腊梅还小。"   "可我姐去年没嫁到你们家的时候你女儿不是也下田干活了,那时候她可比现在还小一岁呢!"   黑妹冷笑着说到,她爹冯贵拉着吉祥坐在一边看着她眼里心疼得不得了,心中哀怨着当初还说女儿嫁到一个稍微宽裕点的家里是好事,没想到比在娘家辛苦多了,竟然那二三十亩田就让着两对夫妻天天忙乎。   叶婆子还要辩解,黑妹一把跳到院门外大喊起来,"你们下村的叶姓人都出来评评理啊!"   本来旁晚十分大家都已经归家了,准备昨晚饭吃,黑妹一嗓子喊得大家都出来看热闹了。   "大家说说,我姐吉祥当初又白又好看的,可是咱们大叶村公认的村花吧!叫他们叶家作贱的,如今又黑又瘦,把个小姑子收在家里当小姐养,把儿媳妇不当人,推到外面做牛做马的,敢情他们家娶的不是媳妇是苦力啊!"   这一攘攘许多人出来围在了叶婆子家门口,看到冯贵和叶婆子叶平过来劝她,她索性把铁门从外面反扣住,继续大声地喊骂着。   本来当初很多人家想娶吉祥的,最后吉祥嫁到了叶婆子家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有些人还低声说到,"当初吉祥要是嫁到我们家来,肯定养得白白胖胖的。"   还有的因为平时叶婆子总是仗着自己是在叶家村自己家是吴地主家最大的佃户叶经常吹嘘的,有些人也有些看不过眼,这时候逮到机会了,便也说了几句,"怪不得两个媳妇到现在都还没怀上孩子呢,原来这叶婆子是娶媳妇做劳力的,不是生孙子的啊!"   周围人听了轰然大笑。   叶婆子的大儿子叶安和媳妇确实是结婚有四五年了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吉祥进门也大半年了也是一点动静儿也没有。   黑妹看看叶婆子和腊梅气急败坏的样子,一点羞愧也没有,心想看来不下点猛药是不成的,于是转身到两人身边,凑到叶婆子耳边说到,"你说我要是把你让儿媳妇给小姑做嫁妆的事情说出来,腊梅婆家人会怎么想呢?"   果然,叶婆子面色一变,她一把拉住黑妹的手,"亲家妹子,有话咱们好好说。"   "怎么个好好说法?"黑妹乘胜追击。   "我让吉祥留在家里做家事,田里的活儿我去干。"   本来以前这叶婆子是自己下田干活的,她年纪也不大才四十四五的样子,长得又是一身横肉,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娶了媳妇便不再下田了。   听她这样说,黑妹还一个劲儿往院门外挣脱,叶婆子急了,"腊梅,快给亲家妹子切西瓜吃。"   腊梅一看她娘急了也深知黑妹的厉害有些乖顺地去灶房切西瓜。   黑妹被拉回堂屋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地上她刚扔的鸳鸯枕套枕巾捡起来放在自己的篮子里,说到,"我要再看见我姐下田干活儿,我就把这东西拿出来送到腊梅婆家去!"这意思就是这东西黑妹要带走拿在手里作为把柄了。   最后黑妹嘱咐了她姐几句,又说会不时来看她,这才和冯贵一起回去了。   叶婆子家灶房里,腊梅一脸急怒,"娘,黑妹那贱蹄子拿了东西在手上,难道我们还要受制于她不成。"   "傻女儿,你婆家是陈家湾的里正家,你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咱家也是叶家村大户的人家,咱还怕她?"   "那你刚刚还讨好她。"腊梅撅着嘴,她在家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哪里吃过这样的憋。   "现在我们还是顺着她,要不然你的亲事怕是有变。"   叶婆子这样一说腊梅果然急了,"娘,那可不行,我非要嫁到陈家湾里正家去的啊!"   "别急,反正农忙也过了,水田也种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收稻子打谷叫你大哥大嫂累点儿,只要到了年底你的亲事一定下来,就算是黑妹把嫁妆的事情抖出来,你婆家也不会反悔的,他们家是最重信誉的。"   听叶婆子这样一说腊梅这才安心下来,又狠狠地道,"娘,等我订亲完了,明年咱家再争取多租点吴地主家的田,农忙的时候可要嫂子她们好好出出力!"   这边叶家大瓦房里叶平一脸的不高兴,埋怨冯贵和黑妹是吉祥找来的。   吉祥也不想解释了,更不想和丈夫吵架,躺在椅子上休息。   这整整一个月天天下田干活,她真有点受不了,晚上还要被婆婆嘱咐着做绣活,她回想着今天黑妹说的话,尽管她说不出来这样撕破脸的话,但内心却觉得有些痛快,忽然想到在娘家里和父母姐妹之间的温情心中酸溜溜的,眼眶里都有些湿润了。   另一边冯贵家里,也是气氛有些低落,黑妹回家愁眉不展的,一直担心吉祥,她心里也明白今天叶婆子答应不让吉祥下田干活的话不过是缓兵之计。   胖丫和四丫听说大姐在婆家过的不好也开心不起来。   房内冯贵和秀姑更是哀声叹气的,但冯贵又怕老婆心情不好影响身体再连带的影响怀胎,只得把黑妹的撒泼大骂拿出来说说让她消消气儿。   "你还别说,这撒泼大骂的事儿还只能黑妹去做,你我做了对咱们女儿以后嫁人影响不好,二来给吉祥丢脸了,黑妹去做倒还合适。"   "只是黑妹这彪悍泼辣的名声更响亮了,以后------"   "爹,娘,我不怕,只要真心喜欢我的不会在意我这性子,就算没人喜欢我就是去城里替人干活也能养活自己。"   古代社会女子是没有继承家产田产的权利,也就是说黑妹万一没嫁出去是不能住在娘家吃喝的。   黑妹说完扭头就去灶房做饭了。   冯贵和秀姑在房内面面相觑,心中也不知作何打算。   最紧要的是现在秀姑还没生出儿子,她俩要是过世了,田产最后肯定要被二叔冯金理所当然吞并的。   这一晚,黑妹想了许多事情,前前后后想了很多,想到自己穿越到这古代穷乡僻壤来的日子,想到她姐吉祥小时候爱护她的情景,想到今天白天吉祥劳累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再想到奶奶对她们一家的轻视和嫌弃,二叔二婶对她们的虎视眈眈心中更是万般感慨。   但这些却是目前的现实,她若想改变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努力致富,只有日子过好了,才能不被欺负,而摆脱现在的困境最需要的就是银子。   黑妹又起身在床底下掏出那个盒子,那银子又再数了数,二两还不到。   她又躺回床上想想该怎么挣钱。   第二天一早她就拿着弓箭上山了,她前世是射击运动员,射击这项本事就象骑自行车一样,只要学会了就不会忘。   所以这一世她七八岁就可以拿着弹弓十分精确地打下树上的斑鸠。   但她还是十分谨慎地没有显露出这项本事,而是讨好村里唯一的猎户林叔,求着他教她拉弓射箭。   本来林叔只当她小孩子好玩,他反正孤家寡人一个难得有个孩子喜欢缠着他,便试着教了下。   哪知道黑妹一上午就学会了,而且箭法精准,象是十分有天赋似的,这下子惊奇了,这才开始慢慢带着她上山打猎。   黑妹一大早进山并不是要去打猎而是去山上找东西,大葵,花椒,八角,桂皮。   没错,她想来想去,她要想挣银子现在最现实的事除了努力出农产品以外只有做泡菜了。   一来她家菜园的菜都是现成的,二来古代的菜式里除了油盐酱醋和辣椒外很少用调料,很多现代的调料几乎都没有,象八角桂皮只是作为中药的药材存在,而花椒更是没人听过。   古代其实还是有一些简单的泡菜凉菜,方法基本就是把辣椒磨成糊状,就把萝卜放在里面泡上几天,一般只有乡里人才做,拿来用作没菜的时候下饭的,算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但黑妹想自己若能凭着前世的星点记忆做出一些味道好吃的凉菜泡菜的话再加上合适的包装推广应该是一条长期的财路。   她决定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初试手艺   第十二章初试手艺   夏天的山林郁郁葱葱,山上路边除了齐人高的灌木丛基本上都是松树,山风吹过松涛声声犹如海浪拍打,又犹如千军万马呼过,既神秘又令人安心,树木山野的芬芳怡人心脾。   黑妹沿着以往和林叔打猎时一直走的山路,慢慢往山里走。   大概走了有一柱香的时间才来到扇子谷。   扇子谷的形状正如其名,呈扇子形状两边展开,两边高中间低,正中还有一条小溪流淌过,所以扇子谷植被尤为茂盛,去年秋天黑妹还在这里摘过一把野山楂呢。   黑妹记得正是在这里她见过野花椒,凭着印象她找到了那几株野花椒,此刻野花椒树上已经结了一球球的花椒果子,但大部分都是青的,她挑已经熟成红褐色的摘了一些,又开始找八角了。   八角即八角茴香,常生长在湿润,温暖半阴的环境中,所以扇子谷应该会有,她沿着小溪的阴面找,果然看到了。   八角茴香一年其实会结两次果,一次是一二月,另一次正是□月,所以黑妹找到的时候刚好上面结了好多果实。   黑妹十分爱护树枝地摘下八角茴香果。   直到太阳快升得老高的时候她才往回走,因为已经找到要找的东西了 ,所以心中十分欢快,接下来的几种料,象桂皮和豆瓣,陈皮,香草,甘草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还有象薄荷叶,柠檬什么的貌似这个时代还没有她只能舍弃了,不过也已经足够了。   回到家中,早饭已经吃过了,胖丫给她留了两个红薯和一碗玉米糊糊。   黑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就直接去收集桂皮了,就在对面小山包的稻场边上似乎就有桂树,她直接扒了好多皮回来。   又去她娘的房间窗台上拿了陈皮。   其实陈皮就是风干了的橘子皮,乡里人经常拿橘子皮风干了冬天丢在火盆里烧,这样屋子里就会有一种清新的香味。   黑妹把能找到的料合在一起放在烈日下暴晒了一天,下午边的时候收回来就已经干透得很了,就着石磨还没还回富弟家她赶紧把料磨成细粉。   旁晚时分,她把锅架好让胖丫烧火熬南瓜粥,自己开始制作凉泡菜了。   上午从菜园里摘的几条苦瓜,丝瓜和黄瓜已经在冷水里泡凉了,拿出来把苦瓜切成细丝放在篓子里再放一小挫盐巴腌着。   再把丝瓜带皮一起削成小条,放在开水里滚一下马上捞出来再晾得半干。   黄瓜则是直接带皮切成半圆的带皮小片片。   开始腌制的时候黑妹这三样菜分成三碗,先放盐和豆瓣酱辣椒糊,再拿出她下午磨好的调料粉撒进去拌匀。   最后把蒜头切得碎碎的放进去和着醋一起拌动。   这样摊凉放了一晚上,因为放了许多醋和调料基本上这样的菜在大夏天就是放在个三五天也是不会坏的。   所以第二天中午午饭时黑妹从三碗凉菜中各分出一半拿出来给家里人试吃的时候很是受到欢迎,尤其是胖丫赞不绝口,她本来就是个馋猫,说好吃不奇怪,但一向有些挑嘴的四丫也说好吃还就着菜把一大碗的红薯饭吃完了。   这样的评价给了黑妹很大的鼓励。   冯贵说要拿给秀姑尝尝,黑妹一想里面有一味茴香孕妇忌吃于是便拦下了,其实茴香的料只有一点,要是平常孕妇吃一点也无碍,但她娘本来胎就不稳她还是不想冒险。   冯贵一听孕妇不能吃他也不吃了,说怕有味儿带到她娘房里不好。   下午的时候黑妹又拿了剩下的凉拌菜送给吴妈吃,吴妈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算是有些见识的,要是她说好吃那就差不多了。   吴妈来大叶村住的是托关系拿到的公家房子,肯定是没有田地的,连菜园都没有,平时吃菜就是靠给人家干点绣货换的。   因为和黑妹家住得近,也经常得些菜的,但现在青水教四丫识字,黑妹送得就勤些了。   所以这次黑妹拿了这凉菜到她家,她开始还没怎么在意,直到黑妹叫她当面尝尝,她一吃才惊讶了。   "黑妹,你这是怎么做的啊?味道好特别啊,我还真没有吃过。"   吴妈这样说黑妹心里就有底儿了。   青水刚好领这四丫出来喝水休息,见了黑妹眼睛一亮,赶紧跑过来找黑妹说话。   黑妹不冷不热地回了几句,一个劲儿地拉着吴妈说话,没怎么搭理青水。青水有些失落的样子,黑妹却像是毫不在意似的,吴妈都一一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等到黑妹走后却把青水狠狠说了一顿,大意无非是要他好好读书,现在也大了,不要和女孩子太过亲近,惹人闲话的。   青水自是不好说什么,只是吃着凉菜一个劲儿夸黑妹。   黑妹回家想想大家都反映苦瓜做得最好,黄瓜也爽口,就是丝瓜因为带皮又水涝了一下所以入味还不够,看来在早期腌的时候时间要稍微长一点。   于是第二天一早黑妹决定再做一次丝瓜。   在菜园专门挑了几条老了点的丝瓜放在凉水里泡着,刚好冯贵从田里挑粪施肥回家,看到黑妹又拿出坛坛罐罐的,笑了笑说到,"就你花花肠子多!"   黑妹头也不抬,说到,"爹,我这是开始创业了,创业没有花花肠子可是不行的!"也不管她爹听不听得懂。   冯贵自当时她又是想心思弄几个小钱也没理她,就着扁担去村口的水井挑了两担水倒进水缸里。   这一次黑妹用刀把丝瓜外面一层糙皮打了一下,底下的嫩皮还是留着,这样颜色又好看还爽口,再削成丝的时候削得薄一些,窄一些,捞出水了稍微晾干一些就放盐腌上。   这次比上次多腌了个把时辰,直到中饭过后的时候才开始挑料。   这样留到第二天中午吃的时候感觉更入味更爽口了。   下午的时候吴地主家的宝儿又来找胖丫玩,因为这一次没有带零嘴来胖丫有点不大爱搭理他。   "胖丫,你怎么能这样呢,人家有吃的你就一个态度没有吃的又是一个态度,你要是不喜欢和宝儿玩,就不要吃人家送的零嘴,要是喜欢和他玩那就不要在乎别人带给你的好处,这么小样的势利眼儿可不好。"   黑妹拉着胖丫在一边狠狠地说了她。   胖丫骨子里还是有点怕黑妹的,再说她二姐说的也是有道理的,看黑妹虎着脸连忙撒娇求饶,这才过关。   吴宝儿和胖丫最长玩的游戏就是在菜地里捉虫子,引得家里鸡跟在菜园篱笆外眼巴巴地等着他们扔虫了。   黑妹看着外头太阳还大着,拿了两个草帽叫两人带上再玩。   等到旁晚太阳落山了,宝儿要回家吃完饭了。   黑妹亲自送他回家,当然带上一罐她做的凉拌丝瓜。   听说吴地主家每顿饭都是大米,每顿菜都有鱼有肉有蛋的,到了他家门口黑妹也不进去,直接把罐子递给吴宝儿,"宝儿,你就说这是我做的,拿给你娘吃得好玩儿的啊!"   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吴宝儿一下学就跑到黑妹家了,手里拿了一包蜜饯子说要和胖丫四丫一起分着吃不说,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妇,正是吴夫人的贴身仆人,手里拎了一个袋子。   她进屋把袋子一放在地上,黑妹就知道袋子里应该是大米了,有个四五斤的样子。   她还以为吴宝儿中午是要在她家吃饭。   去年和前年也有那么一次,吴宝儿硬是不肯回家吃饭,吴地主夫妇把宝儿当眼珠子一样疼爱,怎么能放心他在外面吃差的呢,所以直接拿了大米到黑妹家来。   因为家里人多,尤其是孩子多,吃饭很有氛围,那一顿吴宝儿破天荒吃了三碗米饭,一边的老仆看了高兴回家和吴夫人一说,吴夫人直接把拿多的两斤大米送给了黑妹家。   哪知道这次那老仆却说这大米是吴夫人为了感谢黑妹那罐子菜的。   原来最近天气热了,吴夫人有些吃不下饭,天天都是喝粥的,哪知道那罐菜吃下了就有些食欲了,这些天以来头一次吃完了一碗米饭。   黑妹也不客气直接收下了,又说要留宝儿在她家吃午饭。   老仆回家问过吴夫人后答应了。   得到吴夫人的认可黑妹更有信心了,她觉得这凉菜的定位其实可以高端一些。   也经过这两次的试做黑妹有了经验,知道了大概放调料的比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进城探路   第十三章进城探路   已经到八月底了,再过几天就要立秋了。   这天下午天忽然阴了下来,乌云密布的,看来是要下雨了。   算算也有十多天没下雨了,水田里的水所剩不多了,要是再不下雨估计又要从池塘里放一次水了。   村里人看着阴沉下来的天空个个露出了微笑,这雨一下下来不但天气凉了些,更重要的是给水田山地菜园都灌溉了充足的水分,庄稼会长得更好的。   只要水够了,又施肥了,那水田的稻子是蹭蹭往上长啊,等到九月底那稻穗就压弯腰了。   下午边的时候终于下了一场大雨,雨点黄豆大地落下,密密麻麻的遮住人的视线,所有的树木作物再雨水中欢快地摇晃,冯贵一家人坐在堂屋看着外面的大雨,感受着热气的消散,阵阵凉意舒爽的袭来。   回头看秀姑也出来了,赶紧给她搭上一件衣服,怕她一热一冷着凉了。   秀姑笑了笑,"我没那么娇气。"   冯贵还是坚持,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秀姑的身体。   这场大雨下了一两个时辰过后天又放晴了,雨后的天空水洗一样晴朗湛蓝,空气中带着泥土的芬芳。   因为这一场雨,第二天农作物似乎更蓬勃地生长了起来。   水田的稻子似乎长高了不少,地里的花生藤也更绿了。   而菜园里的蔬菜果瓜明显疯长了。   黑妹带着胖丫在菜园子里摘了一上午的菜,甜瓜就有五六个,四丫搂着甜瓜跑得可欢了。   丝瓜,瓠子,黄瓜,南瓜,茄子,苦瓜,辣椒,冬瓜摘了慢慢两大框。   冯贵以为黑妹又叫他去城里卖菜。   "爹,虽是卖菜但咱们换个卖法,明早我和你一起去城里。"黑妹说得神秘。   他爹笑了笑也不在意。   这一整天黑妹都在做凉菜,还是只做苦瓜,丝瓜,黄瓜这三样,其它的菜还是让她爹象以前那样卖。   到了下午的时候黑妹已经全部做好了,家里的罐子都翻出来装了整整十多罐。   因为丝瓜最多,所有剩下的丝瓜全部用一个大脸盆子敞开放好,再放在筐里。   担子里一头放的都是凉菜,另一头放的是茄子辣椒瓠子之类的蔬菜。   头天晚上黑妹就蒸好窝窝头,又嘱咐好胖丫四丫。   第二天刚鸡鸣,天色还未亮的时候黑妹就和她爹一起上路进城了。   冯贵这一担东西虽然不是很重但因为山路窄小,天色又没有大亮,黑妹担心她爹便叫他满点,可冯贵一心想着要赶着当晚回家,所以走得飞快。   走了整整快三个时辰的山路终于见到了山外的小镇。   这时天色已经亮起来了,但太阳还没有升起。   两人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喝了水吃了窝窝头没有进镇上而是继续干路。   镇上到城里的路虽然不是官道但已经是大路了,冯贵挑着担子走起来也轻松了许多。   半上午的时候两人终于到了青城。   青城并不是个很大的城池,但因为地处青州,南接锦州,北连四方城,算是南北必经的交通要塞,所以青城虽不大但繁华异常,南来北往人群络绎不绝。   这还是黑妹今年第一次进青城,依旧是那么繁华。   来到青城的的西街,这里很多周边乡里人挑着担子过来卖些乡下东西的。   卖菜的也很多,冯贵找了个位置放下担子就开始吆喝。   黑妹看到另外一边有人卖小磨香油的,一问价钱,七文钱一斤,还了半天价最后六文钱买一斤,装在竹筒里。   回到担子里,把装凉菜的大脸盆盖子打开滴上几滴香油,顿时香味四溢,又把罐子一一打开,面上滴入几滴香油,把罐子都搬到篮子里放在一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大碗舀上满满一碗站在旁边大声吆喝起来,"嗳,走过路过的过来瞧一瞧啊,保证你从来没吃过的口味菜啊,免费试吃,不好吃您不买,我没有二话说的------"   黑妹本来长得算出挑的,模样清秀,五官立体,一身显眼的蜜蜡肤色,嗓门又大,年纪不大却偏偏一副十分老练狡藉的样子。   带着满脸的笑意端着大碗的凉菜扑鼻香地送到过往那些挎篮子卖菜的妇人面前,还殷勤地递上竹签子好给人叉菜吃。   只要时真心出来卖菜的肯定忍不住尝一口,一尝之下大部分人说好吃,味道新鲜,以前从没吃过这个味儿的菜。   也有几个人嫌味道重了,但基本上尝菜的人里大多数人都问了价钱,听说一碗要五文钱,有的嫌贵了不卖,因为一斤猪肉也就六文钱而已。   冯贵看尝菜的人多买的却不多,十个尝的人只有三个买,便说到,"黑妹,咱卖便宜点吧,合着这菜是咱家种的,要不了什么本钱"   "话可不能这么说,菜虽是不值钱,但里面放的料都是一等一的稀罕料,值钱着呢!"黑妹故意说得很大声,"就是五文钱一碗那也是薄利的,这一盆子光稀罕的香料钱也快几钱银子了。"   周围围着尝鲜的人听了直啧舌。   "爹,你别管,你卖你自己的菜吧,凉菜我来卖。"黑妹凑到他爹边上低嘱咐到。   又过了一个时辰快到中午的时候冯贵那一筐菜基本上卖地差不多了,但总共也就卖了二十文钱。   因为一个大冬瓜也就三文钱而已,茄子是一文钱三四个。   黑妹这个筐里大脸盆里的凉菜还剩一半,但收入却有五十文,但整罐子的还没有卖出去一罐。   "爹,别担心,下午边咱们再来卖,现在咱们去酒楼吃饭吧。"   冯贵吓一跳,"你疯心了,咱们有钱去酒楼吃饭吗?"   "别担心,咱们一不吃肉二不要酒的,只要两碗汤面用不了多少钱。"   黑妹带着她爹直接走到东西街交汇处的悦来酒家。   这是青城最大的客栈,前面四层楼是酒楼,后面带一个很大的三进后院是客栈,听说老板酒是青城本地人家,生意做得很大,周边几个大城都有分号。   第一次来这悦来酒家还是两年前跟着林叔卖野味一起来的,她还记得掌柜   的是个秦姓满面笑容的微胖中年男子。   一进到悦来酒楼一楼,那伙计就十分殷勤地甩着洁净的汗巾跑过来招呼到,"二位是过来打尖还是住店啊?"   "小二哥,给我们父女上两碗面吧。"黑妹十分客气地说到,两人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冯贵刚想把担子放在那边墙角处,黑妹拦住说到,"爹,我们没有钱叫菜就吃自己的凉菜吧!"   冯贵一听也有道理,便把装凉菜的大脸盆子盖子打开端到桌子上。   他这一路端着盆子从门口走到一楼大堂正中央,顿时香味都飘散了出来,此刻又正是吃午饭的点儿,不说楼上客满就是这座位最多的一楼也是坐满了人,顿时都顺着香味忘过去。   两人从盆里舀了一碗出来,不等汤面上来就拿了筷子吃起来,吃的津津有味,十分爽口,冯贵吃一口凉菜吃一口窝窝头,让人看着那窝窝头似乎象肉包子一样香了。   不一会儿,上了两碗汤面,那伙计一放下碗眼睛也盯着那一盆凉拌菜看,还闻了闻。   黑妹看了笑了笑说到,"小二哥,你家秦掌柜的在吗?"   那小二哥一听马上笑得更殷勤了,"哟,妹子认得秦掌柜啊,您是他---"   "哦,小二哥,我不是他什么人,只不过前两年经常和我叔过来叨扰他,大半年没见到他了想见见。"   "您等着,掌柜的在后堂呢我这就去叫。"   过了一会儿,果然从后堂走出一个一身穿着浅褐色缎袍的胖脸中年男子。   黑妹赶紧起身笑吟吟地迎上去,"秦叔,还记得我波?"   那秦掌柜看了一会哈哈大笑说到,"你不是以前跟在林汉子身边的那个丫头吗?现在长这么高了!"   黑妹见秦掌柜这么快认出了自己十分高兴,说着喜庆的恭维话儿过后从身后篮子里拿出两罐凉菜说到,"秦叔,我今天是和我爹来城里卖菜的,顺便来看看你,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自己做的新鲜玩意,这会儿吃正好,给你尝尝鲜。"   说着把两罐子菜递给秦掌柜的。   那小二在一边问到,"妹子啊,这罐子里可是你桌上盆里的那菜?"   "是啊,自家祖传秘方做的,要是好吃秦叔只管说一声我就送过来。"   小二转头给秦掌柜的说到,"掌柜的,这妹子做得菜可香了,刚刚端出来,咱们别桌的客人都闻着香味谗着呢。"   "哦,是嘛,那我一会儿吃饭我可得好好尝尝。"   秦掌柜本来就是个笑脸迎客的人,这会儿人家给他送东西他肯定高兴,满脸带笑的,转头对小二说到,"李三儿,她们父女今天点的饭菜算我的。"   "别,"黑妹一听赶紧说到,"秦掌柜的,可不能这样,您要这样我们可以后不敢来您家吃饭歇肩了。"   秦掌柜见黑妹说得认真也就不再坚持,但心下对黑妹的印象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进城探路   第十四章进城探路   黑妹和小二结了面钱,两碗面一共是六文钱,把冯贵心疼得直咧嘴,"就两碗面赶上一斤肉或两斤大米的钱了,太吓人了。"   "爹,这里是酒楼啊当然这个价啊,再说咱们难得来一次,花就花了,别再想了啊,这里环境好地方大,咱们坐在这里好好歇息一会儿,免得出去晒正午的太阳不是挺好吗。"   冯贵想想也是,吃了这么贵的面不在这里歇息一会太划不来了。   于是两人坐在桌子上喝着凉茶水歇息着。   因为古代的楼房都是木头做的,酒楼的地修得很平整而且都铺上了有花纹的青石板,十分阴凉,一点都感觉不到热,而大酒楼服务也好,尽管吃完了没离开也没人说,而且茶水管够。   渐渐的,已经过了正午一个多时辰了,过了饭点儿进来吃饭的人就少了很多,但楼里的人并不少,尤其是二楼还是人声鼎沸的,一楼都是散客倒还安静。   估计很多人也是过往的商贩来这吃饭歇息的,坐在桌边休闲地喝着茶水闲聊。   黑妹注意到靠墙边上有一桌三四个人的男子,看打扮似乎是过路商贩的,只是他们的身上衣袍的下摆宽大一些,袍脚还有锈纹。   尽管只是很粗糙的手艺,但黑妹还是通过这一点知道了这几人是肯定是南方人。   刚好这几人交谈的声音又是最大的,所以他们的话不得不落于黑妹的耳中。   "也不知道,这些人马到了北方没有,在咱们南方可真是叫人拍手叫好啊,那些大地主大世家的可头疼的。"   "可不是嘛?来无影无无踪的,转挑地主和大户洗劫的,从最南边的海岸城一直到咱们锦城,听说最大的绸缎山庄锦啸庄都被劫了。"   "听说他们队伍越来越壮大了,连朝廷都开始惊动了。"   "所幸他们只劫地主大户的,对咱们没什么影响。"   "那是,盗亦有道------"   "--------"   这些人说得十分兴奋,又怕又好奇的样子。   冯贵在那躇着脑袋打瞌睡,黑妹却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暗自思量这帮专劫富人大户的是个什么来头呢,这么嚣张,从最南边一路北上,这应该不是一般的土匪山贼吧,可别是造反的,到时候天下大乱,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庄稼人。   下午边的时候感觉街面上人又涌动了起来,黑妹这才叫醒冯贵,和小二打了招呼直接去西街,继续卖凉菜。   还是象上午那样吆喝着,也是很多人过来尝,过了两个时辰卖出去了五六碗。   太阳慢慢落下,光芒由耀眼的金色转为了红色,热还是热但还是有些凉风的。   更多的人出来买菜了,有些是早上没出来的,有些是早上出来过的。   下午出来买菜的明显是婆婆妈妈多些。   其中就有一位大嫂是早上来买过一碗凉菜的,又过来问黑妹,"姑娘,我家小姐和夫人都爱吃你这菜,我多买点你能便宜点吗?"   "大嫂,可以啊,"黑妹从篮子里拿出一罐子出来,"你看这一罐子二十文钱,绝对有五碗呢。"   那大嫂就买了一罐子,黑妹十分开心。   不一会儿又有个早上的熟客来买了两罐子,还问她什么时候再来卖,黑妹索性叫她留了府上的地址,她会隔个十来天送货上门,再有买的人只要肯留地址的黑妹都记下地址。   黑妹拿出纸和炭笔当街就写下地址门牌的。   人家见她一个乡里女娃还能写字也是十分惊奇更觉得她能干。   黑妹把这些买的多的人家锊一遍发现大部分是富户,都是胃口不好的人家,想吃些新鲜菜式。   冯贵看着黑妹铜板哗哗哗地往怀里收的也高兴坏了,再不说一碗五文钱卖贵了。   太阳落山的时候筐里那一大盆子凉菜全卖完了,罐子装的还剩下一坛。   冯贵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现在往回赶路因为没有负担了应该能在天黑之前回家。   于是两人赶紧匆忙赶路,到了镇上,因为林叔的野味铺子在另一头,而医馆铺子就在这一头,所以黑妹就直接把剩下的那一罐子凉菜送给了给她娘看病的王大夫,得了王大夫的谢还有一些对她娘的嘱咐,两人又割了一斤猪肉一斤猪骨这才又开始火烧火燎地赶路回家。   因为今天很卖了些钱,所以冯贵十分高兴,面上一直喜气洋洋的,还夸了黑妹几句。   黑妹耳朵听着心里却在盘算着那两坛送给秦掌柜的凉菜,不知道他有没有吃,对口味满不满意,秦掌柜会主动提出来收购她的凉菜吗?   过些天她还是要去一趟悦来酒楼探探口风的。   能把凉菜卖进悦来酒楼才是黑妹最终的目的。   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前面就是大叶村了,狗叫鸡鸣声还有隐约的火光,看着就知道那里是家的方向,有家人在等着自己,这种感觉真好。   冯贵和黑妹的感受也是一样的,都是归心似箭。   走到村口那叶大文家里,那被打瘸腿的狗还在门口狂叫,黑妹大喝一声,"滚。"   那狗似乎一下子认出了黑妹连忙后退一下,呜咽着夹着尾巴躲回了屋里,看得黑妹十分满意。   过了下村和中村到了上村村口处老远就看到四丫坐在别人门口的屋头边守望着。   一看到她爹和二姐回来了高兴得立马蹦起来跑过去,抱住黑妹的腿,黑妹笑了起来,"哟,四丫这是想我了"。   四丫又扭头甜甜喊了声"爹",冯贵摸摸她的头,"乖,你和你娘在家好吗?"   "好呢,娘担心你们。"   黑妹拉着四丫和她爹父女三人在夜色中归家。   回来得这么晚虽然又累又饿但却有一个好处,别的人家早已经吃饭睡觉了,没人看到这父女二人从外面回来,更不会知道他们买肉回家吃了,所以不用担心她二叔家的那对姐弟过来蹭肉吃。   他们家有好吃的那可是护得滴水不漏,黑妹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胖丫已经在家给她娘蒸好了鸡蛋羹,又在菜园摘了菜洗好切好了,就等黑妹回来炒了,今天一天她们娘三个在家吃的都是头天晚上晾好的稀饭和窝窝头。   现在黑妹和冯贵回来了而且还带了肉,一看就是菜卖得好。   冯贵一回来稍微洗了下就去房里看老婆,胖丫和四丫则是围着黑妹要她讲讲城里的境况,两人都还从来没去过青城,倒是胖丫去年去过一次镇上。   黑妹一边架锅开始炒菜一边和她们说着城里的见闻,虎得两人一愣一愣的。   "四丫,你要多吃东西,快长大,这样我们姐妹三个可以一起进城卖菜啊。"   "嗯。"   四丫本来身子弱又不象胖丫能吃,黑妹这样鼓励她就是要她不论饭菜是啥样儿都要多吃。   其实乡里人家虽然吃的都是粗粮但只要不出天灾人祸的管够还是可以的。   一说到天灾人祸黑妹就想起白天在悦来酒楼听到的事情,忽然觉得自己离杀人放火刀光剑影的传说竟然是那么近距离了,心里有点惴惴不安起来。   晚饭做好的时候虽然晚了些,但因为有肉吃,谁也不觉得晚。   乡里人一来为了省点灯的油二来第二天早起干活一般都会很早就睡了,放在现代相当于八点钟之前就上床睡觉,算下来,这天黑妹和冯贵到屋都快七点了,估计晚饭要吃到八点了。   等到黑妹把肉切好下锅胖丫和四丫围着灶台依旧精神奕奕地等着。   她依旧是先熬了猪油舀起来存好,再把肉盛起来,开始就着油锅烧瓠子,炒好瓠子用铲子扒拉一点肉进去再一起翻炒。   最后饭菜都做好了要熄火的时候黑妹依旧拎出炭炉夹了灶里的炭放了满满一炉子开始顿骨头汤。   估摸着等她们吃完饭洗完澡这汤也炖好了,明天只要热热就行了。   开饭的时候秀姑已经睡着了,不过她已经吃过她的晚饭了。   父女四人吃了顿香喷喷的瓠子烧肉。   吃完碗也留着明天再刷赶紧洗洗睡觉了。   胖丫和四丫早就自己洗澡了,黑妹等着的时候这才有空闲拿出钱袋把今天卖菜的钱算算。   本来还挺累挺困的一倒下钱袋子,听着铜板清脆的声音黑妹一下子精神了。   算下来今天除开吃面和买肉的十几文钱,整整赚下了快半两银子了,算是大丰收啊。   等洗完澡出来,胖丫和四丫还没睡等着黑妹,见她出来争着要给黑妹按脚。   还真别说,来回赶了这么急的路,现在停下来才知道脚上都走起好几个泡了,被她们小手一按又酸又疼又舒服的,看她们那么贴心更窝心舒服了,觉得再累也值啊。   黑妹随两人在床那边帮她按脚,一会儿她就睡着了,胖丫和四丫也按着按着最后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分野猪肉   第十五章 分野猪肉   第二天早上黑妹起得晚了些,起来去门前的小溪里洗了一家人的衣服,回家做早饭。   冯贵去了水田回来了,他把水田田埂上栽的绿豆和饭豆全部收回家了。   他是个闲不住了,今天要把绿豆和饭豆全部打出来,明天就要去山地拔花生了。   吃过早饭,喂了猪食鸡食,照旧是黑妹带着胖丫打理菜园。   现在菜园的菜就是她财源滚滚的源头,她可得要更下功夫地照料啊。   胖丫拔草,黑妹泼粪。   古代人的房间没有室内卫生间所以一般都会有个暗房作为解小手的地方,乡里人肯定不会那么讲究,直接搁搁粪桶在房间门后面,以便晚上起夜解手的。   就像黑妹和胖丫四丫三姐妹住的西屋,门后面就有一个小黑桶作为粪桶,晚上基本上她们都是小解到这个小粪桶里。   冬天的时候一般三五天倒一次,这时候是夏天,天气热容易有味道一般是两天就倒一次,但黑妹坚持一天倒一次,因为菜园就在屋门口也方便,兑上水每天泼一次,既干净菜园的菜也长得好。   所以黑妹打理的这方菜园地盘虽然并不大,只有四方菜地但产量还是很高的。   而且黑妹把前世看的书中一些知识用上了,比如菜园方子上面种豇豆豆角,这些是攀爬的蔬菜,只要给立上竹竿和木棍就直接长到高处,这下面就可以种上辣椒和茄子,而所有的瓜果,象南瓜丝瓜瓠子苦瓜什么的黑妹都种在竹篱笆的边上,顺着竹篱笆它们既可以攀爬又又足够的地方生长。   两姐妹在菜地忙活了一上午快到中午要做饭的时候才回屋。   堂屋里冯贵已经把饭豆剥了出来,放在小晒戗里拿到外面的高处暴晒。   此刻已经开始剥绿豆了,因为绿豆壳子硬一些又晒了一上午,这会儿拿进屋内剥不用象饭豆那样费事地慢慢剥。   冯贵直接把晒戗放在地上,从绿豆杆子上剪下绿豆豆荚扑在上面,然后脱了鞋子上去踩,四丫本来就是打着赤脚了,见她爹这样赶紧去把脚用水冲了下也上去踩一起,等到黑妹把午饭做好的时候绿豆基本上已经打出来了。   今年的绿豆比去年多了很多,看了圆溜溜绿油油的绿豆十分喜人。   冯贵又把红豆绿豆禾子拿到外面扑在地上晒,晒干了是蛮好烧的柴火。   中午的饭菜自然是好的,昨晚的肉正是留这今天中午吃的,骨头汤早已经熬好了,吃饭前黑妹就送了晚给她娘了。   中午一顿饭依旧是干饭,尽管饭里一半儿是红薯的,但中午的菜好啊,冬瓜烧肉的,一大盘子,一家人又是美美地吃了顿。   稍微睡了一下到了下午边的时候冯贵喊黑妹一起去山地看看花生地,好明天一早去拔花生。   黑妹一听马上拿上弓箭带上绳索,冯贵还笑她,"你带这些干什么,还能在花生地抓到猎物啊。"   黑妹也不作声在前面走着,她不想吓她爹,山里的野猪可多着呢,下到农人的山地来吃农作物还不是常有的事儿,她和林叔在她家地里做了好几个陷阱她爹还不知道呢。   她家的花生地是和菊珍婶儿家的花生地挨着的,但她家的地里是最靠近山边一块的,去年也是最遭殃的一块地,花生红薯都被山上的动物吃了好大一片。   所以今天花生一种下她就求着林叔在她家花生地设了几个陷阱,上次去山上找做凉菜佐料的时候她经过还专门看了一下,当时并没有抓到什么猎物,算起来也有七八天没来查看了。   可今天这一看吓一跳,最大的陷阱里竟然有一头野猪,怕是有快两百来斤了。   这个陷阱就设在花生地入口的地方,是个大坑,坑底埋了几根尖竹竿,所以这野猪一头栽进去腿和肚子就被刺伤了,要不早就拱起来逃跑了,估计因为受伤了又没吃没喝的,现在是奄奄一息的样子,要不这大的野猪还真不好对付。   黑妹喜出望外,有了这头野猪,接下来九十月丰收农忙的时候可以吃点好的了。   冯贵也是高兴坏了,捉到这头野猪可是有好多肉吃了呢。   黑妹再查看了其它的几个捕兽铁夹子,基本上都没有收获,看来吃花生的主要是野猪。   两人本来还想扯点花生回家晚上做菜吃,现在有了野猪也顾不上了,要想法子把野猪弄回家啊。   黑妹拿出绳子把野猪绑好,抽了旁边柴堆里两根木柴,利用杠杆原理和她爹很轻松地就把这头野猪撬了出来。   这野猪虽然没有断气但也只有喘气的份儿了,身上的野猪毛刺都耷拉了下来。   黑妹正想怎么拖回去呢,又不想再回家去那东西的。   冯贵已经从山边捡了好几快松树树枝,还是湿的,松针还是青色的,估计应该是山风刮断下来的。   "爹,你想绑着拖回家?"黑妹问到。   冯贵点点头,手上飞快地将松枝绑在两根干柴上面垫着,再把野猪一点点翘起来推到上面去。   如此一来这野猪就像是躺在担架上一样,只不过这个担架是冯贵一个人在前面拖而已。   路上路过别人山地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开始拔花生或是摘绿豆了,看见她们父女两人拖着这大的野猪都羡慕起来。   "还是你家黑妹有本事啊,不用卖猪肉也有荤腥吃了。"   "冯贵啊,你家这黑妹可不比小子差啊!"   家里人个个当是黑妹打猎打下来了,赞不绝口,冯贵也不解释,听着笑嘻嘻的冲着别人笑。   "快走,爹。"黑妹催促到,她可不想自己猎到野猪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了,到时候又是惹得某些人眼红发热的。   冯贵在前面拖,黑妹在后面看护着,两人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终于把野猪拖回家了。   胖丫和四丫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野猪十分新奇围着好奇地观看。   冯贵怕秀姑出来见了野猪惊了胎,赶紧回房嘱咐她不要出来。   黑妹则赶着去林叔家看他在不在家,刚巧林叔今天从镇上回来了,于是拿着刀和黑妹一起到她家,准备连夜拔野猪杀了。   林叔一生都是打猎为生,杀起野猪来自是十分利落,嘱咐胖丫烧一锅开水,他拿了长刀一刀捅进野猪的喉咙里,在竹林里拔血先放干净了。   黑妹怕太血腥了吓着胖丫和四丫,赶了她们一起进灶房烧开水。   等到血放尽了,再把野猪放在滚开的开水泡着。   不一会儿,野猪身上很硬的那层鬃毛渐渐软下来了,林叔用刀一刮全下来了。   刮干净后就开始开膛破肚了,冯贵拿了个面盆子接了两面盆子,猪肠猪肝猪心的。   最后又把肉分卸成四个大腿子,猪头和猪身,猪身又分卸成六块。   别人家已经开始炊烟袅袅的时候他们终于搞完了。   黑妹直接要把野猪肉分一半给林叔,林叔推脱不要。   "林老哥,这野猪本来就有你一半的,赶紧拿着。"冯贵劝到。   可林叔死活不要,他向来对黑妹家十分照顾。   最后黑妹说到,"林叔,你要是不要以后我可再不敢叫你帮忙了。"   在黑妹的坚持下这才拿了两个猪腿走了。   林叔前脚走,黑妹赶紧把猪身肉腌上又用绳子吊在后房通风的地方,刚把两条好猪腿藏起来,冯婆子就带了黑妹二叔两姐弟来了。   "娘",冯贵赶紧叫到。   冯婆子只看到两盆子内脏有些愣了,"野猪肉呢?"   冯贵刚要回答,黑妹赶紧说到,"奶奶,我把猪肉给林叔拿去帮忙卖。"   她话已经说出口了冯贵便也不好再说什么,拿了一盆子的猪内脏说到,"娘,这一盆拿回家给香草和小福吃吧!"   冯婆子这才不情愿地端着走了,临走时还啜了一口,"都拿去卖,真是疯心了,没儿子,卖多少钱也是白搭。"   气得黑妹直咬牙。   她刚想转过身进灶房做饭又一个人来她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吃野猪肉   第十六章吃野猪肉   这个人竟然是菊珍婶儿。   其实她很少来黑妹家的,这会儿来有些叫人意外。   黑妹还是很客气地搬凳子请了她在院子里坐,自己一边收晒戕里的饭豆和绿豆一边听她到底有什么事要说。   菊珍婶儿说着几句闲话便把话题引到了野猪上。   黑妹心里正纳闷儿呢这野猪和她有啥关系,最后才知道原来她早察觉了黑妹在花生地里埋了陷阱。   "黑妹,咱们两家的花生地可是连在一起的,那野猪能中你的陷阱被你抓到,还不得从我家花生地头边过去-----"   黑妹听到这里心下已经明了,她这是要分一杯羹啊,不由一阵冷笑,刚要出口,不想冯贵从屋里出来直接在灶房前的木盆里拿出一块猪肝递给菊珍婶儿,"大妹子啊,拿回家做给孩子们吃吧!"   菊珍婶儿一看冯贵这么主动给东西送到她手里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讪讪地说着谢谢。   一回头黑妹已经端着木盆子进灶房了。   冯贵送走菊珍婶儿进了灶房说到,"黑妹,别有气了,人家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也不容易。"   "别人都不容易,咱们容易吗?"黑妹气呼呼地说着再不理她爹了。   冯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到,"明早咱们一起去拔花生啊!"   黑妹也不应声,把锅架好,下了玉米糊糊,又叫胖丫赶紧烧火煮开。   黑妹又摘了几片丝瓜叶子包了两挂猪肠,一挂给了隔壁的吴妈,另一挂给了水生哥家。   然后直接去了下村的叶婆子家。   进了院子也不打招,直接进到堂屋。   叶婆子家里人正在堂屋吃饭,黑妹忽然出现。   "亲家妹子!"叶婆子赶紧叫到。   "黑妹!"吉祥和腊梅同时喊道。   黑妹也不作声立在桌边,伸头看了看桌上的菜色。   碗里喝的也是玉米糊,中间的菜有一盆冬瓜,白花花的,另一盆是马铃蔊,算是一种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菜,还有一盆红薯。   黑妹当下一阵冷笑,"都说大叶村最大的佃户家那是吃香的喝辣的,今天这样看来还不如我家的伙食啊!"   叶婆子是个抠门儿的但却又爱面子的人,连忙说到,"亲家妹子,你误会了,我们中午吃的荤腥太重了,晚上吃清淡点好。"   "哦,那你说说,你家中午如何哥荤腥法儿?"   "黑妹。"吉祥赶紧过去拉着黑妹到一边,"你怎么这么晚来了?"   本来黑妹是想叫她姐吉祥晚上回家吃一顿野猪肉,当下顿时改变了主意,转过身对叶婆子说到,"亲娘,我姐饿瘦了,我要接我姐回家吃几天好的,没意见吧?"   "行,行!"叶婆子家农忙完了,现在也不需要人干活,而且上次黑妹那样一闹,她也收敛了一些,没让吉祥出外面的,这会儿,黑妹说让吉祥回家住几天她还正好省了粮食呢。   叶平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皱了一下眉头,黑妹看吉祥并没有和她丈夫道别,直接就跟着黑妹回家了。   "姐,你怎么不跟姐夫说一声。"   吉祥淡淡地说到,"不用。"   黑妹不再问了,连忙说起今天和她爹花生地里抓到野猪的事情,"姐,你在家多住几天,把野猪肉吃完了再回家。"   "好,"吉祥拉着黑妹的手微微笑着说到,但黑妹觉得她姐现在的笑容再也没有以前那样欢快了,总带着淡淡的忧伤。   这一晚,家里人见吉祥回家了更是开心。   吉祥要帮忙做饭,黑妹不让,推了她去陪她娘谈天儿。   这一顿晚饭,黑妹大手笔了。   本来还有猪骨汤没喝完,一开始就热好端去给她娘和吉祥一人一大碗,赶紧喝完了腾出瓦罐子好炖野猪骨汤。   冯贵打了冰凉的井水把木盆里的猪心猪肺等内脏漂着,一晚上是坏不了的。   黑妹直接把那两条没有腌的野猪腿子拿出来,把肉切下来漂了一会儿,又把骨头剁了放在瓦罐里熬,显然这一个大吊罐子是熬不了两根野猪腿骨的。   没法子,最后黑妹只好再拿出最后一个大吊罐子洗了轮着炖。   漂好的野猪肉块稍微放盐稍微炒了一锅,拿了面盆打起来,这样放着不会坏。   剩下的一锅黑妹准备做红烧野猪肉。   她拿了桂皮,又撒了一些调料粉拌一下,再在锅里放油烧热,再把肉倒进去慢慢煎上一小会儿,直到肥肉部分开始出油,微微发黄,翻面了继续用小火煎,一直煎到野猪肉两面变黄时,加入豆瓣酱翻炒均匀。   过不了一会儿那野猪肉的颜色变得黑红时,再加入葱,姜,蒜,本来还应该加点糖的,但古代糖很贵,黑妹家根本就没有。   最后倒入开水用中火将汤汁烧开,加盖小火炖上一会儿,最后放入盐再大火烧,直到烧干汤汁,最后出来的就是香喷喷肥油油的红烧野猪肉了。   冯贵直夸黑妹做得香。   黑妹不答腔,秀姑和吉祥一眼就看出黑妹这是生她爹的气呢,于是都等着冯贵解释。   冯贵便说了菊珍婶儿来要野猪肉的事。   秀姑说到,"黑妹,算了,乡里乡亲的,给了就给了。"   吉祥也劝黑妹。   "咱爹总是烂好心,咱们没吃喝的时候谁帮过咱们!"   黑妹看她爹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肉气也消了。   因为黑妹放了调料,野猪肉做得一点腥味都没有,全是肉香,肥而不腻的。   一家人晚餐一顿把红烧野猪肉吃了个尽兴。   "黑妹现在越来越能干了。"吉祥说到。   "是啊,自从你出嫁以后家里基本上就是黑妹在管着了。"   "胖丫和四丫有没有听爹娘和二姐的话啊?"又问道。   胖丫和四丫都吃撑着了,嘟着油腻的小嘴点头说自己听话。   "胖丫再不能偷懒了啊,也要开始学做饭了啊!"   胖丫又点点头。   吃完饭收拾好了,黑妹叫了大家一起在院子里乘凉,也消消食儿,晚上肉吃太多了,怕不好消化。   可胖丫和四丫因为吃得太饱了一会儿就犯困了,冯贵只好把她们抱回房里睡觉,于是乘凉的只剩下四人了。   秀姑十分担心吉祥在婆家的生活,更担心她怎么还不怀孕。   说到怀孕,黑妹警觉起来,问到,"姐,你婆婆不想抱孙子吗?"   "想啊,她总是变着法子挤兑大嫂,我嫁过去时间还不长倒没有催过。"   说到吉祥的大嫂,吉祥似乎对她充满了同情,但黑妹一想到那天那个女人幸灾乐祸的眼光就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什么来。   "姐,有空咱们一起进趟镇里,让王大夫把把脉。"   吉祥也点点头。   这一晚几人聊了许多,关于童年的记忆,也关于未来的打算。   基本上都是黑妹和吉祥在说,冯贵和秀姑听着。   第二天一大早,冯贵和黑妹就去了花生地,直接拔花生秧子带着花生一起捆着挑回家。   黑妹在前面扯,冯贵拿了锄头在后面挖土里落下的花生。   等到快回家吃早饭的时候,一方花生地已经解决了,捆好了扎扎实实的一大担,也挖了大半篮子花生。   父女俩回到家里把花生秧放在堂屋,等着吃了早饭再脱花生。   吉祥已经做好了早饭,熬了南瓜粥,烙了玉米饼,象她没出嫁以前一样笑吟吟地招呼着大家吃饭。   黑妹一下子想起来小时候吉祥就是这样在她爹娘下地干活的时候几年如一日地照顾着她们这几个姐妹。   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了,低头过去帮忙担碗吃早饭。   秀姑的早饭毫无意外是一大碗野猪骨汤,因为汤太浓稠了,吉祥打了条嫩丝瓜里面,十分周到贴心。   吃过早饭冯贵不要黑妹去了,自己一个人去花生地拔花生跳回来。   黑妹想着留在家里脱花生也是干活,还能边陪陪吉祥便没有坚持去。   四姐妹象以前一样围着箩筐脱花生起来,说说笑笑的一会儿就脱了一大筐。   黑妹又把花生禾子搬到外面去晒干做柴火,刚把大半箩筐的花生倒在门口的空地上晒,她爹冯贵又挑了一担花生回来了。   "爹,歇歇吧,下午边儿我们再一起去。"黑妹说到。   "不用,我再挑一担回来就停了,下午再去也好。"冯贵笑着说到出来门。   "下午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吉祥说到,遭到黑妹严词拒绝,"你这些天在家除了陪娘说话就是好好把身体养好了。"   说着四人又开始新一轮的脱花生。   这时吴宝儿来了。   "宝儿,又找胖丫玩啊!"宝儿害羞地点点头。   黑妹叫了胖丫和宝儿拿了木炭就在堂屋的地上写字玩儿。   中午吴地主家老仆人来接吴宝儿回家的时候黑妹说因为有野猪肉吃留吴宝儿在家吃饭。   吴宝儿一听很高兴,得到许可以后就等着吃野猪肉。   作者有话要说:   ☆、生意谈成   第十七章生意谈成   黑妹怕昨晚吃的红烧野猪肉今天中午再吃大家会觉得油腻了,于是改作了炖肉。   灶房屋檐边上有一个大缸,里面是去年腌制的咸菜和萝卜,辣椒什么的。   乡里人腌制咸菜的手艺其实很简单,黑妹也是跟她娘学的,就是把菜洗干净了码在大缸里,码一层放一层盐巴,然后上面压上石头。这样不管时间有多长都不会坏,随时要吃随时取出来。   这一杠子菜在缺菜的时候能顶上大用。   因为黑妹菜园子打理得好今年这咸菜还剩了一大半没吃呢。   刚好这次捞些咸菜和辣椒出来,那酸水味儿闻着口水直往外冒的,捞起来洗干净了切成小段,等野猪肉炒得差不多的时候放水炖开,再下咸菜和酸辣椒一起慢慢褒。   吴宝儿肯定是没这样吃过,吃了好几碗米饭,吃得是满头大汗。   黑妹一家人沾他的光,狠狠吃了顿纯的白米饭。   冯贵用两天的时间把几亩花生地全部搞完了,挑回家黑妹四姐妹再慢慢脱花生。   他自己则全力挖出还埋在土里落下的花生,有些花生已经生芽了,黑妹就直接剥开留着炒菜吃。   这些天没什么重活儿,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又开心了,伙食又好,不是野猪肉就是猪骨汤的,就连早饭都是猪骨汤下玉米面片的。   几个人面上明显油光了不少,秀姑精神也好些了,吉祥鹅蛋脸儿也圆润了些,四丫也长了点肉了。   因为有吉祥晒花生收花生的,胖丫打猪草的。   黑妹每天除了做饭以外就在捣鼓她的凉菜。   她开始尝试做豆角和南瓜凉菜。   豆角还好说,但因为熟南瓜太软太甜真不好做,黑妹想了想只能做青南瓜了,脆的好做。   她摘了一天的菜,切了个熟南瓜准备熬猪食,其它的都放水里泡着。   等凉了就捞起来把豆角切成小段,青南瓜切成小片,一样先用盐腌一会儿。   在这等的过程里黑妹就把那大熟南瓜切成块放专门熬煮食的铁锅里架在灶前面熬。   看到刚刚切南瓜留下的许多南瓜籽便拿出去晒干了,放在灶后面架起炒锅炒南瓜子吃。   难得吉祥在家里,一家人边说话边磕南瓜子也算是一种享受了。   吴宝儿也觉得南瓜子好吃呢,和胖丫四丫围着比赛磕。   两天下来,黑妹的新凉菜做好了,又是装了一大面盆子放在箩筐里,再装上好几罐子。   花生也晒干了。   冯贵就想着趁吉祥在家里他和黑妹再进城一次卖花生卖菜的。   于是父女两人还向上次一样天不亮就开始赶路,半上午的时候赶到了青城西街。   干花生和大米一样的价钱,也是三文钱一斤,因为卖花生的多,等到快中午的时候冯贵一大箩筐的花生也才卖一大半而已,只收入了五十多文钱。   而黑妹刚开始扯着嗓子喊一阵子以后便渐渐有人买了,仍旧是五文钱一碗,虽然也只卖掉一半但却卖了二钱银子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冯贵说什么再不肯去悦来酒楼吃面了,只肯花一文钱在摊子上买碗豆花喝,就着干粮在凉棚歇息等着下午边再卖一次。   黑妹趁着中午挎着篮子带上几罐凉菜按照上次买凉菜的那些主顾留的地址一个个找上门去,倒也卖了五六罐,又收了两三钱银子回来。   其中有个大户人家的小丫头和黑妹差不多的年纪,见到黑妹蛮多话说的,不一会儿黑妹就知道了这个小丫头叫小莲,是这户人家老夫人的贴身丫鬟。   这些天老夫人胃口一直不好,人都消瘦了,特别爱吃这凉菜,小莲还嘱咐黑妹隔三岔五地一定要送上两罐子来。   黑妹十分爽快地应下了。   眼瞅着饭点快过了,黑妹花了两文钱在杂货铺买了一张油纸,又叫伙计帮忙把油纸裁成许多四方的小块儿,又买了两文钱的红丝线。   黑妹就在杂货铺子外面的石墩上趴着把裁好的油纸叠成一个小盒子的模样,有点类似于现在结婚时发的那种包装喜糖的纸盒子,上面做成卡槽形状,一拉就开,一卡就合紧了。   她又把红丝线剪成一段段的,抽一根穿在三个盒子的连接借口处,这样三个盒子一连,吊着个红丝线,十分雅致。   黑妹拿筷子从罐子里挑了不同的凉菜分盒子放好,这样一连做了三四个这样的凉菜纸盒。   最后拎着去了悦来酒楼。   小二李三一眼就认出了黑妹,连忙请进楼,黑妹还是一个人要了碗面条,坐在那里吃,不一会儿秦掌柜的就过来了。   黑妹也不问上次送他的凉菜如何,一边让了秦掌柜坐在她边上说话,闭口不谈凉菜的事情,而是讲抓到大野猪的事情,又问腌好的野猪肉什么价钱。   说着黑妹打开其中一个凉菜纸盒子,三样不同的小菜顿时袒露出来,豆角段,青南瓜片,苦瓜丝,红红绿绿的,又好看又香。   黑妹看着秦掌柜眼睛一直盯着这凉菜盒子也不作声,听他说腌的野猪肉湿的七文钱一斤,干的十五文一斤,竟然比猪肉还贵,便说下次带些来还麻烦秦掌柜的收了。   秦掌柜说到,"那没问题。"   顿了一会儿,终于问到,"黑妹,你这凉菜盒子是拿在西街卖的吗?"   黑妹心中欢喜异常,面上不动声色,说到,"是啊,上次送你的两罐凉菜您喜欢吗?我这里还有,您再拿一罐去吃。"   秦掌柜连忙谢谢,问到,"你这凉菜在西街都卖什么价儿?"   "散的五文钱一碗,一罐子二十文。"   "那这凉菜盘子呢?"   "这还没开始卖,秦叔帮忙给我拟个价位吧!"   秦掌柜微微想了一下又问道,"你一天能卖多少碗,多少罐?"   "两次下来,一天差不多能卖二三十碗,十多罐子的样子。"   "黑妹,这样,你的凉菜整罐子地卖给我们酒楼,我不要你的罐子,你给我们提供这个油纸盒子,我还是收你二十文钱一罐子菜,油纸盒子我给你一文钱一个,怎么样?"   黑妹想着秦掌柜的虽然做生意精明能干,但人还算是很厚道的,于是点点头,说到,"秦叔,以前我和林叔就得你照顾,你肯定是不会框我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只是我还有个请求。"   "你说。"   "我能不能在你家酒楼代卖小罐子装的凉菜,当然我会换上好看精致的小罐子,而且连菜带罐子,不管能卖多少钱,我们一人一半,就是那罐子上必须贴上黑妹菜我的标签。"   秦掌柜一听,哈哈哈笑了起来,"黑妹啊,不想你一个乡下丫头竟然还能有这生意脑子,不错不错啊,好,我就答应你。"   很快秦掌柜写好了合约,上面满足了黑妹的要求,但也提了要求,就是黑妹必须无条件地随叫随到地送上凉菜,不能断货。   到了要签合约的时候,他又问道,"要不要问问你爹的意思?"   "不用,这些都是我在管,我做主。"   "好。"   两人签好合同后,黑妹拿了一份放进怀里,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搞了这么久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她出了酒楼的门直接折回到那杂货铺子,花了二十文钱买了十几张油纸和一大卷红丝线,这才去西街找她爹。   在那凉棚里,黑妹也要了碗豆花吃,吃完就着那桌子开始做油纸盒子,下午边开始卖菜的时候她已经叠好了快五十个了,直接拿了五罐凉菜和这五十个油纸盒子去悦来酒楼找秦掌柜的。   秦掌柜没想到这么快,收下东西,结了半两银子给她,顺便还把上次黑妹送她的那两罐凉菜空罐子还给她,两人约好下次是八天后再来送菜,根据酒楼的销售情况再定送菜的频率。   黑妹再回到西街她爹身边明显心中轻松不少,劲儿更十足,冯贵还不明所以,她怕招惹到贼也没说什么,最后两人卖完回家的路上黑妹告诉了冯贵这个好消息。   冯贵大吃一惊,高兴地语无伦次了,"那,那是不是说以后咱家的菜直接卖进那大酒楼了?"   看着黑妹点点头,冯贵顿时两脚生风,巴不得三步赶一步地往家里奔去,看得黑妹心情也大好。   一路上父女两人笑声不断。   到镇上的时候太阳还剩下最后一丝霞光。   父女两人买了好几斤盐巴和一瓶香油,一斤白糖,最后还买了一包红枣和蜜饯果子,这些一起花了一钱多银子了。   这次买东西冯贵也不那么心疼了,两人这才就着暮色赶忙往家里赶。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进镇   第十八章姐妹进镇   对于父女俩的满载而归家里人喜出望外。   一来想不到黑妹自己倒弄的凉菜不但赚的钱超过了传统农作物的收入,而且竟然还能和大酒楼签下合约,这就意味着以后有长期稳定的收入啊。   "大家别高兴得太早了,也不知道酒楼卖的怎么样。"黑妹说到,她对于凉菜未来的销路还是有些担忧的。   "我二妹肯定行的!"   "二姐肯定行!"   吉祥和胖丫倒是对黑妹充满着信心,连四丫都蹦跳了起来。   为了家人黑妹心中暗暗决定一定尽自己最大努力赚钱。   今天买的这些东西里,盐巴香油算是做凉菜的本钱,而白糖是留着为接下来的农忙做准备的,到时候肯定忙着割稻子,挑稻,打谷的,用白糖熬绿豆粥可以消暑去热。   而红枣是买给秀姑的,秀姑本来就体虚没血气,其实应该长吃红枣但无奈大红枣和肉一样贵。   一包蜜饯是给胖丫四丫做零嘴的,这让她们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都舍不得吃了。   第二天一早,黑妹就带着布袋子上山去了扇子谷,她现在要多采集那些调料了。   调料才是凉菜的命脉啊!   其实黑妹很想移植几棵花椒和八角茴香的灌木放在家中院子里栽,但一来,山野的东西本来就难以移植,而且现在还是秋季,二来若是专门移植了回去肯定会被有些人察觉倒凉菜里的配料,到时候她做的凉菜就不会是独家的了。   反倒放在这山野扇子谷,一般人还真不知道。   摘了整整一早上和一上午,连早饭都是在扇子谷吃的烙饼,她把扇子谷里现有的花椒和八角茴香全部摘了,背了整整一袋子回家放在太阳底下晒,吃了午饭又去剥了许多桂皮回家一起暴晒。   第二天又暴晒了一天,第三天和胖丫做对手磨了整整一天,全部磨成细粉装好袋有大半袋子,大半年的料应该是足够了,除非是凉菜卖疯了那才不够。   这一天黑妹把菜园子里的红辣椒全部摘了,剪成辣椒丝放在盐巴,姜丁,蒜瓣儿拌匀用坛子封起来,这已经是做第五坛子了。   去年磨的辣椒糊还有一大罐子,今年的等到收了稻子再磨成辣椒糊叶不迟。   现在要源源不断地做凉菜肯定辣椒糊是要得更多了。   接下来的一天冯贵要开始在山地里种土豆了,黑妹却打算去镇上一趟,镇上有个专门卖瓦罐的铺子,属于自产自销的祖业铺子,而且窑听说就在镇边不远。   她这次要买一些瓦罐,还要挑用来作为打响黑妹菜品牌的包装罐子。   本来黑妹是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和吉祥两个人去的,但胖丫吵着也要去,自然四丫也想去,最后索性四姐妹一起去算了。   晚上黑妹把第二天的饼烙好了,有把骨头汤重新炖开,第二天只好热一下就可以了。   她去和秀姑说的时候,秀姑却有些愁眉不展的。   "黑妹,你姐回家都六七天了,她丈夫也没来接她回去,这------"   秀姑是个爱忧愁伤感的人,黑妹其实并没有说吉祥在叶家的事情,这时候看她娘担心于是说到,"我当初接姐回家的时候就说了住长一点时间的。"   "那也应该来看看啊。"   "叶家现在正忙着呢,那么多水田,肯定每天要压肥的。"   黑妹说了半天这才安了秀姑的心。   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等到胖丫和四丫睡着了,黑妹问吉祥,"姐,你在叶家吃喝都习惯吗?"   "吃喝上她们抠一些我倒无所谓,只是她们似乎并没把我当一家人看。"   "你现在还没生孩子,等生了孩子就不会这样了。"   "嗯,或许吧!"   黑妹又问道,"姐,你和姐夫感情好吗?"   吉祥愣了半天幽幽说了一句,"有什么好不好的,就这样过一天算一天吧!"   "他当初追求你的时候不是对你还挺好的吗?"   "男人啊,一旦到手了也就那样了。"   黑妹其实真的很想问问她们的夫妻生活,可这是古代,要是她这样的年龄问出来绝对奇怪。   黑妹其实也想到了吉祥回家这些天一句都没有提到丈夫,而她丈夫也没来看看,她默默思索着吉祥的婚姻生活,想着以后自己的婚姻生活。   两人最后在沉默不语中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开心地准备去镇上,加上胖丫和四丫在一边兴奋地叽叽喳喳,很快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四姐妹赶到了镇上。   难得四姐妹一起出来,黑妹掏了四个铜板在镇口早点摊上要了四大碗的豆花,里面都放了糖,甜甜嫩嫩的,就着烙饼吃甭提有多香了,胖丫和四丫就差要舔碗了。   吃过早饭,黑妹直接去了林叔家的铺子,他着铺子请了个小伙计,算是林叔的远方亲戚,有猎物的时候卖猎物,冬天卖些处理好的皮毛,没猎物的时候就卖些盆盆罐罐的东西。   林叔正要回村子,一看黑妹姐妹四个,竟然吉祥也在,就十分意外,特别给吉祥倒了茶水。   黑妹和胖丫四丫直接在后院的水缸里舀水喝了。   黑妹和他说了她和悦来酒楼做生意卖菜的事情,又送上一罐子凉菜给他尝尝。   "行啊!"林叔很意外也很高兴,"多想点路子赚钱是对的,乡里人所有的收入就靠那几亩田地过的是紧巴巴的,何况你娘身子还不好。"   两人说这话,吉祥盯着林叔的袖口看了半天,忽然说到,"林叔,你家有针线吗?"   林叔笑了笑说到,"我单身汉一个要针线干什么!"   听到黑妹说要买瓦罐,林叔连忙说要带她直接去窑上批发,黑妹一听赶忙谢谢,两人边一起出门了。   吉祥带着胖丫和四丫在铺子后面里等着。   那窑其实离镇上很近,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窑并不大,但工人却不少,大部分都是搬运的,其实这个时代烧制瓦罐的技术很成熟很普及了,所以小窑很多,瓦罐的价钱也很便宜,象黑妹装凉菜的那罐子也就一文钱一个。   因为林叔有时候也来进货所以有个伙计认得他,十分热情地迎上来问他这次要什么样的货。   林叔指指黑妹,"这是我侄女,今天是她要挑点货。"   尽管黑妹还没成年算是个半大的孩子,但因为个子高,长地也健壮,而且言谈举止一点看不出未成年的样子,那伙计十分恭敬有理地招呼她。   那伙计也是个机灵的,一听到客户说挑点货,就知道要看的怕是稍微精致点的,于是连忙引着黑妹到了另一边。   果然这边搭的大棚子里摆放的都是稍稍精致点的,左边是大的,右边是小点的。   黑妹径直走到右边细细看起来。   这边的罐子作得普遍外观上更符合比例,有美感,而且外部十分光滑,但造型上还是没什么突破,都是随处可见的样子。   这时候,又有一批刚出的陈品送了过来,黑妹看了看也没特别的,这时旁边一个伙计手里拿了个圆球形的浅褐色罐子往另一边走。   黑妹赶上去一问,原来这罐子是烧废了的。   她拿过来一看,他们应该是想做一个口小肚大的罐子,可是因为口子小很容易就缺口了,所以不大常做。   "你们这个做好的多少钱一个?"   "一文钱一个。"伙计答到。   "现在有货吗?"   "没有多少,这样的罐子并不好销,所以做的不多。"   "我先买二十个,有吗?"   "应该有,您等着。"   黑妹又花了十几文钱买了一些普通的罐子,那伙计十分专业,很利落地一会儿就大罐子套小罐子地把这些罐子收纳在一起了,再用草绳一捆,成为一担,他们还负责送到镇上林叔的铺子去。   回到镇上铺子后面,林叔很吃惊,因为这么一会儿吉祥帮他把床单枕套拆下来洗干净了,晾在院子里的绳上看着比先前有生活气息多了。   林叔看着被洗出颜色的床单枕套,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个人住也没那么讲干净了,你说你们好不容易来我这一次还-------"   吉祥抿嘴轻轻一笑,"闲着也是闲着。"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亲门都不问问楠竹啥时候出啊???   奇怪中!!!!!   歪头冥想。。。 ☆、姐妹进镇   第十九章姐妹进镇   林叔已经决定了下午和她们一起回大叶村,所以就留她们在家里吃饭,黑妹说先不急她们还要去买点别的。   四姐妹出门走在镇上,个个回头瞄她们,最大的吉祥白白净净,黑妹虽黑但五官精致立体,眉宇间英气十足,胖丫白白嫩嫩,四丫更是可爱。   不过要不是黑妹面上的稚气未脱,别人还真以为黑妹是大姐呢,她打头和人交谈,一点怯意都没有。   最先去的是书局,买了两张红纸,一支毛笔,一方墨砚,尽管买的都是最普通最便宜的,却花去了二十文钱,怪不得乡里人没几个读得起书的。   黑妹还买了点家里用的东西,又去粮铺子称了三斤面,花了十来文。   最后去的是医馆,着了王大夫替吉祥把了脉,说是吉祥子子宫太寒,比别人怀孕要困难点。   黑妹赶紧问有什么药可以养养的,王大夫开了几味药,一划价连诊金药钱一起差不多要一钱银子了,无论哪个时代老百姓看病都贵啊。   吉祥便不肯买,"说的是难点,又不是不能怀。"   "姐,别担心,这一钱银子我还是有的。"   在黑妹的坚持下还是拿了十副药。   四人要回去的时候,吉祥忽然说到,"黑妹,咱们给林叔买个针线包吧!"   一个针线包一文钱可以买两个,黑妹也没说什么,直接给了一文钱,吉祥拿了个红色的针线包,手上跳过绿色的黄色的,又挑了个藏青色的。   黑妹也没多想,带着她们赶紧回家。   最后四姐妹回到林叔的后院里,林叔正在前面铺子忙乎,砧板上放着一块猪肉,看来是林叔专门去买的。   吉祥看黑妹跑了一天赶紧主动要求做饭,因为很熟也不客气了,把那快猪肉洗干净了切成肉丝,下锅里炒得香香的,盛起来放在碗里,再下了一大瓢冷水,烧开了拿出两斤刚买的白面一层层地下下去。   等到林叔从前面铺子进来的时候,肉丝面已经下得香喷喷地盛好在桌子上了。   他看着四姐妹眼巴巴等着他坐下才开始开吃,笑了起来,"黑妹你还真是------在我这吃顿饭还专门去买面。"   "林叔,你帮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我这身上带钱出来本来就是要花的啊。"   吃完饭,吉祥收拾了碗筷,看林叔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拿出上午买的针线包,十分熟练地把林叔袖口那一道口子补好了。   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林叔醒了,一看吉祥在旁边正收拾针线盒呢,再一看自己的袖口完好无缺,立即明白了。   "吉祥,谢谢啊,你这针线手艺真是太好了,我都看不出来我袖口原来的破口了。"   吉祥笑了笑,把藏青色的针线包放在边上说到,"林叔,我们今天买了两个针线包,这个就留给你用了。"   林叔面上有些神色莫辩了。   两人说了些话,无非是林叔问吉祥出嫁后在婆家过得怎么样,吉祥略略说了些。   过了个把时辰以后黑妹带着胖丫和四丫回来了,两个小丫头终于逛了个够,回来了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念叨着什么风车,糖人儿的。   林叔看看天色不早了就提议早点回家。   于是大家开始整理东西,还好林叔有头骡子,要不然那些罐子还真不知道怎么运回去呢。   把罐子放在骡子背上绑好,林叔又把四丫放在了马背上,四丫第一次骑骡子开始还有些害怕,不一会儿就开心了,在骡子背上摇头晃脑地说着话。   一路上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往大叶村赶。   到村口的时候太阳刚好落山了。   林叔的家在最山边,全是木头搭成的一个小屋子,平常他只有打猎或是村里有什么事的时候才在这里住。   四姐妹在上村岔口的地方分开了,经过菊珍婶儿家门口的时候,菊珍婶儿正好在门口码花生禾子,看到黑妹她们经过,还买了这多东西,竟然还有骡子,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黑妹赶紧解释这是借林叔的骡子。   菊珍婶儿可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了,她八卦的心态可不比住在黑妹隔壁家的吴妈差,拉着那罐子看来看去的,非要问干嘛买这么多的罐子。   黑妹正想扯个谎圆过去。   结果菊珍婶儿忽然来一句,"这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就是好啊,可以出门瞎晃悠啊!"   她不说黑妹还没想起这茬,她看看吉祥,再看看菊珍婶儿那幸灾乐祸的样子,黑妹估摸着她一会儿就回去叶婆子家嚼舌头了。   本来她去说吉祥跟着她们跑去镇上玩也没什么大问题,但吉祥一直在娘家住着她婆家人不来接也不是个事儿,上村的人家个个知道吉祥回娘家住了好多天,愣是婆家没一个人来接她回去,这些天已经有了些背后说闲话的,有的说吉祥在婆家不受重视,还有的说吉祥是生不了孩子被赶回娘家的。   黑妹先前还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吉祥体面地回婆家呢,此刻正是时机啊。   黑妹脑子转的飞快,一下子就想到一个好主意,她要吉祥风风光光地被接回婆家,用事实狠狠扇这些背后说闲话的人一耳光。   于是黑妹直接停下了步子,故意拿出毛笔和砚台放到胖丫手上拿着,又拿出从城里买的那些东西故意晃了晃,看的菊珍婶儿眼珠子都眼红下来了。   谁都知道黑妹家只有他爹一个劳力,她娘身子又不好,家里女儿又多,一直算是上村最穷的一户了,现在感觉一下子阔绰了不少她自然十分好奇了赶忙上来旁敲侧击地打探。   这下正中黑妹的下怀,于是故作神秘地说到,"唉,菊珍婶儿,有个事儿我也就是偷偷告诉你,谁都不知道呢,我跟你说啊------"   黑妹就一边脑子转着一边开始扯谎,说自己跟人学了一项做菜手艺,一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都爱吃,还留了地址长期定菜,如此这般添油加醋地说了些。   那菊珍婶儿听得是又惊又嫉妒的。   胖丫和四丫不会理这些话,吉祥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她也不是个傻子,更何况从小带着黑妹一起长大,黑妹那点心思她自然是清楚的,当下听了心中既有感动又有些悲哀。   感动是因为黑妹为她考虑得这么周到,为了她能被风光地接回婆家,悲哀是忽然觉得活得很没劲儿,婆家人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儿。   正埋头游思着,黑妹拉了她一下,"姐,别难过,有我罩着谁也不敢轻看了你,咱们回家。"   吉祥笑了笑,一边走一边说到,"你还能不出家一直在娘家横着啊!"   尽管吉祥是一句玩笑话,但黑妹却听进了心里,晚上睡在床上展转反侧地想着。   过了年底明年她就十四岁了,要准备订亲了,按照乡里人的习俗再过一两年的,最晚也就在十六十七的样子就要出嫁了,到时候她不但护不住她姐估计家里也顾不上了,她娘身子不好,要是生下了孩子,那时候家里三个孩子,最大的胖丫也就十三岁,最小的才两岁,到时候家里生活所有的负担都压在她爹冯贵的肩上。   她不得不考虑考虑家里的未来了。   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嫁个有钱的,拿一笔大银子的聘礼给娘家作补贴,要么索性嫁个软性子的男人和婆家,她能当家做主,而且这个软性子的婆家还要就在大叶村里,这样她能随时帮上娘家。   但如果她卖凉菜卖出名了存上足够的钱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黑妹觉得目前还是应该全力以赴把凉菜生意做好。   她刚转个身准备好好睡觉了,忽然身边的吉祥说到,"黑妹,你长大了。"   黑妹一听她那语气说的就是下午设计和菊珍婶儿说的那番话。   "姐,别想那么多,等着明天被求着回家吧。"又说道,"明天我唱黑脸,你唱白脸啊!"   "你就不怕你名声太辣了以后找不到好婆家?"吉祥轻笑着说到。   "说真话啊,我还真不在意,你贤良淑德,要模样有模样儿,要绣活有绣货却被叶婆子家那样欺负着,我对嫁人还真没什么憧憬的,倒不如好好挣钱让咱爹娘妹妹吃饱穿暖。"   吉祥不吭声,沉默了片刻说到,"难为你了,黑妹,这么小就要为大家考虑。"   "没事儿,"黑妹笑了笑,忽然又说道,"姐,回了婆家你婆婆肯定要问你我做凉菜的秘方,你也别说你不知道,也别说知道,就打岔开,叫她巴着你哄着你,知道了吗?"   "就你鬼,知道了。"   "包你以后过得舒心,对了,王大夫的话你可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回家按时熬药喝,就说是我抓了给你滋补身体的。"   "嗯。"   两姐妹躺在床上轻声细语说着贴心话儿,最后不知不知觉都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媒婆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潜水的出来透透气儿吧!!!   不出来不上楠竹啊!!!   第二十章媒婆上门   果然,黑妹一点没估计错,第二天一吃过早饭,叶平就来了,说是要带吉祥回家。   黑妹见他不情愿的样子,估摸着是叶婆子赶他来了。   黑妹门也不开,直接隔着院门喊道,"姐夫,我今天从镇上买了好吃了,我要留我姐在家吃好吃的,给她补补,你家那伙食把我姐吃瘦了我可心疼了,我爹娘也舍不得我姐受苦啊!"   叶平最后只得离开。   半上午的时候,这一次叶婆子和叶平一起上门来了,还带了一包绿豆糕点说是看秀姑。   黑妹这才开了院门,放她们进来。   她拦了秀姑没让她见叶婆子,自己和冯贵在堂屋见了她们。   她们一进院门黑妹就偷偷和胖丫传话给里屋的吉祥,叫她去上村口的那块空地晃悠一会儿,等她去喊她她再回来。   这一次叶婆子态度十分和蔼可亲,一个劲儿地说想念吉祥,夸这儿媳妇有多好多好,还不时的拿手肘戳戳叶平,叶平赶忙说要接吉祥回家。   一个劲儿探头说怎么不见吉祥,黑妹赶紧说要不和她们一起去喊喊吉祥。   叶婆子也不好拒绝,于是跟着黑妹来到上村最中心的地方。   还没看到吉祥的身影,黑妹就扯开嗓子喊道,"姐,你婆婆来咱家接你回家了,还带礼来了说是看咱娘,要不你就回去吧!"   一连把这句话喊了好多遍,才找到吉祥,很多人家都站在家门口看着,叶婆子有些脸上挂不住了。   黑妹这才打住,和吉祥一起回家了。   回到家中,见了叶平也不说什么,坐在那里收拾东西,黑妹拿出那包中药递给叶婆子,"亲娘,这是滋补的中药,我专门给我姐抓了补身子的,你可得多费心帮忙煎了啊。"   叶婆子赶忙应下。   冯贵从后房拎出一块野猪肉递给叶平,"女婿啊,拿回家补补身子,早点和吉祥生个大胖小子啊!"   这话说得叶婆子高兴地直咧嘴。   最后吉祥跟着回去了,黑妹一直送到上村口。   接下来黑妹还真不担心叶婆子会欺负吉祥了,想从吉祥嘴里套出她做凉菜的配方那还不得好好对吉祥一阵子。   接下来,吉祥静下心来把红纸裁好,磨墨开始设计自己凉菜黑妹菜这个商标,直到下午才定好样子,用的是隶书的字体,写在红纸上,下面还做了特别的符号,其实就是个Q版的人物画像,十分可爱又讨喜。   二十张黑妹整整又写又画的费了一上午的功夫。   最后写好了拿浆糊贴在那统一的小罐身上,罐口的地方还拴上一根红丝线,看着还是挺有档次和特色的,也喜庆。   又把叠油纸禾子的方法教给了胖丫,两人一起叠了一百多个。   算算和悦来酒楼秦掌柜约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第二天开始好好这一批的凉菜了。   可没想到上午刚从菜园子里把菜摘回来放水里凉着,冯贵就带了个妇人回家了。   黑妹一看不是下村的叶媒婆子吗?   一见了黑妹笑得象朵老菊花似的,把黑妹上看下看的,笑得叫人渗得慌。黑妹直接问她爹,"爹,她来干什么?"   冯贵这才细声说到,是她主动找他说要给黑妹寻思订亲对象的。   黑妹心里估计着有菊珍婶儿那个大嘴巴,现在大叶村怕是没人不知道她能做一手能卖给大户人家凉菜的好手艺了。   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只对那叶媒婆说到,"叶大娘,明年初你再来吧,我什么也不挑,只看谁家有诚意我就嫁到谁家去。"   这句话黑妹说得含糊却又有玄机,什么叫有诚意呢,给的聘礼多也可以说是有诚意,和丈人家亲也可以说有诚意。   于是叶媒婆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出了门老远还在想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其实黑妹已经听到叶媒婆这次要给她定亲的对象了,就是吉祥婆家叶婆子的娘家侄儿家,就在离大叶村不远的陈家湾。   看来这叶婆子是铁了心要占到黑妹卖凉菜的便宜啊,两头下手一起套,不管怎样她都是得利的。   以前只觉得这叶婆子抠门精明,没想到歪心思太多了,见不得别人好的,她不由又开始担心她姐了。   吉祥是个温柔心善的人,也没那么多鬼主意,绝对不是叶婆子的对手。   冯贵也是不想黑妹这么早订亲的,先前给吉祥定的亲他本来一位挺好,经过这大半年却发现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所以这次黑妹订亲他不想再让女儿嫁个不好的婆家。   他也想通了,其实条件差不多就行了,只要婆家人好苦点也没什么,黑妹也是能吃苦能干活的人,若是婆家人不好的话,就是富裕一点女儿照样过不上好日子。   于是以黑妹还没到十四岁为由,不想提前订亲,对于叶媒婆报出的对方也不想听,直接送出了门。   这件事上父女俩十分有默契。   黑妹说到,"爹,今年下半年不管是谁来提亲都不要理会,谈都不要谈,免得以后没成落人口实的啊!"   "我知道分寸,你放心做菜吧,咱们明天一早进城卖菜去。"   冯贵现在只要一提到进城去卖菜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乡里人很容易满足,赚点钱给孩子提高生活质量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得了她爹这句话黑妹安心多了,拿了砧板和刀开始切菜。这一次她做的凉菜比较多,丝瓜,豆角,黄瓜,苦瓜,青南瓜,总共有五六种。   四丫还是被她鼓励着坚持每天下午去青水家识两个时辰的字,胖丫则被安排往那小罐子上贴写着黑妹菜三个字的红字商标。   两姐妹一起忙快多了,到了下午边,太阳落山之前黑妹已经把所有凉菜做好了。   这次进城因为没有别的卖的,是专门卖凉菜的,又要给月来酒楼供货,所以做得特别多,一边箩筐里是满满一大盆子散的混合凉菜,另一边箩筐里是二十个贴了黑妹菜红纸标签的小罐子,还有十个大罐子的菜。   忙完了这些黑妹准备做饭了,野猪肉和骨头汤已经喝完了。   黑妹熬了个清淡的南瓜粥,刚要炒菜她奶奶冯婆子来了,手里拿了两块鸡蛋饼说是她二叔二婶给黑妹吃的。   黑内心中冷笑,这还真是得了风声就赶趟子过来讨好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二叔二婶给的东西。   黑妹也不含糊,直接收下了鸡蛋饼,开始炒花生米,炒了整整一大碗,盛起来但那估计还放了一勺子白糖,晚上吃粥吃不说,明天她和冯贵不在家胖丫和四丫可以当菜下粥。   灶房里热一些,但冯婆子却一直站在灶门口找话儿和黑妹说,黑妹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   "黑妹啊,你看香草和你年纪差不多人长得漂亮又能干,都是自家人你可得带着她一起在城里赚钱啊。"   "赚什么钱啊?"黑妹装傻。   "你不是卖凉菜给城里的大户人家吗?带着你香草妹妹绝对生意更好的,家里胖丫还小还帮不上忙,也可以叫你香草妹过来给你帮忙做凉菜啊,都是一家人------"   黑妹听得有些烦了,她还真不是一般地讨厌这个叶婆子,虽然是她亲生奶奶但还真是一点感情也没有,因为从小到大她没有感受到她的一点照顾和关爱,相反总是帮着二叔二婶欺负她娘。   她拎起锅直接在叶婆子面前一扫而过,吓得叶婆子生怕烫到了赶忙闪身后退。   等黑妹泼完洗锅水她依旧迎上去絮絮叨叨地说着。   黑妹忽然打断她说到,"奶奶,我做的凉菜分量很少,根本就不需要人帮忙,再说了,那些大户人家可是认人的,就算香草跟去了,也进不了门。"   这一下叶婆子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讪讪地回去了,临走的时候硬是问黑妹要野猪肉,说是怎么给了吉祥的婆家却自己的奶奶不给,黑妹没法最后还是挑了块小的给了,要不她一直不走,一会儿冯贵回来还不要那块大的野猪肉给她啊。   黑妹想着家里人野猪肉还真是吃够了,放着明摆着给某些人白白占去,还不如卖了干净。   晚上一边烧水洗澡的时候,黑妹给她娘煮了一碗红枣汤补血。   还留了一碗秀姑明早喝。   黑妹看胖丫和四丫眼谗的样子说到,"你们在家好好陪娘,我和爹不在家,不要叫任何人进到院子里来,更不能进屋啊。等我回家了买糖你们吃,还带你们去打枣子。"   胖丫和四丫一听高兴了,欢欢喜喜地一心等和爹和二姐从城里回来。    ☆、再次进城   第二十一章再次进城   还是象以往一样,冯贵和黑妹父女俩天不亮就起身了,带上干粮挑上一担箩筐加紧步伐往城里赶,也碰到村里几个人去城里卖菜的。   但黑妹并不想和他们一道,在经过镇口的时候进了个凉棚要了两碗豆花,那些舍不得买的人看了更是相信了菊珍婶儿的话,觉得黑妹做着凉菜赚的是大户人家的钱,铁定是赚了写银子的。   父女两人赶到青城西街的时候还选在上次的那个位置上,依旧是黑妹大声地吆喝着,一上午卖了十七八碗,明显比上几次生意要好一些,除了以前买过的顾客还发展了许多新顾客。   黑妹留了她爹一个人在卖又拎着篮子先把那些老主顾的菜送去,赚回了三钱银子。   经过那家书局的时候还想进去买一点油纸和红纸,结果一进书局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有几个读书人模样的人在谈论着山贼的事情。   因为黑妹上次进城就在酒楼里听人说过,所以这次不自觉地关注了一下。   他们说的果然是和上次那桌人说的是同一波山贼,言谈中仿佛有些欣赏又有些忌惮的样子,似乎他们还有一个同济会的名称。   欣赏似乎是因为他们从不骚扰穷人,有些富人乐善好施的也没有下手,忌惮的是这些人人数越来越多,听过半夜离开锦城的时候,锦城城内的古道青石板被马蹄声震得轰轰作响,而官府显然束手无策。   黑妹随声听着,买完要买的东西就径直离开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黑妹和她爹一起挑着东西去悦来酒楼。   冯贵见生意好了又要和这酒楼的掌柜的做生意便也不在推脱,和黑妹一起点了面,但吃得仍旧是十分干净,觉得要对得起这三个铜板一碗的面啊。   黑妹一边吃面一边故意瞄柜台上面吊着的竹板报价,终于看到一个写着三福凉菜的竹板菜单,上面标注是八文钱。   她面上淡定,心中却十分开心,这三福凉菜应该就是她卖进来的凉菜了。   同时心下也有些惊奇,悦来酒楼确实会做生意啊,这凉菜他们二十文钱一罐子进的,分出来可以装上十份油纸盒子拼盘,也就是二十文进的东西一转手可以卖出八十文,翻了整整四倍。   她一吃完就和小二哥说了来送货的,小二直接领着他们进了后院厨房。   厨房的伙计正把野猪肉过秤,秦掌柜的出来了,十分客气。   黑妹其实很担心这凉菜的销量,要是销量不行的话酒楼还可以凭着高额利润赚钱,她整罐子的菜卖的要是量不够就赚不到钱了,但还是忍耐住了听秦掌柜主动说起。   秦掌柜说出的消息是令人开心的,因为他跟黑妹这次定了五罐凉菜,而且油纸盒子有多少要多少。   这直接说明了凉菜的销路是很不错的。   黑妹拿出贴着黑妹菜标签的菜罐子让秦掌柜的估个卖价,横竖双方一人一半。   最后秦掌柜拟定二十文钱一瓶,逢年过节的,买五送一。   也就是说抛开包装的钱,每卖一瓶可以拿到九文钱的利润,不过这个却要卖完再结帐,而且只能在悦来酒楼独卖。   最后和秦掌柜结完账,算下来,野猪肉二十多斤卖了半两银子,油纸盒子一共一百多个就有一百文钱,加上五罐子凉菜的一百文钱,一起快有一两银子了。   下午再在西街卖了会儿,黑妹估摸着今天这一趟应该有个一两半银子的收入了。   冯贵喜得笑眯了眼,看着黑妹笑呵呵的,嘱咐她回家好好种菜。   旁晚经过镇上的时候照例割了一斤猪肉回家,黑妹又买了一斤红糖和两斤盐巴,当然没有忘记给胖丫和四丫带上一包糖果。   这天晚上父女两人一回家,黑妹就冲进房里,拿出床地下的钱盒子,又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把钱点了一遍,已经有三两银子了。   对于乡里人家来说这真是很大的钱了,一年一亩水田上缴的赋税也就半两银子,一亩山地是两钱银子。   这三两银子对于黑妹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可是离买一头骡子还是差了几两,她还得努力攒钱。   接下来的两天黑妹除了种种菜园照顾她娘也没什么大事儿,地里的土豆冯贵一个人全都种上了,还烧了次肥送去地里压上了。   所以黑妹决定实现自己对胖丫和四丫的承诺带着她们去打枣子。   九月其实正是打枣的季节,在大叶村最大的一颗枣树长在中村,也就是靠近吴地主家院子的地方。   以前这块儿地本来是村里的公屋,后来卖给了吴地主,他在这块地上建了现在这座两进的院子。   那棵大枣树正长在他家院子前面的空地上,虽然不属于他家的范畴但别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打枣。   去年是吴宝儿喊黑妹去打枣的。   今年黑妹直接站在吴家门口十分诚恳地对吴地主说,"吴老爷,我想带着几个孩子打枣,可以吗,就打一会儿。"   吴夫人也走了出来,吴宝儿跟在旁边一脸的期待。   吴地主拂了拂小山羊胡子说到,"打吧,不过不要伤了树枝。"   吴地主其实也是个很和气的人,只是平常不大露脸,神情永远是严肃的,除了面对吴宝儿的时候。   "谢谢吴老爷吴夫人!"黑妹十分有理地道谢,站起身的时候冲吴宝儿眨眨眼,吴宝儿连忙从家里拎了篮子跑到黑妹身边。   打枣子其实十分考验人,也是一项危险的工作,不过对于黑妹来说还是轻车熟路的,因为上树是她的强项。   这棵枣树因为年龄很大了,树冠长得很高,用再长的竹竿子也够不着上面的枣子。   黑妹脱了鞋上树,像个猴子似的搂着树干蹭蹭地往上爬,不一会儿就到了树杈的地方,枣树的分支树干一般都不粗大,根本承受不起黑妹的重量,她也不冒险了,直接坐在树杈上等着下面的人把竹竿伸到她手上,等拿到了竹竿她就站在树杈上,瞧着哪里的枣子密集就往哪里打。   这树上的都是冬瓜枣,又大又密的,黑妹一竹竿下去那枣子就象是下雨似的,啪啪啪地往下面下,惊得下面吴宝儿胖丫四丫三人是又叫又跳的,但还是拼命地把枣子往自己的篮子里捡。   黑妹在树上打几竿子就坐在树杈上休息一会,顺便摘了头顶上的枣子在衣服上擦一擦就送到嘴里,看到下面三人快捡完了,再站起来接着打。   可能是黑妹她们的笑声叫声太欢了,不一会儿树下就来了很多上村的小孩子,里面有富弟和他的两个妹妹,也有水生哥家的大叔,还有菊珍婶儿家的老二云哥和老三傻三,还有黑内二叔家的孩子香草和小福。   他们围在一边看着却谁也不敢动手去捡枣子,他们不敢捡的原因是因为打枣的不是他们家的人,乡下的规矩,谁在上面打果子什么的,树下的东西就是她的。   也就是说现在树上打枣的是黑妹,那落下的果子就是黑妹家的,只有她才有权利可以决定谁可以捡枣子。   比如说秋天大家上山砍柴,有人上午只拿了个柴刀猛砍一些树枝,然后也不管了下山吃了午饭下午再带着绳子扁担上山去挑柴,一般别人是不会去抢他人付出了劳力的东西。   现在着枣子就是这样,更何况在树上打枣子的人是黑妹,她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只要她不开口就是富弟也不敢捡。   但偏偏有个不怕的准备捡,不用说是香草和小福了。   黑妹也不打了直接停下来看着他们在地上捡,她想着以往这姐弟俩欺负胖丫和四丫的一幕幕,心中有了主意,直接摘了枣子去打他们两人的脑袋。   黑妹出手那是瞄得准,打得更准了,几下子,这姐弟俩就嗷嗷直叫了。   把周围的小孩子看得哈哈哈大笑。   其实这些围观的孩子中富弟和菊珍婶儿家的老二云哥和黑妹是差不多大的,而且也很会爬树,但他们并不敢上树打枣,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吴宝儿。   大叶村的每个孩子都会被父母嘱咐过,惹谁都不能惹吴宝儿,吴宝儿就是比黑妹还不能惹的人物。   吴地主有钱有田不说听说在京里还有亲戚,只是因为算命的说吴宝儿在大叶村才能平安长大成人所以才举家迁来此地的,而吴宝儿则是他们的心头肉,眼中珠。   所以吴宝儿在,而且这树算是吴地主家的势力范围,吴宝儿没发话,谁也不敢爬这棵枣树。   黑妹又打了一阵子,底下小孩子看着枣子哗哗地往下落都激动死了,但也只能干看着。   她看了看吴宝儿胖丫四丫三人手里的篮子装了差不多大半了,四丫都拎不动了,只能围着篮子团团转,一幅又高兴又着急的样子。   她在树上对着下面的人说道,"富弟,大树你们可以一起捡。"   富弟和大树一听高兴坏了,赶紧撩起衣服小摆兜成个兜子,眼巴巴等着黑妹敲竹竿。   作者有话要说:   ☆、秋收   第二十二章秋收   黑妹看了看一边的香草和小福一脸气氛的样子她心里爽多了。   一竿子打下去,打枣子啪啪直掉的,富弟和大树赶紧捡,那香秀和小福还想捡滚到边儿上的枣子,一下子被富弟的两个妹妹拦住了不让他们捡,香草小脸一下子就红了。   黑妹打了几竿子,看到富弟的兜子里都兜了不少,儿大树因为年龄小些捡的就少了些。   旁边菊珍婶儿家的云哥和傻三眼巴巴渴望地望着树上的黑妹,傻三眼里分明写满了恳求。   看着这两人的眼神儿,黑妹想想她讨厌的是她娘菊珍婶儿又不是他们,再说这兄弟俩从小就没爹也挺可怜的,于是心下一软,喊道,"云哥和傻三儿也可以去捡了。"   得到黑妹的许可两兄弟可高兴了,看向黑妹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激。   黑妹撂开膀子挥了竹竿一气,让底下的人捡了好一阵子,她这才丢了竹竿下下来。   看看大树兜里的枣子还是不多,又从胖丫篮子里捧了一捧给他,"快回家吃枣吧!"   大树嘿嘿笑着扭身就跑回家了。   黑妹一手拎着四丫那一篮子,一手拎着吴宝儿那一篮子,让胖丫先回家了,自己先送吴宝儿回家。   送到大门口才牵着四丫拎着篮子回家,看着香草和小福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比吃枣子还甜呢。   经过吴妈家门口的时候,黑妹让四丫兜了一衣兜的枣子给青水送去,她自己径直先回家了。   一回家,黑妹就把一篮子的枣子倒在小晒戗里放在后方的窗户口风着,准备风成红枣以后炖汤给她娘喝了补血。   另一篮子直接一分为二给胖丫和四丫用作零嘴吃。   过了个七八天的黑妹又做了一次凉菜和冯贵送去悦来酒楼,这一次算上卖出的小瓶子包装菜又进帐了一两多银子。   转眼就到九月底十月初了,到了丰收稻子的季节。   秋高气爽的日子里,阵阵凉风拂过,梯形的水田里金黄的稻子象海浪一样起伏翻滚,稻穗沉甸甸地压地抬不起头来,看得农人喜不自禁。   冯贵十分欣慰地看着自家田里的丰收景象,感叹他的勤劳得到了回报啊。   黑妹头天晚上就烙好了玉米饼子,破天荒地一下子煮了五个水蛋,准备明天家里人一人一个,又熬好了一大锅绿豆汤,放了白糖,凉到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黑妹就起身带上一盆子绿豆汤和玉米饼,拿着镰刀就和冯贵去了田里。   水田里已经没有水了,也不需要水了,泥地很干便可以直接穿着鞋子下田了。   两人从田里后部开始往前割稻子,黑妹和冯贵一人半边劲头儿直抖地开割了,割一把稻子就摊在稻叉上晒。   两个埋头割了好半天,看到太阳都升起来了这才觉得又饿又累的,一直弯着腰再伸直了感觉腰酸背痛的。   两人坐在田埂上喝着绿豆汤吃着鸡蛋还有玉米饼,歇了一会儿,冯贵说到,"你回家去吧,我一个人割一会儿就回去。"   黑妹知道她爹这是心疼她,怕她晒得更黑了,却不知道黑妹前世是运动员,崇尚的就是阳光肤色,她的皮肤她一点都不在意。   冯贵见黑妹坚持不回去要留下来和他一起割稻子,便笑了笑,把帽子戴到黑妹的头上,又看了看黑妹的手,嘱咐到,"割慢点,不要伤到手。"   一句话让黑妹想起她刚学会割稻子时手上被割破的情景。   割稻子的镰刀是锯齿状的,要是不小心割到了手,那疼得很啊。   两人又开始割稻子了,大片的水田里,黑妹家的稻子算是割得早的,她心里清楚她爹为什么急着割稻子,因为整个上村只有对面一个稻场可以打稻子,同时只能打两家人。   而大家家里几乎都没有牲口,滚石磙打稻子基本上靠人力,这样速度就慢下来了。   一户人家两亩的稻子最少要一个白天黑妹才能滚完,所以最后大家只能抢稻场。   割稻子早的肯定能先占到稻场,后面的越难得排上到场场,要是挨到十月中旬去了那就不好了,那时的天气不象现在这样大太阳的,而且一搞会下点雨,那稻子晒不好,再碰上雨就要霉了是卖不出价钱的。   半上午的时候黑妹看着田里的稻子已经割了一半了就对冯贵说到,"爹,你先把稻子捆了挑到稻场上去打第一场,我下午一个人割,等旁晚的时候你再来捆了挑去稻场打第二场。"   冯贵一听这也是个办法,不但能赶紧占了稻场还一次打的稻子不多也轻松些,只是两人都辛苦些。   冯贵赶紧回家拿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冲担和稻草绳回到田里一气捆好送到稻场上去铺开再晒一会儿,等着吃了午饭就来滚石滚打谷子。   两人一直忙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回家,累的够呛了,黑妹也不想做饭了,再摊了几块饼子,又喝了一大碗绿豆汤就躺了一会儿。   冯贵担心稻场上家里的谷子吃完饭就匆忙去了稻场,黑妹也不好躺着了,赶紧出门,临走时嘱咐胖丫洗完碗筷拎篮子也去稻田,想想又嘱咐她戴上帽子。   下午黑妹在田里继续割稻子,胖丫提着篮子捡麦穗,在这个时空生活的这些年黑妹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粒粒皆辛苦。   对面山坡的稻场上,冯贵算是最早打稻子之一的人,另一边也有人已经铺好了稻子准备滚石磙打,所以冯贵算是有个伴儿了,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石磙,石磙十分重,靠人力来拉十分吃力,冯贵拉着滚了个吧时辰,身上就已经再次汗透了。   正打算歇一会儿,看到四丫来了,原来是秀姑叫她来给冯贵送绿豆汤的,显然是担心他热到了。   冯贵听说是她娘叫她来送汤的嘴角都笑歪了,一口气喝完嘱咐四丫赶紧回去陪她娘,他又开始新一轮的拉石磙了。   旁晚的时候冯贵已经打好了这一场,就着日落时分的秋风扬谷子清去稻草叶子,再把谷子装了一担挑回家先放着,赶紧去田里又捆了稻子挑了几担去稻场。   黑妹还有一些没割完,看看天色赶紧加油,争取要在天黑前割完了。   冯贵这一晚上肯定是要收稻场的,因为这么多谷子都在。   所以黑妹直接回家了,忍着又累又饿做好饭,匆忙吃完了带着胖丫去稻场,换她爹冯贵回家吃饭再休息一会儿。   稻场上另一边打稻子的人也在看场子,那家父亲带着儿子,三个劳力拉起石磙来明显效率高多了。   黑妹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冯贵看着别人的儿子眼中羡慕的神情,心下也很不是滋味。   黑妹想着自己存的钱,还差二两应该就可以买头骡子了,有牲口拉石磙子,那她爹就没有那么辛苦地打稻子了。   她和胖丫正说着话呢,就看到她爹来了。   "爹,你怎么不在家多歇一会儿。"   "没事,反正也要看场子还不如就着月色把稻子滚了算了,要不然明天一天还滚不完。"   冯贵是个急性子的,对于干农活他更是积极,不过他心疼女儿,于是说到,"黑妹,你赶紧带胖丫回去吧,今天累坏了吧,回去好好睡觉,明早给我送饭。"   黑妹肯定不会让他爹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于是说到,"爹,现在时间还早这里也热闹,我在这里玩玩,没事,你先回去睡一会儿,等到夜深了你再来换我吧。"   冯贵看黑妹一再坚持,想想也是,晚上和明天一整天他都是要滚稻子的,现在睡一会儿下半夜再起来干活也好。   于是交代了几句就又回家了。   干了一天的重活冯贵要不是正当盛年肯定撑不住的,回到家里秀姑心疼他叫他别洗了直接睡下,结果冯贵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看得秀姑更心疼了。   已经是月上中稍了,乡里的秋夜有一种静谧的诗意,胖丫已经倒在黑妹的膝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黑妹一手轻拍这蒲扇一边看着夜空,月牙在繁星的簇拥中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远远望着田野里有些人家连夜出动割稻子,明天再晒上一上午,下午正好可以打谷子了。   秋收的氛围越来越浓了,喜悦和急切的情绪交织在空气中成为一种淡淡的幸福味道。   冯贵来替换黑妹的时候,看到胖丫都睡着了,黑妹也是一脸疲累的十分心疼,叫她们赶紧回去睡,他要开始滚石磙打稻子了。   "爹,滚一会儿就休息一下,别太累着了,明天还有时间呢。"   "嗯,放心吧,给我带早饭来啊。"   黑妹叫醒胖丫回到家倒头就睡,直到天亮了才醒来,秀姑心疼女儿没让四丫叫醒她。   黑妹起来一看秀姑在灶房摊烙饼,四丫在烧火,心中一急,"娘,你怎么干活了,赶快去歇着,你可不能干活儿啊。"   "没事,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了,干点活儿没什么。"   "那可不行,王大夫说了,你什么活儿也不能干,可不能冒险啊!"黑妹直接搀着秀姑送回房间。   秀姑无可奈何,黑妹可犟得很。   她赶忙做早饭,还是煮了五个水蛋,这些天收稻子忙没时间好好做饭,吃个蛋算是补偿吧。   吃过早饭,她给了胖丫鸡蛋就安排她先去田里捡稻穗再去打猪草,反正后锅里熬的猪食是满满一锅南瓜,四丫现在也会喂猪食了。   她带了她爹的早饭赶忙往稻场上赶。   作者有话要说:  过两章男主登场了啊。 ☆、过招   第二十三章过招   黑妹匆忙赶往稻场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朝霞正在东边地平线处聚集着烘托着,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稻场就在黑妹家对面,从右面的田埂上盘旋上去,一路上田埂两边的稻田上都有人了,有的是刚开始割,有的已经割了大半儿。   "黑妹,你家稻子又这么早割完了啊?"   "去稻场那是都开始滚石滚打稻了?"   乡亲们一边忙碌着一边和黑妹说话,黑妹一边走一边应声,走得急也懒得多说,只听到背后不断有人说冯贵勤快,黑妹能干什么的。   黑妹到稻场一看,估计后半夜到早上她爹根本就没歇着,因为这段时间冯贵又打了一担谷子出来了。   旁边打完稻子的稻草堆了还多捆和没打的稻子堆差不多高了。   冯贵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黑妹走到铺成圆形的稻子中间拉了拉那石磙。   真的太沉了,她只能拉动几下子而已,看得冯贵边吃饭边笑道,"别拉了,小心闪了腰。"   黑妹有点垂头丧气了,走回来坐在她爹身边。   正在这时,沿着小道有人上了稻场上来,是冯金和王娇娥,黑妹的二叔二婶。   冯金将肩上的稻子放下来堆在冯贵家稻子堆旁边,"大哥,我挨着你的稻堆啊,你打完了我接场子打。"   冯贵有点为难了,说到,"金啊,昨天水生已经先说了你等他打完你才能接场子啊。"   冯金听了一愣,想不到有人占了他前面,王娇娥脸色却一下子不好了,却强笑着说到,"大哥,咱们是自家人,哪有自家人不让,让别人占先的。"   "不是让不让的,人家先说的,我总不能出尔反尔啊!"冯贵面露难色。   王娇娥虎着脸,拉了冯金扭头就走。   "爹,你先把咱们这担打好的谷子送回家吧!"黑妹说到。   "先放着吧,趁这会儿我好赶紧打稻子把稻场腾出来。"冯贵一放下饭碗就起身走到稻子中间开始拉石磙了。   过了一会儿胖丫送了一篮子的稻穗过来,黑妹看看快中午了便叫胖丫在边上看着稻子她自己先回家做饭。   黑妹回到家招呼了四丫来烧火,自己赶紧淘米做饭,又用猪油炒了一大盘的豆角和苦瓜。   在饭锅里又蒸了个鸡蛋羹给秀姑端去。   做好饭自己狼吞虎咽地吃了两碗饭就打了一盘饭扣了菜正准备送到稻场上去却不想看到他爹挑着那担谷子回来了。   因为有胖丫在黑妹也没在意,赶紧招呼她爹吃饭,她自己拿出大晒戗在院子里架在高脚凳上,用大瓢把新打的谷子一瓢瓢舀进晒戗里晒。   她一边舀一边对冯贵说,"爹,你吃了饭睡一会儿下午再打,别累坏了,我马上就去看场子,你不用担心。"   又对四丫说,"四丫,一会儿你三姐就回来吃饭,你可要把咱家谷子看好啊 ,不要让鸟啊,鸡啊的飞到晒戗上来吃谷子啊。"   "晓得的,二姐,我肯定看牢了。"四丫认真地说到,即使是小孩子也知道粮食对于庄稼人的意义。   黑妹到稻场山坡脚下还没到顶的时候就听到胖丫的哭声,她脚下飞奔直奔山顶稻场。   一看,胖丫站在她家稻堆哭得满脸通红,哭的方向正对着另一个草堆,那正是冯金和王娇娥的稻堆,她们夫妻两人正在堆着稻堆。   旁边很有几家人也在堆稻堆,因为还没轮到场子打稻只能先堆着。   "胖丫,怎么了?"黑妹大喊一声问到。   胖丫一看她二姐来了,哭得更凶了,抽噎地说到,"二姐,二婶偷了咱家的稻子。"   一句话把稻场上的人都听了一愣,王娇娥显然也听到了,站在稻堆下就跳起了脚,"小蹄子可别血口喷人啊!"   黑妹也不看她,直接对胖丫轻声问到,"偷了多少?"   "一捆,我刚跑到那边尿尿就看到二婶儿----"胖丫说得越来越小声,估计觉得因为自己尿尿才被别人有机可乘。   黑妹再不说话,看了看自家的稻堆,因为已经打了两担谷子回家,场上还摊着些即将要打的稻子,所以剩下没打的稻子就只有一大半儿了,那她家的稻堆就比较小了。   黑妹默默点了点,心里有数了,慢慢走出来扯开嗓子喊道,"乡亲们,快过来作个证啊,看胖丫说我二婶偷了我家的稻子是不是真的啊!"   她着一喊,堆稻子的和挑稻的都停了下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王娇娥一件着阵仗也扯开嗓子喊道,"大家来看看这侄女是怎么诬陷长辈的啊,想泼长辈的脏水那也要有证据啊------"   "黑妹,我们怎么会偷你家的稻子呢------"冯金也说到,一脸的诚恳。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有人说亲兄弟还偷稻子太要不得了,也有人说小孩子的话未必当真。   "二叔,你家稻子都是你在挑,你挑了多少担?"黑妹问到。   "那怎么记得,十一担,十二三担的样子吧!"冯金回到。   "那你是不是一担一担地挑,有单捆的吗?"黑妹紧紧盯着他问到,眼神始终瞄到王娇娥的动静,她刚要张嘴,冯金话已经出口了,"没有,都是一担一担的。"   "好,"黑妹笑了起来,大声说到,"大家都听清楚了啊,我二叔说他家的稻子都是一担担挑上来的,没有单捆的,那我现在可以当着大家的面数一数他家的稻子有多少捆。"   于是旁边已经有人开始数冯金家稻堆的捆数了。   因为码稻堆一般都是稻穗对内,稻根对外地一层层往上码所以点起来十分简单,不一会儿就有人报了二十五捆,接着又又几个人报了同样的二十五捆。   冯金也看着王娇娥眼中闪过疑惑。   黑妹说到,"二叔,二婶,你们还说胖丫是凭空诬陷你这长辈吗?"   王娇娥本来先还有一丝慌乱很快迅速镇定了下来,笑着说到,"黑妹,就算我们家的稻子多了一捆也不能说是偷了你家的吧,说不定是谁放错了位置放到我家稻堆下来了,我们不知道就码进自己稻堆了呢?"   王娇娥这样一说,场上的人家赶紧点自己家稻堆的捆数,数目对了这才安心,再围着她们看结果。   现在的场面很显然,王娇娥家肯定是偷了谁家的一捆稻子,但黑妹怎么证明这捆稻子是从她家偷的呢。   黑妹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她先叫大家帮忙数数她家稻堆上的捆数,大家一数都说是十五捆,刚好也零一单捆的。   黑妹还没说话,王娇娥抢着说到,"黑妹,你家有单捆的也不奇怪,你家稻子都挑完了就是零了一捆也是正常的。"   王娇娥这样说是堵了黑妹的后路,黑妹就不能再把自己家稻子的单捆数目和她家多出的一捆稻子联系在一起了。   黑妹就知道这二婶儿也不是省油的灯,让她得意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说实话王娇娥尽管是面对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心里却有点怵得慌。   冯金要说什么,她一个眼神就制止住了,然后等着看黑妹笑什么。   黑妹对着边上看热闹的人说道,"有一件事大家想必还不知道吧,一般咱们乡里人今年捆稻子的草绳是用去年打完稻子的稻草搓成的,可我家今年捆稻子的稻草绳是我昨天在稻场现搓的。"   这一句话一说众人里有人直接说到,"那简单了,一看稻草绳就清楚了,今年和去年的稻草落眼就看出来了。"   而王娇娥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一阵青一阵白的,冯金看了她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也有些尴尬了。   黑妹砖头堆冯金夫妇说到,"二叔二婶,咱们去你家稻堆上认认吧!"   王娇娥肯定说不出什么来,冯金赶紧出来打圆场,"大侄女,肯定是你二婶儿搞错了,我这就找出来还给你------"   说着赶紧在自己的稻堆上扒拉,很快找出一捆新稻草搓成草绳的捆子堆到黑妹家的稻堆上。   旁边的人看着也是啼笑皆非的,二叔二婶趁人家大人不在从侄女手上偷稻子还不是个大笑话啊。   黑妹一边看着他忙乎一边说到,"二叔,既然你叫我一声侄女,我也喊你一声二叔,我今天就给你个面子,原本我是打算报官的。"   周围人一惊,显然为了一捆稻子报官有点小题大作了,王娇娥也是嗤笑一声,低声嘀咕,"一捆稻子人家官差未必来这里。"   "是,二婶儿说得很对,因为一捆稻子报官官差是未必肯来咱们这么偏远的大叶村,但如果我说这捆稻子是我专门用来作为明年稻种的呢?"   "你------"王娇娥面红耳赤,气急败坏。   一捆稻子打出的谷子也就二十多斤,再脱成大米也就十六七斤,也就是说算上糠一起也就价值五十文钱左右,而官府是不接收小于二钱银子以下的报案,但若是庄稼人的稻种那就不一样了,官府是严惩偷盗稻种行为的,两斤以上就会脸,超过五斤就要判刑管押一段日子,这也是为了保证第二年的收成。   所以黑妹这样一说冯金和王娇娥肯定是又急又怕。   作者有话要说:   ☆、过招2   第二十四章过招   冯金赶紧说好话,"黑妹,千错万错都是你二叔的错,你千万别记在心上啊,这样,我多给你一捆稻子当替你二婶的糊涂赔不是。"说着就又要拎一捆稻子给黑妹,王娇娥脸色更是不好了,眼珠子瞪得要把黑妹吃了似的。   冯金本来只是说说,他怎么舍得给一捆稻子呢,但没想到黑妹一点也不推辞,他说给,她还就真要了,算是吃了个闷头亏,心里也有些烦躁,吼着自家婆娘,"回家,丢人现眼的东西。"   王娇娥一听立马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哭大叫,"冯金,你个缺德玩意儿,我嫁给你给你生大胖儿子,又作牛作马的,你竟然敢吼我,我就该象别的女人一样光生赔钱货,让你们冯家断子绝孙-------"   黑妹脸色铁青,这是明白着讽刺她娘。   看着冯金在一边哄她,王娇娥还哭喊得更厉害了。   黑妹深吸了口气笑着说到,"二叔,你这捆稻子我还是不要了,咱们还是公堂上见吧!"   王娇娥这才停下哭声,惊呆着看着黑妹,心里还是怕的。   别人这样说她未必信,但黑妹说这话她们还真没底,黑妹是个虎起脸来六亲不认的,要多狠有多狠的角色。   王娇娥慌了,赶紧起身可怜兮兮地看着黑妹。   旁边的人也开始干活了,有人就插了句嘴,"算了,黑妹,再怎么说也是你长辈。"   "一家人的。"   这时候水生和冯贵一前一后来了,黑妹瞄了一眼他爹,对着这两人说到,"要是让我爹知道你赔了一捆稻子给我,我就撕破脸了非报官不可。"   黑妹一转脸笑吟吟地对着冯贵说到,"爹,睡好了,咱们赶紧打稻子吧。"   又对水生说,"水生哥,你今年动作也好快啊,我家估计晚上就能打完了,你今天可能要半夜来铺稻子打啊。"   冯贵还有点奇怪怎么冯金和王娇娥没再缠着要插队到水生的前面用稻场。   但看着自己沉甸甸的稻穗,再看看边上堆起的越来越多的别家稻堆他也没多想,就直接拉石磙打稻了,心里一心想着赶紧把稻子打出来让别人打。   黑妹在一边荫处歇着,胖丫已经被她打法回家了。   她嘴里叼着根稻草得瑟着,暗暗思量着一会儿怎么把从他二叔那里得来的一捆稻子在不让他爹察觉的情况下混进稻场里。   因为稻子都是冯贵一人捆的挑的,也是他一人拆开铺开的,所以他心里清楚得很。   他身边坐着的水生哥,忽然说到,"黑妹,那天谢谢你给大树的枣子啊。"   黑妹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谢什么,大树和我家四丫玩得可好了,再说那枣子也不是我家的。"   "我和你大胖嫂子忙着种田,大树他哥也就九岁每天还要打猪草,干家事的,大树性子又内,也没人管他,得亏你们照顾着。"   "水生哥,按辈分大树好歹也管我叫声二姑,给点吃的你还这么客气。"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水生看着天说到,"这一两天应该还是没有雨的,不过过个三五天可就不好说了。"   忽然起身拍拍屁-股上说到,"我去帮下忙。"   说着他拿了一边的扬叉沿着石磙滚过的地方番挑起稻子来,以便冯贵能节省时间更好地滚出谷子。   冯贵一边拉着石磙绳子一步步拉着滚一边说到,"水生,要你做这个干什么,你回家去吧,我打完了稻子叫黑妹去喊你。"   "贵叔,我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帮你忙也是想你快点我能用场子啊。"   水生笑着说到,手上十分熟练地干着。   冯贵说了声谢也不再推却了。   等到这一场打完了,冯贵顺着风扬谷子,黑妹赶紧去收稻草,捆草垛,对着水生说到,"水生哥,帮我卸稻捆吧!"   水生二话不说赶紧卸稻子,丝毫没注意有一捆稻子用的稻草绳子不一样,黑妹一捆捆地解开,偷偷拿了那个不一样的绳子丢到一边藏起来,又对水生喊道,"水生哥,还差两捆。"   水生也没数拎了多少捆,按照黑妹说的再拎了两捆,黑妹铺好稻子对着冯贵说到,"爹,我回去送点绿豆汤来啊。"   黑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拉着胖丫狠狠训一顿,为了不让她娘听到,拉了胖丫到灶房。   "胖丫,出了事,挨了欺负你就会哭,当时不会喊啊,扯开嗓子大喊二婶偷你稻子------"   训的胖丫眼泪儿都快出来,黑妹擦擦她的胖脸上泪痕,"遇到事儿,光哭有个屁-用,要动脑筋!-------"   最后看胖丫真快哭了才罢了,帮她洗了脸,又嘱咐了几句开始才熬绿豆汤。   想了想上次从镇上买的一斤白面还没吃,正好今天下了吃,他爹拉石磙打谷子太费力气了得补补。   于是黑妹从菜园子摘了两个丝瓜刨皮切丝打成一大锅的汤,然后又敲了两个鸡蛋进去,熟了就添在碗里,冯贵一个,秀姑一个,再在锅里下面条,细细的白面下到锅里马上软化了,一会儿就熟了,添成五碗,又在各碗面上放了点香油。   先端了一碗送到房里给秀姑,她一看上面又有个鸡蛋,连忙说到,"黑妹,鸡蛋拿去给你爹吃,这些天他累坏了。"   "娘,你吃吧,爹也有,咱家鸡蛋多着呢。"   其实秀姑自己在房里养胎躺着心里却也不是滋味,丈夫没日没夜地干着,黑妹还小又是下田又是当家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点忙也帮不上。   "娘,只要你身体养好了,平安把孩子生出来了,我们累点也开心,真的。"黑妹怕她娘心里难过还反过来开慰她。   灶房里黑妹带着胖丫四丫喝绿豆汤,吃面,平常胖丫话多着呢,现在因为刚挨过训不敢多说话,低着头猛吃,四丫也睁着大眼不敢说话。   黑妹看她那可怜模样儿,又于心不忍,默默胖丫的头说到,"胖丫,姐训你是为你好,咱们不动脑筋光软弱哭鼻子就会被欺负,知道吗?"   黑妹说了软话,胖丫和四丫明显神色明朗了起来,又嘱咐两人吃完饭刷碗。   吃完饭,黑妹盛了两碗绿豆汤,再加上一大碗面放在篮子里去了稻场。   稻场上水生和冯贵肩并肩地一起拉石磙子,黑妹心中一喜,有水生哥的帮忙他爹明显轻松多了。   她在边上等了一会儿,他们就下来了,这一场应该是滚完了,那现在应该只剩下两场了。   黑妹赶紧招呼他爹吃面喝汤,也端了一碗绿豆汤给水生,他不肯喝说是回家吃了饭再来。   "怎么这么早吃饭?"冯贵大口吃着面问到。   "怕你饿着了,先吃碗面垫垫,我一会儿回家再烙点饼子带来。"   冯贵笑了笑,"心疼你爹了?"   "那肯定的,我爹是家里的顶梁柱啊!"黑妹笑着说到,父女两人之间温情洋溢。   冯贵吃完了站起身抖擞抖擞精神说到,"我先把谷子挑两担回家,你在这里看着等我来了你再回家。"   黑妹等的时候也没闲着,在他爹把第一担谷子挑回家的时候把新打出的稻子剩下的空稻草捆了,堆上草垛,稻草很轻,黑妹一手就能拎起来,双手举着使劲儿一甩就上去了。   接下来就该扬稻子去草屑了。   冯贵转头来挑第二担谷的时候,看到黑妹在扬稻子笑了起来,"别累着啊!"   等到他交了谷子进箩筐挑着往回走的时候,黑妹终于知道他爹为什么叫她别累着了。   因为扬稻子这个活儿看似简单轻松但其实不然。   原本扬稻子用的工具就是一个象铲子一样的东西,只是是木头做的,而且柄很长,这样顺着风的方向高高扬起的时候利用风就会分出谷子和空壳稻草碎屑,谷子重一些就落在近处,而空壳子和稻草轻一些就会落得远些。   但因为要这样不断地扬,纯属于机械运动,不一会儿双臂就酸痛肿胀了。   黑妹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硬是在冯贵回来之前把谷子扬干净了。   冯贵看看黑妹笑着说到,"就会逞强,看你明天手臂还不要抬不起来。"   黑妹笑了笑,催着他爹赶紧交了稻子挑回家。   冯贵再一次转来稻场的时候黑妹就回家做晚饭去了。   回家的半路上遇到水生哥,他还真来帮忙了。   黑妹谢了他赶忙回家做饭。   回到家中看到堂屋里靠墙对着的高高的谷堆心中顿时被丰收的喜悦填满了。   门外晒戗里的那担谷子晒了一整天应该是干多了,又找来粗布袋子留了胖丫在那边慢慢装袋,她进屋看了她娘以后就带着四丫去了灶房做饭。   晚上黑妹想好好做点吃的,煮了纯大米饭,又用猪油炒了一大盘子菜,去后房拿了最后剩下的一块野猪肉炒得香香的。   又用猪油打了个瓠子汤端给她娘秀姑吃,自己也赶紧吃完了饭,再赶去稻场。   她没想到因为水生哥的帮忙他家的稻子已经打得差不多了,本来还预计是要入夜才能打完的,此刻看来应该还有大半个时辰就能彻底搞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列队期待男主登场啊。。。。。扭动。。。。 ☆、生日宴会   第二十五章生日宴会   黑妹在场边等了一会儿,两人滚完了以后她赶紧跑上去捆稻草,叫冯贵先挑一担回去,水生帮忙把谷子交到一边,他终于可以用场子了。   黑妹在一边扬稻子,这一次显然没有先前扬得那么高了,手臂肿胀得厉害。   冯贵很快回来了,他没有吃饭想赶紧把谷子收回家再彻底安心地坐下吃饭。   终于在太阳彻底落下地平线,暮色来临的时候父女两人一个挑着沉甸甸的谷子,一个拿着许多工具一前一后地回家了,尽管满大汗,全身又臭又脏但面上却挂着幸福的微笑。   到今天为止黑妹家的丰收终于收关了,所有的谷子终于回家了。   看着堂屋堆积的谷子冯贵和黑妹此刻还没感觉到丝毫的疲累。   吃过晚饭一家人老早就洗澡睡下了,这时候黑妹才感觉到全身散架了一样地累,想到他爹冯贵身上肯定更是酸痛,于是悄悄对胖丫和四丫说了些话。   冯贵回到房里放在床上,秀姑看着他肩膀上拉石磙勒出了烙印眼泪都下下来了,"我要是能早点给你生个儿子,有人帮忙也不至于叫你一个人这么辛苦。"   "瞎说什么,黑妹也不比儿子差,可能干了------"   胖丫和四丫进来说要给她爹按按身子的时候,秀姑才破涕而笑。   另一边房里,黑妹动也不想动,双臂象灌铅一样,后腰也酸的厉害,这种感觉她一点也不陌生,前世她也是这个年龄初尝这种滋味的。   那时候她刚刚进入省级运动队,训练的强度加大了很多,那时候几天下来她全身肿胀酸痛难忍正是如现在这样的感觉。   接下来几天黑妹很轻松了,做做饭就行了,晒谷子收谷子都是冯贵在干,中间他还去帮水生滚谷子滚了一个小半天的。   几天下来,渐渐的,很多人家的田里只剩下稻茬了,更多的人挤在稻场上排队等场子打谷。   下村的叶姓人家虽然稻场有两三个,但人家儿也多更是激烈得很,也有发生口角的,更有打架的,反正这些天村子里白天黑夜那是热闹得很啊。   估摸是水生哥的稻子打完了,冯金开始打稻子了,冯婆子又来了,无非又是叫冯贵去帮冯金一起拉石磙子打稻。   冯贵不好拒绝,但黑妹不干了,直接拦着冯贵不让去,对着冯婆子十分认真地说到,"奶奶,二叔二婶说了,以后她家的农活不再需要我爹帮任何忙了,不信你去问问他们。"   说得冯婆子和冯贵都将信将疑的,但又看黑妹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也不再说什么,冯婆子走后,冯贵问黑妹,黑妹也懒得说,直接说到,"爹,他们确实亲口说的,你要不信也可以去问。"   黑妹猜死了他二叔二婶明白她的意思,冯婆子问到她们肯定不敢说二话的。   日子过的平静了下来。   又过了几天黑妹去了吉祥家,她无非是担心吉祥又被她婆婆拉去田里当男人使,还好,这次吉祥是在家做饭,不过叶婆子还是最心疼她的遗腹女腊梅,腊梅在家里照旧啥活儿也不干的,就等着吃现成的。   "姐,你家种了那么多的田估计啥时候才能打完谷子啊?"   "就这两天了,连我小叔子都去帮忙了。"   吉祥说的小叔子叫叶静,是叶婆子的第三个儿子,因为小时候摔坏了腿,留下了毛病,现在走路还瘸着,一颠一颠的,但叶婆子很心疼他,还让他读书识字的,现在也有十六七岁了,很少出门,不喜与人来往,但却写一手好子,谁家办红白喜事的对联还有过年的对联都是找他写的。   "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啊,他们怎么这么快啊?"黑妹很吃惊,二三十亩地那可不是一点点能忙完的。   "不快能怎么办,吴地主要求都是每年最晚十月十五之前交谷子的,再说我婆家有一头牛一头骡子啊。"   黑妹想想也对,有牲口无论是挑稻还是打稻那是快多了,又和吉祥聊了聊便回家了。   上村的人田少,收的稻子自然也不多,所以大家也差不多快忙完了。   大叶村下村的叶姓人也都大丰收,个个喜气洋洋地各自在家晒谷子,准备着歇息一段时间后好开始下一轮的耕作。   黑妹在家歇了两天吴宝儿开始来家里找胖丫玩了,前段时间一直没来,她估计是吴地主家不让他来打扰她们农忙。   再过上五天八天的,就应该有官差来收赋税了。   按一亩水田半两银子,一亩旱地两钱银子的标准,也可以直接用谷子或大米抵,一斤大米三文钱,要是谷子就只能抵两文半,所以有人乐意拿大米来抵,也有人乐意拿谷子抵的。   不过舂米也是很费力的活儿,一般劳力少的人家都乐意拿谷子直接抵,冯贵也是直接拿谷子,象他家一共要上缴一两六钱银子,换成谷子相当于要收上去快两百多斤的谷子,几乎是收入的三分之一了。   如果再碰上征兵或是征劳力的再上缴个三钱半两银子的,农人所剩就仅仅是个口粮了。   而不幸的是,听说今年朝廷就打算秋后征兵了,叶里正也说收到风声了。   黑妹不想想那么多,她现在只想利用这两天的时间再做上一批凉菜进城换银子,于是这两天除了一日三顿饭以外都在家一心做凉菜。   这天吴地主家的老仆一大早就过来了,黑妹很奇怪,这老仆没事很少离开吴夫人身边,除非是来接吴宝儿,可一大早的吴宝儿肯定是去学堂了,不在她家啊。   等到老仆拿出一张鲜红的帖子黑妹才明白过来,原来明天是吴宝儿的十一岁生辰。   一般讲究人家的宝贝儿子未成年之前的生日宴都会提前一天做,寓意吉祥些。   所以老仆代表的是吴老爷吴夫人邀请黑妹三姐妹去她家晚上吃吴宝儿的生日宴。   黑妹仔细看喜帖上果然有胖丫和四丫的名字,她的名字还是正名冯如意三个字。   黑妹想不到她人生收到的第一个宴帖竟然是个小屁孩儿的生日宴,但她还是很高兴的,起码吴老爷吴夫人承认并鼓励了她们和吴宝儿之间的情谊。   这天整整一个下午,黑妹都在教胖丫和四丫到吴地主家参加生辰宴的规矩,从一进门的行礼说吉祥话儿,到饭桌上夹菜吃菜的忌讳,尽管她家穷也是个土生土长的乡里人,但在大户人家面前她也不想十分狼狈。   胖丫和四丫因为一心想去参加所以学起来也十分用心,最后黑妹还排练了一次,见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放心了。   老早把她爹娘的饭菜准备好,她们三个就等着快到戌时的时候出发。   到了时间黑妹姐妹三人拿了小礼物就去了吴地主家。   三人被老仆让进院门,前园景色十分大气,都是高大的香樟树和桂花树。   其实这前院的景色大叶村的人多多少少窥视了一番,但除了叶里正外还真没人进过吴地主家的后院。   穿过前院的堂屋直接走穿了就是后院,里面顿时别有一番景致。   假山花草的影影绰绰,大片的蔷薇花依旧开得轰轰烈烈。   胖丫和四丫都看啥了,黑妹扯了扯两人的小手拉着跟紧老仆走进右边潇湘竹围成的拱门里,静幽小道另一头是处开阔地,有座红漆飞檐的大台子。   象是个小高台,两边贴着一幅对联,"秋水接天长,一网收来鱼满载。东风吹地暖,千锄种下谷盈仓"。   看到吴老爷对于今天生日宴会的布置,黑妹心里真的很感动,因为处处透露了吴老爷夫妻对吴宝儿真心的爱,不期望他大富大贵只希望他平安健康快乐一生,在古代,父母能有这样的觉悟真是太难得了,心中不免对吴老爷夫妻更敬重了。   高台上面吊着一排红灯笼,虽然已经暮色渐浓但此处却是灯火通明。   台下面有一张大圆桌子,圆桌子后面正对高台的有一排太师椅,古朴气派。   当中坐着的正是吴宝儿,一身大红精致的缎袍更衬得他眉清目秀,小胖脸粉嘟嘟的。   他看见黑妹三人来了,一改脸上的小大人儿模样,立马跳下来迎过来叫到,"黑妹姐,胖丫,四丫。"   黑妹连忙说了祝福吴宝儿的话,胖丫拿出礼物,是胖丫亲手用狗尾巴草编的一个小动物,十分可爱,吴宝儿十分喜欢。   他收了礼物就要带胖丫和四丫去茶几那边吃糕点,两人看着黑妹投来征询的目光。   忽然身后想起吴夫人的声音。   "让她们去吃吧,随意些,我们没这么多讲究。"   黑妹回身一看吴老爷和吴夫人出来了,赶紧行礼作揖,胖丫和四丫叶反应过来了跟着一起行礼,异口同声地说着吉祥话儿,听得连严肃的吴老爷也是面上带笑了。   黑妹冲她们点点头,胖丫和四丫这才跟着吴宝儿去了那边吃糕点。   吴老爷和吴夫人都向黑妹投来赞许的目光,又客气地引着她入座。   很快有人上茶,一闻就是上好的茶叶,黑妹来这古代有多少年就有多少年没有喝过了,她半开盖子置于鼻下轻轻闻着,过后才轻轻抿上一口,一边说话一边喝茶,一直坚持着小口仔细品尝,不发出任何声音。   吴老爷和吴夫人看着黑妹两人对视微笑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楠竹出来鸟。。。 ☆、男主露眼   第二十六章男主露眼   一盏茶过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高台上的灯笼亮得更明晃晃了,也更喜庆了。   吴夫人和吴老爷对身边老仆说可以开席了。   很快几个仆人端着水果菜盘鱼贯而出,摆好后,吴老爷招呼大家入席。   黑妹有些受宠若惊了,因为今晚的客人只有她们三姐妹,而桌上的菜式显然很隆重。   正中一道就是点了福点的水晶灌汤包,也叫平安福包,一般大户人家祈求未成年的孩子平安长大成年都会点的一道主食,但他家今天的这道平安福包显然做得更为精巧。   周围八菜一汤,蹄膀,全鸭,清蒸桂鱼,蒜茸膏蟹,五花肉烧豆角,酱香牛肉,呛生菜,地三鲜,老鸡汤。   这桌菜看着都叫人流口水,不过胖丫和四丫显然谨记了黑妹的话,就是口水直咽眼睛也也是低垂着的。   直到吴老爷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平安福包到吴宝儿的碟子里,又说到开吃,黑妹这才拿起筷子,胖丫和四丫跟着拿起筷子。   吴宝儿也夹了个水晶包到吴夫人的眼里,看他那么孝顺把吴夫人高兴坏了。   饭桌上,吴老爷一家吃得十分文雅悠闲,特别是吴老爷几乎下筷子的都是拿几个素菜,根本没吃什么。   但黑妹姐妹三人并不奇怪,因为吴宝儿在她家吃过饭,他吃饭的习惯就是这样的。   所以黑妹姐妹几人尽量放慢速度,慢夹菜,尽量也优雅点,可这菜实在是是好吃了,而且很多胖丫和四丫根本没吃过,象酱牛肉和清蒸桂鱼她们从来没吃过。   她们尽管装着有礼貌的样子,慢慢夹菜,但显然咀嚼和吞咽的速度快的惊人,尤其是身边站着的仆人很体贴很勤快地不是帮她们夹菜的情况下,已经丝毫不关心吴老爷夫妇在说什么了。   黑妹只好一边吃一边和吴夫人说点什么,饭吃到一半儿,吴老爷就示意她们慢慢吃,他吃饱离席了,估计是看到他在大家都不自在,包括吴宝儿都有些拘谨。   果然吴老爷一走,大家明显松了一口气,吴宝儿也轻松了些,一个劲儿问胖丫菜好不好吃,胖丫都没时间回答他,埋头苦吃着。   过了一会儿吴夫人也放下了筷子,黑妹赶忙放下筷子,吴夫人笑着说无碍,叫她们继续吃,有吴宝儿陪着,她才安心继续吃,说实话黑妹还真是也特别想念蒜蓉蟹膏这道菜。   吴夫人也没有离开只是坐在后面的太师椅子上看着什么册子,对着老仆人说了什么,那人下去以后,不一会儿就有一阵好几个人登上高台了。   有几个人手里拿着传统的乐器,琵琶,二胡,锣鼓之类的 ,这是要唱戏啊。   果然不一会儿台上开始响起了乐音,随着乐音一个盛装打扮的旦角上台开唱了。   刚开始胖丫四丫她们见要唱戏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还没一会儿见那戏子象唱独角戏一样一个人在台上咿咿呀呀的,一句大半天都唱不完,最后还是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食物上了。   黑妹心下却有些疑惑,青州地处大唐国中部地区,唱戏并不风行,只是在北方京都那边比较时兴。   而从这戏子的出场和配乐的阵容还有她的功夫完全窥看出这个戏子明显应该是个名角,黑妹不禁遐想到吴老爷的背景,儿子过个生日宴就能不远千里地请来京城的名角到家中表演。   黑妹心中惊奇但面上肯定还是装傻,吃着饭不时往台上瞄几下,倒是吴夫人看的津津有味的。   最后吃得差不多了,吴夫人又招呼她们吃水果,可这时候哪儿还吃得下啊,面对着串串诱人的葡萄她们是有心无力啊,最后三姐妹一人给了一串揣在怀里。   但她们显然是坐不住看戏的,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这个时候乡里人家早就沉入梦想了,黑妹便要告辞,吴夫人便叫老仆送她们出院子,吴宝儿却要亲自送,吴夫人笑笑也同意了。   因为吴家的院子里都在拐角和门口摆放了灯笼,倒是路清楚得很,所以吴宝儿直接带着她们穿过前面的堂屋,走到前院。   吴家院子的大门是正朝南的,而这正门是个大铁门除了走马车一般很少开,但吴宝儿上午去上学的时候是从正门坐马车去的。   在西边还有个侧门,其实这个侧门离上村口子还近一些,所以吴宝儿平时去找胖丫玩都是走着侧门,刚刚旁晚黑妹来的时候走的也是这个门,现在黑妹也是要走这个门回家去。   四人刚走到侧门要分别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前面大门的方向马蹄声阵阵,隐约铁门外灯火通明。   四人愣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黑妹刚开始感觉到地在震,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她还以为是要发地震了,一把镐住几个孩子跑到侧门外的大树下,连着吴宝儿也扯住了,又嘱咐大家蹲在地上。   黑妹本想着地震了在大树下也该安全系数要高些,可四人在树下蹲了一会儿才发现根本不是地震。   这是马蹄声,很多马蹄声滚滚而来,把地面震的象是要大地震一样。   紧接着,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蒙面人个个手拿兵器,寒气逼人地冲进了吴家前院。   吴宝儿看得一声惊叫,被黑妹一下子捂住了嘴,那声音刚发出就被捂住堵在了嘴里。   黑妹一看到这些人马上联想起她上两次进城在酒楼和书局听到的关于从南方一路北上的山贼劫匪,但谁又说得准呢。   这是任何一个她所不知道的时代和时空,她不知道关于未来的任何信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她看着这些人高马大的黑衣蒙面汉子心砰砰直跳,他们也许是侠盗,也许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这一刻可以说是她来古代这些年第一次真实地面对冷兵器,那明晃晃的大刀在火把的映射下闪着骇人的幽光。   胖丫和四丫吴宝儿已经完全吓傻了。   黑妹保持这最后一丝理智,她还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第一反应是家中的父母,对着胖丫耳边说到,"快带四丫回家,把咱爹咱娘叫上赶紧去后山,现在!马上!我没有去找你们千万不要回村。"   胖丫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拉着四丫就走,她已经吓傻了都忘记问黑妹怎么办了。   其实黑妹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看到吴老爷和吴夫人出来了,吴夫人大叫一声赶紧往后院跑,而吴老爷站在门口貌似冷静地看着他们。   黑妹下意识地认为此刻不论是什么情况她都应该把吴宝儿藏好,于是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抱了他在怀里,密切关注着院子里的情况。   那些马贼显然训练有素,列成两队在院子中,还有一些人站在铁门外戒备着。   正中间骑着一匹白马,上的一人当先而出,身型并不见得有多魁梧彪悍反而有些清攫的样子但坐在马上的身姿十分挺拔倨傲。   他坐在马上走近吴家堂屋大门,高头烈马当前,站在门口的吴老爷连连后退。   整个场面黑妹有一种梦幻的不真实感,可这些人火把照亮的火光那样诡异火热,不时爆发出一个火星子,在这样忽然寂静的夜晚显得那样让人胆战心惊。   "你们是什么人?"吴老爷镇定地问到,"谋财还是害命?"   "粮食在哪里?"那人的声音是个十分年轻的男子声音但带上了一丝不耐和嫌弃。   隔着一段距离又在这样一个秋夜里,黑妹听着似乎有一种寂寥悠旷的感觉。   但她因为是侧面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其实就是正面也看不到长相,因为他们清一色黑布蒙头蒙面的。   她听见自己胸口心脏砰砰直跳的声响,就这样全身紧张万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吴老爷显然很配合,很快就告诉了他们粮仓的所在,一队人马手脚麻利地搬着粮食码上马车。   显然,这些人训练有素,很快这些粮食就搬的差不多了,在这期间,那端坐在马上的首领眼神始终寒冰一样盯着吴老爷的院子。   等到手下过来示意说已经妥当了后那当先一人马上手一挥,吴老爷以为他们要走刚想松口气,不想另一队人马作势要冲进后院去。   吴老爷急了,连忙喊道,"壮士,后院都是女眷,你们这是------"   "不等吴老爷说完,一个汉子直接一手推了他一个四脚朝天。   吴宝儿看到这一幕在黑妹的怀里挣扎得厉害,拼命地想挣脱出去,发出呜呜的声音。   黑妹勒得紧,他一口就咬在黑妹的手上,一下子挣脱了就要往侧门里跑,黑妹一下跳了起来搂住他,第一反应是捂他的嘴,看他发疯似地挣扎,举手就劈在他脑后,吴宝儿这下彻底安静了下来,昏了过去。   可这一番动作也发出了声响,显然那个白马为首的人察觉到了,寒潭一样锐利的眼光蓦然注视着这边,低喝一声,"出来!"   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和命令,听得黑妹胆战心惊,全身发凉!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露眼2   第二十七章男主露眼   黑妹一惊,来不及多想,迅速把昏过去的吴宝儿推倒墙根,自己从墙外的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   那些本来要进院子的黑衣人全部围了过来,等看到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明显放松了警惕。   黑妹就那样慢慢一步步走到堂屋门口,而那白马上的人就那样静静看着她一步步走近。   黑妹面上平静得毫无表情,但心中惊涛骇浪,后背直发凉。   被马上这人紧紧盯着她象不知怕似的也抬头看着这个人。   这人脸上蒙着黑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这是一双典型的桃花眼,飞翘的眼角本是说不出的风流雅致,可偏偏双瞳里没有一丝温情,带着狠意带着杀伐,就那样冷冷地看着她。   "你们是不是同济会?"黑妹一开口语出惊人。   "你也听说过同济会?"那人眼色中卸下狠意,忽然有些轻松地问到。   本来黑妹还不确定他们是两次听说的同济会,但听到他这句话显然已经可以确定他们就是同济会了。   知道了他们是同济会的显然心中轻松了不少,胆子一下也大了起来。   "我在青城听说过你们。"   "哦,听说过我们什么?"那人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戏虐。   "你们从南方海边城市一路向北挺进,劫富济贫,所到之处为富不仁的大户地主和仗势欺人的贪官恶吏皆受到惩罚,但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到我们大叶村来欺负好人?"   黑妹乌黑的眼珠子直直看着那人。   "好人?"那人指着吴地主嗤笑出声,"他良田万里,奴役乡里,挥金如土,重金请戏子只为玩乐,这样的人是好人?你别是他家的奴才吧?"   说着冷眼看着黑妹,似乎黑妹说错一句话他就要把她践踏在马蹄之下。   黑妹脑子飞快地转着,马上明白过来估计这些人原本并不是专门针对吴地主来的,或许是在青城打探到有人重金请了京都的名角来唱戏所以追溯过来的。   "我不是吴老爷的奴才,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大叶村上村普通的冯姓人家,不信你可以找人来问问,我是土生土长的大叶村山民。"   "摊开你的手掌。"他命令到。   黑妹马上知道他的意思了,他要从她手掌看出她的身份,于是走近前两步打开手掌伸到那人面前。   这是一双还未长大的手,但手指修长,掌心有茧,而且左手食指外侧有一道弧形的伤口,那是前几天割稻子时不小心割稻到的,但因为没搽药就那样放着,虽然已经愈合,但现在看上去还是十分明显有道红肿的疤。   "现在是不是相信了?"黑妹慢慢说到,"我想说说吴地主这个人。"   那人也不阻拦她,甚至还有些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吴地主搬来大叶村已经有快三年了,他在大叶村买的田地,包括他现在建院子的地盘都是拿真金白银跟大叶村买的。   我还记得那一年大旱,要不是吴地主来了,大叶村可能要饿死一些人。   而你们所谓的奴役乡里,在我看来却并非如此,起码他不但没有奴役我,反而对我们很好,就连今天晚上吃饭看戏也留了我,让我吃了十三年来没吃过的东西,也听了传说中的唱戏。"   黑妹顿了顿毫无惧意地看着那人的眼睛说到,"吴地主不偷不抢他有钱有田也是他年轻时辛苦奋斗得到财富,是他个人的正当积蓄,并不是为富不仁的大户地主也不是仗势欺人的贪官恶吏,你们既然是同济会若是冤枉洗劫了这样的人对得起你们同济会这个"济"字吗?"   黑妹这番话不温不火,把吴地主都说愣了,围着的黑衣人更是有些愣了,都看向白马上的人。   那人忽然轻声一笑,那笑声配合着一双水光的桃花眼让人忽然觉得如二月春风拂面。   "想不到,一个穷乡僻壤的山村还有这么一个小丫头!"   那人说着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宝丢到黑妹的脚下,看到黑妹望着脚下的银元宝有些愣神儿说到,"赏你的!"   一会儿转头对吴地主说到,"看来你不符合我们同济会行动的对象啊!"   说完深深看了一眼黑妹,黑妹心脏跳的快要蹦出来了,虽然后背还是挺得直直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脚都发软了,随时都要瘫倒在地。   看着那人扭转马头往外走,便走便喝到,"撤,粮食留下。"   这一句话说完黑妹整个人已经快要瘫下来了,吴老爷惊魂未定之下不禁喜出望外。   接下来的事情自是不必说了,吴老爷和吴夫人对黑妹刮目相看,两夫妻算是劫后余生,有惊无险一场,喜极而泣。   忽然才想到吴宝儿,黑妹赶紧跑到侧门外墙根儿下把吴宝儿叫醒,他还蒙着呢,一看他爹娘都好好的,一把保住他们。   吴老爷一家三口热泪盈眶了,看得黑妹觉得很煽情但还是很感动。   吴老爷非要答谢黑妹,给银子和粮食她都不要,最后吴老爷说到," 你先好好想想,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黑妹很高兴,"好,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吴老爷。"   黑妹其实现在整个人还是在晕的,紧张后怕之后咋一安稳下来整个人像是在飘着的。   她现在的心思全在那个白马头领给的银元宝身上了,一个银元宝那是足足十两啊,她还就从来没亲手摸过十两的银元宝,现在忽然一下子拥有了那还不乐开花。   一边想着那个白马头领回去反省的时候会不会气恼,因为他跑那么远一大趟到大叶村来不但什么没捞着,还倒贴十两银子。   想着都觉得今晚过的真是惊险刺激又跌宕起伏啊!   直到回到家中才慢慢缓过神儿来,忽然发现没见到一个人,才想起来她让胖丫和爹娘都去山上躲着呢,于是披星戴月地就往山上赶,到了山上一边找一边喊,终于看到了家人。   一家人回到家中也顾不上睡觉了,就听黑妹讲这些事情,家里人听得一惊一乍的。   但黑妹最终还是把那十两银元宝的事情瞒了下来,没说出来。   她相信吴老爷也不会说出来的,毕竟同济会现在是朝廷要剿灭的对象,要是被人知道他们给了黑妹十两银子那说不准还要惹来什么是非呢!   直到午夜都过了已经是凌晨了,一家人才睡下。   黑妹刚一入梦就被那双冷冷的桃花眼吓醒了,再也无法入睡,一直睁眼到天亮。   仔细想想惊后有喜,起码她现在有银子买骡子了,那十两银子来得既意外却又是那么艰险啊。   第二天下午黑妹去了镇上一趟,叫林叔带她去卖骡子。   想到农忙已经过了,这下半年除了舂米和磨磨土豆粉什么的也没什么重活于是在林叔的指引下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头小骡子,想着养好了开年就长大了。   黑妹买的其实是马骡。   马和驴□产下的后代,分为驴骡和马骡。   公驴和母马□,生下的叫"马骡",如果是公马和母驴□,生下的叫"驴骡",骡个大,具有驴的负重能力和抵抗能力,有马的灵活性和奔跑能力,是非常好的役畜,但不能生育。驴骡个小,一般不如马骡好。   所以黑妹买的是马骡,尽管贵点但听说上山下田拉磨都是好手。   有了骡子黑妹再买罐子就方便多了,上到窑上直接买多了些罐子,又去街上买了盐巴,白糖,红糖,又割了两斤肉回家。   旁晚从村子里过的时候,没听到任何一个人说昨晚马贼来了的话,估计一是白天干活累,晚上睡得沉,二来就是有人看到了也不敢说的。   黑妹故意拉着骡子绕道从下村叶婆子家经过,也不进院子,直接停在门口对着屋里喊道,"姐,明天中午回家吃肉啊!"   吉祥听到黑妹的声音连忙跑出来,叶婆子和腊梅也紧跟着出来,看到黑妹买了新骡子和这么多东西心里暗暗吃惊,更相信了菊珍偷偷告诉她的话,自然对黑妹态度那叫一个殷勤。   黑妹冷眼看着叶婆子的德行心中暗想,人啊,就是这样,势利得很,以前一直仗着他家是大叶村最大的佃户家里条件好过那样欺负吉祥,现在知道黑妹有了好的赚钱营生日子好过去来了,又是一幅巴结的媚态。   黑妹也不冷不热地应付着她们,最后走的时候对叶婆子大声说到,"亲娘,要是我姐想吃肉了你可得早点告诉我啊,我立马上镇上去买。"   叶婆子连忙堆着笑脸说到,"哎哟,亲家大妹子这说的是哪里话啊,吉祥想吃肉我还不赶紧去买,还用得着你专门去买啊!"   黑妹看看她,皮笑肉不笑地离开。   回到家里冯贵见黑妹买了头骡子回家了又是高兴又是意外的,嘴里感叹到,"一头骡子最少五六两银子啊!"   黑妹笑了笑,"爹我还就真攒了这么多银子。"   "这一下就花了啊!"冯贵又有些舍不得银子。   "爹,接下来舂米,磨土豆粉你就轻松了,来年打稻子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地一个人拉石磙了。"   冯贵显然知道女儿是心疼他再不说什么了,心里却暖乎乎的。   一家人围着骡子看了又看。   这头骡子虽然只有一岁但体态很不错。   厚实的头,长的耳朵,稀薄的肢体,小而狭窄的蹄,短小鬃毛,看着就叫人喜欢,大家又是摸又是喂草的,那骡子已经成了家庭的新成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妹子有点奇怪黑妹娘怎么这么娇气,解释哈啊,   早年黑妹几个还小的时候秀姑跟冯贵一样下田干活的,又因为家里穷营养跟不上,怀孕的时候,养月子的时候也没好好养,所以现在身体就不好了。。。好在家里孩子大了,日子也慢慢过好了。 ☆、秋雨   第二十八章秋雨   胖丫第二天打回的猪草明显份量多了许多,直接先喂了骡子再喂猪。   骡子俨然也是黑妹家的新宠了。   而黑妹则是象对待两个妹妹一样也不时地拍拍它的脑袋,而它也明显对黑妹和胖丫更亲近些,只要她们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那就会伸长了脖子清纯的双眼水汪汪地围着她们转。   看着这骡子温顺的模样黑妹不禁想到那晚那个冷傲又神秘的人,心中对那人说有点恐惧又有点好奇,还有一丝感激,要不是他给的十两银子她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银子买骡子。   不过她想她和那人应该不会再见了吧!   上午的时候吉祥回来了,被胖丫和四丫带着去看骡子,围着有说有笑的。   黑妹在灶房里做粉蒸肉,当然特别给她娘秀姑熬上了红枣肉汤。   现在正是秋凉好养膘的时节!   吃过午饭天阴了下来开始下去了绵绵细雨。   这应该是今年秋天的第一场秋雨了,丝丝凉意驱走了夏季的燥热,带来的是舒爽的温凉和惬意。   而正是在这样一个诗意秋雨来临的时候镇上的官差在叶里正的引导下开始挨家挨户收赋税了。   令所有人心情跌入谷底的就是这次除了收取田地的赋税以外确实还有征兵税。   每家每户出一个男丁参军,不出人的就必须出半两银子。   乡里人家的,田地税交上以后本上就只剩下这一年的口粮了,又拿什么来交这半两银子呢,于是整个村子都弥漫着紧张焦虑的气氛。   最后很多家还是没办法只好出男丁参军了。   其实朝廷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征兵了,黑妹的心都紧张了起来,最后想了想还是和她爹商量了,把家里的粮食留下来,田地税和征兵税合在一起直接出了二两银子。   而因为水生家没银子,他又是家里的唯一壮劳力肯定是不能参军的,最后黑妹帮他家交了一担花生抵银子,黑妹也不要他还银子,只要他们年底的时候还一担红薯就行。   而菊珍婶儿明显蔫巴了,第一反应是去求下村的叶婆子,她觉得她和她关系这么好,借个半两银子的应该没什么,可谁知却吃了个闭门羹。   这时候才慌了起来,挨家挨户求爷爷告奶奶地借钱借粮。   这个时候其实也是考验一个人在村里人缘的时候了,有的人大家没有凑着也愿意借,有的人大家有也不想借,而菊珍婶儿明显是后者。   在村里她不是骂东家就是骂西家的,有喜欢背后挑事儿,看到大家不给借她瘫坐在大门口哭天喊地的一幅又可怜又可嫌的模样。   最后云哥带着傻三一家家地说好话,到了黑妹家的时候冯贵明显心软了,秀姑也于心不忍,黑妹没法最后只好也借出了一担花生,但坚持要菊珍婶儿写个欠条,后来事实证明黑妹还是有远见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场秋雨一直下到入夜才停了下来,晚上夜空却晴朗了起来,然而很多人家心情都无法晴朗了,要参军的人家离别在即心情沉重忧伤,有的人家交完税后完全没有积蓄和多少粮食了,看着老人孩子心情更是沉重。   一时间大叶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忧郁氛围。   这一刻黑妹再一次深刻地感觉到银子的重要性,局势有些动荡的年岁只有手中有粮心中才能不慌啊!   第二天一早黑妹和冯贵就带着凉菜进城去。   因为这一次有了骡子,直接把箩筐还在骡子背上,两人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到青城里的时候太阳才刚刚跳出地平线。   两人仍旧是吆喝着卖菜,先尝后买的,一上午就卖了十几二十碗出去了。   黑妹留了她爹在西街继续卖自己牵了骡子上门去送菜给老客户。   到了那一家大户,还是小莲出来和黑妹交易,只是她的神情有些怪异,黑妹注意到她以往都是喜欢穿带色带花的衣裙,今天却穿的一身素白,头上也没带花了,黑妹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她家老夫人的侄儿被山贼杀了,头被挂在青城墙头。   黑妹听了大吃一惊,这家侄少爷听说是在府衙当差的,拿了钱离开后算着那人被杀的日子正好是她无地主家那夜的后两天,想着很有可能是同济会干的,虽然听着吓人,但心里不免觉得那人肯定是个恶吏,这样一想又觉得一点也不同情了。   黑妹想着那些人经过了青城应该就直接往北上了吧!   牵着骡子到了悦来客栈的后门,黑妹却被秦掌柜请到了一个僻静的屋子。   她坐下后还给上了一盏茶,黑妹看了看房内,一道小断墙把这间房子隔成了两半,屋子很简陋,虽然有桌椅但旁边靠墙的地方还对着杂物,显然这是个临时的谈话地点。   黑妹也不喝,直接问到,"秦叔,你要喝我说什么?"   "黑妹啊,是这样的,我们少东家想喝你谈笔生意。"   "什么生意?"   "我们少东家想买下你做菜的配方。"秦掌柜的说完看着黑妹。   黑妹也不说话,顿了一会儿才慢慢说到,"秦叔,您一向挺照顾我的,我不妨和你直说,这个凉菜的做法其实并不难,难的其实是在材料上!"   "哦,你不妨说说这材料有何难处,我不信凭我们悦来酒家的东家还找不齐材料。"   黑妹猜到他会这么说,而她也开始怀疑他口中的少东家此刻是不是就在这间屋子的那道断墙之后。   "秦叔,我一直把你当亲人长辈十分信任我今天也就和你说,任何人包括我爹都不知道,第一,这做凉菜的蔬菜必须是用山泉水灌溉长成的,第二,里面有一种料是我们大叶山上特有的,需要每天清晨采集当天使用,否则味道不一样,第三,我在做的时候工序虽然很简单但调拌和揉搓的感觉很重要,不瞒秦叔说我其实在家里试练了快两年了才作出现在的味道来。"   黑妹说这一番话虽然都是扯-淡,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一本正经,有板有眼的,很像那么回事儿,再说谁又能想到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有这样的心思呢。   所以秦掌柜一时之间也有些呆楞,"这样啊,那我还得和我们少东家好好说说。"   黑妹望望断墙后面又说到,"秦叔,您放心,虽然配方卖不成但我们还是一样做生意啊,我只管做你们卖,你们要多我做多要少我做少罢了,无非是辛苦点,但我家穷缺银子,只要有钱赚我愿意辛苦点。"   这番话是告诉他们她其实很缺钱,那秘方不卖看上去更诚恳了些,也是鼓励对方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秦叔什么也没说直接叫了一个伙计和黑妹交接这次的货,他一会儿再去结帐。   黑妹笑了笑,直接跟着那伙计点货去了。   屋内的那道断墙后面果然走出一个二十五六的锦衣男子,摇着金边花折扇。   秦掌柜十分恭敬地问到,"少东家,您看------"   那人轻笑了一下,嘴角扬着戏虐笑容,"看来我们吃了个软钉子。"   "少东家的意思是这丫头没说实话?"   "说没说实话暂时还不知道,但她明显是想细水长流的。"   "那我们------"   "细水长流也不是不可,"说着顿了下在秦掌柜耳边低声交代着。   很快黑妹又被秦掌柜叫到了这间屋子,桌上是这次结帐应得的四钱银子,另外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也是黑妹第一次看见银票。   "黑妹啊,这一百两的银票是给你的。"   "秦叔,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是乡里人但无功不受禄我还是懂的。"   "放心,这不是白给你的,我们有个要求。"   "秦叔请说。"   "我们想把你那种小罐子的黑妹菜重新包装出售,但要打我们悦来的招牌。"   黑妹坐着低头思虑,从秦掌柜的话可以看出两点,一,她那小罐子包装的菜还是很有销路的,二,悦来酒楼可能计划加大销售面和价位档次。   她快速地想了一会儿说到,"秦叔,这个没问题,反正我只是想赚点银子过生活并不想出多大名开商铺的,我也不会做生意,你们要是打你们悦来的招牌说不定更好卖些,但我也有个条件。"   "你说。"   "不论你们花多少本钱包装宣传,你们最后定出的一罐子的卖家我要抽四成。"   "好。"秦掌柜一口答应,这也是刚刚他家少东家嘱咐他的最后底限。   "还有就是因为这凉菜做得很慢,原料也得来不及,你们要是重新包装了卖得更多更好了,我怕我货供应不上所以那二十文一罐子的菜我可能就提供不了多少了。"   黑妹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一来她却是忙不过来,二来要是一直提供那大罐子的菜,他们要是背着她把大罐子的菜留起来分装到精品小罐子里去那她也不知道,所以她索性不再提供大罐子的菜了。   如此一来唯一的货源她控制得紧紧的。   秦掌柜很快也答应了,她这才离开,但那一百两银票并没有收下,双方约好,他们定好包装以后会把东西送到大叶村黑妹家第二天再派人去拉回,她只管做菜和装罐,而合约会在那次正式签订。   看着黑妹牵着骡子离开的身影,断墙后面那个锦衣摇扇的男子再次出来,"秦叔,这丫头可不简单啊!"   "是啊,她有个做生意的好脑子啊!"秦叔生意场上混了多年自然知道黑妹刚刚其实看似简单的要求却暗含玄机。   作者有话要说:   ☆、29轰动   第二十九章轰动   秋意已浓,大叶村地处绵延山下,更是气温怡人,空气中带着潮湿的乡土芬芳,隐约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味。   再往村外便是浓郁的烧土肥的味道,俗称火粪,就是把动物的粪便和一些烂泥堆在一起焚烧,这是乡里庄稼人上好的硬肥。   现在正是栽菜籽的季节,菜籽苗一栽下去就要压土粪了,来年春天菜籽才能长得茁壮。   菜籽不但是乡里人一年的吃油的源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这个时候还没有杂交稻,一年只有一季的稻子,所以菜籽也算是和稻子二分天下吧!   大叶村最近离开了很多人,都是年轻的男子,更多的女人下地干活儿了。   水田已经被修整成一垄垄的方子,有的人在栽菜籽苗,有的人在挑土粪,也有的人开始施肥了。   冯贵打理农活儿总是跑在最前面的,这次也不例外。   他已经开始压肥了,也不要黑妹帮忙,只嘱咐她用心打理菜园。   黑妹反倒闲了下来,每天除了做饭早晚打理菜园子还真没什么事儿,她娘提议她学绣花她完全是逃跑着拒绝了,她还宁愿上山上去砍几担柴呢。   于是带着胖丫四丫牵着骡子天天上山弄柴火,现在有骡子背回来也不用她爹去帮忙挑了。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一队车队进了大叶村,当前一辆四轮宝盖马车远远看着就觉得豪华气派,后面跟着三辆马车,码着整整齐齐的四方木头箱子。   下村的叶姓人老远看着个个惊叹,叶里正还以为是官家来了呢,才知道是找上村冯贵家黑妹做买卖的,这下子全村都炸开锅了。   有震惊的有好奇的,个个象看热闹把戏似的争着帮忙带路。   车队到了黑妹家门口的时候,全村的人几乎都已经扎堆在围观了,等到马车上下来人的时候大家都傻眼了。   这男子穿着一身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再看他的容貌,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带着点风流的笑意摇着手中的折扇。   走到看傻眼的黑妹面前一边打量着她一边说到,"黑妹,你好,我是悦来酒楼的少东家白齐。"   声音十分温和。   黑妹这才反应过来,"白老板,请里面坐。"   坐下后,黑妹本来要泡茶的,结果马上就有仆从给白老板奉上茶,人家大老板走哪儿东西都是随身有人伺候的啊!   黑妹没想到这次签合约竟然是少东家亲自来,等到拿出他们定好的新的包装罐子时,黑妹无话可说了,因为这罐子太有特色了,而且是陶制的,上面朱砂红印着悦来的招牌。   而且这样的陶罐分大中小三个号。   "真不错!"黑妹一边看着罐子一边感叹,这少东家真不愧是做生意的料子。   "都什么价钱啊?"   "大的一两银子,中号的半两银子,小的三钱。"   "这么贵!"黑妹一听吓一跳,又一想,他们肯定是把这凉菜定位为高档素菜了,有钱人吃腻了大鱼大肉咋一吃这特色凉菜的说不定很喜欢呢。   "在店里消费退回陶罐的只收二钱银子。"   "这陶罐需要以前银子的成本?"   "不需要。"   黑妹忽然想到白家好像也有窑烧罐制陶的,她顿时明白了白老板的用意,用了他们专用的陶罐以后就是打出了名声来,她也不理脱离悦来酒楼销售凉菜了,尽管里面的东西一样但因为包装不一样到时候她若是改和别人合作那就必须从头再来了。   黑妹看着眼前笑容和蔼的男子心中感叹,这白老板真是个精明的商人啊。   前好合约卸下陶罐,白老板提出要去黑妹的菜园子看看。   黑妹二话不说直接带了他去门口的菜园。   "山泉水在哪里?"   他这样一问黑妹才想起那天她为了不卖配方瞎-扯的东西,连忙指向后山,"在山里,还满远的,所以我买了头骡子。"说着看着白老板说到,"要是白老板不嫌山路难走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那水可清了。"   白老板看着黑妹的眼睛一会,忽然笑了笑,"不看了,不知道能不能有幸在黑妹姑娘家吃一顿山泉水灌溉的蔬菜农家饭呢?"   黑妹听了一愣,看看院门口矗立的那十几个伙计,心中想着,这一顿还不得吃她家两大锅米啊。   白老板忽然哈哈哈笑了起来,"放心,他们都吃自己带的干粮,就我一个人在你家吃饭,而且我会根据饭菜的可口程度来付饭钱的。"   "真的,太好了!"黑妹直接脱口而出。   她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直接跳进菜园子的方子里,摘了几个辣椒,茄子豆角,又摘了个很熟的大南瓜,还有几根丝瓜。   胖丫赶紧拿了篮子过来装,她都有点怕生人,绕着白老板走,儿四丫干脆躲在她娘房里不出来。   门外看热闹的人还不肯散去,一些小媳妇老嫂子的窃窃私语的。   黑妹冲着外面大喊一声,"你们都不回家做中饭吃啊,好看的男人看着能饱肚子啊!"   大家哄堂大笑,这才蜂拥而散。   黑妹一回头看到白老板摇着扇子掩嘴大笑。   她也不理他,径直去了灶房,又怕白老板和她爹说话套出什么东西来,又偷偷嘱咐她爹关于凉菜做法的话题千万不要谈,只谈谈大叶村风土山貌,人情习俗的就行了。   冯贵笑了笑,"我晓得,你爹也不是傻子。"   转头和白老板在门口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讲大叶村的村史。   听得灶房里做饭的黑妹一阵鬼笑的,她爹平时老实憨厚,但越到大事儿还是不含糊的。   不大一会儿吉祥过来了。   "姐,你怎么回来了,今天可没肉吃啊!"黑妹开玩笑地说到。   吉祥轻扭了她一下,笑了起来,"我就为了吃肉回来啊。"   黑妹嘿嘿笑着,手上也不停地削着南瓜皮。   吉祥看着忽然说到,"城里来的客人你就做这个给人家吃啊?"   吉祥说这样的话是有道理的,因为就算是乡里人也很少直接做南瓜当菜,一般省粮食的时候也就吃吃南瓜粥的,更多的是熬了南瓜喂猪。   "放心吧,保证他爱吃。"   说着麻利地把南瓜切成大块下到锅里,炒了炒直接下了一瓢水,再盖上盖子文。   胖丫已经完全知道什么菜烧大火什么菜烧小火了,所以此刻猛烧大火。   黑妹刚一回头看到吉祥正拿着竹刨子准备帮忙把丝瓜皮刨了,她赶忙拦住,"姐,皮别刨了。"   说着让吉祥切成滚刀状,吉祥做饭多年刀功自然厉害所以不一会儿就切成一边带绿皮一边是白瓤的丝瓜条。   在吉祥说了人家家里是开大酒楼的什么菜没吃过这些话以后,其实已经知道了黑妹的打算。   她做的都是乡里最简陋的菜,酒楼和大户人家肯定是不会做的。   人家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她就是做得山珍海味人家也未必喜欢还不如反其道而行,就本色展示,所以连后锅里的粥都是玉米杂粮粥。   吉祥等着饭菜快做好了也不管黑妹挽留的还是回她家去了。   黑妹一边摆饭一边听白老板说到,"怎么,还怕做的我不满意找了帮手来啊!"   说得莫名其妙,她看了看吉祥的背影这才明白过来白老板说帮忙的人是指吉祥,于是说到,"她可不是帮手,是师父,因为我做饭做菜做家务全是她教的。"   "哦?"   "因为她是我姐。"黑妹说完白老板恍然大笑,又问道,"亲姐妹?怎么很不象啊!"   黑妹一边摆碗筷一边翻了个白眼,"怎么不象啊,一个爹妈生的,不就是我黑点嘛!"   她的话再一次让白老板笑了起来。   很显然黑妹赌对了,因为这顿饭白老板连吃了三碗,最后给了一锭二两的银子,黑妹也不客气直接收下了。   临走的时候约好三天后派人来取货,有多少拿多少,帐要等到下一次再结。   等到白老板这一队人马走后,全村的人再一次跟随在后送出村口,转头全部一窝蜂地涌到黑妹家七嘴八舌地打探着。   黑妹早就想好了对策又是一气瞎编,简直和说书一样既保护了她的隐私也满足了全村人八卦的心态。   最后人人是竖着大拇指离开黑妹家的。   这下黑妹成了村里的红人了,人人见了都殷切地喊一声黑妹,就是见到冯贵那也是恭敬有礼了。   等到三天后白老板伙计赶着马车来拉货的时候全村人再不疑黑妹了,笃定了她发财了,看到她双眼都冒光了,黑妹在村里说话更好使了。   黑妹得瑟地想到,果然还是有钱好啊! ☆、30冬至   第三十章 冬至   秋天很快就过去了,冬至这天是乡里人十分重视的日子。   这一天乡里人是一定要吃一顿有鱼有肉有鸡的团圆饭的。   所以黑妹一大早就牵着骡子进城了,买了很多东西回家。   冯贵在家也杀好了一只鸡,只等黑妹回来炖,刚好黑妹把新买的红枣塞到鸡肚子里再放在瓦罐上炖。   中午吃饭的时候秀姑也起来了,黑妹给她添了一大碗的鸡汤,一家人吃得油光满面的。   这些日子白老板的伙计已经来拉过两次货了,也结了一次帐,第一笔就是十两。   因为有了钱黑妹把伙食的质量进行了大幅的提升,三天两头吃肉不说,经常用红枣给秀姑煲汤,每天早晚都用红糖煮一个鸡蛋她吃,所以她的气色也好多了。   中间还请王大夫来看过一次,胎儿已经有四个月了,十分健康,但秀姑还是尽量少下地。   冬至这一天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腌肉,冬至肉总是最香的,所以黑妹买了二十多斤猪肉回来腌,腌好后穿上菜藤子挂在后房梁上,过一段时间再吃那就特别香了。   冬至过完了她就要开始好好整理菜园子了。   现在菜园子就是她的命根子,不过秋天过完了冬天即将来临,菜的样式会减少很多,就连秋茄子也不好吃了,丝瓜胡子黄瓜豆角老早就死了,她把这些菜禾子全扒了,重新挖了菜园土方子种上白菜,萝卜,芹菜,茼蒿,莴苣,这里面大白菜萝卜芹菜杆子和莴苣都能做成凉菜。   花了好几天,种上秧子后又泼了一天的粪,这才算是忙完。   冯贵现在没多少农活儿干了开始舂米了。   古代舂米是个体力活儿,但也很有意思。   用来舂米的是个大石臼的东西,一头是木制脚踏,脚踏支在两只支架上,其一头为木质短脚踏柄,以带动另一头其前端装有石锤头的长臂木柄,它的石质锤头在镶入地里的大石臼中不断撞击,这样就把谷子分成了米和糠,再经过竹筛子分离弥合糠。   但还有一种就是利用牲口转动磨子也能把糠皮和大米分离。   因为黑妹家现在有了骡子她不想她爹冯贵那么辛苦了,用上骡子也快了很多。   这个时候有几个人家还厚着脸来黑妹家接骡子,比如王娇娥和菊珍婶儿。   黑妹也没说不借,只说自己家要用,她家那么多谷子慢慢舂的话就是到过年也差不多了。   不过菊珍婶儿的儿子云哥听说她去借骡子了回家把她狠狠说了一顿,他很清楚她娘什么德行。   而王娇娥除了在冯婆子面前抱怨以外心里气炸了,嫉恨得不行了。   日子就在家长里短中慢慢过去了,黑妹做了一批新的凉菜,莴苣丝和芹菜杆。   等到白老板派人来取货的时候已经快到腊月了,双方约定年前还取一次货就来年再取货了。   这次结帐后,黑妹算了算她现在手上已经存了快有七十多两的银子了,这绝对是一笔巨款啊。   所以今年她想和家人过个好的丰收年。   第二天邀了吉祥进镇,很明显,现在吉祥在叶婆子家的地位高了不少,只要打个招呼就可以随便出去了。   姐俩再一次上镇上还是先去了林叔家,吉祥还是给她洗了床上的用品,这时候天气已经开始冷了,所以吉祥的手洗完东西红红的,林叔赶紧灌了个汤婆子给她捂手,吃饭的时候专门给吉祥添了一碗姜汤。   黑妹看着林叔虽然快四十了但因为打猎经常锻炼身体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甚至比她爹冯贵看着还年轻,再看吉祥温婉的样子,还真别说两人一个体贴成熟一个脆弱温柔,他们要是在一起应该也不错。   可黑妹也就放在心里想想,毕竟吉祥已经嫁人了,而且不是原则问题谁愿意离婚啊,在古代离婚再嫁的女人始终受人轻视,再说以吉祥逆来顺受的性子可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通过吉祥的事情她真的不由得开始思虑自己的婚事了,过了年她就入十四了。   这次来镇上黑妹是想扯布给家里人做冬衣的,胖丫和四丫的冬衣都是捡她和吉祥前几年的衣服,她爹更是一件破棉袄年年拿起来穿。   "你买了布料和线我给家里人做吧!"吉祥说到,她知道黑妹针线活儿上还真是一塌糊涂。   "不用,我找吴妈做,花不了几个钱,你好好养身子好早点给我生个小外孙。"   黑妹说到,吉祥笑了笑也没再坚持。   两人进了布庄,因为到年底了布庄生意好了所以进了许多货,看的黑妹眼睛都花了。   吉祥懂这方面多些黑妹便让她挑。   先给秀姑挑了块暗红的布料,给胖丫和四丫一个挑的是翠绿一个是桃红,很艳很鲜的颜色也是十分喜庆。   因为考虑到她爹冯贵经常邀干活还是买了一块耐磨的青色厚料子,至于黑妹因为皮肤黑肯定是不能穿红色的,最后挑了块米色的料子。   黑妹把给她爹冯贵挑的料子又再要了一块,"给林叔也做一件。"   吉祥想想说到,"吴妈很少见过林叔应该不知道林叔的尺码吧!"   "也是,我也不想提前告诉林叔,要不林叔这件你做吧!"黑妹想了想说到。   黑妹又拿了一方粉红的料子,吉祥笑了笑噌了她一眼,这块料子不用说肯定是给吉祥的了,她穿粉红色最好看。   又挑了几块暗色的布料做棉裤。   这一趟下来黑妹花了整整五六两银子了。   古代做衣服什么的还是很贵的,想想买一次那就买够了,又加了两床被套的布料。   回到村里黑妹找水生家买了几十斤棉花,乡里自己种的棉花做出来的棉被可不象现代商品棉被,做出来的被子可暖和了。   黑妹拿了棉花,合着布料和线一起送去了吴妈家。   吴妈看到有生意上门肯定高兴,马上就要过年了,即使家里只有她和青水两个人她也要置办年货啊。   吴妈做一件成人棉袄收取十文钱的工费,裤子六文,孩子对半收费,所以黑妹这一家子的棉袄棉裤加上被子,一下去工费就差不多快有半两银子了。   腊月接踵而至了,腊八节终于到了。   这一天家家户户做腊八粥,黑妹自然也是要做了,除了糯米红豆饭豆黑豆以外还特意放了红枣桂圆葡萄干这些稀罕物,熬了满满一大锅。   从早上起来家里就开始飘着浓稠的粥香。   端到她娘的房间,秀姑直夸黑妹熬得好。   到了中午的时候黑妹往好几家人家里送了腊八粥,吉祥婆家,水生家,吴妈家,吴地主家,最后还有冯贵非要她去的奶奶家。   黑妹觉得她二婶现在看她的眼神儿恨不得吃了,她更准确地说是巴不得把黑妹杀了换成她女儿香草跟白家做生意。   看的黑妹后背直发寒。   其实腊八节互送腊八粥也是一个联络感情的好方式。   只是有的人家回送的腊八粥实在是太寒酸小气了,比如说她奶奶家的,简直就是豆粥。   黑妹想着自己送出去的腊八粥里那些好食材心疼得要命。   腊八刚过,冯贵就开始上山地挖土豆了,挖完了就再栽上一茬,土豆长得快,一个冬天可以长两波。   而经过这两个月的成长小骡子明显长大了不少,当然胖丫很大的功劳,每天喂鸡喂猪喂骡子已经是她固定的工作了。   骡子性情很温顺也很听话只要不耍犟脾气很可爱。   黑妹还专门和柴房连在一起的屋子让骡子晚上住,一家人对它十分爱护。   黑妹估计白老板的人快来拉货了,开始做凉菜,觉得中间有过年的时间,又长,所以这次打算多做一些。   菜园子里的莴苣长势喜人,她切了下来把叶子嫩的留着人吃,老的文熟了给猪吃,想不到的是莴苣皮子却受到骡子的强烈喜爱,其实从菜地里刚拔起来的菜又新鲜又肥美,即使是莴苣皮子也是很鲜嫩的,也不怪骡子爱吃。   黑妹把莴苣切成细丝子下开水里捞一遍再用冷水一淋,再用各种料拌匀了腌起来,脆脆的很爽口又保持了莴苣原有的特殊香味。   而芹菜杆子也好做很容易入味儿。   果然,等黑妹和胖丫把凉菜都分装进陶罐的第二天白老板就派人来取货了,随车来的还有一些年礼。   伙计们一点点往下搬,除了两匹淡色缎面的料子,其他都是食物,有一只酱板鸭一些白面一片牛肉,更多的是一些蜜饯果脯,可把胖丫和四丫高兴坏了。   黑妹想着白老板还挺会做人的,人□故上面一点不含糊啊,不愧的做大生意的人。   不过她也烦恼了,该拿什么做回礼呢,想来想去拿出红纸裁了几个四方的块,用毛笔在上面花了个可爱的财神,画了两张不一样的版本,给伙计带回去。   等他们走了想到吴宝儿又画了两张Q得十分喜庆滑稽的欢喜门神她亲自送到吴老爷,果然吴宝儿喜欢得不得了。 ☆、31再见   第三十一章再见   越到腊月中旬越忙碌了起来。   当然腊月也是讨债的时节,菊珍婶儿家天天有人去讨债,借债的时候她可怜兮兮,现在面对别人讨债她倒是横起来了,还想抵赖,气的有几个人和她吵了起来。   可菊珍婶儿绝对是个撒泼不要脸的主儿,富弟他爹就吃到苦头了。   见到男人来讨债她就腆着脸扒自己的衣服说要露-奶-子给人看抵债,把别人吓跑了还追在后面冷嘲热讽的。   富弟和黑妹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脸都红了。   "别在意,她也是难了,一个女人拖着两个半大的孩子也不容易。"冯贵劝富弟。   腊月十九的这天下午天空竟然飘起雪来了,很有点腊月的氛围。   小孩子们高兴坏了,大人也盼这瑞雪兆丰年。   不负所望,这雪洋洋洒洒地越下越大,一晚上都没听,躺在门窗紧逼的屋子里都能听到积雪嘎嘎的声音。   到了第二天一早,大家起床一看,雪虽然停了,但经过一晚上的大雪,天地已经银妆素裹白茫茫一片。   黑妹第一个想到就是上山打猎,可惜林叔应该今天赶不回来了。   但她实在抑制不住拉动弓弦张弓射箭的欲望,匆匆吃过早饭带上弓箭和背篓就上山了。   黑妹冬天随林叔上山打猎已经有两年了,大叶山的地形她也十分熟悉,最厉害危险的猎物不过就是狼,不过他们还从来没有遇过狼群,只是听林叔说深山里有,她进山见过最多的是野猪山鸡野鹿,还有豺狗。   大叶山连延不绝,山的另一边一直通往北方,只是从没有人翻过去。   下了雪的大叶山很美,如无尽冰封的世界,纯白无瑕,高高低低,层层叠叠,雪地上一踩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而高处的松树上不时有枝丫被压断的声响。   这样寂静洁白的山间发现猎物其实是很容易的,很快黑妹就发现了一只野鹿的脚印,她本来就想上山打打野鸡什么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发现鹿的踪迹,她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打到过一头鹿呢。   顺着那脚印到了山的另一面山腰处,果然见到一头野鹿,体型偏小,她觉得自己能搬得动。   见那鹿正在雪地里拱着什么,黑妹不再犹豫一箭射出正中鹿身。   那鹿后臀上带着箭横冲直撞直往后面的山上跑去,黑妹哪肯放过,紧追不舍。   过不了一会儿那鹿终于倒下了,黑妹高兴坏了赶紧跑过去,拿绳子绑好再在下面垫上两片松枝便开始往山下拖。   因为是雪地,猎物这样就像坐上雪橇一样很好搬运,不一会儿便到了两座山之间的的山涧处。   其实大叶山因为是有一座座的山绵延而成的所以每座山之间都会有一个山涧,有水有平地,而此处正有林叔搭的简陋棚子,以便突然遇到雨雪的时候躲避休息。   所以黑妹就想把这鹿拖到那棚子处,等着下午和林叔一起再把鹿运回村去,否则要她一个人硬扛那还真不行。   当她拖着鹿打开那棚子柴门的时候迎接她的却是一把亮幽幽的银丝剑,象一条银色游丝一样泛着幽亮的惊艳之光直逼黑妹的咽喉。   她一愣,顺着剑看向持剑之人。   那人同时也神色戒备地看向她。   两人同时一愣。   持剑的是一名男子。   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一双眼睛简直像冰晶一样澄澈,那样带着点冷漠和狠戾直直看向黑妹,象要把她定住。   此刻的黑妹因为刚刚拖拉一只鹿一路下山,全身热气腾腾,戴的狗皮帽子歪歪斜斜,面容涨得发红,被突如其来的剑和人吓得目瞪口呆,就那么背对着门望着他傻傻发愣。   那人僵了一会儿,忽然手臂一撤,那剑嗖的一声快如闪电地回撤不见。   黑妹这才反应过来,也不敢说话就那样立在门口细细看那人。   这是一个感觉也就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推门而入的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飘忽俊逸。   说实话黑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黑妹这才看到这人白袍上从腰间往下有大片的血迹,印在白袍上象盛开的梅花一样鲜艳又触目惊心。   她大声"啊"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得看着那人。   那人似乎十分惊讶见到黑妹,但随即也收敛了戒备,但依旧冷冷地看向她,慢慢说到,"把门关上!"   如果说刚刚黑妹还并不确定这个人她见过,那这句话的声音让她确定了眼前人,她的确和他见过。   这样的桃花眼,飞翘的眼角,风流雅致,双瞳里没有一丝温情,带着狠意带着杀伐,就那样冷冷地看着她,而这个声音她永远不会忘记。   她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几月前突袭吴老爷家的同济会的那个首领,那个高坐白马之上冷眼看她,最后却又给了她十两银子的黑衣蒙面男人。   很显然黑妹此刻的表情和神色已经告诉了这个人,她认出了他。   而他显然也认出了她,"这里是大叶山?"   "是啊,你怎么受伤了?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有很多人吗?"   "不该知道的问了对比没什么好处。"那人声音平淡得毫无波澜。   黑妹这才警觉,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呐呐收声,然后就看到那人摇摇欲坠,她没有多想,条件反射地就要去一把扶住他------   哪知道在接近他的那一刻她就被他手上拂袖过来的一股力量摔到了墙角。   一下子撞到了靠墙摆放的一堆木柴上,她的整个胸腹刚好撞到那参差出头的木柴上。   即使隔着厚厚的棉袄依旧觉得胸前痛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站稳身子一看,胸前的棉衣都挂破了好大一个口子。   黑妹一看顿时火冒三丈,转过头来望着这桃花眼声色俱厉,"你有病啊,我看你伤到了,好心扶你你还------"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白袍男子已经摇晃着倒下了。   "哎,哎------"   黑妹赶忙奔过去扶住他慢慢躺在角落的草跺,本来还想为了刚刚那一摔狠狠骂他几句又看到他面色惨败,眼神恍惚,下面衣袍上鲜血惨烈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算了,看在那十两银子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黑妹刚说着,看着这人已经闭上了眼睛,毫不动弹。   她慌了,这人刚刚还那么剑拔弩张的,难道都是虚张声势,他受伤得很严重吧,会不会死?   她彻底慌乱了,半天才伸出手指到他鼻下去探他的气息,还好,气息虽然微弱但还是有的,她不再想那么多赶紧解那人的月白祥云的宽腰带。   忽然感觉到腰带上有些硬硬的感觉,一摸索忽然想到刚刚她进门的时候他逼抵她的似乎是一把软剑,他手一撤那剑就如水蛇一样悠忽不见了,想想这腰带里或许就是那软剑。   她现在也没心思去打开看的,解开衣带,这人里面包括中衣和亵衣都是血,看来他伤的不轻。   轻轻揭开最里面的亵衣她才发现在他的腹部上有一条很大的刀口一直延伸到右大腿,刀口处还在不停地冒血,渲染在他洁白的身体上触目惊心。   黑妹愣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己怀里有金疮药。每次上山她和林叔都会带着以防万一。   她连忙掏出来,刚要倒上药粉,忽然想到是不是应该先把伤口清理一下。   想想她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袄盖在他身上,拿了棚里的一个木盆子转身出了屋子。   因为没有了棉袄,一出门顿时打了个打喷嚏,她快步跑到小溪边舀了一盆子水进屋。   那人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动手脱他外面的裤子,脱下来后里面的白色亵裤右腿已经全部是血渍,但还好没有和伤口黏合在一起,她揭开里面亵裤的腰带,从腰口子那里一把撕开。   那刀口直接从腹部一直延伸到整个右大腿。   她索性撕下一块亵裤的布料放在水盆里洗洗,山间溪水反而有些温热的感觉。   她拧干了布沿着伤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边擦一边想着到底是谁伤他这样厉害。   不是传言说同济会里的首领个个武功高强的吗?   她忽然想到是不是官府呢,要是官府剿灭同济会的话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来,那不是顺藤摸瓜找到林叔和她了。   忽然又想到进大叶山只有从大叶村经过,要是官差围剿大叶村的村民不会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才安心下来,只要不是官差围剿就好,她还没想要与官府为敌。   不一会儿她清洗好刀口处的血渍,撒上金疮药粉,闭上眼索性也撕了那另外的半边亵裤把他腹部和大腿处的伤口绑上。   黑妹正拿着撕成布条的亵裤布料跪在他旁边俯身去他腰下缠绕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黑妹是很纯洁的妹子哦,大家自行YY吧 ☆、32妥协   第三十二章妥协   看着他睁眼望着她,黑妹一愣,条件反射地退缩了一下说到,"你要是再出手伤我我可就不管你了啊!"   说着摸摸自己的前胸,刚刚被他摔过去撞到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呢。   那人看了看她,慢慢闭上眼睛。   黑妹这才又靠近他继续绑好他腹部的绷带,拢好了衣襟换到下半身。   黑妹扒开掩住他下半身的棉袄,露出右腿来,把他右腿托在她的腿上,再一圈圈地包扎起来。   等全部包好以后黑妹又把他那条外裤替他穿上。   刚一穿好一抬头才发现这人一直睁着眼看她。   "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说着握起他露在外面的的手就要放在棉袄里掩着,不想竟然触手冰凉。   "是不是还是很冷?"黑妹看着他脱口问到,话一出口心里就骂自己笨,失血过多的人当然会觉得很冷了。   忽然又摸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于是也不多说直接站起来从角落的一个瓦罐里拿出火石来,又拿了几块木柴生活,因为草垛边上还有一小捆干松针可以引火,所以很快就在草垛前生了一堆火。   这时黑妹才想起她先前猎杀的那头鹿还在外面,赶紧起身出门。   "你到哪里去?"   身后那人忽然问到。   黑妹一愣,心想这人肯定是怕自己就这样把他丢下不管了,于是扭头看着她说到,"放心,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我只是到外面弄点吃的进来。"   黑妹出了门外,把鹿直接拖到溪边,拿出随身的小匕首开始开膛破肚。   她虽然是第一次做但因为看林叔做过很多遍所以并不陌生,很快掏出了鹿体里胃的部分,还是温热的,又进屋拿了瓦罐出来洗干净将鹿胃里的东西翻出来倒进去,拿进屋子里的火上架起来加热。   不一会儿瓦罐里就开始冒热气了,黑妹用布抱着手柄拿了出来,又去草垛上把他扶起来,"起来吃点东西暖和一下!"   他慢慢起身,黑妹看着他蹙额,皓腕抬起,即使是身受重伤,这人举止间依旧优雅凌厉。   他也许真是饿了,一口气将碗里的东西喝完,放下碗在地上忽然抬头说到,"这里离你家多远?"   "一个时辰的山路。"   "带我去你家养伤。"他的语气不象是商量。   黑妹一惊,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不行!"   那人看着她也不说话,就那样桃花眼里冰寒地冻地看着她。   黑妹后背一寒,但她想着这人一来也算是乱党,造反的,要是被官府知道了,她一家子都逃不了杀头的罪。   二来这人被别人这样重伤还不知道仇家是谁呢,万一追寻到她家里,那不是殃及鱼池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把这祸水引到家中,即使这祸水倾城得再一塌糊涂。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他眼神更阴寒,手已经摸向了腰间。   黑妹一看又急又气,"哎哟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念在那十两银子的份儿上我又是给你包扎伤口又是弄吃的给你,棉袄都给你,你跟我回家养伤万一被官府的人知道了我全家都完蛋——"   "官府不会知道!"他忽然出声打断她说到。   "为什么?"   "因为我的脸看过的人都死了。"   他这话说得其实十分平淡,没带任何语气和情绪,可听在黑妹的心里顿时是欲哭无泪啊,果然美男的脸不是那么好看的,她现在是不是也要被灭口了呢。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说到,"我一点都没看你的脸,刚刚专门看伤口去了。"   那人一声轻痴,"现在说已经晚了,要么带我回你家养伤要么我现在一剑劈了你。"   黑妹骨碌碌转着眼珠子想对策,"你在这里养伤不也挺好的吗,我保证给你送一日三餐,还给你送棉被来。"   "追杀我的人明天应该就能到这里,他要是找到这里来了,你一样活不了。"   "你不是说再没人知道你的相貌吗?"黑妹大惊。   "所以他才会在这山里见人就杀。"   他说得轻巧,黑妹却大惊失色,"那你跟我回村子,那人不会跟着找来吗?"   "这你就放心,他们绝对不敢进村子的。"   "为什么?"   "问这么多干什么?你是带还是不带?"   黑妹想想要是不答应把这人带回家去他说不定真能杀了她,更重要的是她要是被杀了没回家,那家里人肯定上山来找,到时候要是碰到追杀这人的杀手那还不都得没命了,但是答应这人的话,带回家官府和追杀的人都不会发现。   官府不知道他长相肯定就不会知道他是同济会的。   而追杀的人为什么不会进村子呢?   黑妹忽然想到,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追杀他的人也是来自同济会呢?同济会有个铁规就是不得扰民。   要是这人悄悄躲进村里,追杀他的人肯定是不敢明目张胆地进村查人的。   这会儿黑妹就没心思细想为什么同济会的同伴儿之间互相追杀。   看来这人要想躲避追杀还真的只能躲在乡里村民家里。   黑妹虽说怕惹麻烦回家,但只要没有杀身之祸,而且还能救眼前这人一条性命她还是乐意的,就凭这人当初那晚听了自己一番话没有打劫吴地主家还给了她十两银子说明这人不坏。   再说了,长得好看的不总是占便宜的吗!   "好吧,我待你回我家养伤,不过要等到天黑了我们悄悄回去,不要叫别人看见你了,再说你现在的伤也无法走路,歇到晚上你精神也好点。"   那人慢慢躺回草垛上,黑妹在他对面隔着火堆小声嘀咕,"银子果然不是那么好得的,拿了你十两银子我这会要伺候你一个月了,划不来——"   "等我伤好了,给你一百银子!"那人闭着眼却忽然说到。   黑妹一想,有武功的人耳力这么好啊,连忙说到,"真的?"   那人也不回答,微微点头一下。   黑妹高兴了,想想又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半天他都不回答,等到黑妹以为这人不会告诉他名字的时候忽然从他嘴里吐出一个名字,"三木。我叫林三木。"   "林三木?你和我娘一个姓呢!"黑妹说到。   又见半天没人理她说到,"你睡一会儿,我下山再拿点药上来,也和我家里人说一声,免得他们上山找我来了。"   说着黑妹起身从他身上拿了棉袄,想想又把草垛上的草扒拉了一些到他身边,又把火加了柴火,这才转身出门。   这长的时间那人一直闭目养神。   黑妹伸手拉门的那一瞬间忽然顿了一下回头问到,"你就不怕我下山以后再不上来了?"   "你不会!"   黑妹笑了笑,出门快速下山回村。   走在路上她本来以为三木说她不会是因为相信她的人品,后来一想她和他先前也就见过一面他怎么就那么相信她呢,后来一想在吴地主家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报出了家门,连她爹叫什么都说了。   三木如此相信她不过是因为她跑不掉,如果她一会儿没有回去说不定这个林三木会沿路问着去她家呢。   想想那个画面,这人相貌俊美却一身血渍地下山沿路问冯贵家在哪里,到时候还不全村人知道了,就算杀手不追来官府也会怀疑的。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颤,这个叫林三木的男人果然是个狠角儿。   黑妹回到家里,胖丫正好做好了饭,正准备一家人开饭呢。   冯贵看到黑妹回来了赶紧叫她一起吃,见她没打到什么猎物也没说什么。   黑妹忙一上午还什么都没吃,一下子闻到饭香才知道自己有多饿了,赶紧狼吞虎咽的吃了饭,还连连夸胖丫现在做饭越来越好吃了,把胖丫夸得都找不着北了,心里特美,暗暗想着以后自己一定更好好做饭,让爹和二姐在外无后顾之忧。   吃完饭后黑妹又说到自己下午还要去山上打猎,现在雪停了好射箭些,而且晚上可能会回得很晚叫他们先睡。   以前黑妹和林叔在山上还过夜过,再说后山也没什么凶猛猎物的所以冯贵也没怎么担心,只说要她自己留心,打到一点东西就赶紧回家。   黑妹夹了张毛毯就出门了。   来到林叔家,他已经从镇上回村了,正在准备捕兽夹,黑妹一问原来林叔真的准备下午就上山去放捕兽夹,明早一早就上山捕猎。   她一听肯定慌了,这段时间绝对是不能放林叔上山去的。   黑妹转悠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于是对林叔说到,"林叔,你别去山上了,城里的秦掌柜儿子娶亲上次让我和你说叫你去喝喜酒,我忘记告诉你了,刚才想起来喝酒的日子就在明天。"   "黑妹,你怎么不早说啊!"林叔一听也着急了。   "这不是先忙着忘记了吗?"   "我礼都没办呢,你啊你!"   "林叔,你下午就回镇上把礼办好了明天上去刚好去城里喝酒啊,不是正好!"   林叔终于被黑妹暂时骗了回去不再上山了。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黑妹想着估计明天等林叔知道受骗了,下午回村有她好看了。   不过她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转身她赶紧往山上赶。   山间的小路上还留着她中午下山时的脚印,深深浅浅的。   再次回到两山间那座棚子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乡里人家吃晚饭的时间了。 ☆、33回村   第三十三章回村   小屋子里火还在烧得噼里啪啦,映得门外就可以看到火光。   "三木。"黑妹喊出声推门而入,她颗不希望再被利剑逼着咽喉一次。   那人微靠在草垛上对着门的方向望了过来,也不说话。   黑妹看着他说到,"饿了没?"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包了好几层的红薯,拿出来还是温的,塞到他手上,"给,吃吧!"   尽管是吃着红薯可他却依旧是一副优雅的吃相,看得黑妹一愣愣的。   "等天黑了,路上没什么人了我们再下山,不过你得答应我,在我家养伤这些日子你可得什么都听我的啊!"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就这么怕被我连累了?"   黑妹被他唇角那抹笑激得怒了,"能不怕吗?我爹娘妹妹们一大家子人呢要是被官府的人知道了我们还能活得了吗?"   说完气呼呼地坐在一边添柴烧火。   他却不吱声了,低垂着眼,一副寂寥的样子。   黑妹这下又心软了,想到前世看过的历史故事什么的,那些揭竿而起的或者亡命之徒谁不是被逼无奈或是有着深仇大恨的啊,别是她刚刚的话伤到他了。   于是又轻声说到,"你放心,我会藏好你的,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你,只要你不出我安排给你的屋子,我家里人也不会发现你的,你只管在我家安心养伤吧!"   本来林三木是在想着伤好以后自己的何去何从,结果忽然听到黑妹说这一番话,心里其实已经感觉到这个并不大的女孩是在安慰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皮肤黑黑的丫头实在是有趣的很。   "怎么,你这是要保护我了。"   "是啊,"黑妹点点头,"冲着那一百两银子我也得好好照顾你啊!"   "倒是坦诚!"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黑妹斜眼看着他古灵精怪地说到。   "现在不怕我了?"   "谁怕啊,我什么时候怕过你了啊!"黑妹着急地赶紧反驳。   三木也不说话就那样直视着黑妹,看得她渐渐低头,口里的本还理直气壮话渐渐变成了小声嘀咕。   终于等到天全黑了下来,黑妹想着这会儿下山,再走上个吧时辰到村里,那时候村里人应该都已经睡下了吧!   冬天乡里人睡得特别早,吃了晚饭洗洗就到床上去暖着了。   刚一出屋子,黑妹就吓一跳,小溪边放鹿尸体的地方有两头什么东西在撕扯着,就着地面反射的白光一看,是两头像狗又不象狗的东西。   是豺狗!   黑妹以前见过一次,那两头豺狗转头看向柴门处站着的两人低低喘吠着靠近。   黑妹迅速拉弓射箭,连着两箭快击而出,正中那两头豺狗的前身,顿时嗷嗷乱叫,尽管中了一箭但两头豺狗依旧虎视眈眈的对着两人。   黑妹一把扶住林三木的腰部,"我们快走,豺狗都是结伴而行的,一会肯定还会找来别的豺狗。"   林三木却并不着急,站在门口伸手到口里吹了一声口哨,黑妹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忽然不一会儿就有一匹高头大马奔了过来,正是黑妹第一次见他他所骑的那匹白马。   "快上马!"   他一跃上马奔就伸手向黑妹。   她真不想他的马竟然就藏在周围,正要拉着叶上马忽然说到,"你等等啊!"转身跑到旁边一颗矮松树上摇断一片枝丫绑在马尾巴上,这才上马。   "你还是怕追杀我的人到你们村里去?"他问到,一看到黑妹把枝丫绑在马尾他就知道了她这是想利用树枝丫扫去他们离开的马蹄印子。   黑妹点点头。   "那不如做得更彻底些",说着他死去身上外袍带着血渍的下摆,又去取黑妹身上的弓箭,把那下摆挂在未断,扭头张弓射向豺狗。   那两只豺狗虽然先前身上都中了黑妹一箭,但并不是要害部位再加上豺狗生性护食,不到咽气绝不肯离开到嘴的食物,所以它们仍旧守在那只鹿的尸体旁边。   林三木张弓射箭一下直中那只体型大些的豺狗后臀之上,带着血渍的衣袍绑在那箭上在豺狗的身后飘摇。   "你是要让追杀你的人以为你葬身豺狗腹中了?"   黑妹问到。   他点点头,刚还了弓箭给黑妹就听到山上一阵阵的嚎叫声。   "快走,豺狗群要来了!"   黑妹说到,催着离开,林三木说了声,"坐好了"一拉缰绳就撩开马蹄子奔了起来。   夜晚的山间因为地上的白雪反射着一种淡蓝色的光芒,树木沉默森严地伫立着,一一后退着。   黑妹在前面被山风吹得脸上冰凉,感觉鼻子都要冻掉了。   身后的林三木包裹着她带上来的那张毛毯。   直到跑出了老远马才渐渐慢了下来,两人渐渐在马背上一步步颠着下山。   因为有了马快了很多,不到一个时辰两人就到了山脚下。   大叶山下的大叶村此刻万籁俱寂,没有几家有灯火在的,村里人已经进入了冬夜的梦乡。   黑妹让林三木下马来走路,又让他用毯子把全身都包裹起来。   悄悄进了家里的院门,黑妹立即让他到屋边头藏起来,自己牵了白马到柴房外屋和骡子关在一起。   她刚打开大门,他爹就出房了,黑灯瞎火地小声问到,"黑妹你回来了。"   黑妹赶忙低声回到,"爹,不是叫你先睡吗,别把娘吵醒了。"   "要不要吃的,灶上锅里热水给你温着碗面条呢。"   "知道了,爹你快睡吧。"   看着他爹进了房间关上门,她迅速出了大门找到林三木,"快跟我来。"   她一路拉着他从大门进去经过西屋的后方再穿过一个小房间进到一个小屋子。   "等着我啊!"   黑妹小声说到,回到堂屋又进了灶房,就着灶里的炭火光点亮了油灯。   揭开锅盖,前面是一锅热水,后面锅里正温着一大碗的面条,上面还码着些青菜和一个鸡蛋。   看得黑妹心头暖暖的。   她又拿了个碗出来把面条分出一半放在要端给林三木的碗里,自己才狼吞虎咽地把吃起来。   吃完以后端着油灯和饭碗到了林三木的那间屋子。   这间屋子其实就在黑妹姐妹睡觉的西厢房隔壁,隔成两段,后面一半当仓库使,前面这一间先前是空着的,后来就放了悦来酒楼少东家白老板送来的包装凉菜的陶罐,一箱箱地堆积着,这间屋子的窗户正好斜对着灶房的门。   黑妹进到里面赶紧关上门,放下面就说到,"快吃吧!"   她开始码木箱子起来,这些木箱子盖子都是整块平坦的木头做成的,把箱子两个一摞,再码在一起就拼成一张床了。   林三木看着那碗面再看看卖力搬着箱子的黑妹心里不由地想到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这个丫头的言行举止,勾了勾唇角,说到,"你真的只有十三岁?"   "过完年就十四了!"黑妹头也不回地说到。   码好了床,见他那一碗面还在细嚼慢咽的,催促到,"三木公子,你能不能别这么贵公子作派啊,赶紧吃完了洗洗睡了啊。"   说着也不等他再说什么,就出了屋子,也没拿油灯,摸黑进到自己的西厢房,怕吵醒胖丫和四丫,轻声轻脚的打开衣柜从里面摸出一床被子来送进屋子。   她又拿了油灯进灶房,自己先打了热水洗了一下,这才拎了半桶热水到那间屋子。   一进门看到他正在脱衣服。   见黑妹进来手上顿时一顿,黑妹却眼尖地看到那绷带上又有了血渍,"我看看,肯定是骑马的时候伤口又绷开了。"   说着不由分说地让他坐在床沿,"你泡脚,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林三木拂开她的手,淡淡说到,"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黑妹看着他面容静默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有些气恼地说到,"你这人怎么这样,翻脸比脱裤子还快,懒得管你。"   说着她直接出屋子关门离开。   其实作为前世是运动员出生的黑妹对于伤情还是十分重视的,再就是还真不在意异性身体什么的,更何况她现在觉得自己年龄也小无所谓了。   走出门外黑妹有些莫名奇妙,心里想着这人的脾气是不是都和皮相成正比的的,她还懒得伺候他呢,今天累了一天她还困得不得了呢。   爬上床,摸进被窝里,身边的四丫和那一头的胖丫睡得热气直呼的,被子里十分暖和。   赶紧脱衣缩了进去她这才感觉到全身疲累得很,脑子还来不及想点什么就已经昏昏入睡了。   西厢房隔壁的第三间屋子里林三木正慢慢拆开绷带,有点意外地发现黑妹给他帮的绷带手法挺专业的,实在不象是一个山野丫头,但她又确实是个土生土长的乡里丫头,又想到自从遇到她以后见到的她的种种表现还真有点摸不着头脑。   说实话他还没见到一个女人见了自己的相貌不另眼相看的,当然黑妹现在还算不上是女人,但她显然并没有在意他的相貌,这一点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安心。   其实来她家养伤也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再次敷药绑好伤口泡脚的水也已经凉了,他便上床睡觉了。   木箱子码成的床倒也平坦,一床大棉被半盖半垫的,上面还压着毛毯子,他以为他换到如此一个陌生而简陋的地方会睡不着,却不知很快他就坠入了梦境。 ☆、34藏人 第三十四章藏人 第二天一早天竟然放晴了,暖暖的阳光照射在雪白的村庄上空,象童话故事里的场景一样明媚美好。 孩子们全都在院子外堆雪人儿打雪仗地疯玩,四丫和大树玩得不亦乐乎。 学堂一般到了腊月二十就停课放假了,所以吴宝儿和青水也加入了孩子们玩耍的阵营。 胖丫看着那边大家在玩干活动时候不免有些心不在焉了,黑妹看看衣服也快洗完了索性放她去玩算了。 一大早黑妹看到天晴了赶紧把一家人身上的棉袄床上的东西都拆下来洗了,趁着太阳赶紧晾晒。 回到院子里一边晒衣服一边悄悄看了下第三间屋子的窗子,里面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冯贵进柴房拉骡子的时候看到一匹高头大马吓了一跳,听到马鸣声黑妹才想起来还有一匹白马的事情。 最后她只好说是自己昨晚在山上捡的,才在冯贵面前蒙混过去,又答应说只要有人来找立马还给主人。 解释了半天黑妹才进了灶房,看看锅里粥已经熬好了,窝窝头也蒸好了,她又拿了两个鸡蛋放进水锅里,又加了把火,不一会儿就熟了。 趁着她爹去外面舂米,两个妹妹又在院外玩她赶紧用篮子拎了早饭到她藏人的第三间屋子去。 这屋子的门她是从外面锁起来的,她开门进去原本还以为那人还没起来。 一打开门却发现林三木穿戴整齐地立在房中。 "吃饭了!"黑妹说到。 "我要沐浴更衣!"他忽然说到。 黑妹一下子尴尬了起来,古代更衣就是要上厕所的意思,她从昨晚把他锁在房间里也没给个马桶人家,再美的美男也是吃五谷杂粮的也是要上厕所的啊。 "啊,好,好,你等着我给你拿马桶来。"黑妹连忙说到。 她最后把一些生活必需品送了些进去以后又送了个木盆子进去,打了两桶热水,"你洗洗吧,把你身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干净了。" 哪知道她再进去拿脏衣服拎脏水的时候却看到脏衣服和她送进去她爹的衣服都在那里放得好好的,而林三木躺进了被子里。 "你干嘛不穿衣服?" "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他还嫌她爹的衣服,黑妹一下子皱上眉头了,"你------" 可就在她恼怒的话要冲口而出的时候林三木幽幽来了句,"一百两银子!" 黑妹顿时歇菜了,"算你狠!"想想又有些不甘心于是说到,"不穿拉倒,愿意光着就光着吧!" 说完本来想狠狠瞪一眼这人,却不想从微开的窗户缝隙里照射进来那丝丝缕缕的阳光投在他洁净的面容上,他的五官如同镀上一层淡淡金色迷雾的色彩,那目光似冬日溪面上弥漫的热气,又似阳春三月飘舞的轻烟,说不出的冷淡迷离。 看到黑妹望过来他轻忽一笑,唇畔勾靥出遥不可及的飘然,看得黑妹心头一颤。 "妖孽!"她低啜了一声匆忙出门,此刻她想还好自己皮肤黑,脸上感觉到的阵阵发烫也只有自己知道。 正打算招呼家里人吃早饭吴妈过来了。 黑妹一想应该是新冬衣做好了吧,果然吴妈说东西都做好了,因为太多了叫黑妹一起过去拿回来。 她直接带了银子过去吴妈家,她家的床上放着做好的棉衣棉裤一件件的崭新的。 "吴妈的手艺就是好,胖丫和四丫见了这新衣服还不高兴坏了。"黑妹抖开两个妹妹的棉袄看了看夸到。 "哪里,是你这布料买的好啊!"吴妈见黑妹夸她更是笑容满面的。 付了工钱吴妈帮着黑妹一起把东西送回了家。 两床新被子黑妹直接就铺了一床到她娘的房间换上,把旧被子拿出去晒了起来。 她娘的肚子已经有六个月了,即使穿着冬衣依旧看到拱了起来,黑妹摸摸秀姑的肚子,"娘,新棉被盖着暖和吧!" "那是,新棉花肯定暖多了,不是还有一床吗,把你们姐妹床上也换上。"秀姑也笑着说到。 "我们那床暖着呢以后再换!"说着黑妹又去端了早饭给她娘。 一家人吃完了早饭等到黑妹开始发新衣服,那胖丫和四丫喜得直跳了,翠绿和桃红的两件棉袄做得要多俏皮又多俏的,黑妹就只准她们试试,马上脱下来放好,等到二十四过小年的时候再开始穿。 于是这两个丫头小心翼翼地收起新棉袄眼巴巴盼着早点过年。 黑妹拿了自己的那套新棉袄棉裤到了锁着的屋子里,没好气地说到,"拿去穿上,崭新的。" 他躺着一动不动望着黑妹再看看她手里的那套衣服,"放着,出去!" 黑妹看着他一副把她当丫鬟使唤的样子想到他此刻应该没穿衣服光着呢,忽然坏心顿起,"快起来穿穿试试,看合不合身。"说着就要去掀他的被子。 林三木唇畔勾勒一丝弧度,借着她拉动的手臂一下子扣住了她的腰身坐立了起来,被子滑下露出他上身光洁白璧的胸膛。 如此近的距离,他结实的肩臂,坦荡的前胸全然坦承于她的眼下,他身上青年男子之气加上淡淡的药香也充斥于她的鼻下,黑妹一下莫名奇妙地就慌了,象个小兽一样地挣扎着,"放开我!" 她又不敢大声,只能低声喝着,可这人的手臂坚如磐石任她挣扎也无可撼动怒急了一下子反倒镇定了下来,也不挣扎了就那么近距离地看着他。 而林三木此刻也眯着一双桃花美眸,浓密的睫毛羽翼一样搧动着,黑瞳闪着戏虐的精光,看得黑妹心中警铃大作。 "我错了,还不行吗?"黑妹赶紧求饶,她向来识时务得很。 "错在哪儿了?"三木却不依不饶地逼问到。 "我不该觊觎你的美色要看你的裸-体!"黑妹嘻嘻笑着说到。 三木却看着她忽然一笑,面上灿若春光,"既然你这么觊觎我,念在你对我的照顾之情我就满足你!" 说着就要掀开被子,黑妹赶紧紧闭上眼睛。 听到那人的一声嗤笑,她也不敢睁开眼睛,自顾地说到,"林公子,林大侠,我还是个未成年少女啊!" "未成年,我看你比成年的都猴儿精!" "你还想不想我好好伺候你一日三餐外加倒马桶拎洗脚水的?" 黑妹发狠了,那照顾他的日常生活来威胁他。 "你不想伺候也行,我这就出去自己动手。"说着他就要起身,黑妹急了立马睁眼,他已经穿着她新做好的一套棉袄了,显然是小了许多穿在他身上象猴把戏一样,可偏偏却看不出一丝的狼狈来。 "我伺候,我伺候行了吧!"黑妹此刻真觉得这一百两银子不好赚啊! 林三木看着眼前黑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舒畅了不少,一个人被关在这个斗室里的憋闷气一下子就消了。 "只要我在这窗户口子伸出一根稻草你就要马上到我这里来听候吩咐否则------" "好,好"黑妹赶忙答应,一看窗台上放着一大把稻草,显然是木箱子里包裹陶罐的稻草,感情这人早有预谋的,就为了她能服服帖帖地伺候他。 于是整个上午那窗缝里就伸出了三次稻草,黑妹就没有停下来休息过,一会儿是送茶水进去,一会儿是送本书进去,又一会儿是送崭新的被子进去。 最后他还提出要黑妹半天倒一次马桶。 黑妹坐在灶房门口唉声叹气地,狠狠看着那间窗户,真想一把老鼠药毒死他算了,看着长相嫡仙儿似的,没想到性子如此恶劣。 中午吃饭之前黑妹熬了罐骨头红枣汤,送了一碗给她娘之后赶紧送了碗给林三木,"林大爷,您喝碗高汤补补。" 林三木坐在床头靠着窗子看书,屁-股底下垫着那床半新的被子,身上盖着床崭新的被子,看得黑妹直心疼。 他瞟了她一眼,慢慢说到,"我的衣服干了没?" "还没,冬天哪儿有这么快。"再说她也不敢把他那扎眼的白衣袍挂在烟面前太阳底下晒啊。 "烘干。"他嘴皮子一把扒拉黑妹吃完饭就躲在厨房里烤衣服还要时刻警惕着别人发现。 下午的时候冯贵往家里送回了一箩筐米和糠。 她爹进后屋仓库的时候她深怕出纰漏,吓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的,还好房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旁晚的时候地上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屋檐上也开始稀稀拉拉地滴雪水了。 第二天还是个晴天,家家户户开始清洗晾晒了,门前的溪水边上不停地传来大嫂子小媳妇的欢声笑语,和捶洗衣物的木棰声,紧接着上午有的人家开始在冯豆腐家里打豆腐了。 冯贵也挑了二十斤黄豆送去排队等着打豆腐过年。 大胖嫂子送了一大盆子豆花过来。 "黑妹,今天是我家打豆腐,送点豆花你们吃。" "谢谢大胖嫂!"看着白花花冒热气的豆花黑妹都觉得谗得慌,正准备盛成小碗来吃,那窗户缝里又伸出了稻草,她也不敢耽搁,赶紧赶去。 "又怎么了?" "注意你的语气!"林三木还是那样靠着窗边眼都不抬地说到。 "林公子,请问您有和吩咐!"黑妹皮笑肉不笑地说到。 "我要喝豆花。" 黑妹气得直翻白眼,他看着书却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啊,别人送来一盆豆花他立马知道了。 看着黑妹沉重离去的背影她身后靠着看书的年轻男子唇角轻扬,心情愉悦。 一盆豆花分出秀姑的一碗再分给胖丫喝四丫两个小碗也就只剩下一碗了,她想反正到时候轮到她家打豆腐了她再喝算了,于是拿着剩下的那一碗故意不放糖送去了屋子。 林三木端着碗喝了一口皱了下眉头,"怎么不甜?" "家里穷买不起白糖!"黑妹说得一本正经。 他连喝了几口放在床边,黑妹看那碗里还剩了一半问到,"不喝了?" 他点点头,黑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高兴坏了,端起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气喝完了。 林三木睁着一双美丽的桃花眼有些微愣地看着黑妹,一下子觉得又是惊讶又是尴尬的,好歹也是女孩子家的,拿着男人刚用过的碗就这样直接喝了。 "怎么,你不喝还不准我喝啊?"黑妹满足地放下空碗,看他微愣的表情还不明所以地笑说到,"不过已经进了我的肚子,要我吐给你吗?"说着她笑得灿烂无比,宣告着自己的得逞胜利,还把对方的尴尬当作是食儿被夺的不爽呢。 两人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心里感受。 说完她终于心情大快地离去,这些天被"奴役"这口气终于出了。 ☆、35袭胸 第三十五章袭胸 整个下午的时候黑妹都是笑眯眯的,她还以为自己抢喝了某人的豆花气到了他呢。 因为家里的猪已经准备这两天杀掉所以从昨天开始已经不用熬猪食了。 黑妹提着篮子到菜园子里拔萝卜,因为前几天下的那场雪,虫子逗冻死了,地里的油菜和菜园里的菜长得都很好,尤其是这萝卜。 揪着茂盛的萝卜叶子一把,又壮又肥的大白萝卜水淋淋地,黑妹想着等杀猪了用猪骨顿萝卜吃。 等她从菜园子出来他爹冯贵已经磨好了米粉拿回家了,现在只要炒熟了等有肉了就可以蒸粉蒸肉吃了。 林叔过来找黑妹的时候,黑妹正在灶房炒米粉,炒得香喷喷的,见到林叔这才想起先前骗他秦掌柜儿子结亲的事儿。 这会儿见了林叔肯定是一头的包。 "黑妹,你是不是故意骗我的?"林叔虎着脸。 "林叔,"黑妹连忙赔笑脸,"我错了,我错了,真的," "你是不是怕我上山打猎抢了你的猎物啊?" "绝对不是,我敢对天发誓,要是我这样想我黑妹一辈子嫁不出去!" 黑妹拿自己嫁人的事发毒誓林叔肯定不好再说什么了,但他坚持要黑妹说出骗他的理由。 黑妹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编不出来啊,正支吱唔唔着吉祥回家了,手里拎着个包袱。 她顿时心里一松,有主意了。 连忙跑过去接过吉祥手里的包袱,"姐,是不是给林叔的衣服做好了?" "恩,我给咱爹娘也做了两件贴身的------" 黑妹不等她说完拿了棉袄就到林叔跟前,"林叔,我骗你不要上山就是今天要给你这个!" "给我的?" "是啊,你教我射箭打猎的,这也是我对师傅的一点心意啊!我骗你不要上山还不是想今天给你一个惊喜!" "吉祥,这是你做的?" "嗯,"吉祥笑呵呵地点点头,"黑妹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身形就叫我专门做的,快试试合身波!" "吉祥做的肯定合身,你做的哪有不好的!"林叔看着吉祥说到,吉祥的针线手艺是秀姑亲自教的,那自是没话说的,他也怕现在试把新衣服弄脏了,当然不肯现在试穿了。 林叔看着这崭新厚绒的棉袄被骗的气一下子就消了,都忘记去思虑黑妹话里的逻辑了,拿了棉袄喜滋滋地回家了,还答应了明天一早来黑妹家杀猪。 吉祥今天回来有点奇怪,面上喜滋滋的,进了秀姑的房间大半天不出来,等到冯贵回家了进了房里再出来也是面上喜滋滋的。 原来是吉祥怀孕了。 一家人高兴坏了,黑妹赶紧去灶房冲了个两个糖鸡蛋给秀姑和吉祥一人一个。 "甜着呢,你们赶快吃,我们家这是双喜临门啊,咱娘和姐母女俩前后脚生孩子呢那还不是双喜临门啊。" 一句话说得房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吉祥拿出自己做的两件贴身衣服说是过年了亲手做了孝敬爹娘的。 秀姑赶紧叫她别再做针线活儿了,怀着身子的时候做针线活儿不好。 秀姑一直担心吉祥在婆家站不稳脚,现在知道她怀孕了也算是安心了。 而她自己现在已经是六个月的身孕了,吃东西也利落了起来,估摸着开年到了三四月份孩子就落地了。 吉祥才刚怀上孩子落地怕要到明年年底了。 "娘,你和姐的孩子到时候都出生了年岁上虽然差不多但你这肚里的一出生就是舅舅了,就有外甥了。" 一句话又把家人逗乐了。 一家人围坐在秀姑床前说着话,热烈期盼着两个孩子的降临。 本来要留吉祥在家吃饭的,结果叶婆子和叶平两人太阳刚落山就来接了,看叶婆子现在对吉祥那小心照顾的样儿黑妹总算是替吉祥高兴了。 看到她们快走出了院门才想起给吉祥做的新衣服还没有给她呢,赶紧喊住了把新棉衣送了出去。 等她们走后胖丫和四丫也高兴地围着黑妹说到,"二姐,我们都要做姨娘了!" 明天就是腊月二十四的,过小年了,乡里人的习俗,过小年是属于打小孩日子,意思就是要警告小孩子从这一天开始就属于过年了,不能乱说话,象"死啊-""完了啊"这样不吉利的话都不能说。 以往过小年秀姑都会把她们姐妹四人叫到一起嘱咐一顿,但从来没舍得打她们。 所以黑妹也不会真的打胖丫和四丫一顿的,又因为明天要忙着杀猪所以就利用这会儿和两人嘱咐了一番。 晚饭前黑妹去给林三木送饭,结果这人忽然一把拉过黑妹跌在床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笑得邪魅。 "你这是干什么?" "你说呢?" 黑妹也不怕他怎样,直接对着他说到,"我可是未成年啊,你不会是有恋童癖吧!" "未成年?"他笑得诡异,"成年没成年我要亲眼看看再说!" 黑妹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他已经伸手去解她的棉袄了,黑妹这才慌了,低声骂到,"你干什么,长得人模人样的,竟然藏着这龌龊的心思?" 可她还是不敢大声叫嚷,再说她内心还是不相信这人会是个多坏的人。 想到这里她一下子明白了,这人肯定是知道了上午自己不给他豆花里放糖,而下午却给她娘和姐作了糖鸡蛋,这绝对是在报复。 "我给你做糖鸡蛋!"眼见着棉袄已经全被解开了黑妹急了赶紧说到。 果然这人手上一顿,黑妹顺势坐起身,看着他认真地说到,"我娘和我姐吃糖鸡蛋是怀孕了,你要吃是因为什么?" 黑妹说这话本来是想羞羞他。 林三木俊美的面容微动,撇动唇角,眉间挑起一抹邪佞,在黑妹还没看清的情况下迅即伸手拂向她的胸部。 黑妹敞开的棉袄下只着一件单衣,忽然被他一只手迅即拢住一边胸部,一股清凉微温的触感从她的胸部一直蔓延上她的头顶,她顿时全身一紧,大惊失色。 可这人手已经迅速回撤,眼里笑得得意,"不给糖鸡蛋我吃荷包蛋!" 黑妹又气又怒,"你,林三木,你个下流胚子,我还是小孩子你也------" 林三木望着气极败坏却又不得不隐忍住破口大骂的黑妹,清颜浅笑。 "林三木,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看在当初那十两银子的份儿上救了你还带你回家养伤,没想到--------" "你要给我豆花放糖了能有这一摸吗?你自找的!"林三木慢悠悠地说到。 "你就不怕我豁出去了到官府里去告你,听说还有一百两赏银呢!" "你去啊,我只消说在你家已经藏了一阵子就是。" 他这是吃定了黑妹不敢让她全家人冒一点风险,住在黑妹家的这几天他就是在窗户边听也知道了黑妹有多在乎她家里这些人的。 看着黑妹咬牙切齿的样子,他漫不经心地说到,"还不快去煮糖鸡蛋!" 黑妹心里气得直冒烟,但也只能咽下去,拿他没辙。 林三木看着黑妹深吸一口气离开,唇边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忽然细声说到,"虽然小点,手感还不错!" 黑妹顿时心惊,羞怒万分,恨得牙痒痒,但也只能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一边在灶里煮鸡蛋,一边在心里把那个人骂了千遍万遍。 煮好糖鸡蛋悄悄送了过去,看着林三木伸出修长的手指拿着勺子一下下地搅动着,黑妹心里暗骂他。 "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 "没!"黑妹没好气地说到。 "那你发誓。" "发什么誓?"黑妹莫名奇妙,她在心里骂他还不信他能管得着。 "我要你发誓说要是在心里骂我就一辈子嫁不出去!" "你------" 黑妹无语了,这人真是太太太恶劣了,看着他恶狠狠地瞪着眼珠子。 "说不说?" 林三木斜眼看着她,对她的怒视丝毫不理睬,双眸里流光溢彩,面容洁白无瑕,红唇还泛着油光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林三木,你知道山上什么蘑菇不能吃的吗?"黑妹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平静地说到。 他一愣,没想到她忽然莫名其妙地说这个。 "长得越漂亮的蘑菇越是有毒的,那是沾都不能沾的!"说着扬长而去。 晚上林三木躺在床上,黑暗中墨如点漆的双眸呆呆看着窗外,想到自己未来的路,他垂下眼,心中如同流过潺潺雪瀑,闪耀着丝丝见底的冰凉,千层情绪涌上心头,透过窗外暗影憧憧的树木,他茫然无绪地看着漆黑静谧的夜景想着自己的心事。 隔壁西厢房里胖丫和黑妹老早就洗好了到床上去了,因为明天就是小年了,两人有新棉袄穿所以在床上把新棉袄穿了半天才舍得脱下来放在床头边一心等着明天一觉醒来好穿新衣服。 黑妹此刻也没有入睡,辗转想着白天和三木的一言一行。 这些天据她观察这个林三木绝不是个普通人,盛气凌人中又举止优雅,还透出一丝风高洁气。 这样的人怎么会进了同济会呢,不是说同济会都是一些穷苦人家出来的吗? 他又为何被自己的同伴儿追杀呢? 但一想到被他袭胸的事情她就狠狠地想,难道自己胸部发育真就这么慢? 转眼又宽慰自己谁的波霸不是从荷包蛋来的!自己还小,以后生活过好点自然长起来了。 这人长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男,其实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又小心眼,连一点糖都计较,而且心思重得很,处处把她抵得死死的。 还好她是个乡野小民和这人没什么交集,过完年他的伤应该就痊愈了,到时候他自然会离开,而她也开始寻思结亲对象的事儿了。 自此大家互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 ☆、36杀猪过年 第三十六章杀猪过年 到了腊月二十四这一天整个村里更显出了过年的氛围,有新衣服的小孩子们起的更早了。 一大早林叔就拿了家伙来了黑妹家,冯贵又叫了上村的两人过来帮忙。 冯金王娇娥夫妇得了风声一大早就在黑妹家挨着。 几个男人把猪按倒在地,林叔拿了长长的杀猪刀一下捅进猪的咽喉里放尽了血开始用开水泡了刮毛。 黑妹早已放出风声她家的猪在家里杀要肉的先顶下来。所以当林叔取完内脏,黑妹端了盆子就藏进了灶房里,然后开始按先前预定的卖肉。 两个帮忙杀猪的按老规矩一人给三斤肉,杀猪的主手是七斤,除了这些黑妹就留了一只猪腿全卖了钱了。 王娇娥在旁边什么也没捞着,脸垮得老长,含沙射影地说着,"这人啊,不能太贪财了,还得重情意——" 说得黑妹实在烦了,直接说到,"二婶,猪都杀完了卖完了你热闹还没看够啊!" 她不敢和黑妹纠缠拉着他家的小福跑到冯贵跟前,小福鹦鹉学舌地说着,"大伯,我晚上在你家吃饭好吗?" 冯贵老好人肯定只能说好了,可他没想到的是一会儿冯金夫妇带着香草冯婆子一起过来了,还口口声声说冯贵请他们一家子吃饭。 黑妹气不打一出来,想了想把胖丫和四丫叫进了灶房一通嘀咕。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桌上只摆着两个大盆子菜,一个猪骨炖咸菜,那猪骨都剃得干干净净的,一个猪肉炒辣椒,猪肉和辣椒都切成沫子混在一起炒,分都分不开。 黑妹三姐妹那都是吃辣的好手,可王娇娥一家个个吃不了辣,眼睁睁看着她们三个吃得辣辣呵呵的。 一顿饭下来王娇娥气都气饱了,冯婆子也是脸色铁青的。 黑妹最后还是怕他爹冯贵不好做人,还是拿了猪肝和猪心给了冯婆子带回家这才了事儿。 等她们一走黑妹就开始蒸粉蒸肉,乡里的规矩,小年夜的晚上一家人吃小年饭,她的粉蒸肉就是再香也不怕有人再来眼馋了。 半下午的时候正好了粉蒸肉黑妹才想起来送一盆子给藏着的某人。 等到黑妹送进去本来以为自己送午饭这么晚了林三木肯定又要想什么法子惩罚自己,哪知道他神色十分平和。 黑妹这就有些奇怪了,盯着他想看出什么端倪。 "怎么,我就长得这么好看?" 林三木冷然开口。 黑妹听了轻啜了一声,"不要脸!"转身正准备离去,他忽然问到,"你为什么对你二叔一家这么防备?" "还用问吗,象他们那样的人我要是不防着我两个妹妹都活不到现在。" 黑妹看着他探寻的目光忽然有点想一吐为快了,于是把小时候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说了出来,从王娇娥和冯婆子联手欺负她娘秀姑,霸占她家的东西,到香草推胖丫入水,再到小福打四丫,黑妹唾沫横飞得说了快一个时辰了。 而林三木那一碗粉蒸肉也吃的干干净净了。 下午边的时候上村的公家池塘捞鱼了,但这么多家冯姓的人家就共这一个池塘,所以分到黑妹家里就只有三条不大不小的鱼了。 她准备晚上的小年夜饭做一条然后其他两条腌起来留着。 于是晚上这一顿小年夜饭就十分丰盛了,一条红烧鱼,猪骨炖花生米汤,粉蒸肉,还有一个清炒莴苣丝。 老早黑妹就送了汤给三木,她今天心情好,放下汤还说了句,"花生米猪骨汤补气血的,你赶紧趁热了喝,今晚小年夜,也祝你小年夜开心!" 房中看着那碗汤的人却有点走神了,想着刚刚黑妹的话象老僧入定一样呆坐了半晌。 很快就听到门外放了一小串鞭炮声,紧接着从堂屋传来欢声笑语,里面夹杂这黑妹欢快的笑声,还有胖丫四丫银铃般的笑声。 这一刻林三木忽然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孤独,坐于床边一动不动。 房间内静寂无声,似乎没有一丝人烟,空气里只流淌着微动的思绪。 黑妹再次进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还是这样的情景,即使于黑暗中只隐约见到他的轮廓但她还是十分敏锐地感觉到他淡淡的寂寥。 一想到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已。 她一步步走近,轻声说到,"你是不是想家了?" 没有得到回答,黑妹最后坐在他身边说到,"过完年你的伤口应该就复原了,赶紧回家去吧,不要干一些令家人担心的事儿了!" 黑妹说这话的口气完全是以她快三十岁的心里年龄来说的。 "没人会担心!"他忽然说到,声音平淡无奇,不带一丝情绪。 黑妹心里以为他肯定是已经没有亲人了,便不好再说什么,鬼使神差地拍拍他的肩说到,"早点睡吧,这些天我天天做好吃的给你吃!" 在她离去的背后,林三木双目幽暗不明,乌发白衣,如一尊雕塑,静静地端坐在那里,直到门外那脚步声渐行渐远—— 腊月二十五的这天冯贵终于挑豆腐回家了。 豆腐一回来黑妹就要忙起来了,炸豆腐圆子,炸豆泡,还要做臭豆腐,整整一个上午她都在灶房忙的团团转,不时送点秀姑吃让她指点指点,又不时招呼胖丫和四丫过来解解馋。 最后想了想又扣了一碗她刚炸出锅的豆腐园子,豆泡送进去给林三木吃吃。 哪知道他边吃边说了一句气炸了黑妹的话,"你的豆腐还挺嫩的!" 黑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最后只能气呼呼地离开。 吃过午饭黑妹和林三木说她要去镇上一趟问他有什么需要的没有,他摇摇头。 不过晚上黑妹回家的时候还是给他买了一身衣袍和两本杂书,想着他一个人关在房子里打发时间也好。 那衣袍却是买的成衣,素净的白棉布上带着点淡蓝色的暗花,拿在手里很软和,花了黑妹整整二钱银子呢,但一想到大过年的他一个人没亲没故的也可怜就咬咬牙买了。 回到家里,黑妹把衣服抖出来给三木看。 林三木看了那衣服一眼淡然一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忽然问了一句很突然的话,"你和青城的白家做生意?" "是啊!" 黑妹想他应该是看到了木箱子里陶罐上面悦来酒楼的招牌。 "赚的钱够一家开销吗?" "还行,总比以前强多了,"黑妹看着他反问到,"你问这些干嘛?" "没什么,瞧你挺能挣钱的。" 这本是一句好话,可黑妹听着乍就那么不舒服呢,可他已经又自顾看书了。 她也懒得计较,赶紧离去,外面买回的那些东西还等着她处理呢。 腊月二十六糊纸笔,意思就是要开始贴上春联了。 黑妹直接拿了两个铜板到吉祥婆家,果然找叶婆子家小儿子叶静写对联的人很多,黑妹也懒得等了,直接给了钱想拿一副现成的走,结果叶静忽然抬头对黑妹说道,"黑妹,你等一会。" 黑妹还以为他有什么事,便耐心地在一边和吉祥说了会儿话。 过了一会儿叶静拿了一幅对联给黑妹,黑妹打开一看原来是个长幅的,冲着吉祥说到,"得,姐,我沾你小叔子的光了,今年贴个加长的对联!" 叶静在一边低垂着眼十分沉静。 黑妹说了声谢谢就赶紧回家了。她带着胖丫四丫热热闹闹地贴着对联。 下午的时候吴宝儿和大树云哥兄弟都过黑妹家来玩儿了,黑妹拿出从镇上买的蜜饯分给他们吃。 回到灶房开始炒花生蚕豆了,那香味把孩子们都馋坏了,黑妹也不小气,直接一人抓了一把。 出灶房的时候却看到窗户缝里伸着一根稻草,她不用去问也知道他是要干什么了,直接那瓢舀了一瓢花生蚕豆送了进去。 可等她晚上进去送晚饭的时候看到那一整瓢都吃空了就愣了。 "你全吃完了,花生蚕豆不好消化你可别——" 黑妹还没说完已经察觉了林三木的稍微不舒服。 他靠坐在床上,微皱着眉头,眼里再没有咄咄逼人的寒光,在黑妹眼里甚至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是不是肚子胀气了?" 黑妹赶紧去弄了一碗玉米糊糊端过来给他喝。 回头想想他那样个好模样的人也有吃多了花生肚子胀气难受的样子又觉得好好笑。 二十七杀只鸡。 冯贵一大早就在竹林里开始脱鸡毛了,黑妹拿了碗过去接鸡杂。 中午就炒了一大碗鸡杂做菜,一家人吃得直叫鲜。 整只鸡放在瓦罐里又放上红枣生姜的褒着慢慢文。 二十八蒸糕发。 这天家家户户都在蒸糕点。 黑妹蒸的是玉米糕和红豆糕,玉米粉和红豆粉揉好了捏成形了就开始放在火上大火蒸,一笼笼地蒸出来玉米糕金黄的,红豆糕红艳的,十分喜庆。 蒸好了就摊在骰子里放在高处,意味着来年节节高,高处发。 二十九还年饭。 这一天乡里人都要带着好酒好菜上山祭拜逝世的长辈,还是和往年一样冯贵带着东西一个人上山祭拜他早逝的父亲,黑妹没见过面的爷爷。 祭拜完的酒菜拿回家分给家里人吃意味着已逝的家里老人会保佑下面的子孙免祸消灾。 三十夜就噼里啪啦。 这天从傍晚开始大叶村里就轮流着噼里啪啦地放长鞭了,哪家放长鞭就意味这家开始吃年饭了。 堂屋的方桌上排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鸡鱼肉蛋都齐全了。 秀姑挺着着肚子笑吟吟地坐在方桌上位的软椅子里,黑妹带着胖丫四丫捂着耳朵等着门外的冯贵点燃长鞭。 堂屋里一派等着吃年饭的欢乐景象,第三间屋子里的林三木此刻听着那边的一响一动,一笑一声,面容平静安详,仿佛他也是其中一员。 他可以想像到黑妹她娘温婉柔情的微笑,冯贵憨厚慈祥的目光,胖丫和四丫欢笑的娇俏模样儿还有黑妹晶亮灿烂的双眸,尽管她们中除了黑妹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37出事了   第三十七章出事了   大年夜守岁是乡里人的传统。   当晚吃了年夜饭家家户户灯都不息,亮亮堂堂的开始守岁了。   一家人围坐在床上,烤着火盆,吃着花生蚕豆要一直聊天等到零点,再开门放鞭迎新年,接春神。   冯贵坐在秀姑旁边,微笑着不时地端茶倒水,不时地给她把米子剥好。   胖丫和四丫一边和她娘说着年下这些天的新鲜事儿,秀姑不时地嘱咐她们,过了年就又大一岁了,可得要更懂事了。   估摸着时机,黑妹趁空隙溜到这边来看看林三木,毕竟大年三十的,他一个人黑灯瞎火的想着都凄凉着。   哪知道他已经在床上躺下了,黑妹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帮他把被子盖好正准备要走,他忽然说到,"把马桶倒了!"   "明年再倒!"黑妹不以为意地说到。   忽然黑暗中他一下子坐起,一把拉了她的手腕,黑妹一下子扑倒在他的身上,"倒不倒?"   黑妹不知他怎么一下子又变脸了,心中想着也许大过年的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心情不好。   看到他有些落寞的样子忽然一下子就想到自己上辈子的时候,那时逢年过节她也象他现在这样,对着满世界的团聚欢庆自己完全是个局外人的角色。   尽管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几年了,但再次想起那种感觉依旧刻骨铭心地难受和空洞。   她不知道此刻他的内心是不是象她当初那样孤寂但这一刻她毫无察觉自己的声音是那样地柔和,   彪悍的黑妹用从未有过的柔软嗓音说到,"你又怎么了,不是我不倒,今天是大年三十,家里不能到出去任何东西,不吉利!明天一早我就给你倒!"   黑妹一向说话粗声粗气的,绝不会这样柔和,语音中甚至带着点哄孩子的意味。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放开了她,低声讪讪说道,"做味儿!"   这一下黑妹哭笑不得,"你自己的你也嫌弃啊!"   看他睁着眼睛木然地望着屋顶,再看看狭小的屋子里一点过年的喜庆都没有,忽然觉得他也挺可怜的,黑妹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说到,"给,岁岁平安!"   林三木就那样躺着看向黑妹伸出的手,就着窗外对面灶房透过来的火光一看,是一个红绸绳子结的三个铜钱。   "压岁钱!"黑妹得意地说到。   乡里人家几乎是没有压岁钱的,但吴地主家的吴宝儿却是每年都有的,一到大年初一,吴宝儿一身正红的福字绵绸锦袄,腰里吊着一串压岁铜钱,一走起来就脆脆生响,满村的孩子羡慕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所以今年黑妹也学着样子串了三个铜板准备做压岁钱。   林三木有一瞬间的游离,还没等他伸手去接,黑妹一下子塞在他枕头底下,"给你压岁!"   林三木听着黑妹离开的脚步声伸手摸摸枕头底下的那三个铜钱,忽然想起许多纷繁的往事。   而他的双眸注视着斜对面灶房里的那盏豆点光明渐渐出神,熠熠生辉的光晕,绽放着静谧,同时把他所有的心事掩藏在无尽的黑暗中,此情此境令他眼光变得无限悠长。   半夜时刻零点一到冯贵就开门放鞭炮,村里鞭炮声络绎不绝的。   黑妹打开口袋给胖丫和四丫一人发了三个铜板当压岁钱,也用红线吊着,把两人高兴坏了。   她们长这么大还没拿到过压岁钱呢。   秀姑看了想到黑妹都能发出压岁钱了,家里日子看来是一年比一年好了,高兴得直笑。   大年初一的日子全村都喜气洋洋着。   大人小孩都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吃过早饭后孩子们就开始在村里拜年了。   云哥是个懂事的一大早就带着他弟弟傻三儿过来给冯贵拜年,而黑妹也带着胖丫四丫去给冯婆子拜年了。   上村冯姓的人家往上论上几辈儿都算得上是亲戚,所以拜年几乎就是家家拜到了。   初二的日子按习俗是出嫁的姑娘姑爷回娘家拜年的日子,所以黑妹吃了早饭就开始准备中饭,她要做很多好吃的等着吉祥过来。   可到了正午还没见到人影儿,冯贵也奇怪着,秀姑倒是说,吉祥现在怀孕了肯定要过几天再出来的。   一家人吃完午饭,黑妹看太阳露脸了,便把软椅抬到院子里扶她娘在外面晒晒太阳,她娘的肚子已经日益显怀了,这些天有些吃不下睡不好的,整天躺在床上其实也难受得很。   一说到整天躺在床上她不由地想起另一个藏着的人,林三木,整整十几天了这人被她藏在屋子里一声不吭的,这要是别人还不早发疯了,想着这一点有时候他阴晴不定的脾气她也就忍了。   不过他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也可以离开了。   一大早冯贵就去邻村的舅老爷家拜年去了。   中午吃完饭,黑妹拿了刀和砧板放在小晒戗上,在院子里一边切萝卜条,一边和她娘说话,胖丫和四丫在边上帮忙用针线一个个地串起来。这些萝卜条用线串起来挂在墙上晾干了,再用辣椒糊泡起来可好吃了。   黑妹打算新的一批凉菜就做萝卜和大白菜。   正在这时候富弟在门口向她招手,黑妹跑到院门外一看,在富弟身后还有一个人,竟然是叶静。   "叶三哥,你找我?"黑妹很意外,叶静找她能有什么事儿呢?   "黑妹,我告诉你个事儿,你先要冷静。"   他这样一说黑妹心里一沉,第一反应就是她姐吉祥是不是有什么不好了?   "你说。"   "你姐流产了。"   黑妹脑子一轰,使劲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儿,什么原因?"   "就今天上午的事儿,她摔了一下然后就流血了,不过你放心,大夫过来看了说大人没什么事,好好养着就行。"   黑妹心里一团乱,第一反应就是这事儿绝不能告诉她娘,否则她娘再情绪不稳影响胎儿的还不更乱了。   "好好的,怎么就摔了?"黑妹问到。   "我也不知道,当时只有我二哥和大嫂在旁边。"   "叶三哥,谢谢你来告诉我,我娘现在受不了刺激,我跟你去看看我姐。"黑妹说着就跟在叶静后面要去他家。   叶静腿脚不好走得很慢,可黑妹是个急性子,此刻更是火急火燎的,几次想说自己先走可看着叶静走得艰难的样子又有些说不出口。   刚想着,叶静自己主动说到,"黑妹你先走吧,我在后面慢慢走!"   "行!"说完黑妹一阵风似地跑起来,直奔叶婆子家。   房内的床上吉祥面色惨白,有气无力的样子,一见到黑妹眼泪就掉下来了。   "姐,别哭,"黑妹赶紧给她姐擦眼泪,又劝到,"姐,你现在哭不得,想开点啊!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吉祥却闭著眼一个劲儿地流泪,也不说话,她擦都擦不赢,看得黑妹心里直绞痛。   来到堂屋看到叶婆子和叶平坐在桌前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问到,"亲娘,姐夫,到底怎么回事,我姐怎么好端端的就摔倒了?"   叶平一副不愿意再提的样子。   "她自己不小心怪谁?"叶婆子呼呼地说到,"大过年的,真是晦气!"   黑妹一听就怒了,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问到,"怎么摔的还没说清楚呢?我总要问清楚了。"   "陈英说是吉祥自己滑了一下。"叶婆子说到,陈英就是吉祥的大嫂。   "姐夫,你当时就在边上,你说说怎么回事?"   叶平低着头不说话最后被黑妹逼急了说了句,"孩子已经没了,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思。"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姐的孩子是没了,但她娘家人不是没了的,我姐那么小心的人平时说话都细声细气的,走路都怕踩死一只蚂蚁,我不信她这么不小心。"   黑妹看叶平的态度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刚想再逼问几句,腊梅忽然跑进来说到,"黑妹,你二婶儿前脚走你后脚就来了,可真够快的!"   "我二婶刚来了?"黑妹一听连忙问到,"她来干什么?"   "干什么,还不是看我娘当不成奶奶了过来看笑话呗!"腊梅嗤笑着说到。   黑妹一听慌神了,"她已经知道我姐流产的事儿了?"   她心中一想坏了,再不说什么直接出了叶家的门,碰到院门口的叶静看也没看一眼就赶紧往家里跑。   秀姑坐在院子里正好侧对着林三木藏身的那间屋子窗户,胖丫和四丫一边串萝卜一边和她说说笑笑的。   忽然王娇娥一阵风地跑过来,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声嚷着,"大嫂,大嫂,你家吉祥刚刚流产了——"   秀姑听她喊她本来已经站起身了,听到后面一句急火攻心一下子就晕着倒下了。   胖丫和四丫扶着她哭天喊地地叫娘。   黑妹赶回家的时候正是这一刻,她一把冲到秀姑身边,慌乱地查看她的情况,看到她娘渐渐转醒这才安心了下来。   "胖丫,四丫把娘扶进房,关上门!"   黑妹说着就那样死死地盯着王娇娥。   王娇娥一脸冷嘲热讽,"黑妹,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好心告诉你娘——"   黑妹看她那副丑恶的嘴脸再不多说,直接抄了旁边柴垛上一根树枝走过去就是一阵乱挥——   "我叫你不安好心,我叫你不安好心,一肚子坏水——"   黑妹边打边骂,可王娇娥好歹是个成年人,黑妹才刚到十四岁,刚开始黑妹还得手了几下,过后王娇娥直接扯了黑妹的头发,骂道,"小蹄子,我叫你撒泼,目无尊长的——"   两人撕扯在了一起 ☆、38发飙了   第三十八章 发飙了   都说女人打架就是一场戏,现下两个女人正是这样,一大一小的互相揪扯着,找到最能攻击到的地方,打得是不可开交。   王娇娥是个不要脸的撒泼户,对下辈儿也不讲情面,乡里生了孩子的女人那是毫无顾忌的。   可黑妹也是个浑的,浑身彪悍劲儿,尽管力气和身量不如壮年的王娇娥,但她前世的经验可让她知道打架的精髓是啥的,所以一下子两人谁也没占到便宜。   却在这时,王娇娥的女儿香草和小福过来了,一见她娘和黑妹扭打在一起二话不说上前就要帮忙。   两人心都黑着呢,见插不进去手帮忙,捡起竹林边上的大石块就要过去。   王娇娥还喊道,"香草,小福,快过来帮忙啊-------把这小蹄子狠狠教训一顿!"   胖丫和四丫已经出了院子,一看这阵势她二姐要吃亏,哭着就要冲过来,香草一点不含糊,直接一脚踹倒了胖丫,还踢上两脚。   黑妹本来被王娇娥制住了肩臂一下子力竭了,畚不动,两人就这样掐着对方进入了僵持状态。   忽然旁光扫视到胖丫被打,全身不知道哪儿来的混劲儿,一下子把王娇娥绊倒在地,趁势跪坐在她身上往她胸口揍,全然不知香草和小福举着石头就要砸过来。   眼见着两块大石头就要往黑妹身上砸,忽然不知是从哪里飞出两块石子一下子打在香草和小福的手腕上,两人手上石头落地,顿时捂着手腕嗷嗷叫着喊疼。   黑妹发疯了似的一拳头一拳头地砸在王娇娥的胸口,"我叫你这么坏心,想害我娘,巴不得我没有弟弟吧,坏心眼的臭婆娘------\"   过了好一会儿,黑妹累得气喘吁吁,瘫倒在地上的王娇娥捂着胸口直叫唤,两人都撕散着头发,像个疯子似的,把正回家来的冯贵吓一大跳。   赶紧把两人拉起来,还没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娇娥就哭天喊地着,"大哥啊,你这二女儿无法无天了啊,连长辈都打,这事儿没完------\"   黑妹冷眼看着她们母女三人一唱一和地,虎着脸喝道,"滚,我以后再看到你们来我家,我拿刀砍------\"   胖丫和四丫抱着她爹的大腿哭得抽抽噎噎的,回答冯贵的话,大半天他终于听明白,赶紧回房看秀姑去。   秀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打闹心如猫抓,想着大女儿吉祥流产的事情眼泪哗哗地流,看到冯贵刚说到,"大贵,吉祥她-------",已经是泣不成声。   这一天一家人都心情十分低落。   黑妹也只是含糊其词说是吉祥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又安慰她娘说吉祥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晚上黑妹也无心做饭,就草草吃了些剩饭剩菜的,只单给她娘做了一碗汤。   到三木房间里送饭,他永远是那样神色淡定悠然地靠着窗户看书,与房间里的简陋和杂乱格格不入,看到黑妹抬头在她面上瞟了一下,黑妹下意思地摸了摸面颊上被王娇娥抓破的口子。   有些尴尬地开口问到,"那两人的手腕是不是你打的?"   他一边看书一边淡淡说到,"我再不出手你脑壳子就要被砸开了,谁伺候我啊!"   黑妹勉强笑了笑,"打得好,谢谢啊!"   "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低声嘟囔了一句。   黑妹也不再说什么,直接收拾了一下桌子,摆好碗筷,又把多余的东西放进篮子里要拎出去。   他忽然放下书,坐到床边说到,"你二婶为什么老想害你娘?"   黑妹一愣,叹了口气,慢慢坐在他身边说到,"还能为什么,贪财呗,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家全是女儿,我爹没有儿子,要是我娘还生不出儿子来等我们嫁人了,我家的田地房产可不就都归她们了。"   林三木听了沉默了下来,他想着原来民间也是一样,即使是为了几亩薄田一样勾心斗角,包藏祸心。   黑妹忽然又说到,"我姐今天流产了,她身子本来就弱,现在流产了她婆婆和丈夫不但不安慰她反而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地还埋怨她,你说女人嫁人到底是图什么?"   这一下子黑妹象打开了话匣子似的,"这个时代的女人更可悲,人言可畏,规矩大破天--------"   林三木无疑是个好听众,黑妹说到过激的地方他仅仅是深深看着她,不插嘴不反驳。   最后黑妹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这些是不是太离经叛道了,有点尴尬地笑笑。   他忽然又问了句,"你姐是怎么摔倒的?"   黑妹就把事情前后说了说,他顿了一会儿说到,"你去看看你姐摔跤时穿的那双鞋子,看看鞋底有些什么没?"   此刻他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黑妹蓦然双眸一沉,"你是怀疑------"   "你先去看了再说。"   "恩,我这就去。"   黑妹趁着天还没黑和冯贵一起去了叶婆子家。   吉祥还在床上睡着。   冯贵看着她虚弱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黑妹直接找到那双鞋子,古代的鞋子都是纳的布底子,那鞋底的面上似乎有点什么东西,拿到院子里细细刮出一点灰黑色的膏状物一看,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趁着叶婆子一家全都在堂屋坐着和冯贵说话,黑妹直接问叶平,"姐夫,咱们接着下午的话说,你还没告诉我我姐到底是怎么摔的。"   因为冯贵也在,老丈人也一副一探究竟的神色看着叶平,叶婆子就说到,"老二,你就告诉亲家,把当时的场景说说。"   叶平瞄了一眼他大哥大嫂,慢慢说到,"半晌午我到后院去打水,吉祥正在院子里摘菜,大嫂在井边洗衣服,我刚走到井边就看见吉祥脚下一滑摔倒了。"   "姐夫,那我问你,我姐摔倒的时候是不是正在你大嫂的旁边?"   "恩。"   黑妹对着陈英说到,"大嫂子,我想问你,你当时洗衣服洗到什么地步了?是还在搓啊还是清水?"   陈英看着黑妹直勾勾的目光眼中有些不自在,站起来说到,"亲家妹子,你问这干什么?吉祥自己摔了和我洗衣服有什么相干的?"   "你只说就是。"   "肯定是清衣服啊,头天晚上衣服都是热水搓好的啊?"叶平大哥叶安说到。   "大嫂,我要你自己说。"黑妹说到。   "我是在给衣服清水,怎么了?"陈英说到。   "好,那我就要问问你,既然你只是把衣服抖水清一下为什么我姐是踩到胰子摔倒的?"   胰子就是的古代肥皂,在化学组成上和今天的香皂一样,只是乡里人家的胰子没那么讲究很少加香料。而黑妹从吉祥摔倒时穿的鞋子鞋底刮下来的灰黑色膏状物就是胰子。   在座的人一听也有些惊讶,都想不到吉祥滑倒是踩到胰子的关系。   "就算她踩到胰子滑倒和我有什么关系?"   "自从吉祥怀孕了一家人的衣服都是你在洗,你给衣服清水,而胰子放在旁边,就刚好那么巧还放在我姐的脚边上,你敢说你不是存心的?"   黑妹这样一说陈英一下子站了起来,叫嚷着,"黑妹,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姐都要喊我一声大嫂,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我怀疑我的?我嫁到叶家这么多年------"   陈英说着就开始要一把鼻第一把眼泪的。   黑妹虎着脸也不理她只对着叶婆子说到,"亲娘,我姐摔跤时穿的那双鞋子鞋底上沾着的胰子还在,证据确凿你现在说说该怎么给你未出世的孙子一个交代吧!"   冯贵苦着脸闷着头,脑子一团乱,他对黑妹的话虽然半信半疑但陈英嫁进门已经四五年了,虽说和婆婆小姑,丈夫关系好得很,但却一直没有孩子,也难保她不使坏心,更何况他们还没分家。   这种事情在乡里并不陌生,很多有好几个儿子的人家为了挣公公婆婆宠的互相下绊子,深怕对方比自己先生出长孙来的。   叶婆子铁青着脸,也不说话。   叶安赶紧说到,"娘,虽说这样但也不能就这样认定是英子故意的吧,英子平时对弟妹多好啊!"   "是啊,爹,黑妹,我大嫂不会这样做的。"叶平竟然反过来劝冯贵和黑妹。   黑妹看着她姐夫叶平心中拔凉拔凉的,自己的老婆被害流产了,不但不找原因还想息事宁人,真不是个男人。   无意瞟了一眼陈英,正捕捉到她那得意的眼神儿,这个眼神儿让黑妹可以确定吉祥摔跤绝对是她故意设计的。   "黑妹,你姐自己摔倒了,就算踩到胰子也是怪她自己不长眼,不看路,现在怪别人有用吗?"腊梅也趁机说风凉话。   "亲家,这事儿,你还是要好好盘问盘问你这大儿媳妇,我家吉祥是个再小心的不过了。"冯贵说到。   "一定的,亲家,您放心,肯定的。"叶婆子这样回着冯贵,可黑妹压根就不相信,谁不知道陈英这些年巴结婆婆讨好小姑的,只要黑妹他们一回家,这事就算是翻篇儿了。   黑妹觉得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把吉祥的那只鞋子啪地一下甩在她家大方桌上,"我姐的孩子不能就这么白白没了,三天后你们要是还不给个说法我说我能让你们在大叶村种不上一寸地你们信不信?"   看着叶婆子有些惊愕的样子她冷笑了几声这才和冯贵一起离开。   回到家中冯贵单独问黑妹,"黑妹,你说让叶婆子家种不上一寸地是什么意思啊?"   "爹,他们家要是不惩治陈英我就去找吴地主叫他家不给田他们种了。"   "傻妞子,人家吴地主还听你的不成?"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你难道就不心疼姐,这事要是不治治那陈英,以后还不当我姐好欺负啊,白白没了孩子我咽不下这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冯贵就带了一大包的年礼去了镇上王大夫家,一是拜年,而是专门请王大夫过来给秀姑看看身子。   王大夫只说秀姑心思太重了,不要过多忧思,尽量心情要愉快,而且再受不起惊吓什么的。   听得黑妹恨王娇娥恨得直咬牙。   现在满村子都知道吉祥摔流产了,谣言还说秀姑的胎也保不住,黑妹当然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的。   她想着自己暂且忍耐着,等着看她怎么修理这些长舌妇。 ☆、39调戏   第三十九章调戏   黑妹越来越觉得林三木是个高深莫测的人,可她现在一点也不怕他,反而有些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   一见到他黑妹就说到,"你说的对,我姐摔倒流产是被她大嫂设计的。"   林三木听了唇角轻撇了一下。   "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杀了她!"   黑妹惊愕地看着他,"你疯了,杀人是要偿命的。"   看着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才忽然记起来他原本就是个亡命之徒,迟疑地问到,"你杀过人?"   "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他看着她邪魅一笑,捏着她的下巴,"还没试过强-女人,你要不要试试?"   黑妹轻蔑一笑,一把拍下他的手,"少吓唬小孩子啊!"   "少来,你还小孩子?"   又看到黑妹一副一点都不怕他的样子,他沉着眼凑得更近地说到,"怎么,还不信?"   "我信了才怪。"黑妹轻笑着就要离开,却被他拉着手臂不放,一使劲儿她一下子跌倒在他的怀里。   清新的男子气息还有点淡淡的菊花味道,忽然之间她就想到了上次他对他袭胸的事件,条件反射地护着胸前,心里惶恐烦杂起来。   她眼中的戒备和不耐他尽收眼底,一下子就松开了她,淡淡地说到,"我对荷包蛋不感兴趣!"   "你才荷包蛋!"黑妹恼羞成怒,"你还小红豆呢!"   林三木一下子想到了先前在山上她给他上药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光了他的身体,一下子又是气恼又是尴尬。   黑妹迅速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看他洁白的面容上微窘的神色一下子明白了,眼前立即浮现出当初他青春坚实的------   "唉,说起来,还真想向你请教一下,怎么才有那么光滑白皙又紧致的皮肤啊-------"黑妹故意嬉皮笑脸地说着。   林三木抿着嘴角阴着眼看她。   她忽然就觉得阴冷阴冷了,连忙讪笑着说到,"我是说你脸上皮肤怎么那么好,早点睡,不打扰了啊。"赶紧快速离开。   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饭,冯婆子垮拉着脸叫冯贵和黑妹一起去她那边。   黑妹想着,终于来了,叮嘱四丫一个人看好家,带上胖丫一起去了。   "黑妹,你奶奶肯定是怪你不该和你二婶儿争执打架了,到时候要赔点东西什么的,咱就赔!"   "凭什么?胖丫的伤谁赔?"黑妹看着她爹苦闷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她爹是个老实人,又最重孝道的,想想说到,"爹,你到时候就说你实话实说,本来当时你也不在家。"   "唉-----"   冯贵其实心里也窝囊,可一边是亲娘兄弟,一边是女儿的,事到如今他只想息事宁人。   来到冯家的老院子,一进堂屋,好家伙,最上位坐着上村冯姓辈份儿最大的老家伙冯老爷子,已经就是多岁的高龄了,在大叶村是最年长的人,身体也还硬朗。   旁边是黑妹的舅爷,也就是冯婆子的弟弟,冯贵的舅舅,还有王娇娥娘家的兄弟都四平八稳地坐在上方,冯金和王娇娥香草小福一家子站在旁边,貌似委屈状。   看来王娇娥昨天一天没任何动静就是去找了这些人来今天对她进行审问啊。   "死丫头,还不跪下!"冯婆子一声呵斥。   黑妹眼神淡定地看着他们木然地跪在下堂,首先十分麻溜地叫了一声,"太爷爷!"   这叫的自然是冯老爷子,虽然他只是和黑妹爷爷父亲的表兄弟,还这声太爷爷明显还是受用的。   "黑妹啊,你是不是打了你二婶儿?"   "老太爷,您可要明查啊,我什么时候打过二婶儿啊,她打我还差不多,看看我这脸------"说着伸着脸指着上面的伤口一一给他们看。   "死丫头,你还嘴硬,香草和小福手腕上的伤不是你弄的鬼弄的啊?"   黑妹一听冯婆子提到香草和小福手腕上的伤心中想着,还真是鬼弄的,一脸理直气壮地说到,"谁弄的谁王八蛋!"   "黑妹!"舅老爷说到,"姑娘家家的,说话注意点!"   "舅爷,我不往狠了说谁信我啊!"黑妹一脸的无辜,气地王娇娥就要跳出来说话,忽然胖丫说了句,"舅爷,奶奶,香草姐和小福的手腕是他们想拿石头砸我二姐的头自己不小心崴的。"   胖丫是出名的软包子,她怯怯地说这句话倒是几个老辈儿的都信了,一下子看向王娇娥。   王娇娥郁闷了,气得要跳脚,一把跪在她兄弟面前,"哥哥啊,我这日子没法过了啊,这侄女都欺负到你妹妹我头上了,打我不说还打你的外甥啊,还不承认。"   香草和小福爷赶紧过去把着叶婆子和舅爷的腿哭诉着。   王娇娥的哥哥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有些书生气,在镇上的一家米粮铺子当帐房,此刻看到妹妹这样哭喊脸上有些挂不住,一边安慰王娇娥一边答应着这事儿他一定做主。   黑妹刚要叫胖丫过来,想把她身上被香草踢的伤痕拿出来众人看看,冯婆子一声低喝,"冯贵,给老娘跪下!"   冯贵只得跪在黑妹身边,叫了声娘。   冯婆子不耐地呵斥到,"你个不孝子,我没你这个儿子,一把年纪了如今连个带把的都没有,却把几个赔钱货宠上天了,昨儿敢打长辈,明儿是不是就要打到我这老婆子头上了--------"   冯贵的解释和哀求在冯婆子气势汹汹的骂骂咧咧中显得太苍白无力了。   门外已经聚集了好些人看热闹。   黑妹看着他爹黑瘦的侧脸,紧咬牙承接着叶婆子的暴骂,头边一撮白发刺痛了她的眼,此刻她真象林三木说的,想杀人了。   她一把立了起来,双目要喷火地看着叶婆子吼道,"闭嘴!"   堂上人一下惊了,叶婆子还要发飙,黑妹先发制人,一下子打开院门,说到,"乡亲们一起来评评理,看看是不是我黑妹错了,要真是我黑妹错了我今天就在这里跪死!"   看热闹的这些人慢慢围在大门口一下子爷不知道该说什么。   黑妹站在中间说到,"趁着长辈和咱们冯姓的乡亲们都在我今天就把事情说个清楚。事情是这样的,前天中午我知道我姐流产了我就去了叶婆子家,一查才知道我姐之所以流产是因为她大嫂陈英不是个东西竟然拿胰子害我姐摔倒才流产的。   而我回到我家就看到我二婶儿趁我和我爹不在家打我娘。   大家说说我娘如今正怀着六个多月的身孕,她这个时候打我娘大家说说她存的是个什么心?"   说着黑妹又撩开胖丫的身上露出大腿和肚子上的印子,"大家看看,我家胖丫一向是个善的,从来不和人动手的,就是村里的孩子打她她都不还手的,身上却被她一个长辈踢成这样。"   黑妹说这话的意思就把胖丫身上被踢的伤按倒王娇娥头上了。   一个长辈这样打自己年幼的侄女旁边人看着当然鄙视了,齐刷刷的目光看向王娇娥。   香草见了当然慌了,赶忙说到,"不是我娘踢的,是我踢的。"   黑妹等的就是这句话,"大家都听见了,当时我不在家,她们母女三人去打我娘和我妹妹,太爷爷,舅老爷,你们说说,要是你回家看到了这一出你不去拦着吗?要是不拦我才该在我奶奶这里跪着,因为我太不孝啊!"   门口的人顿时议论纷纷的,都知道黑妹泼辣但也知道黑妹是最孝顺心疼她爹娘的,纷纷说黑妹拦她二婶是对的。   老太爷和舅爷半天沉思着不说话,黑妹转身对着冯婆子说到,"奶奶,您口口声声说我爹没生出带把儿的儿子,我娘现在怀着身孕,您的孙子就在肚子里,而您却纵容您的二儿媳妇带着女儿儿子一家子去打她,您像是盼着我爹有儿子的样儿吗?"   几句话说得把冯婆子气地七窍生烟,"你个死丫头------"   说着舅要上来撕她的嘴,黑妹一下子闪到太老爷的身后,"我还没说完呢。"   我昨天和下村的叶婆子说了,她要是不惩治她大儿媳妇陈英给我姐一个公道,我就让吴老爷把佃给她家种的地全部收回来给咱们姓冯的上村人种。"   这一句话倒是把全场的人包括舅老爷和冯婆子在内都镇住了。   冯婆子的娘家就是冯姓人,当初算是和黑妹的爷爷是娃娃亲,所以舅老爷的家虽然在下村但却是姓冯的,分田地鱼塘的都是算在冯姓上村里的。   "你凭什么能说动吴老爷?"舅老爷一下子就问到点子上了。   黑妹笑了笑,"就凭我救了他家吴宝儿一命,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吴老爷,问他是不是答应了我一件事,只要我开口他就能答应!"   这一下子全场都炸开锅了,大叶村的上好良田全在吴老爷手里,谁家佃了他家的田那日子是看着过得好了,又不用交税,吴老爷抽成也公道。   下村的那几家人凭什么又是盖新屋子,又是买牲口的,还院子里单独打井的,不都是靠种吴老爷的田才过上好日子的吗?   在座的都是冯姓人,要是黑妹让吴老爷把田佃给上村冯姓人那还不是个个收益啊,一时间人人都夸黑妹厚道,有什么好处心里都想着自家冯姓人。   又有人说王娇娥这样做不对,秀姑是大嫂还怀着身孕做弟媳去打怀孕的大嫂太不应该了,连带着说冯金的不是,当不了家,叶婆子太护小儿媳妇了。   黑妹冷眼看着冯婆子和王娇娥一家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爽翻天了,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直接和舅老爷老太爷商量起吴老爷家水田的事情。   老太爷看着黑妹一直笑,看得黑妹发毛,"太爷爷,您老看着我笑干嘛!"   "黑妹,人精儿啊!"老太爷摸着胡子说到。 ☆、40议亲了   第四十章议亲了   最后殴打长辈的事儿,自然是不了了之,而黑妹还得了个孝顺的好名声。   王娇娥一家自是怀恨在心,冯婆子是有苦说不出,更加看黑妹不顺眼,总觉得这个孙女不但不亲而且一肚子鬼主意,心里盘算着早点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了事儿。   下村的叶婆子一家已经听说了黑妹要找吴老爷讨要佃田的事情,一家子坐立不安。   "娘,这亲家妹子要真这么坐咱们可就等着活活饿死吧!"说话的是叶安。   "我们家也是她姐家,我就不信她还真能夺了咱们的生路!"叶平说到。   "黑妹那可是六亲不认的主儿,我听说昨儿当着那么些人的面儿叫冯婆子下不来台呢。"腊梅在一边添油加醋。   几人都沉默了下来,叶婆子瞟了叶安一眼,说到,"你媳妇这么回娘家了,却把这烂屁股的事儿丢给我们,叫什么事儿!"   "娘,她被冤枉了心里也不好受,就让她回娘家歇歇吧!"   "冤不冤枉的她自己心里清楚。"叶婆子嗤笑到,虽然她不喜欢黑妹但那天黑妹说得有理有据的,她心里不得不怀疑。   "娘,要我说大嫂不会那样的,吉祥本来身子就弱。"叶平说到。   "那你还当初非要娶她?"叶婆子来气了,"那么多壮实的你不要,非要这么个病秧子,和她那个娘一样,风吹就能倒,干不了农活不说,摔一跤孩子就能没了。"   "我那时候哪儿想这么多,再说她家给的嫁妆您不是也满意吗?"叶平说到。   ——   谁都不知道房里的吉祥已经醒了,睁着眼睛默默听着这些话,眼中再没有泪水和伤感,就那样木然地睁着眼。   黑妹和冯贵再去看吉祥的时候,叶婆子一家显然已经知道了黑妹有能让吴老爷剥夺他们一家佃田的权利。   冯贵还在开慰吉祥,卧室的外间叶婆子和叶平拉着黑妹说话。   "亲娘,姐夫,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黑妹心中想着的是自己肯定志在必得的。   哪知道叶婆子对着叶平示意,他看着黑妹慢慢说到,"黑妹,要是你非逼得我们失了吴老爷家的佃田资格我也不多说,你直接把你姐领回去,我们叶家养不起闲人。"   黑妹看着一副老实样儿的叶平竟然说出这样无情谊的话,这就是赤裸裸地威胁黑妹,只要她去吴老爷那里夺了他们家佃田的活计他就要休了吉祥。   她真是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憨厚老实的男人竟然这样无情无义。   黑妹看着他那副嘴脸冷笑着说到,"为了保住你大嫂,你竟然连自己媳妇也不要了?当初你口口声声说要一辈子好好待她的话都是放-屁的吧!"   叶婆子赶紧说到,"亲家妹子,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啊,陈英再不是也是我儿媳妇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黑妹在心里呸了一声,看着叶婆子堆满笑的老脸肺都气炸了,但也不能叫吉祥被休回家啊。   最后只好不了了之,和冯贵回到家一下子就蔫摆了。   送午饭到时候林三木明显感觉到黑妹的不爽和窝气,把玩着手里的一块玉佩,在狭小的房间里依旧迈着细碎优雅的步子跺了几步,看向黑妹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怎么,计划没得逞?"   黑妹无力地点点头,坐在床边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他们用休了我姐来威胁我不让我夺佃田,又不肯惩罚那个害我姐流产的女人。"   "所以你就不敢夺田了?"   "是啊,我总不能让他们休了我姐吧。"   他看着黑妹抿唇一笑,"他们只是吓唬你的,你上当了!"   黑妹一愣,看着林三木笃定的微笑,有些疑惑的问到,"不能吧,夺了人家的饭碗还不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以啊,他们最怕的是被夺了佃田,抓住了你担忧姐姐的心理。"他轻蔑地瞟了黑妹一眼,"正所谓关心则乱啊!"   黑妹仔细琢磨了半刻,蓦的,一拍床板,"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你奶奶的!"   "你骂谁呢?"林三木眼中寒光乍现,摆出他那一副招牌式的阴狠眼神儿。   黑妹立马摆着手解释,"不——不是——骂你的,别,别误会啊——纯属语气词,表达我愤怒的——"   说着赶紧溜之大吉了。   门后的林三木却瞬间撤下了那阴郁表情,容颜清秀如雪,目光中沾染星星点点,脸上甚至还挂着笑,那笑看起来比窗外遥远的烛火还要飘渺闪烁。   一个下午的时候黑妹都在想叶家的事情,让他们休了陈英怕是不可能的,这么一个好劳力叶婆子是不会白白放过的,要怎么样让他们有诚意地惩罚陈英好好对待吉祥呢。   下午的时候下村的五娘上门了,黑妹见到她很高兴,两人算是有些交情的,平时也扎在一起说说话,黑妹搬了凳子拉她在院子里聊天。   她家就在下村口子处,隔壁就是叶大文家,他家的狗还叫黑妹偷偷打蔫了呢。   她悄悄告诉了黑妹一件事,她昨天看见黑妹的奶奶冯婆子去了下村叶大文家,因为提到黑妹,她就听了一耳朵,似乎提到了黑妹亲事什么的。   黑妹一听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上次打架的事情王娇娥怀恨在心撺掇着冯婆子拿她议亲事的事做文章,冯婆子肯定是想把她嫁给叶大文的儿子。   那叶大文的儿子可是个比他爹还心黑的无赖呢,谁嫁他谁倒霉,不过他们家叔伯人数总多,家家都不是好惹的,又无赖又霸道,他们提亲了要是直接拒绝了以后肯定麻烦不断。   她心里焦急起来,这事可不能等着叶家来提亲,到时候就被动了,她得先下手为强。   送走五娘的时候黑妹偷偷跟她说了些话,她走了不一会儿叶媒婆果然就上门了。   "叶大娘,我就直接和你说,今天我刚好满十四岁,算是成人可以议亲了,我爹说了我的亲事自个儿做主,想嫁谁就嫁谁!"   黑妹不想打扰秀姑休息都没让叶媒婆进屋子,直接在院子里和她说话,"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帮忙帮我找个我满意的婆家。"说着黑妹直接给了一钱银子,喜得叶媒婆堆满了笑。   本来给这一钱银子黑妹也很心疼,但媒婆这个职业就是这样,哪方给的钱才会真心向着哪方,这钱她不能省。   "哎呀,黑妹你可真是能干的丫头啊,你还真是什么都能当家啊,连你的亲事你爹都依着你了。"叶媒婆脸上堆满了职业性的欢笑。   "叶大娘,我对要找的婆家没有什么挑剔的,就在咱们大叶村找,离家近,对方只要人不蠢不傻都行,腿脚有些毛病也无所谓。"黑妹像是无意地说着,但叶媒婆听了眼珠子直转悠。   "那哪儿成啊,你黑妹多能干又俊俏的姑娘哪儿能嫁个残废啊!"叶媒婆试探地说到。   "叶大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不嫌弃对方是残废什么的一来农活儿我都能干,二来我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议亲以后过三年再正式成亲,也就是我十七岁才过门成亲,但要等到我十八岁再圆房。"黑妹这样说一来是考虑到早婚早育对身体不好,二来也是想多留在家里帮娘家,等胖丫四丫长大了能干活了。   "太晚了吧!那生孩子不要等到十九二十了!"叶媒婆说到,姑娘十七岁的时候都该做娘了。   "就这条件,婚书上白纸黑字要写得清清楚楚!"黑妹一本正经地说到,不容商量。   转眼笑吟吟地对叶媒婆说到,"叶大娘,你知道,好歹我也是个姑娘家,也是要脸面的,我总不能主动和人家去说,这事还得找你帮忙,把我的条件放出去,看有合适的人家你就帮我去说和说和,让他们家能上门求着我,并且是我心仪的人,我给你这个数。"黑妹说着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钱银子!"叶媒婆一下子捂住了嘴,可喜坏她了,做成一庄媒就是两头拿钱最多也就是三钱银子而已,现在黑妹这一边就答应给她五钱银子可不是要喜坏了。   出了黑妹家的院门叶媒婆一冷静下来顿时明白了黑妹心仪的人是哪个,不正是叶婆子家那个瘸腿的老三吗?   她很想不明白黑妹这条件怎么就看上了个瘸腿了,后来一想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啊,管她呢,她现在要操心的是怎么样让叶婆子主动去求黑妹给她当三儿媳妇,这样黑妹既嫁了心仪的人又有脸面她那五钱银子一准到手。   当第二天一大早叶大文家请了叶媒婆去谈他准备向冯贵家提亲的时候叶媒婆十分痛快地表明了情况,在她口舌生莲之下叶大文家反而觉得黑妹配不上他家儿子,议亲的事儿便这样不了了之了。   "你就这么急着找婆家?"黑妹一见林三木他就嗤笑着说到。   "我能不急吗?我要不先出手我那偏心眼儿的奶奶就要下手了。"   林三木一听不作声了,自古长辈替小辈订亲那是完全合法合理的,更何况在黑妹家藏身的这些日子他日日听着这个家里发出所有大事小事,什么情况他算是已经了如指掌了。   "那你打算嫁给谁?"   "我想嫁给我姐的小叔子,叶静。"   "他不是瘸腿的吗?"   "只是走路有些跛罢了。"   "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黑妹不想说,眼前浮现出那个安安静静柔柔弱弱书生气样子的男子,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林三木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到,"你是想和你姐嫁到一个婆家,做了妯娌好照应着。"   黑妹不承认也没说不是就那么呆着,忽然觉得到这个世界来没想到最知道自己心思的是眼前这个和自己不搭边的人。   "你就甘心?不想找个自己心仪的?"他斜着眼看她的反映。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生活不就是这样,再轰轰烈烈的爱啊什么的抵不住岁月的磨砺,我这辈子只想找个合适的人过日子,和我的亲人相互照顾依靠。"   黑妹说这番话的时候,林三木一直盯着她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这个才刚刚成年的女孩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哀伤淡然,这种感觉明显是一个有着经历起伏的人才有的。   窗外投影过来淡淡的光晕落在藏青色的背面上有一种暮冬的苍凉无力感。 ☆、41番外之黑妹   第四十一章 防盗番外之黑妹   如果说如意八岁以前是个娇嗔的小公主一点也不会过分。   她的爸爸妈妈是有名的职业运动员,家庭条件很不错,又因为父母到到了三十多岁才生下的她自然更是疼爱万分,可这样美好的生活在她八岁生日的那天嘎然而止。   一场车祸夺走了如意父母的生命。   她永远记得出事前那一刻她坐在车上吵闹着非要另一个玩具娃娃,正在驾驶的爸爸回过头来安抚她,一会儿下车就买,妈妈也在旁边哄着她,她仍旧是不停地吵闹着。   最终悲剧就这样发生了,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她只记得妈妈的身体扑了过来死死罩住她--------   她安然无恙,而她的爸爸妈妈当场死亡,仅仅是一瞬间她就成了孤儿。   因为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早已去世,而且她不愿意再叫任何人爸爸妈妈她选择了进孤儿院。   在孤儿院里生活的两年时间她学会了很多以前从来不会的事情,比如说洗自己的袜子,刷鞋,铺床叠被,整理书桌,擦地板,甚至会使用洗衣机了。   她似乎一夜长大,□岁的孩子有着和年龄不一般的坚强沉稳,而且从不流泪。   这中间她只在自己生日的那一天哭泣过。   如果能换回爸爸妈妈她宁愿永远不要任何一个玩具娃娃,是她的娇嗔任性葬送了她父母的生命,终结了她本该和美幸福的家庭。   但她再多的懊恼和悔恨也是无济于事的。   她变得沉默了,很少与同龄的伙伴儿来往,而且除了学习她似乎也没有了任何兴趣爱好,唯一长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躲在没人发现的地方发呆。   在学校或是孤儿院最没人发现的地方就是地下室,而地下室里最多的就是蟑螂和老鼠。   她背靠门而坐手里拿着一大袋的石子,只要有蟑螂和老鼠出现它就投掷,只有这样集中注意力她才能忘记过去。   十一岁的时候她正读与孤儿院对口的小学四年级,那一年学校的趣味运动会由市里体育局赞助举办。   如意参加的是飞镖项目,十分轻松随意地就拿了全校的冠军,并且镖镖都在十环。   过了几天有几个体育局的人过来找她,问她愿不愿意去当射击运动员。   她想都不想就点头了,她想起她的爸爸妈妈在赛场上英姿飒爽的身影,她想自己的身上应该天生流着运动员血液。   三年的时间,她的身体体能得到了专业的锻炼,而气枪已经成了她唯一的伙伴儿。   十四岁的时候她就晋级到了省级青少年射击队,十五岁的时候参加了全国青年锦标赛中夺得了射击项目第一名的成绩。   接下来如意的运动生涯渐渐进入了鼎盛时期。   十七岁进入国家射击队,十八岁开始参加全国各项比赛,一直名列前茅,被称为中国最有价值的射击运动员。   二十岁开始参加国际比赛,渐渐在国际中崭露头角,二十二岁打败当时世界排名前三的射击运动员,一跃成为世界排名第一的射击运动员。   如同她百发百中的枪法一样她的怪异性格也让人们津津乐道。   作为一个青春少女,她似乎没有朋友,永远只是一个人,她也没有任何娱乐,永远只有一件事就是练枪。   有一天她坐在训练场外的沙发上休息,远远看着他的教练一家牵手离去。   她的教练是三届奥运会射击冠军,年近不惑,她的妻子也曾是一名射击运动员。   他和他的妻子一人牵着孩子一只手慢慢走着,夕阳迎面落下,映射出他们的身影,在沙地上拉得老早,三个人的影子却紧紧挨着,温馨美好得象一幅画。   看着看着如意忽然想,要是有来生,她从头活过,有父母,有姐妹兄弟,有亲人她一定好好珍惜,把每一天象生命中的最后一天那样珍惜。   二十八岁,当如意的运动生涯充满鲜花,掌声赞美的时候,她突然猝死。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黑妹的前世的安排,只是想解释为什么她穿越的这一世如此珍爱家人,因为失去过才懂得珍惜,而对于情爱她其实是茫然的,这一世她从零开始。。。 ☆、42议亲了   第四十二章 订亲了什么事儿都有!   然而第二天有个意想不到的人上门了。   竟然是吴老爷家的贴身老仆。   黑妹不明所以,去了以后十分尊敬地等着吴老爷夫妻问话。   但她没想到他们竟然是问她亲事的事情,黑妹就照实说了,也说了姐姐吉祥的情况。   吴老爷夫妻两人相识一眼有些沉吟,大半天没说话,最后吴夫人看着黑妹轻轻说到,"黑妹,你也成年了,而且你家的事情向来也是你自己做主的,我今天就和你直说了,其实我们有意选你做我们家的儿媳妇!"   这话一出黑妹一下子呆了,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怎么样,能让吴老爷夫妻看上,作为为吴宝儿挑选媳妇的人选,但说实话黑妹毕竟还是有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她实在无法把一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孩子作为自己的议亲对象。   尽管乡里也有定小丈夫习俗但她一想到以后结婚的婚床上自己身边躺着的那个人是吴宝儿她就觉得别扭啊!   再说了,内心深处她一直希望胖丫能配给吴宝儿,他俩才是两小无猜的一对儿啊!   于是黑妹也十分诚恳地说了自己的想法,不好说因为吴宝儿是自己有心配给胖丫的,只能说一来为了姐姐吉祥二来吴宝儿一直把自己当姐姐,她也把吴宝儿一直当亲弟弟看。   吴老爷夫妻也是十分有涵养的人,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并不执着,毕竟吴宝儿还小。   回到家里黑妹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决定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一辈子。   大年初八这天叶婆子终于上门了,这次来完全没有上次和黑妹叫板的样子了,从头发尖到脚趾头都是一副讨好的样子,也不说提亲的事,只是说她在家里如何如何照顾吉祥,他小儿子叶静如何如何帮忙的。   说着说着就说到她的小儿子叶静身上。   叶静其实也有十六岁了,再过两年就该成年结亲了,可他因为跛脚的原因到现在还没议上亲,黑妹给叶媒婆提的那条件一看最符合叶静了,叶婆子当然欣喜若狂了。   黑妹也不接话,做出有所思的样子,看得叶婆子更上心了。   "亲娘,吉祥大嫂的事怎么办?有这么个黑心肠的人在,做你家儿媳妇太危险了!"黑妹暗有所指地说着。   "黑妹啊,实在是家里就这三个壮劳力的,但你放心,你是个能干的,农活干起来不比她差,只要你能和我们是一家人她我立马叫她滚-蛋。"   "滚-蛋倒不必了,毕竟这两年你家要种那么多田还是要靠她的,只要我姐在你家好好的一天我肯定不会夺你们家的佃田,但我只要一点,到割菜籽之前的这段空闲时间我要她和叶平好好给我姐养小月子!"   叶婆子一听笑得花儿开似的,"那是肯定的,一定做到,就是大妹子不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又说了一些讨好的话,套了半天,觉得黑妹对嫁给叶静并不反对的意思,这才欢喜离去。   下午的时候,吉祥回家了,黑妹一看急得直跳,"你不在床上好好修养,这时候怎么能起床呢。"   小月子有个好歹那是会落下一辈子的毛病。   吉祥坚决不进屋,"就在这里说,说完我就走。"   "什么事儿啊?"吉祥倔起来也牛着呢,黑妹也没辙,赶紧站在风头上帮她把风挡着。   "我婆婆要替她小儿子向你提亲你知道吗?"   "这事儿啊!知道啊!"   "你怎么想的,我一个搭进去了还不够吗?还要再赔进去一个!"吉祥说着都快急死了。   "姐,我觉得你小叔子也不错啊,人挺安静柔和的啊!"   "可他性子再好也是个残废啊!"   "不就跛脚吗,这有什么,但他识字啊!"   "乡里的识字管什么用啊,到时候种田种地的都靠你一个人------"   "姐,靠就靠呗,有什么啊!"黑妹无所谓地说到把吉祥一下都快急哭了。   "你是不是为了我?"   黑妹笑了笑,"不是!姐,你想太多了!"   "我不要你为了我把自己搭进去嫁个跛子!要不我一辈子都心有不安!"吉祥越发觉得黑妹的可疑。   "姐,你想多了,嫁谁不是嫁啊,再说了,咱们真做了妯娌又在一个家里难道你不高兴啊?"   黑妹这话一说,吉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慌得黑妹赶紧哄劝一番这才送走。   下午边的时候冯贵和秀姑又把黑妹叫到房里针对议亲的事问了一番,他们当然知道黑妹是担心吉祥,想姐妹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的,但心里也是对叶静的跛脚有所顾忌,黑妹好说歹说才让她爹娘两人不再纠结。   晚上黑妹去给林三木送饭的时候他忽然说道,"姐妹间的情意比你的幸福还重要吗?"   黑妹一愣,没想到他怎么忽然问这个,半天憋出一句话回他,"我重视的人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再说,我反正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人,嫁给哪个男人还不是一样,还不如和我姐做了妯娌也好有个照应,我姐是个软性子,那叶家有个抠门婆婆,心黑的大嫂,刁钻的小姑,还有个没用的丈夫,我要是不管我姐估计没一天好日子过!"   黑妹没好气地说着,想着叶婆子那一家子她就生气。   "为什么不脱离呢?"   "大哥,你以为脱离(古代的离婚的说法)是什么好事儿啊,再嫁是难得很,不嫁又不能落回娘家的户籍,到时候就是无根的人了,死了连入葬的山头都没有!"   黑妹想着古代女人就是遭罪,没嫁个好男人算是一生都废了。   "那你还嫁去那家!"   "我不一样,我身体好能干活,还能挣钱,丈夫对我怎么样我无所谓,只要能做主就行!"   林三木看着黑妹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怪怪的感觉,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   第二天叶媒婆果然上门来替叶婆子的三儿子叶静提亲了,黑妹也不扭捏,好好看了定亲婚书,上面把她提的条件写得清清楚楚,这才让她爹在定亲婚书按了手印,也收了一两银子的定亲聘礼。   叶媒婆走后,一家人看着桌上的一两银子谁心里都不好受。   秀姑和冯贵相对无言,只觉得太亏欠黑妹了。   要不是为了这个家黑妹不至于提那样的条件,要不是为了吉祥她也不会嫁给一个跛子。   胖丫拉着黑妹的手也不说话,四丫怯怯地问到,"二姐,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们了!"   黑妹是在受不了这气氛了,强笑着说到,"胖丫,四丫,放心吧,三年后等你们都长大了我才离开的,再说了我嫁去的是大姐一家,就在咱们村,离这么近还不跟在家里一样啊!"   转头又对她爹娘认真说到,"爹,娘,你们不要心里不痛快的,这门亲事是我自己自愿的,那叶静虽说是跛子但好歹识字,人也安静柔和,我反正是吃不了亏的,过去了,还能和姐在一块有个照应,再说我真正过门的时候,娘应该也生了弟弟,胖丫也长大了,咱家日子也就挺过来了!"   哪知道第二天整个村里都知道黑妹和跛子叶静定亲的事情了,有的人理解黑妹心思的替她惋惜,而有的人确实幸灾乐祸的,比如王娇娥和香草母女。   王娇娥在菊珍婶儿门口正和人嚼舌头呢。   菊珍婶儿说到,"娇娥啊,你侄女定亲了,可是个好人家,良田二三十亩啊!"   "真要是他家的我还真心恭贺她,可惜啊只是个替地主家种地的长工而已!"王娇娥说得不屑一顾。   "还是个跛子,残废!"香草在一边歪着头扭着说到。   "看她那么横,现在怎么样,嫁了个残废有她好日子过的。"   边上有人却只关心佃田的事情,"看来我们冯姓人家佃吴老爷家田的事情怕是泡汤了!"   她的话引来几人又一番冷嘲热讽的。   吴妈正打那里过,听着她们说黑妹的不是皱着眉头盯了她们几眼,但她本来就是借住在上村也不好说什么的,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赶紧回家了。   富弟爹娘打那里过倒是说了她们几句,"人家黑妹还不是为了她爹娘,能照顾家里,你们没事儿在这里嚼舌根不如给家里男人多做双鞋!"   可再怎么被说这几个人也是说个不停的,特别是有几个和黑妹有点过节的。   更何况连她奶奶冯婆子见人就说,这黑妹是个泼辣户儿,对上人不敬不孝的,好人家谁愿意娶她回去,能嫁到叶婆子家算她好命。   当然这一切黑妹自然清楚,她懒得去理这些长舌妇。   哪知道下午的时候叶静上门来了,在院子里菜园前静静地站了半天,直到黑妹直起身子才忽然看到了他。   "你来了,有什么事吗?"   黑妹落落大方地问到,反而是叶静白净的面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叶静的长相其实是眉清目秀的,因为几乎不出门皮肤白净得有些苍白,身上有一股浓浓的书生文墨气息,此刻站在菜园边上和满院子一大片高高壮壮的莴苣映衬起来显得有些文人风骨的感觉,再加上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看着黑妹,一脸的期待。   黑妹看着他笑了笑,心想这人其实也不错,看着也还是顺眼的,她说到,"真的,我自愿的!"   她没当回事儿地继续整菜园子,压根没注意到叶静离去的背影都带着欢喜和甜蜜,白净的面上都是红晕直飞耳廓。   出了初十这天天气终于正式晴朗了起来,也暖和了很多。   这天半上午的时候冯贵又去舂米了,秀姑看天气好,就想跟着冯贵一起在舂米房里做个伴儿说说话。   胖丫和四丫都去村外面玩去了。   黑妹趁这个时候正和林三木商量着怎么送他离开。   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在黑妹家藏身也有二十来天了,虽然足不出户但天天家长里短地听着倒也觉得时间过的很快。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黑妹给他带路,让他骑马悄悄离去。   "你怎么不问问我去哪里?"林三木斜着眼瞅着黑妹,看他离去甚至有点轻松解脱的样子,心里有点憋气。   "诶----你去哪儿,我管不着,也不想问,大家好聚好散啊,祝您一路顺风,万事如意啊!"黑妹嘿嘿笑着说到,心想傻子才去问一个劫匪头子的目的地呢!   黑妹又提到最开始林三木答应她的那一百两银子。   林三木没好气儿地扯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嗤然地甩在桌边。   黑妹眼睛一亮赶紧捡起来看了又看,欢喜地揣在怀里,"哎呀,这些天提心吊胆的日子总算没有白干啊!"   林三木看着她那幅见到银票一脸欣喜的模样真想一巴掌拍死她,本来个纯朴的乡下丫头怎么就一副掉进钱眼儿里的样子呢。   "您放心,出了这个村子你我再不认识,我也从未见过您!"黑妹一本正经地说到。   "怎么,这一定亲了,就要和我划分界线了?"   "昏,这和我定亲有什么关系啊?"黑妹有些不解。   林三木看她不象是装傻的样子也没说什么,淡淡地说到,"也好,过了今晚你我就是陌生人,再见亦不再相识!"   "好,一言为定!"   黑妹中午在家做好饭,左等右等不见她爹娘和两个妹妹回来,正奇怪着呢,忽然听到四丫的哭声,院口那里。   大树牵着四丫一边往回跌跌撞撞的往家里跑,一边大树喊着"黑妹姐,黑妹姐",四丫一个劲儿地哭。   黑妹还以为又谁欺负四丫了,却听大树陆续说话,说了半天黑妹才听懂,她娘出事了。   顾不得这两个小的,她提脚就赶紧往舂米房跑。   远远地那里围了好些人,她心里更急了,巴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飞过去,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祈祷着,她娘千万不要有个什么好歹------ ☆、43专文 第四十三章*专文想杀人了 黑妹心急如焚扒开人群一看,舂米房的地上只有一滩血,没见到人,一下更急了。 围着的人看到黑妹来了,有人连忙说到,"黑妹,你娘流血了,你爹抱去下村叶郎中家了!" "赶快去看看吧,你娘脸白嘎嘎的!" "唉,流这么多血,肚里的孩子——"—— 黑妹一听黑脸唰就白了,二话不说直接往下村叶郎中家跑。 一进院门就看到她爹冯贵双目赤红,面上青筋爆满的在那里不停地来回跺着步子。 "爹!"黑妹急切地喊道,"我娘怎么了?" 冯贵看到黑妹也不说话,眼里都是血红血红的,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 黑妹看了眼中一酸,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现在最着急难过的应该是她爹,于是拉过她爹在屋外的长条木凳上坐下,挨着她爹慢慢说到,"爹,别着急,俺娘一定没事的!" 冯贵愣愣地坐着,黑妹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发抖,哆嗦得象筛糠,心里不禁一阵酸涩。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地漫长煎熬,叶郎中和他婆娘终于开门出来了。 她们父女两人赶快围上去。 "大人总算是缓过来了,不过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大贵啊,想开点啊!"叶郎中是个性情温和的人,虽然医术比不上镇里的王大夫但对村民还是十分尽心尽力的。 "造孽啊,肚里的都成型了,还是个男孩儿,大贵啊,秀姑身子可再受不了什么刺激啊!"叶郎中的婆娘也是大叶村的产婆,是个说话直爽的女人。 冯贵呆若木鸡,眼中有了湿意。 黑妹急着就要去看她娘秀姑,被叶产婆一下子拦住了,"你娘睡过去了,这会儿别去吵她!" 黑妹这才默默拉着她爹重新坐下,两人也不说话各自心里都象猫抓一样难受。 叶产婆不停地从房里进进出出,一大摊子的血迹斑斑,看的触目惊心。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会儿冯贵已经啪啪啪地大颗眼泪直掉的,看的黑妹心里难过极了。 "黑妹,你娘现在不能移动也见不得风,就在我这里养着,我每天褒点药膳她养养,你回家那些换洗衣服来就行!"叶产婆说到。 "叶大嫂,谢谢你,该出多少诊金和药膳的钱我都有,您一定帮我把我娘伙食搞好。" "行,知道了,你放心吧!"黑妹转头又对冯贵说到,"爹,你在这里守着娘,我回去那换洗衣服啊!" 冯贵完全没有反应,眼泪珠子不停地掉。 黑妹回到家,胖丫和四丫已经在房里床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估计是哭累了就睡着了。 已经是下午边了,她们一家中饭都没吃。 黑妹匆忙在他娘房间里拿了些换洗的衣服,又拿了一两银子,想想又在灶房里打了一碗饭带上,匆忙就要赶去叶郎中家。 刚转过吴妈家的屋子拐角,就碰到云哥,一脸急切愧疚的样子,看到黑妹连忙问到,"黑妹,你娘怎么样了?" 黑妹阴着脸恶狠狠地对着她说到,"现在不是担心我娘的时候,你该担心担心你娘了?" 黑妹已经从刚刚舂米房围着看热闹的那拨人口中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黑妹,对不起,我娘就那个德性,不过她不是存心的,她就是个没脑子的,合着你二婶儿的道儿才一块儿——" 云哥一脸的愧疚,心里也是恨有这么个不争气惹事生非的娘。 黑妹以前看着云哥还觉得他也不容易现在却什么感觉也没有,一想到是他娘合着王娇娥母女故意在她娘面前口出毒言害了她娘现在这样,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狠狠地说到,"我不管这么多,我娘只剩半条命,孩子也没了,你娘就是凶手!" "黑妹,黑妹——"云哥在后面看着黑妹快步离开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又焦急又难过的。 本来黑妹的娘这次出事确实是因为他娘菊珍和王娇娥母女在舂米房外乱说恶毒的话,但再怎么说他个做儿子又能怎么样,总不能教训自己的老娘撒,可黑妹是个阴主儿,狠角色,这次他要不出面求情她娘肯定没好果子吃。 黑妹看到她爹坐在叶郎中屋檐下那里,动也没动还是她离开时样子。 "爹,先吃点饭!"黑妹把饭端给冯贵,冯贵哪里害吃得下,看都不看依旧默默地流泪,看的黑妹心里更难过。 叶郎中也在一边小声地劝着他。 黑妹到灶房叶产婆面前,拿出那一两银子,"叶嫂子,给!" 叶产婆一看足一两的银子,忙说到,"哪儿要得了这多,一半儿就够了!" "叶嫂子,您都拿着,我娘还要在你家住着劳您褒药的,一来也是谢您辛苦了,二来您觉得什么药材好的尽管用,银子不够我再拿,就是有些您没有的药材我上城里买去也是行的。" "唉,黑妹啊,你是个孝顺的啊,您娘的身子这一次真是伤狠了,怕很难得能再怀了——" 黑妹愣愣地想着叶产婆刚刚的话心里猫爪似的,她现在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王娇娥母女还有菊珍婶儿那个长舌妇她现在恨不得把她们大卸八块。 她爹经过叶郎中的开导已经好了许多,她看着这才放心了起来,门口忽然进来一个人,是她的定亲对象叶静。 "黑妹。"他有些怯怯地喊道。 黑妹这才想起来她娘出事的事情肯定叶婆子家也知道了,拿吉祥该担心了,连忙问到,"我姐——" "放心吧,"叶静柔和地说到,"你姐不知道,我们都瞒着,怕你姐担心伤了身子。" "嗯,这样最好。"黑妹点点头说到,又看他似乎十分担心关切的样子又说到,"谢谢你!" 叶静白净的面上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应该的!" 一直到下午边的时候冯贵和黑妹才见到秀姑,一看到秀姑的那个样子两父女都忍不住落泪了。 秀姑木然地喝完药又继续躺着昏睡,象个木头人,冯贵再不肯出房间,坚持要一直再床边守着。 黑妹也不劝了,独自出了房间,见叶静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似的。 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情理他,直接和叶产婆交待了几句就回家去了。 家里胖丫和四丫竟然在吃饭,看到黑妹回家了立即眼泪汪汪起来。 灶房里走出一个人,是大胖嫂和大树,原来大胖嫂过来照顾两个小的了。 "大胖嫂,谢谢你!"黑妹说到。 "唉,黑妹,难为你了!"大胖嫂说到,"还好你娘没事,要不你爹该——" 黑妹不说话,接过饭扒了起来,现在这时候她更不能被打垮,她还要多吃些才能坚强起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大胖嫂帮黑妹收拾完了灶房才离开,胖丫和四丫十分乖溜地不去打扰黑妹,干着家里的活儿。 黑妹愣愣地呆坐到天黑才想起来今晚是藏在她家里林三木要离开的日子,而且她已经两顿没有送饭给他了。 她洗了把脸赶紧在灶房弄了些吃的,又烙了好几块玉米鸡蛋饼包好这才进了那个房间。 "对不起,今天家里出了点事,没来送饭!"黑妹一进门就解释到,估计他也应该知道了今天的事。 林三木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端起饭碗就吃了起来,似乎真是饿了,速度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些。 见他没说什么黑妹又拿出包裹,"这是鸡蛋烙饼,你带路上吃吧!" 林三木抬眼瞟了瞟黑妹说到,"今天是不是想杀人了?" "是的,我今天真的想杀人了!" "那杀了她们!" 他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却又泠冽的戾气。 说的黑妹一震,直直地看着他,他的眼中是不带一丝温度的冰冷寒气,而她的眼中却是深不见底的黝黑闪亮。 黑妹就那样看着慢慢他说到,"我今天是想杀人了,但我不会那么做,因为为了这些人赔上我的人生不值得,你也一样,贪官恶霸哪朝哪代都有,你为了他们赔上你的人生也不值得,即使你已经没有亲人了也应该开心地活着,不应该拿自己的命去涉险,而且再怎么说,现在的朝廷还是爱民的,你找个营生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吧!" 他看了她好半晌什么话也不说,转身背对着外面躺在床上。 黑妹收拾了碗筷悄然离开。 胖丫和四丫已经乖巧地在灶房里烧水,三人打水到房间里匆匆洗了直接上床睡觉了。 胖丫和四丫两人也不敢作声,很快就睡着了。 黑妹却睁着眼睛,一来入夜了她还要引着林三木离村,二来她也睡不着,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生活在乡里发生一点事情一会儿就传开来,黑妹已经完全知道了上午在舂米房发生的事情,王娇娥和香草母女两个还有菊珍三个人一唱一合地在舂米房说冯贵一个乡里大男人非娶个小姐命的,劳心劳力不说家里一堆女儿怕是要绝种了,生出的女儿又是个病秧子,摔一跤就能流产—— 黑妹最恨的是她们明明知道秀姑就在舂米房里还故意那样说,刺激得秀姑出事儿。 一想到今天她娘的苍白脆弱,她爹的苍老悲痛,她真的心如刀绞! 有的人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44专文 第四十四章*专文 夜深人静的时候,黑妹抹黑起床穿戴好去找林三木。 因为是自己的家中很熟,她根本不用点灯就十分准确地摸进了他藏身的那间屋子,打开门,轻轻对着门里喊了一句,"准备走了,穿好衣服没!" 哪知道下一刻面前已经对上一个温热的身体,要不是熟悉的男子清新味道她都要吓得出声了。 "准备好了也不说一声,走路怎么一点声了没有!"黑妹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 哪知道身后忽然一声响动,似乎是他踢到了箩筐什么的。 黑妹想着黑灯瞎火的,他也对她家里的摆设不清楚,想想还是摸索着过去想牵着他带路,哪知道一下子摸在他侧腰上。 "怎么,想在我要走的时候占我最后一点便宜啊!"黑暗中林三木淡淡地说到。 黑妹懒得理他,继续摸着一把拉住他的手,"跟着我走,不要碰坏东西!" 这是林三木第一次这样直接完整地碰触到女人的手,心里不禁有些自嘲,自己向来有洁癖不想碰触她人,没想到现在这样不经意间就和她人牵手地这样干脆,还是和个十分独特的乡里丫头。 手上传来的感觉却十分干燥有力,引着他一步步向前,而他却并未有任何的反感,黑暗中他无声地咧咧嘴角。 黑妹心中却是另一番感觉,林三木的手修长厚实,但似乎比她的手要光滑多了,她不禁想着,这年月,做山贼的亡命之徒都这么养尊处优的吗? 两人终于到了院子里,黑妹掩好门,对他说到,"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牵马。" 那马早就熟悉了黑妹,也不嘶鸣的,很老实地就被她牵着出来了。 "你上马,我牵着你走!" 林三木估计黑妹是怕他不识路外面又是一团漆黑的,到时候惹麻烦,直接上马,黑妹牵着马绳沿着村里的路慢慢地走,有几家狗还是叫了起来,提心吊胆好半天终于到村口。 黑妹这才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火把递给林三木,"前面走两三个时辰就到了镇上,上了官道很快就到青城了,你自己小心吧!" 夜风把火把上的火焰吹得低迷得很,林三木依旧是那一身白净的长袍,上面的血渍黑妹洗得一点影儿都看不见。 "看在你这些日子把我伺候得还行的份儿上,我告诉你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在后山你找到我的那个屋子旁边有棵很粗的松树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 "那棵树下有一种长叶子的红根草,它的根是红色的,根里的汁液要是不小心吃进嘴里就会变成哑巴,直到三个月以后才能好!" 他的面容在微亮的火把下如暗夜修罗一样俊美冷静,四周无尽的黑暗被他渐渐扬起的一个微笑退散无声,手里正是一颗风干的红根草。 "你当初是不是想拿这个把我毒哑了?"黑妹心里陡然一惊,望着他说到。 "你不是嘴严我没用上吗?"他抿唇讪笑。 不等黑妹在说什么,"再会了!"他一扯马绳扬长而去。 "还是别再会了!"看着他远去的白色人马背影黑妹轻轻说到,这个人长得一副神仙样儿,心思却又深又细的,她可不想再惹上了,想想要是当初自己要是稍微透露一点风声的意思估计她现在都是哑巴了。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零点了,她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想着如何狠狠治治王娇娥和菊珍婶儿。 乡里人正月十五闹元宵这天都会到镇上看看花灯什么的,有的还会做一些小糕点什么的拿到那里去卖,因为这一天附近村庄的人都会去镇上看热闹。 黑妹今年当然没有心思去了,但胖丫和四丫还是拜托富弟一家带着去了。 黑妹她爹冯贵在叶郎中家守了几个晚上,几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黑妹天天家里叶郎中家两头跑的,叶静倒是天天过去陪着她,也不说话。 黑妹照顾她爹娘忙的不可开交,也没怎么搭理他。 元宵节当晚村里人很晚才回家来,一直到凌晨整个村子都闹腾着。 等到胖丫和四丫回家了,黑妹仔细地问了她们一些话。 "我给你们两个的糖你们自己吃了没?" "没有,一口都没吃!" "谁吃了?" "香草姐和小福哥抢去了!" "那菊珍婶儿有没有吃?" "吃了一颗,还给傻三儿吃了!" 黑妹再不说什么了,拍拍她们的脑袋,"乖,你们这次听话了姐放心里了,过几天肯定让你们真正吃上糖。"再就安排她们赶紧洗了睡觉。 第二天一早香草和小福就在村子里眉飞色舞地讲着他们都吃了些什么好吃的,菊珍婶儿家的云哥和富弟他们都在,还有很多大人也在兴致勃勃地讲着镇上的新鲜玩意儿。 忽然香草和小福就哑了,焦急地挥手舞动扯着嗓子可就是发不出声儿,周围的人都吓傻了,菊珍婶儿还准备赶紧去喊王娇娥和冯婆子,哪知道,她也一下子发不出声了,云哥一下子吓得直喊叫的。 很快上村乱成一片,看着她们急切惊慌的样子,黑妹冷笑着扫了她们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云哥却是看到黑妹的神情一下子就愣住了。 "二姐,香草姐和小福哥还有菊珍婶儿都成哑巴了!"胖丫和四丫回家来说到。 "别管那么多,恶有恶报!"黑妹说到,又嘱咐她们再别跑出去了,都待在家里。 第二天黑妹赶着骡子进了镇上一趟,买了许多东西回来,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其余的都是补身体的药材,连参片都买了一两,都是女人补血养气的,花了好几两银子,不过只要这些能补好她娘的身子黑妹一点也不心疼。 秀姑已经被冯贵用被子包着接回家里了,也好照顾些,不好长期待在叶郎中家里,再说,那些哑巴了的人天天围着叶郎中转悠,可叶郎中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让她们去镇上看。 黑妹早就和镇上的王大夫说了家中的事情,王大夫本身其实也是十分偏心秀姑这边的,原本秀姑也是镇上的女儿,当年父母还没去世的时候也是和王大夫相熟的,对秀姑的遭遇其实也是有所同情的 再说黑妹又塞了二两银子。 所以结果不得而知,王娇娥带着一对儿女回到家中整个人都蔫巴了,往日的嚣张气焰无影无踪了,而菊珍婶儿更惨,她哪儿有银子去镇上看大夫啊,在家苦着脸,张着嘴想哭都哭不出声来。 那一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可怜又可嫌的样子看得黑妹终于解气了些。 本来傻三是无辜遭殃的,但这次黑妹也不管这些了,不搭上她一个儿子她不知道害怕。再说她心里也知道这药把人弄哑只是暂时的。 黑妹直接在村里放话了,这就是报应,老天有眼啊! 村里一些人也在私下里说这是王娇娥和菊珍太没口德了,这才连累孩子一起成了哑巴。 一时之间村里人人都自省,一些长舌妇因为有了这次的震慑也安分多了。 知道秀姑已经回到她自己家修养了。 有一些人过来探望她,可冯贵在房间里,除了自家的几个女儿谁也不让进,大家都说冯贵失了个儿子受到打击太大了,都快疯了。 只有黑妹知道她爹是再不想让她娘听到这些是是非非了。 叶静捉了只鸡过来送给黑妹说是给她娘补身子,黑妹也没客气直接收下了,她不知道的是叶静为了这只鸡在家里和叶婆子磨了好久。 黑妹把从镇上买回的补药想着法子换着花样褒给她娘喝,全心全意地照顾着。 这些天上村都清静了许多,谁也没把她们哑巴了的事与黑妹联系在一起,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云哥。 黑妹想着这年也过了,月也过了青城里的悦来酒楼差不多要来运凉菜了。这几天一直在做凉菜,菜园里莴苣萝卜大白菜很多,她慢慢地做。 可云哥天天跑到黑妹家,他就认定是黑妹捣的鬼,可又拿不出证据来,刚开始是好说歹说的,都要跪下来求她了。 黑妹无动于衷,最后云哥没办法天天帮着黑妹又是挑水又是给菜园子泼粪的。 黑妹也让他去,尽他忙前忙后帮忙。 菊珍婶儿又说不了话,指手画脚地依依呀呀地跑过来拉他回去,可云哥这次是铁了心了,当着黑妹的面把她娘好好数落了一番。 黑妹悄悄放了风声说和她做生意的白家有专治这种忽然失声的药方子。 这一下,她家的门槛可是被踩破了。 冯婆子和冯金一家坐在堂屋里愁眉苦脸的。 "娘,既然那白家有秘方咱们还是去找大哥说说吧,总是他亲侄儿侄女啊。" "找你哥有什么用,一生没做什么主的人,老婆女儿一个个狠着,这事还得找黑妹!"冯婆子啜了一口恨铁不成钢地说到,对于儿子冯贵心疼老婆女儿她是耿耿于怀。 "我就说平时不要招惹她,现在好了,有求于人了,要去你去我不去,叔辈儿的还要低三下四去求侄女儿!"冯金对着王娇娥埋怨道。 "你不低三下四的,我去不是更低三下四的啊——"王娇娥更是怒了,不好直接冲着自己的婆婆发脾气只好揪着丈夫冯金了。 最心疼小儿子的冯婆子肯定打圆场了。 最后还是冯婆子和冯金都来找了黑妹,见她不理她们又去找冯贵,可冯贵现在谁都不想看见,直接关上了房门,气地冯婆子直跳脚,还想破口大骂,黑妹来一句,"你今天要是再骂一句我爹娘我叫你那两个宝贝孙女孙儿做一辈子哑巴!" 黑妹狠话一放冯婆子立马硬生生把要骂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正月二十的这一天白家终于派人来运凉菜了,黑妹没想到今年第一次来运菜,竟然白齐大老板亲自来了,身边还跟了一个穿着十分华贵的女孩。 ☆、45专文 第四十五章 白家上门,她被作为了观察对象。 白齐今日穿了一件墨绿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领边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 下到马车望着黑妹笑得轻柔惬意,如二月春风吹皱一江碧水。 那小女孩子的年龄似乎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藕粉色的锦缎小棉袄,头上绑着两个红段子扎成的对髻,粉嫩的小脸,一双眼睛十分慧鲒,看着黑妹姐妹三人十分矜持地微微示意,看上去远比她的年龄沉稳大气。 白老板介绍说是他的女儿明慧小姐,怪不得有着超越年龄的端庄仪态举止和气势。 黑妹对白老板的情况并不太了解,也是才知道他二十五六十分年轻的模样竟然有这么大一个女儿。 财神的女儿她肯定不会怠慢。 有钱人家的孩子真的太难伺候了! 这就是黑妹和她们相处这一会儿的真切感受。 光随时跟在明慧小姐身后的贴身丫鬟就有四个,其中一个年长一点梳着妇人发髻的更是体贴入微,黑妹完全插不上手。 "胖丫,你编的玩意儿拿出来给明慧小姐玩玩。"黑妹说到,胖丫怯怯地伸出脏兮兮的小胖手拿出一个草编的小青蛇,结果吓得明慧愣神了半天,那个年长的妇人皱着眉头推拒了。 胖丫被嫌弃地拒绝悻悻得不知所措,结果这个白小姐看见了又十分温和地对身后人低声说着什么,很快那个年纪稍长的夫人从后面小丫头手里接过两个荷包,一看就精美的叫人心动,一个正红色,一个瓦蓝色,上面用五彩丝线绣着图案花色的,旁边还吊着稠线的流苏。 胖丫和四丫眼睛一下子全吸到那荷包上去了。 见是送给她们的高兴坏了,还学着小样子对这个白小姐道谢,看得白老板和白家小姐都笑呵呵的。 黑妹就没再说什么,让她们由胖丫带着到后山转悠转悠,可明慧小姐又不去非说要看他们谈生意。 黑妹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和白老板专心谈事起来。 "黑妹,你上次说的那个事情我想听你仔细说说。"白老板似乎很喜欢黑妹打理的菜园子非要搬凳子坐在室外,他们父女两人一身华丽的着装却围着小茶几坐在菜园子边上。 "哦,"黑妹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您白家是开连锁酒楼的,我就觉得要是你们按照时节推出你们酒店特有的一些特色礼品,定期对客户进行推销,这样不禁可以带动一些商品销售还能更打响你们悦来酒楼的招牌。" 看到他在凝神沉思黑妹又说到,"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我懂的不多说出来了白老板可不要见笑。" 白齐看着她笑吟吟地说到,"不,我怎么会见笑呢,在做生意上你确实很有一些新意和想法,象你提出的这个想法就很有新意,我觉得很可行,只是关于推出的特色的商品种类不好把握,在城里一些商品基本上都随处可买,我们凭什么能凸显特色呢?" 黑妹真心觉得白老板不愧是世代大商户培养出来的当家人,一语就戳到要害上了。 "包装!" "包装?" "对,就像同样的凉菜,我在市集散卖的价钱和您在酒楼小罐子卖的价钱肯定不一样--------" 黑妹就这样灌输了他将近两个时辰的现代商品包装设计理念。 双方敲定就以接下来快到的三月三这个节庆作为试验。 三月三是王母娘娘的生日,据说这一天要是给王母娘娘庆生就会沾上好福气,一年到头万事顺畅的,所以当地很多人这一天都会准备糕点给王母娘娘庆生,城里讲究的人家都会带着糕点到庙里去烧香,甚至住上一晚,就是象大叶村这样的偏僻乡里也是家家户户在家里隆重以待的。 黑妹站在路边十分热情恭敬地送白老板和白小姐上马车,那背影看上去轻快喜悦,即使叶静那么远远地看着都能感觉到她的好心情。 他望着前面离别的那一幕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直到黑妹离去了他还站在哪里呆立久久。 白齐父女回城的马车上,白齐看着女儿明慧懒懒地靠坐在马车车壁上好笑地说到,"现在知道累了,刚刚那一上午都那么正经端坐着,装个小大人儿似的,小姐架子还挺足啊!" 明慧白了他一眼说到,"女儿还不是不想给爹失了面子丢了礼数!" "都很熟了,黑妹也是个直爽的人!" "你熟,我是第一次见啊,我可不能第一印象就给她好捏掰的感觉。" "那你现在觉得她怎么样?"白齐好笑地看着明慧严肃的模样儿,一副认真思索斟酌措词的样子。 "她不象是刚成年的样子,想法也不象是个没见识的乡里人,很有做生意的想法,我觉得她适合进咱们家门。" 白老板哈哈哈笑了起来。 "不过你别得意,我看人家除了做生意对你好像并无意!" 白齐摇了摇象牙折扇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她要对我有意我未必带你来相看!"他说得轻悠。 明慧却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挪了几步挨上白齐的肩膀靠了过去,"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傻闺女!"白齐搂着她笑了笑。 "不对!爹,她好像定亲了,红姨刚和那胖丫说话的时候问出来的,那黑妹的定亲对象似乎还是个跛子。" "你红姨还真是快啊,这么一会儿就打听到这么多了!" "你早就知道了?" "他们定亲第二天我就知道了。" "那你还-----" "还是定亲怕什么,再说我们不是也还没决定好吗?" "那倒是,毕竟我们家和她做生意也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日久才能见人心啊,有的女人藏得可深了!" 白齐微眯了眯双眼,不再说话。 马车颠簸着两人昏昏欲睡。 白家人从黑妹家拉货走后大叶村里好几家人家里开始热闹了起来。 黑妹二叔冯婆子家里,王娇娥骂骂咧咧,"平时都挺能说会道的,刚刚怎么不上去当着那些富贵人的面求药,"指着小福对冯婆子说到,"这可是你唯一的孙子,现在哑巴了,你们冯家唯一的根儿成了哑巴------" 冯婆子一脸的憋屈,却又不敢得罪王娇娥,像个拧了头的苍蝇一样看着香草和小福流眼泪。 菊珍婶儿家倒是没什么声音,云哥他娘和弟弟都哑了,他一个人还有什么好说话的。 看着他娘张着嘴一副急切的样子,他没好气地说到,"我是想去求来着,可人家富贵人家的公子出进身边家丁护着我连马车都靠近不了,哪能过去直接求人家啊,再说那药是人家祖传的药方,就是求到面前人家也难给,还不如求黑妹靠谱些,再怎么说黑妹和人家是有交情的!" 看着他娘一副可怜又可嫌的样子,云哥也是一肚子气,"我早说了叫你少在村里嚼舌根子,有那空不知道多做些鞋袜去镇上卖,现在好了------" 吴妈家的青水已经整装待发,他就要去青城参加乡试了。 吴妈自然是一番细细叮嘱,她要不是前几天把腿摔了本来是要跟着一起去的,现在自是去不成了,不过青水面上却是一排轻松。 他望了望右面的院子,隐约听到黑妹喊四丫的声音。 吴妈很快察觉了他的视线,面上一沉,"我怎么和你说的!" "娘,我就想我要好些天不在家,你腿又不方便我嘱咐黑妹一声有空多来看看你!" 吴妈这才面上有了暖色,不等她说什么,青水就一溜烟儿地跑到了黑妹家院子。 黑妹一看青水今日穿了件十分新的深蓝色长褂,面上喜滋滋地,她一边晾床单一边说到,"青水,这是要进城去乡试吧?祝你马到成功,榜上有名啊!" "黑妹,我一会儿就走了。" 黑妹一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像是有话又说不出,一想说到,"你是担心你娘吧?放心吧,我有空会去瞅瞅的!" "不是!"青水盯着她的眼睛说到,"不解杨柳风,何来夏蝉鸣,等秋凉,风启齿,一方飞落,盖头通红。" 说完他面红耳赤,可眼里神色十分笃定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黑妹就飞快地离开了。 剩下院子里站在晾晒竹篙下的黑妹莫名奇妙,他说那几句什么风什么红的话她还没听清楚,不过想想自己这水平就是听清楚了也应该不知所然的。想着青水现在还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不会真对自己上心了吧,又觉得很扯,摇摇头没当回事儿地继续晾晒被单什么的。 难得今天是个大晴天,她一早就把家里的床全洗了。 青水刚出院门就碰到一个人。 "叶三哥?你怎么在这里站着?"青水有些惊愕。 院门外静静站立的正是叶静,黑妹的定亲对象,他今日着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袍,面容沉静,唇红齿白,就那样一直看着青水,不紧不慢地说到,"我在我媳妇儿家门口站着有什么不对吗?" 青水一愣,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叶三哥,是不是你媳妇儿还要等过了门儿再说,您说是不是呢!" "哼!"叶静轻哼一声,不再看他,擦肩而过直接进院。 然而身后青水一声低语清晰落于他耳中,"跛子!" 叶静脚下并未停顿,后背依旧挺得僵直,只是白皙纤细的手指捏得紧紧的,青筋暴露------ ☆、46 第四十六章*专文隐忧 "叶三哥,你怎么来了!"黑妹回身看到叶静不声不响地站在身后看着她吓一大跳。 "吓到你了?" "没有!" 阳光照在叶静白皙的皮肤上有一种透明的感觉,黑妹迎着阳光斜睨了他一眼,觉得他象一株山谷中静立幽香的野兰花,纤细柔和,想到这个人就是以后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对他笑了笑,"叶三哥,你穿这么点冷不冷啊,虽说现在开春了,但还是小心别着寒了。" 叶静本来还沉浸在眼前健美女子温情笑意中听她这样一说,赶忙说到,"黑妹,我不冷,别看我瘦但我身体不弱,好着呢!" 黑妹一愣,觉得他的回答有点词不达意,"我没说你身体不好啊?" 叶静一下子沉默了下来,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黑妹已经晾晒完所有的床单被面被托了,拎着木桶就要进灶房,此刻四丫正在灶房烧火熬粥呢。 "黑妹!"叶静忽然开口叫住她。 "怎么了?"黑妹还真有点奇怪呢,今天一大早一个两个的找她的,又大半天说不出个啥来的。 说实话要是平常黑妹还有些耐心,可最近她的心情真不大好,一来因为上次和白老板商量的那件包装商品节庆销售的事情,现在已经是二月中旬了她还出具体的方案来,二来,自从她娘流产后,家里就没有欢声笑语了,而且就算她现在天天补品直炖的,她娘的身体也还是不见什么起色。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有什么要帮忙的没?"他呐呐出声。 "谢谢你,我的忙你还真帮不上!你回家看看书,写写字吧!"黑妹说到,她心里还想着要是把白老板三月三糕点的包装整出来,这次进城的时候把她娘带上,带到城里好好看看大夫,她娘也出小月子了,可以出门了。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静从没有这一刻深深懊恼自己腿疾。 他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想着黑妹说的那句话"我的忙你还真帮不上!你回家看看书,写写字吧"。 他想着是不是马上就要割菜籽了,下地干活他确实什么忙也帮不上。 一跛一跛地走着,忽然他就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朝着回家的反方向走去。 不知不觉的,竟然来到了大片的油菜地边上。 大片的油菜已经长得有一人高了,最上面已经开始有了明显的花苞形状。 再有半月的时间,油菜花就要开的遍地金黄了,再等到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菜籽就结果了,开始家家户户割菜籽,打菜籽了。 尽管是个土生土长的庄稼人,但他此刻真心恨眼前这片土地了,此刻的这片菜籽地像是对他莫大的讽刺,春风吹拂中摇头晃脑着,仿佛是嘲笑他的跛脚。 叶静无力地坐在田梗上,傻傻发呆,一直到了太阳升得老高才默然起身慢慢回家。 一回到家中就看到叶婆子正站在门口望着路口,一看到叶静忙满笑脸地说到,"静儿,去看你媳妇儿了!" 叶静面无表情,像是根本没看到她一样,径直进屋。 "怎么了?这是?"叶婆子显然看到了他身后衣袍上泥土的印子,赶上去替他拍拍,一边拍一边十分宠爱地问到,"屁-股后面都脏了,摔跤了?" 叶静忽然转身过来猛地拂开她娘叶婆子替他拍泥土的手,吼到,"我只是跛子又不是缺一只腿的,怎么就能摔跤呢?" 叶婆子不明所以,还以为他真摔跤出丑了,心情不好连忙安慰他,"怎么了这是?摔跤了也没什么啊?" 叶静烦不胜烦,直接关上门把他娘关在外面,"烦不烦啊!" "哎,怎么把门插上了,马上就要吃早饭了——"叶婆子在门外一边拍着门一边焦急地问到,心里又担心这儿子今天是怎么了。 叶静坐在房间里,靠窗的是一张书桌,书桌上是他平常看的书和一方砚台笔墨。 他坐在书桌前面无表情地阴沉着,完全不理会外面叶婆子的喊声,好大一会儿,听到叶婆子叹着气离开,他一把把桌子上的书,砚台笔墨全部抹下地。 站在一旁看着满地的狼藉无声的啜泣起来—— 阳春二三月,水草同一色,草绿水丰,岸边的碧草倒映水中,水底的蓝草映衬着,浑然一体。 黑妹在小溪边洗菜,四丫和大树在水边抓小蝌蚪。 "你们玩可以,但不要把小蝌蚪弄死了啊,它们长大就是青蛙,专门抓吃庄稼的虫子吃,咱们要保护它们!"黑妹看她们玩得不易乐乎就提醒道。 "二姐,那我把小蝌蚪抓到咱们田里去!"四丫扑闪着大眼睛说道,过个丰盛的年,四丫明显长好了些,小脸也丰盈了起来。 "田里现在还没有水,它们会死的!"大树连忙说道。 "嗯,大树说得对,再说它们还没长大,离不开父母!"黑妹说到。 这两天白天黑妹除了顾家以外就是抓紧时间做凉菜,估摸着过几天白家应该就有人过来拉货了,黑妹想就着他们的马车带她娘进城去看大夫。 二月春风似剪刀,吹绿了大地啊。 轻随微风的吹拂着,千条万条的柔柳,齐舒了它们的黄绿嫩芽。 燕子春归,杜鹃啼鸣,加人了这个隽妙无比的乡间春景图画中,为乡里人的生活平添了许多的生趣。 黑妹下午带着四丫和胖丫上山采了一大捧的映山红花回家,插在瓦罐子里,摆在她娘秀姑的床头,希望给她带来一些好心情吧! 想着一个以往勤快惯了的人忽然要每天躺在床上确实是最大的煎熬啊。 二月十七的这天,白家的马车终于到了,黑妹没想到的是这次白大老板和白小姐又来了。 两人似乎穿着比上次随意了些,但在大叶村村民的眼中依旧是那样华贵鲜亮,白小姐今日穿了一身翠绿的烟纱长裙,尽管年岁不大却婷婷袅袅,摇曳生姿,把黑妹衬得像个小子。 白老板仿佛和白小姐穿亲子装似的,着了一件水绿色的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墨绿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下车往那儿一站就是一股风姿。 黑妹想着估计他们这富家老爷小姐的在城里呆腻了,趁着二三月的春意来乡间踏春吧。 "黑妹,我今天来想听听你关于三月三的糕点包装创意。"白老板倒是开门见山,正和黑妹的心意。 她也不多话,直接从房里柜子中拎出一个盒子。 "这是——" 白老板看着一个十分奇怪的心形的盒子。 "这是我用乡下人做鞋子的底板做的一个样板盒子,也算是纸盒子。"黑妹说道,打开来慢慢解释这盒子,"这完全是手工叠的,很简单,一个人一天可以叠上一百来个,外面再上色,里面再放上糕点——" 白老板和白小姐听了不停地对视,黑妹还以为自己没有解释清楚呢正准备再细说,白小姐忽然说道,"爹,我看这盒子就上正红的色儿。" 黑妹连忙点头,正红色是佛教的颜色,上这个色最合适,她原本也是想要上这个色的。 "还有,我想里面的糕点你们应该做点花样出来。" "怎么个花样?"白小姐问到,她就不信黑妹想出的花样她没见过。 "我们把糕点上面刻字。" "刻字?" 白老板笑了起来不说话,白小姐十分严肃地对着黑妹说到,"你知道我们白家在大唐国有多少家酒楼,一家酒楼每天出多少斤糕点吗?" 白明慧的意思是说,在每块糕点上刻字根本不现实。 黑妹也不回答,拿出一个面粉团子放在桌子上,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小木块儿,往那面粉团子上一压,再拿起来,那面粉团子上就有一个笑脸的模样儿。 白老板父女看看黑妹再看看那个面粉团子,眼中再无疑虑,白老板更是哈哈哈大笑起来,"是个巧心思的!" 白小姐也马上明白了,只要把字实现刻好,在整糕点之前直接一个上面盖一个戳就行了。 黑妹看她们赞赏的目光也开心了起来,心里更有底气了。 "你想糕点上压什么字?" "真,善,美"。 堂屋里三人谈得十分起意,黑妹的创意得到肯定整个人更是精神奕奕,本来她每天就是干劲儿十足的,现在更象是打了鸡血似的。 "白老板,我今天能跟你们一起进城吗?" "肯定的啊!"白老板眉心微动,欣然喜色,"每次节庆出售的礼盒你都要亲自监工指导。" "爹,就让黑妹住在咱们白府吧!方便些!" 白老板点点头。 "那我的工钱——"黑妹也不扭捏,直接问到。 "比往年多卖出糕点收入的三成。"白老板眼中笑意隐隐,看到黑妹听到这个分成结果后欢喜的样子,眼中那笑意一点点地蔓延开来,俊朗的面容上春风拂面一样笑意满满。 中午的时候白老板父女两人跟着胖丫去了溪边看桃花,踏青,黑妹和她爹在家做饭。 冯贵在竹林里挖了两颗刚冒头的嫩笋子,黑妹涝水以后直接清炒,又炒了个当下的鲜菜,油麦菜,又拿了还剩下一点的冬至肉炖鲜菜。 白家父女吃的连连称赞,白小姐都多吃了一碗,看向黑妹的眼光更亲切了些。 吃完饭黑妹提出要在村里买村民做的特殊纸壳,白老板二话不说直接出银子叫她去买。 其实这种纸壳就是乡里人用来做鞋子内衬的东西,最里面是一层最便宜最糙的牛皮纸,刷上米汤把家里的一些没用的破衣服撕成片粘在上面,这样有厚度又型些,做鞋子的时候好成型。 黑妹直接对着围在院子篱笆外的人喊一声,女人们听说家里那东西还能卖钱,赶紧回家拿纸壳送来。 黑妹肯定是就着和她关系好的人家儿先买,那些平时看不惯黑妹和她没打好关系的,现在懊悔得肠子都青了。 黑妹直接说了,下次五月七月的都还要,有空大家就做一些,也是给家里多挣几个大钱补贴不是,顿时个个说黑妹的好话,谁还跟银子过不去的啊。 一切妥当后,回城的时候,黑妹又说了要带她娘一起进城看病的事后,白老板专门腾出自己的马车给黑妹娘俩,他和女儿明慧挤一个马车。 感动的冯贵连连说,好人啊!好人啊! 一行人,两辆马车,一辆货车摇摇摆摆地从大叶村中驶过,将满村注目着的人远远甩在身后。 一村的人各种羡慕嫉妒恨啊! ☆、47 第四十七章*专文 白家的马车在车轴的交接处似乎都做了处理,马车内的垫子也铺得够厚,所以黑妹和她娘秀姑坐在里面一点都没觉得颠簸,等到马车进了镇上了大道更是走得平稳快速。 到了下午边的时候就已经到青城了,白老板一行直奔悦来酒楼,先把凉菜的货卸下来。 "黑妹,你是要去给白老板做事的,住在白家的大宅院里,可我身子不好,上人家家里不好,我还是住在外面吧!"秀姑撩了车帘子看了看对黑妹说道。 秀姑说的其实也对,身体有恙去人家家里住确实是不吉利,更何况是大家大户的白家。 "娘,要不,我先直接送你去医馆看完大夫再说吧!" 黑妹也有她的想法,一来她确实想第一时间给她娘看身体,二来白家大院肯定规矩多,她还真不想让她娘委屈着守那些个规矩,见人点头哈腰下跪见礼的。 于是黑妹直接下车对白老板说了自己的想法。 白老板看了看她,摇着金边折扇笑了笑,"为成全黑妹的一片孝心我今天亲自出马!" 白小姐在边上掩袖对着黑妹笑说,"还不快谢谢我爹,有我爹出马,你娘绝对能看上咱们青城最好的大夫了!" 说完还对着她爹挤挤眼。 黑妹一听面上大喜,连忙谢白老板。 青城最好的医馆莫过于百草堂,百草堂最好的医生莫过于程老,程家世代出名医,尤其是程老,尽管是在穷乡僻壤的大叶村,村里人也都知道程老的大名,可普通人家又哪有机会看名医的,所以黑妹这一下怎能不高兴呢! 很快他们一行直接去了百草堂,也不进临街的门脸,直接绕到后门。 四人下了马车,到了门房,那个看门的家丁似乎对白老板很熟悉,态度十分恭敬有礼地请他们入内。 因为黑妹心里正焦急着她娘身子该是个什么样的诊断,压根就没心思看这后院的摆设布局,只觉得空气中流动着各种药草香气,给人感觉十分舒服。 很快进到一件简朴的堂屋,正上坐着一个山羊白胡子的老头儿,双目炯然,面色红润,说话也十分响亮,"小齐来了。" "父亲大人!" "外公!"白小姐十分亲热地跑了过去直接歪到这个老头儿的怀里,此刻才显露出一点儿十三四岁女孩子的憨态来。 黑妹和秀姑站在一边不说话,心里却已经明白过来了,原来青城最好的大夫程老是白老板已经过世妻子的父亲,也就是白小姐的外公,心里不由得对白老板父女万分感激了。 等到白齐父女和程老寒暄片刻说到黑妹她娘的时候,黑妹二话不说啪地一下跪在程老面前,"程老,求求您医治我娘!" 这老医生目光灼灼地看了一会儿黑妹,他眼中神色不定。 然而在这个老人的眼中却看到了黑妹心中的焦虑和关切,这样一个和她外孙女年岁差不多大的乡里女孩,虽然穿着朴素简陋但眼神坚定沉稳。 "是个孝顺的孩子!"他拂了下胡子叹道。 秀姑在一边看着眼睛也红红的,低着头不说话。 "我娘年轻的时候为了养活我们几个姐妹和我爹下田上山的,刚出月子就干活的,把身子都累坏了,后来又流产了,伤了身子,请程老一定救救我娘,我还没让我娘享福呢!" 黑妹说到这里都有些哽咽了,想到她还小的时候,因为芯子已经是成人了,所以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那时候她娘刚生胖丫,月子还没做完,她奶奶冯婆子便对着她家一通臭骂,说秀姑不争气又生个丫头,还连累她儿子一个人在田里累死累活的。 秀姑那时候直接从床上起来去田里和冯贵一起插秧了,谁劝都没用。 想到这些黑妹心里就一阵难过的。 堂上气氛一下子有些凝重了,白家父女已经悄然去了偏厅喝茶等待这。 程老给秀姑静静地把脉,黑妹在一边静静候立着。 终于诊断完毕,程老叹着说到,"黑妹,你娘的身子确实是伤了根本!" 黑妹一听看了她娘一眼等着程老继续说。 "这样,看在小齐的面上我让你娘就住在我这药庐一月,每日晨起把脉一次,根据情况调整每日的汤药!" 黑妹一听感激涕零再次跪下谢谢程老,秀姑也起身致谢。 按照程老说的,要是秀姑住在他的药庐里那就相当于重点针对性诊治对象,VIP病房了,黑妹怎么能不感激万分呢。 一切妥当后,黑妹拿出那一百两银票呈上,"程老,我知道您给我娘看病根本不在乎这点钱,都是看在白老板的面子上,但我娘住在您这里吃喝照料的我不出这个钱可以说是不孝,您老就收下吧!" 这一百两银票正是林三木为答谢她而给的,她一直藏在身上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有大用。 "哈哈哈"程老摸着胡子笑了起来,"是个会说话的!" 不但秀姑十分惊奇她怎么能有一张一百两整的银票,就连白老板也有些好奇了,因为这大半年来他和黑妹结帐的钱就是加上这一次也只有九十多两,而且显然这一百两银票是早就存好的,肯定不是和他卖凉菜得的银子。 黑妹也没解释,反正她没做亏心事,不偷不抢的,这银子用的光明磊落。 她拉着秀姑的手安抚她,说自己一得空就来看她,秀姑也细细叮嘱她在白家要谨言慎行,不要多事要守规矩。 黑妹因为是未出嫁的姑娘所以并没有盘头发,而是直接编了个长长的麻花辫子甩在后面,算是姑娘发式里最简单的一种了,由于一路颠簸和刚刚那一番磕头下跪的,此刻前面的发髻有些散落下来,秀姑十分亲切随意地替她撩起发丝别在夹子上。 这边母女两人亲切话别嘱咐的一幕却落在了白小姐父女的眼中。 白明慧看着眼前的画面眼眶有些发酸。 "爹,你要是再娶了还会记得我娘吗?"她没有转头,带着点鼻音轻声地问身后他爹白齐。 "会的,我会永远记得你娘,永远不会忘记她!" "我娘要是还活着该多好啊,也会这样温柔地替我拢头发吧——" 沉默。 "我们回去吧!"白齐叹了一声最后说到。 在出院门上马车的这段路上黑妹明显感觉到了白家父女两人的沉默情绪,有些不明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很诚恳地拜谢了直接上马车。 忽然白小姐说到,"黑妹,你和我坐一辆吧!" 黑妹点点头爬上她的马车。 坐在马车里,黑妹的思绪乱七八糟,眼前一会儿是她娘秀姑温柔却惨白的面容,一会儿是那一百两银票。 早有传言千金难请百草堂程老一诊,也不知道这一百两是不是太少了。 忽然又想到那个给他一百两银票的人,那人斜睨着桃花眼看她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她恨恨地想,那时候该找他多要点的,反正他们劫富济贫,她就是再贫不过的啊! "白小姐,这次真的谢谢你们了,要不我在家只能看着我娘一天天地憔悴,心里难受啊!" 白明慧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到,"你起码能天天见到你娘!" 黑妹一听真不好接话了,白小姐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说她自己早年丧母,如今母女阴阳相隔吗! 可马车里的气氛实在是太沉重了,沉重得她都喘不过气儿来,于是伸出手拍拍白小姐的肩膀说到,"别难过,你过得好就是对你娘在天之灵最好的安慰!" 白小姐在她手拍下的时候明显她感觉到她身上一僵,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 古代大家女子最不喜别人的碰触以示洁身自爱,她怎么一下子忘记了,看来她还是适合在大叶村生活啊,心中不由得再次提醒自己在白幅干活的这些日子一定要谨言慎行! 转过街面,终于到了位于青城东边的白府,大老远就有家丁在府门外喜庆地喊道,"老爷,小姐回府了!" 很快几个丫鬟婆子出了府门,站在门口迎着。 黑妹刚要下车,白明慧说了句,"女眷后下。" 她又缩回了车里。 等到外面似乎白老板已经下车进门了,这才有婆子过来挑她们这辆马车的帘子,说到,"请小姐下车!" 很显然,咋一出现的黑妹的脸把这婆子惊了一下。 "这是我爹请回来的朋友,冯小姐!" 冯小姐三个字把黑妹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出了马车对着众人点头见礼,"还是叫我黑妹吧!大家好!" 轮到白小姐下车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妇人上前替她换上干净的鞋子,又有人拿过一个锦凳在马车边上。 白明慧便这样被搀扶着起身踏着锦凳,再下地,又一步三摇地进门。 周围几个丫鬟婆子躬身伺候前后,看得黑妹现在十分庆幸自己投胎的是个穷农户家里。 这样富贵的小姐日子她还真难以想想她来受是个什么样子,起码她真受不了这磨磨蹭蹭的繁复讲究,一个下车就这么多名堂! 她刚微微露出一丝终于可以进院门了的轻松感,刚一抬头却发现有一道带着莫名敌意的眼光在她面上一闪而过。 尽管只有那么微微几秒,但她还是很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个眼神,带着一丝嫌弃一丝厌恶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只觉得心里怵得慌。 顺着那眼神紧追到底才发现这个妇人她认得,正是年前白小姐第一次去黑妹家,那时跟在白小姐身边的那个年轻妇人。 似乎叫红姨来着。 ☆、48可耻 第四十八章*专文 白家安排黑妹住的院子临近西边白小姐的闺楼。 她的院子更偏西边一点,但也更靠近侧门,厢房里面的装璜简洁大方,最重要的是院子里有好几棵梨树,此刻正迎着春风打着白色小包,估摸着过几天肯定是满树梨花了。 黑妹很满意这个院子,一来可以专心做事,二来在西侧面边,方便她进出。 尽管她还没有见过白府的其它人但她就是听也听说了大户人家一大堆的规矩,反正她也没想过攀龙附凤的,凭的是她的脑子赚钱,也没必要应酬的,任谁来自己都客客气气的就好了。 除了几个安排吃食送用品的婆子丫鬟还真没什么人过来,毕竟天色已晚了。 第二天一早白老板亲自过来商谈接下来做三月三糕点包装了,并送来一批非常细腻光滑,而且红得非常正的油纸。 黑妹一早就在院子里搭好桌椅摆上架势,看到白齐送来的红油纸就立即明白了。 白老板想了个给纸壳染色更好更方便的办法,直接把红油纸贴在纸壳两面,这样叠出的盒子内外不就都是正红色的,根本不用费工夫去染色。 她不禁欣喜地去翻看这些纸张。 白齐站在院子里,静静看着黑妹低头翻看着红油纸,在她身后梨树含苞待放,洁白点点,眼前面带喜悦却沉稳质朴的少女和这春意的背景恰到好处地融为一体,形成一副平静俺想到画面。 "白老板,做工的伙计呢?" 黑妹问做包装的工人在哪里,她好抓紧时间教授方法。 白老板还沉浸在面前赏心悦目的画面中,直到黑妹乌溜溜的眼眸盯着他问了两遍才回过神儿来。 "一会儿就到了。" 果然,不一会儿,一阵婆子丫鬟的都涌来了这个院子,个个十分恭敬有礼地对白齐行礼。 白齐并没有介绍黑妹,只说,"跟着黑妹好好做,过两天来拿东西!" 白老板走后,这一群丫鬟婆子个个看似客气有礼地待黑妹,可黑妹真实的感受是这群人还真不像是来干活儿的,把她晾在一边,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地说着自己的事情。 黑妹仔细看了看这些人,发现有好几个是昨天站在门口迎接白家父女的人,再看看其它人的穿着打扮,个个花枝招展,衣裙鲜亮的。 她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这帮人就是白府的丫鬟婆子啊!怪不得对她不冷不热的。 黑妹也不说什么,直接把纸壳一张张地铺开,在上面刷米汤粘红油纸,有两个小丫头过来帮忙,就这样一直一个人忙着也没说话,完全当那些咬耳朵的人不存在。 "我说,人家一个人做就够了,用不着我们帮忙吧!" "是啊,咱们来那时自作多情啊,老夫人那边可忙着呢!" "要不,咱们回去吧,免得在这里还碍手碍脚的!" -------- 黑妹就当没听见,任她们说着,她还真不信她们敢违抗白老板的吩咐就这样走了。 果然这些人耍耍嘴-贱,没有一个带头走的。 黑妹冷冷地看着大家,说到,"白老板既然叫大家来帮忙,相信也不会不给工钱的,我反正卖白老板的是点子,事情干得好不好就是你们的事了。" 低下有人一听马上坐不住了,站起来说到,"这什么话,拿了我们府上的钱还不管干得好不好了?" "你说得很对,我和白老板之间的交易就是这样的,我只管出主意,然后把教会你们了,以后都是你们自己干,干好干坏的人自然白老板心里有数。" 黑妹这是暗示自己只是个教方法的人,她们中要是谁干这个干得好了,除了在白府做下人也是个出路不是。 低下的这些人一下子不说话,有人就催着赶紧教,大家赶紧学吧! 黑妹坐在桌子边,拿了一张纸出来,问刚刚那两个帮忙的小丫头的名字,然后分成两条写上去,写好后说到,"你们个人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这几天个人做出的东西我好分类存放着。 黑妹这话一出这些人还真有点意外了,本来还以为一个乡下刚成年的小丫头好唬弄的,没想到她能写会算不说,还知道把她们个人接下来要做的东西分类对号入座,到时候出问题了,一查就知道是谁没干好了,那这样就谁也不敢马虎了。 很有几个婆子丫鬟根本不识字,更不会写了,无论她们说出多刁的好词儿来带出自己名字里的字,黑妹都写的正确无误,看她们是王道眼神,黑妹心里暗爽了,心想,老娘在二十一世纪接受的是本科的教育,说几句成语,谚语,古诗的就想难倒我!还真难! 写完名字,对了一遍人名以后,黑妹就按照写名字的顺序把这些人分成两排沿着桌子长凳一溜地坐好。 "我现在开始折了,你们可要看到了,谁学得快,学得好,到时候自然叠得又好又多,名字后面的盒子数就自然是个漂亮的数字了。 那些粘好红油纸的纸壳子早已经干好了,在这些人瞪大着的眼睛之下黑妹一下下地折着,很快,一张平整的红纸壳在她的手下变成了一个立体完整的心形盒子。 黑妹整整折了三个,有几个丫头似乎感兴趣了,看得津津有味,赶忙也叠起来,黑妹从旁辅助,终于有个人丫鬟折出来了。 旁边的一个婆子说道,"不愧是小姐身边的人,手就是巧,可小心老爷舍不得把你配出去了!" 周围一阵哄笑,那丫鬟也不是好惹的,对着那婆子说到,"哟,有本事你们都别学,反正都配好男人了!" -------- 说笑归说笑,因为有了黑妹对号入座分人记件的管理方式,她们谁也不敢落后了,个个用心的折。 黑妹自己不折了,直接拿着那记帐的名目坐在那里等着验收,合格的记下,不合格的打回。 有个长相俏丽白净模样的丫鬟的被打回了好几次,又被旁边的人哄笑,面上有些下不来台,对着黑妹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说辞,"我这怎么就不行了,别是自己黑看不得别人白吧,有意刁难------" 黑妹冷眼看着她不断地唧唧歪歪,听到她越说越过分,噼里啪啦说着都已经是人身攻击了,最后这丫鬟竟然连带着骂起她娘来,"乡里婆娘都是破烂货--------" 黑妹一下子就火了,端起墨汁就泼在那个丫鬟的白脸儿上,她那小红嘴还在扒拉扒拉说着呢,墨水都进到口里了,满脸象鬼画符一样,藕粉色的衣裙上也是一墨迹斑斑,整个人被泼得一下子蒙了,周围人也愣了,没想到黑妹不温不火的样子搞突然袭击。 顿时那个丫鬟就爆发了,作势过来要和黑妹打一架了。 黑妹早已做好了准备,怕对方人多帮这个丫鬟,对着周围的人说道,"我是乡里来的不错,可你们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她骂我娘我今天就是和白老板闹翻脸了也要撕烂她的嘴!" 说着摞起袖子就要迎战。 被泼一脸墨汁的丫头已经十七八岁了,长得又十分丰满,黑妹看上去黑黑瘦瘦的,周围的婆子丫鬟都觉得不过去拉那黑妹铁定是吃亏的,抱着看热闹的心理还真没人出来劝和。 黑妹巴不得她们不站出来呢,她还无后顾之忧了。 眼见着那丫鬟扑了过来,黑妹错身而过,一个刀手直接劈在她后颈,趁着她往前没煞住的冲劲儿,反手就拽了她的头发扑了过去,把整个身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那丫头眼见着就扑倒在地摔个狗吃-屎了,黑妹趁机坐在她背上用膝盖狠狠一跪,再死死压住,手上揪着她头发不放,地上被压的丫鬟肯定奋起反抗,伸着手撑地想翻上来,黑妹又拽了她的一个指头使劲儿掰------- 谁都知道力气再大的人被掰着一根指头那也是巨痛无比的,更何况是个十七八岁的丫鬟,再说黑妹还不停地用膝盖顶着她的后背,稍一挣扎就是全力一跪。 多年干农活的身板PK细皮嫩肉的娇柔嫩肉,那绝对是完胜! 不一会儿那丫鬟就哀嚎着求饶了。 旁边的几个丫鬟婆子看黑妹刚刚那狠劲儿个个对眼着使眼色,意味深长着。 最后还是白小姐的出现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黑妹也不说话,低头虎着脸站在那里听白小姐训那个丫鬟。 原来这个丫鬟这个嚣张不仅仅是因为她长相出挑还因为她是白老板的通房丫头。 看她现在那幅狼狈样儿,头发撕扯得像个疯子,脸上黑乎乎脏兮兮的,又气又羞的样子,黑妹咧咧嘴心里平衡了。 白小姐不愧是大户的小姐,怪不得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在白府管事儿了,句句训话说得大家风范,威仪十足。 先不管事情缘由,当着黑妹的面把那丫鬟狠狠训了一通,却句句也在暗示黑妹的不对。 黑妹就那样站在那里,魂游着混时间,等着轮到训自己。 到她的时候尽管白小姐客气了一些还言语中还是责备她有失客人的本分,不像话,乡里人欠规矩! 黑妹不想把和白家的关系搞僵了,只看着白明慧横着眼睛说了句,"她再骂我都没什么,她不该骂我娘!" 白明慧对着她的眼睛深深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很快那个叫着柳凤儿的通房丫头被带走了,剩下的人继续在院子里跟着黑妹折包装盒子。 经过这一闹,这些人乖顺多了,个个埋头用心折着,速度和质量得到了明显的提高,对此黑妹满意极了,丝毫没觉得刚刚手上被那柳凤儿指甲划破的口子在流血,话说还真没觉得疼! ☆、49 第四十九章*专文 第二天还是个爽朗的大晴天。 高枕软被的黑妹睡得还真有点不习惯,很早就起来了,在院子里溜达着,全然不知白家父女两人此刻正在白小姐的院子里一边赏花一遍说着关于她的话题。 "没想到她当时那个泼辣劲儿啊!看着一直很沉稳有理的人,爹,你是没看到啊,那柳凤儿也是比她长好几岁的人了被收拾得一副狼狈相儿啊!" 白小姐说到,最后想到柳凤儿那模样儿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山野村民泼辣着呢!"白齐低头浅笑,"她这样闹一出我倒是放心了!" "哦?"白明慧看了看她爹,随后莞尔一笑,"爹爹说的可是这个黑妹身上有些乡里人的野气反而更加叫人安心些!" "你也这么觉得?"白齐摇着扇子行在春花绿草之间。 "恩,先前一直觉得这个黑妹看不透,说不上来,总觉得怪怪的,不象个真正的乡里人!" "那现在呢?" "我反而对她有些好感了!" 白齐也不说话,回头看着女人一副小大人的稳重矜持模样儿,笑得春风得意。 "看把您乐的!"白明慧说到,忽然又想到自己过失母亲,面上的笑容有些凝滞了。 白齐很快感受到了她的心思,"哎,慧儿,若是你母亲还在我也不用费神操心这些,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可现在,咱们白家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当家主母啊!黑妹没有任何商家背景,她进了我们白家生下嫡子继承家业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爹,我心里知道,我没有不高兴,再说我看这个黑妹也是个好的------" "哎-------" "爹,你叹什么气啊!"白小姐看她爹叹气了又心疼了。 "只是感觉黑妹还太小了,对我好像------" 白齐凭着身家和俊朗的面容潇洒的身姿所到之处无不引的少女怀-春,少妇倾心的,可黑妹明显对他仅仅是尊敬有礼。 "等一年又有什么呢,你那几个姨娘不是还没动静儿吗。" 白明慧看看他爹微锁的眉头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似的,转眼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想到了,于是试探着问问,"爹爹可是担心黑妹还小,又刚订亲了,中意他人,对你------" 白小姐自然知道她爹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就算她家用钱摆平了黑妹订亲的事情但毕竟以后黑妹真要进了白家,如果对次怀恨在心的话那就不好了。 作为一个懂得轻重的女儿,她自然知道要是黑妹能心许她爹是最好的,对白家会更死心塌地的。 白齐一个二十五六的大男人被女儿这样当面戳破心事面上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坐在石凳上想借他事掩饰尴尬,不想女儿凑到他耳边轻轻说到,"黑妹昨天打架手上扯破皮出血了------" 白齐看了看自己女儿,后者正对着她挤眉弄眼意味深长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暗示他趁次机会去诱惑少女情窦初开呗!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并不犹豫,即刻起身向西边那个院子走去。 黑妹这正觉得无聊呢,在家一大堆的事儿,现在住在大院里,没活儿干不说,连洗脸水都是别人帮着打来的,她真是有点浑身不得劲儿啊。 看到白老板来了,连忙问到,"白老板,您预计要多少个纸盒子啊!" 黑妹似乎已经习惯了和他见面开门见山谈生意的事情。 "七八百个吧!" 黑妹一听刚觉得挺多的,心里想着今年白家酒楼卖糕点赚的银子会比去年多多少呢,要是多一百两那她就能有三十两,多两百两那她就有六十两,要是多三百两------ 她这正心花怒放着,听到白老板说到,"这一次现在青城,四方城,锦城,这三称的酒楼里试试,下一次端午节的时候等我们准备充分了再在白家旗下所有酒楼里展开。" 黑妹一听蒙了,光这三城的酒楼就能有七八百盒的收益,因为有了包装,一盒比原本的卖价提升了一半,要是整个白家酒楼都做下去,那她还不赚发了------- 黑妹心中疯喜的情绪已经是她面容上蜜蜡的肤色无法压抑住的情况了,不自觉的杏眼带俏,双眸闪亮,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和喜意。 看到白齐的眼中更觉得这个乡里女孩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魅力,是他那些千娇百媚的通房,柔情万种的妾侍所无法比拟的。 他不自觉的已经伸手牵起了黑妹的手,果然看到右手背上有一道翻红的口子。 "来,我带你去搽药!"说着就这样牵着她进了厢房。 黑妹这会儿也没觉得有什么,这要是在大叶村,用家里常备的那种金疮药摸上一次保管第二天就好了。 可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 直到进了内室,白齐才放开黑妹的手,他在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小型的瓶瓶罐罐,塞着不同颜色的布塞子。 "啊,原来房里有药啊!"黑妹看着这些十分惊奇地说到,没想到白府随便给客人住的一个院子就装备这样齐全,配套医药箱啊! 又一想白老板的老丈人家是医药世家,能备下这么多药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坐过来!"白齐拿出一瓶药站在床边对着黑妹说道。 黑妹看他笑吟吟的模样也没多想直接过去坐在床边,但没想到白齐也紧挨着她坐下,拿起她的手,凑得更近了,在她伤口的地方轻轻吹了吹。 这一吹疼倒不疼,倒是把黑妹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了,耐着性子等他搽药。 白齐搽药的时候本来没什么,只是边擦边不时地凑近面孔问黑妹疼不疼,她已经说了N遍不疼了,他还接着问,然后黑妹就看着他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盯着她,他温热的气息都要喷到黑妹的脸上了,痒痒的让她怵的慌。 她一把抽出了手,"好了,真好了,一点都不疼,谢谢白老板!" 看着白齐那双温情脉脉的眼神她真有点乱,这到底是上司关心下属呢,还是古代职场潜规则呢! 说是潜规则也没见他干什么出格儿的事儿啊! 她起身就要出房,白老板忽然揽住她的肩头,在她耳边说道,"放心,以后白府的人绝对不敢欺负你的!" 看着他自信满满的眼神,黑妹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真想多了,他一定是自己当作白小姐一样来爱护吧,看他们父女的感情那么好,白老板应该是个护犊子的人啊! "白老板,我也有错,那个柳凤儿是你的------" "一个丫头罢了,怎么能和你比,没卖了他只打几板子算是宽和了!"白齐云淡风轻地说着。 尽管是安慰黑妹的,但听在她心里却是另一番感慨,这就是古代大户男人对于伺候自己女人的态度。 即使是夜夜耳鬓厮磨还是个下人。 据她所知那个柳凤儿作为通房也伺候了他快两年了,如今却被他如此云淡风轻地说着这样的话。 她心中一寒,反过来倒是有点同情这个柳凤儿了,在白府,这样的身份地位如今又被打了板子,相当于是失了脸面。 "我------" 黑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这时候院门外有了响动,应该是那帮做事的婆子丫鬟来了,黑妹赶紧准备东西着就出去。 这些人显然没有料到一大早白老爷竟然在黑妹的屋里,个个眼里神色诡异了起来。 黑妹倒是完全没有察觉这些,以为这些人因为昨天的事情现在见了自家老爷有些战战兢兢了,站在院子里,大声地公布昨天这些人个人所折的盒子数量。 "今天我们一定要加紧速度,白老板说了,里面前三名的有赏钱!" 白齐在旁边点点头,看着这些人十分威仪地说到,"学好了,每年都用得上!--------" 黑妹看着他瞬间变得如此严肃刻板的脸,偷偷想着,果然是商人,说起生意谈到挣银子来一本正经有板有眼的! 一连干了快十天了,离三月三已经只有六七天的时间了。 远一点的锦城和四方城已经先拉去一批了,听说已经开始卖了,与以前传统的朴素包装相比,明显现在这个很受欢迎,谁不被漂亮的盒子吸引啊,更何况一打开盒子,里面的糕点上面都分别印着"真善美"这三个佛教最推崇的字眼儿! 而就在青城里的这家酒楼每天过来取盒子,光帐面上显示的记录已经快要到一千个盒子了。 黑妹真心的高兴,仿佛看到了银子哗哗哗地往她自己的怀里流。 这几天一直忙着,她去百草堂看她娘都没时间呢,就刚开始看了一次,不过她很放心,名医的名头不是吹的。 直到三月初十的时候她们才忙完,因为有时候庙里做事情,很多人因为排不上三月三当天,也会推后几天的,所以延续到后面还是有人买糕点的。 更何况白齐也有心留她多住几天。 白齐几乎是三天两头就会到她住的院子来看看,也没什么大事儿,和黑妹有一茬没一茬地说一些家常,黑妹实在不喜欢和大老板谈心,拐弯抹角地谈他旗下酒楼的经营情况。 两人在生意经营上倒是谈得甚是投机,感觉也亲近了许多。 白府的下人看着黑妹的眼神渐渐有了更明显的变化了,她却还后知后觉的,直到有一天她听到白齐的另一个通房丫头和另外一个婆子说着酸溜溜的话后,她才有些明了。 她本是不在乎这些的,也真心觉得没什么,她坦坦荡荡,人站得正就不怕影子歪,可仔细想想白老板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太亲切随和了呢!他应该知道她也是定了亲的人啊! 于是这一晚她还真失眠了,想了半宿,最后觉得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人家白老板整个一个高富帅,她是典型的黑穷丑,不对,丑还是谈不上的吧! 最后这样想着想着觉得自己跑题了,管他高富帅对自己啥意思,她已不变应万变,做好本分就是了! 后来没事儿了,黑妹一吃了早饭就去百草堂看她娘,不在白府呆了。 经过这些日子程老的调理,她感觉她娘的气色确实好些了,程老果然不是盖的。 只是连带着在白家住了这些天黑妹对白府的丫鬟婆子还是客气得敬而远之,别人对她也是不冷不热阴阳怪气的样子,晚上一回到院子里就开始有点想家了,想念乡里人的直率和善良,想念胖丫和四丫的贴心,想念她爹冯贵憨厚的面容,更想念大叶村鸡飞狗跳的日子。 ☆、50惩罚 第五十章一块布征服一个人。 黑妹终于和秀姑要回村了。 临走的时候白小姐还送了好些旧首饰和衣服料子给她,首饰太值钱了她推却了,衣服料子倒是收下了,想着拿回去给姐妹们做衣服。 接她娘上马车的时候程老有些担忧地对黑妹说了些关于秀姑身体状况的话。 马车是白家派的,她想着她娘经不起颠簸也就欣然接受了。 在马车上黑妹一边和她娘说一些新鲜事儿都逗她开心一边回想着程老的话。 程老的意思很显然,秀姑的身子是再无法怀孕了,年轻时伤了底子,而且她又忧思过重,放不开怀,再受不起刺激,需要宽心长期疗养。 "娘,程老说您需要静养,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秀姑好笑地看着黑妹问到,这个能干的女儿一直都是鬼主意最多的。 "我想在镇上买个院子,把你留在镇上静养。"黑妹想这样做无非是不想秀姑再回大叶村面对生儿子的压力。 秀姑又何尝不知道呢,连忙摆手说到,"瞎说,我一个人留在镇上多不好,再说了,那镇上的院子哪儿是咱们买得起的。" "娘,银子的事你别担心,我是这样想啊,在镇上有个小院子你安安静静地修养,不受打扰,再说了,到四五月之前家里都没什么农活的,咱爹也可以来陪陪你,你们两个也过过清静日子。" 黑妹这样一说秀姑倒是有点动心了,以前她刚嫁给冯贵的时候还没有分家,家里一堆人不说,婆婆老是盯着自己。 后来好不容易分家了,又一个孩子接一个孩子地出生了,如果能接着养病的日子和丈夫单独相处一段时间还真是她梦寐以求的。 黑妹看秀姑犹豫了赶紧加把劲儿,"娘,你也知道,我这次和白家又定了端午的活儿也需要专心,你在家里住着我还怕伺候不过来呢!" 秀姑眼圈都红了,心里软得都要化了,多贴心的闺女啊。 "那咱们租个院子吧,你赚的银子都花在我这不争气的身子上了,多少留着给自个儿当嫁妆!" "娘,我离出嫁还好几年呢,再说钱没了我再挣,银子的事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黑妹拍着胸脯保证着,看得秀姑破涕而笑。 到了镇上,黑妹就大发白家马车回转了,直接去了林叔的杂货铺子。 "你们来得真是巧了,昨儿个我隔壁那个院子才放话说要卖的。"林叔说到。 "那院子怎么样?"黑妹问到。 "你看啊,"林叔说着直接指了他家院子后面隔着的那间,"比我院子大多了,厢房也是一整排前几年刚修好的,就是因为不临街没有店面。" 黑妹爬到林叔院子那棵枣树上一看,果然那院子快是林叔这个院子两倍大连,厢房也有四五间的样子,尤其是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花草草的,还有一个蔷薇架子,现在已经开始绿意盎然了,黑妹都可以想想到五六月份的时候娇艳的蔷薇花爬上花架的美好景色。 当下她就十分中意了,想着要是她娘和她爹在这蔷薇花架子下面你侬我侬的该多美好啊! 黑妹说到,"什么价儿啊!" "那家儿人说六十两整没得商量的。" 其实这个价儿不算太高但也不低了,再说镇上来往的都是一般小市民小商贩,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能有十五两银子以上那就算不错了。 这样一个不带门面的院子报这个价算不得便宜。 所以六十两算是个很大的数目了。 "六十两就六十两,林叔,你带我们找房主看看屋里吧!"黑妹这是手里有钱说话也有底气了。 秀姑留在家里休息,黑妹和林叔跟着房主一起去看了。 过了林叔院子头边的小道紧挨着的就是这个院子的大门,可以看得出主人对这个院子打理得十分精细,更意外的是厢房里十分干净整齐,家具虽然半新不旧但都齐全。 那房东看黑妹和林叔的关系这么亲近,又没还价儿,给钱也痛快,索性就把家具送给黑妹了。 下午的时候林叔就帮着黑妹把秀姑安顿进去了。 就换洗衣物当初就是带着进城的,相当于是现成的,黑妹很买了一些东西添置进来了,又买了些东西准备带回家去的。 黑妹又托林叔找了个住镇上的婆子每天过来做饭洗衣煎药的,一个月工钱也只要二钱银子的。 黑妹又怕秀姑刚住第一晚有些不适应,就决定当天晚上陪她娘在新院子里住一晚上。 晚上娘俩睡在一张床上说着悄悄话,黑妹逗得秀姑心情开朗了许多,而秀姑看黑妹这么贴心孝顺也是心怀宽慰,住着这好的镇上大院子更是开心了。 第二天一早黑妹和她娘话别就回家去了。 还真别说,她离开也就一月不到的时间现在回家了感觉还真有点激动了,想着家里的两个妹妹,她爹,菜园子,还有小鸡儿,骡子! 走在回家都上满眼都是青山绿水的,看着都舒服了。 经过下村的时候黑妹绕到吉祥婆家一趟。 她一月前走的时候谁都知道是白家马车亲自接走的,现在回村了,村里人个个巴结都来不赢呢,见面老远就吆喝起来,"哟,黑妹回了,又发大财了吧!" "哪里哪里,给人家跑腿赚点辛苦钱啊!" 见到吉祥黑妹也不进去了,直接站在门口给了好些糕点果脯给吉祥,又和她说了她娘的情况,吉祥还想去看秀姑,一听他爹随后就去抿嘴一笑再不提要去了。 这时候腊梅也出来了,自从黑妹和她三哥叶静订亲了以后,腊梅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也不欺负吉祥了,再说吉祥流产的事情腊梅多少也是有些同情的,所以黑妹想了想,从包袱里抽出一块料子来,清亮底子印着艳丽的大丽花图案,鲜艳抢眼。 "送给我?"腊梅一看到这块漂亮的布料眼睛都直了,不敢相信黑妹就这么送给她了。 "是啊,你前些日子订亲我也没送什么,这块料子就当我这个做三嫂的送你的礼吧!" 腊梅听着没什么,吉祥倒是看了一眼边上远远站着的小叔子叶静扑哧笑了,"还没过门儿呢,就三嫂的,不羞!" 黑妹这才看到叶静也在那边站着,都不敢看黑妹。 确实,她刚刚那三嫂两个字清晰印入他的耳中,让他满心喜悦羞怯得耳根子都红了。 "三嫂,你真好!"腊梅有了漂亮布匹那叫一个媚态啊,其实她也就是个十三四岁爱美的小女孩罢了。 还真别说,因为这块布她还彻底对黑妹有了好感了,觉得黑妹是个大方的人。 回到家里已经是半上午了,家门口的院子里胖丫和四丫正在切着猪草。 黑妹故意悄悄推开门,走到院子里面才喊她们。 "二姐!"两人转头看到真的是自家二姐回来了,那叫一个激动啊,两人立马站起身跑过来抱她,胖丫眼圈儿都红了四丫直接哭鼻子了。 本来也是她们从小就是黑妹带大的,就像黑妹是吉祥带大的一样。 "四丫,怎么哭了,想二姐了?" 三姐妹在一起又哭又笑的,黑妹看她们切猪草,一问才知道,她爹从别人家买了个小猪崽回家了。 她把零嘴分给两人又问了一些家里的情况,才知道云哥这些天一直帮黑妹种菜园呢! 她到前面菜园子一看,果然,打理得十分好,样样菜长势喜人啊。 再想想那云哥真是个孝顺的,为了替他娘拿到药挺有恒心和决心的啊! 黑妹再一算算时间,那菊珍婶儿和她二叔家两个小的哑巴已经两个月了,也算是得到教训了。 她去厨房的灶边刮了点烟灰包成两包放起来。 因为她买了肉啊面啊的这着些回家,中午就肉丝下面条了,冯贵从地里回家看到黑妹十分高兴,问到秀姑,黑妹把想法一说冯贵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爹,你吃了饭下去就进镇去,免得晚上我娘一个人住一个大院子孤零零的!等到四五月割菜籽的时候您再回来!" 黑妹说着又拿出二十两银子给她爹去镇上花销。 吃完饭冯贵就出发进镇了。 云哥一知道黑妹回来了就赶了过来。 黑妹二话没说直接给了她一包烟灰,说是从白家求的药,"撒在水里,只要一点点就好,每天喝一点,坚持喝十来天就行。" 下午边冯婆子王娇娥冯金紧跟着就上门了,显然她们已经知道了黑妹有治哑巴的药了,黑妹也不跟她们废话,直接对他们说要王娇娥母女给她菜园子挑十天粪。 冯金连忙抢着说他挑,黑妹还就指定要王娇娥和香草挑,她为了拿到药治一对儿女现在是服服帖帖的,别说是十天粪就是一百天她也得挑啊! 乡里的规矩大闺女挑粪可不好嫁人的,现在香草两头为难,咿咿呀呀的比划着,可怎么办呢,最后硬着头皮一桶桶地拎大粪,启示拎一只桶可比挑难多了,每天下午拎完以后香草都是一身屎-尿的,看的胖丫和四丫都兴奋坏了。 香草那小姐恶毒肠子算是臭气轰天了。 黑妹心里爽快了,天天哼着小曲儿在院子里晃悠着,等着菜园子的菜有了肥能突飞猛涨起来。 因为太闲了于是想着做新的凉菜。 这个时节的菜最出彩的自然是山上的野笋子了。 她家小竹林里已经发了好几颗笋子,黑妹看它们还小也不挖,就留着,那小猪崽还小关在猪舍里没放出来也不能把笋子啃了,她很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姐妹三人吃了早饭又喂了猪啊鸡啊的,就锁上院门牵上骡子,带上一堆箩筐,锄头,弓箭的,就上山去了,一直到下午边才回来,挖了整整一担的笋子让骡子驮回家来。 就着新鲜的笋子炒腊肉,炖骨头汤吃的可欢了,还硬是去叶婆子家把吉祥叫回家吃了顿肉汤呢。 生活即使再多艰难,总是还有欢歌笑语的温情。 ☆、51他的苦衷 第五十一章他的苦衷 。 四月中旬的时候冯贵回家来忙收菜籽的事。 在镇上和秀姑无忧无虑生活快一个月的时间,感觉人开朗精神多了,村里人个个笑着开玩笑说他这是老树又逢春啊! 可也有那么几个人眼红的阴阳怪气的嘀咕着什么,女儿就是赚再多钱那以后也是别人家的摇钱树,再说了,没有儿子那就是绝户,有钱也白搭! 冯贵就又沉默了。 一收完菜籽打出来,冯贵一家就赶忙着榨油。 古代没有榨油机,榨油的程序就有点繁复,一先把能榨油的原料,比如菜籽,花生,芝麻炒熟,再用石磨碾细,最后沉淀、过滤,除非是吃猪油。 但乡里人穷,不到过年杀猪又哪儿舍得吃上猪油的。 所以家家户户必种一季菜籽。 冯贵和黑妹做对手又炒又磨的,整整忙活了好几天,好在家事现在胖丫基本上都可以全包了。 一忙的差不多了,黑妹就催着冯贵回镇上,尽管有林叔在隔壁住着,她娘一个人她还是不放心。 冯贵本来也惦记着秀姑,也没犹豫,拿了黑妹在菜园子摘的一担菜就去了镇上。 再过几天白家就要派人来接她准备着去忙五月初五端阳节的粽子包装了。 黑妹索性把吉祥接回家住几天,和胖丫四丫也有个伴儿,再说家里还有上次在林叔店里买的一只牛腿还没怎么吃,正好吉祥在家里也好好炖点牛肉汤吃。 这一次黑妹再到白家教这些丫头婆子做包装粽子的样品,她感觉轻松多了,尤其是上次折的好的几个人这一次黑妹这两次她们就学会了。 白家小姐白明慧还是对黑妹很客气有礼。 倒是白老板一如既往地亲切,甚至有些热情了。 这次结了上次三月三卖菩萨娘娘寿辰糕点的帐,黑妹一共分到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也就是说因为重新包装卖高了一个档次的原因,白家仅仅是在最近几个城的酒楼试运行就比以往多赚了五百两银子。 所以黑妹就觉得因为自己现在也算是白家的摇钱树了,老板对自己热情一点应该也没什么吧。 转过头再拿到那白花花的一百五十两银子她就啥也不想想了。 白老板十分体贴地把一百五十两银子换成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五十两现银。 黑妹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么多银子,心里乐开了花儿,本来因为上次给她娘看病和买院子的事情她的钱都花没了,现在又有钱了,心里自然有底气了,回乡里那说话自然更硬气了。 因为惦记着家里她想赶着回家,再说也实在不想在白家多待,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于是她一忙完就赶着回家了,临走时白老板亲自送给她两盒精品粽子。 因为本来就是黑妹自己设计的包装,所以看着特别顺眼。 看着黑妹拎了东西雀跃地走出白家,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站在门口送她的白齐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按说黑妹现在也是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年龄,而他凭着家世相貌才能向来都是女人芳心暗许的对象,怎么到了黑妹这里感觉自己就一下子没什么吸引力呢。 按他的消息来源来看,黑妹对她那个跛子未婚夫也不象是有情的样子啊。 "爹,黑妹还小呢!"白明慧看她爹望着黑妹矫健蹦达的背影有些无奈地叹气只好说些话儿开慰一下,"她都没开始打扮自己。" 白齐对着身后的女儿笑了笑,尽管黑妹比明慧大一岁,但女儿说的还真是的,黑妹似乎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素色布衣裙,发饰也就只有一根红绸绳。 他走过去,扶正了一下女儿发髻插着的那朵紫罗兰。 白明慧今日着了一件简单的浅紫色长纱裙,衣料上绣出了若隐若现的蝴蝶振翅而飞,与着四五月的晚春盛景甚是相配。 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深紫色的敞口纱衣,正好和她鬓角插着的那朵紫罗兰鲜花相互生辉。 白齐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想着过世妻子的音容美貌。 "爹,咱们回去吧!" 白明慧很容易就从她爹的眼光中看出他的思念和惆怅,不忍她爹伤心。 "恩,走,爹去看看我女儿新作的诗画。" 白齐笑得温柔明朗。 父女两人敛衣前行,珠环相碰,在四月天的暖阳下晃出点点柔和光晕。 回大叶村经过镇上的时候,一盒送了林叔,另一盒自然拿给了爹娘。 院子前的花架上爬满的蔷薇已经结出了娇嫩的小花蕾,估摸着五月就能绽放了。 花架下还有两把藤椅和小茶几。 冯贵和秀姑两人满面微笑着地坐在花架下边择菜边说着话儿,阳光从花架的缝隙投射过来,投在他们的身上头顶上光斑点点,有一种梦幻的温情感。 黑妹拎着那一盒粽子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就站在那里忽然就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直发热,胸腔里鼓鼓涨涨的,脚下一下子真的无法前行了,不想破坏此刻的美好静谧。 "黑妹!" 冯贵和秀姑看到站在院口的女儿惊喜地叫了起来,"快进来啊,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 "爹,娘!" 黑妹和父母一起在花架下说说笑笑了好半天,快中午的时候她以前请的来做饭的那个林婆子来做饭了,黑妹便提议把林叔也请过来一起吃饭。 她又出门打了一斤果子酒回来。 中午的时候四个人就在花架下面喝酒吃饭,好不惬意。 黑妹这一刻真的很满足。 下午的时候黑妹赶着回家了。 冯贵嘱咐她路上留神儿,说他过十来天就回家插秧苗,为农忙准备了,秀姑也说要跟着回去,她觉得自己身体好些了,不想再这样吃喝睡的,干活儿惯了的人闲下来其实更难受。 黑妹临出镇的时候又买了几串粽子。 镇上买的粽子和白家酒楼卖的肯定不是一个档次的,市面上的粽子大多是很简单的。 粽叶包着,白棉线系着,一个个地拉扯着吊起来,素粽子只要一文钱一个,里面就是纯糯米,而蜜糖粽子和豆沙粽子就贵些要两文钱一个,最贵的是猪肉粽子,三四文的都有,对比白家一盒动辄半两银子的价钱来说算是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 黑妹买了几串蜜糖粽子和猪肉粽子。 回到村口的时候最先碰到准备去田里干活的叶安,吉祥的婆家大哥。 "黑妹!"叶安扛着锄头十分殷勤地叫着黑妹,本来因为他老婆陈英的事情黑妹对他一直是爱理不理的,这会儿他忽然主动叫住自己她很意外。 但人就是这样,伸手不打笑脸儿人,她也客气地叫了一声,"亲家大哥!" 这叶安和黑妹说了半天话,她始终没听出重点,看对方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她也不好直问,最后分开的时候黑妹一边走在村里的路上一边琢磨着刚刚叶安的话,什么,"是我亏欠了我媳妇的------她心里也苦,我是个没用的------" 还半天黑妹才琢磨着,是不是叶安不能生育啊! 再一细想,以叶婆子的秉性,那陈英进门五六年还没生孩子她肯定是不耐烦的,而叶婆子不但没有责怪她反而对她特别好,不管怎么样都保陈英。 还真别说,黑妹觉得这事儿还真是说得通,只有叶安无法生育才能解释这一切。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村中心,叶婆子家就在下面了。 她绕了小道走下去。 因为手上粽子就放在手上拎着,过路的人都看到了,好几个下村的叶姓人问到,"哟,黑妹从城里回来了。" "真不错,进城赚了钱就知道孝敬未来婆家了!" "也是替吉祥送的端阳礼!"黑妹既不害臊也不恼人地解释着。 "亲娘!"一进院门黑妹就喊人了。 "黑妹啊!"腊梅出来一见黑妹十分热情,连忙把后院的叶婆子喊了出来。 "亲娘,这是我在镇上给你们买的猪肉粽子,"黑妹说着,把那一串猪肉粽子送给她们。 礼来了叶婆子自然是高兴了,再说黑妹刚刚那样一喊,村里很多人都知道黑妹送端阳礼了,她更是有面儿了,面上笑得嘴都合不拢。 本来这里的习俗是端午节儿媳妇的兄弟要来给嫁出去姊妹的公婆送端阳礼的,但吉祥没有兄弟,就是不送也是合理的,但现在黑妹送了,她肯定是意外之喜了,高兴得不得了。 腊梅急着就要去取粽子吃,叶婆子喊着训她,"死丫头就知道吃,这是猪肉的,晚上热了再吃,冷的,吃的你别拉肚子啊!" 转过脸又讨好地对黑妹说,"黑妹进来坐一会儿吧,叶静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了,我就送几个粽子,这回家了。" 正说着叶静回来了,站在门口看着黑妹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 黑妹扭头一看他,他脸就有些红了,吱唔半天就说了句,"黑妹,你回来了。"说了等于没说,气地叶婆子拿眼直瞪他。 黑妹点点头,和寒暄了几句直接回家了,剩下的蜜糖粽子是带给家里三个姊妹吃的,她们都爱吃甜的呢! 想到她们要是吃红红的蜜糖粽子粘得满脸都是糯米饭粒子的情景,她的心情就飞扬万里了。 ☆、52   第五十二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对于黑妹这么快就回家了,吉祥三姐妹是又惊又喜。   晚上四姐妹也不做饭了,就做了个南瓜汤吃粽子,果然胖丫和四丫吃得嘴边都是粘住的糯米粒子,又舍不得丢了,一颗颗地在脸上摸,又塞进嘴里吃,吃得是笑声不断。   "哟,真是热闹啊!"   大胖嫂子和大树过来了。   因为她家没有老人儿帮着带孩子,这些日子她们又是挖土豆又是磨菜籽油的,她经常把大树送过来和四丫一起有个伴儿,还能学几个字。   今天她家已经开始犁田了,十一岁的大儿子都跟着下田使唤去了,大树还小,一个人放家里也担心。   黑妹十分欢迎大树在她家玩儿,她觉得古代那种青梅竹马的感情十分难得,大树和四丫要能有这个情分她自是开心的,再说大树也十分懂事。   "大胖嫂子,你就放心吧,大树天天在我家玩儿都没事儿,我家活儿都干完了,我在家也没什么事。"   "那就谢谢了,黑妹-------"   大胖嫂子说了感谢的话儿就准备走了。   黑妹起身送她的时候才发现大胖嫂子明显是从泥巴田里直接过来的,裤腿卷起来了,腿肚子上都是泥巴,走路的脚都拖着,估计今天真的累惨了。   现在正是犁田的时候,她肯定是和水生一起犁田了。   女人心疼自家男人总是会一起下田的。   以前秀姑也是跟着冯贵一起犁田,男人在前面卖力拉,女人在后面把犁掌住,其实犁田算是种稻子这些程序里最吃力艰苦的事情。   男人犁田一天都直不起腰,更何况是女人。   但因为今年黑妹家有骡子,冯贵很轻松地一天就犁完了两亩田。   黑妹想着秀姑正是以前和冯贵一起卖劲儿犁田挖地伤了身子心中不由有些心软了,想想说道,"大胖嫂子,我家骡子已经歇了两天了,明天借你犁一天田吧!"   "真的?"大胖嫂子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了,乡里人把自家牲口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几乎没人会外借的。   黑妹点点头,"恩,借你用一天,不过你也不白借你,等忙完了这阵子你帮我们姐妹三个做三双单鞋怎么样?"   "没问题!"   乡里人做鞋子自是小事一桩,更何况是单鞋,单鞋不象棉鞋又要厚底子又要厚布料棉花的,裁好了直接往纳的鞋底儿上上鞋帮子就行了,再说乡里人家只要女人勤快点的,谁家不是纳了很多千层底儿放着备着的。   黑妹和胖丫四丫三人的单鞋已经不合脚了,四丫穿胖丫的又大了,胖丫穿黑妹的也是大了,倒是黑妹穿以前吉祥的不大,但也经不住她的忙碌,前面都破口子了,这些天吉祥已经给她补好了,但布鞋不经穿啊,迟早还是要破的。   她得未雨绸缪啊,别的事都好说,做鞋子衣服的,黑妹真心无能为力。   吉祥本来要说帮三个姊妹做的,但黑妹不想吉祥劳累,再说,免得刚和婆家的关系缓和了,要是因为给娘家姐妹做鞋子的事情又闹不愉快那就不好了。不过吉祥给她爹娘做还是可以的。   第二天一早黑妹就给骡子喂得饱饱儿的。   大胖嫂子送了大树过来,顺便牵走了骡子,看骡子肚子都吃饱了很不好意思,她借用骡子本该去她家喂食的,但实在是昨天太累了,起得晚了半个时辰。   黑妹笑笑说没事儿,又嘱咐中午一定要再喂一次,还要给干净的水喝。   哪知道黑妹这一好心却惹出闹心的事儿来了。   好几户人家见她把骡子借给了水生家也上门借骡子。   有几家确实是有困难的,而且和自己关系也不错的,尤其是以前还帮着自己的,就比如说富弟家,因为就他和他爹两个劳力,他娘也是生孩子多了没养好月子伤了身子,下面的弟弟妹妹们都是五六岁的萝卜头子。   有的人家肯定是不借的,尤其是冯勇冯刚兄弟俩。   年纪轻轻的还想省力,更何况以前还老欺负他爹是老实人,在放水上面老是使坏。   黑妹直接一口回绝了。   那些上门却没借到骡子的人面上没说什么回到家里自是气愤不已,个个眼红黑妹家骡子,到处见人就说黑妹如何如何不通情理的,现在过好了忘了乡亲们。   不过乡里人还是纯朴,黑妹也不担心他们能作出什么缺德事儿来。   黑妹也有法子,再撞见冯勇兄弟唧唧歪歪的时候直接当面开骂了。   "你们年纪轻轻的,不出力干活留着干什么啊,当初我爹一个人累死累活的时候你们谁帮了我们家啊,我家要个什么东西富弟借不说还送上门来,水生哥更不用说了,帮我家拉石磙打稻子,你们谁拉过,拉过的过来跟我借牲口我二话不说--------我纳骡子不是银子买的啊,合该我出银子买牲口给你们用啊,这是个什么道理,借是人情,不借是本分------"   一番话说得有情有礼。村里人原本还说黑妹不是的,现在个个象掐了头的苍蝇一样不说话了。   只是这些人里有几个脑子灵活的去冯金家添油加醋了。   "你看看,你大哥不在家你亲侄女把牲口借给外人都不借你这个亲叔叔-----"   冯婆子听了自然是生气,本来就心疼小儿子,看他犁田回家累得直叫唤更是觉得黑妹不应该。   而王娇娥因为上次儿女哑巴还是黑妹给求了解药的事情不好说什么,这段时间她确实有些收敛,可这人是本性难移啊。   第二天看到冯金回家累得饭都不想吃也和婆婆在饭桌上一起贬了黑妹。   "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啊,还不去借!"冯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着,回想着前些年每次犁田的时候大哥冯贵都会帮他。   那时候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这几年自己一个人犁田的越来越感觉苦不堪言了。   心里对大哥冯贵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了。   冯婆子上门借骡子让黑妹很不爽。   前面那么多人借她都没借,冯婆子绝对是知道的,这会儿还腆着脸来借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她奶奶,但她也不想想她什么时候把她们姐妹几个当孙女看了,她眼里的孙儿孙女只有香草和小福。   冯贵不在家黑妹更拽了,直接皮笑肉不笑地说到,"骡子累了,不能借!"   冯婆子气地跳脚了,在黑妹家的院子里就大骂,"你个死丫头,骡子再累能有你二叔累?你心疼骡子不心疼你二叔你还是不是人啊,你和骡子一样是牲口吗--------"   黑妹也不生气,看着她在一边发疯,冷笑说到,"我心疼骡子是因为在我家难的时候它能帮我爹,二叔帮我爹了吗?"   冯婆子更生气了,"反了,这是反了,你爹不在家你这是要反啊!"   "搬出我爹也没用,骡子是我赚的钱买的,我爱给谁,不爱给谁我说了算!"   冯婆子气地脸色铁青,一大把年纪碰了个硬钉子,还是自己的亲孙女,更何况院子外面很多人都在看热闹,这叫她的脸面往哪儿摆啊。   冯婆子哪儿受得了这些个难堪啊,一下子耍泼起来,就要去强行牵骡子。   黑妹一看她还强行拉骡子,这不是抢吗,赶紧跟着就要去制止,胖丫和四丫现在也虎跋起来了,跟着也要去帮黑妹。   可冯婆子正当五十多岁的年纪,身体也好,个子又魁梧,黑妹刚一伸手拉她一膀子就把黑妹甩在了地上。   刚好院门西边往骡棚子拐的地方放着几块大石头,是黑妹有时候把骡子牵出来吃草的时候压绳子的,她被冯婆子一甩正好跌在石头上,一下子就撞到了小腿骨,青疼青疼的,捂着小腿半天爬不起来。   胖丫和四丫一看自己姐姐被摔了赶紧着急忙慌地过来关心。   黑妹一把推开她们,"快去把奶奶腿箍住,说什么也不能叫她把骡子抢走。"   这会儿,一个人颠颠儿地跑过来,一脸急切关心地问到,"黑妹,你怎么样了?"   是她的未婚夫叶静。   周围看热闹的人有些起哄了,有人调笑着说到,"哟,叶三儿,看你现在是帮着未来媳妇,还是未来老丈人的亲娘啊!"   冯婆子已经从草棚子里牵出骡子了。   黑妹急了,她奶奶这是硬抢啊,她又不好出手打她的,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骡子被拉走啊。   对着叶静她焦急地说到,"快去把我奶奶拦住,她抢我的骡子!"   叶静一听二话不说就要去拦冯婆子,本来两个小的胖丫和四丫就舨着她,现在还来个叶静,冯婆子更觉得自己这个做奶奶的没有威信了,直接炸毛了,一掌推了叶静老远,说到,"个跛子一边去!"   叶静本来身板儿就瘦弱,腿脚又不好,这一下子直接摔了个四角朝天,惹得篱笆外看笑话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黑妹看着叶静嘟囔了一声,"咋这没用!"   自己站起来就要和冯婆子拼命,可她还没站稳,就听到骡子一阵撂蹶子,伴着冯婆子"哎哟"一声,还有一声清脆的骨头响裂声。   冯婆子一屁股跌在地上了,哭天喊地地叫唤着。   很快冯金过来了,一碰冯婆子的腿她就疼地哇哇大叫的,摸着眼泪珠子哭诉自己命苦,大儿子一家如何如何不孝的。   黑妹也懒得理他们,十分欣慰地摸着骡子的脑袋,心里想着,这牲口都知道感恩护主呢。   有的人活得还不如牲口。   叶静这时候已经被叶平和吉祥扶了起来,对着冯婆子有气不敢撒的。   可过不了一会儿叶婆子和腊梅也来了,这就不得了了,叶静那是叶婆子的心头宝啊。   她也不说冯婆子,对着冯金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冯家二叔,你也太不应该了,自己躲在后面让老娘做这种欺负孙女的事儿,仗着个长辈儿身份就能强行抢东西了"还要不要脸面啊---------"   叶婆子句句话对着冯金却是明里暗里指责冯婆子的不时,可这会儿冯婆子和冯金还真没辙了。   这时候黑妹看着这一幕心里十分安慰,觉得当初自己决定和叶静联姻真是个太正确的决定了,可是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叶静灰头土脸地站在她身后,面容铁青的沉郁着,耳边不停地回荡着黑妹那句"咋这没用!"   谁也没注意到他看着冯婆子的眼里全是赤红的恨意------ ☆、53暗涌   第五十三章 有人要行动了。   赶着农忙的前几天冯贵和秀姑回村了,两人本来走在路上还有说有笑的,一进到村里,有的村民真心关心秀姑身体问候的,也有一副幸灾乐祸样子的。   两人赶紧直奔家门,回到家一家团聚了自然是高兴得很,看到家里孩子们都好他们也欣慰,孩子大了他们真能放心了,而黑妹看到她爹娘情绪身体状态似乎都不错心里也安心了。   他们回家的第二天冯婆子上门找冯贵了。   那天腿一折她就要下村的叶郎中过来看了,这些天她的腿早就好了。   "娘!还说今天要去看您呢!"秀姑低眉顺眼地讨好婆婆,可无奈冯婆子无论如何就是看她不顺眼的。   "别假惺惺的,你女儿不害我就是好的我可不敢劳你看我!"   "娘,你这又是做什么!"冯贵无奈地说到。   "我脚这样,你们是瞎眼了啊--------"冯婆子气势汹汹地就开骂了,冲着儿子在越发闹了。   冯贵和秀姑听她骂骂咧咧了半天才知道这么回事,他们只能说好话哄着冯婆子,又拿了一斤肉和一包糖果给了冯婆子,她这才罢休。   黑妹回家听说了很不高兴,但秀姑说起黑妹来,"她毕竟是你奶奶,是长辈,也是血亲,咱们该孝顺东西的,她怎么样咱们先不说,咱们凭良心做人-------"   黑妹最怕的就是她娘碎碎念的淑良贤德这一套,马上缴械投降了,想着用点东西换清静算了。   农忙的时候因为秀姑坚持要她开始干活了,所以黑妹只好让她带着四丫在家里做饭,她和冯贵下田了,今年也带上胖丫,她现在也十一二岁了该开始学农活儿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胖丫这一年懂事多了,也不象以前那么偷懒了,跟在黑妹身边弓着腰面朝泥土背朝天地插秧了一整上午。   尽管她现在插秧的速度还不是很快但还是很不错的,而且有了以前和黑妹一起抓蚂蝗卖钱的经验也不怕蚂蝗了。   脚上被蚂蝗吸了不急不慌地,一拍腿肚子慢慢把蚂蝗揪出来,放在早就备好的竹筒里,等着过些天晒干了卖钱呢。   因为整个村子都在忙农忙所以也没一些长舌妇过来惹黑妹一家的,但农忙过后等稻子成熟的这两三个月并不是很忙,也就是男人忙着挑粪压田,放水什么的,女人都闲下来歇了。   这村里就有些人开始挑事儿了,很有些人话题是围绕冯贵秀姑一家的。   其实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不就是秀姑还没生下儿子的事情呗,又眼红黑妹赚钱了把日子过的比她们好了。   但还好她们并不知道秀姑已经不能再怀孕的事情,否则那还不是要跳脚起来编排她们一家。   黑妹决定把她娘不能再怀孕的事情捂得死死的。   吉祥在叶家不知道多想看她娘去,可叶家也是农忙,一直抽不出空啊。   其实秀姑心里何尝不是惦记着吉祥的。   秀姑和冯贵虽然一共生了四个女儿但真正只有吉祥是秀姑自己带大的,黑妹相当于吉祥带大的,胖丫和四丫又是黑妹带大的。   所以比较起来秀姑和吉祥其实是最亲近的,就像黑妹很多心里话还真只给吉祥说一样。   黑妹自然知道她娘的心思,刚一忙得差不多了,就接吉祥回家来住几天,吉祥在家黑妹不知道多高兴了,有她陪着她娘,她娘心情也好些,而且吉祥在家缝缝补补洗洗刷刷的,那可比黑妹拿手多了。   黑妹还正好腾出手来倒弄别的呢。   因为想着秋收过后没几天就是中秋了,黑妹趁着秋收前赶紧做了一批凉菜,趁着白家来拉货的时候跟着又去了趟白家,做了中秋月饼的包装设计,教会了几个丫头婆子就匆忙赶回家了,让第二天去她院子找她的白老板扑了个空。   对着人去楼空的院子他苦笑了起来。   很快又到了一年丰收的季节。   今年冯贵真是轻松多了。   秀姑还要帮忙,黑妹硬不肯。   她和胖丫,她爹父女三人一起割稻子割了一天半,胖丫因为今年是第一年割稻子,手上被割了好几道口子,鲜血直冒的,小胖脸都疼得揪起来了。   下午边回到家里,秀姑心疼了一番,四丫十分懂事地要给她吹吹。   最好笑地是胖丫现在挺会来事儿的,吴宝儿一来,她就把伤口拆开给他看,还硬是挤了两滴泪来。   看的把黑妹笑死,今儿在田里被割的当下胖丫都没哭现在一见到吴宝儿装可怜起来,还别说吴宝儿看着胖丫小胖手血肉翻起来的一脸地心疼,当场拍着胸脯说到,"胖丫,你放心,明年我绝对不让你下田了。"   黑妹看了好笑,插嘴问到,"宝儿,明年你还能替胖丫下田帮我们家割稻子啊?"   吴宝儿红着脸也不吭声。   吃了晚饭,黑妹和冯贵就着天色还早两人去了田里捆稻子。   因为有骡子驼着稻子去稻场,两人只管打捆子,还没一会儿所有的稻子就进了稻场。   和往年一样,今年又是冯贵抢先了,稻场空着,冯贵是个急性的人,当晚就要打稻子,更何况现在还有骡子拉石磙还不是简单的事儿。   黑妹想想也是,和她爹做对手当夜就打稻子了,秀姑中间硬是也要到到场帮忙,最后黑妹只好让她一会儿送水一会儿送吃的打发她。   不过秀姑和冯贵黑妹一样也是一夜没睡,过后果然蔫摆多了,看了冯贵和黑妹都十分心疼。   但他们也知道要是他们父女在忙碌而让秀姑在家睡觉她肯定也是睡不好的,左右担心丈夫和女儿的。   等到黑妹家的稻子打出来了,上村打稻子的气氛已经很浓了,家家户户是丰收的忙碌和喜悦。   趁着秋天骄阳似火的,冯贵在家晒谷子,黑妹到弄菜园子的。   依然有人后者脸皮过来借骡子,黑妹这次聪明了,直接把交好的几家人按照打谷子的时间安排了个排队表,骡子干半天歇一天,这样既帮助了几户她想帮的人,也拖延了时间,乡里人不可能为了借牲口把打谷子的日期拖到交秋以后的。   那时候的天气谁也说不准,来一场雨,一年的稻子可就变成恶谷子,打出来也是恶米,卖不了钱自己吃都难咽下。   在第一场秋雨下下来之前整个大叶村稻米都入库了,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过了几天上交了赋税,就直等着过秋收后最近的节日中秋佳节了。   乡里人过中秋节不仅仅是寓意家人团聚圆满,更是对丰收的一个欢庆,所以家家户户做起了月饼。   乡里人的月饼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一种圆形的发糕而已。   中秋的前一天黑妹家竟然来了送月饼的贵客。   十分意外竟然是白家父女。   黑妹就纳闷了,生意上最近应该没有什么事儿啊,她们怎么忽然来了,感觉还好像是专门为了中秋佳节送礼来了。   白家父女进村前两个时辰。   马车停在村口的拐角处,里面也不见人下车。   马车旁边一个年轻妇人打扮的女人穿着一身十分简陋朴素的暗红布衣,正是白明慧身边的那个妇人红姨。   她悄悄地进村了,因为此刻正是大中午的,村民大多在家吃饭休息,村中并没有什么人。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叶静家,并没有惊动几个人的就找到叶静,来到一个十分僻静的地方说话。   "你是说你有办法把我的脚治好?"叶静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从没见过的陌生人忽然上门说他的脚伤可以治好。   "是的。"她笃定地说到,尽管此刻一身布衣但她微扬的面孔无不透露出她的胸有成竹。   叶静是个读书人,自然知道无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儿。   "你有什么条件?"   "不愧是读书人,"红姨唇角扯开一丝笑意,"我要你退亲!"   叶静一下子震惊了,睁着眼睛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语无伦次地说到,"这,这怎么行,黑妹,我和黑妹-----"   "我并不是要你不娶她,我是要你先退亲,半年以后等你的腿伤治好了你可以再提亲。"   这一下叶静不说话了。   "作为一个正常人,真正健康的男人去娶自己心爱的姑娘不好吗,还是你对她没有把握怕她等不了你半年?"   这几句话一下子戳进了叶静的心坎里,他是多么想自己是个正常健康的人啊,可以下地干活,可以为黑妹减轻负担,在她受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然而因为他的腿疾,他连帮她挑一担水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上天现在给他这样的机会不是圆他最大的心愿吗?   "可是,如果这半年------"叶静之所以犹豫心里确实担心要是他退亲了,这半年黑妹又另外订亲怎么办?   "你是不是担心黑妹另外订亲?"   他点点头。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读书人编点话本子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儿,想要黑妹半年议不到亲应该不是难事儿吧!"   直到回到家中叶静一直是精神恍惚犹豫不决的,但心中的执懊和隐痛让他终是做了个决定,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正是这个他自以为正确的决定让他终于与心中的美好永远地错失。 ☆、54退亲   第五十四章*专文 退亲就是奇耻大辱。   黑妹看着白老板手下的伙计从马车后面整整卸下来好一些东西都有些蒙了。   牛肉,猪肉,干活,布料,月饼果盘,这些可比去年他送的年礼还要多啊。   黑妹还以为白老板是生意上有新问题要她帮忙呢,她还在心里纳闷,自己对于生意也就纸上谈兵,真有那么被看重吗?   哪知道白老板一句话,"今天只谈人情不谈生意!"她就更蒙了,心想,这古代的老板也太有人情味了吧!   因为秀姑也是认得他们的,又得他们帮忙找名医的,心中感恩得很,十分热情体贴地招呼着。   白老板这次倒还真没提生意的事情,和冯贵秀姑说些家常话儿,显得特别平易近人,甚至说到他过世的妻子和家中不是亲娘的老夫人。   冯贵和秀姑都是老实人不仅对他又敬又心疼的,看向白小姐的眼光里都多了许多怜爱。   下午边白家要走的时候白小姐忽然说道,"爹,你帐还没和黑妹结吧!"   白齐折扇手心一打,恍然大悟地说到,"瞧我,说是今天不谈生意只来走走人情,就把这帐忘记了。"   "不急,下次再结也是一样的!"秀姑和冯贵连忙说道。   黑妹翻了个白眼,心想着这老实父母真是,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人家送了中秋礼来还帐都可以完结,那怎么行呢,她可不干!   黑妹连忙插上前说到,"白老板,我们到那边去慢慢算账吧!"   白齐看着黑妹急切的样子,看着她深眸长凝,展明朗容,颜唇线绽蔓嫣然笑意,迈着碎步和黑妹走入一边。   黑妹一心被白老板最后结算出的五百两银子震撼了,五百两啊!整整五百两啊!   白齐好笑地看着黑妹欣喜若狂却强作镇定的模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刮刮她的鼻梁,惊得黑妹马上清醒过来了,摸着被刮的鼻梁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白齐。   这人眼中满是和善的笑意,不带一点猥亵,她也不好说什么,觉得他也许经常这样对白明慧呢,呵呵笑了一下说了谢谢,直接揣银子去了。   黑妹一家自然是过了个丰收喜气的中秋佳节,白家送来的月饼做得十分精美,看着都不忍心拆包装,拆了包装又不忍心吃了,胖丫和四丫硬是用手绢包了个月饼留起来了。   冯贵和秀姑还是本着做人子女的孝道给冯婆子家送去了好些东西。   其实即使他们不送,村里人都看到白家送了好些礼来了,她们也是要来强要的。   黑妹想着既然已经摆出了守礼的姿态那就做到底,直接也给叶婆子家送上一份去。   按道理黑妹这边送礼以后叶婆子家也应该上门回礼的。   然而等到中秋节过后三天叶平叶静没有一个人上门送礼,还是吉祥拿了给冯贵秀姑做的新棉鞋送来作为回礼,叶平来都没来。   黑妹就奇怪了,她和叶静是订亲了的,他绝对是应该来的啊。   等到第二天叶静果然来了,和她一道的还有叶婆子和叶媒婆。   叶媒婆一脸的丧气。   "我们是来退亲的!"叶婆子开门见山,并无多少愧意。   "黑妹,你听我说------"   叶静还没有开口,秀姑已经被这个惊天霹雳伤得摇摇欲坠了。   黑妹再顾不上一帮人,直接扶了她娘在床上躺好,又叫胖丫赶紧去喊叶郎中来。   堂屋里叶婆子叶媒婆叶静三人各怀心事。   叶婆子从前几天得到儿子的亲口保证说他的腿伤可以治好就生了心思,本来叶静要是一辈子腿脚就这样了,娶黑妹无疑是最好不过的,但若是叶静腿能好那就另当别论了,什么好姑娘娶不到,非要娶个凶悍的回家给她添堵呢。   她可不会理会儿子心里的想法。   叶媒婆哭丧着脸则是要是叶家退亲了,她可就拿不到黑妹承诺的那五两银子谢媒钱了。   叶静心里则更不好受,看着黑妹脸色一边,未来的丈母娘气地晕倒,他多想说出真相啊。   可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的,他不能违约,否则腿伤不得治还要赔一笔巨额的银子。   他现在即使再煎熬也要狠心忍着。   最后退亲的事情就这样成了定局,黑妹也不是个求人的性子,二话不说拿了当初叶家下订金的那二两银子直接摔在叶静的脸上。   这时候正好冯贵从外面田地里回家来,知道叶家要退亲,当场就怒急了,"我闺女是怎么了就让你们这样欺负着,说退亲就退亲啊!"   在乡下闺女被退亲那就是奇耻大辱,绝对是欺负人的事儿,不怪好脾气的冯贵恼火。   向来好脾气的人这一发起火儿来可不得了,拉着叶婆子就要凑,一边叶静死死地抱着冯贵大后腰拉住。   可冯贵正当盛年,又是田地里干活儿干惯了的人,叶静那小身板儿怎么拉得主,叶婆子身上被狠狠揍了两拳,叶静也是撞得鼻青脸肿的。   "爹,算了,他们退亲就退亲,我还不稀罕呢!"黑妹冷眼看着他们母子那幅样子,心里厌烦极了,那叶静还眼巴巴地看着黑妹,又急又委屈的样子,看的黑妹心中火冒三丈,"怎么,你还象你受了委屈似的!"   很快叶家的人都来了,吉祥也来了,脸色青白,一肚子火气,叶家要退亲都是瞒着她的。   "今天当着叶媒婆的面,咱们把话说开了,你们叶家当初是瞎了聘书的,如今想反悔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走!"冯贵一心要评理。   外门口已经很有些人过来借着打圆场的理由看热闹了。   "你,你----你女儿和-----和城里的有钱人---------"叶婆子也不含糊直接面红耳赤地叫嚷起来。   冯贵一听更是怒了,房内的秀姑和吉祥隔着里间气得面上发青。   叶婆子这样说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   这个不过是叶静偷偷劝说她退亲的理由,他和红姨的交易是不能说的,所以当时他就想到这个幌子,但并没有说一定有这个事情,只是提了提黑妹和人家那大老板是不是来往过密了。   现如今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叶婆子这样说,又提出提亲,不由得别人不相信。   而冯婆子和香草在旁边不但不帮着自家人还落井下石。   冯婆子啜了一口,"小蹄子就是不安份!"   香草年纪小小最会见风使舵的,这会儿她能耐得很,一脸大义凌然地说到,"真是给我们家丢脸,人家就是在有钱咱们也不能干那不检点的事儿啊!"   冯贵狠狠扫了她们两眼这才罢休,又把看热闹的人都轰走了。   黑妹冷眼看着这些人,也不说话,对着叶家人说到,"你们给我滚,要是再踏进我家一步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叶静从来没看到黑妹这个模样,又担心又害怕的,想上前说话,直接被她身上寒潭的冰气所慑,叶婆子拉着他们就要离开,叶静磨了半天,落在后面,结结巴巴地说到,"黑妹,你等我,半年以后我一定-----"   "还不滚!"黑妹没耐心了,只觉得这一家子人太恶心人了。   吉祥当天没有回叶家,留下来陪着秀姑。   只是接下来几天秀姑身子一下子就不好起来,刚开始黑妹还以为她是心情不好,一个劲儿宽慰她,最后才发现她已经开始咳血了,她大惊。   套了骡子板车这就要送秀姑去镇上看医生,冯贵自然不放心,也是跟着一起去镇上的。   最后吉祥留在家里陪着胖丫和四丫。   到了镇上,以前经常给秀姑看病的王大夫好好给秀姑把脉了,结果却让黑妹心神不宁,秀姑这是怒急攻心了,怕是伤了元气,要好好养了,否则怕是不好的。   尽管王大夫说得委婉可黑妹还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担忧,这也正是她担忧的,当初青城的名医程老就说过秀姑不能情绪过激,现在这样她真的又焦急又难过,想着过第二天去青城再求程老看看。   可忙活了半天进了程老的百草堂才知道程老已经云游出去了,他的弟子只说秀姑这身子静养的话倒也能活个几年的。   可秀姑还四十岁不到啊,黑妹眼睛都哭肿了,可又不想她娘担心,硬是强颜欢笑安抚她们。   眼见着秀姑瘦了下来,人也恹恹的,看到黑妹就抹眼泪。   黑妹心里真的是恨透了叶家,造谣言让她受辱不说还害得她娘病情更严重。   秀姑需要静养,又随时要看大夫,只能留在镇上,冯贵就留在镇上照顾秀姑。   秀姑咳血的那一夜他真正是一夜急白了头发,现在也管不了田地了,一心只想陪着秀姑。   黑妹要回村的时候,冯贵拉着她单独说话,"黑妹,我知道你是个好闺女,绝不会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但人言可畏,回家去了一定要和叶家解释清楚,争取让叶家-----"   黑妹一下子打断他,"爹,"爹,我事绝对再不想和叶家有什么瓜葛了,身正不怕影子歪,谣言我不怕。我只想问爹,要是娘真有个什么的,你会再娶吗?"   冯贵愣了一下,象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你娘跟着我受苦受累这么多年,真要有个什么好歹我活都不想活了。"   "爹,那你不要儿子了?"   "你娘都这样了我害要什么儿子!"冯贵有些万念俱灰了。   黑妹这样问是有原因的,她事知道她娘不能再怀孕了,除非她爹再娶,否则冯贵是铁定不会有儿子的。   "爹,我谁也不嫁了,我招赘吧!"   黑妹说这样的话并不是突发奇想,其实这两天她已经想清楚了,她虽然事青白的,但她的名声怕是毁了,附近的还有谁家愿意娶她的,但要是招赘的话,不但能保住家业,也解决了她们家目前的窘态。   "可,招赘能招到什么好人------"冯贵眉头紧锁。   "爹,只要是个男人就行,生下孩子随咱们姓冯,也算是继承家业了。"   黑妹说到,"爹,只要你同意了就好说。"   "哎,如今能怎么办啊,也只能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爹,真的!招赘我还能不离开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冯贵知道黑妹是安慰自己,谁家闺女不想嫁个品貌出众的,招赘又能招到什么好男人呢。   但凭良心说,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再说要是黑妹招赘当家的话他还算安心点,起码她能撑起一个家来。 ☆、55痛楚   第五十五 章撕心裂肺的痛楚。   回到大叶村黑妹沉默了很多,并不是说因为村里说她不检点的谣言四起,而是她真的很担心她娘,可家里的田地总是要人种的,下面两个妹妹也是要有人看着的。   黑妹让吉祥回了叶家,她不想因为她的关系让吉祥在叶家的日子过得艰难。   忙碌的劳作渐渐缓解了黑妹心中的忧虑,她打算等她娘养好了身子回家来正式提出招赘的想法。   这天黑妹正在山地里准备种红薯,今年忙了些,想直接种上红薯了事,明年年初直接挖就是,不费事儿。   这边她留了胖丫在家做饭,四丫和大树在堂屋里两人边玩边干活,自己拿了锄头挑着一篮子苕种准备出门上山。   隔着院门看到叶静竟然来了,今日他还是穿着平日的灰青色衣袍,文质彬彬的样子。   黑妹就那样看着他,眼中不带一丝波澜,象看个过路的野狗一样,看得叶静心里阵阵发寒发怵。   原本在黑妹心里,叶静是个知书达理,温良善意的少年,正如他白净文气的外表一样,但没想到,正是这样一个看似瘦弱的少年背后捅她一刀。   她现在真的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   "黑妹,你听我说,我今天就要离开大叶村了,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半年,半年以后等我回来-------"   黑妹完全不理会他,院门她锁得紧紧的,他也进不来,就那样隔着喊,然而黑妹仿若未闻,径直从另一边离开上山。   她刚到地里没多久,叶静一颠一瘸地赶着也上到山地了,还要对黑妹说话。   "你滚不滚,我看见你都觉得恶心!"黑妹火了。   "黑妹,"叶静显然是有备而来,无论黑妹如何骂他他就是步走,哀求着,"黑妹,我之所以退亲是有苦衷的。"   "我不关心你的苦衷,既然已经退亲了,我们再无瓜葛,你还这样纠缠有意思吗?"   "黑妹,我今天就要离开大叶村了,半年后回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和惊喜,你一定要等我。"   "我不需要你任何的交代和惊喜,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无任何瓜葛,你懂吗?就是陌生人!"   叶静一下子慌了,赶着就去扯黑妹的胳膊,黑妹正一肚子气没地儿撒呢,抬手就把他推得个四脚朝天,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开始种苕秧子。   叶静呆呆地坐在地垄上面看着黑妹挖地。   他现在的心情真不好琢磨,有懊恼自己的退亲伤害了黑妹,但他又并不后悔。   因为下午就有人来接他去治脚了,但心中又有些担忧自己离开的半年黑妹再订亲。   尽管自那天过后村里人都议论纷纷说黑妹和那个白家老板的闲话,不大有可能很快有人来向黑妹提亲,但毕竟黑妹又能干又好看的,谁也不能保证黑妹会一直等到他回来啊。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索性把黑妹不检点的名声坐实了,让别人望而却步。这也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娘到处煽风点火诋毁黑妹却并不制止解释的原因。   所以此刻对于黑妹的怒气和冷漠他无能为力,只期望着半年早点过去,他作为一个健康正常的男人早点回村,再次向黑妹提亲。   可他却不知道,很多事情很多感情和很多人是错过就不会再拥有的。   过了几天,村里终于有了个新鲜事儿让人转移了嚼黑妹舌根子的注意力。   吴妈家青水回来了,而且是风风光光中了秀才回家。   吴妈高兴坏了,得了信儿,一早就在村口等着,一村子的人都围在村口看新鲜出炉的秀才。   等到青水一到村口,叶里正就放起了鞭爆,吴妈喜庆地给大伙儿分糖。   青水满面春风得意地衣锦还乡,让整个大叶村津津乐道。   大叶村的村民个个都是扁担横下来不知道是个一字的,还是自从吴地主来了办了个学堂,这才让村里人有机会认识几个字了,而今青水虽说不是真正的大叶村人,但好歹也在村里住了些时日,算是大叶村出的第一个秀才了。   这绝对是大叶村的大喜事啊。   吴妈看着儿子青水笑得合不拢嘴,自己守寡多年,艰难地独自扶养遗腹子。现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有了秀才的名号,所有的税是免了,而且最坏还能当个教书先生,要是再往上考中了进士,那就能分到一官半职的。   这一天,村里人家家户户都往吴妈家送礼了,有人送粮食有人送布料鞋子,也有人家里难些只说了些恭贺的漂亮话儿,不过这会儿吴妈也不介意,不管是谁都嘱咐晚上到她家喝酒。   晚上吴妈准备了几桌酒席请乡亲们聚聚。   黑妹送的是一块布和二两银子,算是很重的礼了,吴妈拉着她嘱咐她晚上必须把胖丫四丫带过来一起吃饭。   晚上自然是很闹热的,上村冯姓的人家儿几乎都到了,下村叶姓的,说话顶用的几家也都到了。   青水出去考试得了秀才回来似乎成熟了不少,说话一套套的,很有了些读书人的风貌,端起酒杯自是感谢大家这些年对他们孤儿寡母的照顾。   被问到今后的打算,他十分自信地表示要继续努力考进士。   把席面上的村民说得热血沸腾了。   "那感情好啊,以后当了大官可别忘了咱们大叶村啊!"   "---------"   黑妹和胖丫四丫坐在席面上专心吃饭,其实也是真心替吴妈青木高兴的,她们母子俩也不容易。   哪知道最后青水竟然当着全村的人说起黑妹的事情来。   "我听说有人诋毁黑妹的名声,我青水以秀才的身份保证黑妹和白家老板是青白的,第一,以我和我娘这些年和黑妹比邻而居的角度来看,黑妹绝不是那样的人,二来,那白家大老板家里妾侍成群,随便一个通房丫头都是国色天香,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的。"   黑妹有些哭笑不得了,不知道是感谢青水的好意还是生气他暗示人家白家那大老板根本瞧不上她一个乡里土丫头。   不过因为青水的解释很多人一细想倒也觉得有些道理的。   黑妹没想到他刚回村一天就注意到她被退亲又被诋毁的事情。   接下里的日子青水有事没事就往黑妹家跑,吴妈碍于面子不好训斥可面色也渐渐不好看了起来。   黑妹索性把院门白天黑夜都锁了起来,不是出去干活儿就是在家闭门睡大觉。   中间白家依旧来拉了两次凉菜,最后一次在十一月初,那个伙计给了帖子说是白府白小姐过十四岁寿辰请她去府上参加寿宴。   本来富家小姐过个生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因为白明慧是十四岁的寿辰,相当于是成年礼,这就相当隆重了,过了这成年礼就能议亲了。   但黑妹现在真心不想去白家,一来她担心她娘又要照顾家里,二来自从谣言四起她自己也反省了,是不是真的和白家来往过密了。   所以这次她态度很明确,给伙计好好回了话,又送了许多菜园子里的新鲜菜,还拿了夏天在山上和林叔合伙猎到了一些野味儿。   黑妹忙完了这些安心等着冯贵和秀姑回村来,觉得修养了一个多月了,应该也回来,哪知道黑妹没等到她娘的回来,却等到了林叔骑着骡子回来报信儿,她娘身子越发严重了,这些天都没力气起床了。   她心急如焚,骑着骡子就赶去镇上。   隔着一个多月再见到她娘,黑妹一下子就流泪了,秀姑已经不成人形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瘦得只剩一把皮包骨。   "爹,我娘怎么成这样了!"黑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冯贵也是消瘦了一圈,头发愈加发白了。   王大夫十分无奈地告诉黑妹,秀姑身子已经耗尽了,又一直郁结在心,自己已经没了求生的意志了,现在就是神医也是素手无策的。   这相当于宣判了秀姑的无药可医,黑妹又是心痛又是害怕的,可也没有办法。   "娘,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秀姑的笑容依旧是那样温柔恬静,说话已经是有气无力的。   黑妹这些天和冯贵形影不离地守着秀姑,照顾,劝慰。   天气已经渐渐冷了起来,黑妹看秀姑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和冯贵商量带上秀姑遍访名医求治。   她手里已经积攒了六七百的银子,她就不信凭着这些银子和她的决心,就不信救不好她娘。   可秀姑对于继续求医坚决不同意。   "黑妹,我已经这样了,不想再拖累你们了",秀姑微笑着泪流满面,"我的二丫------"   这是秀姑还在黑妹很小的时候叫她的乳名,一声二丫包含了太多的疼爱和不舍,听得黑妹心里一酸,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   "娘,这怎么叫拖累,您辛苦了半辈子我没有让您享福-------"   黑妹已经说不下去了,最后泣不成声。   "你爹和我说了你想招赘的事情,这样也好,我这一生,丈夫爱我,闺女们都孝顺懂事,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给你爹生下继承家业的儿子-------"   这一天秀姑似乎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最后又说想吉祥和胖丫四丫了。   黑妹心情十分沉重地赶着回村去接她们。   吉祥知道秀姑的病情恶化了,当时脸就白了,衣服也顾不上收拾就赶着进镇,胖丫和四丫也被两人紧张担忧的情绪感染地十分低落。   哪知道再次回到镇上,却是惊天噩耗,秀姑上午已经咽气儿了。   冯贵象个石雕一样木木地坐在院子里-------   吉祥胖丫四丫在房里哭天喊地地叫娘-------   黑妹的心一下子撕心裂肺地疼了起来------- ☆、57两章啊   第五十七章 没娘的孩子能瞬间长大。   恍惚中好像是在小汽车里,耳边还有爸爸妈妈温柔的哄劝,"如意乖,一会儿下了高速到了那边的商店妈妈再给你买------"   忽然刺耳的撞击声夹杂着车里人惊恐的叫声,剧烈的撞击------   醒来后,她看见自己小小的身躯整个全部被掩在妈妈的怀里,好半天才爬了出来,把妈妈的身体倾倒一边露出青白得毫无生气的脸,那面容竟然是秀姑-------   "啊-----"黑妹大叫着醒来,气喘嘘嘘地想着刚刚那个梦,恍然惊觉,无论是前世的妈妈还是着世的娘,她都已经彻底失去了。   作为如意或是黑妹她都已经是没娘的孩子了。   胖丫和四丫哭了一下午此刻已经睡得十分沉,脸上哭的泪痕还在。   吉祥和她爹却不在房中。   黑妹起身到了堂屋,堂屋里点着一盏豆黄的油灯,她娘的棺木黑糊糊地摆放在正中。   棺木两边趴在上面毫无生气的两人正是冯贵和吉祥。   冬夜的冷风透过堂屋的门缝冷飕飕地直灌进来,黑妹麻木地走到吉祥身边,"姐,"一出口已经是哭腔,"姐,回房里躺一会儿吧,你身子弱-----"   吉祥无动于衷,眼里全是痛楚的哀意。   黑妹又去劝她爹,"爹,回房里躺一会儿吧,天亮了咱们还要送娘回村里-----"   冯贵象个活死人似的,面上已全是灰败的颜色,看得叫黑妹痛拗。   好不容易天亮了,林叔叫了马车过来送秀姑的尸身和棺木回村,自从秀姑咽气了,黑妹一家都已经乱了方寸,棺木都是林叔新去镇上棺材铺子买的现成的。   自秀姑断气后,洗澡穿衣,梳妆打扮,装殓入棺都是冯贵全程亲力亲为,不让任何人插手。   而他也没再流一滴眼泪,说一句话。   大叶村谁也想不到秀姑就这样去了,看到黑妹一家拉着棺材回村都惊了,有的好心的上来安慰冯贵,他置若罔闻,完全不理任何人,但这时候村里人又有谁会怪他呢。   全村里谁不知道他和秀姑夫妻感情深呢。   倒是黑妹还保持着理智,对这些安慰的人一一致谢了。   冯婆子得了消息过来看冯贵,冯贵依旧不理不睬,像个木头人,气得冯婆子眼泪也是直流的,死了儿媳妇不说,儿子又这样象失了魂儿,她心里也难过啊。   乡里人家的,家里有去世的人要是儿女孝顺的,那都是要过了头七才能下葬的。   再说现在是冬天的,多放上几天也不怕。   黑妹忍着悲痛开始主持局面了,还好胖丫懂事着,活人吃喝,死人摆菜的,她全带着四丫在做。   黑妹叫了道士来家里念经,算是给她娘消地下的灾。   这里的风俗本来是请道士念一道经文算是让死去的人安心了。   冯贵却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黑妹,叫道士给你娘念七天的经。"   黑妹完全理解她爹的意思,她娘年纪不到四十就这样去了,活着也是没享什么福的,按照这里人迷信的说法那就是她娘是个苦命的,那要下了地下见了阎王还得要受罪,请道士做法事那就相当于超度了秀姑,到了九泉之下不用受苦了。   黑妹二话不说就托大胖嫂请了好几个道士来,不管花多少银子,一定要好好超度她娘。   道士念经的时候冯贵和吉祥一直跪在棺木前。   吉祥身子本来就弱,又是哭又是跪的已经整整两天了,终于晕了过去。   叶家人对她出嫁了却一直跪在棺木前本来就有意见,这会儿更是懒得接她。   黑妹忙着添置东西,安排人员七天以后要抬棺上山下葬的事宜,也顾不上吉祥,最后还是林叔抱了她进房间里休息。   "吉祥,想开点,人命天定啊!"   林叔看着吉祥的鹅蛋脸,两天下来明显消瘦了许多,下巴都尖峭了些,眼睛哭得肿得老高。   "唉------"林叔看着吉祥闭起眼睛眼泪却止不住地从眼角往下淌,忍不住拿了手背擦了擦。   者做头七里的整整七天,冯婆子除了来看望冯贵了两次,什么忙都没帮,冯金一家四口更是来望都没有望一眼。   王娇娥却趁着冯婆子不在家串掇冯金,"你大哥要真是对老婆有情义就别再娶,那他那大院子房子,田地可就都是咱小福的了。"   "你说,我大哥能同意吗,还有黑妹呢!"冯金一副有愧却又忍不住向往的样子。   "不同意也得同意,谁叫他没儿子,再说了,黑妹再狠迟早也是要嫁人的,她一个女儿还能霸了娘家的东西?"   "那是,没女儿得家产的道理!"冯金似乎又有了信心了。   对于丧事的料理,黑妹安排得也差不多了,办丧席的东西已经全部置办好了,只要有银子,买起东西来还是很快的,再说水生哥和大胖嫂子夫妻一起帮着操办购买的事情。   再就是上山入葬的一些事宜。   第二天黑妹家就出现了白面不见了的事情,刚正准备找呢,院门外听到胖丫四丫的叫喊声。   原来是香草借着别人手忙脚乱的时机悄悄拿了一包白面,被正往回走的胖丫看见了,胖丫人小打不过啊,一口直接咬在香草的手上,愣是挨着她的打不撒口。   四丫也一改往日的怯怯大喊"抓贼"起来。   等到灶房的人跑出来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黑妹却是心中感慨不已,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妹妹现在明显胆大护家多了,而代价却是没了娘。   在守七的第三天白家竟然派人来了,来的是悦来酒楼的王掌柜。   村里本来还有些人觉得黑妹家现在冯贵不管事,兄弟也不帮着,剩下的都是女儿,还偷偷嚼着舌根半是可怜半是想心思趁乱占点什么小便宜的。   结果这王掌柜一来,竟然还带着店里的七八个伙计,象李三,黑妹也是认得的。   他们来虽是吊唁,更象是来帮黑妹镇场子的。   黑妹心里十分感激,对白老板和白小姐的印象更好了。   七天过后,凌晨棺木上山,上山之前就是丧事的酒席。   除了下村的几家,上村的人全都齐了,在黑妹家的院子里整整摆开了十桌。叶里正被黑妹请到上位,他拍拍黑妹的肩说到,"黑妹,难为了,你娘看到这样的场面地下有知也高兴了。"   在乡下,对去世人的身后事置办得隆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和安慰,尤其是丧席。   黑妹开十桌已经是大场面了,更何况菜色那是要什么有什么,碗碗鱼肉的。   如此以来,上村抬棺木上山的男人心里也有数了,绝对不敢不使力的。   有时候办丧礼的人家丧席办的不好,抬棺木的人就会使坏,半路颠一颠,或者上坡时斜歪着。   村里老人都说,这样是对死人最不好的,下了九泉就是个残废,棺木绝对要平稳入穴墓。   所以吃完丧席,黑妹单独给抬棺木的冯姓壮丁一人五六个铜钱,这些人吃好了又拿了钱,等到凌晨开始起棺的时候一个个都平平稳稳的。   冯贵带着一家几口人穿着丧服跟在后面。   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冬天乡野的凌晨一片寂寥冷清,正如此刻黑妹的心。   泥泞不堪的路上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着,想着秀姑在世时对她们的疼爱,娘亲温柔的一颦一笑再也回不来了------   因为抬棺上山的习俗时要绕着村子走一遭,所以一直到天已经亮了起来,入葬的队伍才上到后山了。   这里时冯姓人家下葬的地盘,冯贵的爹,黑妹的爷爷就是葬在这里。   冯贵本就是打算和秀姑百年之后合葬在这里的,现在却秀姑先走了。   道士看了罗盘下好位置,抬棺的人便按着引线摆棺木位置。   一摆好,大家就拿起铁锹开始要盖土掩棺,冯姓的长者一声吆喝,"哭丧送葬!"   这就是叫黑妹一家开始哭着送人了。   其实黑妹一家一直在哭,这会儿嗓子都快哭哑了,周围人看哭声不够大,就叫冯金一家哭,他们没法只好假惺惺地在旁边扯着嗓子大哭。   因为壮男丁多,不一会儿坟就堆好了,冯贵点香烧纸钱,摆上贡果饭菜,这就要开始首次磕头祭拜了。   冯姓的长者却有些为难了,因为孝子棍棒每人拿了。   孝子棍棒其实就是一根一米长的木棍,一头帮着白色的布,一头削尖。   由死者继承家业的后代,就是指儿子,插在坟墓的前面,意味着后继有人。   所以乡里人要是谁家没生儿子,人家除了骂他断了代以外,最毒的话就是说,"你死了都没人插孝子棍棒!"   这时候王娇娥跪在后面使劲儿捅了一下冯金,冯金马上反映过来,站起身抱着小福就到那长者身边说到,"冯大爷,小福拿孝子棍棒!"   冯姓长者看着冯贵,因为这个孝子棍棒被小福拿了插上可就意味着冯贵的家产以后就是小福的了。   "大哥,小福以后已经肯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冯贵本来一直没有说话,连哭都没有出声,这时候站起身,对着众人说很大声,"孝子棍棒黑妹拿!"   在场的都是冯姓人家,多少都带着亲戚的,这会儿有点愣了,不明白冯贵的意思,真没有女儿拿孝子棍棒的道理。   冯贵对着在场的冯姓一跪,十分严肃地说到,"今天在场的冯家叔伯,大哥,兄弟为我们家做个证,我冯贵无子所以决定传家给我的二女儿黑妹,招赘上门继承香火!"   冯贵说的斩钉截铁,镇住全场,尤其是冯金一家,已经呆若木鸡。   "黑妹,接孝子棍棒给你娘插上!"冯贵说到。   黑妹想不到一向能忍则忍,万事好说的爹今天竟然如此干脆利落,瓠巴坚决。   她连忙跪在冯姓长者的脚下,叩头跪接孝子棍棒------   第五十七章好男好女多惦记。   吉祥也是吓了一跳,她还不知道黑妹已经和冯贵决定入赘的事情,但这样一想心里也顿时明白了,看着黑妹恭恭敬敬地在她娘坟前插孝子棍棒心里更是不好受。   黑妹为了两个妹妹,为了这个家付出得太多了。   叶平却连抬棺送葬都没来。   一个女婿半个儿啊,吉祥要他来,本来是想要他暂拿孝子棍棒的,但他说什么也不肯。   一切入葬事宜完成后,天色已经大亮了。   冯贵跪在坟前不肯下山,黑妹留了胖丫陪着,她和吉祥带着四丫下山了。   对于叶平没来送葬黑妹心里确实很不舒服,但又怕吉祥夫妻之间不好过忍着硬是没说。   吉祥却是最了解黑妹的,说到,"黑妹,我和叶平过不下去了。"   黑妹大吃一惊,"姐?"   "你不用劝我,是被休了还是和离我都愿意。"   "姐,你------"   "黑妹,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吉祥所幸不走了,对着黑妹说到,"本来夫妻间失和,甚至打打闹闹的我都能忍,嫁到他家也一年半了,什么苦什么累我都能忍,但他几番伤我的心,我对他真的寒心了。"   黑妹自然清楚吉祥有为这次送她娘下葬叶家一个人没来的寒心,也有叶家说都不和她说,直接和黑妹退亲的寒心,但她真的不想因为娘家的事情累得吉祥自己的生活不如意。   于是想了一会儿,十分诚恳地表示不支持她的决定,因为吉祥和离了未必过的好些。   最后在她的一番劝说下吉祥也不说话了,下了山默默地回了叶家。   直到下午了冯贵才回家来,胖丫告诉她,她爹硬是在秀姑坟前一直跪着流泪。   黑妹看着她爹生不如死的样子,四丫胖丫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家里空荡荡冷清清的,心里真的难过极了。   直到天黑了,黑妹还提不起劲儿去做饭,最后还是下村黑妹的好朋友五娘过来看黑妹帮着把饭做好了,又劝慰了一番黑妹,这才一家人开始吃饭了。   结果一家刚吃过饭冯婆子就来了,不说安慰冯贵,竟然说要帮冯贵谋个女人让他再娶。   黑妹一听真心大怒,她娘才下葬她就过来说这句话啊,黑妹此刻真心顾不上古代所谓的孝字大破天了,当场就把桌边的一碗南瓜汤泼了冯婆子一脸,"你个死老太婆,你说什么,你再说试试!"   黑妹整个眼珠子都要暴出来了,一手插腰一手随时准备着把碗砸在冯婆子脸上。   冯婆子一下子就吓愣了,每次黑妹对她稍有不敬的时候冯贵都会打圆场,制止黑妹彪悍。   可现在她被泼得满头满脸的南瓜汤,黄黄的,稠稠的,象被泼了粪似的,但她即使大喊大叫。   而她一向老实听话的儿子冯贵依旧看都不看她一眼,竟然起身离开了。   黑妹对于她爹的反映倒是意外了,却心里也有谱了,冯婆子这时候来劝冯贵再娶那不是在冯贵心头狠狠插上一刀吗。   她冷冷看着冯婆子,"从今以后,我要是叫你一声奶奶,我黑妹就不是我爹娘养的!"   这话说得可是够狠的。   "你个泼货!不孝的儿子生的就是个贱蹄子------"冯婆子一愣过后破口大骂。   "砰!"   黑妹瓦碗一下子砸在冯婆子的脑门上了,好家伙,冯婆子立马扶着额头直叫唤着望外跑。   黑妹可不含糊,一下子直接跑到院门,从外面把院门子锁了,匆忙跑到上村中间,对着整个村子大喊,"大家快出来评评理,我娘今早刚下葬,冯婆子就要给我爹再娶,咱们村的这些媳妇姑娘的都来听听,看寒心不寒心的-------\"   黑妹这一撕破脸,什么也不顾了,大喊大嚷的,很多媳妇姑娘的肯定是同情秀姑的,个个说冯婆子太绝情了,而一些做婆婆的也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说到,"就是再娶最少也要半年以后啊,就是儿女成亲的也要满守孝一年的-------"   其实谁家心里不是知道今天早上在后山给秀姑下葬时候冯贵说的话,只是很多人不相信冯贵这样四十不到的年纪会坚持不再娶,再说还有冯婆子啊。   所以这会儿家家户户,人前人后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黑妹和冯婆子这样叫板了起来,又撕破了脸,堵在心口的一口气总算是舒服了些。   可刚没过几天太平日子却发现菊珍婶儿天天往她家跑。   本来黑妹就讨厌她,碍于云哥的面子不翻脸而已,再说自从那次哑巴事件以后她也消停了许多,这次丧事酒席她也帮忙了不少。   刚开始她时不时过来关心几句,送点这个小东西,送点那个的,黑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她这几次每次来都想往房里钻,眼睛四处地溜,她才惊觉起来,这菊珍婶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她爹啊!   黑妹立马变脸,虎声说到,"以后没什么事儿还是别来我家了,我爹不想见到任何别的女人!"   说得菊珍婶儿好没意思,灰溜溜地走了。   云哥儿自然也得了黑妹的嘱咐,她虽然说得不是很直白,可云哥儿也是个明白人,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脸都白了。   他爹死的早,她娘很早就守寡了,以前也动过再嫁的心思,他虽然还小,但却记得清楚,那时候他奶奶还在,有她把菊珍婶儿压着,这才安分了几年。   现在他奶奶也去世了,他没想到她娘还一直动这个心思,他并不是非要他娘守寡一辈子,可这年岁了,还上杆子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他真心脸上挂不住了。   冯贵天天在房间呆坐,一坐就是一天,黑妹劝也不听,只想着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过段时间就应该好些的。   可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胖丫和四丫一副可怜兮兮却又格外乖巧的样子,黑妹心里真不好受。   想想自己的娘自十六岁嫁给她爹,累死累活,如今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打她爹的注意,先是冯婆子,现在又是菊珍婶儿的,以后还不定怎么样呢,心里真的很难受。   这话要是对着朋友五娘这些人说传出去就是笑话,对着吉祥说又怕她费神担忧,胖丫四丫更是没有和她们说的意义,而她爹更是活自己的世界里还没走出来。   这个时候黑妹竟然莫名奇妙地想起那个被自己藏了快一个月的林三木来,要是他还在,这会儿在他面前倒倒苦水倒是是无所顾忌的,心里的苦闷说给他听听心里也能舒服些了。   不知不觉来到了那个第三间房里,这里依旧狭窄简陋,除了白家装满包装罐的木箱子,什么也没有。   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被藏在这里,每天吃喝拉撒都困在这方寸之间,硬是没有发出一下声响。   反倒是黑妹送饭菜时还要靠着和他说些话儿倒倒苦水。   而且凭借着只言片语他能推断出事情背后的真相,比如吉祥流产的原因,甚至家里有没有糖。   再想到他有时候孩子气地吃乡下花生蚕豆那次不禁面上莞尔。   这一刻黑妹忽然觉得那个林三木确实不象一个山贼那么简单,起码这样有定力隐忍的人怎么会是无路可走的流寇呢。   只是,他和她肯定再无相见的可能吧!   这里再没有那个安静的人坐在那里面不改色地任她说话撒气------   她却不知道自己在想找个陌生人倾诉的时候,远在青城的白府里却也有人在惦记着她。   白府小姐的闺阁里,精美的火盆里撒下的花瓣已经化作缕缕幽香,白色的灰烬沉没在盆底,将白齐白明慧父女两人年关的笑意掺和了氤氲之气。   "爹爹,为何不去亲自看看她。"   他不致一词,唇角有意似无意勾起一抹苦笑。   白小姐看了他爹一眼,轻声问到,"可是听说黑妹要招赘入门?"   他点点头。   "爹爹,先不管招赘是真是假,但凭她娘亲刚过世,她就得一年之内无法再议亲,这对爹爹来说何尝不是好事?"   想想又有些戚戚艾艾地说到,"可她娘刚过世,怕是没心情对爹爹------\"她想到自己娘亲过世的时候她的心里再容不下其他。   "可她家现在的财路都在白府!"白齐不紧不慢地说到。   "爹,是说------\"   "我并非要逼迫她,只是希望她看清形势,为了她爹和两个妹妹能入咱们白府。\"   "瞧爹爹说到,好像俺们白府是什么龙潭虎穴似的,她进门那是享福,再说了我爹爹是谁啊,多少人眼巴巴着------\"   白明慧一番话把白齐说得哈哈大笑。   一晃,就到腊月底了,家家户户开始忙碌起来了,磨米粉,舂新米,腌鱼腌肉,大扫除,做新衣裳,准备找和迎新年。   黑妹家今年一点过年的氛围也没有,还是林叔回来帮黑妹带了些年货,冯贵埋头不停地舂米,磨米粉,靠着机械运动来冲淡心中对秀姑的思念。   而胖丫和四丫完全把家事接了起来,一日三顿饭做得象模象样,拆洗被子,还给黑妹缝衣服。   到腊月二十六这一天,天气阴沉沉的,象要下雪似的,黑妹家迎来了白家的马车,白老板风姿摇曳地下车,一脸春风拂面的笑意向她走来------ ☆、58拒绝   第五十八章 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也再不会要你。   对于年底白老板的亲临她真心十分感谢,更何况先前还派了王掌柜那一帮伙计过来帮忙。   像是知道黑妹今年过年没什么心思好好准备似的,白老板带了许多过年用得上的东西。   黑妹心中感激又不想白得东西,推辞半天还是收下了,从房间里拿了本来准备过年送给大树的布偶小动物作为回礼,又送了好多乡里人的特产才罢。   人说要想俏就带孝,黑妹此刻正是这样俏生生的样子。   自她娘去世后她一直穿一身白衣裙,头上连以前的红绳子也取下来了,带了朵白布花,本来就是一脸的素净,如今这样看着更是清新雅致。   白齐心中暗暗想想着,又是一年了,黑妹出落得愈发亮眼了,想着白府家中那些娇柔的姨娘通房忽然觉得都比不上简单大方的黑妹。   于是乎,这看向黑妹眼神儿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他的心事。   只是白齐这次来的名头一是吊唁黑妹她娘,而是作为礼节性的送点年礼,所以并不好多说什么,再说他还是明显感觉出来黑妹心情的沉重,一个月过去了,她一家子都还没有走出家人去世的阴影。   于是话到了嘴边他生生咽了回来,只说到初八的无论如何一定要去白府一趟。   黑妹自是答应了下来。   白老板前脚一走,胖丫就对黑妹说到,"二姐,那白老板对你有意思!"   "瞎说!"   胖丫一副那小大人儿样儿,"真的,二姐,我看得出来!"   "瞎说什么,咱娘才去世多久,就说这些有的没的,再说了,你二姐我式国色天香还是怎么的,人家稀罕我?"   "真的,二姐,我就是知道,准没错!"   这胖丫,没黑妹能干,但还别说察言观色还是一把好手,情商高的孩子就是敏锐。   可黑妹这会儿哪儿想那么多啊,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说喜欢她,她也高兴不起来啊,就算是招赘黑妹也是铁了心要守孝一年的。   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吃着团圆饭却失了一个家人,冯贵依旧摆了秀姑的碗筷在身边,夹了个鸡腿,"秀姑,吃团圆饭了!"   乡里人有这个习俗,过时过节,有好饭好菜的时候都会摆上碗筷,叫一叫过世的亲人,称之为"叫饭"。   所以冯贵这一声叫饭叫得黑妹姊妹三个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埋头吃饭时,泪珠子啪啪往饭里掉,爬进口里吃的一嘴的苦涩味道。   一般乡里人家里当年有人过世,第二年的春联贴的就是黄色的,而不是红色的,而亲戚礼道的来拜年在这大年初一到初六这六天。   拜年的一进门先拜去世人的牌位,还要炸鞭,而迎礼的人家就要对来拜的客人一一磕头致谢。   所以从大年初一这一天起黑妹家炸鞭声不断,而她和胖丫四丫也是头都磕昏了。   上村冯家的人都来了,连冯勇冯刚兄弟俩都来了,乡里人就是这样,平时再打再闹,乡里乡亲的人情还是在的,而且也不会太记仇。   再说了秀姑从嫁来大叶村二十多年了,一向是好脾气的,从来没和谁红过脸的,现在走了,村里人也念着她的好。   可是到了大年初六黑妹家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叶静回村了,而且腿再也不跛了。   他离开大叶村整整半年了,和黑妹退亲也整整半年了,本来大年初六一早上他喜气洋洋地回村,现在腿好了,除了他娘他最想让人看到他正常平稳走路的人就是黑妹,可一下车他就听说去年年底黑妹的娘亲去世了,他大惊失色。   再也顾不得叶婆子的叨念直奔黑妹家,慌得叶婆子跟在后面拉都拉不住,叶婆子心里清楚得很,当初她家要退亲,秀姑是当场气晕的,虽说秀姑的死是因为她本身身子弱,但多少的原因有她家退亲的份儿。   如今黑妹这要是见了叶静还不要发狂,她得赶紧拉扯着啊。   果然,黑妹一看见叶静哪儿管他脚是好是坏,简直就是仇人见面,气地全身直打颤,厉声高骂,"你还有脸进我家的门,你给我滚,别让我娘在地下还不安生,滚,滚,滚啊-------"   冯贵象一头狮子一样冲着叶静咆哮着,"你给我滚,滚啊,畜生!"   黑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爹这样愤怒过,也是吓一大跳,但她和她爹的心态完全是一样的,当初的退亲他们叶家完全不顾及她们的脸面,还有休孤独身子,就那样理直气壮地提出来,她娘的死虽说本是身体已经垮了,可还是由于这个导火索引起的。   叶静傻眼了,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发展成这样,面对黑妹父女两人横眉怒对的咆哮,他相对无言,傻愣愣了,   "静儿,咱们回去吧,你现在算是她的半个仇人了,再说了你现在脚好了,什么样儿的姑娘娶不到啊,非要她?"叶婆子苦口婆心,看着叶静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地劝着。   "不,娘,我就要黑妹,我只要黑妹------我治好了脚只为了能帮她分-----"叶静疯了似的冲着叶婆子喊道,清秀的面容一片狰狞之色,猛地挣脱了叶婆子的拉扯往回跑,再次跑进黑妹家里。   "扑通!"一声就跪在黑妹面前。   "黑妹,我对不起你,当初退亲只是为了和那人交换条件医好我的脚伤,散你和白老板的谣言只是为了让你能在这半年之内不要另嫁------"   黑妹冷眼看着他,心中冰凉平静地说到,"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那人和我签了契约,我若是早说就不帮我治脚了,而且还要赔一大笔钱,我只想着脚好了再来娶------"   黑妹已经完全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了,也不在意了,她只是想到底是谁和叶静交易呢?非要逼他退亲还要瞒着。   她实在想不出谁这样恨她,要破坏她的婚事,又或是谁和她抢眼前这个一把鼻第一把眼泪的男人呢。   叶静此刻还跪在黑妹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叶婆子看着揪心不已,过来拉他硬是不起。   "起来吧,我原谅你!"   谁也没想到黑妹竟然说这样一句话。   黑妹心里十分平静,自去年叶静和叶婆子来说退亲以后她已经彻底放下了,本来对叶静也只是稍有好感,谈不上什么喜欢,当初选择他不过是想和吉祥在一个家里,她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   那时候当下被退亲却是愤怒过,可她娘的身子再次虚弱已经完全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现在她娘已经不再了,去年的事情再次想起来感觉有点恍如隔世了,心中再无波澜。   "真的?"叶静惊讶万分,抬头看向黑妹毫无表情的面容,"那你肯嫁给我?"   黑妹低眼就那样俯视着他满是泪痕却喜出望外的面容,冷笑一声,"原谅你,但自当日你退亲之时你我已经再无任何瓜葛。"   "为什么?为什么?黑妹,你既然原谅我了,为什么不肯再嫁给你?我现在腿脚已经好了,我是个正常健康的人了------"   他还在絮絮叨叨,努力争说,黑妹一声暴喝,"叶静,我说过了,当日退亲自后你我各不相干,我黑妹今生不会再嫁人了,你走吧,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   黑妹说得话斩钉截铁再无回旋的余地。   叶静如当头霹雳,呐呐着呆若木鸡,被叶婆子怎么扶回去的都不知道,整个人象失魂了似的,把叶婆子急死了,好不容易跛脚好了了现在又精神失常了。   家里除了吉祥个个来劝说叶静。   另一边五娘知道了叶静的闹剧过来找黑妹。   "黑妹,你真的不考虑叶静了,他现在也不跛脚了!"   黑妹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那你就不恨他?"   "不恨,真的,要是我,我也会答应退亲医脚的。"   "到底是谁呢,会不会是谁看上了叶静抢你的亲?"五娘分析道。   "这些都已经与我无关了,随便他!"黑妹说得云淡风轻。   "那你真的要守家业,招赘入户了?"   "恩。"   看黑妹坚定,五娘也不好说什么,一方面觉得黑妹做守灶女是再好的办法,另一方面同作为大闺女真心替黑妹难过,守灶女能找到什么好夫婿的。   而经过一天不同人的劝说,叶静从这些人口中得知黑妹已经在她娘入葬的时候接了孝子棍棒,算是继承了家业做了守灶女,要招赘上门成亲,继承冯贵的血脉。   一听说这个叶静象疯了似的,在家里又哭又笑的。   第二天一早就冲到黑妹家,又是一跪,"黑妹,我愿意入赘你家!"   话一出口可把叶婆子吓坏了,急红白脸地拉叶静回去,她是万万不会同意自己心肝小儿子上门入赘的。   黑妹也不理会就那样看着她们母子两人拉拉扯扯,骂骂咧咧,争吵不休。   最后还是胖丫怒了,指着他们叫他们滚,"滚出我家,别在我家拉拉扯扯的,闹眼子!"   叶静这就是异想天开,凭着黑妹的心性,那就是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会再要叶静这个男人了! ☆、59再见楠竹   第五十九 章再见,远远一瞥,人面桃花。   初八的这天黑妹相当于就要出发去青城了,所以一大早起来她就拿了些酒菜,香纸去了后山。想着离家之前先和她娘告别一下。   初春的清晨,山间里洋溢着淡淡的花香和草木苏醒气息,在她娘坟的右后方是一小片桃树,桃花正开。   远远看过去一片粉白的花瓣儿。   黑妹跪在她娘的坟前,尽管周围青草葱葱,但她娘的坟头明显清理得毫无杂草,她知道他爹每天都会来看她娘,和她娘说会儿话的。   她摆好酒菜,点好香,跪在坟前开始烧纸钱,一边烧一边慢慢说着,"娘,女儿来看你了,你在地下年过得好吗?生前受苦受难的,到了下面可要享福啊,女儿给您多少些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说着说着愈发伤感了,也不知道是香纸熏了眼睛还是怎么的,眼眶热气腾腾的直流泪。   好半天终于烧完了,黑妹起身又在她娘的坟头添了些新土,这么一忙身上还真是热气腾腾的了。   站在坟前望着满眼青山郁郁和坟后那片桃花相互辉映,黑妹想起她很小时候的事情来。   那时候她还是两三岁的样子,她的外公外婆刚去世,因为秀姑是独女,所以留了些钱财给秀姑,于是她们终于有银子盖房子了,不用再在老屋和冯婆子冯金挤在一起天天受气了。   她爹娘带着她在山上砍柴,歇息的时候她娘抱着她正是在这片桃花林里赏花,那时候秀姑还是二十多岁的青春年龄,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但却不失纯真烂漫,在桃花林里穿梭着和冯贵打趣。   黑妹永远记得那时候她娘的笑容神情,秀气的眉眼写满了小小的幸福和满足,清脆的笑声在山间回荡------   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天却又恍若隔世。   不知不觉,黑妹竟然慢慢走进桃花林里。   初绽的桃花像是一片片胭脂,染着漫山遍野,像是一团团云霞,也渐渐充盈的黑妹的心渐渐充满生机起来,她只有把家里过的更好才能让她娘在九泉之下欣慰啊。   正想着忽然觉得前方似乎有人,她定睛一看,粉色桃林间白衣白马迤逦而来。   那人牵马穿行在桃林之中,粉色的花瓣和他的白衣黑发相融相应。   阳光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形成耀眼的美丽,他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伸手折枝,动作自然而潇洒。   此刻间少年身姿如临水照柳,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慢慢转过脸来,透过桃花香枝缝隙和黑妹的眼光终于相对。   这远远一瞥却是人面桃花。   那人并不出声,薄薄的双唇抿成一线,乌黑的瞳仁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同样一身白衣的黑妹,微微的晨风吹拂过少年白皙的脸颊,他的发就这样在晓湿晨露中轻轻飞扬起来。   黑妹不禁全身一震,是他!   离开一年的林三木!   显然,他也知道盯着他看了半天的女子是曾经救过自己的乡里丫头黑妹。   一年没见,却不想她已经亭亭玉立,只是神色失了些过去的活跃和欢快,隐隐染了些伤感和深沉,但她一身的白布衣和头上的那朵白花让他了然了,她一定是有亲人离世了。   他忽然很奇怪已经过去两年了他对她的样子记得还是那样熟悉,紧紧凭着远远的一瞥他就知道是她。   而黑妹心中此刻又何尝不是如此的感慨呢,他的眉眼在她心里仿佛刻下了一样,再见随时随地都能一眼认出。   黑妹就那样遥望着他,想着一年前的约定,再见亦是陌路。   而林三木本想安慰却是不知如何开口,慢慢一步步走近,也不作声,微抿着嘴角,神色莫测地伸手递出那支桃花。   黑妹木然接过,看着这支吐蕊桃花脱口而出,"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眼中已经隐隐有些水光,不知为何再次看到他,黑妹的心中却有一种无语言法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林三木印象中的黑妹一向是活泼开朗,嬉笑怒骂的,何曾见过她如此伤感脆弱之时。   他的目光遥不可及,落在她身后的新坟之上,那里香火还在萦绕,"人生十之□难如意!"   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忽而来,滑走在琴弦尾音之上,带着淡淡的叹息之气,忽又人音俱寂,仿似这声音是一种幻觉。   "人生十之□难如意--------"   黑妹喃喃自语,两世的父母都给自己取名如意,却原来人生十之□难如意!   等到黑妹恍然梦醒,那一人一马早已不知去向,要不是手中那支桃花她还真以为自己桃林做梦一场呢。   阳光升得渐高,也渐渐有了暖意,对着坟前离别跪拜后黑妹匆匆下山。   回到家中胖丫已经做好了饭菜,四丫正在摆碗筷。   一家人刚吃完饭,白家的马车就来了,冯贵帮着把凉菜罐子装箱搬上马车。   黑妹嘱咐胖丫四丫一番这才坐上马车出发。   因为凉菜的货是直接送到悦来酒楼的,所以黑妹跟着货车一起先到了酒楼。   正好这次她从家里带了些礼物,算是给王掌柜拜年了,也是感激他年前去吊唁她娘,还镇场子。   熟门熟路的,她直接进了后院。   悦来酒楼前面吃饭的楼和后面住宿的楼之间间隔的院子其实是很忙碌的,两边是灶房和储物间,伙计忙碌穿梭着,而正中间的道上不时有伙计带着客人去向后楼打尖儿。   尽管如此,这个院子还是稍作修饰了,两边的花坛架子上倾泻而下茂密的迎春花枝,黄色的迎春花开得十分热闹。   所以黑妹就静静站在一边,等着伙计去里面喊出王掌柜的。   后面住宿的楼比前面吃饭的楼还要高一层,尤其是顶层的房间,不但可以看到最后面靠山的优美风景,茂密花草树木,也能看到前面院子里繁忙热闹的场景。   所以林三木站在窗前一眼就看到了鲜艳的迎春花枝下站着的黑妹。   依旧是清晨那一身白色的棉布袄裙,插着白色的布花,手里拎着东西静立于春风中,不蔓不枝,亭亭净立。   一长三短的叩门声响起。   "进来。"   进门的是悦来酒楼的老伙计李三。   他扬声高唱,"客官,您的酒菜!"   动作十分娴熟地摆好后,来到窗前林三木的身边,忽然象变了个人似的,面容严肃恭敬,躬身行礼,轻声道,"公子,一切已经备妥,公子明天一早就可出发。"   林三木点点头,眼睛仍旧盯着院中白布衣的黑妹,她正在和王掌柜说些什么。   "她家里谁去世了?"   李三没想到公子忽然问起一个不相干的丫头来,但还是十分详细地回答,"她娘!她是和白家做生意的一个乡下丫头,去年年底她娘病死了,白老板还派了王掌柜带着我们一起去她家吊唁呢。"   林三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温暖恬静的声音,没想到今早看到的那座新坟竟然是埋葬她娘的。   她那柔弱的娘亲终还是去了,怪不得她那么难过,移向神采奕奕的双眼都蒙上了伤感和忧愁。   他忽然又问道,"这么说来,白家挺重视她的?"   "何止重视,下面人都说白家有意娶她做当家主母!"   林三木尽管面上神情恬淡,心中却是一会儿惊讶,"她不是订亲了吗?"   "是订亲了的,但白家是什么人啊,稍使手段,那亲就被退了。"   林三木伫立窗边看着黑妹的身影走入前楼,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看来他走后的一年里她发生了许多变故,怪不得显得成熟了不少。   李三离开房间后却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公子知道那个丫头曾经订亲过呢,奇怪了。   "白家------"   房间里林三木低声思量着。   黑妹送了拜年礼给王掌柜的,直接步行去了白府,也不走大门,直接走西门,反正每次来都是住那个院子,门房也和她熟了。   哪知道西门那里白老板竟然站在门口等着。   虽然已经使初春了但门外还是很冷的,白老板穿着狐裘站在那里似乎已有好半天了,一看到黑妹喜笑颜开,那门房愈发对黑妹恭敬了许多。   黑妹译者礼节给自己的上司拜年恭贺了一番。   寒喧完毕她急忙问到,"白老板,您叫我来------"   黑妹还纳闷白老板为什么一再嘱咐她初八一定要来白府。   "不慌,先歇息下,晚上再说。"   白齐一下子打断她的疑惑,随她一起步入她住的小院子。   但黑妹没想到她常住的这个小院竟然大变样儿了,院子拓宽了很大一片,翻修一新不说,院子里假山花草布局精致。   院子里盆景葱茏,藤萝攀缠,将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还有各色山石盆景,不时点缀期间。更有彩石路面,古朴别致,院内甬路均以不同颜色的卵石精心铺砌而成,直达门庭。   院子里面竟然也是焕然一新,本就建筑精巧的房子现在更显奢华豪气。   黑妹一头雾水,"白老板,您这个是------"   "黑妹,你可以叫我白齐的。"   "啊?"黑妹蒙了,这,这是个啥意思呢。   她疑惑不解地看向白老板,可他也不说什么,只说让她好好休息,晚饭之前来接她。   留下黑妹在布置奢华,焕然一新的院子里不知所措,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挨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候,终于有丫环过来请黑妹去前厅。   黑妹是个急性子,赶着就要走,那丫环看了她一眼说到,"冯小姐,还是换身衣裙吧。"说着打开柜门,里面竟然全是各色鲜亮精致的衣裙,成套的饰物。   看得黑妹直咂舌。   看看自己一身粗布白棉衣裙,一想也是,说不定到了前厅白家老夫人出来自己还要给她磕头拜年呢,穿一身白色不吉利,那丫环从柜子里挑了一件粉红色的衣裙给黑妹。   她一看那粉嫩嫩的颜色直皱眉头,自己去扒拉了下,苦瓜绿的衣裙,一换上甭提多合身了,不禁有些惊讶了,"咋这么合身呢?"   那丫头掩嘴直笑,"本就是为小姐订做的,怎么能不合身呢!"   黑妹一听蒙了,"专门为我订做的?为何?"   "小姐,去了前厅就知道了!"那丫环嬉笑着说到,搞得黑妹心急如焚,急忙跟着往前厅去一看究竟,白家到底搞的是哪一出。 ☆、61双更,吼吼   第六十一章 这算是威逼利诱,被逼亲吗?   走过一条长廊,穿过垂花门,各色穿着鲜亮的丫鬟端着盘子来来去去。   倒还真像是黑妹心中所想的,前厅像是生日宴会的场景,只是坐在上位的并非是白府的老夫人,而应该是她。   因为白家父女两人喜气洋洋地对黑妹说,"恭喜冯小姐花季十六!"   黑妹这才恍然大悟,今天是她的生日了,一晃,又大了一岁,只是她生日,白府如此劳师动众的她心下不禁要打上问号了,于是接下来饭桌上的一言一行她都要竖起耳朵听着,到底为何这般。   白老板不动声色,尽管身后站立的丫环们不时地为桌上三人布菜,但他还是不停地为黑妹夹菜。   吃得黑妹受宠若惊,又一头雾水的。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通知说老夫人过来这边了。   饭桌上三人都是一愣,黑妹是想不到白府老夫人还真出席了,不是说白府老夫人一直在后院修养,从不管家事的吗?   而白齐和白明慧对的这一眼中就太多的内容了,说不上什么明显的情绪,却两人俱是一脸叵测的样子。   很快一个一身红褐色银底花纹的袍服,披着灰谨色裘衣的老妇人被一个面容艳丽的年轻妇人扶了进来。   黑妹随着白家父女两人即刻起身跪拜行礼。   等抬首一看的时候黑妹发现这白老夫人也在打量自己,她微露笑意示意,趁机也好好打量她。   只觉得这位白老夫人年纪并不大,面容带着点精明的意味,仔细看她的五官音容却是和白齐白明慧毫无想象之处,气质也并无一种大家老夫人的气场。   黑妹正心里思量着,这位老夫人应该不是白老板的亲生母亲吧。   果然,白老板等到大家再次入席,微动神色对着黑妹介绍说到,"冯小姐,这是我的继母戚氏。"   一句话说的戚氏面容微变,这就是摆明了她的身份让黑妹不要有所顾忌。   黑妹心里明白着,面上仍作恭敬样子,静观其变。   "齐儿,这就是那位白小姐。"   "正是。"   "和明慧年龄差不多嘛。"   "刚满十五进十六,比明慧小姐大两岁。"   "年龄是不是小了点,不过不要紧,还有玉丽和红姨娘帮着管家。"   "母亲可别小看了冯小姐,她刚满十三已经开始管家了,根本用不着谁帮。"   "-------"   --------   两人一来二去地说着话儿,明慧在旁边也不插嘴,不时的招呼黑妹吃菜,可这会儿黑妹哪儿吃得下去啊。   戚氏和白老板两人的话音黑妹算是听出来了,似乎是她要进白家管家似的,难道是白老板想请她做白府的管事儿。   那也不对啊,管事一般不是男性也是已婚妇女啊,她还云英未嫁呢。   再说怎么那老夫人言下之意是她的出生配不上白府,配不上白老板。   一顿庆生的饭吃得黑妹晕糊着,心中急不可耐,但还是耐着性子等到饭后,戚氏离去。   只剩下白家父女两人和她在偏厅暖阁喝饭后茶。   暖阁正中央放着一个黄铜鼎香炉,正飘着细细的烟雾,周围放着几个黄花梨木墩,三人围坐喝茶。   黑妹张嘴就要问话,白小姐做了个手势,厅里人一下子全部退了个干净。   "白老板,白小姐,刚刚白老夫人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呢!"   白小姐看着黑妹笑了笑,对她爹说到,"爹,你就快告诉黑妹吧,算是送给她十六岁的惊喜礼物。"   黑妹望着白老板心里忐忑地等着他所谓的惊喜。   "黑妹,我想娶你做继室!"白齐一双眼睛温和如玉,带着期待黑妹欣喜的观望。   而白小姐也是闪亮着一双明眸含笑看着黑妹,期待着她的受宠若惊似的。   黑妹心中大惊失色,但对着两人探究的眼神,当下只能强做镇静福身严肃到,"真是谢谢白家看的起,我一个乡野丫头,何德何能能当白府的主母,你们真是高看黑妹了。"   白家父女完全没有想到黑妹这样冷静甚至有点惊慌的反应。   "黑妹,你不必如此自轻自贱,我爹爹中意你也不是几天的事情,自我第一次到你家中我们就已经对你十分满意了。"白小姐又说道,"嫁到我们白府来,你就是当家主事的,等替我爹爹生下儿子,必定让你的儿子继承家业------"   黑妹心中惊慌失措,一时不知如何说起,除了做生意赚点银子,她真心没有想过和白府有点什么,这一下竟然被他们父女二人当面说亲她怎能不意外惊慌。   好半天才镇定下来,呐呐说到,"白老板,白小姐,真的是谢谢你们厚爱,我从未想过要进白府,而且我娘去世了,我爹不会再娶,我已经对外称要做守灶女,招赘上门继承家业。"   说实话,黑妹真的很感谢白家父女看的起她,尽管是继室但白家的主母可也不时一般人能当得起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爹对你娘情深不肯再娶,但可以找你二叔家过继,我们白家虽说不上大权大贵人家,但这点事还是能办到的。"   白齐轻狎了口茶说到,温和的神色里透着笃定的光芒,想想又说到,"你放心,你是个孝顺的,我不会逼你今年成亲,我会等你一年守孝期满了再娶你进门。"   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黑妹一下子有点词穷了,毕竟是人家一片好意,她心中虽不想但总不能拒绝得太多无情,显得自己多不受抬举似的,再说她的财路还在白老板的手心儿里捏着呢。   "爹爹,是不是咱们说得太突然了,让黑妹回去好好想想再说吧!"白明慧看着黑妹一脸惊愕又像是不知所措的样子打了个圆场。   黑妹此刻真正是感谢白小姐的,她现在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想一个合理拒绝白老板但又不伤彼此脸面的理由出来。   所以,很显然,这一晚在白府,她又失眠了。   话说哪个少女不怀春,黑妹也有十六岁了,虽然她对于男女之情还迷蒙着,可也是青春懵懂的时候了。   想想那白老板,面容俊朗,举止潇洒,家底丰厚的。   抛开她铁了心打算招赘上门的话,要是能嫁给他应该是很多女人所愿吧,可她一想到要和白老板谁在一张床上就感觉怎么着都别扭,心里咯应的,怎么回事儿呢。   第二天顶着个熊猫眼还没回个神儿来,白老板玉树临风地大驾光临了。   也许是黑妹现在知道了他的心思,处处都觉得他对自己透露出亲昵的劲儿,搞得她如坐针毡,借口要上早厕溜之大吉了,蹲在茅坑里使劲儿想对策。   刚出来,好不容易白老板离开了,没想到白明慧又来了。   看她又送了许多精美的衣裙首饰的她真心头疼了。   "黑妹,你是不是顾虑那戚氏?"白明慧问到,"你放心,她虽然是个贪心的,但绝对没有你聪明能干,更何况还有我爹爹呢,她讨不了什么便宜的,我爹爹是不会娶那个玉丽的。"   黑妹这才明白,昨晚搀扶戚氏的那个长相明艳的丫头是戚氏的远方的侄女,一直想嫁进白府做继室掌家。   "还有那些个姨娘,通房,你也不用担心,她们即使生了儿子也不会继承家业的。"   "我能,能不能问问你们怎么就挑中我了呢?"黑妹心里叫苦连天,她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白府非要娶她啊。   白明慧看黑妹一副蔫头巴脑的样子,还以为她不自信呢,狠狠夸了她一通,"你虽出生乡里人家,但举止大方,见识也广,更重要的是还有生意头脑------"   这要是平时和黑妹说这些她绝对高兴地晕头了,可现在它可清醒着,顿声试探性地问到,"是不是因为我毫无背景的?"   白小姐一愣,望着黑妹,最后把手搭在她的手上,叹了口气,十分诚恳地说到,"黑妹,我就跟你实说了吧。   我和爹爹挑中你也确实有我们另一方面的考虑,戚氏的娘家是外省的大商户人家,当初差点夺了我们白家的家产,好在她儿子忽然病死了。   否则我爹爹还不一定是白家的家主呢。   这些年,她还不死心,往我爹爹房里塞了好些妖媚狐子,希望能生下个一男半女地继承家业,还好我爹爹防得紧,一直没有让她们得了子嗣。   这两年一直是我掌管府上的事宜,但你也知道我已经十四了,过两年就要出嫁离家了,白府不能乱啊。要是有了你那就不同了,你不仅懂生意和我爹爹也有交情,你来做这个当家主母是再合适不过的。"   其实她还想说的是难得她爹也很喜欢黑妹,但作为一个女儿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自己亲爹的儿女心思。   面对白小姐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黑妹沉默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即使是白家这样日进斗金的大户也是有着难以言说的隐忧啊。   "白小姐,说实话,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嫁到大户人家,你也知道我的性子------"黑妹是拼命想激起白小姐记忆起上次她和一个叫柳凤儿的通房丫头打架的事情。   "哎,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到时候你是当家主母了,规矩还不是你说了算------"   黑妹还要解释,白明慧拍拍她的手,"你再好好想想------"   等到下午白老板又来了,着对父女两人软硬兼施车轮战了。   "黑妹,你是对我哪里不满意吗?"白老板一张俊脸故意凑到黑妹近前,细看他的五官真是无可挑剔了,他的面容和他的家产一样让他十分自信。   "没,真没,白老板-----"   "那你为何还不同意呢?"   "白老板,我说实话,您能憋生气吗?"   "你说。"   "你看啊,我一直和你做生意咱们相处得挺好看完也知道你是个好人,对我诸多照顾,但说实话我和明慧年龄差不多,我一直把您当长辈看,当然可不是说你年纪大啊,但我真心把你当长辈,你现在说要娶我,我-----我真的无法接受。"   黑妹一口气说完,仔细看着白老板的反应,可别翻脸啊,她还不想自己的财路断了呢。   没想到白老板顶着她坎坷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黑妹渗得慌。   "黑妹,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光明坦诚的人,你这样说我反倒放心了,你也放心,我不会逼迫你的,不是还有一年时间吗,咱们慢慢来。"   黑妹听到他意味深长的"慢慢来"三个字的尾音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她怎么有种人为刀俎的感觉了。   第六十一章父女同时被逼婚了,同病相怜啊。   此刻的大叶村却是并不平静。   冯贵虽然是死了老婆的鳏夫,可毕竟还年轻啊,又勤快能干的。   家里的房子虽是十几年前盖的,但起码是独门独户的,还有院子,家里也有牲口,田地不多但也有,而且并无子,所以尽管冯婆子一说要给冯贵续弦,那小媳妇大姑娘还是争着扑上来的。   趁着黑妹不在家,一天带过来三拨给冯贵相看的,冯贵在房里闭门不出,可苦了胖丫和四丫。   这些来的婆娘不是年轻守寡的,就是过了年龄在家没嫁出去的,有点也是相貌人品太不咋地,家里又穷的,便耽误了,所以没见到冯贵,看到胖丫和四丫一个劲儿地讨好。   最后胖丫也学了她二姐一把风范,直接拿了扫院子的大苕帚把这些人全赶了出去,再见到冯婆子打不过就泼喂猪的馊水,有吴宝儿在一边护着,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大树这些天和四丫在一起玩也帮着对付冯婆子,看到她带着这些花里胡哨的女人来了直接往她们身上吐口水。   这些人来相亲的,都是捡着最好的衣服穿,被吐了口水,泼了馊水有苦难言,还要强颜欢笑,结果还没见到冯贵,也是窝了一肚子气,冯婆子两头不是人,更是没讨到好。   按说,冯婆子也是心疼冯贵的,想着儿子年纪轻轻不到四十就单着,但她眼里根本就看不到自己儿子的真正心思,和秀姑的夫妻情分在她眼里就是狗-屎,所以往往至亲至疏了,亲生的母子却是失了交心啊。   那边菊珍婶儿却是见冯婆子带人进村就跳起脚来宣扬黑妹如何彪悍,已经是守灶女了,铁板钉钉了,就是进门了,再生了儿子也甭想得家业。   于是大叶村鸡飞狗跳得热闹着。   这头黑妹终于和白老板结清了帐,脚底抹油赶紧回家。   她回村正是这一副热闹场景,倒是菊珍婶儿拣了黑妹格外亲热,硬是拉着说话,把黑妹不在家这几天的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其实黑妹在白家住的这些天想了很多,不仅想了自己的亲事,也想到了她爹冯贵的,不说别的,单看白家小姐白明慧为她爹出谋划策劝说她嫁入白家的,她觉得自己与她相比,就真的太自私了。   她爹四十不到,就这样一个人孤单着,如果她真心爱她爹,应该鼓励她爹再娶。   黑妹就这样满怀心事地回到家中。   看胖丫现在真的懂事瓠巴了不少,真心高兴了。   来到房间里,她爹躺在她娘经常躺着的位置,呆呆发愣,人家过个年都是长胖了,冯贵却是瘦了不少,一点精神也没有,看的黑妹心里堵得慌。   "爹,你还在再娶吧!"   冯贵听了好半天才转脸过来看她,"你想嫁人了?"   "不是,"黑妹一愣,她爹误会她的意思了,"爹,你这样我看着难受,咱娘地下有知也难受,走得都不安心啊,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给爹再找个伴儿,或许爹能不这么伤心了。"   冯贵看着黑妹,慢慢坐起来,"黑妹,爹真的不想再要任何女人了,我这一辈子只会有你娘一个女人-----"   黑妹看他说得坚决一下子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爹,总要有个人照顾你,我以后即使招赘上门,虽说能给您养老送终,但您有个伴儿不好过些吗,有什么心里话也说得来些。"黑妹还在劝着。   冯贵想了想,心中思量估计是不是冯婆子和冯金一家给黑妹施加压力了,顿了一会儿,忽然说到,"黑妹,我想好了,真的不再娶,你别劝了,你就当守灶女,我相信我女儿即使招赘上门一样能找到好男人。"   黑妹再不说话,眼里含着泪点点头,想着她娘有她爹这样情深应该九泉之下也欣慰了,   "黑妹,我想去镇上待着。"   冯贵忽然说到。   黑妹一想,她爹去镇上院子里待着也好,远离伤心地,看心情好些没,再说避开家里冯婆子也能消停些。   再说现在家里也没什么大农活,田里的那点活儿,黑妹和胖丫都能搞定了。   黑妹再不多说,直接拿了二十两现银出来给冯贵让他住在镇上开销。   冯贵拿了银子就开始翻找衣物出来,黑妹没想到她爹说走就走,但想着他难得不再沉默自闭也没拦着,说不定到了镇上和林叔喝酒聊天的也就再开朗起来了。   黑妹家在镇上的院子其实除了林叔,大叶村没人知道,冯贵这一去算是彻底让冯婆子歇菜了,一个劲儿怨骂冯贵是个不孝子,老娘费心费力为他操心,他还消失不见了。   其实上村的人基本上已经心里都笃定了黑妹是招赘当家了的,有人是觉得冯贵对秀姑情深意重,而且黑妹家的房子是秀姑当初拿她的嫁妆来建的,没有道理给别人,也有的人是觉得黑妹越来越不像样儿了,泼猴似的,完全没有姑娘家的贤淑样子,骂街打架,还对长辈不敬了,估计是没人敢娶回家的,也只有招赘的份儿了。   只有叶静还在那里痴心妄想,人就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以前和黑妹订亲的时候他只是觉得黑妹很不错,少男初心动,可这会儿黑妹对冷漠如冰,他反倒越觉得黑妹好看了,一颦一笑都带着书中所谓的颜如玉的影子,魂牵梦萦的都是黑妹的影子,把个叶婆子气地够呛。   黑妹在家里没安生几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算不上是麻烦事儿,却也够让黑妹为难的。   不是别的,就是黑妹的好朋友,下村的五娘要议亲了。   五娘在家是老幺,上头两个哥哥和爹娘对五娘都很宠爱,留到十五岁才开始议亲。   再说五娘模样生的好,人也饱满,谁家不是巴着能娶回家啊。   这一开始议亲,那家里门槛都被踏破了。   "五娘,你爹娘什么意思?"   "我爹娘哥哥们肯定不想我嫁远了。"   "那就嫁到我们上村来,我们姓冯的小伙子还是有些好的。"   "哎,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还近了些呢,"五娘貌似轻巧地说到。   黑妹一听就听出了弦外之音,"快说,我们上村的谁家跟你提亲了?"   五娘皎洁一笑,"就知道瞒不过你,"她很神秘地比了四个手指头。   黑妹惊得一笑,"哈哈,五娘这么抢手了,四家抢着要你?"   她的话倒是把五娘逗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好,我不说,不说,你快说说是哪四家。"   原来冯勇冯刚两兄弟提亲了,还是两兄弟同时提,任她嫁给哪个都行。   "他们可别,一肚子坏水儿。"   "哎呀,我知道,我爹当场就退了,说他们哪有这样的,再说他们家徒四壁了,两个大男人就守着几亩田,还懒得很。"   "恩,这句对了,你爹是真心为你以后想。还有哪两个?"   五娘凑到黑妹耳边悄悄一说。   "云哥和富弟?"她一下子喊了出来,又连忙捂住了嘴。   看着五娘神秘兮兮的样子,笑得贼兮兮地问到,"你老实说你中意谁?"   五娘狠拍了一下黑妹的大腿,"我要有中意的我找你干啥?"   半天才慢慢说道,"我爹娘说其实他们本人都不错,就是家里情况-----"   尽管五娘没有说完,但黑妹又何尝不知道她的言下之意,云哥和富弟真心都是不错的丈夫人选,可云哥那个娘,是个破烂惹事儿的货色,五娘嫁进门,婆媳关系绝对够呛。   而富弟家里父母年事已高身体不好,底下弟妹又太小,五娘嫁过去却是又苦吃的。   "其实,叫我说,嫁汉嫁汉还是男人最重要,只要人好,吃点苦受点累也没什么,你看我娘当初嫁给我爹吃多少苦,这么些年我爹和我娘感情多好,苦也是甜啊。"   五娘倒是一副也同意的样子,"我爹娘也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也对。那你说说我嫁到哪一家为好呢?"   黑妹自然没有这么快给出答复,五娘也没催,让她帮着好好参谋参谋,约好了过些时日再来找黑妹说话。   没过两天菊珍婶儿就拿了些乡下做的水芹菜糕点送来说是给四丫尝尝的。   最后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云哥儿的婚事上了。   "黑妹,你也知道,咱家云哥儿可是个好后生,干什么不是踏踏实实的,又孝顺又懂事------"   黑妹见不得她那副明明是想求这黑妹帮忙劝五娘选择她儿子云哥儿还一副嫁给她儿子是得了便宜的样子,灶门口烧火的火钳啪的一摆,说到,"菊珍婶儿,您家云哥儿这么好,应该根本不担心娶亲的事儿吧,我看五娘还是嫁给富弟的好,富弟爹娘多好的人啊,我家跟他借个什么二话不说还给我送到家里来。"   菊珍婶儿一听慌神儿了,"哎哟喂,黑妹啊,你要找俺家借什么我不一样啊,再说云哥可比富弟跟你亲近些吧,你有个什么叫一声,云哥还不脚跑踢了地赶过来帮忙啊------"   他这话倒是真的,云哥倒还真心对黑妹不错,估计心中因为她娘对黑妹也是有愧的吧。   菊珍婶儿一回到家里,赶忙摧着云哥儿去找黑妹,"云哥儿,你赶紧去找黑妹说说,她和五娘关系最好了,要不就要让富弟抢走了------"   其实菊珍婶儿心里可为云哥费心了,她家穷是出名了的,再说因为她和女儿的事情名声也不好听,外村的更不会选择她家,所以云哥一直拖到十七岁了还没议亲成功。   云哥其实心里对五娘是十分满意的,五娘长相甜美,发育得又好,关键是她嫁爹娘疼五娘,不但不会强要聘礼还会倒贴嫁妆的,想来想去,五娘嘴适合他了。   "你喜欢五娘什么?别是看她爹娘陪嫁多吧?"黑妹见到云哥过来摆脱她在五娘面前说好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到。   乡里人有句俗话,"嫌女儿的嫁女赚钱,疼女儿的嫁女赔钱。"大叶村谁不知道五娘被她爹娘哥哥们疼化了的。   "我----我-----"   "我什么我,云哥,老实说,你人是不错,可你还没想到问题的关键,你以为五娘在乎你家穷吗,只要你人好,对她体贴人家就是倒贴也没什么,五娘家条件还是可以的,只是你不想想人家的顾虑在哪里,你不解决好可谁也不敢嫁到你家去。"   黑妹这话虽然没有点明但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云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来说去就是她娘太找人嫌了呗。   "可她是我娘,就是再不好,我也不会丢了她-----"   黑妹狠狠打了他一棒槌,"云哥,你还比我大一岁呢,你怎么就这么呆板啊,我说了叫你把你娘丢了吗?"   云哥看着黑妹气呼呼的面容灵光一笑,"你是说-----"   "快滚,快滚-------"   看着云哥儿欢快地跑走的背影黑妹也笑了起来。   胖丫从灶房里走出来问到,"二姐,你怎么不帮富弟呢?"   "傻瓜,五娘可不是能吃苦的人,富弟家就他一个壮劳力,老的老,小的小,她嫁到富弟家难免要劳苦些,云哥家虽说也穷可再怎么说云哥和菊珍婶儿都还算能干的,而且底下也就傻三一个弟弟要养的。"   "二姐,你也要养我们,有我们拖累着,是不是别人也不愿意上门到咱家来啊?"一边正在切猪草的四丫忽然转头过来说到,眼神儿又萌又无辜的样子,看的黑妹心中一软。   "要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养你们的男人,二姐我还看不上他呢。"   一句话顿时环节了胖呀丫和四丫紧张的情绪。 ☆、62楠竹,楠竹   第六十二章 又一次和楠竹意外相见,缘分天注定。   又是三月三了,白家来人接黑妹去白府被黑妹给推了,反正经过去年一年,酒楼糕点节庆的包装设计基本定型了,换年改改而已,没她一样行的。   说实话黑妹真心有点逃避白府了,理智上觉得不应该和白府闹不愉快,一来她还想和白家长期做生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二来白家对她不薄啊,甚至可以说是有恩。   但情感上她实在不愿意和白老板有些什么私情,一想到当白明慧的娘总有点乱-伦的感觉。   三月底的时候五娘的亲事终于定下来了,五娘最后挑的还是云哥。   据五娘说,菊珍婶儿带着云哥去了她家,当着五娘爹娘和两个哥哥的面再三强调娶了儿媳妇在家修身养性,不再在村里乱嚼舌根给儿子儿媳妇丢脸惹事儿,家里财政大权也交给五娘全权掌管。   "还是你有法子啊!"   "我就提点一下云哥,肯定是他回去和她娘说了些话,让她娘知道紧迫了。"   "云哥倒是个明白人。"   "哟,这刚议亲就夸上了。"黑妹打趣她起来。   五娘不好意思笑了起来,忽然有笑嘻嘻地对黑妹说道,"你可不知道云哥她娘当时对着我发誓的样子------"   黑妹想着菊珍婶儿一副可怜又可嫌的样子说到,"唉,哪有父母不为儿女好的,只要云哥儿好,她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五娘怕黑妹又想起她娘秀姑伤感,推了她一把,拿别的话儿岔开了。   但五娘定亲的好消息相连的,是个大坏消息,王娇娥真的再次怀孕了。   这可把黑妹急坏了,要真是个儿子,凭白家的势力让王娇娥肚子这个儿子过继给她家完全是有可能的。   黑妹天天心里偷偷着急啊。   一方面不想过继王娇娥的种,更大一方面是不想嫁进白府。   扪心自问,她也还真说不出来为什么自己对白府那么排斥,但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在白府过那种锦衣华服的生活。   到了四月中旬的时候,眼看着王娇娥的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黑妹更着急了。   五月初这一次白家来马车接黑妹说是白老爷庆生非要请她去,若是不去白家小姐就亲自来请。   黑妹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去参加,破罐子破摔了,也不带任何贺礼的,换了身干净的衣裙就去了青城。   胖丫带着四丫在家里等着她爹回来收割油菜。   过镇上的时候去了一趟镇上的院子,她爹冯贵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仰着脸,阳光透过花架上蔷薇的缝隙斑斑驳驳的光影。   黑妹才恍然大悟,她娘曾经说过最喜欢这蔷薇花架子,如今又到了一年蔷薇盛开的季节,她爹这是睹物思人啊。   不过好在林叔和冯贵很说得来,喝上几口酒,人心也开阔了些,黑妹明显感觉她爹在镇上住着人开朗了些。   这样她也就放心了,想着除了农忙她爹在这里住着倒还安逸了。   等到黑妹到青城的时候才知道一个国家大事,原来大唐国的老皇帝去世了,青城的城头挂着白幕帘以示哀悼,而过不了多久太子就要登基为帝了。   "那新皇登基不减免税赋吗?"黑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连忙问到赶马车的伙计。   "好像是说放牢犯,减免刑期的,减免赋税还真没听说。"   黑妹有点失望了,那久和她没多少关系了,老皇帝治理大唐井井有条,儿子应该不会昏庸到哪里去吧,只要一如既往地安定团结就可以了。   老百姓过日子求的只是安稳。   到了白府完全看不出任何喜庆,庆生的场面,黑妹想着估计是国丧期间不好招摇,心下也没怎么疑惑。   白老板明显比上次更亲热了些,搞的黑妹心里忐忑不安啊。   白小姐俨然已经把黑妹当着未来的当家主母一样介绍着府中的事务,黑妹听也不是,不停也不是,总值盛情难却,她此刻还真难以彪悍地说不了,只得慢慢想法子委婉推拒。   黑妹头天进府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不停地有丫鬟婆子借着送这送那的过来黑妹的院子,有的是巴结讨好的,有的眼里酸溜溜的,看的黑妹烦不胜烦,直接轰了这帮人出去,自己躲在屋子里睡大觉。   白齐还真是这几天庆生,正式他二十六岁的生辰,本想借着办生辰宴席的机会让女儿出来露脸,算是昭示大家白家有女初长成可议亲了,可没想到碰上国丧只能低调行事。   但白家毕竟是大户人家,既是低调也是宾客络绎不绝,很多远城的宾客多日前就启程了,有些已经到了,亲近的还直接住进了白家。   所以白老板这些天是忙得不可开交,除了昨天午时过来看看黑妹一直抽不出空。   可这正合黑妹的心意,她乐得逍遥。   第二天晚上就是生日宴会了,这一天白府里更加忙碌了,丫鬟婆子穿梭往来络绎不绝,人人紧张忙碌着份内的事情。   白府里装扮虽没有大肆奢华,却处处惊现细致精巧,四五月又正是花卉多开的季节,于是处处姹紫嫣红。   不过黑妹倒是真没兴趣看这些富人摆阔,又是睡了一天大头觉,直到旁晚时分才被人喊起,逼着梳妆打扮出席晚上的宴会。   黑妹一边被丫头按着梳头打扮一边心里忐忑着,想着要是白府在宴席上当场宣布有意娶她做继室那可怎么办,又一想,白府是大户,提亲订亲什么的应该都是有讲究的,应该不至于如此突兀吧。   反正黑妹心里没底,把丫鬟往头上插的花赞,金钗全扒下来,"不搞这些,我戴着别扭!"   丫鬟没法子,只留了一根玉簪子在长辫子里插着。   黑妹除了换上一件锦兰底料的缎子衣裙也不肯搽粉涂胭脂的,直接跟着丫鬟就去前厅宴席。   黑妹挑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方便她随时开溜,只要一见到苗头不对她就溜之大吉。   还好,整个晚上白府当家老爷白齐受贺寒暄不断,白明慧在女眷那里也是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黑妹放下了心思,埋头吃喝,这些天神不守舍的还真是饿了。   前厅正中间宾客酒过三巡愈发热闹了。   黑妹吃饱喝足了,正想着如何悄然离席,一抬头却发现门外有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黑妹立时好奇地出去看了看。   远远的那人身材纤细,走路的扭动的幅度十分大,正是和黑妹打过一架的白老板的通房丫头柳凤儿。   自那次以后黑妹听说她受到责罚了,还是众目睽睽之下打板子,其实她一直心里过意不去,想着若是再见好好赔几句不是,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于是黑妹紧紧跟上前去,刚要喊她留步,却发现她神秘兮兮地顾左右,黑妹条件反射似的往旁边的紫竹丛里一缩,还没来得及想自己干嘛要躲,就发现自己的口鼻被捂住了。   那掐在她面上的手掌修竹一样刚劲有力,整个身子都被箍住了,身后明显是一个男人坚实的身体------   任她往日那样泼辣彪悍,此刻却是毫无还手之力,一点声音一点动静都发不出来,眼睁睁等着被莫名奇妙地谋了。   黑妹此刻心头闪过太多太多的念头,有她爹坐在蔷薇花架下思念温情的脸,胖丫白乎乎的小脸对着她喊二姐,还有四丫闪着扑闪扑闪的亮眼珠子问她些奇怪的问题,更有家里叫唤的骡子,嗷嗷拱食的猪,跟在屁股后头追食的鸡群------   只想着,完了,再也回不去了,就要莫名奇妙被害死在这里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忽然黑妹睁大了眼睛,因为借着月光灯光,这个男人在他眼前露出了脸,这张脸她太熟悉了。   薄薄的双唇抿成一线,乌黑的瞳仁冰冷地睨视眼前之人,眸中那幽冷的星光,分外清亮,眉间流淌的冷冷杀气无损他的俊逸出尘,狂放不羁。   这个人竟然是林三木。   她的心一下子安稳了,有惊无险啊,她下意识地觉得对她来说林三木是不会伤害她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躲在这里,但她却是真心地安心了。   一放松下来这才觉得刚刚那一刻的惊恐心有余悸啊,后背现在还是一背冷汗的,现在凉风一吹顿时发了。   而她的惊恐在林三木看来,觉得既有些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耳边一阵温热之气,痒痒的,是他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我放开,你千万不要出声,也不要动。"   黑妹点点头,他慢慢放开手,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吸着气看着他,真的是林三木。   她半天才平息下来,慢慢凑到他耳边不出声地说到,"你怎么在这里?"   林三木看着黑妹伸长过来的脖子有点发愣,月光下那纤长的脖颈因为拉伸过来而勾勒出优美流畅的弧度,在流泻到肩膀以下时形成神秘的阴影。   这一刻他的神思一下子有些恍错,眼前交错着好几个人,有那个十三四岁还没张开的小女孩,在那个秋夜强忍惧意一步步走近他,也有那个在山野中雪天和他一起驾马狂奔的温情女孩,也有那个偷偷溜进他藏身小黑屋说那些惊世骇俗话语的姑娘,更有那个在桃林里伤感忧愁的女子。   那么多的映像最后合成的都抵不过黑妹此刻惊喜黝亮的双眸。   他根本来不及回话,因为有脚步声过来了,林三木示意她不要出声,观望外面。   两人憋在紫竹丛里,凝神静气看着外面。   黑妹先前跟随的那个人果然是柳凤儿,她侧身对着紫竹林这边说到,"你这是何必呢,明知道这是别人借刀杀人你还往前冲?"   她对面的那个女子因为也是侧脸,黑妹看不清楚是谁,说出的话里全是决绝之气,"我不象你,我没有退路,即使知道被人利用可我也不得不为,白家必须有我的一席之地。"   "唉,何必呢,她虽地位低微但从过世的主母在就进了白府,又照顾小姐多年,深得老爷的信任,心思更是你我都无法比拟的,连退亲的事情都是她去暗中达成的,我们即使出头了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去年我被拱出去挨了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然后黑妹看到柳凤儿对面那人慢慢往这边转过脸来,她看得分明,这人不是白府老夫人戚氏身边的那个明艳妇人,叫玉丽的吗?   黑妹把刚刚两人的对话和这两人的身份一对,好家伙,心里当下一沉,她们说的难道是关于她进白府的事情,那她们口中为她人做嫁衣,这个她人指的是谁呢?   她竖起耳朵再听,完全没注意到身边林三木面容上已是愈发惨白,额头甚至渗出汗来。   "那你说怎么办?你好歹已经是通房丫头了,好歹也有个名分,我算什么,这样不明不白地在白府住着,等到那乡下丫头嫁进白府再撵了我?"   "人家虽是乡下丫头却好歹什么都放在明面上!"   "哟,和人打了一架受了板子还说起好话来了。"   "一码归一码,我宁愿是那个乡下丫头当主母,也不想那个阴险的老货上位!"柳凤轻啜了一口说到,"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别被人当枪头使了!"   听到这里黑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着两人都离去了,她才转过脸来看林三木。   "你怎么了?"她惊慌了起来,低声问到。   "没什么,我中了一箭。"   黑妹惊得一跳,紧张兮兮地问到,"是不是还有人追杀你?"   他笑着点点头,黑妹无语了,怎么一碰到他就这么惊险呢,"一百两,我再把你藏起来,怎么样?"   "都要入豪门了还这么缺钱?"林三木一句话说完还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意起来。   黑妹白了他一眼啜到,"入个屁豪门啊,老娘宁愿一辈子种田!" ☆、63 第六十二章荷包蛋终于长成水蜜桃了,真软啊! 林三木再一次和黑妹完成了交易,于是黑妹为了一百两,再次藏人,不过显然这次这一百两银子没那么好赚。 他的大腿后边被射了一箭,箭已经被折断,但箭头还扎在肉里,血都已经流的凝固了。 黑妹本来还想扶着他回院子,却发现几乎是他带着她匆匆一闪而过,快如闪电,满大的府院愣是没人发现他们是怎么回到西院这边的。 刚被她藏进房间,扶上床准备拔箭,就发现外面噪杂喧天,火光冲斥的。 "不好,是不是追杀你的人来了?"黑妹慌了,她可不想因为一百两银子被连坐。 林三木趴在床上,明媚的桃花眼斜睨了黑妹一眼,"说了,官府不知道我!" 黑妹想起他说过的,没人看过他的相貌,刚刚他也是黑布巾掩面的,难道还是同济会的同伙儿追杀他,"那-----" "放心吧,我受了这一箭就已经不是同济会的人了。" 黑妹一听高兴了,"这就对了,不管怎样现在咱们大唐国富民安的,没到造反的那个份儿,咱安分过日子才是正理。" 话说真心的,现在的大唐虽然谈不上繁花似锦,可政令也算是爱民的,只要勤劳有想法日子还是慢慢火红起来的。 她想着一些组织进去难出来更难,这人受这一箭能脱离同济会那也是值得。 但外面的喧闹又是为何呢? "那外面的------" "不用担心,应该是白府的护院发现了血迹!" 他这样一说黑妹安心了,但紧接着那喧哗之声渐进了,像是往她的院子这边来了,很快脚步声已经进来了。 黑妹想都没想赶紧放下帐纬,脱了鞋子直接跳到床上。 林三木本来是趴在床上的,黑妹正要给他拔箭,这会儿被黑妹跳到床上直接挨着但一个男人即使是趴着也还是比女人的体积大的。 "被子!"林三木说到。 黑妹这才看到床尾放着的一床被子,她赶紧用脚挑过来,扯开盖在两人身上。 咣当,门被打开了。 黑妹掀开帐纬一副披头散发的样子,大吼到,"你们干什么啊,这么没规矩!" 这群人还真是白府的护院,身上都绣着白字,有人并不认识黑妹,但那个领头的可能知道黑妹,十分恭敬地行礼陪罪,"冯小姐,对不住了,实在是白府有人进来捣乱,把白家的祖宗牌位都砸了,我们得了白老爷的命令今晚就是掀翻了白府也要把那个混蛋找出来------" 旁边有人说到,"头儿,这丫头是谁,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 立即被那领头的打断了。 "哦,这样啊,我这院子没人进来,不信你们搜搜吧!" "那兄弟们打扰了-------" 那领队的还是挥手让手下在里屋翻看了一番,黑妹面上不屑,心里却紧张得很。 好死不死地,被窝里那人的手先是搭在她的腰上按着她,说话这会儿慢慢爬到她的胸口,四五月的天气衣裙也就两三层而已。 好死不死的今天她穿的还是白府的缎子衣裙更单薄,她都可以感受到他手上的炙热,却这会儿一动也不敢动,心跳的吓死人。 那手仿佛是带有魔力似的,在她胸口那里让她头皮都发麻了,全身绷得紧紧的,心口如万蚁噬心。 心里直祈祷着这些人赶紧扯出来,她要把这王八蛋的手给剁了。 "噫------血渍!"有人忽然发现地上几滴血渍。 黑妹暗叫一声糟糕,肯定是刚刚趁夜,和林三木回来的时候他碰动伤口又流了几滴血,现在怎么办。 黑妹豁出去了,装出恼羞成怒的样子破着嗓子喊道,"昏死,老娘月事来了不行吗,见个血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女人月月流血不知道啊!" 因为胸口上探摸的手和心中的惊恐她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但因为她话里怒意的掩饰感觉像是真的很愤怒的样子。 这一下不禁是这群护院汉子震惊了,就连正探在被窝她胸口的那只手也停顿了下来,而后像是忍住笑意抽搐一样,用力在她胸口捏了一下,黑妹差点没叫出声来,心里只盼着这群护院赶紧撤走,这个林三木真是活腻了。 结果自是明白的,护院领队还有什么可说的,把一个大姑娘来了月事都逼迫着说了出来,自己都惭愧了。 更何况还知道这个泼辣的少女很有可能是白府的当家主母。 二话不说,赶紧呵斥着手下迅速撤出。 等到护院撤出院子,黑妹一掀开被子就跳下床,插腰站在床下恶狠狠地看着林三木,"你小子是活腻来吧,想死直接说啊,性命都快难保了还不忘好色-------" 她咒骂得也不敢大声,喘着气呼呼的粗气低喝到,却被林三木一句话气地快要翻白眼倒地了。 "荷包蛋终于长成水蜜桃了,真软啊------" 从以前袭胸说的的荷包蛋到现在又是水蜜桃的,还把手感都说得这样引人遐想的,黑妹真是又羞又怒。 这人真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怕,她正准备来点狠的,却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 她真是欲哭无泪了。 但再生气怎么样,黑妹对这人总觉得还是亲近的,她也没多想自己对他的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只觉得也许是他在她家生活过一段时间,也许是他一直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反而处处维护,甚至在桃林那次一句,"人生十之□不如意"的开解。 她打来水开始处理伤口,好在对于外伤她处理得十分有经验,而白府每个院子都备有各种伤药。 她拿剪子剪开亵裤,想着他刚刚被子里摸胸的举动,手一抖一下手从裤脚一直剪开了,白皙修长的大腿全部袒露出来。 黑妹不禁摇摇头好笑起来,也不怪这人有机会就占自己的便宜,两次受伤都被她碰着了,大腿,胸腹的她可是看遍了。 正想趁着他昏了过去拔箭,哪知道他又幽幽转醒了。 "我要拔箭,你还不如昏睡着呢!"黑妹没好气地说到。 "醒着不一样,你就当我昏着。"他说话有些有气无力的。 黑妹想了想不再搭理他,想着赶紧把箭头□,拿了块毛巾给他,"咬着。" 可等黑妹拔出箭,血肉翻飞的她才发现把毛巾被他甩在一边,口里咬着的却是她放在枕头底下的白棉肚兜。 想都可以知道有多疼,这人硬是一声不吭的,身子晃都没晃一下,额头上渗出一层豆大的汗珠,看的黑妹也不得不佩服,长得一副仙侠俏模样儿,倒还是有些铮铮硬骨的。 等到她上好药,一抽他口中的白棉肚兜他再次华丽丽地昏了过去。 黑妹这次留神了,把东西都处理好了,带血的都抖干净了,又出了院子把水都泼进沟里。 坐在桌子前她喝了杯茶水,呆坐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了下来,又上去摸摸林三木的额头,似乎并未发烧,给他捂好被子自己也打算睡了。 反正林三木也是昏睡过去了,床也够大,她也就不计较什么了,直接拿了被子也窝在床上了。 许是这一天惊吓过度了,她怎么都睡不着。 晚上一直翻来覆去想着晚上偷听到的柳凤儿和玉丽的对话,思量着是不是因为她在白府后院已经引起了暗涌。 "我宁愿是那个乡下丫头当主母,也不想那个阴险的老货上位!" 柳凤儿的这句话里那个乡下丫头应该说的就是她,而那个所谓的"阴险的老货"倒底是谁呢? 玉丽难道真的会因为她是白老板中意的继室人选而被人利用出手害她吗? "她虽地位低微但从过世的主母在就进了白府,又照顾小姐多年,深得老爷的信任,心思更是你我都无法比拟的,连退亲的事情都是她去暗中达成的," 黑妹想到这句话,看来这人在白府地位很稳固,而且深得白家父女的信任,要是按她们所说这个人应该是很想自己做白府当家主母的,但却设计让叶静与她退亲,照这样看退亲的的事情应该是白家指示的,而这个人是直接出面的人------ 会是谁呢? 她这真是无辜遭殃啊! 如果她的推断是正确的,那白家还真是欺人太甚,想娶她的手段也太肮脏了。 她辗转难眠------ 此刻的白家却是一团乱。 本来主宾在前厅把酒言欢,忽然得报说白家大祖宗牌位被溜进来的哪个毛贼全砸了,本来还点火了的,还好被护院的发现了,要不祖宗牌位都要被烧了,那还不笑话死人了。 白齐叫了护院一定把府内的那个毛贼揪出来,自己依旧安抚应酬宾客,毕竟宴席也快结束。 这才有护院头领带着人一处处地搜查。 等到白齐应酬完宾客喝多了几盅,用目光在席上搜索那个窈窕身影的时候,才被告知,人家黑妹早已经回去院子了。 想过去探视被告知人家早已经歇下了,还来了月事。 他无奈地笑了笑最终被身边娇美的妾侍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累了的白小姐被红姨搀扶着回到闺房,小姐一坐下,她就十分体贴地吩咐小丫环去灶房端来早就安排煮好的银耳薏米汤。 "小姐,这个季节喝点银耳薏米汤不但养颜晚上睡的也香些。" 白明慧莞尔一笑,"谢谢红姨了,这些年多亏有你在我身边。" "看小姐,奴婢照顾您还不是应该的-----" 白明慧皱起好看的峨眉,娇嗔一声,"怎么老改不了自称奴婢的习惯啊,您现在好歹也是我爹名正言顺的姨娘!" 红姨笑得慈爱。 两人虽为主仆任下面的小丫头都看得出来小姐待红姨还是不同的。 一切喧嚣归于平静,夜深人静之时,白老夫人戚氏却愤愤不平,拍打着身边的梨木雕花茶几,"真是欺人太甚,庆生都不给我面子!" 在她身边站着的正是那个长相明艳的妇人玉丽。 "姑妈,您老别生气了,一切安排妥当,您就瞧好吧!" 两人小声嘀咕着一番------ 窗外初夏的风轻柔浮动,不时虫鸣咋响,一切仿佛看上去寂静安详。 ☆、64楠竹一出 第六十四章三木支招。。。 林三木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梦里花香四溢,无忧无虑,忽然一切斗转星移,高位上,一个面容慈祥却眼神毫无悲悯之意的盛装妇人,端着一杯毒酒志在必得地盯着他------ "醒了!"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黑妹一脸祥和看着她,手里拿着毛巾。 而他双眸一睁一片水光潋滟,如晨星晓月。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黑妹撇撇嘴说到,"坏事做多了可睡不安生啊!" 正说着,门外有丫环招呼声。 "进来!"黑妹赶紧放下窗帷喊道。 进来的是一向给黑妹送饭菜的晓灵。 "冯小姐,这是白老爷专门吩咐给你送的红糖鸡蛋汤,补血养气的!"说着晓灵掩嘴一笑,"老爷对小姐可上心了。" 一般的乡里人家女人家的月事来了喝上一碗红糖水都难,也就是富人家才会做这种红糖鸡蛋汤,听说很补气血。 "瞎说什么,长辈挂心小辈儿那还不是应该的!"黑妹嗔到,又怕她要帮忙收拾房间赶紧说到,"你快出去吧,我一会儿吃完就上床上躺着,别打扰我啊。" 说着就把晓灵打发走了。 "啧啧,真够吃香的啊!"林三木隔着帐纬说到。 黑妹也不说话,端了那碗红糖蛋汤一撩帐纬,"别在这里阴阳怪气儿的,起来喝了。" 说着扶起他,把碗端到他的嘴边。 因为他本就是歪着的,黑妹只好一手托着他的半边肩膀,像是把他揽在怀里似的,都可以看到他粉红的耳根。 一时之间只听到房间里他喝糖的咕咕声音,气氛有些尴尬了起来。 放下他,黑妹看他似乎没有再睡的意思,坐在床边问到,"你怎么跑进白府了?" "不经意就闯进来了。"他侧着上半身对着她说话,从这个角度看黑妹确是长大了许多,咳,咳------,应该是说某处长大了许多,饱满了。 他不自觉的低垂下了目光,想到昨晚的手感,耳根子有些发烫了。 "不经意?"黑妹斜了她一眼,"不经意你能对白府地形那么熟?"她还真不相信了,昨晚两人回黑妹住的院子时他可是熟门熟路的很啊。 "啊,难道白府的祖宗牌位是你砸的?"黑妹一下子指着他低声惊叫起来,"你真是他们要抓的那个贼?" 林三木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你和白府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把人家祖宗牌位都砸了?" 她还等着他的反驳。 他看着黑妹一副还未白家打抱不平的样子心里正在作者思想斗争,是直接告诉她,她被退亲的事情其实是白府动了手脚,还是让她自己慢慢去发现呢,可要是她一直蒙在鼓里,他这心怎么就那么憋屈呢。 于是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想不想嫁进白府?" "不想!" "真话?" "真话!" "为什么?" "哪儿为什么啊,我不想还要有理由啊。"黑妹有点气恼了,个个以为她活该嫁进白府似的。 "当然做任何事情都有理由的,同样不想做也会有理由。" "不想当继室?不想管这一大家子?不喜欢白老板?还是不想和这么多女人抢一个男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黑妹的眼皮子终于跳了一下。 林三木知道自己最后一个说对了,却也沉默了下来。 男人三妻四妾总是习以为常,尤其是那些权势滔天,手握权柄的男人,却不知道背后这些女人的艰难辛酸。 他想起他心中的隐秘,再看看黑妹现在一副倔强的样子忽然觉得当初自己的母亲要是也有黑妹现在如此的倔强和执拗,那她母亲的命运是不是决然不同。 "三木,你说昨晚那两个女人所说的背后的老女人会是谁?"黑妹忽然说道。 "既然你不想嫁进白家这些就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你想想,我就算不嫁进白家但我和白家总是要来往的吧,这个人不揪出来迟早还会害我,而且你妹听说吗,我退亲的事是她捣的鬼,我不查清楚心里不舒服。" "那如果查出来这个人搅黄了你的婚事是受白老板之意你又如何?" 他的话让黑妹一愣,半天呐呐说到,"我还能如何,人家有钱有势的,我一个山野小民怎么斗得过,还能报复不成。" 忽然又十分坚定地说到,"不过如果真是那样我就是穷死也绝不和白家再有任何瓜葛。" 林三木想不到黑妹会说这样与白家绝交的话,在他眼里黑妹最爱的除了家人估计就是银子了,"你舍得断了你的财路?" "又不是只有白家这一条财路,只要我动脑筋还怕赚不到钱,"想着咕噜噜转着眼珠子瞅林三木想起昨晚的交易,"一百两拿来!" 林三木翻了个白眼,俊美的面容即使是翻着白眼也是一番风情,把个黑妹看傻眼了。 看着他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黑妹狠狠啜了一声,"狐狸精!" 他却不以为意,斜睨她一眼,淡定自若。 "你可还记得那个女人说的话?"林三木说到。 黑妹想想说到,"你是说那人说那个人虽地位低微但从过世的主母在就进了白府,又照顾小姐多年,深得老爷的信任?" 林三木点点头,"你应该多和白府的丫头婆子聊聊天。" 黑妹一下子懂了他的意思,"好,那你可要在床上藏好,我把门锁上了,我们想个暗号,我一说你就知道是我------" 黑妹还没说完,他就说到,"不用了。我知道哪个是你!" 黑妹一愣,一想肯定是听脚步声吧,习武的人耳力可是不赖的,这才关上门出门去了。 等到下午回房的时候黑妹心里已经有了思量。 晚饭依旧象中饭一样是晓灵送到外间吃的,还多了一盅银耳汤。 这个在乡里可是稀罕物件,就是在白府也是少有的,因为这银耳的成色实在是太好了,都煮成稠糊状了。 "这个可是后院灶房的妈妈专门为小姐熬的,养颜美白的,里面还放了许多枸杞红枣可补气血了。" 黑妹听着养颜美白本来都快送到嘴边了一听后面一句补气养血又放下了。 "怎么小姐不喝?" "不是,现在还不渴,一会儿吃完饭再喝,你也去吃饭吧,饭碗一会儿再收拾。" 黑妹等着丫环退出去了,赶紧把银耳汤送到床边,"补血的!" 林三木刚就着黑妹的手把银耳汤送到嘴边,忽然一下子屈起了眉头,黑妹一见还以为是味道不对,赶紧往自己的嘴里送,一下子被林三木拉住了,"别喝!" "怎么了?"她望着他不明所以。 "这里面放了大量的藏红花汁,喝了绝难生育!" 林三木此话一出,黑妹望着这碗诱人的银耳汤大惊失色。 "看来昨晚说话的哪个女人对你下手了。"林三木不动声色地看着黑妹,"你准备怎么办?" 黑妹看着这碗银耳汤眼里阴狠狠起来,"已牙还牙!" "那得下点猛药才行!" 白府华灯初上的时候黑妹所住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里间房里林三木躺在床上静静听着外间的一举一动,唇边扯着一丝魅惑的冷笑。 外间白老板和白小姐黑妹三人围坐小圆饭桌上,黑妹虎着黑脸,白家父女两人面上却是又阴沉又尴尬的。 给黑妹送绝育的汤这种事情明白着说明白府后院的龌龊。 "白老板,说真心话,我家虽然穷,但我从未动过嫁进有钱有势人家的念头,说句不好听的话,大户人家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内里什么事儿都有,我这还没答应进白家的门,绝孕汤就送到我嘴边来了。" "黑妹,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爹,我爹一定能查出下药的人,给你一个公道。" "不用查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黑妹这句话把他们父女两人一惊,"谁?" "两个人合谋的。" "哪两个人?"他们十分惊讶地问到。 "我昨晚上宴席吃完以后便先行离席回院,走到紫竹林那边听到两个人说话,尽管我没看清楚那两个人是谁,也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但现在有了这碗银耳汤我终于想明白她们说的是什么了。" "说的是什么话?"白齐问到。 黑妹也不含糊直接把听到的话说出来,不过按照林三木的建议稍稍改动了一下。 "两人中有一人说到,你没有退路,即使知道被我利用,你也不得不为,因为否则白家无你的一席之地。另一人说到,是的,你虽地位低微但从过世的主母在就进了白府,又照顾小姐多年,深得老爷的信任,心思更是我们无法比拟的,连退亲的事情都是你去暗中达成的,你的安排我自是放心去做。 黑妹和林三木商量的猛药就是将原本昨晚听到的那一番话进行了改动。 倚着这碗银耳汤白家肯定能顺藤摸瓜找出玉丽这个直接下药的人,另外一个人因为涉及到退亲,他们要是一听就知道是谁,那肯定说明那人设计退了黑妹的亲事是受白家人安排的。 ☆、65上门女婿 第六十五章你做我家上门女婿吧,我藏你一辈子! 果然白齐和白明慧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黑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叶静和她退亲的事情果然是白老板安排的。 她心里说不上是气愤还是悲哀,只觉得眼前这一切都让她十分不耐烦,心生厌恶。 一接触到黑妹那嘲讽的眼神儿,白老板说话了,"黑妹,退亲的事情确实是白家对不起你,但你想想,那叶静能为了治好自己的脚伤就这么答应和你退亲说明对你并不看重嘛,退了亲对你来说才是万幸!" "照白老板这样的说法,我不还要感谢您?"黑妹望着这个温情笑颜的男人,此刻只觉得这人这张脸愈发看着别扭,空有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黑妹,你听我们解释------" "白老板,白小姐,我黑妹虽是乡下穷丫头,但也并不是任人如此欺侮之辈,我今日就明说了,我黑妹今后再不会踏入你们白府一步,我就是穷死也绝不和白家再有任何瓜葛。" 黑妹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一下子倒是把白家父女都震住了。 两人还要说些什么,黑妹说到,"还烦请白老板现下就给我结帐,我今晚就走!" 说完直接回到房里反锁上门,任外面一阵劝慰直到毫无声息。 林三木躺在床上掀开帐纬就那样看着背靠在房门上的黑妹,两人目光相交,说不出的哪般情绪波澜。 "我娘的死虽然和叶家退亲有关系,但真正的背后凶手就是白家。"黑妹说这句话的时侯并没有丝毫复仇和怨恨的意味,有些无力更有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淡定。 林三木看着她,目光深远,"自有他们赎罪的时侯。" 两人再不作声。 白家父女两人悻悻而行。 白小姐半晌说到,"爹,我们真是小看黑妹了,她是个有骨气有气节的女子。" "唉。她一旦知道退亲的事情了心里必是怨恨我们的。" 白小姐也不作声了,心里想着黑妹母亲的死确实和白家脱不了关系的,还好她不过是乡里人家,若是得势的人家必是对白家大大不利的。 "爹,当初那样做咱们是不是-------" "现在说还有什么意义,这后院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那个红姨你早早打发了吧,我现在不想看见她。" 白明慧还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再出声,红姨照顾她多年,一向顺从乖巧慈爱,只是没想到背着她竟是如此狠戾,叫她也是不由地一阵心寒。 女人啊,只要是涉及到男人总是疯癫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白府动手脚毁了我亲事的事情?"黑妹盯着林三木的眼睛眨也不眨地问到。 看他根本就不想回答她也没说什么,收拾到东西说到,"我们晚上就走!" 林三木却在琢磨着她口中的"我们"二字。 "你能趁黑出府波?" "没问题。" "那好,一会儿我走后过一盏茶的时间你就趁黑从西门溜出,我会租好马车在那边的墙根儿处等你。" "好。" 黑妹想了想,打开床头的抽屉把那些瓶瓶罐罐的药都装进包袱里,"我药都带着,你逃跑的时候伤口要是扯开了我出去第一时间给你敷上,你可别被捉住了啊!" "放心",林三木看着她一副认真的样子笑了起来。 黑妹在院子外面等了一会儿,果然有人送来一包银子,足足有十几两,还有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除了这次凉菜结算的钱,应该还把今年端午节糕点的分成也算出来结给她了。 黑妹拿在手里心安理得,这是她应该的的,二话不说直接告辞往西门走去。 天色其实已经大黑了,因为是青城东区都是富户,沿路都是火红的灯笼,照得祥和宁静。 夜色如水,清风拂面,一个人走在青板石路上,尽管以后再没有白府这条财路了,黑妹的心情却是意外的轻松舒畅。 很快她就租了一辆马车赶回到白府院外的时候,等到了野猫的叫声。 这是林三木的暗号,于是她也学着野猫的叫声叫了两声,忽的一声,只觉得耳边风声一劲,一回头,林三木已经坐在她的身边了。 "我看看,你的伤口扯开没?" 黑妹不由分说,直接去扒他的大腿,他一躲,黑妹还以为他是害羞了,"害臊什么啊,我又不是没看过,都看腻了!" 因为有着好心情,黑妹不由地调侃起他来。 "先离开青城再说!" 黑妹听他低声一说这才想起来,他的身份在青城招摇确实是找死,赶紧和马夫说了去镇上,马夫一甩鞭子趁夜上了官道。 这条官道相当于是青城下面所有小镇,村庄进城的唯一通道,所以尽管是晚上依旧来往马车人群络绎不绝,倒也热闹。 从马车尾部掀开帘子看着后面的青城退得愈来愈远了。 "怎么,舍不得白府!"林三木看了一眼黑妹轻佻地说到。 "谢谢你为了我砸白府的祖宗牌位!"黑妹冷不丁地说到,林三木一下子讪讪起来。 黑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要给他上药,他也没再说什么,慢慢趴了下去,那亵裤上果然有了些血渍。 黑妹慢慢拆开纱布,重新上药,却没有新纱布包扎,想想从包袱里拿出那件曾经被林三木咬在口里的白棉肚兜出来。 她自己忽然一下子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刚一包扎好,忽然前面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赶紧撩了车帘子一看,竟然是一队官兵,似乎还不是青城的官兵,黑妹心一下子揪起来了,赶紧拿马车上的毯子把林三木裹了起来。 "别怕,有我在!" 毯子底下黑妹的手忽然被林三木紧紧捏住,拽着她也缩到他的身边,一床毯子将两人围得严实。 黑妹本来想说,正是因为他她才怕官兵的,现在他的轻声安慰就在耳边,温暖坚实的大掌有力地包裹着她的手心,他身上淡淡的清新气息就在鼻尖,忽然一下子揪安心下来了。 直到那对官兵询问了马车夫,又挑开了马车后面的帘子,举着火把看着黑妹和林三木两人。 "官爷,啥事儿啊?"黑妹意外平静地问到。 "可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啊,我们是大叶村的,刚从青城出来,这要赶回家呢!" ------- 车夫和黑妹的应对都毫无破绽,再说那队官兵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抓的是什么人似的,很快黑妹的马车再次启程了。 回到镇上的宅院,冯贵已经回村里收割菜籽了,算起来他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回大叶村了。 这次回大叶村村里人明显发现冯贵的变化。 以前冯贵见人总是笑呵呵的,如今他像是不认识所有人一样,连冯婆子喊他他都一副木然的样子。 村里人和他说话他也像是没听见似的。 大家都说冯贵是不是没了老婆受的刺激太大了,有点不正常了。 本来以为没了黑妹在村里,村里人嚼嚼舌头什么的没啥,可胖丫现在也聪明了,对着冯贵后面指指点点的人直接开骂。 吴宝儿就很好玩了,跟在胖丫旁边明白着准备随时帮腔。 他又是读了多年书的,说起谁谁的坏话来不带一个脏字,头头是道,滔滔不绝的,被骂的人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可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的。 四丫和大树更有才了,见到那些嚼舌头的也不骂人,直接往她们身上脸上吐口水,人家大人也不好跟个孩子动手的。 黑妹直接带了林三木悄悄进了镇上的院子,因为已经夜深了,所以也没惊动左邻右舍的,更没有惊动林叔。 小院子此刻正是花香四溢的时候,大株的龟背竹,吊兰长得郁郁葱葱,花架上的蔷薇已经盛开,月下一幅世外桃源之景。 林三木站在花架下看了半天,见黑妹熟门熟路地打开门招呼他进去,自己又去另一边的灶房像是烧水,完全一幅自己家中的样子。 他看了看伤口,好在官道平坦,马车平稳,他的伤口安然无恙。 他在房间里看了一会儿,发现这里应该刚刚住过人,茶几床沿上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黑妹烧好水端进房里,拧了毛巾给他,"擦擦吧!" 他不由地问到,"哪儿弄的这么惬意的小院子?" "我买的。" "你买的?" "我买的,怎么,不行啊?"黑妹见他一幅惊讶的样子淡然说到,其实心里还是得瑟的。 林三木擦完脸就躺在床上侧脸看着黑妹开始翻箱倒柜找床单,把床上的床单什么的都换干净的了,扶着林三木躺下,又去柜子里翻棉被出来,五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他失血过多是不能着凉的。 "真的再没有人追杀你?" "没有,同济会的都被朝廷杀得差不多了。" 黑妹一听十分吃惊,"那你-----" "你怎么这么啰嗦,说了我已经退出了同济会,不过现在是黑市人口,无人知晓我的存在,不会连累你的。"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没有户籍可是寸步难行的!" "你收留我呗!"林三木说得十分随意。 黑妹听了这话有点发愣地转过头来看他,皎洁的月光投射在他的面容上,似珍珠般散着柔和夺目的光泽,神色柔和玉润。 他也默默地看着她,眼里流淌着冷月银辉一般的色彩,那目光似晨间弥漫的雾气,又似阳春三月飘舞的轻烟,说不出的明亮又迷离。 一瞬间黑妹由震惊到冷静,脑中斗转星移,收留这个林三木? 他来历不明,又没有户籍,而且身上还带伤。 但此刻,在他那双明眸善睐的桃花眼注视下,他一句"你收留我呗!"如同一抹雪白鸿毛轻飘飘掠过湖面拂过黑妹的心,只觉得今夜凉风习习,雾色淡淡,心清如水。 她忽然觉得自己象被施了魔法似的,心口忽然热意潮涌,和他之间的种种刹那潮水般涌现,秋夜间他白马黑衣肃杀泠冽,雪山里他拒人千里,各种算计,小黑屋里他孤独寂寥却又如孩子般的使性子,桃林里他恍若梦境给她安慰,不管是哪一种最后在她身边的始终是这个人。 她深深回视他的凝眸,心中忽然犹如白驹过隙一样恒远而又刹那,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做我家上门女婿吧,我藏你一辈子!" ☆、67JJ 第六十七章这人真是越来越------ 黑妹都觉得自己思路太过跳跃了,可说出这句话后仔细一想,这个林三木确实是她丈夫的最好人选。 首先他没有户籍,又不能太多招摇,否则还是要被官兵盘查,在乡里低调生活是最好不过的了。做了她家的上门女婿他就有了正式身份,过去的一切都将被掩埋。 二来,对于黑妹来说,她需要赶快找到一个上门女婿,无论是对于白家还是对于她那讨厌的奶奶,这个上门女婿越早定下来越好,免得夜长梦多,她家那点田地院子可是被某人觊觎很久了。 再来,这人长的其实挺顺眼的。 不止是顺眼,其实是挺好看的,咳,咳-----和他也是挺有缘的,好吧,她承认觉得他作为自己的夫婿是自己艳福不浅的,可转眼一想,她也不差啊,多能干啊,在乡下种地,能干可比好看要强项多了。 想到这里,黑妹不再犹豫了,"成不成?" "你这算是逼我吗?"林三木带着点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逼你?你也不看看你是谁,来路不明,刀随时架在脖子上,我不嫌弃你你就该万幸了------"黑妹瞪着眼珠子对他一阵霹雳啪啦。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同意!"林三木笑了起来,"摸都摸了,我还是认的!" 这话把黑妹一下子恼羞成怒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她三两步跑到床前恨不能打他两下,看他一副任她下手的模样最后也就狠狠拍了下床沿。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啊,我是有条件的!" "还有条件?"林三木还是一副欠揍的俏模样儿。 "第一,你也知道,我现在还在守孝期,我们成亲以后明年再圆房,二,进了我家的门不准显露任何武功出来,合我成亲了就得做一个安安分分的种田人,三,既然是入赘以后生下的孩子得姓冯。" "成交!" 他回答得很爽快。 这么爽快倒是黑妹有些疑惑了,"你,你就没什么条件,趁现在好好说说-----" "其实没什么条件,要说非要有的话,我只想提一个条件。" "说。" "你能不能别老拿眼那么横我!" "我哪有!" "喏,就像现在这样------" ------- 房间里两人就着月光就把彼此的终身定了下来。 两人分别洗漱完毕以后,黑妹才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家里就一张床,尽管在白府那一业两人也是睡在一个床上,但那时候林三木是昏睡过去的,现在这样清醒着,又刚刚谈妥两人的婚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快上来睡吧,你别占我便宜就是!" 他一句话说得黑妹直翻白眼,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了,搂了被子就翻到床另一边。 黑妹可不是矫情的人,饿了就吃,累了就睡。 也是坐马车累了,这一晚两人睡得都格外香甜,一觉睡到天色大亮。 乡里人都习惯了早起,再说虽然是五月份早上还是有些薄雾的凉意,但也算是初夏了,天色亮得本来就早了。 所以林三木睡醒的时候黑妹已经把院子什么的都清理了一边,花花草草的都还浇水了。 他因为腿上有伤,又不想让人看见了说闲话的,毕竟现在他和黑妹还忽视正式夫妻的,所以黑妹直接把水端到了房间里给他洗漱。 镇上的院子建得可比乡下的土房子精巧多了,房间里都带着暗室的,林三木就是一直藏在房间里也是十分方便的。 所以当他洗漱完毕从暗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房间里的小茶几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和馒头。 "快吃吧,吃完了,我还要出去。" "去哪儿?" 黑妹看林三木走路完全看不出腿上的样子心里想着估计这人又是咬牙撑着,连忙过去扶他。 "去铺子里给你买些换洗的衣物,过两天等你腿稍微好些了,咱们就回村。" 黑妹是觉得林三木作为他的丈夫肯定是要一直住在她家里的,衣物这些东西还是趁早备齐了的好。 林三木坐在桌前喝着豆浆,看黑妹不吃,估摸着她一定早就吃过了,也不说话了,喝着豆浆吃着馒头。 黑妹看着忽然说到,"你怎么不吃油条?"油条可算是最贵的早餐了,虽然也是面粉做的,可油炸过了的,特耗油,所以卖的价钱比豆浆馒头鬼贵多了,脆脆的也好吃。 "油条?" "你不会连油条也没吃过吧!" "太油腻!"林三木淡淡说着,气地黑妹翻了个白眼。 乡里人有点油水那是好日子了,他还嫌油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不是看他受伤了她还舍不得买呢。 她走过去把油条直接撕成一段段的,直接丢进他豆浆的碗里,"吃了,贵着呢!" 林三木发现自从在白府再次相见救了他以后,黑妹和以前比起来对他有些不一样了,说不清楚是具体哪儿不一样。但显然他的心里却是暖融融喜洋洋的,看着她虎着脸叫他吃的样子倒觉得她分外可爱了。 几乎是想都没想他的手已经拂上了她的面容,揪着鹅蛋脸盘子轻拉着不放手。 黑妹几乎是瞬间瞪圆了眼珠子看他,这人真是越来越------可她双手因为撕油条手上都是油乎乎的,要是蹭到他的身上最后倒霉洗衣的还是她。 所以这一下子,她伸着油乎乎的手只能干拿眼瞪着他,嘴巴变形地说着话,"放手!" 等到她快要起身了他才舍得放手了,转而装着无事的样子乖顺地低头吃了起来,也不看头顶黑妹气恼的样子。 黑妹心里真是------- 想到这人以后还要和自己过一辈子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上套了。 太阳升起的时候镇上渐渐更热闹了起来,黑妹把林三木锁在屋里出了院子。 先到前面林叔的铺子一看,只有林叔一个人,他见到黑妹也十分惊讶,"黑妹,啥时候回的啊。" "刚回来,林叔,你店里的伙计呢,怎么你一个人在忙啊。" "你还不知道吧,我那伙计回北方去了,回去娶媳妇了,走了都两个月了,这段时间都是你爹来帮着我晒皮子呢。" "哦,我爹?" "是啊,你爹一直帮着我,这些日子我们都一起喝酒干活儿的,还是前天你爹回村的。" "我爹愿意跟你一起打理皮子?那感情好啊,有事儿做总比发呆闷着强啊,谢谢你啊,林叔。" 黑妹听了真心高兴了,有事情做的话却是心里要开解一些,更何况和林叔也谈得来,难得他爹愿意干点除了种田以外的事情。 "说什么谢谢,我还没给你爹工钱呢。"林叔开玩笑地说到。 "这不是见外了嘛,你只要让我爹别闷着难过我给您工钱都行,真是的,还说这话。" "行了,我知道你们也不会要我工钱,我管你爹吃喝总行了吧,过两天我也回村里一趟,趁着天气好打点东西回来,你爹正好应该也忙完了,我可得邀他回来给我帮忙啊!" "好咧!"黑妹开心了,心想人啊,血缘关系未必就是真的亲,看林叔可和她家是一点亲戚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倒是比她那亲二叔亲奶奶强多了,多贴心啊。 上了镇上的主街面,很多布料铺子都生意红火着。 也难怪,这个季节,正是置办夏装的时候,镇上的人家儿都开始添置夏季衣裙了。 估计等着过些日子,乡里人忙完了菜籽也该来镇上扯布做夏衣了。 "黑妹!" 忽然有人喊她。 黑妹循着声音一看,那喊她的人不是吴妈吗? 她还正想着是谁喊她的,这镇上除了王大夫和林叔真应该没人认识她的。 "吴妈。" 黑妹赶忙亲热地叫着,自青水考取秀才以后吴妈母子就没在大叶村住了,说是回镇上做点小买卖的。 因为青水是秀才,她们做买卖也不用交税很划算,而且青水要想考进士还得找更好的先生学习。 "黑妹啊,好久没看到你了,今天上镇上买点什么啊?快到我家来坐坐。"说着就吧黑妹往一间小铺子拉,吴妈并不知道黑妹在镇上也购置了宅子。 黑妹看着吴妈身后的这个小铺子,开始还没主意,这一看,这是一家衣料铺子,铺子并不大,外面的门脸估计只有人家衣料铺子的三分之一大,但好在和后面的院子通着,进来以后只两边墙靠着放了些商品布料成衣的,也还算亮堂。 "吴妈,这铺子是你开的?" "是啊,后面就是我家小院子了,先前一直租给别人的,现在我自己回来了,就想在前面进口的地方开个铺子,也好过生活啊,再说青水还得读书啊。"吴妈解释到,一会儿就给黑妹端上了茶水。 黑妹也不客气一口气喝完了,这会儿的天儿本就容易渴。 一喝完,黑妹就留心看这些布料起来,因为吴妈的针线活儿好那是出名的,所以她对于布料也是十分精通的,还别说真还不比那些大布料铺子差。 吴妈也是个精明的,看黑妹看衣料连忙介绍了起来,"黑妹,咱们大叶村的来买我都优惠,更何况是你呢,都是老邻居了,放心,绝对给你便宜的。" "吴妈,我原本是想买成衣的,既然你开了铺子我自然得捧场,但我裁了布料还得麻烦你尽快这两天给我赶制出来啊。" 看黑妹真买,吴妈笑得更亲热了,"没问题,我的手艺你放心,还不赶紧得给你赶出来。" 黑妹一会就挑了料子,三块青棉布的,一块白轻棉布的,想想又挑了一块带着淡蓝浅花儿的上好粗锻布面的料子。 吴妈见黑妹挑了这么多,乐开花了,算是大生意啊。 布料一起就是三两银子了,单那一块浅蓝缎面的料子就快一两了,再加上做这四件的工钱也有一两银子了。 "吴妈,这青布的给我爹做一件,给我林叔做一件,这两件后做,晚几天没事,做完直接送到林叔的铺子就行了,剩下的三件你这两天渴要赶紧了做啊,身量就按照林叔的个子,但比林叔要高一个头。" 吴妈也不多问,直接说道,"好的,放心吧,你后天一早来取,包你满意。"说着又要拉黑妹中午在她家吃饭,黑妹自然知道是客套的,付了银子就要走。 正在这个时候青水回来了。 "黑妹!"他一脸的惊喜,老远就叫了起来,恨不得三步并两步就要到黑妹的面前。 ☆、68青水 给夫君做衣服不是应该的吗? 当着吴妈的面,黑妹表现得很明显,远远地对着青水说了句,"青水,好好读书啊!"就赶紧往回走。 那青水已经到了铺子门口了,看到黑妹往另一边就要告辞了提脚就要去追,吴妈一把拉住不撒手,"回去吃饭啊!" "娘,我就跟黑妹说说话!" "说什么啊,有什么好说的,少男少女的,惹人闲话,再说了人家黑妹都有准夫婿了。"吴妈对着青水恨铁不成钢地说到。 这句话倒是把青水一下子说定住了,"怎么可能,黑妹不是要给她娘守一年的孝吗?" 吴妈没好气地说到,"就是守孝一年迟早也是要成亲的,你要不信自己去看看黑妹在咱家定的布料。" 吴妈是个精明的,整个大叶村也没有黑妹定做成衣那样身材的男人,林叔身材不胖不瘦,精壮着,但要比他还高一个头绝对是好年轻后生。 黑妹不说她也不点破,但为了让青水死了对黑妹的心思她不得不笃定这件事。 青水翻看着衣料子,果然是年轻男子的布料当下有点蒙了,他真不相信,黑妹这么快能找到上门的丈夫。 一看那布料陡转心思一动,只要布料在这里就说明她还得来,他得当面问清楚了才甘心。 这边黑妹在街上又买了点菜才往院子里回走去。 小院因为隔着铺面和一座院子退到后面,即使是白天也十分安静,一点声响林三木便察觉了。 仔细一听,是熟悉的暗号,于是也发出了一声相见的暗号。 很快一个衣着十分平常的人突兀地出现在后窗外面,十分恭敬的声音,"属下叩见公子。" "那边没有发现我的踪迹吧?" "没有,除了属下无人知晓,公子放心。" "好,你只需回报同济会已经全部被歼灭,无论如何不许透露我的行踪,那边问起来只说我在锦城失踪了,生死不明。" "遵命,只是属下不明白公子为何不此刻回京领功呢?" "这个时候回去不是找死吗,还是躲得远远的才好,这青城山好水好倒是比京城和锦城要舒服多了。" 林三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些悲凉的,每每想到黑妹一家姊妹相亲,父母慈爱的情景倒觉得自己真是孤家寡人的。 "难道公子要窝在这里一辈子不成?" "那也不错啊!" 对方还要说些什么,他忽然说到,"对了,你去帮我办一件事,不要自己出面,多转几次弯弯,最好能找到青城府衙的某个师爷,当作个不经意的小事儿给办了-------" 一番交代好后,后窗那里已经再无身影,林三木躺在床上想着黑妹怎么还没回来。 刚想到黑妹,黑妹已经开门而入了,"房里有人吗?"她怎么像是听到说话的声音了。 "没人,一个人自言自语!"林三木说到。 黑妹想想,这人也是个冷清的命,两次碰到黑妹不是被藏在小黑屋就是被一个人反锁着,换了别人还真是要疯了。 "我买了肉,中午做农家小炒肉你吃。"黑妹扬脸说到。 接下来的一天黑妹也不再去哪儿了,就在房间里一边拣拣扫扫的,一边陪他说说话。 林三木心里清楚这是黑妹怕自己一个人躺床上闷着了。 下午边的时候,黑妹又翻出一包花生给林三木,"剥花生米。" 林三木看着一瓢花生说到,"这还没进你家门就开始把我当劳力了。" 说的黑妹好笑,"剥个花生米也算是劳力?真是!晚上花生米炖骨头汤养血补气,有本事你别吃啊!" 林三木还是伸出修长白玉一样的双手开始慢慢剥起来,黑妹瓢了他手上一眼笑了笑,这一双玉手剥花生还真是养眼的很! 第二天一早黑妹就去吴妈的铺子取衣服,她的手艺真是没话说的,针脚又细又密的,做得很精致。 她刚走出拐角,就迎面撞上了青水。 这书生可在这里瞄着黑妹现身呢,好等个正着。 "黑妹。" "青水,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不读书啊?" "黑妹,我娘说你要成亲了可是真的?" 黑妹看他眼巴巴的样子想着这孩子真是读书读多了,这么死心眼儿,也想灭了他的心思,反正她和他是绝对不可能的,于是说到,"是啊,我这回村里就公证呢!" "谁?为什么?"青水一下子就握上了她的手,她赶忙一甩,"青水,你这是干什么,大家都大了,拉拉扯扯可不好。" 青水讪讪地放开手,急迫地问到,"黑妹,你不是要给你娘守一年的孝吗?" "我是要给我娘守一年的孝,但你也知道我奶奶和二叔一家眼珠子都盯着我家的田地屋产的,我先成亲入户了再说,过了一年的守孝期再圆房。" 青水慌了,"黑妹,你要和谁成亲啊,那人是谁,你中意吗?" 黑妹笑了笑,眼前浮现出林三木一会挑着桃花眼不冷不热的样子,一会儿又清颜浅笑,眉目如画的模样,对着青水说到,"还算中意,反正比我见过的其他男人都可信!" 说完她也不管青水,直接扬长而去了,剩□后的青水呆若木鸡,一脸落寞。 拿了林三木的三套衣物回到房间里,一进门黑妹就兴冲冲地说到,"看,给你买的新衣服。" 林三木看了看摊放在床上的三套衣物也不伸手,懒懒地说到,"乡里人衣物不是都自己买布做的嘛?怎么都买现成的。" 买成衣本来就很贵,花了黑妹二三两的银子本来就心疼死了,他不但不表现得感恩欢喜也就罢了,还竟然说这样的话。 "不应该是妻子给夫君亲自裁布做衣的嘛?你不会连女红都不会吧!" 黑妹气恼了,一下子没好气地说到,"别得瑟啊,有的穿就行了,收留你就不错了,还要求这么多?" 林三木笑了起来,跳过那件最贵的浅蓝色缎面的衣服,摸上那件轻白棉布衣服的料子,"不错,和你肚兜一个料子,应该舒服。" 这人,黑妹真是要呕血了。 再说大叶村这边。 冯贵一回到家冯婆子又来劝他再娶,胖丫和四丫在没娘了,二姐也不在家的情况下已经完全成长起来了,见了冯婆子来了赶紧把门锁紧,任她骂骂咧咧就是不开门。 冯贵在屋里其实怎么会没听到呢,不过对他娘他终是心寒了,忙着调理工具的,准备明天割菜籽。 第二天一早胖丫就跟在冯贵后面要去田里割菜籽了,正遇到四丫起来。 "三姐,你去帮爹吧,我起来喂了猪啊鸡的,我就熬粥。" "恩,看着点家里啊。"胖丫想着熬粥反正也不用拎锅,四丫应该没问题的。 等到了田里,胖丫还是不如黑妹啊,割了一个时辰,左右手又被割破了,冯贵心疼他,说到,"胖丫,你别割了,回去拿早饭送来我就在田里吃算了。" 胖丫还是坚持着到吃早饭。 回到家里,哪知道吴宝儿带了个人来她家,"大贵叔,我想要胖丫给我磨墨,能用这个人替换胖丫去田里干活儿吗?" 冯贵一看,这人不是吴老爷家的一个护院吗,倒也是附近的庄稼人,对着吴宝儿说到,"宝儿,胖丫你带去吧,你的人我不用了,我一个人一上午就完了,没事儿。" 胖丫也心疼爹啊,干嘛有劳力不使啊,最后还是让那个护院去田里帮忙了。 到了下午割完了菜籽,胖丫看着宝儿从他的零钱袋子里拿出五个铜板给那个护院,一副老爷的样子特别象吴地主,"给,辛苦了!" 胖丫看着轻声对吴宝儿说到,"宝儿,谢谢你!" "没事儿,帮你家我乐意!" 说的胖丫笑得更甜了。 冯贵远远看着吴宝儿和胖丫两人说说笑笑的,终于露出了自秀姑去后的第一个笑容。 再说吴宝儿花钱使唤护院替胖丫家割菜籽的事情肯定是被吴老爷吴夫人知晓的。 晚上睡在床上吴夫人酸溜溜地说到,"唉,儿子养大了哦!" 吴老爷听了好笑,"怎么,还吃胖丫的醋了。宝贝儿子大了知道疼心上人了,你舍不得了。" "唉,是有点舍不得,可只要咱们宝儿高兴快活,好好的,我这做娘的有什么不舒服的。" "是啊,咱们远离京城搬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不就是想着平稳度日,一家人无风无浪的吗。" 感慨了一番,吴老爷像是想起什么事情来似的,忽然说到,"我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也这样疼你的,"他似乎说得兴起了,侧身手支起脑袋说到,"还记得吗,我刚娶你的时候,我娘叫你去洗衣服,你手都冻肿了,结果我偷偷把衣服洗完了,结果我娘还说你能干呢!" 吴老爷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看着吴夫人眼里亮闪闪的,完了又感叹一声,"咱们宝儿这是象我啊!知道疼人啊!" "废话,"吴夫人嗔到,"你儿子不象你象谁啊!" 半晌,吴老爷又说道,"咱们宝儿也十四了,胖丫也快十四了吧,要不咱们去冯家提亲算了,把亲事先定下来,把胖丫接到咱家来,你也好好□□。" "怎么,现在又满意胖丫了,先还惋惜黑妹来着呢!" "那能怎么办,冯贵家里总不能绝后吧,咱们儿子能入赘?" 吴夫人连忙挠了他两下,"呸!呸!" 又说到,"我看胖丫不错,心思单纯些,白白胖胖的,说不定一圆房就能让我抱上胖孙子呢!" "哈哈哈!" 老夫妻两个在床上说说笑笑的,让外面守夜的老仆不禁笑眯了眼,心生感叹,这么多年了,她家老爷夫人还是那么恩爱------ ☆、69双更吼吼的 聘礼pk嫁妆 吃了午饭黑妹下午去找林叔,发现林叔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大叶村打猎,带了毯子准备晚上就在山上过夜了。 林叔邀她一会儿回去,她也想啊,不过还有林三木在呢,在让林三木见到她爹之前她还不想和任何说林三木上门的事情。 于是只好看着林叔锁上门现行一步了。 黑妹上到街上,买了好些食物和生活用品的,背了一大包,走到最前面的集市上看到有人牵着马去青城,那人一看就一副马贩子的行头,裤脚都扎起来了,裤子提得老高。 她忽然就想到了林三木那匹白马,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威风劲儿,白马黑衣,明晃晃的大刀,那时候还把自己吓隔半死,现如今他对着她的虎脸却笑得云淡风轻。 这还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呢。 所以说啊,人生的机遇还真是奇妙啊! 不过说到马,她心想估计林三木的那匹马怕是不知去向了,而他的箭伤刚好些,刚刚结疤,要是今天回去的话走那么远估计还是会吧伤口崩开的。 这样想着黑妹便上前一问真是卖马的。 那人看黑妹穿着不象有钱人的样子,很不屑地回到,"可贵着呢!" "再贵也有个价儿啊,还怕我买不起怎么地!" 那卖马人一看她说话挺冲的,明明是黄花大闺女的打扮却有一番泼辣的妇人劲儿,也不想生事,于是说到,"二十两银子到上百两银子一匹的都有,你要什么价儿的!" "有你这么卖的吗,总得给我介绍介绍啊!" 卖马人一看黑妹还真十分仔细地一匹匹看着,估摸怕是真想买了,也便耐了性子慢慢介绍起来。 黑妹倒是看中了一匹全身黑黝黝光亮亮的黑马,那卖马人搬开马嘴,亮出整齐的大牙,"看到没,齐口了,这马年轻着呢,正得力呢。" 马长至五岁时切齿全部换完,俗称齐口。 最后报出的价格也吓人,足足五十两,果然马匹不是穷人用得起的,但黑妹铁了心要买了,于是说到,"四十两,我现在就牵走,现银!" 那卖马人一看黑妹的爽利劲儿还有点不相信,想着她头上不带任何金银饰物的,穿的也一般,没想到出手就能有四十两现银。 黑妹看他不信的样子,立马腰袋里拿出四个足两的银元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你牵到青城的马厩去卖,要交二两税吧,卖一匹还要分个一两二两的给人家中间人吧,草料钱也省下了吧------" 这黑妹可不是瞎说的,没想到和她爹在青城西街卖菜那会儿听到的小道消息,这会儿就用上了。 "行了,行了,我算是服了,给你了,一个乡里丫头还真是-------" 黑妹得意了,给了银子牵着那黑妹就乐颠颠地回院子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说到,"马儿啊,马儿,咱们都是黑皮肤啊,可是一家人啊!" 林三木已经可以在院子里走动了,躺在蔷薇花架下眯着桃花眼晒太阳,看着黑妹竟然牵着一匹黑马进来倒是吃惊了。 看看黑妹又看看那黑马忽然会心一笑。 "喏,给你的,聘礼啊!" 黑妹一本正经地说到。 "聘礼"二字可把林三木一下子弄得哭笑不得了,他这上门的丈夫还有聘礼?就算是订亲之礼,也不该是聘礼吧?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感情他嫁人似的。 他也不作声,站起来绕着马看了看马再看了看黑妹,一语双关地说到,"真黑啊!" 话中的意味黑妹自然清楚,顿时瞪圆了眼珠子寒气逼人地看着他横了眼睛,"黑怎么了?" "我还没说完呢,瞪眼干什么,虽然黑但我喜欢!"林三木说着摸摸那黑马乌亮的毛发,眼中却看着黑妹,说完依旧是一语双关的话,笑得像只偷食到嘴的狐狸,精致绝美的五官在阳光下象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狐狸精!" 黑妹轻啜一口就要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忽然林三木从袖中掏出一张硬皮纸,递到黑妹的眼前,"喏,我的嫁妆!" 看他一本正经地说他的嫁妆黑妹终于扑哧笑了起来。 她本来以为林三木是要给她那一百两银子,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去取,却听到他说的嫁妆,"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斜眼看着他,接过来一看,确实吓一大跳。 竟然是田契,足足十亩啊。 仔细一看,上面的详细描述,不正是大叶村下村的上好水田,靠近大叶村的自然湖泊,长湖。 这十亩水田因为靠近靠近长湖,雨水充足,而且十分肥沃,但这水田不是吴地主所有的吗,怎么一下子到了他的手上。 "这,这是------"黑妹都惊得说不出来话了,上好的良田十亩一下买断怕是要花上好几百两银子了,她没想到他这么有钱,那还上门。 黑妹所有的疑虑担忧都在她那双乌亮幽深的大眼睛里了。 林三木十分认真地说到,"放心,这田契来的光明正大,只是我没有户籍要了也是没用,算是我和你成亲的诚意吧,再说你现在和白家断了关系和生意,有了这些田产以后日子也不用发愁了。" 黑妹还没从震惊和感动中回过神儿来,又听到林三木说到,"我所有的钱财都换成这十亩田了,现在真正是身无分文了,你可不能半路抛弃我啊!" 他本是说笑的,哪知道黑妹看着他十分认真诚恳地说到,"你放心,不管你怎么样咱们都一辈子,就是有一天官府查到你了,杀头坐牢的,我都等着你------" 林三木一愣,随意地笑了起来,也没放在心里,还想着真是傻姑娘,要是他真的杀头了,她还等什么,却一时望着黑妹诚挚的神色说不出话来。 黑妹就和林三木上路准备回村了,林三木坐在马上,本来叫黑妹也上马的,但她想着现在还不是夫妻这样两人共做一骑不太好,坚决要自己走,再说她脚力不错,走走很简单的事情。 反正也不急,林三木的腿还没好全,她牵着马走得也不快,还给马上垫了厚厚一层毯子,不会磨破伤口的。 两人一人牵马一人骑马,不紧不慢地往大叶村方向走去。 五月的阳光灿烂明媚,黑妹不时回头看看马上的林三木,他也眼带笑意地回望着她,黑妹忽然觉得这是自她娘秀姑去世后她心情最好的一个午后,不自觉的唇角飞扬了起来。 大叶村的村民家家户户正忙着打菜籽。 尤其是下村,田地都比较多,收割上来的菜籽自然也多。 打菜籽和打稻子不一样,不需要非在稻场滚石磙打。随便平坦点的路上,底下铺上一层油布,再把收割下来的油菜放在上面,拿洗衣服的棒槌一锤,或者直接用脚在上面踩就行了。 冯贵就是收割了油菜直接搬回院子里,放在油布上面,四丫和胖丫一阵菜就差不多了。 但收割油菜却是有些学问的。 油菜籽一般在开花后二十五天到三十天左右的样子,种子的重量和油分含量接近最高值,此时收割油菜籽最为适宜。 如果过早收割,上部角果尚未成熟,就会降低产量和籽粒质量,反之如果过晚收割,早熟的角果容易开裂落粒,也影响到油菜籽的产量和品质。 所以大叶村村民开始收割油菜都是差不多的时候,谁家不敢提前了,谁家也不敢拖时间了。 而油菜籽收割都是在早晨带露水收割,以防主轴和上部分枝角果裂角落粒。同时在收割时必须轻割,轻放,轻捆,轻运,以防裂角落粒。 落下的小黑圆粒子那就是油菜籽,榨油就全靠它了。 所以一般油菜种得多的人家都是就近打油菜籽的。 就像吉祥的婆家,因为种的是吴地主家的田,这二十多亩田都是在村口那条大路的下面,相当于所有的田都加在长湖和进村的这条大路中间,他们打菜籽肯定就是把油布铺在路上,割好了直接搬到油布上面再晒了一上午,中午吃完了饭下午就出来准备打菜籽了。 因为割菜籽吉祥没有去,所以下午她和小姑腊梅就去打菜籽,叶婆子留在家里顾家,而叶安夫妻两个和叶平拿了锄头准备把剩下的还有几亩冬小麦收割了。 冬小麦也是去年和油菜籽一起种的,现下也到了收割的季节,和油菜的早上收割不一样,冬小麦要下午收割最好,暴晒了一上午和正午的,下午收割最好,晚点打麦子也不会潮。 叶静从来没割过麦子,今年非要也跟着两个哥哥去的。 叶婆子怕他在家继续闷头想黑妹,也就放他去了。 五月的天气又是正午的,再加上吉祥和腊梅在油布的菜籽上面踩踩跺跺得半天,出了一身的汗。 腊梅是个讲究的,一出了汗,就嚷着难受,要回去歇息,吉祥也不能硬逼着小姑留下来干活儿啊,只好任她回去了,自己一个人继续踩着。 本来五月初的天气大家已经换上了单衣,而且因为正是打油菜籽的时节,都衣着穿的比较淡薄简练,甚至有些男人都打起了赤膊来。 所以吉祥这样在菜籽上面踩跺着,她自己专心致志的,落在下村无赖叶大文的眼里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本来吉祥因为她娘去世的缘由,小半年一直穿着的不是白棉布就是灰青的衣裙,十分素雅,现下,因为太阳晒和干活儿的原因,她的鹅蛋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明眸鲜亮,俏生生的。 在叶大文的眼里更是楚楚动人地引诱着他上前。 "吉祥,我帮你一起踩!"叶大文说着就近前去了,吉祥还没反映过来他已经腆着脸去摸吉祥的身子。 本来吉祥觉得叶大文算是长辈了,虽然是无赖,但也没听说干什么玩弄妇女的事情,她不知道的是叶大文盯她可有些日子了。 于是吉祥看着叶大文竟然动手动脚起来大惊失色,慌着躲开,又怕惹是非招惹闲话,本来在乡下女人被欺负了,别人还要说这个女人不检点的。 所以吉祥开始只是躲开。 哪知道这叶大文看到吉祥不敢大喊大叫了,还真起了心思,更起劲儿了,几下子就把吉祥扑倒在地,嘟着恶心的脸就往吉祥脸上亲。 吉祥一下子吓傻了,这才一边挣扎反抗一边急得高声尖叫起来------- ☆、70亮瞎眼   男女混架,双双彪悍。   畜-生都是有点变-态的心理,真的干起龌龊事儿来,那是越有反抗越兴奋了。   如果说叶大文刚开始还有所顾及,毕竟是光天化日,大太阳底下啊,可现在因为吉祥的嘶叫和哭喊他反而兴奋得忘乎所以了,不管不顾地就去剥吉祥的衣裙。   吉   叶大文虽然个子不高但块头大,又正是四十岁的样子,正当壮年,对付吉祥那还不是简单的事情,可怜吉祥弱不禁风的窈窕身板这下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死命地喊叫------   其实远点的田地里也有人,可四野空旷的,声音便听得不是那么清晰,再说即使听到点什么站起身一看也没见到人啊,大道上油布上面码着的菜籽堆堆了半人高,完全挡住了视线,有的人听了点啥还以为谁家又是婆娘打架撒泼什么的,也有几个村民因为打算回村听见声响便往这边走近过来的。   可有一个人却听得真切,这个人就是正从镇上赶回村里猎户林叔。   他因为是从村外的方向过来的,正看地清楚油布上菜籽堆里发生的事情,本来他还以为又是乡里人撒泼打架的,可那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赶忙走近前一看,心里顿时火冒三丈,那下面压着哭喊的不是吉祥吗。   上面的衣裙都扯开了一块,这叶大文明显是要行禽兽之事啊。   他几步上前大喝一声,"叶大文,我抽死你个王-八-蛋!"   说着就一把揪了上面的叶大文翻了个四脚朝天,跟着上前就直接按住,抡了拳头就往他那大饼脸上揍------   揍得叶大文两眼冒金星直接趴在了地上,看着他瘫在那里他直接啜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畜生!"   说着转头就到了吉祥的身边,吉祥缩成一团在那里瑟瑟发抖,衣衫凌乱,林叔看了心中大拗,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轻轻拍拂着她的身子,"吉祥,别怕啊!林叔在呢!"   吉祥抬眼看着他,面上梨花带雨好不让人心生怜爱,似乎半天才缓过神儿,"林叔,"一头扑到他的怀里默默流泪。   林叔温柔地劝慰着,心中柔情满怀。   却这时候已经有村民看到了这边的场景,惊愕之下,有人已经转身飞快地往村里报信了。   经过这一会儿林叔的安慰吉祥渐渐平复了下来,尽管心中依旧惊魂未定心中却已经有了计较,抬起头来看着林叔背后已经慢慢起身的叶大文,眼中愤然无比,说到,"林叔,半个哦狠狠地揍那个畜生!"   "好,我揍死他!"林叔听了二话不说立即答应,慢慢放开吉祥转身就一把揪住叶大文继续轮拳头。   很快吉祥已经掩好了上半身的衣服蹲在一边静静看着林叔揍叶大文。   那叶大文虽然也是五膀三粗的,但毕竟比不上林叔常年山林里打猎的功力,再说林叔正在怒头上呢,压了他在下面死命地论拳头揍他,那叶大文两次想翻身,刚攒了把劲儿一翻腾上来,林叔喝骂着又给压倒在地了,"我叫你欺负人,你个无赖,畜生------"   这时候已经陆陆续续的,很有些村民赶过来了,其中就有叶平,他看着这边似乎有叫喊声,先还没放在心上,以为是吉祥和腊梅在打闹,可看到有村民围了过去赶紧往这边跑,扒开人一看,吉祥缩在那里衣裙凌乱,头发撕开的,林叔一边骂着畜生,一边揍叶大文的,他还有什么不明白了。   村民看到叶平来了,有人招呼他赶紧上去和林叔一起揍欺负他媳妇儿的叶大文,也有人幸灾乐祸地开玩笑说到,"叶平,你媳妇长得太俊了,可得看牢了啊!"   叶平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到了吉祥身边说到,"走,回去!"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转眼之间的功夫,吉祥其实才刚刚缓过神儿来,这会儿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双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叶平说到,"叶大文想欺辱我,占我便宜,林叔救了我帮我打他,你不出手?"   叶平愣了一会儿眼里阴阴地看着吉祥说到,"还有脸说!赶紧回家去,少来这里丢人现眼!"   眼看着叶大文的儿子过来加入了和林叔的混战,林叔左右对付叶大文父子两个人的,吉祥怒了,对着叶平吼道,"我怎么丢人现眼了?叶大文这个畜生欺负你老婆,你不上去还手?你还是个男人吗?"   吉祥向来是好脾气的,永远是温柔浅笑的,叶平从来没见过吉祥这样火大过,一下子有点失措了。   吉祥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就着林叔的拳头对着一边的叶大文就是撕扯的。   吉祥是从来没打过架的,可女人发起疯来也可怕啊,几下子就把叶大文头脸刮破的,想躲的,可无奈林叔一只手臂揪着他。   这一会儿就成了林叔一边按着叶大文,一边对付他儿子的帮忙,吉祥狠狠揪着叶大文不放,完全是四人混战了。   周围人看热闹的起哄声不断,也有劝说的,可惜事不关己谁也不动手拉架的。   叶平看着吉祥疯疯癫癫的,周围人指指点点的,脸上更挂不住了,就要上去拉吉祥,吉祥也怒了,对于丈夫所有的不满和委屈这一下子全爆发了出来,一脚揣在叶平的的脚踝上,"你还是不是男人?"   叶平也火了,还没这样没面子过,一把就拉了吉祥要走,吉祥被拉怒得连着叶平一起打,叶平更火了,直接甩了吉祥一个巴掌------   这个清脆的巴掌让正赶回来的黑妹和林三木却看得分明。   黑妹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这一巴掌却听得分明,二话不说,丢了缰绳,三步跳跃式地冲上前去,反手就抡了叶平一个大耳刮子。   叶平被莫名冲上来的黑妹打蒙了,吉祥一看到黑妹眼眶子又红了,对着黑妹就喊道,"黑妹,快去帮林叔,叶大文想欺辱我!"   黑妹一听,牙齿咬得蹦蹦响,"叶大文,你敢欺负我姐!"   说着,直接加入林叔一起揪着叶大文死命地猛踢猛挥的。   本来叶大文父子和林叔僵持着,谁也没讨到便宜,黑妹来势又凶又猛的,对着叶大文就是一阵猛烈的进攻,叶大文一下子被再次搞倒在地。   黑妹更加紧攻势了,按着叶大文的脖子猛地一跪就双膝狠狠压在他的肚子上,对着他的头脸就是猛打猛砸的。   叶大文本来被她双膝跪得快要窒息了,又迎接着黑妹的一番满头盖脸的打都蒙了。   林叔一得帮忙就把叶大文的儿子也按在了地上打。   叶大文看儿子被打,更急了,本来抡个子黑妹不是他对手,只是暂处于劣势被黑妹占了便宜,这就要翻身了,吉祥就要上来帮着黑妹一起继续打叶大文,可叶平撕拉着她不放,他们倒是也扭打上了。   本来叶大文被黑妹打了一巴掌恼羞成怒了,看吉祥不听话,又准备抡巴掌,却一下子被人捏住了手腕,是林三木下马过来了。   吉祥怕黑妹吃亏,来不及看这个人是谁就一松手就掉转头帮着黑妹一起对付叶大文。   "你是谁,敢管我的事?"叶平看着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眼睛横着威胁,无奈手腕动都不能动,惊愕无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   围观的村民本来指指点点嬉笑起哄的,忽然看到这么个男子顿时如同叶平一样惊愕无比地看着他。   此刻的林三木修长的身影挺拔地制住了叶平的手腕,他站在那里象个天神一样岿然不动,简单的衣袍却透露出倨傲无比的傲视之气,连日光似乎都聚焦在了他绝美的容颜之上,亮瞎平凡众生的眼。   无视众人惊叹的目光,他冷静的表情散发出一种自信的光采,那份不可逾越的无形傲气,竟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势,冷傲决然地出声,"打女人的男人我真看不过眼,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老婆!"   林三木迎着叶平的怒火林三木十分淡定地说到,眼里看着叶平的全是轻蔑和鄙视。   叶平被这样的眼神儿刺激得一下子不管不顾地恼火起来,"我家的事要你管,给老子滚!"   说着伸腿就要踢林三木。   这时候旁边的人看到有个年轻人和叶平对上了,纷纷猜他的身份,又见到是和黑妹一起回村了,估摸着是不是黑妹家什么人,可怎么和叶平杠上了呢,于是都摸不着头脑。   可众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儿,叶平已经被撂倒在地了,被按着动也不能动,林三木也不打他,就那样死死按着他,居高临下象看个可怜虫一样鄙夷着。   叶平感觉自己真是脸都丢尽了,看着叶安和陈英的身影连忙大呼,"大哥大嫂,快过来帮忙!"   叶安和陈英叶静三人是才刚刚赶到,先是看到那边叶大文父子和吉祥黑妹林叔对战,这才看到这边压在地下的是叶平。   那陈英和叶安一下子赶紧扒开前面看热闹的人就往叶平这边跑。   那黑妹一看叶家那么多人过去帮叶平对付三木,而三木又答应她不能用武功,那还不是吃亏,她直接对吉祥说到,"姐,我过去帮忙,你把这畜生往死里打!"说着起身,临走的时候象还没打够似的,正看到叶大文摊开双脚,她趁着机会难得猛地一跪在他命根子上,把个叶大文软-蛋狠狠跪得都疼得要瘫了,死狗一样地叫唤着。   吉祥也是这次被叶大文吓到了,恶心到了,想着都后怕,还不死命地打他。   黑妹奔到这边来叶安和叶平都倒在地上了,林三木依旧稳稳当当地制着两人,陈英是个彪婆娘,块头又大,冲上来就要和林三木撕扯,黑妹一下子从后面跳到她背后把她向前一下子推倒在叶平叶安的身上。   想着上次吉祥流产的事情黑妹的火就上来了,现在有机会了还不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一家子。   对着林三木就说到,"打他们,叶家没一个好东西!"   林三木也不回话,饶有兴趣地看着黑妹骑在那陈英的身上满头满脑打的。   明明林三木啥也没干,这三人还都不能还手了,眼睁睁地挨黑妹的打。   叶静在一边真是心急如焚,帮谁都不是,不想得罪黑妹又不想家人挨打,只能赶紧回家喊叶婆子来。   "你要再打,我就休了吉祥!"叶平对着黑妹不留情面的耳刮子急红白脸地嚷到。   黑妹愣了一下子,不想吉祥从那边扑上来狠狠甩了叶平一个耳刮子,"休就休了,我还不想跟你过了!"   黑妹看了吉祥也是惊了,她还真没见到她姐这样过,心里正犹豫不决就听着吉祥喊道,"黑妹,他根本不是男人,别人欺负我他还说我丢人现眼!"   黑妹想着上次吉祥说在叶家过不下去的事情,脑子一热,想着,反正今天这一闹也是和叶家撕破了脸,过不下去就不过了,反正她当家,养着她姐她也认了。   于是她不再犹豫,抡了拳头一边往叶平和陈英脸上轮番砸,一边骂到,"老娘还替我姐休了你,你个没用的男人------"   就在黑妹不顾一切直接用皮肉之苦教训他们的时候她听到身下咔嚓咔嚓的骨折声,当下她也顾不了这么多,把这些年的气全撒了出来,都没看到旁边林三木一副好笑的样子。   在咔嚓声之后他就站起身到一边了。   等到她终于打累了,这才站起身到林三木身边,悄悄问到,"老实说,刚刚是不是你动了手脚,怎么他们毫无招架还手之力?"   "我可什么没做啊,不过是跪在了他们的关节上。"   黑妹顿时明了,怪不得咔嚓咔嚓的响,这人比她可悍多了,直接跪碎了人家的膝关节------   "忘记你答应我的事了?"黑妹暗示的是林三木答应他再不用武功的事情。   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没忘记,我没用武功,靠的纯是体力!"   说完还甚是得意地冲着黑妹挤挤他那灼亮的桃花眼,看的黑妹无语。   ☆、71夫婿入门---捉虫   三木要正式入门了,有木有。   最后这场男女混战的结局在冯姓人和叶姓人之间剑拔弩张之下,终于被叶里正暂时平息了下来。   既然是群架,又是男女混战,那就不存在谁吃亏谁报酬的说法,此时就此为止,不许再结仇怨的。   叶里正这也是为了控制事情不进一步扩大,按起因来说,今天的干架是叶姓人的不对,但冯姓人毕竟打架上占了上风。   他这样一说大家自然还是要卖他面子的,便都决定不再追究后续了。   叶大文不用说,父子被揍狠了,叶大文现在还护着□直哆嗦呢,看得吉祥和黑妹都解气了。   而叶家兄弟两个直接站不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陈英更是像个疯婆子一样被揪惨了。   现在所有的焦点不在于叶大文欺辱吉祥被打,而在于叶平和吉祥的休与被休。   以及这个看似书生好模样儿陌生男人到底是谁?怎么轻松制住了叶家两兄弟。   然而黑妹来不及解释林三木的身份,吉祥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拉着叶里正过来,"里正,当着大伙儿的面,我今天要您老作证,我要和叶平彻底脱离。"   吉祥从来没有如此坚决过。   "我还休了你呢!"叶平跳了起来,被自己老婆当场要求和离他第一反应就是太没面子了。   身边他的大嫂陈英得意非凡,毒蛇一样地盯着吉祥。   叶婆子和腊梅叶静早已经被乱糟糟的境况搞蒙了,说实话她们对吉祥虽然诸多不满但却也没到要休了她的份儿,所以这一下子不知如何说起了,又劝叶平的。   叶平被情势驾着感觉有点下不来台了,硬着脖子直嚷着要休了吉祥。   黑妹看着吉祥半晌,她眼神中的坚定无悔的神情已经告诉了她一切,她真的不想和叶平过下去了,即使一个人再多艰难她也不过了。她想起那天她娘送葬,下山的时候吉祥说的话,心中再不多想已经有了主意。   "叶平,既然你今天说要休了我姐,那我想问问我姐犯了什么错,哪一条符合让你休她的理由?"   吉祥一听以为黑妹还想她和叶平好好过,连忙赶到她旁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林叔轻轻一拉衣袖,摇头示意她安心。   林叔的眼神儿沉着笃定,她看着一下子心安了下来,等着看黑妹的应对。   叶平面对黑妹的质问一时确实也说不出要休妻的理由,正准备顾左右而言他。   黑妹大声说道,"好,既然你说不出休我姐的理由,那我说一条我姐要休你的理由,一,自己老婆被叶大文欺辱你不但不反抗对付别人,反而责怪自己老婆,这样的男人无用,二,你大哥大嫂成亲多年,你大嫂始终没有怀孕,你家却不休了你大嫂,反而让你半夜入你大嫂的房间,这是为何?这样一个无羞无耻的人家儿,我还怕脏了我姐!"   其实对于叶家的□黑妹本来不知道,可那次吉祥说在叶家过不去的话后她就开始留心了,因为吉祥是传统又柔弱温婉的女子,不到死地她不会说那么决绝的话,所以她就纳闷了,开始留心了。   还真别说,乡里人家平时唯一的娱乐就是八卦,道东家长西家短的,只要有心黑妹自然会心里有数。   黑妹这一番话不亚于一声炸雷啊,后面那第二条不但映射叶安不育更明晃晃的就是暗示叶家叔嫂乱-伦啊,顿时周围的村民都炸开锅了,真是太劲爆的八卦啊。   叶家人的脸顿时都绿了,叶安却低着头面色凝重起来。   陈英跳起来就要撕黑妹的嘴,"你个贱-人,我叫你乱说-----"   可惜黑妹早有所防备,一躲开就说到,"怎么,被揭穿了丑事就想杀人灭口啊!"   这一下陈英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脸上那个精彩啊。   叶安和叶平在地上都忘记喊叫疼了,傻了。   叶静好歹是读书人,这一下子想死的心估计都有了。   面对大家的窃窃私语,叶家人个个脸上表情神色真是太过精彩了,吉祥冷冷看着这些人。   吉祥的态度让大家对这件事情的猜测更加深了相信度,试想哪个女子会放弃一个富裕点的家庭,宁愿脱离也不想再过下去了。   乡里成亲的女子脱离可是根本妹好日子过的,没田地没财产,回了娘家地位也尴尬,尤其是死了以后都不知道葬在哪里。   "里正,今天趁着大家伙儿都在,我姐和叶平要正式脱离!"黑妹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也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叶婆子索性也撕破脸了,"脱离就脱离,嫁人不嫁心,这样的儿媳妇我叶家还要不起!"   叶平听到叶婆子也说要脱离了,倒一下子愣了,他虽然好面子,大男子主意的,但内心却并不是真的不要吉祥的,这一下子事情毫无转机了,他又硬着脖子还不能说什么的。   于是他对着吉祥又酸又狠地说到,"个娇小姐样儿,脱离了,看你怎么活!"   吉祥看着他眼里寒潭一样冰凉。   黑妹看着他们,对着叶平冷笑一声,"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姐保证比在叶家过得好!"   林三木已经从马上拿出笔墨来了,刷刷几笔,已经写好了脱离书,一式两份,递给黑妹。   黑妹十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刚进大叶村就碰到这些破事儿,他不但不厌烦还帮着她一起,她自然心里有数。   然而林三木接收到这个感激的眼神却是心里也慰妥的。   叶里正还真是个明白人儿,想着两家都硬气那自己何必做个碍事儿的人,直接拿出随身带的大叶村公章,按了章印。   吉祥拿到脱离书面上终于出现了笑意,看着林叔直接跪下说到,"林叔,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林叔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吉祥起身,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吉祥,以后的路要走好啊!"   吉祥听了这话看了林叔半晌,这才起身,黑妹是个粗眼儿的,对着吉祥说到,"走,姐!咱回家去,我养你一辈子!"   说着看了林三木一样,这一眼有看他反映的意思,自己要养姐姐,他是个什么态度。   林三木自是抿唇冲着黑妹微微一笑,似让她安心。   倒是林叔的神情有点复杂,看着吉祥的眼神由不得黑妹不多想了点啥,不过她当下还有更紧要的事儿。   这边一家其乐融融,那边叶家几人不爽了,说着酸溜溜的话不说,叶婆子说到,"脱离了,就别再踏进叶家一步!"   这就是暗示吉祥的嫁妆一件也别想从叶家再拿走了。   吉祥心有不甘,最后黑妹想想也没有多少东西,算了,再说后面还有个"大惊喜"等着叶家呢。   如此当下村民才开始继续讨论起林三木来。   因为林三木的穿着十分简单,廉价的粗棉布衣,然而相貌动人,眉眼有着乡里人所没有的一种风情淡定,又会写字,但在刚刚和叶家兄弟动手的时候却又不象是读书人,这一下子真不好猜测他的身份了。   黑妹直接宣布了,"这是林三木,我招赘上门的丈夫,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这无疑又是一个重磅炸弹。   谁也没想到黑妹招赘上门竟然招了这样一个好货色,有人惊讶有人怀疑有人嘲讽,都是围绕这这人是不是傻子,还是落魄的。   最呆滞的要数叶静了,本来刚刚打架他一直劝和着,希望事情不要闹大,只要事情不闹大,他和黑妹还是有可能的。现在吉祥和叶平都脱离了,再听到黑妹说这人是她即将上门的丈夫,他还不傻眼了,傻傻看着林三木。   所有的懊悔不甘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五味翻呈,恨不得用眼神让这个林三木消失。   可这人家偏偏一副不知自的样子,迎着他五味具杂的眼神儿笑得云淡风轻,翩翩有度。   林三木倒是平易近人的样子,对着众人行拜礼,"在下林三木,家道中落,已再无亲人,自愿入赘冯家,成为如意的丈夫,以后在这山清水秀人更美的大叶村生活了,还请乡亲们以后多多指教。"   他说的是"如意",这是他第一次说黑妹的名字,不说村人,就是黑妹她也是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本名是如意,他似乎从来没叫自己黑妹的。   黑妹听到他出口说如意两个字似乎语气中带着点与众不同的感觉,心里忽然有点微妙的感觉。   林三木的谦谦君子的问候不但几句交代了自己的身世来历还夸赞了大叶村,哪个不是对他有了些好感的,再说谁也没见过这样如玉模样的公子啊。   尤其是大媳妇小姑娘的个个都目露钦羡之色。   黑妹没想到这人还挺自来熟的,既然宣布了,索性公开算了,"一会儿还烦请里正大人到我家中吃个公证饭,过两天欢迎大家到我家来吃喜酒拿喜糖啊!"   说着她也不含糊,一手拉着吉祥一手拉着林三木就要回家。   众人看着黑妹拉着林三木的手都好笑了起来,她也不害臊,有人打趣,她也不放。   倒是林三木看着黑妹那只拉着他的手,因为刚刚打架手上全是脏兮兮的灰土,和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相交而握,他在身后抿唇偷笑的。   回到家中冯贵看着林三木笑不拢嘴的,他今天白天带着胖丫四丫在山地里,压根酒不知道村口发生的事情,看到黑妹带着个男子回来,端看半天觉得这人很不错自是高兴不已,再说冯贵是个好说话的,人又和气,他看谁不是满意呢。   所以冯贵对于林三木的满意,早在黑妹的意料之中。   吉祥脱离的事情却让冯贵发愁了,黑妹刚想安慰他,林三木抢先出声了,"伯父,吉祥既然过得不好回家来是对的,再说吉祥还年轻,要是有中意的我和黑妹做主出嫁妆,她可以再嫁,没有中意的就在家里生活,谁也不敢说什么闲话的!"   其实冯贵担心吉祥脱离生活是一个问题,总不能待在妹妹家吃喝一辈子吧,二女儿肯定是愿意的,但上门的女婿却未必愿意啊。   再说,担心的就是吉祥要是再嫁,嫁妆也是个问题。   现在林三木虽然还没有和黑妹正式成亲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自然是心存感激了,拉着林三木的手十分感动,吉祥在一边也是感恩的。   黑妹倒是不着痕迹地在林三木背后扭了一下,目光交汇,自是暗示他做得不错。   胖丫和四丫则是又好奇又胆怯地看着林三木,都不敢正眼看他,黑妹暗骂她们没用。   到了晚上,叶里正准时来了。   吉祥和胖丫两人做饭,加上黑妹从镇上带回的鱼肉好酒的,这顿饭做得十分丰盛,叶里正是个有酒就好说话的人。   所以黑妹还请了能喝酒的林叔作陪。   饭桌上被冯贵,林三木,林叔三人轮番劝酒灌下,喝的尽兴了,直接就无视林三木的来历了,不但当场给公正了,入了大叶村黑妹家的户籍还答应明天一早就去镇上,连着吉祥的脱离一起去镇上衙门存档了。   一存档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了,那后天就可以办喜酒了。   一桌人把叶里正招呼好以后,临走时黑妹还送了一壶好酒,叶里正晕晕乎乎的,拍着胸脯跟黑妹保证,中午之前一定赶回来喝黑妹的喜酒。   趁着饭后冯贵便安排起两人成亲的事宜来了。   黑妹没想到要这么快,但冯贵也有他的想法,想着吉祥脱离了不是什么好事儿,借着黑妹的喜事冲一冲,再说林三木已经住进冯家了,还是应该趁早成亲的好,免得惹闲话。   黑妹想着她反正和林三木事先说好了的,明年才正式圆房,所以啥时候成亲她都无所谓。   她还乐得冯贵高兴忙碌起来。   于是冯贵就决定明天一大早就拉着骡子上镇上去买置办酒席的东西,吉祥在家布置新房,胖丫和四丫帮忙。   倒是黑妹和林三木没什么事儿了。   ☆、72 成亲前插曲 本来黑妹看林三木喝了两杯酒没什么,可没想到等到她安排他住进东厢房后面的小客房的时候,他忽然说道,"我喝酒过敏,有蜂蜜吗?"   黑妹一愣,实在是这人这句话说得太平淡了,还以为是开玩笑呢,等到他捋起袖子露出一条玉臂来,黑妹看到上面红点点密布这才着急了,"你过敏早点说啊,刚刚就不让你喝了。"   他淡淡笑了笑,也不解释。   黑妹看他还以为他是担心户籍落户的问题才这样勉强过敏也要喝酒的。   想想也听心酸的,连忙安慰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叶里正是个好说话的。   刚又酒喝的好,咱们已经算是公证婚约了,你就是入籍了。明天再一存档衙门里备下,那就是再无人拷问你的来历了。"   林三木躺在床上眸带笑意地看着黑妹坐在旁边给他拌蜂蜜水。   "快喝了,早点睡,明天要准备后天成亲的事宜可要累人了------"   黑妹拌好蜂蜜水送到他嘴边,他一起身,一边喝着一边深幽墨黑的双瞳酒对上了黑妹的眼睛,他的笑容如春,连带着眼里都是一片明晃晃的湖水,黑妹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情的时刻不禁有些看愣了。   不想林三木忽然勾起身子蜻蜓点水一样在她还絮叨的红唇上一触疾离。   忽然唇上被这样温良柔软的一吻而过,从未有过的触感和微妙感觉让她不自知地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却不想带着他蜂蜜水的味甜之气,不由得又舔了舔。   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对于林三木来说还真是有点诱惑的意味了,懵懂的神色中探舌添唇,又无辜又茫然,看得林三木噗嗤一笑。   这时黑妹才豁然醒悟,这是初吻被偷袭的节奏啊。   "你,你,------"   尽管活了两世加起来也有几十岁了,这还真的是她两世来的第一个吻,刚刚那样陌生又新奇的感觉让她慌乱的心到此刻依旧无法平稳下来。   她又羞又急着想说的无非是她和他的约定,明年才能圆房。   可林三木还没等她说清楚直接拉过被子说到,"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黑妹对他这种"恶习"已经无语了。   还能说什么,人家都直接闭眼了。   她关好房门自己也回房睡下了。   这晚相当于四姐妹都在西厢房挤一起了。   胖丫和四丫等着黑妹一回房就好奇地问七问八的,无非是她怎么和林三木认识的。   一提到林三木她不由得想到刚刚的那一吻,不由得心里庆幸此刻是黑暗中,无人看到她此刻慌乱的神情,不自禁地她伸出手指拂到唇上,睁着眼睛在黑暗中茫然出神。   没想到冯贵也睡不着,一个女儿脱离,一个女儿成亲的,他还没缓过来,黑妹劝了他半天才终于回去睡觉了,他明早要早起和林叔去镇上置办东西呢。   关上房门吉祥她们继续拷问黑妹,胖丫也到了订亲的年纪了,四丫也懂事了,想着黑妹也扭捏,换个说法说这人被山贼所伤自己救了他,在青城照顾的时候产生了好感,正好这人也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这才动了带回家的念头。   说着说着,就说起吉祥的事情,"姐,你放心,三木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你要再嫁我肯定给你置办嫁妆让你比先前还风风光光地出嫁,要是你不想嫁,我们绝不逼你,就在家我们养你。"   吉祥还有什么好说的,心里自是感动。   倒是胖丫忽然来了句,"二姐,要不我也不嫁了,你养我?"   "你可不行!"   "为什么啊?"胖丫不解。   "你吃太多了!"   黑妹一本正经的话一出姐妹四个笑翻了,一片欢声笑语,听在后房林三木的耳中,黑暗中他的面上也露出了微笑,对于未来的日子忽然有了强烈的期待。   第二天等到半上午的时候林叔和冯贵整整拉了一车子回来,什么都买齐了,这就是手头有银子的好处啊。   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叶里正,说是官府里的公文都办好了,叫她第二天放心办婚事。   这就是叶里正的能耐啊,当了这些年的里正,又是这样一个大村子,在镇上的县衙办点事儿还是十分便利的。   黑妹自是很高兴,拿着盖了村里和县衙双重公章的户籍证明在林三木面前晃晃,眼中均是得意。   林三木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黑妹冲他飞扬的神采。   那户籍上白纸黑字红章官印,他的名字林三木三个字紧紧跟在冯如意的后面,两个名字紧紧相挨,仿佛带着人性的情绪。   中午到时候冯贵家家户户告知了明天中午黑妹成亲的喜讯,其实村里人多半已经传遍了,只是他还要挨家挨户正式通知罢了。   叶婆子和王娇娥也来看过了,当着林三木的面肯定不好多说什么,再说冯贵也不必以前了,明显和她们疏远了不少。   下午的时侯有个人竟然来了,黑妹想不到竟然是白家的小姐白明慧。   尽管她还是以前那样微笑客气,还拉了一车的东西来了,但黑妹的态度明显只剩下客气了。   冯贵还不明所以,依旧象以前那样热情着。   僻静的房间里,黑妹和白明慧静坐着,大半天两人均不开口。   最后还是黑妹说到,"白小姐,我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和白家再无瓜葛,还请把东西收回去,以后我也再不想见到任何白府的人了,你们发你们的财,我过我种田种地的日子。"   "唉------黑妹---你这样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我是真心把你---把你当作继母来看待的,退亲的事情确实是我父亲太过鲁莽了,但还请原谅他-----"她想着父亲自黑妹走后将白府后院狠狠整顿一番,卖的卖,赶的赶但这几天依旧是寝食难安的。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她自是知道父亲这是对黑妹动了真情了,可他一向倨傲惯了,又怎么拉得□段过来道歉求原谅呢。   她这个做女儿这才亲自上门来挽回了。   "如意!"林三木走了进来,看都没有看白小姐一眼,仿若房中就没有这个人,只有黑妹一人一般,完全无视白明慧看着他的面容那副暗暗惊愕的神情,对着黑妹说到,"明天我们成亲穿什么衣服?"   白明慧大吃一惊,看着两人惊讶地说到,"你们明天就成亲?"   "正是!"林三木转头看着白明慧冷声说到,眼中深潭一样的眸光,看得白明慧后背一寒,她尽管已经看过不少富家公子得意少年,却从未有一人能如眼前这人如此神韵气势,简单的外袍,仿佛刚刚拂开垂在肩头的枝条露水,纤尘不染,他的神情面对她显然过于冷淡。   黑妹站起身,神色叵测,对着白明慧说到,"白小姐,我最后说一次,我和白家再无任何瓜葛,我不想再见到你们白家任何一个人了。"   黑妹坚定绝然,这相当于已经是在下逐客令了。   白小姐幽幽说到,"黑妹,真的再无可能了吗?可不要因为意气用事而匆忙嫁人徒生悔恨啊!"   林三木神色陡然凌厉,"这就不劳白小姐挂心了,我自是不会让她有悔恨的机会!"   他眉目入画的五官因为这凛冽的目光有了镜湖冰封的气势,面孔泛着冰晶冷泽的光芒,衬着他的凛冽气势,有一种惊耸世间却又锋利万丈的美丽。   白小姐愣愣半晌终是离去。   她的东西黑妹自是一件也不会要的。   下午边的时侯叶静又来了,远远看着吉祥胖丫几个姐妹忙碌着心里更慌了,若是到了明天,喜宴一开,他和黑妹再无可能了。   进了院门就要往屋子里冲,却一下子被胖丫和四丫发现了,正要拦住门口,林三木已经走了出来,对着吉祥和胖丫说到,"烦劳大姐和三妹为我和黑妹的亲事辛劳了,这个无信之人就交给我吧。"   他说得如此谦和有礼,喜宴还没过就主动叫了大姐和三妹的,听得吉祥和胖丫心里热乎乎的。   提到叶静用的是"无信"两字,再合适不过了。   两人看着叶静啜了一口,"无信小人!"转身离去。   堂屋门口剩下林三木和叶静两人对峙着。   叶静双目圆睁,本来清秀的面容此刻有了些狰狞之意,"你凭什么和黑妹成亲,来历不明的妖魅之人,我看你就是个祸害------"   他现在看着林三木羡慕嫉妒恨得牙咬咬,口不择言。   林三木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硬生生压迫得叶静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呐呐。   林三木笑着说了句叫叶静寒颤的话。   "再敢招惹我的人,我让你重新做个跛子,你信不信?"   当天旁晚,吃过晚饭,黑妹拿了新衣物送到林三木的房中,这是第二天参加喜宴穿的。   黑妹看着他昨晚睡的床铺还没有整理,放下衣服就开始整理起来,一边整理一边目不斜视地说到,"无论是白家还是叶静我都不会和他们再有任何瓜葛的,你放心吧!"   显然她从林三木的反映已经知道了他对白家和叶静的态度,下午他那句"他的人!"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却有着一丝不为人道的奇妙情绪。   林三木坐在床头喝茶看着黑妹的侧脸,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明媚如这五月艳阳的桃花眼,斜睨出丝丝缕缕魅惑的笃定意味。   "不用解释,我信你!"   听他平静的语气黑妹有点意外了,男人哪个不在意老婆之前和别的男人瓜葛的,即使是真没有什么心里多少也会有些不舒服的,但她也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有自信,无论是哪个男人都没有我好!"   他这话一出黑妹噗嗤笑了出来,"还真没人有你脸皮这么厚的,还真是-----"   黑妹笑着摇摇头,不过在心里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觉得林三木是最适合她的,在婚事上经历了这些是是非非黑妹忽然觉得始终这个男人对于自己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无论他的身份如何他始终是那个让她最心安的人。   看着他淡定的神色不禁又觉得这人在她面前的这一面还是挺可爱的。   心里这样想着,手却已经先于想法,伸手去拧他俊美的面颊了。   他竟不躲不避的,任她拧,一触及上他白皙的面容,下手温良光洁她终是不忍狠手。忽然改拧为指背蹭挂两下便要撤回手指,却不料,被他握住。   黑妹手被林三木紧紧握着,大拇指还在她手面上细细摩挲了几下。   "你说我怎么样?"   她一下子抽回也不是被这样摩挲着也觉得怪怪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了起来,她只觉得自己的面颊有些发烫了起来,虎着脸硬声说到,"不怎么样!"   他一用力,她不提防一下子装进他的怀里,扑面就是他身上熟悉的清新气息。   她一入怀就慌乱地挣扎,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眼睛一直看着门还敞着呢,家人随时都有可能进来。   林三木就是不放,带着笑意看着她在怀里慌如小鹿一样挣扎。   "我爹一会进来了!"黑妹急了,低喝到。   "那爹应该高兴啊!"他眯着桃花眼笑意盈盈地说到。   黑妹听他竟然也叫爹,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有些好笑的,"呸!不要脸,还没成亲呢,就叫上了!"   他不以为意,圈了她安稳下来,面对面对上了,一手抚上她的面颊,"黑点也是大有好处的,脸红了也看不出,非得摸摸才知道!"   手上火烫的感觉自然是黑妹急切又羞怯的最好证据。   看他一本正经用手来抚她脸,测试她有没有脸红的,黑妹又气恼又好笑地,终于等到他一把放开了她,她连忙站到门边,"你这么白我也没见你有脸红过的时侯呢,洗洗睡吧你!"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73 成亲   成亲的这天一早,冯家可就热闹了。   很多妇人过来借着帮忙一大早就来了黑妹家中相看林三木,他也不着慌,就站在那里玉树临风之姿地任众人打量。   因为今日算是喜庆之日,乡里人招赘上门的习俗是不穿红衣的,所以黑妹让他穿的正是那套蓝色暗花的缎子新衣。   尽管如此素净低调的袍子套在他的身架上,依旧镌刻出一股清贵风骨,看的大家啧啧称赞。   可黑妹忙得已经没空看他一眼的,因为今天的酒席办的算是大场面了,该请的人一个不少的。   乡里人也没那么多讲究,看日子什么的,但却是要头婚必须在正午之前开酒席,所以这才忙得不可开交。   还好昨晚已经知会了几家过来帮忙,大胖嫂子自是不必说的,肯定夫妻一起过来帮忙了,还有富弟一家和云哥儿一家。   五娘也来帮忙了,跟着吉祥一起整理新房。   其实也就是剪喜字,铺新床被的,大红面儿的新被子还是吉祥胖丫昨晚连夜赶出来的,四丫都帮忙填棉花的。   冯婆子对于吉祥的脱离和黑妹接踵而至的成亲说不出是个什么态度,毕竟是一家人,看着冯贵高兴得合不拢嘴,也硬着头皮帮忙了。   再说现在黑妹有了丈夫,看上去还是个不错的,她也不敢嚣张了。   而王娇娥则是酸溜溜地,左右不过暗示黑妹别是被骗了,或是这个男人是不是瞎眼了。   最奇怪的就属香草了,平时那是帮忙的时候从来不来黑妹家,等到一切忙好了有吃喝的时候她才出现,哪知道这次一反常态,忙前忙后的,眼角始终不理林三木的身影,看得黑妹渗得慌,转身就走。   香草再一次傻傻盯着林三木看得时侯,他直接转身向着黑妹走去,两人并肩而行的时侯,在她耳边偷偷说一句,"除了你我看不见任何女人!"   黑妹斜眼看他优美的侧脸弧度,线条是那样完美流畅,轻轻一笑,低声啜到,"狐狸精!"   她其实还真心不在意别人觊觎她新婚夫婿的美貌,这么个人外表看起来斯文高洁的,他那德行她还真放心了。   大叶村谁家结亲办喜事丧事儿的,都是叶里正公正人,坐上位的,这次也不例外。   他一回来就告诉黑妹啥事儿都办好了,叫她放心。   黑妹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一包喜钱。   中午开席的时候整个上村都来了,冯贵黑妹也高兴,好酒好肉好菜敞开了供大家吃,灶房里吉祥姐妹几个忙翻了,不断地往外端菜的。   黑妹本来一直在院子里招呼乡亲们的,按说她是新娘子应该和新浪一起坐酒席上的,可她是招赘上门,便又不一样了。   她算是主,得招呼大家,可看到有人倒了大碗儿的酒就要举杯敬林三木她赶忙跑过来,解释林三木身体不好喝不得酒,所有酒她干了。   村里人都开始哄堂大笑了,取笑黑妹还没开始过日子就知道心疼夫婿了,有人还打趣说,黑妹是怕晚上洞房不成的。   说得黑妹也毫无扭捏之感,眼睛一瞪,"你们猜对了,我娘我枯木逢春你们羡慕嫉妒恨吧!"   大家一片笑声。   林三木在一边也不多说话,始终彬彬有礼地应对着,得到村人的一致好印象,都说黑妹这样彪悍的性子配个这样好性情的夫婿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黑妹斜眼瞟了林三木一眼,这人正笑得温润如玉的模样,她偷偷想着,这人温言浅笑的小模样看着还真像是村里人口中夸赞的温顺儒雅书生样儿,怕只有她知道他是个什么角色吧!你就装吧,最好把全村人都骗了。   中午的酒席一直吃到下午边儿了。   吃了人的嘴软,酒席吃的好了,个个说黑妹的好话,说林三木的好话,把冯贵高兴坏了。   冯婆子和冯金一家一吃完就回家了,心里十分不爽,可现在人家黑妹成家了,叶里正都公正了,再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儿出来,只能消停了,更何况冯贵对他们已经不象以前那样了。   冯婆子自己独自一人回屋里,不免有些唉声叹气的,心里也开始嘀咕,是不是自己真的伤了大儿子的心,不免又把秀姑翻出来怨恨一番。   冯婆子心里五味俱杂,而王娇娥夫妻更是心里不爽,没想到黑妹真的找到个人上门了,她们的如意算盘算是白打了。   眼见着黑妹一家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了,看今儿的酒席就知道黑妹手头银子阔绰着呢,还有那乌黑亮丽的马匹,越想越觉得自家过的窝囊了。   同样不好受的一家还有叶婆子一家。   叶静彻底破灭和黑妹重归于好的幻想,失魂落魄的。   叶安叶平腿骨本来还以为打架中扭到了,按按就好了,哪知道叶郎中一看直接说是骨折了,最少一个月下不了床,可急坏了叶婆子,细想都不知道怎么伤的。   陈英毕竟是个女人,在全村人面前被撕破了脸,她自然也是蔫了,腊梅倒是真心觉得这个大嫂有点不知廉耻的,连带着没什么好脸色的。   冯家这边却是热火朝天的。   冯贵坐在上位黑妹和林三木跪下双双敬茶,喜得冯贵老泪都要出来了,还是吉祥在一边劝慰,"爹,二妹成亲了这是喜事,咱家算是有主了,咱娘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是,是,我是太高兴了啊!"   拜完长辈又夫妻对拜了,在众人的起哄下两人喝完交杯酒,刚要入席,吴夫人竟然亲自来送贺礼了。   本来吴地主家向来是不参与大叶村人情世故的,现在竟然吴夫人亲自来,尽管送完贺礼就走了,但整个村子的人现在都确信吴地主家和黑妹确实有交情的。   一般乡里人办酒席的,吃吃喝喝,说说闹闹的,吃得很晚也很饱了,乡里人好不容易敞开了大吃一顿的,所以基本上当天晚上的那一顿也就省下来了。   因为三木喝酒过敏一家人都已经知道了,胖丫和冯贵主动承担起敬酒的任务下来,吉祥是滴酒不沾的。   新郎不喝酒乡亲们可不干了非要冯贵三杯代一杯的,冯贵心疼女儿自然心疼女婿,硬着头皮也要上,特别是下村的,更是攒足了劲儿要把冯贵喝倒的。   可黑妹也心疼自己爹啊,不舍得让他爹喝多了伤身,边自己上了,林三木也不拦着,笑着看她喝的干脆利落。   于是酒席上黑妹喝胖丫姐妹两个披荆斩棘,特别是胖丫太能喝了,喝酒跟喝水似的,把几个带头敬酒挑尖儿的直接灌趴下了,其它人一看胖丫这么厉害,黑妹也不弱,再都老实吃饭了。   乡里人到办喜事的人帮忙的不但有喜钱还能带点剩菜回家去,所以把一切搞定,冯家清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但五月的天气天色黑得晚,林三木和冯贵喝着茶水说着话儿,黑妹却在新房里倒头大睡。   她喝多了!   冯贵喝着茶水心里其实挺着急的,这好女婿怎么感觉不急着进洞房啊,可他作为长辈真不好开口的,和林三木那么扯得无边无际地聊着。   最后还是吉祥红着脸出来说了句,"妹夫,早点歇下吧!"   林三木这才不好意思的样子进了新房,房外面的冯贵和吉祥三姐妹面露轻松了出来。   冯贵把东厢房腾出来给两人做了新房,床还是半新的,床上用品都是今天新准备刚换上的,大红的床单被子映衬着黑妹红扑扑的脸蛋。   冯贵睡到了后面小断房里去了,吉祥胖丫四丫三姐妹就挤在西厢房了。   黑妹中午确实喝了不少,此刻睡了一会儿,虽然半醒不醒的,但还是知道林三木进房了。   乡里人的洞房花烛夜虽然没那么多讲究但,但床上铺就的桂圆红枣花生还是必不可少的。   寓意着新婚夫妇早生贵子。   林三木进来的时候正是看着黑妹在床上扭动的样子,"你快来看看床上什么咯着我了。"   黑妹说得有气无力的样子,双眼迷蒙。   林三木走近就那样但笑不语地服视着她。   "赶紧---把床上的---东西找---找出来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三木在这一刻忽然觉得黑妹的语气中有一种撒娇的感觉,细看她的眉眼,少女的风情尽在眉梢。   他稍一凝神,伏□子就直接堵上了她微微嘟囔的红唇------   和上一次的蜻蜓点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的唇舌封住她的唇舌,辗转吮吸轻咬,满口腔都是他清新的男子气息,她感觉自己脑子更昏沉了,像是缺氧又像是心脏失控。   这种感觉陌生又刺激。   黑妹蒙了,眼睛睁得老大,就那样傻愣愣地看着他。   半天气喘吁吁的,他终于放开了,她脑子还没转过神儿了,支支吾吾地忽然说到,"你,你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我只答应你明年圆房,又没说碰都不碰你,要不碰,你还该着急了!"   林三木坐在床边好笑地看着她说到。   "为什么?"黑妹还是傻傻地问到。   林三木转过脸去捡床上散落的花生桂圆红枣,侧首耳廓红彤了一圈,慢慢说到,"美人在侧,焉能无动于衷,我也是正常的男人。"   林三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脸上竟然能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倒是黑妹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她愣神,酒喝多了脑子都慢下来了。   半天忽然问一句很突然的话,"你喜欢我吗?"   林三木看着她问这话时晕乎乎的傻气样子淡笑得桃花眼闪亮地挑着,慢慢说到,"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又暴躁又彪悍,谁敢喜欢你啊?"   "这样啊。"黑妹似乎有些失落的样子,"你是为了有户籍才入赘我家的我怎么忘记了呢。"   "傻样儿!"林三木看着她似要晕乎过去了,"别人喜不喜欢你都不知道!还枯木逢春呢!"   说着他面上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眸子里的光如玉石一样,温润渐深。   等到他转身脱鞋上床转头一看,黑妹又睡了过去,小脸红扑扑的,红唇还嘟囔着,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面颊,好笑地看着她梦里还十分霸气地瞅着眉头挥打了两下。   新婚之夜向来是新郎醉酒的,现在倒好,新娘醉酒了,还不醒人事了。   他坐在床上拥着崭新的被子,看着烛台上那一对红烛,静静燃烧着,不时爆出一个灯花来。    ☆、74婚后   第七十四章婚后之虐极品1   第二天一早黑妹是被噼里啪啦的炸鞭声和小孩子的嬉闹声吵醒的。   她真觉得自己昨天喝多了,一高兴没把握好量啊,现在整个人都是头昏脑胀,头重脚轻的,坐起身来一看,床边的位置是空的,被子空荡的,看来林三木已经起床了。   她刚要掀被子起身忽然发现身上没了外衣,再一想昨晚的情景,心中一惊,连忙查看底衣裤,这才放心下来,看来林三木还是守信的。   忽然断断续续想起昨晚自己和林三木在床上说的话,有些心情复杂了起来。   她匆忙穿衣起身。   外间冯家的院子挤满了人,特别是孩子。   因为按照习俗喜宴的第二天早上新娘新郎是要分发喜糖喜饼的,小孩子拿糖,老人得饼子。   冯贵也是高兴,买得足足的,一大早起来酒备好了,看到林三木也这么早起了连忙让他分发。   对于黑妹还没有起床冯贵心疼女儿自是没有任何意见,吉祥也是过来人自是不多说,有些婆子倒是看到只有新郎发喜糖喜饼的,不见新娘黑妹便荤素不忌地打趣起来。   "哟,黑妹那么彪的一个人,现在也趴下起不了身了------"   "终于有个管住黑妹的人啊------"   "新郎看着斯文样儿,这么强啊------"   说的四丫不明所以,问胖丫她二姐怎么了。   胖丫红着脸不应声,她到了定亲的年纪自是多少懂了些了。   吉祥也是满尴尬的,冯贵嘿嘿笑着不作声,倒是林三木面色如常,带着笑意打发众人,自始自终泰然自若。   黑妹出来的时侯正是这样的场景,开始还不明所以,听了几句自是明了,看到大家暧昧的目光满头黑线,乡里人八卦得很,唯一的娱乐就是谁家喜事啊。   她对着大家无奈地鞠躬,"拿了喜糖喜饼大家快散了啊!"   "哟,这就嫌我们碍眼了啊!"   ------大家又是一阵打趣,得了东西才慢慢散去。   林三木似笑非笑地看着黑妹。   黑妹斜眼看着他说了句,"也不叫醒我!"   "怕你累坏了,让你多睡会儿!"林三木一本正经地说着,还老大声了,明显惹人遐想,冯贵听了嘴笑歪了,这两人恩爱的,这女婿也会疼女儿啊。   气地黑妹只能暗暗怒瞪着他没辙。   冯贵有心让他们新婚夫妻多多相处,于是提议自己跟林叔一起去镇上住几天,还打算把吉祥胖丫四丫都带上。   黑妹想着离农忙下秧还有十来天的样子,他们去不了几天也是要回家的,便也同意了。   胖丫和四丫听说要去镇上自是高兴了,黑妹想着这次婚事办的仓促,几个姊妹都没添置什么,再说胖丫也面临定亲了,现在是大姑娘了,应该多添置些衣物,索性拿出二两银子给吉祥,让她们一人添置一件新衣服,特别嘱咐给胖丫多买两件。   胖丫听了可高兴了,四丫也高兴了,三姐有了新衣服就意味着过两年是她的了。   吃了中饭他们就出发了,还牵了骡子去,怕回家的时侯买的东西多,免得难拿。   下午的时侯整个家里只剩下林三木和黑妹了。   她拿出那十亩田的田契对他说到,"三木,你说那十亩田我现在要不要去和吴老爷打个招呼。"   "不用,他应该知道田契在你手上。"   黑妹一听就十分奇怪了,"他怎么知道?"   "买的人和他们已经交代好了。"   "那他们会不会对我有想法,还以为是我眼馋他们的良田啊?"   林三木十分淡定地说到,"不会,这田又不是抢的,是真金白银买下来的,再说了,他要不高兴今天也不会来送贺礼。"   黑妹一想也对,就开始琢磨是不是要准备种这十亩良田的事了,可一旦开始种这十亩田,那怎么和她爹冯贵说这田由来的事呢。   林三木像是知道她现在发愁的事情似的,不紧不慢说到,"你可以说你把做凉菜的配方一次性卖了,然后用那些银子买的这十亩良田。"   黑妹面露喜色,一把拍自己的大腿上,"是啊,我这一急怎么就没想到呢。"   晚上两人依旧是同床不同被地睡下了。说来也很奇怪,前两晚家人都在家的时侯两人还挺自在的,现在一下子只剩下他们自己了,倒又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黑妹翻来覆去想着着十亩田该怎么利用的事。   山村里,初夏的夜晚是宁静的,黑暗中,她忽然出声说到,"你睡了没?"   "你这样折腾我怎么睡!"一说完忽然又觉得这话在黑夜的床帷之间自己听着怎么都有点暧昧的感觉。   黑妹倒没多想,"我在想那十亩田怎么用,这马上就到种稻子的季节了。"   "真是穷惯了,有良田在手还愁这个?"林三木调侃的强调在黑夜里有一种温润的凉意。   "唉,你不懂,这田给谁种,不给谁种都是大事,我们上村田地本来就不够,谁不想多种点田多些口粮的啊。"   林三木不作声了,半天才说道,"那就给和你关系好的,以前帮助过你的人家儿,好几户一起种,种的差的就换人,种的好的就继续种。"   其实林三木并不懂何为好坏,但他这样一说倒是打开了黑妹的思路。   她一下子转过身来,面对着林三木,尽管看不见,却彼此都可以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气息。   "这样也是个好办法,但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具体实施。"   "睡吧!"林三木从薄被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的手上。   第二天一早竟然云哥和富弟还有水生这些人齐齐上门来了。   原来一早村里就出了个大新闻,吴老爷委托叶里正在村里布告了一条消息,他卖了十亩良田给黑妹了,剩下的十几亩良田不再由叶家独种,而是分给下村另外的叶姓人家合种。   这个消息不亚于重磅消息,整个村子都沸腾了,一来黑妹竟然现在有了十亩良田,她家现在只有两个男丁,算上黑妹也就三个重劳力的,大家都笃定了黑妹这良田不会自己种的,那他们就有机会了,二来对于吴地主的这个决定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黑妹要求的。   其实黑妹的家因为在最边上又没出门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再说也就是刚刚出的消息。   越来越多的冯姓人来到黑妹家了,急着问黑妹这十亩田是不是要佃出去,也有人不明所以就直接夸黑妹做得对,既然现在吉祥和叶平脱离了,就该跟吴老爷求夺了他们佃田的生计。   大家七嘴八舌的,个个争着和黑妹家攀交情,希望黑妹能认他们做佃户,说得黑妹都插不上话了。   她索性就坐在那里看着大家说,也不再说什么,反正旁边林三木在,她还真心心里十分踏实着。   这时候叶婆子忽然撕得来了,扒开别人,一进门就指着黑妹的鼻子骂,"好你个黑妹,你个贱蹄子,早就打好算盘的吧,想着我们家的田吧,不要脸的------"   忽然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叶婆子面上竟被泼了个满头的茶水,惊吓得跳脚了,一看,坐在边上的林三木眼神冰寒彻骨地看着她,说出的话如寒风泠冽,"以后谁要是敢骂我家如意一句,我叫她家破人亡!"   包括黑妹在内,大家都蒙了,谁也没料到昨天还温雅的人今天忽然说翻脸就翻脸。   叶婆子更是愣了,她本来是刚在吴地主家被夺了佃田的资格又不敢撒气,一心认为是黑妹捣弄的,头脑一热就冲到黑妹家来撒泼,可她也不想想,以前黑妹那是看在吉祥的份上忍让三分,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   叶婆子还傻愣着就被煽了两个大嘴巴子。   "叫你嘴巴不干净!"   是冯勇冯刚兄弟两人出手的。   这两人挺奇怪的,平时在上村欺负别人那是常有的事情,但若是外边的人欺负上村冯姓的人他们还是帮忙的,再说了他们现在都急着种田攒钱娶媳妇,可不要好好讨好黑妹的。   林三木看着叶婆子一幅狼狈相儿冷哼一声,"滚!"   上村人顿时反应过来了,都起哄着把叶婆子轰走了。   虽说乡里人家各家各户都有些磨合,但总的来说大家还是齐心的,尤其是面对同样的利益。   叶婆子算是秋打的茄子,彻底蔫摆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被夺了佃田的资格她家就剩下后院那几方菜园了,叫她一家可怎么活啊,刚刚跪在吴老爷家门口求了半天也不起作用。   吴老爷始终一句话,"伤风败俗!"   言下之意是恶心叶婆子利用叶平和陈英勾搭,叔嫂乱-伦的。   叶婆子现在是欲哭无泪啊,回到家里看着两个躺在床上养腿的儿子心里更是猫抓,她现在也后悔了,后悔不该出那个馊主意,让叶平和替他大哥叶安留种,也后悔前几天不该答应吉祥叶平脱离。   以往不可一世的她现在真正是体会到什么叫做凄凉了。   再说冯家这边。   接下来黑妹也不想解释自己真没有撺掇吴地主收回叶家佃田的事情,面对大家殷切的目光慢慢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前些年我还小的时侯,我家也多少仰仗了乡亲们,我现在有了良田肯定还是愿意紧着咱们冯姓人的。"   这样的开场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看来黑妹手上的良田还是会给大家种的,都等着听黑妹接下来的话。   "说起来咱们上村冯姓往上论个三辈的其实都是一家人,对于这次佃田的事情我不偏不倚,大家伙儿论实力佃田。"   马上就有人问怎么个评实力佃田法儿。   "我先挑五户人家,每户分佃两亩,依旧按吴地主家的规矩秋收的时侯上交八成给我,佃田的人留两成,田税从我的八成里面缴纳。"   虽然黑妹定的和吴地主一样但她要交田税所以实际上佃田的还是占便宜了,这样一说大家肯定都是满意的。   "但这五户佃田的人家是不固定的,哪一家拉后了,交上的那八成粮食最少,那就换一户人家种,以一季稻子为准。"   此话一处,众人都跃跃欲试,个个自是觉得公平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那五户人该怎么选取。   黑妹其实很像这样单点,但又怕把上村冯姓人搞得不团结,一下子还没想好这最先的五户人怎么点出来。   却又来了几个人,正是冯婆子和冯金王娇娥他们。 ☆、75   婚后之虐极品2   "黑妹,我们可是最亲的一家人啊,可要先紧着你二叔家啊!"冯金一脸讨好地说到。   "黑妹,你自己亲叔家可得顾着啊。"冯婆子现在不嚣张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黑妹还有一天能得良田十亩的,她心里是又嫉妒又要讨好的。   "是啊,黑妹,咱们可是真正的一家人啊!"王娇娥满脸的谄媚样儿,黑妹看着她那幅嘴脸真的反胃了。   乡里人家再怎么闹矛盾,亲兄弟还是十分看重的,再不好有了好处还是想着真正的兄弟的,所以众人都觉得黑妹肯定是第一个挑冯金一家的。   哪知道黑妹看了他们一眼直接说到,"既然刚刚我已经把话说了就不会再更改了,只要是咱们上村冯姓人就一视同仁。"   她这么一说冯婆子她们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可其他所有的冯姓人都叫好了,她们自是不敢犯了众怒。   这时候林三木站起身对着黑妹耳边说了什么,她点点头,对着大家胸有成竹地说到,"为了公平起见,我家三木掷花决定。"   林三木出的主意十分得黑妹的心,既以示公平又大家都照顾到了,其实这个主意很简单,就是让每家派一个人出来,大家排好队伍,让三木背对着大家丢花,花落在谁的身上谁就是五户的人选。   这个主意十分公平,大家都赞成了。   很快林三木从门外摘了六朵月季花进来了,黑妹一看怎么六朵,询问的目光刚一触及林三木,对上他的眼神,她就立马想起来,他这是要把家里原有的两亩田也要佃出去啊。   黑妹想着估计三木不会种田还是怎么的,但又想着都佃出去也好,她爹倒是可以享享清福了。   最后林三木背过身去扔出去的六朵月季花落在的六个人身上,六户人家就这样被选了出来,有花的人自是高兴万分,没有花的人只怪自己运气不好。   只是大家都奇怪这选出来的六户人家还真就偏偏是和黑妹亲近的人家,第一个就是富弟家,当然还有水生家,就是没有冯金家。   六户都是甚合黑妹的心意,看着林三木瞟过来的眼光黑妹会心一笑。   香草看着两人眉眼互动,望向黑妹的眼里满是恨意。   刚刚每家出一个人出来接花的时侯香草就十分踊跃,现在所有的失望都化作了怨恨,黑妹看着还以为她因为家里没有得到佃田而怀恨,可她看着冯婆子和王娇娥这些人恨不得把她吃了却又无法下口的样子忽然觉得心情舒畅无比。   这些人虽然说是生理上的亲人,这么些年却一个个象贪婪的恶狼一样,对她家虎视眈眈的,现在她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而大家谁不是有眼睛的,看着黑妹对她自家的叔婶和奶奶不过如此,多少心里都明白了。   但现在黑妹成亲了,算是真正的护住了家,手上又有田契,家里也不缺银子的,谁都知道现在全村人只能干看着黑妹横了。   冯婆子略有抱怨所有冯姓人的唾沫都能淹死她,谁不想讨好黑妹,佃田啊。   王娇娥目中都死灰了,嘟囔句,"个个是个哈巴狗,有奶便是娘的!"   立马有人自动跳出来攻击她,"你不哈巴狗?你有骨气你来干什么------"   几句话说的她灰溜溜滚蛋了。   谁也没注意到香草跟在众人后面一一捡起那六朵月季花,珍宝一样收了起来。   第二天大叶村又出了一个大消息,叶婆子家的小闺女腊梅被陈湾的里正家退亲了。   大多数人是幸灾乐祸的,墙倒众人推嘛。   看着腊梅哭的泪人儿似的,叶婆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很多人想起以前她家退黑妹亲的事情就说道,"这就是报应。"   还有些人一直眼红她家能佃吴地主家田的人如今看着她家落得这样的下场心里平衡了。   当然也有人是同情他们的,可黑妹是绝对不会同情半分的。   对于叶婆子一家现在的境况她无喜无怒,只觉得恶有恶报。   这两天忙完佃田的事情黑妹和三木轻松了不少。   想着他出的那掷花的主意她就想笑,即使背过身他也是想丢给谁就对给谁的,难得的是全猜对了黑妹的心思,丢对了人家。   半上午的时侯黑妹带着林三木去了上村的大池塘。   五六月的天,正是草木繁盛之时,触眼都是葱郁之色。即使三木穿着十分普通的白棉布衣,看着依旧让人赏心悦目。   黑妹捋起裤腿就下到池塘角边,那里有一滩浅水泥,零星长着几株野生茭白。   他在岸上也准备脱鞋下水,被黑妹叫住,"你不用下来,我拔了两个就上去。"   林三木还是坚持脱了鞋子露出莹白光洁的足掌。   "说了,你不用下来,把脚搞脏了。"   "那怎么行,我现在是个农夫了,要妇唱夫随!"说的黑妹笑了起来。   泥塘里不时有石头树杈他看黑妹走的轻松,不想自己走起来那么艰难,寸步难行,好不容易到黑妹的身边被蹦起的一个赖蛤蟆惊得差点摔倒。   黑妹伸手扶他,他还顺势揩了下油,黑妹伸手就在他白净的面颊上摸了条泥巴,笑嘻嘻地说到,"农夫脸上没泥巴可不行。"   回到家中就着清水洗脚起来,黑妹因为想着做饭,也饿了,匆匆忙忙地搓洗两把就要跑,三木却拉住她硬要她吧泥洗干净了穿好了再去,还一脸鄙夷的样子,"成何体统!"   "你怎么象我爹了?"黑妹说完赶紧溜了。   黑妹中午就用这野生茭白炒了点腊肉,两人对坐在灶房的小桌上吃得欢快,两人不时对视了一眼。   林三木看着黑妹亮闪闪的眼眸笑意浓烈忽然觉得心情从未有过如此的开阔和欢快。   下午太阳刚偏了一点的时侯黑妹就打算去田梗上把蚕豆摘了。   想着既然林三木和自己成亲了,那以后这些活儿迟早也是要学会干的,正准备叫他一起去,不想他已经扛起了地上的挎篮。   本来即使是一身布衣他依旧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如此挎上篮子倒是有些怪异了,更何况那篮子还十分陈旧,上面沾染许多干土。   黑妹也不作声,歪着头看他偷笑。   林三木当作不知的样子,两人到了田埂上却发现王娇娥和香草母女两人在那里摘她家的蚕豆。   黑妹远远看着就猛地跑了起来,边跑边喊,"有人偷蚕豆啊!抓贼啊!"   那王娇娥母女本是嫉妒黑妹家现在过得这样好,家里良田十亩不说还样样不缺的,想着把她家蚕豆偷摘了回家心里平衡了,也是想着黑妹现在过的这么阔了,都不用种田了,应该早忘记了这田边的蚕豆的。   哪知道现在被黑妹抓个正着。   王娇娥本想拎着篮子就快走,她怀着身孕,量黑妹不敢出手打她,可香草硬是不走,就站在那里等着,"就摘了,她还能把咱们咋地?"   黑妹现在可是毫无顾忌的,正愁她们没挑事儿她不好下手呢,新愁旧恨的,压在心底多年,冲过去直接冷不丁的将香草撞到田埂下田去了。   要不是看在王娇娥怀孕的分上她打的就是她。   这个时侯田还没有犁,地还硬着,她直接跌了下去摔个好的。   那香草没想到黑妹上来就动手,摔在田下满头脸泥土的,王娇娥看到女儿摔下去了立马就要动手,黑妹就是一耳光打得响亮,"这是报你当初嚼舌根害我娘流产的仇。我不会象你一样那么阴狠毒辣,害一条人命,但我替你肚子里的孩子给你这一巴掌,算是积德了。"   她们不记得黑妹可还记在心上呢。   王娇娥不会这么傻,这时候冲撞黑妹,说不准黑妹想报着当初她娘流产的仇让她也流产了,所以愣在了那里,紧紧护主自己的肚子,生怕黑妹报复的。   可黑妹毕竟还是有理智的,不会因为王娇娥的可恨而伤害一个无辜的生命。   香草本来爬上来想再动手的,黑妹都等着了,不知道为啥这个香草竟然象是瞬间转了性子,捂着脸,装着淑女的样子眼泪汪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黑妹还以为她是想磨蹭时间等她娘搬救兵呢。   她完全没注意到香草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全在她的后方,那里林三木一步步走近过来。   不一会儿王娇娥才恶狠狠地说到,"黑妹,你这样目无尊长,粗俗不堪的女人,真是瞎眼的人才要你!"   说着就要拉着香草走。   黑妹和三木几乎是同时移步拦住她们的去路。   "你是骂我瞎眼?"   "蚕豆留下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黑妹伸手就去夺她们手中的篮子,那里是她爹辛辛苦苦摘的,可不能便宜了这对垃圾母女。   林三木站在那里挡住细窄的田埂去路,岿然不动,冷眼寒视她们。   香草抬头痴痴看着他,这人真是长得太好看了,象是从画里走出的人物,像是传说里的那些绝色神人之姿,鬼使神差她就想着亲近这人,亲近再亲近------   下一刻竟然把黑妹和她娘都惊了,因为她正对着就往林三木的怀里扑,眼见着就要入怀了,忽然他身型一动,香草连片衣袖都没有碰到就一头栽再田里。   林三木闪身在一边对着王娇娥说到,"还是好好管管你这个好女儿吧,见了男人就往上扑!"   这话说得王娇娥顿时哑口无言,黑妹这才明白过来,现是惊讶香草对林三木的心思,后来又一想也很好理解,香草就这德行,只要是她的东西她都想抢。   没想到这时候边上已经来了别人,走的最近的一个人竟然是菊珍婶儿,一对上黑妹的目光,她就心有余悸地讨好着说到,"黑妹,你放心,我不会说的,真的,我刚刚什么也没看见。"   黑妹刚想不理她,结果手腕处被林三木一扯,低声在她耳边说到,"你还想不想报复你二婶?"   黑妹一听,毫不犹豫地说到,"想。"   "那现在就是机会。"   说着对菊珍婶儿说到,"你刚刚看到什么尽管去说。"林三木话里有话,意味深长,"说的好,下一季佃田说不定我会把花丢在你的身上。"   菊珍婶儿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黑妹明显是上村冯姓里最阔的主,她不巴她还巴谁啊。   回到家,菊珍一个人闷在房里想着刚刚三木话里的意思,她觉得黑妹她娘秀姑以前流产的事情是王娇娥母女倒弄出的幺蛾子,而黑妹肯定是一直怀恨在心的,但为什么现在香草不要脸地往她上门夫婿怀里撞她不但不生气还允许她四处宣扬呢。   菊珍想着想着一拍大腿,黑妹这么个狠辣的人,就是自己吃亏也要拉香草垫背啊,仅是宣扬出去也是那香草名节受损啊,她夫婿被说有个什么的,只要户籍在黑妹手上那还不是拽得紧紧的。   肯定是这样了,那她可得好好说说那香草不检点的话柄了。    ☆、76 回到家里,两人象成亲许久的夫妻一样坐在堂屋里围着篮子剥蚕豆。 黑妹说到,"你刚刚和菊珍婶儿说什么了?" 林三木明显剥得十分艰难,看着黑妹手里的蚕豆剥得飞快慢悠悠地说到,"你不用管,只用相信我就是。" 黑妹还乐得清闲,笑了笑说到,"当初你在那小黑屋里藏着却是眼观八路啊,谁什么德行你还真是一清二楚了。" 林三木笑了笑,"整治整治这么几个人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算是给你姐出口气。" 黑妹想着林三木出手也是应该的,他入赘到大叶村要是不立威人家还以为他一个外乡人入赘上门的是个好欺负的呢。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黑妹忽然抬头对着林三木粲然一笑,"看以后谁还敢欺负咱家!" 一个咱家两字说得林三木心口饱胀了。 她转眼一想以他的狠劲儿可别下手太狠了,于是想想又赶紧说到,"都是一个村的,你可别下手太狠出人命的,再怎么说也是我爹的兄弟,出了事我是无所谓但我爹多少会在意的。" 林三木抬眼看她,笑得鄙夷,"你就是个纸老虎,假凶悍。" "我本来就不凶悍,我可劲儿温柔着呢!"黑妹这话说完自己也觉得恶心自己了,又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话分两头。 王娇娥和香草急白脸地回到家中,香草满鼻脸灰土的,却还满怀心思的。王娇娥满身土,又气又急的,一回到家中关上房门冲着香草就急眼了,"你疯心了,都是订亲了,年底就要出嫁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顾身份!哎哟,真是丢脸死了,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大姑娘就往人家男人身上扑——" 香草从来没有被她娘如此训斥过,想着刚刚那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心中本就愤懑难平,现在被如此嘲讽更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心里不是滋味,对着她娘就是一阵抢白,"凭什么她有那样的男人,我就活该是那么个男人——" 她不说还好,一说王娇娥更生气了,香草的夫婿人选是陈湾的陈二木匠,是王娇娥千挑万选才决定的。 一来他有个好手艺,陈家虽然不富裕,但好歹他是手艺傍身,香草跟了他无论如何是不会短了家用的,二来,陈二木匠家中有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二,以后他们成亲了,一分家,那婆婆肯定是要么跟大哥,要么是跟老幺,香草肯定是不需要多么伺候婆婆的。 对于乡里人家的姑娘来说,这样就算是天大的福气了。 要说真要挑剔唯一的就是着陈二木匠长相是个朴实的,丢在人堆里那是谁看了一眼就略过的,性格也木纳了些。 王娇娥不知道香草这些天心里把林三木和陈二木匠两人对比了一万次,更是觉得自己不甘心。 从她话音里觉察到现在香草竟然就因为眼馋黑妹的上门夫婿有个好皮囊嫌弃原本订好的亲事,王娇娥觉得事情严重了,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平日里太宠女儿了。 都说大姑娘看夫婿爱俏,她这傻女儿一样犯傻了。 一时间上来,既心痛懊恼也恨香草不知好歹,王娇娥脾气一上来扯着香草死命地拽,"你个死丫头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 哪知道王娇娥拽了几下从香草的袖子里掉出了东西,她还没来得及低头看,香草已经抢先捡了起来握在手心。 "是什么?" 王娇娥火也上来了,非要看,硬生生掰开香草的手心看,香草顾着她娘正怀孕着着肯定是不敢来硬的,最后终是拗不过,摊开手掌,竟然是几朵干月季花,她顿时想起那天在黑妹家林三木掷花选佃户的事。 "你——"她气不打一出来,就着香草的肩头像是要把她摇醒似的,"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有别人那赚银子的能耐吗——" 过了两天,村里果然传出香草不顾廉耻往别的男人怀里蹿的八卦,而根据香草的举止,那个男**家自是揣测到了林三木的身上。 林三木现在单独出门在外面转悠的时候村里人都热情地打招呼着,对于大家谣传他和香草的事情他淡然一笑。 黑妹听了这些言语毫不在意,还真不是自信,她觉得林三木即使不喜欢自己也该不会喜欢香草那样的。 有几个和黑妹交好的人明示暗语地提点她注意防着点林三木和香草,毕竟他那相貌摆在那里,哪个姑娘不爱俏公子的,不怕他有心而是怕别人有心。 特别是五娘还不好意思地让黑妹赶紧怀孕生下孩子,那男人就收心了。 黑妹也就听着,还真没放在心上。 直到香草闹着真要退亲,传出风声了,没想到那陈二木匠平时看着挺老实木纳的一个人,竟然十分硬气了起来,直接上门退亲了。 黑妹这才吃惊了起来,吃饭的时候看着林三木优雅吃着饭菜,听到这个消息不动声色的,对着他轻啜,还是那一句,"狐狸精!" 林三木慢条斯理地嚼着饭菜,直到咽下才轻飘飘来了句,"除了你我可没勾引任何人啊!" "你勾引我,我也不上当!" "真的?"林三木忽然凑过来在黑妹颈项见深嗅,气息一下子让她紧张了起来,看的林三木笑得贼气。 又过了几天冯贵带着吉祥三姐妹回家来了,没想到林叔也回来了,说是要帮着他家农忙。 黑妹看到他说这话时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吉祥。 黑妹把那十亩良田的事情跟他爹一说,他爹蒙了,还真想不到竟然能得那十亩良田,虽然有些惋惜不能再和摆家做生意了,但庄稼人得了良田比什么都开心。 等听着黑妹说连着咱家那两亩田都佃出去了,一下子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了。 黑妹连忙安慰他说是三木想让他不想让他再受累了,想让他享清福,一时间他又感动了。 林叔在一边也劝慰他,正好现在可以一心和他一起盘店子了,冯贵想想也对,又一转念,吉祥老在大叶村呆着肯定是再找不到什么好人家的,还不如一起去镇上生活,一来放在身边他好再谋算她婚事,二来吉祥在家也怕三木不自在。 这个主意正中林叔下怀,看着他高兴的神情,黑妹也不点破,只说有吉祥在一边照看着冯贵她也放心了,说着对林叔挤挤眼,林叔一下子老脸都红了,赶紧低垂着头蒙过去。 晚上冯婆子过来想向冯贵讨银子,黑妹一听就明白了这肯定是想把香草的嫁妆再添置得更体面些,却动心思来黑妹家刮钱。 以往每次冯婆子来他家刮钱的时候冯贵再难总还是想办法凑几个钱安抚她娘。 黑妹意外的是冯贵这次直接回了,一句话,现在是黑妹和上门女婿当家,他做不了主,气地冯婆子憋了一肚子火儿又没地儿发。 在黑妹那儿她本来就难得逞,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林三木,她想都不要想能讨到什么便宜,悻悻地回到家里,二儿子一家的如今过的这么不如,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一天晚上冯贵一家子合家吃饭,还专门端饭叫了秀姑,意味着怀念她。 一家人十分和美,包括吉祥都觉得林三木是个文谦有力的书生,似乎毫无咯应,像是本就是一家人似的,她们哪儿知道林三木对他们可都是熟悉得很啊。 又在一次有别人在场的情况下,那香草眼巴巴地望着三木,黑妹都替她尴尬了,更何况旁边的人偷笑,都说看来传言不假,着香草真想抢姐姐的夫婿。 任谁都看得出来三木对香草的不耐和疏远。 很快因为香草的婚事就让王娇娥焦头烂额了,凑上比原来多两倍的嫁妆那个陈二木匠还是要退亲。 香草如今也觉得自己莽撞了,回过神儿来,两头啥也没有,人家林三木根本就无视她,当着村里人的面直接说自己对除了黑妹以外任何女人都看不上眼。 这句话尽管说的很简单,但却令村民十分意味深长。 这句话里并没有否认香草的态度却明确表示了三木的态度,他不心中只有黑妹,任何人诱惑不了。 香草除了对他的绝望都快要没脸了。 王娇娥最后的救命稻草只能是请林三木亲自出面和陈二木匠当面澄清,可林三木等的就是这会儿,就一句话,"管我什么事儿!" 坚决不理不睬,冯婆子和冯金两人都要过来给这个新上门的孙女婿和侄女婿磕头了。 这次没有冯贵在家里打圆场,黑妹也不顾及了,直接锁了院子,一家人自己过自己的。 想着当初她们害她娘流产,那个已经成型的弟弟,要不是理智撑着她恨不得让她们死。 香草没了陈二木匠的亲事还没有铁板钉钉,有个人却插手了,那就是叶婆子,她闺女腊梅嫁给陈湾里正儿子的事情泡汤以后她就一直瞄着。 腊梅也是个有心眼的,直接找了陈二木匠下手,一来二去,陈二木匠铁心改娶腊梅了,叶婆子为了这门亲事把家里牲口作为陪嫁送去了陈二木匠家。 这样戏剧性的婚约很快成了大家的谈资,却让冯婆子王娇娥这一家子和叶婆子彻底杠上了。 冯婆子满村骂叶婆子,两人一天一骂仗地互掐起来。 王娇娥气地动了胎气躺在床上不敢下地了。 黑妹得知消息又惊又佩服的,"你是早就算计好了这一步让她们互相斗去的吧!" 想着腊梅虽然也骄纵了些,但和香草比起来,黑妹说实话她还真喜欢腊梅一些,她除了爱俏,娇气了一些,心眼儿并不坏。 而香草不但骄纵而且嫉妒心特别强,尤其是对黑妹,心黑着呢。 不过她还真没有想到林三木会借着香草婚事的事情把叶婆子家拉下水和冯婆子王娇娥互斗。 当初传出林三木和香草暧昧的传言她还以为他不过是借着香草对他的觊觎搅黄她的婚事,没想到他还有后招。 林三木笑得淡然,"叫她们狗咬狗去吧!" 刚说完一想,不对,冯婆子好歹是黑妹的亲奶奶,要说她是狗了,那黑妹不也是狗了。又连忙说到,"这叫以毒攻毒。" 黑妹哈哈哈大笑起来,想着以后可得清静了。 如今的黑妹家不说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子地管用,那也是一呼百应的,谁也不敢造次了。 不说大家靠着她家佃田能多些口粮,就说凭着林三木这一出小手段借力打力的,看明白过来的人也心有余悸,再不会说黑妹招的上门女婿是花架子书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中的迷乱的禽兽终于出水鸟……鼓掌 ☆、 77、上肉渣 上肉渣 自从良田的事情和整治了这些人以后黑妹家明显清静了许多。 白天胖丫依旧和四丫忙着干些家务活儿,黑妹倒是没事儿干了,看着别人农忙她忽然不用忙了还真有点不适应了。 老早吃完晚饭,也没什么事儿了,胖丫还赶着她进新房去陪二姐夫。 乡里人天生劳碌命啊,这天一大早起来黑妹实在闲得慌决定给菜园子施肥,也就是泼粪。 本来黑妹以为林三木会躲得远远的,哪知道他看到黑妹拿了粪桶去后面的茅房竟然说他来挑。 黑妹也不矫情了,有了男人不利用那是傻子。 于是黑妹叉腰在旁边等着他挑粪过来,心中暗自满足得意,管他是个啥样儿啥来头的夫婿都得跟她一起种田种地的。 那边林三木郁闷了。 论体力和功夫他什么干不成啊,怎么偏偏担一担粪那么难呢,不是挑不起而是老晃悠,那粪都泼在他身上去了,可实在不想黑妹吃这个苦他也只能一点点地学了。 其实还真别说,这挑粪和挑水一样是有诀窍的,可不仅仅是气力活儿,和挑固体的东西相比,液体的东西就需要技巧了,稳稳式,才能不挑泼洒了。 等到他出来,黑妹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衣服下摆上全被泼洒了大粪。 这时候四丫从外面溪边洗菜回来,胖丫也正好从灶房出来,顿时笑作一团。 黑妹看着林三木的狼狈样子说到,"没有大粪臭就没有饭菜香,现在知道粒粒皆辛苦了吧!" 林三木没好气地说,"你说的象我是纨绔子弟似的!" "好了好了,快去沐浴更衣吧!" 黑妹连忙去灶房打水准备他沐浴更新,他还硬气上来了,非要和黑妹一起把菜园的粪泼完再洗。 于是两人在菜园里忙了一早上,直到胖丫喊着让他们快去洗洗准备吃饭了,两人才歇手。 黑妹看着沐浴出来的林三木披泻的青丝翩然,眉清目秀,一身清新,坐在那里擦拭头发一举一动犹如画中仙,落在她的眼中就是一道风景。 黑妹其实也沐浴了,光顾着看林三木的风景,却没注意到她在看风景的同时也成了他眼中的风景。 此刻的她披散着浓密乌亮的长发,若一朵娇艳玫瑰出浴绽放,神采奕奕,曼妙眸光,盈满笑意。 淡香萦绕,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黑妹说到,"过来!" 她不明所以,走过去,不想他一把拥她入怀,顿时满鼻满怀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青草芬芳气息。 本来六月的天气衣物就穿得淡薄,淡青的棉布衣裙勾勒出她已经完全呈现曼妙线条的身姿。 但黑妹此刻完全不担心他会怎么样,因为这些天的相处,即使同眠一床,他始终遵循当初的承诺,偶有调戏也不过是逗逗她。 所以此刻的黑妹睁着挑衅的目光看着他,似乎等着看他又想怎么样。 林三木本来只想拉拉她的头发替她擦擦,但对视着她晶亮闪耀的目光一下子鬼使神差低头吻在她的眼睛上。 黑妹本能地闭上眼睛,只感觉到眼皮一热,羽毛一样温柔地拂过。 可林三木去没有停下来,那温软的唇一下下沿着她挺俏的鼻梁到蜜色的面颊,再到红唇。 忽然就渐渐热烈了起来,炽热地黑妹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忽然觉得一阵燥热袭来,还没来得及奇怪,那吻落在她的颈项之间。是她熟悉的气息略略粗重地在她紧绷的脖子间喘息。她忽然就有些惊慌失措起来,忽然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不是那个熟悉的云淡风轻的林三木了,于是开始挣扎。 "别动,就一会儿。" 林三木的嗓音低沉,一把按住她,哑声说到,黑妹一下子不知所措,不敢动作,僵在他的怀里,要死不死地还挪动了下臀部。 "啊!" 林三木一口就咬在她的锁骨上,惊得黑妹一声叫唤。 "二姐,二姐夫,吃饭了!"胖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脚前踏,入眼的正是这一幕。 黑妹惊得咯噔一蹦就跳了起来,看着胖丫面红耳赤地僵立在那里正准备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林三木忽然伸手替她把衣服掩平整,理直气壮地说到,"把衣服掩好了,别大白天的勾引我!" 这下轮到黑妹僵立了,这人真是——恶人先告状啊! 转头还对着胖丫没事儿人似的说到,"三妹,咱们吃饭去!" 胖丫看着她二姐目瞪口呆的样子咯咯笑了起来,那眼神分明就是调侃她一向彪悍霸气的二姐竟然也有吃瘪的时刻。 黑妹被吃了豆腐还有口难言,一上午都没给林三木好眼色,偏偏四丫还不知死活的问到,"二姐,你脖子上怎么都红了,是不是被虫子咬了。"四丫还不到十岁,这会儿还单纯着,胖丫却掩嘴偷笑。 "被恶狗咬了!"黑妹没好气地说到。 过了几天令黑妹意外的是冯金竟然主动到她家中要帮她家菜园挑粪,黑妹不明白她二叔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转眼却看到林三木在一边胸有成竹的样子,看着他便拿眼询问,得到林三木的暗示,让她看着。 没想到这冯金当真挑了好几担粪,忙了好几趟,累得满头大汗地,还跑到黑妹面前说到,"黑妹,你爹也不在家,三木是个读书人,以后这些重活脏活只管吩咐一声,我马上过来。" 说完又屁颠颠地走了。 黑妹一看林三木笑得像只狐狸就知道又是他捣弄的,她就奇怪了,她二叔冯金那是干活偷奸耍滑惯了的,自家的活儿都是被王娇娥逼着干的,怎么就能让他心甘情愿过来干挑粪的活儿呢。 黑妹一直缠林三木缠到晚上睡到了床上他还一脸神秘地不肯说。 她是个直肠子,心里有疑问那就怎么都睡不着,看着林三木睡得香甜,忍不住扯了下他的发丝,"叫你睡!还不赶紧告诉我你是怎么拿捏我二叔的!" 林三木闭着眼睛慢慢说到,"告诉你也行,亲我一下!" 黑妹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又问到,"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答应我二叔把黑马借他农忙?" "那是你送我的聘礼!"林三木说到。 黑妹想想也是,那黑马林三木可看重了,应该不会外借。 "那肯定是你答应他下年选他做佃户?" 黑妹自己说完都觉得不可能了,佃户的制度已经定下来了,实在是想不出了,她在床上两下把被子都蹬了。 "说了,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黑妹看着这人闭眼平躺着,那轻抿的嘴唇勾勒着春水一样的涟漪,月光下樱唇与肌肤的雪白,更显分明。 "亲就亲!" 黑妹一恼火起身侧脸对着那洁白的面颊就是扒拉一口。 "现在告诉我了吧!" "亲错地方了。"他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她淡淡说到。 黑妹翻了个白眼无语了,但也只能再次俯首冲着那樱唇亲上去,不想她刚一触碰上,她腰上被一拂,已经整个儿趴在了他的身上,顿时瞪圆了眼睛急着爬起来。 "趴着听我说!"林三木一手按着她,一边闭眼说到。 她动了动,寻了个稍稍隔离的姿势静等他说。 "我只是和吴宝儿说村里的学堂要是能免费收冯姓的孩子读书我就每天下午带着你和四丫去后山转转。" 黑妹一听真是哭笑不得了,"亏你想得出来!" "我这还不是怕你挑粪累了,找人代劳嘛!" "我不累,你不会挑我自己挑也是一样的,我以前——"黑妹想说她以前什么活儿都干,却被三木截断了,"以前是以前,现在你有我了,我自是不想你如此辛苦!" 三木说得淡然黑妹听了心中却是暖洋洋的,个个夸她能干,又有谁想到她的辛苦呢! 第一次下水田看到蚂蝗的惊慌,第一次挑担子肩膀磨破的难受,第一次割稻子手腕的痒痛难耐—— 没想到看着冷情的人说出这样窝心的话。 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想到,可这样一来,不是明白着让胖丫一个人在家好方便吴宝儿过来找她说话,自黑妹成亲以后家里总是人,吴宝儿根本没机会和胖丫单独相处,而黑妹也想着胖丫现在大了,独处多了不大好。 但三木以此来交换吴宝儿去说服吴地主让私塾变成免费学堂,而冯金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儿子小福,一直希望他能读书摆脱庄稼人的命运。 黑妹直接坐起身来,"你也不想想,要是吴地主家根本就没心娶胖丫,这样把她名声坏了还怎么嫁人啊!" "你名声不也没怎么的,还不一样嫁得好!" "呸!拐弯儿夸自己啊!" 黑妹笑着啜他,但仔细想想这人还真是,作为上门女婿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让家里人都觉得他好,整个村子特别是冯姓人个个不敢小瞧了他,还是有一套的,象她自己这么彪悍的性子也难得面面俱到,不免结怨的,现在有了林三木,他使的都是软刀子,达到了目的人家还要谢谢他的。 "胖丫的婚事该考虑了,你说吴地主家能娶她吗?" "他不是还欠你一个条件吗?" "这你都知道了?"黑妹看着他,这人还真是坐在家中万事在心了。 他笑得高深莫测。 "要是我开口吴老爷肯定会答应,但若不是他们心甘情愿的,胖丫过去日子怕也不会好过,特别是吴老爷家那么有钱到时候娶个妾啊,二房的,那还不是害了胖丫。" 林三木沉默下来想了想,最后说到,"那我们要是比他还要有钱呢?" "怎么可能?"黑妹说到,不是她不想心思赚钱,只是凉菜生意已断,而且她既不会现在什么技术,也不会捣弄其它的。 "只要你想就有可能,咱们再好好想想!"林三木说到。 黑妹忽然觉得也是,没了白家她更应该把生意做大,叫他们有钱人狗眼看人低的。 "你还恨不恨白家?" "说是不恨,其实还是怨的!" "那就从白家下手!" "你可别在干什么——"黑妹一急,又怕他要干以前的勾当。 林三木知道她的意思,没好气地说到,"我是说咱们想办法做正当生意赚比白家更多的钱!" "好!我这正发愁田都佃出去了我没事儿干呢!我好好想想!"黑妹忽然就来劲儿了,看的林三木偷笑了起来,"这才是那个敢做敢当的黑妞!" "谁黑妞,你说清楚!"黑妹不答应了,两人又是一番较劲儿——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姑凉自己脑补三木嫡仙公子跌跌撞撞挑大粪的画面啊 ☆、78、谋划 黑妹因为有了林三木的鼓动当真在家里动起心思来了,啥事儿也不干了,就到处山野里转悠,三木乐得一起早晚出游的,山间的风情尽在日出日落,他倒是十分享受这样宁静单调的生活。 乡里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插秧,弄得一身泥巴的,看着黑妹和林三木小夫妻形影不离,惬意闲逛个个羡慕得不得了。 等到六月中旬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插完秧了,勤快的开始挑粪养田,下地挖土豆红薯,摘黄豆什么,不勤快的开始在家猫起来躲太阳。 因为有了黑马骑着,黑妹每天早上都去山里摘茴香八角,花椒这些调料,现在正是这些调料盛产的时候管她现在还用不用得着先存起来再说。 这天四丫说有点想吃肉了,黑妹便想着进镇上一趟,一来买些东西回家,二来也去看看她爹和吉祥。 这天一大早黑妹就和林三木一起牵着黑马出发了,带了好些菜园里的菜什么的。 来到镇上因为要从林叔的铺面过,索性先去他家,结果铺子里看到她爹冯贵和顾客聊着闲话,看上去十分开心的样子,完全不象是在家闷声不响的感觉。 "爹!"黑妹高兴地喊他,对于他爹现在的状态她十分欣慰,没想到换个环境她爹重新焕发光彩了。 "黑妹来了,三木也来了!"冯贵看到女儿女婿十分高兴,连忙招呼她们进后院歇息喝水的,正好又有别村的猎户过来卖皮子的,黑妹就说到自己到后面去,让她爹忙生意的。 黑妹直接把马拴在门口,和三木穿过店铺进了林叔的后院,有一包菜是给林叔的。 结果来到后院却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弄得心里十分窝心。 因为吉祥正在院子里坐在矮凳上就着木盆洗着被子,林叔在一边蹲着一手拿水杯,一手拿汗巾的,不时给吉祥喂上一口水,又殷勤地替她擦擦汗,初升的晨曦映投在两人的侧面上金光明媚,林叔的笑容憨厚朴实,吉祥的笑容纯净柔情。 黑妹忽然觉得好久没有看到吉祥这样的笑容了,忽然有些感慨了起来。 "姐,林叔!"黑妹一喊,两人都有点不自在起来,面对两人的尴尬黑妹毫无顾忌,在她看来实在是高兴的事情啊,完全没在意林叔一张老脸有点挂不住的样子,还有吉祥十分不好意思的感觉,更何况还有林三木在场。 不过他倒是识趣,连忙说到"我去那边转转。"十分体贴地就离开了。 黑妹递了东西给林叔,他趁机说到,"黑妹我去做饭,正好买了肉骨头,中午煲汤你们喝。你和你姐说说话,她老念叨你。" 黑妹刚想要推辞说回自己家院子吃,毕竟人太多了,林叔还要做生意的。 结果吉祥一把拉住了她,"就在这里吃!" 黑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们一直在林叔家吃的?" 吉祥微笑着点点头。 黑妹来劲儿了,连忙拉起吉祥坐在屋里一本正经地问到,"姐,你和林叔——" 她不用再说了,从吉祥羞怯又甜蜜的笑容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顿时面露喜色,滔滔不绝起来,"姐,真是太好了,我还生怕你嫌林叔年岁比你大那么多呢,我早就瞧出了林叔对你有心思——" 吉祥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如此说,实在是面上臊得慌,说到,"哪有!" "怎么没有,那次打叶大文林叔多出力啊,他一向不喜欢管咱们大叶村的闲事却肯为你大打出手,还有那次咱们为咱娘守灵你昏倒过去,你不知道当时林叔有多急啊,还有那次——" 黑妹兴高采烈地眉飞色舞着,吉祥掩嘴偷笑,"你不会是嫌我碍你们小夫妻的好日子想赶我走吧!"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 黑妹说的可高兴了。 另一边的厨房边上,林三木看着林叔十分麻溜地洗了猪骨,削了土豆切成块一起放在瓦罐里,开始升起炭炉子来。 "林叔还会做饭煲汤?" 林叔呵呵笑着说到,"是啊,这么些年自从以前的婆娘死了过后我就一个人生活,什么都得会干啊!" "林叔怎么后来一直没有成家?"林三木是听黑妹提过他来大叶村落户时就是单身,如今怕已经有十多年了。 "一个人习惯了,再说也没找到合适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搬了个凳子给林三木坐下说话。 不一会儿那炭炉就着起来了,他转身就把剩下削好的土豆拿到篓子上放上砧板开始切起来,一边和林三木说话一边那手十分麻利流畅地切着,象变戏法似的,那土豆全成了细长均匀的土豆丝,看的三木暗自惊叹,乖乖,用刀的高手在民间啊,他就是习武练刀剑这么些年也未必敢说他能做到。 仿佛是知道林三木的心思似的,林叔说到,"熟能生巧,你可也得学着做这些才是个好男人啊!" "怎么说?" "好男在外上山下田,在家厨房床帷!"林叔调笑着说,本来还怕林三木听到床帷两字不好意思,没想到林三木书生模样倒是毫不迂腐,十分笃定地说到,"上山下田都没问题,厨房嘛真不行,不过我可以靠床帷弥补!" 林叔哈哈哈大笑起来,男人在一起不时开黄-腔已经是很多镇上小市民生活的一部分了,显然林叔也沾染了。 黑妹正在这时候进来,问他们笑什么,林叔红着脸说到,"男人说话,女人少听!" 以前林叔教训黑妹她都老实着,现在可不同了,她有把柄了,于是不慌不忙地说到,"好吧,你们男人继续说,我明天就带我姐回家去。" 这下林叔慌神了,连忙拉着黑妹又不好说什么,半天才说道,"别啊,黑妹,和你闹着玩儿的。" 林三木一边抿唇浅笑,这些天以来每天都过的轻松开怀,尽管吃喝用度上都是最简朴的东西,但心里却始终温暖洋溢着,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窝心,忽然觉得自己以前那些日子都白活了。 黑妹丝毫不知道此刻林三木心中所思,她现在一门心思就逼着林叔就范。 最后林叔终于坦承了,在自己小辈儿面前坦承恋情还真是有那么点下不来台。 黑妹看他那幅臊模样依旧不依不饶,"林叔,我并不反对,但我现在有两个顾虑。" "你说!"林叔就怕黑妹不赞成,吉祥其实很看重黑妹的意见,他要不拿下黑妹,估计吉祥多少心里是敞开不了的。 "一,我曾经带我姐去看过镇上的王大夫,他说我姐好像是体内寒气重,并不易怀孕,更何况还流产一次——" 林叔一把打断,"这你放心,我不是那守旧的人,要是想要儿孙满堂我也不会挨到今天,有没有孩子我无所谓。" 黑妹十分惊讶林叔有这样开明的想法,男人谁不在意子孙万年的,再想想也许和他的经历有关吧。 "第二就是——" 黑妹故意顿声卖起关子,把林叔一下子急了起来,"你倒是说啊黑妹!" "第二就是——就是我不知道该喊你林叔还是林哥了。" 说完哈哈大笑,林叔狠狠给她一个爆栗子,"叫你调皮!"转头对着林三木说到,"三木,床帷间□得还不够啊!" 林三木本来看戏来着,被林叔突然来这一句,偏偏黑妹还不明所以地追问他什么"床帷间□得不够的",虎着脸不说话,洁白如玉的面颊上却是红霞渲染。 中午林叔关了前面的铺面,大家一起围着圆桌子坐在后面的荫廊下吃午饭。 香喷喷的骨头汤,脆脆的土豆丝,还有青菜的,冯贵和林叔依旧喝上两口。 黑妹有点拿不准她爹知不知道林叔喜欢吉祥的事情,想着吃完饭和她爹说说,看看她爹的态度。 没想到冯贵直接和林叔干杯说了句,"本来是哥俩,怕是以后要乱了辈分了。" 林叔一听心里咯噔,拿不准冯贵的态度,看了看黑妹求救。 黑妹连忙夹了块骨头肉到她爹碗里,"爹,虽说我们林叔林叔地叫着,可你看林叔多年轻啊,看上去三十都不到的样子!" 冯贵看了看吉祥又看了看林叔叹了口气,他有些喝多了。 林叔忽然一把拉住冯贵的手说到,"大贵哥,我比吉祥是大了些,但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疼她,让她天天笑开怀——" 说着说着,借着酒意林叔直接给冯贵跪下了。 黑妹和吉祥当真意外了,没想到林叔能为了吉祥跪下求冯贵的。 冯贵本来酒量就没有林叔好,这一喝多了人也感怀起来,又有黑妹在一边劝说,终是应了林叔对吉祥的心思,但还是没有松口将吉祥嫁给林叔。 其实他的顾虑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年岁大的人总想着林叔怎么都是外来户,没有根基,在大叶村没田没地的,靠着铺子总觉得不踏实,再说了林叔的年纪比吉祥大了十几岁,他心里多少没底。 等到中午饭后休息的时候,黑妹喝林三木一起会了自家院子。她对林三木说,"三木,要是我姐真嫁给林叔了,我想把这院子当作嫁妆给我姐,你同意吗?" "同意!"林三木想都没想直接说到。 "你就不心疼?" "是给你姐又不是给别人有什么好心疼的!"他奇怪地看着黑妹说到。 "三木,谢谢你,自从咱们成亲以来你对我对我们家真的是太好了。"黑妹一时感怀煽情起来,不过她确实是真心抒发。 "我这么好,那还不感谢我让我舒服舒服!"哪知道林三木说着说着就直接伸手袭胸了,一把拢住她胸前的丰盈,盈盈一握。 夏天衣物太多淡薄,那拢上修长的手指带着沁人的凉意直接贴上她的胸前,还邪恶地揉捏了一下,"真软啊!" "你——"黑妹看他得寸进尺地往肚兜里探去,急了,扭了起来,伸手去护住胸前。 三木扭住她口中说到,"庄重点!" 黑妹莫名奇妙,他先动手动脚还叫她庄重点,正欲理论,却发现她爹和吉祥回来了。 这人又一次恶人先告状。 林三木对着冯贵和吉祥十分亲切的说到,"爹,姐姐,你们和黑妹聊,我出去转转!" 他刚出门就听到身后房间里,吉祥打趣黑妹,和冯贵批评黑妹不端庄的言论,唇边笑意弥漫绽放,想着黑妹又一次有口难言的吃瘪样子他就好笑。 黑妹此刻确实是有口难言,想着林三木恨得牙痒痒,在这人手上她频频吃瘪,想着晚上回到大叶村的家里,等到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看她怎么整治他。 ☆、79、报应 旁晚的时候黑妹和林三木骑马准备回村了。 冯贵和吉祥依旧留在镇上和林叔一起生活,因为冯贵也在也没什么闲话好说的,再说吉祥也还没有明确表态,所以黑妹只等着林叔啥时候上门提亲啥时候算数。 临走的时候冯贵像是哄小孩似的递给林三木一大包的蜜糖果子,"三木,拿去路上吃,要是黑妹欺负你了跟爹说,爹帮你教训她!" 黑妹在边上直翻白眼,被欺负的始终是她好吧! 林三木啥也没说,接过蜜糖果子看着黑妹抿唇偷笑。 回家的路上黑妹问到林三木许多别的城里民风民俗,似乎他对于京城和锦城两个地方最熟悉。说到当地的小吃却是知之甚少的。 她最后问到自己做到凉菜味道如何。 "味道很重,香浓,爽口,也算是特别。" "你在别的地方吃过类似的口味儿吗?" 看到三木摇摇头她心中窃喜,想想说道,"你还记得咱们一起去后山我摘的那些黑乎乎的种子吗?那是一种特殊的调料,那特殊的味道就是来自那些东西,以前做凉菜靠的就是这些调料,你说要是我专门卖调料怎么样?" "可以啊,那可比卖凉菜要轻松多了。"林三木想着的始终是不要太辛苦了。 "就叫五香粉怎么样?" "如意五香粉!" 两人十分欢畅地谈论着黑妹的生意。 想着她爹既然这么喜欢在铺子里忙碌等以后赚钱了在青城也开个大铺子,让她爹捣弄去,也想多赚些钱备着给胖丫和四丫做嫁妆。 两人此刻十分亲昵地共乘一骑,黑马屁颠屁颠地得瑟着,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黑妹看着地上两人亲密的影子会心一笑。 林三木在她身后轻轻圈围着她沉默不语,黑妹扭头看他说到,"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有爹的感觉真好。"他说得轻松,在黑妹看来却有些心酸。 她虽然听他说过已经没有家人了,但他似乎从未提及过以前的事情,关于他以前的家和他的成长他只字不提,她也不想多问。 于是伸手附在他挽着马缰的手上拍了拍,"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凑过头颅靠在她颈后,慢慢说到,"谢谢你给我一个家!"说话间气息似是有意无意地在她耳边喷薄。 黑妹感觉到他的逗弄,嗤笑了起来,"别这么煽情啊,死开了!" 林三木猛然在她的耳垂上一含,还恶毒地伸出舌头吮了一下,惊得黑妹全身一蹦,他就迅即弹开。 她扭头含羞带嗔地瞪着他,"你属狗的吧!" 林三木淡笑不语。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大叶村村口的时候夕阳已经落山了。 因为怕被村里人笑话黑妹坚持要下马,于是两人并肩牵马往上村走。 走到下村村中心的时候听到喧哗之声,两人越往上村口子走越多村民,原来是叶婆子和冯婆子又在打嘴仗了。 一个诅咒她儿子腿断一辈子下不了地,一个诅咒她孙女一辈子嫁不出去。 两人都是五六十的婆子,这个年纪正是肆无忌惮的时候,又加上本来就是上下村的狠角色,什么难听拣什么骂了。 看得周围人也是兴高采烈的,有人煽风点火,有人摇头叹气。 本来黑妹根本不想理会,直接无视地离开,哪知道那个叶婆子一看到黑妹双眼顿时恶狠狠地阴毒着,泼妇,贱货地指桑骂槐起来。 那冯婆子很搞笑,本来不待见黑妹的,但她倒是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见叶婆子骂黑妹更加跳起脚来回骂,"再差你儿子也没那个命得了去,脚就是好了也是个孬种——" 冯婆子是拿叶静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开刷,本来村里谁都知道叶婆子家的丑事了,尽管叶静会识字现在也不跛脚了,但他家现在被夺了佃田,算是要靠给人家帮工才能过活了,那就不同以往了,谁还愿意嫁到她家的。 这一下子真是戳破了叶婆子的脸面,顿时恼火万分,凶神恶煞地摞着胳膊就要和冯婆子干仗。 叶静本来是要来劝架的,听到冯婆子句句拿他作料的这些话脸刷的就阴沉起来,新仇旧恨一起,紧握着拳头全身气得发抖。 黑妹和林三木没事儿人似的牵马直接过去了,理都不理这场闹剧,叶婆子更得意了,看冯婆子没了帮手还不要好好干一架的。 冯婆子也很恼火帮黑妹说话她还不领情也不帮忙,就这样走了,卷起袖子就要迎战,嘴里还骂着忒太难听的话,什么"乱-伦的,扒-灰的,活该出去讨饭的," 哪知道不等叶婆子动手叶静从她身后赤红着眼睛就冲向了冯婆子,尽管冯婆子个子壮士着可叶静毕竟是个小伙子,而且来势十分突然,她一下子被撞得往后急退。 上村口的地方实际上是个斜坡,上面的开阔地就正对着菊珍婶儿的大门,两头是村里的道路,另一边却是下村,地势就低下去了,所以就砌了个石坡,面的下雨天高处坡上的开阔地往下塌方,这个石坡的高度并不大但只有三米多的样子,但下面因为是一块人家准备做新房子的地基,有一些零散的石头滚到了坡脚下。 冯婆子眼见着就要掉到坡下去了,围观的都是一阵惊呼,但事出突然谁也没防备着,要救已经来不及了。 那冯婆子也是个狠心的,自己掉下去了非拉着叶静不放,于是两人眼看着一起滚下去了。 顿时下面尖叫声过后就歇菜了。 大家赶忙往坡下看,两人跌下去摔个够呛,有人叫到,"流血了,流血了!" 是叶静的手臂划破了。 叶婆子顿时慌神了,哭天喊地起来,急切中看到小福在一边,一把推了下去,"我叫你害我儿子!" 等到小福掉下去了,她才知道后怕。 已经有人下到坡下,七手八脚地把冯婆子和叶静扶起来,却又看到小福惊叫着掉下来了,本来没什么的,小福娇惯惯了的,哪儿受得了这个痛,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小福那是冯婆子的命根子啊,她自然以为小福哪儿摔伤了,连爬带滚的爬过去。 临离开的时候一脚揣在叶静的脚踝上。好死不死,那脚踝的另一边正是一块尖石头,如此夹击正中他以前的伤脚处。他一声惨叫,搂着脚在地上打滚喊叫着。 "儿啊,我儿啊!"叶婆子已经下来了,看到叶静这样疯了一样地搂着他。 "娘,我的脚,我的脚——" 叶婆子想都不敢想要是叶静的脚有个好歹又成了跛子那该怎么办,扭头看着一边搂着小福查看的冯婆子杀她的心都有了,拿起地上的石头就丢了过去,一下子砸在冯婆子的脚上。 冯婆子尖叫着捂脚嗷嗷惨叫。 场面已经有些失控了。 周围的村民怕闹出人命来有几个仗义的都出来拉架了,人更多地围了过来,包括从地里刚回来的冯金,还有听到消息的香草和王娇娥。 顿时一片呼天抢地的哭喊叫骂。 这场由村里最平常不过的骂战升级成了一场两败俱伤的惨剧。 冯婆子和叶静都成了跛子,叶静还磕破头了流血了,但最惨的是小福,尾椎骨摔伤了,走路都疼,叶郎中说是骨头碎了,要躺在床上趴着静养,还要每天喝骨头汤,否则又瘫痪的可能,把王娇娥一家吓得面如死灰了。 这一切的结果黑妹在溪边洗衣服时,听了大胖嫂子说完淡然一笑,也不言语了,洗完了回家晾衣服。 同样时每天去山里转悠,采摘花椒八角茴香的,她的衣服脏得不成样子,林三木的衣服却始终尘土不染的,晾在院子前的竹篙上看着格外清爽洁净。 瞅一眼院子边上,高耸的桂花树下有两棵挨着的金桔树,那人正站在树边,玉树临风的身姿却不过是在找虫子喂鸡,还和四丫比赛来着,逗得四丫不时大笑,脚边一群鸡跟着吃虫子。 黑妹看着他们的背影逆着阳光微笑,林三木像是感应到身后她的目光似的,回头冲着她清颜浅笑,晨曦中他的的面容温润缕浅,有一种洗净铅话容颜出尘的绝美,看的黑妹心神荡漾。 "狐狸精!"轻啜一句匆忙离开,进了灶房看胖丫的早饭准备得怎么样。 吃了早饭黑妹带着大家准备去山地拔花生,看着林三木白净的皮肤想了想,临走的时候夹了把伞。 山地里的花生今年长势很是不错,黑妹放下东西就开始拔花生。 林三木看着她们拔得辛苦,又有太阳晒于是说到,"你们一边阴凉去,我来拔,一会儿拔完。" 黑妹也不作声,当真带着胖丫和四丫到了一边看着三木拔,他拔倒是根本不费力,可拔起来的花生藤子下面根本就没有几颗花生,都扯断了。 "数数你拔起来的有几个花生!"黑妹好笑地说到,胖丫和四丫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还是四丫说到,"二姐夫,你不能太用力了,花生都落在土里了,要悠着劲儿拔!"四丫因为最小,三木有时候教她认字的两人最熟。 她走过去就给三木示范怎么拔。 可被这么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教着三木还真是有些不爽,怎么到了乡里他啥事儿都干不好了。 可三木还当真跟着四丫好好学了,再拔起来几棵果然有许多花生带出来了。 在地里他弯腰扭头扬着手里花生藤蔓,下面带着沉甸甸的花生,骄阳下巧然轻笑,眉目如苏,眸里溢出的笑意,那样干净纯粹的笑容。 看得黑妹牙痒痒,这人大太阳底下晒着,面皮反而依旧白净甚至翻着晶莹了,带着抹淡红反而象抹上了层胭脂。 那四丫却满脑汗,脸蛋红彤彤的,估摸这回去第二天就可以看出晒黑了。 她喊道,"四丫,你过来脱花生,你是想和我一样黑啊!" 四丫赶紧蹦跳着回到树下,胖丫给她递上水,屁股底下垫上刚脱干净的花生藤蔓,"你坐着脱花生我过去拔!" 黑妹看着胖丫白白嫩嫩的样子赶紧把伞递给她了,"日头键,别晒脱皮了。" 花生地里,胖丫走到林三木身边说到,"二姐夫,你过去歇歇吧,我来!" 林三木望望黑妹那边,也不坚持,搂着一大抱的刚□的花生走了过去,一坐下到黑妹身边就说到,"回家给我做炒花生!"—— 作者有话要说:三木撒娇了,有木有 ☆、80、桃子李子 黑妹觉得自己也许是照顾两个妹妹家人什么的已经习惯了,她觉得自己有时候不自觉的对林三木加以照顾。而显然他也是很享受的。 就象此刻,他十分满意地看着黑妹煮好花生放在盘子里端过来。 "别吃多了,胀气!"黑妹好笑的看着他和四丫相对露出大开吃戒的样子。 这边山地里的花生还没有捣弄完,那边就有人上门了。 其实这早在两人的预料之中。 来的是冯金和王娇娥冯婆子,还有香草,除了小福,这一家子快集齐了。 冯婆子进门就哭得一副可怜相儿,"黑妹,小福是咱们冯家唯一的种啊,你得救啊——" 如今小福尾椎伤到了,这些天花了不少银子,而一年的秋收还没有上来,她们估计也是走投无路了。 黑妹一听这样当面种不种的重男轻女的话心里更反感,不紧不慢地说到,"我凭什么救?是凭王娇娥和香草害我娘流产还是你在我娘尸骨未寒就逼着我爹再娶?" 顿时冯婆子愣了半天,旁边王娇娥和冯金一个劲儿使眼色,冯婆子舍出一张老脸,声泪俱下,"过去是我们不对,可再怎么说咱们是一家人——" "别,我可没这样的家人!" 胖丫在一边看了也是一脸的嫌弃,"活该!" 四丫也是一脸戒备地看着她们,偷偷在三木旁边说到,"二姐夫,别给钱她们!" 黑妹本来确实不想给她们钱,她们每次这样哭可怜不知道骗了他爹多少钱,过后直接赖帐。 看着这些人哭哭啼啼她实在心烦,直接轰她们走,实在不是她心狠,而是她觉得自己不是圣母,绝对不会以德报怨的,不去落井下石已是看在她爹的份儿上了。 林三木忽然在身后慢悠悠说了一句,"要钱也不是不可以。" 顿时冯婆子她们喜出望外,顿时不顾黑妹和胖丫的轰赶,转过头来就眼巴巴地看着林三木。 黑妹看着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估摸着这人又在挖坑了,既然有人自愿往里跳她也不拦着。 "要钱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现在只要能到手一点银子她们可什么都愿意的。 "我要你们在如意她娘灵前跪三天三夜!" 冯婆子脸都绿了,哪有婆婆跪儿媳妇的,可冯金和王娇娥却顾不得这些,一心逼着冯婆子答应下来。 第二天这一家几口硬生生跪在堂前对着秀姑的灵位,全村的人都来看了,个个都觉得黑妹是个狠角色,也替秀姑值了。 这些年的往事涌上心头,黑妹心里又是心酸又是欣慰的,恶人自有报应时啊。 林三木这一招无非是逼全村里看清形势,谁得罪了黑妹一家迟早都是要还的。 那菊珍婶儿听说了,那是吓得在家直哆嗦。 六月底七月初的季节正是桃李疯长的时候。烈炎的阳光把大叶村后山的桃林照射的越发葱郁,桃儿粉嫩的让人谗言欲滴。 每年桃子成熟了乡里人都会采摘了拿到镇上城里去卖几个大钱,黑妹家只分得两棵桃树一颗李树,往年为了补贴家用自己都舍不得吃。 今年日子过好了,她也懒得去卖了,准备摘了回家让家里人吃个够。 她这么大哥姑娘也不在意人说的,直接爬到树上去摘,还坐在树杈上边摘边吃,羡慕死了四丫。 吴宝儿也过来凑热闹了,所谓别人家的果子好吃就是这个道理,他怎么吃怎么觉得胖丫递过来的桃子甜些。 乡间的桃子因为大家并不太照料,长的并不太好看,外面都有些龀裂的,桃油流了出来,或者是有虫子。 "别看着不好看,你吃吃试试!"黑妹看林三木象看不上眼的样子说到,拿到水边洗洗塞给他。 他咬下一口脆甜脆甜的,从咬开的口子一看里面全是红彤彤的淌着蜜汁。 "真甜,我还以为只有水蜜桃好吃呢?"林三木说着水蜜桃三个字明显意有所指,黑妹凶狠地白了他一眼。 "水蜜桃是啥?"四丫还好奇地问到。 "吃也闭不住你的嘴啊!"她没好气地说了句四丫,四丫一脸委屈相儿,不知道她二姐干嘛凶她。 桃子可以管饱的,李子吃多了却消化不好,她打了一点就不再打了,准备留着过几天再来打。 一边招呼胖丫和四丫回家,一回头看到林三木站在桃树边,白棉布的衣衫在茂密浓郁的桃叶映衬下,身姿如临水照柳,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连晨间的露珠都为之侧目垂落。 转过头来和黑妹对视,那微微扬起唇角,蛾眉淡扫,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细小牵引扎进她的心里,让她忽然一阵心慌意乱。 旁边吴宝儿和胖丫看着这两人的反应掩嘴偷笑,吴宝儿在胖丫耳边偷偷说到,"我也要你这么看我!" 晚上的时候黑妹看着林三木早早睡下,摆着销-魂的姿势等着她上床,天气热起来了,晚上都要打着蒲扇凉一会儿才能睡下了。 黑妹看了他一眼说到,"男色撩人啊!" "撩动你了?"林三木说着故意敞开些衣襟,露出精壮的胸膛。 "把衣服穿好啊,老娘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我哪一套?"林三木说得桃花眼里,邪魅万分,看的黑妹直哆嗦。 "别以为有一副臭皮囊有什么了不起的,任你是倾国倾城最后也是红颜枯骨。"黑妹不屑地说着,拿了大蒲扇就十分粗鲁地坐在床上扇风起来,完全无视一边某人的风情。 林三木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到,"你既然这么不在意我的臭皮囊,今天在水边干嘛那么直勾勾地看我!" 黑妹一下子被戳中痛脚似的急着否认,"哪有,别臭美啊!" 看着她急切反驳的样子,他笑得唇线精妙绽开,华美嫣然。 黑妹懊恼似的躺下来背对着他,她心里确实有点自己,这眼睛真是越来越利离不开这人的光彩了。 这样的自己觉得真心有些丢脸了。 他却不依不饶从身后挨近过来,"怎么,我们彪悍的黑妹也有含羞的时候了?" 黑妹被他身后挨着,一动便是他沁凉的胸怀,不敢再动,拉下薄被盖在头上,"睡觉!" 林三木好笑的拉开薄被,"别闷坏了,睡吧!" 说着他已经转身平躺而眠,此刻的黑妹心里忽然有点患得患失起来。 七月初十这天可是个好日子,一大早吴地主家的吴老爷吴夫人竟然亲自上门来提亲。 可把黑妹高兴坏了,隐隐盼了多长的时间啊! 进屋里坐下的时候吴夫人多瞧了林三木几眼,黑妹也见怪不怪,第一次见到他的多少被他的相貌惊到,偷眼多看几下。 所以她也没多想,倒防备着吴老爷看林三木的神情,似乎并无不妥,丝毫没有认出他来,这才放下心来,开始谈胖丫和吴宝儿订亲的事。 黑妹也不含糊直接说了自己的顾忌,胖丫和吴宝儿定亲可以但不许吴宝儿纳妾。 吴夫人倒像是早料到黑妹会如此要求,就说到若是胖丫三十岁之前没有留下子嗣,那得允许吴宝儿娶二房。 看着这两人即使是大人在说话的时候也眉来眼去的,黑妹一咬牙答应了。 吴老爷也不是小气的人,直接给了一对金元宝作为聘礼,黑妹拿了胖丫的生辰八字帖送了出去,这订亲之礼就算是下下了,再等着冯贵回家,两家正式吃顿饭算是见礼了。 过后就只等着两年后胖丫十六岁了正式谈婚论嫁了。 黑妹把两个金元宝收在木箱子里,这个木箱子里面放的都是胖丫的东西,很有一些最近添置的新衣物,她现在身子长开了很多,穿上衣裙渐显妖娆身姿了。 "胖丫,我手上还有些银子,加上这一对金元宝,姐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到吴地主家去!" "姐,吴宝儿说了,不看重我有什么嫁妆!" "话虽是这样说,但你嫁妆不够分量,吴老爷家下人都要小瞧了你的!" 胖丫拉着黑妹闷声说到,"二姐,你对我真好!" 想想又说道,"二姐,还是把钱留着以后嫁四丫吧,我嫁的是吴老爷家再怎么样有吃有喝的,吴宝儿对我也好!" "你有这样的心就好,四丫订亲还早着呢,她那一份儿我到时候再赚!" 姐妹俩说了一番体己话儿,黑妹回到房间里却有些伤感起来。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如今都倒了订亲的年龄,再想着过两年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心里多少有点感怀,再说胖丫贪吃不说也没什么心眼儿的。 "不用担心,就隔这么几步路,还不在你眼皮子底下!" 林三木轻狎一口茶劝慰道。 "也是,胖丫在我们家四个姐妹里算是最有福相的,白白胖胖的,屁股也大,应该进门就能很快生儿子吧!"黑妹不管不顾地说到,像是自我安慰似的。 却把林三木一口茶惊得差点喷出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这话有点太不合适了,讪讪笑了起来。 "那你说说你啥时候给我生个儿子?"林三木嬉笑着说到。 "圆房了到时候自然给你生,着什么急啊!"黑妹说完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林三木看她面红耳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也不作声,看着她笑得贼兮兮的。 "笑个屁啊!"黑妹恼羞成怒了,"还笑,还笑!"说着就过去挥臂打他。 他也不躲,直接拉了她锁进怀里,叫她动弹不了分毫,倾身就贴在她的面颊上,口吐芳香,"我等着你给我生儿子!" 她刚想说什么,他已经唇舌并入,他这个吻充满了柔情,细细的在她唇上辗转着,周围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时间在这一刻凝滞不前,他的清香,她的柔软混合在一起发酵—— 直到她无力地软倒,他气息不稳地拉开,两人一阵静默。 黑妹忽然呐呐说到,"你要是真这么想要儿子,我可以和你提前圆房,我想我娘不会怪我的!" 林三木抬起她的下巴对视着她认真的眼眸,轻轻一笑说到,"你这算是向我求欢吗?" "你!"黑妹真气了,看着他眼中压抑的□渐渐化作清明,忽然又有点怯意起来。 他紧紧拥了她入怀,"我是个重承诺的人,当初既然答应你等到年后圆房就说到做到!" 黑妹觉得自己听了他这样的话应该高兴啊,这是好男人的节奏的,怎么就心里暗暗有那么点不快和郁闷呢,她期待的又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一章又粗又长,双喜临门啊……PS:感谢大家的喜欢,订阅还是投雷的俺都十分开心,另有一心愿,希望各种奇葩名字的读者能出来溜溜,比如说,猪头520……Cㄊy,骑着乌龟去看海,肉松,鸳鸯相抱 ☆、81、双喜 第八十一章迟早是我的掌中之物! 秋至的即将到来算是即将要结束炎炎夏日了。 这一天对于乡下种田人来说太重要了,很多事情都是必须要在这一天做的,比如施肥,还比如种菜。 很多东西是要在这一天施肥的,比如丝瓜,比如萝卜菜秧子,还有地里的土豆。 很奇妙,丝瓜在这一天泼粪的话,结出来的丝瓜打汤的时候就不会有那种黑乎乎的东西,连皮子都会好看很多,黑妹也不知道为何,还是很小的时候冯贵告诉她娘秀姑的时候听说了,后来她试了试还真这样。 而萝卜菜秧子这时候正长得猖狂,因为入秋了菜秧子下面就会慢慢长萝卜,所以长这样密完全试浪费的,所以大家大多都会揪起来很多,打菜汤吃。 放点油进锅里,再放下水烧开了,直接把菜秧子下进去,等再开了盛起来,那汤全是碧绿的颜色,十分好喝,菜秧子入口即滑,嫩的不得了,这碗菜是又好看又好吃又好做的。 对于黑妹来说还很有营养,完全是天然的维生素C啊。 林三木也很爱,每晚都要喝上一大碗,黑妹打趣他,"怪不得皮肤这么好,还是汤汤水水养人啊!" 很多不是老农人的种田人,根本不会在这个萝卜菜秧子疯长的时节再泼粪,有经验的种田人却知道这个时候在秋至这一天泼粪的话以后长出来的萝卜更肥硕。 当然这些都不需要黑妹泼粪了,冯金自然会乖遛遛来挑粪泼好,看他一身屎臭地忙前忙后,黑妹想着以前她爹冯贵忙前忙后听着冯婆子的使唤给冯金帮忙还不讨好的,现下心里都平衡了。 这冯金老仗着冯婆子宠他养得又懒又自私的,看着他累得满头大汗黑妹心里就是爽歪歪。 土豆也是这样,秋至这一天压土肥的话,一个秋季就能很快成熟起来,赶着冬至之前挖出来,再种下红薯,那就万事大吉了。 说到秋至这天种菜的诀窍其实是指茄子。 整个夏天茄子都是一道主菜,但一到夏末秋至茄子就变老了,很不好吃了。 如果还想继续吃茄子那就要在这一天把茄秧子全部剪掉,只留下主干,等着它再次长出来,再结的茄子那就又是很嫩很嫩的了。 林三木看到黑妹拿着剪刀把茄秧子上面的枝干全都剪掉了,站在一边说到,"你干什么,茄子挺好吃的啊!" 他还以为她不要茄子了。 想着黑妹每次做的茄子他就不自觉的微笑。 她知道三木喜欢吃这些小菜,大鱼大肉什么的还尽着四丫吃,也不知道是心疼四丫瘦弱还是真心不爱吃油腻的东西。 每次黑妹在菜园子里摘了一篓子茄子进灶房之前若是遇到他绝对是灿烂得意地冲他扬扬茄子,努努嘴,他自会去前面的溪水里拎来一桶冰凉新鲜的溪水,等着黑妹把茄子切成片漂在水里。 乡里人不象城里人用得起花生油猪油的,都是用菜籽油。等到锅里油烧热了,把漂好的茄子捞起来一片片贴着锅煎,直到两面黄了,再爆炒,下韭菜大蒜的,喷点水一闷,可香嫩了。 所以林三木以为黑妹要把茄子去了可着急了。 黑妹故意逗他,"想吃茄子明年吧!"他还真急了,在菜园里就搂着黑妹,把胖丫和四丫逗得哈哈哈大笑。 等到黑妹没好气地给他解释一番,他还真将信将疑了,每天早上起来就跑到院子前面的菜园里看那茄子有没有长出来。 黑妹看着这么个嫡仙的人物天天盯着茄秧子看,哭笑不得。 为了即将而至的中秋十五团圆的日子,冯贵和吉祥十三四号就回到了大叶村,随之而来的是大喜事。 林叔正式向黑妹家提亲了,提亲礼就是一张上好的狐狸皮,这算是他最值钱的物件了。 只要冯贵也同意了,黑妹自是绝不会去计较他的聘礼是什么,看到吉祥人开朗圆润了许多她就心满意足了。 如今的冯家算是真正的双喜临门了,冯贵得知吴老爷亲自为吴宝儿向胖丫提亲以后高兴得不得了。 吉祥和林叔也是高兴万分。 八月十五的这天冯贵家喜气洋洋,两个女儿订亲再加上过节那算是三喜了。 一大早吉祥胖丫四丫三姐妹就在灶房里准备了起来,中午准备接吴老爷一家过来吃顿饭,再加上黑妹一家人还有林叔,总共十来人了。 冯贵一行回家的时候本就是为了过节买了许多食物,肉啊,蜜饯啊,白面,糖的,刚好都有。 到了中午,冯贵最终还是把冯婆子叫来做了上座,他还是孝顺,尽管冯婆子再多不是,总归还是他娘。 只是今非昔比了,黑妹一个警告的眼神儿冯婆子马上噤声了,她现在可得夹着尾巴做人了,再不敢造次,尤其看着林三木笑吟吟的样子心里就发寒。 这顿饭自是吃得宾客俱欢,气氛融洽,特别是吴宝儿大气得很,丝毫不象胖丫那么羞怯,落落大方侃侃而谈,引得大家不时哈哈大笑,吴老爷夫妻看向吴宝儿的目光更是慈爱骄傲,如同冯贵看向黑妹和林三木的目光。 感受到丈人慈爱而又引以为傲的目光林三木抱以平静的微笑,心中却是波澜顿起,他忽然对父亲这个名字有了真切的理解。 到了下午全村都知道冯贵家两个女儿同时订亲的消息了,对于吉祥的再婚,大家倒并不吃惊,毕竟吉祥才这么年轻不可能就这么单着一辈子。 吃惊的是黑妹竟然在镇上买了一座宅子作为吉祥再婚的嫁妆,这就亮瞎众人的眼了,那可不是一两银子二两银子的事情了。 个个骂叶婆子和叶平蠢,当初好好对待吉祥,那就是娶了个金凤凰啊,等生下孩子,黑妹做了姨娘一高兴,那还不是银子送上门。 如今的叶婆子可没时间顾上惋惜了,没了佃田饭都吃不饱,带着几个儿子四处打散工,哪家有重活累活,盖房子垒土坡的都抢着去,回到家一身泥灰的,骨架子都累散了还担心过活的,哪儿有心思想这些啊,再说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啊! 惊破众人的第二个点就是没想到吴老爷竟然真的给吴宝儿向胖丫提亲了,谁都知道吴宝儿和胖丫关系好,但又有谁相信那么个有钱老爷会给儿子娶个乡下丫头做吴少夫人呢。 可事实还真就这样了,不过黑妹也大气,当着中午的饭桌拍着胸脯承诺胖丫到时候出嫁,嫁妆整整一百两,外加吴家聘礼送的一对金元宝。 当时的霸气外露经村里人你传我我传她的最后描绘得绘声绘色精彩万分。 黑妹辗转听到后哭笑不得,林三木笑得诡异,"我真没见你拍胸脯啊!" 黑妹胸脯一挺,豪气万分,"不拍胸脯说话也是响当当的!" 半天顺着林三木的眼光发现这人就那么盯着她的胸脯不怀好意,她顿时警铃大作,警惕地捂着胸部,面上却火烧火燎起来。 林三木淡然飘走,一句低喃自语,"迟早是我的掌中之物!" 留下黑妹一人在房里面红耳赤。 八月底的时候,乡野间已经弥漫着秋收将至的喜悦, 秋季的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偶尔一阵高飞的云雀滑过天际,象碧海里穿梭一过的一片白帆,薄暮下的夕阳象张开翅膀的时间飞鸟,一刹那极其绚烂的展开。 这个时节正是地里收获棉花的季节,黑妹家没有种棉花,但村里人很多人都种了,因为今年家里多了林三木,吉祥已经定下来过了秋收就出嫁,胖丫和四丫也大了开始爱俏了,黑妹直接把大胖嫂子家的棉花全部定了下来,准备给全家人包括林叔和吴宝儿一人做一件棉袄和一双棉鞋,算下来快十件棉袄十双棉鞋了,还有好几床棉被的。 两床是自己用的,其他两床算是给吉祥的嫁妆,林叔的生活一向简陋,这次趁着吉祥出嫁黑妹想好好给他置办点。 知道她的想法,林叔十分感动,对着黑妹说,"黑妹,即使吉祥什么都没有我也会好好待她珍惜她的。" 一时间说得吉祥姊妹几个都替吉祥开心了。 趁着还没秋收想着赶紧找人做了,一天下来好几拨人过来主动要求帮着给黑妹做。 现在知道黑妹手上阔绰着,谁不想讨个人情啊,谁还没个急用钱的时候,到时候有个啥事儿来借点钱的也好有个人情在。 她们的心思黑妹自是心里有数,还偏偏谁也不要她们做,就要菊珍婶儿和香草两人做,她也不占便宜,只要把这些东西做好了,当初借的钱就一笔勾销了。 要是当真想要回来还真是遥遥无期的,不如换个方法偿还。 这两人心中也想着讨好黑妹,既还清了债,到时候也再借不难。 就在秋收快来临之前香草的亲事竟然定下来了,嫁的是冯勇。 这个消息既让人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上次打架冯婆子腿脚留下毛病,如今怕是下不了地了,王娇娥肚子已经五六个月大了,啥也干不了,小福走路还勾着身子呢,剩下个冯金又是个并不勤快能干的,那秋收肯定是累得够呛了。 和女儿比起来,王娇娥肯定是更心疼丈夫儿子的,冯婆子也如此,任香草多不满意,最后还是定下来把香草嫁给冯勇。 冯勇和冯刚家里就兄弟两人,凭着几亩地当年忙完当年吃光,毫无家底儿的,求了几年媳妇也没着落,现在可高兴了,自是巴着冯金承诺秋收的时候一定给老丈人家出力。 黑妹听说了一声冷笑,这冯金和王娇娥贪图眼前的便利,以后香草过得不好怨恨她们的时候,不过这些都和她无关—— 如果说黑妹今年秋收有什么感慨的话,那她此刻最大的感慨就是做小地主的感觉真心不赖。 九月是丰收的季节,那么多年冯贵都是打仗似的忙碌着疲累不堪,没想到今年看着别人忙得热火朝天,自己悠闲过活不说,等到稻子打好收上来了,还眼睁睁看着别人一担担地往他家送谷子。 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有点精神错乱了,又有点喜不自禁的优越感了。 黑妹却没她爹那么悠闲,将一个个佃户送来的稻子重新过秤,记帐。 还真别说别看水生年轻着,可这一家大小四口除了自家的田地以往愣是把佃田种得最好,交上来的谷子最多。 为了表示奖励黑妹答应以后骡子她们可以随便借,可把大胖嫂子高兴坏了,水生干活很实在卖苦力的,他两个儿子也象他,看着丈夫儿子那么受累的,可把她心疼坏了,特别是大树,小小年纪干起活儿来可猛了,还要和他爹抢着拖石磙。 古代一年只有一季稻子,一般的田一亩的产量也就三百多斤,靠水边的上好的良田最好的产量一亩能有四百多斤,这佃出去的靠着长湖的十亩良田因为靠着水边,又是肥沃之地,每亩收上来快五百斤了,刨去给佃户的两成分成,光这十亩良田黑妹就得了快四千斤的稻子,再加上本来的那两亩田堂屋里堆满了稻子。 看的冯贵一家人喜笑颜开。 黑妹脑子里在飞快的算着如今的念头稻子也涨价了,一斤稻子是五文钱,一百斤就是快二两银子,一千斤就是快二十两银子,四千斤就是快一百两银子啊。 尽管跟做生意比这钱来的不容易可毕竟是乡里庄稼人,看着黄灿灿的谷子就忍不住高兴啊。 等到叶里正领着官差挨家挨户收田税的时候,黑妹算了下她要上缴足足五百斤的谷子了,乖乖,真心舍不得了。 她本想用稻子直接抵了,林三木却拦住他,让她出银子,她不解,"到时候还不是要卖了谷子换成银子的。" "相信我就按我说的做。" 黑妹想着是不是这人没见过这样丰收的气势想多留留啊,再看他坚持的样子也就按他说的办了,直接交了银子抵了,别人还笑她得了谷子病了,留这么多谷子在家里是要好好相看的吧! 收税的官差前脚刚走收谷的贩子就来了,今年来的人似乎比往年早了许多也多了许多,似乎还不太挑剔似的,陈谷子都愿意一样的价钱收。 黑妹兴冲冲地想卖谷子了,还是被林三木拉住了。 "你很缺银子吗?" "还好啊,以前的银子我留了三百两起来,打死不用的,现在手头上还有几十两。" 这些日子她确实花了不少银子,但黑妹虽然节俭但并不是个抠门的人,最近为吉祥下月成亲也花销了不少,还有这么多人吃喝,家里三天两头好鱼好肉的。 但只要是都为家人花的她都乐意着,也不心疼,基本上以前攒下的银子就剩下这三百两了,她是想着留着以后四丫嫁人和冯贵养老的。 她急冲冲地卖谷子是想另外凑出一百两银子来留着给胖丫做嫁妆。 "听三木的!"冯贵在一边帮腔了,他虽然觉得女儿能干,但女婿毕竟是很大男人。 黑妹想想反正也不急,留就留着吧,以往乡里人收上来的谷子舍不得了朵留些时日也是正常的。 哪知道过了些时日又有一批谷贩子来收粮食,竟然长了一个大钱,一斤谷子六文钱了。 可吧黑妹一家高兴坏了,这一斤稻子涨价一文钱,她家顿时可以多收入十几两银子了。 晚上她一进房间就屁颠屁颠凑到林三木身边,"三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涨价啊!太好了,一百两银子凑齐了!" "财迷!"林三木好笑地看着她,"还想不想再多点?" 黑妹一听来劲儿了,"什么,还能涨?你怎么知道的!" 林三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天机不可露!" "乖乖,还懂经济学了!"黑妹调侃起来。 林三木也不搭理她了,看着她喃喃自语的,一会儿,"人应该不能那么贪心,涨一个钱了我应该满足了,万一再跌下来得不偿失",一会儿又说到,"应该赌一把。" "还不相信我?要不要打赌!"林三木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真心觉得黑妹财迷的模样好可爱。 "怎么赌?" 林三木一双桃花眼眯得像只老狐狸,嘴边挂着坏笑,"你赌得起吗?" "怎么赌不起,银子咱们不用赌,我的也是你的,除开银子什么都能赌!" "好,你说的!" "我说的!"黑妹来劲儿了。 "我赌谷子能涨到八文钱一斤以上,如果我赢了,我要你脱光了给我欣赏!" "流氓!"黑妹气地骂他,"那要是你输了呢!" "我要是输了,自愿亲自伺候娘子沐浴搓背!" 黑妹刚一想便觉得不对劲儿,气得直捶他,"哦,无论你输赢,活该都是我被你看了去啊!" 看着林三木小的贼兮兮的模样自己也笑了起来。 "怎么,不敢赌?" "怎么不敢赌,你得换个赌注,你输了怎么说!" "那你说怎么样?" "好,你说的,"要说谷子涨价她还有点相信但还真不信他说的那么准,能涨到八个钱一斤,看他天天跟在她后面也是菜米油盐的样子,还真不信他能坐在家里预测粮价。 "你要是输了我要你教我习武!" 林三木没想到黑妹竟然提出习武的要求,但还是答应了。 因为稻子的单价涨了一个大钱,村里那些上一批就把粮食卖完了的人懊悔得不得了,特别是家里稻子多点的,象富弟家就是,他们家有三亩田,除了父母,富弟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但因为两个弟弟都小,虽然稻子收得多但吃得并不多,大多稻子都是要卖钱的,大多吃象红薯,高粱,玉米这样的杂粮。 所以知道涨了一个钱把富弟懊恼的不得了,想着最少可以多半两银子了,对于他家来说好大的事儿啊。 再说这次五娘订亲他竞争不过云哥心里多少有些难过的,真锚足了劲儿准备把日子过好的。 他还跑到黑妹那里去诉苦,黑妹还劝她,"富弟,对于五娘的事你也别耿耿于怀了,我也赞成五娘选择云哥。" 富弟大吃一惊,他一直觉得黑妹很讨厌菊珍婶儿,怎么着都应该在婚事上偏向他的。 "你别误会啊,你是个好的,我只是单从五娘的方面考虑,你想啊,你家一年到头肉都吃不上几口,人家五娘自小父母哥哥们宠着,她能受得了——" 经她这么一说富弟想想也是啊,有点无奈地说到,"唉,我父母年纪大了,弟弟妹妹又都小还帮不上什么忙,田地都靠我一个人忙,这两年日子事艰难了些,不过等过两年我家二弟大些了应该好些了。" "那肯定的,看我家前些年多苦啊,我爹娘还不是咬牙把我们养大了,后面的日子肯定过的越来越好的。" 说了会儿话,富弟开心多了,觉得心里舒服了敞亮了。 黑妹一回头林三木却阴阳怪气地说到,"谈心人挺多的吗!" 她开始还不明所以,旁边胖丫忽然来一句,"二姐,咱二姐夫吃醋了!" 黑妹哈哈哈大笑起来,倒是林三木对这姐妹两人一唱一和的无语了。 回到房间里黑妹看他不理人的样子凑过去心情大好地说到,"真吃醋了?" "哼!"林三木看她得意的样子笑得无害。 看着他白璧一样的面颊,桃花眼里不屑的风情,还有那红唇熠熠生辉,忍不住伸手在他面颊上蹭了蹭,笑得眉飞色舞。 等过了几天那粮价竟然又涨到七个钱了,黑妹高兴坏了,虽然心里有点担心真要是涨到八个钱以上她要脱光了被他欣赏,但说真心话她还是希望着真能疯长了,那她就是脱了他看那也值了啊! 横竖输了她得银子,赢了习武,怎么着都不亏。 算盘打得精的黑妹在银子面前死磕到底了。 等到十月中旬的时候粮价当真涨到八文钱一斤了,买了出去足足多了几十两银子了。 黑妹一家人喜疯了,冯贵一个劲儿夸女婿是个有眼光的。 黑妹直接来一句,"没眼光能看上我!" "你倒是不知羞的!"家人都调侃她了。 房间里,黑妹贼兮兮地巴着林三木,"三木,你咋知道粮价会涨这么多的,快跟我说说。" 林三木看她喜笑颜开的样子不自知地心情也大好起来,回头仔细想想,也不过就是多几十两银子的事罢了,什么时候自己为银子开心过,更何况还是这么点银子的。 对于黑妹的纠缠林三木只有好糊弄她一句话,"看吴地主家不就知道了!" 说得她蒙了,"是啊,我怎么就这么傻啊,吴地主是京城来了,人家曾经是大官儿,对于粮价肯定是敏锐的——" 喃喃半天黑妹觉得三木实在是贼得很,心中想着这人天天在家晃悠着,哪想到心这么细啊,吴老爷家的粮车啥时候出动知道得一清二楚。 说着黑妹愣是懊悔自己怎么这么笨呢。 "赌注啊!"林三木提醒到。 黑妹这才想起先前的赌注,现在惨了,她要脱光光给人家欣赏了,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 第二天一早起来盯着熊猫眼又是惹来吉祥和她爹怪异的眼光。 冯贵还语重心长地对黑妹说到,"黑妹啊,晚上还是要好好休息的!" 吉祥现在活泼了起来也调皮地道,"二妹,不要累坏了哦。" 黑妹无语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当天晚上,吃完晚饭,黑妹非要拉着吉祥胖丫聊天的,直到被姐妹们轰去睡觉才回到房里。 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田野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 晚云飘过之后,田野上烟消雾散,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秋夜。 林三木早已洗好躺在床上拥着薄被歪倒在那里,天色昏暗又没有点灯。黑妹蹑手蹑脚地尽了房间,看到房中没有声响,心中一喜。觉得三木肯定睡着了,刚走到床边。 哪知道一声似笑似怒的声音,"怎么,想耍赖啊!" 黑妹顿时气了,吱唔着,"我先洗澡去。" 在后面的澡房里黑妹洗了很久很久,自己都觉得再洗下去要脱皮了,这才磨磨蹭蹭地穿着松松垮垮的寝衣出来了。 房间里林三木正在点亮灯,黑妹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心中想着,这人多恶毒啊,还专门点起灯来看老娘的白肉! 又想着这两天心绪不安的,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还不如早看了她心里踏实了,于是咬咬牙走到她身后,摊开双臂,一闭眼,"愿赌服输,要看赶紧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 姑凉们,喜欢又粗又长的节奏么…… 顺便说一句,以偶龌龊的行径肉绝壁是会有的……后半部惊险和烧肉夹杂前进啊 ☆、82、吉祥再嫁 秋意渐浓的夜里,东厢房的灯火还在摇曳闪亮着。 黑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摊开了双臂,闭目深吸气等着林三木宽衣解带欣赏她的白肉。 不,黑肉! 哪知道大半天毫无动静,她疑惑地睁开眼睛,眼前林三木斜对着灯光,桃花眼里水光流转,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恍若罂粟绽放。 "看不看?不看我睡觉了!" 林三木依旧不语,盯着她的双眸一动不动好半天那目光渐渐下移到她修长的脖颈,微微敞开的瓦蓝色寝衣领口,精致的锁骨流畅飞扬,可以看到纯白的肚兜,外延粉嫩的绣线边儿若隐若现,再向下是她丰盈的挺拔,再向下是惊人束拢的腰身,因为长年累月的干农活她的四肢修长矫健,皮肤散发着健康的蜜蜡色。 黑妹都要打个冷颤了,这人尽管还没有动手解开她的寝衣,那眼光已经将她看穿似的。 她咬紧牙关,故作镇定地迎战着他的目光,脚下却不自知地一步步倒退,直到紧贴到了墙面。 她快要扛不住了,想着她现在真是难熬,如此这样如受刑一样,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赶紧的,看完好睡觉!"恼羞成怒地出口后她边破罐子破摔的自己身后去扯腰间的衣带,古代的寝衣只在腰间相叠由两边的细带相系而扣,只要拉开这个系带那上身的寝衣相当于就彻底散开了,里面就仅剩下一个肚兜了。 黑妹是想着一扯开这人看了一眼赶紧盖上就算是完成任务了,自己也轻松了,正要拉开系带的手上却是一紧,林三木的手按在了她的手上。 她有点不解,无辜地看着他。 林三木对着她的目光垂下排扇般的羽睫,绛唇轻启,"别解!" 黑妹翻了个白眼,"不解怎么看啊,愿赌服输,你放心,我说话算话!" 哪知道林三木深深看着她眼里万千情绪流转,最后慢慢将头埋进她的颈间,因为黑妹本就是背靠着墙壁的,现在双手被制,被他这样靠着完全不能动弹,她刚一动,他一下更紧地拥住她的腰身,深深吸一口气,闷声说到,"看了我怕我就守不住承诺了!" 黑妹一愣,半天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有点讪讪地扯了扯嘴唇,心中又是惶恐又隐隐有些甜蜜的意味。 他却依旧深埋在她颈项之间,那里是干净芬芳的味道,恬静温暖的感觉,这样的味道,这样的感觉他忽然很感动,很心酸,有一种永远不想放开的感觉。 "我要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黑妹的耳边还在回荡着他这句暗哑低沉的表白,对于他此刻的心绪忽然有点感怀了,慢慢伸出手搭在他的后背刚要抚慰他几句忽然又听他说到,"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象我奶娘!" 黑妹顿时哭笑不得,本来伸出的抚慰的手种种在他肩上敲了一下,"你才奶娘呢!" 恼羞成怒地看着他。 他也深深看着她,忽然就埋头到了她的胸口隔着薄薄的寝衣一口咬在那微微耸起的高处,黑妹一声低呼,"疼!你真属狗啊!" 起身的林三木看着她恼怒的样子笑了起来,"真的很疼啊?" 黑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帮你揉揉!"说着就要伸手去抚弄。 黑妹一个转身十分灵巧地躲过他的手,看着他邪魅的笑容直翻白眼,"不疼了,睡觉!" 说着再不看他,走到床边摊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他嘻嘻一笑,紧跟着也钻进了被子紧紧挨着她。 黑妹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自以为的凶狠不过是在他眼中独有的妩媚。 "你自己不看的啊,到时候别说我说话不算话!"黑妹赶紧说到。 "好,你一言九鼎!" 两人睡下了,三木又来了句,"你真想习武!" 黑妹立马一骨碌爬起来了,"是想学。" "学武要吃苦的!" "我不怕,再说我又不是要象你一样学得飞檐走壁,我就学些防身术,打架的时候管用就行!"黑妹说得兴高采烈,跃跃欲试的样子。 "就知道打架!"三木笑了起来,"等你忙完你姐的婚事我就开始教你!" 一卖完粮食一家人就要着手吉祥和林叔婚事的事情了。 在乡里有个不成文的习俗,那就是再嫁的女人一般不办喜酒,光男方办喜酒,要是非要办的话,大家一般都是白吃,也不用送礼钱,所以久而久之,再嫁的女人一般娘家不会操办酒席了,因为绝对是赔钱的。 而黑妹和家里人商量还是想办酒席,吉祥自己也推辞,毕竟已经花了黑妹太多钱了。 黑妹是想着这一季的稻子卖的银子把给胖丫的嫁妆那一百两银子留起来,她还有七八十两,已经很阔绰了。而且林叔并不是本村的人,优势独门独户的外姓人家,估摸办酒席也没多少人,她不想她们的婚宴冷清了。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在镇上办酒席,和林叔那一方的喜酒一起办,黑妹这边就请一些亲近的冯姓的去镇上吃喜酒。林叔除了请叶里正估摸也就镇上店铺左右隔壁的几个邻居,这样一来,两家合在一起人多热闹,也不用大老远地从村里送亲到镇上林叔的院子去。 吉祥就从给她做嫁妆的院子出发,这样也方便。 成亲的日子是十月二十这天,提前一天冯贵和胖丫四丫就先去了镇上帮着林叔置办喜酒的事宜。 黑妹在家里和三木一起整理给吉祥的嫁妆,整整六担东西。 一担新衣棉袄鞋子,一担新被子,一担生活日常用品,一担粮食果菜,一担鸡鸭鱼肉,还有一担杂七杂八的东西,里面包括黑妹准备了多时的炒花生蚕豆苕片。 想着以后吉祥跟着林叔在镇上生活应该多和左右邻居打好关系,这些零嘴是在喜宴上分的。 到了二十的这天一大早,冯姓的几个小伙子就过来挑东西送去镇上了。 黑妹和林三木牵着黑马,马上坐着吉祥,盖着大红的头巾,周围是黑妹专门请来的乐队,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后面跟着六大担东西本就羡煞旁人更何况还有一座宅子。 黑妹这次算是让吉祥风光了一把,再没人嫌弃地说吉祥是个脱离的女人,个个看得啧啧出声。 冯婆子和王娇娥在家里看着真是羡慕嫉妒恨啊,可再也不敢说啥话了,整怕了啊。 更羡慕嫉妒恨的当然是叶婆子了,日子过得不好了也知道反省自己以前的过失了,尽管再多的还是有着忿忿不平但如今也只能灰溜溜的在家里躲着,人家冷嘲热讽的眼神儿都能杀死她们一家了。 个个上来巴结着讨冯贵和黑妹的好,黑妹那个得瑟啊,忽然又想着要是现在她娘还活着看着她们一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了该多好啊,看着女儿们一个个都有了好归宿,家里也吃喝不愁的。 镇上林叔的铺子和院子都张灯结彩挂着大红的绸花,左右邻居都来了,恭喜,贺礼,看热闹,镇上这一条街也显得特别热闹起来了。 冯贵作为老丈人本来应该在自己的宅院坐镇的,但林叔毕竟没有半个亲人的,索性大家都一起帮忙了,再说吉祥娘家这边不是还有黑妹和三木嘛。 于是镇上的左邻右舍都夸林叔找了个好人家的媳妇,老丈人,小姨子的都忙前忙后的。 想着一会儿吉祥就要被迎进家门了,林叔笑得合不拢嘴了。 中午的喜宴虽然并不象大户人家那么排场,但鱼肉好酒也是管够的,特别是大叶村来的姓冯的,吃喝好不欢快的。 叶里正依旧做了主婚人。 尽管此次参加婚宴的人数少了许多但和黑妹三木的那次婚礼比起来却似乎更讲究了些,一来黑妹三木那次太过仓促了,吉祥这次黑妹准备了很长时间,二来,黑妹有意搞得精致些,算是给吉祥长脸,要不,以后在镇上别人欺负她是二婚的。 吉祥和林叔冯贵都知道黑妹的良苦用心也使着劲儿抬桩呢。 一大院子的人在林叔那里从正午一直吃喝说笑得到了下午边儿了才回家。 林叔招呼客人吃喝着,不时地接着上茅房跑到新房看吉祥,黑妹三个姐妹都陪着在房里吃喝的,看到林叔不时来看吉祥都打趣了起来,尤其是胖丫,胖丫出生不久的时候正是林叔来大叶村落户的时候,从小被林叔逗着玩儿,现在可得了机会逗林叔了。 这林叔还真不是盖了,早拿出三个大红包分给她们几个哄她们留情面。 得了红包好歹让人家独处一会儿吧,于是房间里就剩下吉祥和林叔老夫少妻的了。 吉祥看着林叔喝的满面红光,抿嘴笑了笑,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 林叔顿时眼珠子都直了,"吉祥,你今天真好看!" "以往不好看吗?"吉祥调皮地眨眨眼。 他呵呵地傻笑着,"以往也好看,只是我不敢多看!" 吉祥脸都红了,却又看到林叔从怀里拿出一个大红包来。 "我也有!"吉祥还以为是红包奇怪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竟然是这店铺宅子的地契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是?"她疑惑地问到。 "这是我所有的财产了,从今天起也是你的!交由你保管!"林叔说到,慢慢坐到她身边,十分尴尬地凑近了点。 吉祥一下子愣住了,看着手里的东西眼眶一下子就潮湿了,"林叔,你对我太好了!"吉祥这么多年叫林叔惯了还真难得改口了。 "还叫林叔?"林叔当真觉得别扭了,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吉祥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扭捏了半天低声叫到,"夫君!" 叫的林叔心里那个甜啊! 本来吉祥就和黑妹决然相反,性子温婉,做事都是温温的,说话更是婉转柔和,这一声夫君,叫的带着三分羞怯三分感动三分亲热,把个林叔叫得心肝都化了。 借着酒劲儿门外面的喧嚣他已经再难入耳,眼前只有柔情娇弱的妻子,他凑过去轻轻吻在她鲜艳柔嫩的红唇上。 林叔身上成熟的男人阳刚之气席卷而来,那样热烈和急迫,惊得吉祥心里砰砰直跳,像是顾虑到她的感受一样。 林叔渐渐放缓了节奏,怜惜地在唇上舔-舐亲昵,时而轻轻地咬磨着,时而又吮吸探进。 吉祥已经完全软到了。 以前叶平从没这样温柔细腻地吻过她,每次都是急慌慌地自我满足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现在被林叔如此温柔的呵护亲吻顿时觉得眼里有了湿意。 林叔轻轻放平她躺在新床上,看着她眼角的泪珠想都没想就亲了上去,她心里的苦他甚是怜惜,在她耳边轻轻哄到,"别怕,以后都有我在!" 吉祥伸手搂上他的脖子看着他。 这个男人比她大了足足十几岁,像个父亲一样给予了她无尽的安全感,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他就是她的天,她笑了笑,慢慢放松下来。 仿佛感受到吉祥的轻松和安心,林叔也冲着她笑了笑,"把自己交给我!" 俯首在她耳边颈脖视若珍宝一样地亲吻,一路向下—— 吉祥的新衣已经渐渐脱-离,白玉般的身体在空气中瑟瑟发抖。 他健壮的身子慢慢伏了上去,搂着她,轻轻的磨擦,带给她热力,也带给她渐渐晕眩的渴望。 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林叔已经是极尽忍耐了,额头甚至渗出点点汗珠。 直到感觉到吉祥的渴求,他才深深吸了口气,慢慢进入—— 吉祥象一条干枯的河流瞬间被润泽,那感觉铺天盖地将她的身体叫嚣着唤醒。 就那样痴痴望着身上的人,那精壮的小麦色胸膛上,一层层薄薄的细汗泛着性感诱人的光泽,在清晰结实的肌理上密密麻麻地沁着,就如同此刻她体内一阵一阵翻滚的巨浪,让她忽上忽下地在那片巨浪中颠荡起伏。 ☆、83习武 因为自家的宅子只铺了一层床,三木和黑妹便打算两人赶着黄昏回家的,再说还可以坐着黑马,也不会累。 冯贵和胖丫四丫就留下来在第二天分完喜糖喜饼再回大叶村里。 告别了吉祥和林叔夫妻俩就往大叶村回了。 左右回家也没什么事情,黑妹和林三木一前一后地坐在马上晃悠着,反正也不急,黑妹依旧没让林三木喝酒,她自己倒是喝了一些。 走了大半的路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炊烟袅袅,弦月渐升,凉风一吹惬意无比。 加上今天本来就心情十分畅意,现在更是轻快。 "三木,你说咱们这乡里人的日子过的怎么样!" 三木淡笑着低头看他,"惬意!"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虽然没有大富大贵的,但只要不缺吃缺喝,一家人热热闹闹和和美美的多幸福啊!" 说着黑妹还伸了伸胳膊,看向渐渐有些星火的方向,大叶村已经开始掌灯了。 三木的唇边挂着随意的笑容,眼里都是柔和。 因为走得很慢,回到村里,很多人家已经闭门熄油灯睡大觉了。 两人不紧不慢地回到家中,刚进了院子牵马的林三木忽然脚下一滞,快速地冲到左边,黑妹赶忙跟上转到左边,看什么事情。 院子的围墙本来就是一人高的竹篱笆,上面都是削尖的头子,进门的左边本来堆了一些干柴,上面盖了一些稻草做顶子,所以在这个地方就没有篱笆,要是有心从这个地方翻进院子是最合适的。 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跌落在地上的声音,黑乎乎的一团,似乎是个人。 黑妹还没来得及反映就看到三木站在一边似乎伸掌拍在了黑马的身上,那黑马猛然受惊顿时一阵嘶鸣向前蹿了几步,紧跟着一阵呼天喊地的叫疼声。 黑妹一听这声音顿时心里明了,这人是下村的叶二狗,这二狗子在大叶村算是个人见人嫌弃的人物,专门作写偷鸡摸狗的事情,但因为他爷爷是上一届的里正,所以大家多少卖他个面子。 等到黑妹捆了他丢在堂屋,掌灯一看,乖乖,这二狗子的腿已经被马蹄子给踩崩了。 此刻看着二狗子搂着腿在那儿撕心裂肺地叫疼她还真心觉得喝林三木比她黑妹已经是仁慈到观音菩萨了。 原来这二狗子原本只在下村瞎搞的,上村人可不给他面子的,但最近他见黑妹一家日子过的阔绰了起来早就动了心思,趁着这次吉祥出嫁,他想着估摸这晚黑妹家是没人的,于是等着天黑翻进来捞点什么。 哪知道刚好碰着林三木和黑妹回来了,而且林三木是谁啊,这声响怎么能瞒过他的耳朵,于是这二狗子悲催了。 因为是夜里黑妹叶不想吵醒大家了,直接把二狗子打了几个打耳刮子丢出了院子,等着他哀嚎着爬回家吧,要是没钱治他这腿就算是废了。 不过黑妹有礼她也不怕,再说她还真不信这二狗子能声张。 回到房里,林三木说到,"要不还是把篱笆的围墙改成石砖砌的吧!" "干嘛!" "这样安稳些!" "我不怕,就篱笆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嘛!怕啥!"黑妹一边拆着头发披散开来一边随意地说到。 林三木想着她那一句"不是还有你嘛!"轻狎了笑意,正准备就寝,却被黑妹一把拦住了。 "怎么,答应我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显然她说的是习武的事情。 "我想好了,为了秘密起见你就每晚在房间里教我,"兴致勃勃的说着,又拿出一件衣服,"看,我衣服都准备好了!" 林三木一看,还真是的,这件衣服明显是一件改良版的劲装,上面短装,下面是裤子,袖口都束紧着。 "看看,我这专门为了习武做的,"说着黑妹就眉飞色舞地去后面换衣服了。 出来一看,还真是挺合身的,黑妹感觉有点穿上运动服的感觉,轻松利落多了,甩甩手脚就做着奇怪的热身运动起来。 把林三木看得目瞪口呆,要是穿着这衣服习武的话还真只能在闺房里晚上偷偷地习,因为这衣服实在是------ 黑妹还在那里不自知地扭胳膊扭腿的,上身双臂一伸,胸前的饱胀顿时线条起伏婀娜,一扭身子,腰线纤细流畅,下面臀部浑圆饱满,双腿的线条更是脉络清晰,修长健美。 "快教啊!"黑妹不耐地催促着。 林三木不想在她兴头上泼冷水,咳了咳,打起精神开始教她打一套最简单的拳法。 因为仅仅教授一小节,就那么几个动作,黑妹似乎学的很快,不到一会儿就记下了招式,连着打起来,还挺像模像样儿的。 过了快一个时辰了她还是精神抖擞的,已经出汗了也不见喊累,林三木在边上不时地指导她的动作。 又过了一会儿,黑妹更熟练了,于是连着起来打一边,因为招式熟练了她打起来全身都带动了起来,豆大的油灯下将她少女曼妙的身姿全部影映在墙壁上,三木看着有些冷冷走神。 "三木,我打的怎么样!"黑妹打完了这几招感觉身上热意翻涌,边神采奕奕地冲着林三木说话边十分随意地扯着领口散热,还一脸纯洁眼巴巴地望着林三木。 林三木忽然觉得这样的秋夜竟是如此燥热起来,紧紧看着黑妹还在不断拉扯的衣服,慢慢走近,弓身俯视着她,桃花眼忽然漆黑莫测如鹰隼般一措不措地盯着她,"你这是在考验我的自制能力吗?" 说完转身进了澡房沐浴去了,留下房间里的黑妹莫名奇妙地无辜着。 十月的下旬已经算是深秋了,冬至即将到来,乡村里弥漫着一种过冬的紧迫感,收割秸秆的,挖秋土豆的,整田垄的准备着种冬季的菜籽。 山野里松涛阵阵,很多女人孩子拿了耙子箩筐上山耙松针。 这个时候山上阵阵秋风,一夜之间山上就是一层干红的松针,用耙子耙起来挑回家那是最好的柴火了,一般劳力少的人家平时都舍不得用,直到过年才用,平常大多用来引火。 胖丫和四丫因为不用种地了,天天往山上跑,大半天就送回一担柴的,因为有骡子运也快些,几天下来就要耙了许多松针捆在马房里。 而冯贵显然也是个坐不住的,他带着柴刀上山专门砍硬柴,一来经烧,二来也为冬天烧炭取暖做准备。 黑妹反倒啥也不用做了,除了打理菜园子天天倒弄好吃的,这个时节正是藏膘好过冬的时候,她每天炖汤把一家人吃的滋滋润润的。 白天的时候就带着林三木打各种果子,晚上一吃饭就急着拉三木回房间习武。 看到黑妹和三木如此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地冯贵那个高兴啊,直想着这抱孙子的日子怕是不远了啊。 这个时候正是柿子和板栗成熟的季节。 柿子树上的叶子全都落了,可黄澄澄的柿子还挂在指头,像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橘黄灯笼,红通通金灿灿地把树枝都压弯了下来。 这棵柿子树是长在黑妹家院子最边上的一个斜坡上。 因为柿子不象别的水果可以放着一段时间,柿子只要熟了那就一下子都熟了,吃都来不赢。 所以黑妹夜不急着采摘,每天在树下对着树上的柿子一个个看,拿起弹弓,放上一颗石头对着自己认为已经熟了的瞄准了就打,一打上去那柿子要是真熟了那就很容易被打下来,要是不熟就难得打下来。 启示如果熟了那柿子掉下来摔在地上多半儿就吧唧成了一滩黄泥了,但有林三木在啊,接住那不是问题。 这个时候也是山上板栗成熟的季节。 山上的几颗大板栗树长得十分高大,叶冠连成一片,每年村里很多人都拿着长长的竹篙在树下扬着头打板栗。 那些尖刺的毛球球掉了下来,底下的人就拿着布袋子赶快捡。 这些板栗剥出来有点人带着铁砂炉子到镇上城里去卖炒栗子,也能卖些银子回来。还有人直接风干了留着过年炖汤吃。 黑妹却十分喜欢生吃板栗。 冯贵打下的板栗已经拎了两袋子回家了,黑妹还坐在树下不肯走,想着现在就到嘴。 林三木好笑地看着她又怕被刺又贪心的样子拢着一堆的毛球球到脚下。 似乎想看笑话她怎么吃似的。 黑妹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就开始用起自己的绝招。 拿了一个毛球球放在地上,伸脚就踩在上面猛用力地搓起来,几下子那毛球球上面的尖刺全蔫摆了。 她又拿起一块尖石头,直接砸在上面,几下子,不但毛球球开了露出里面褐红色的板栗,还把这第二层的褐色硬壳夜敲开了,露出里面鲜黄的板栗肉。 拿出来直接吃了,又脆又嫩,她吃的津津有味。 林三木看了看也依葫芦画瓢这么干了,可他显然不如黑妹熟练,大半天还到不了嘴里,看得黑妹哈哈大笑,最后塞了一个剥好的送到他的嘴里。 林三木还从来没有这样吃过生板栗呢!吃起来到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回到家里,冯贵和胖丫围着板栗毛球球手上带着棉线手套拿着剪刀十分熟练地剪开板栗最外面一层尖刺。 黑妹把板栗放在堂屋的风口处吹晾几天。 一来板栗十分容易生虫,这样可以保存,而来板栗的第三层壳子是褐色的薄绒皮,十分难以剥下,放在风下晾几天那皮子就特别好剥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围坐着剥着板栗。 往年黑妹家在山上打的板栗都是要拿去卖钱的,今年能自己吃真是太开心了。 特别是四丫,听到吃的眼睛就发亮了,剥的更起劲儿了。 这天冯贵就一大早起来杀了只鸡。 古代的鸡因为吃的都是杂食,又是放养,真正的绿色走地鸡啊,杀出来可油了。 四丫抢着给炭炉子夹炭燃气来,黑妹放上瓦罐,正是板栗炖鸡。 这算是冬至这天最营养的补品了。中午一顿吃得个个油光满面的。 因为只炖了半只鸡,黑妹给她爹夹了唯一的鸡腿,冯贵又夹给了女婿,林三木又夹给了四丫,四丫也懂礼了,想着再夹给她爹,最后还是四丫吃了。 剩下的半只鸡黑妹想着就着板栗送到镇上给林叔和吉祥吃。 于是吃完午饭三木和黑妹就拎着东西骑马去了镇上,哪知道这一次的进镇经历了甚是叫人面红心跳的尴尬。 ☆、84鳏夫猛于虎 因为有了黑马进到镇上变成了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了。 小夫妻两人骑着黑马出了村子,也不在意村中人这些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两人说说笑笑地赶路了。 经过陈家湾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人,是叶静的妹妹腊梅,如今已经是陈二木匠的媳妇儿了,正在池塘边洗菜,旁边站着的正是她的丈夫陈二木匠,尽管相貌身材都太过普通,要是和林三木比那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但此刻他目光祥和疼爱地看着腊梅,让人觉得这夫妻两人站在一起是那样地和谐美好。 "黑妹!"腊梅一扭头,就看到了黑妹他们,欣喜地叫了起来,连着就起身,站在池塘边的土梗下面对着黑妹灿若花,显然她们的交情还在。 看着她此刻的神情,黑妹暗自吃惊。 这腊梅竟然比在家做闺女时漂亮多了,仔细一看五官依旧不过是气质变了的缘故,看起来有一种恬静的美。 她早听说腊梅出嫁以后性子变得温和了许多。 黑莓和林三木本来美打算下马的,但腊梅和陈二木匠似乎十分热情,她只好下马和他们聊上几句。 言谈中腊梅和黑妹没有因为之前的是是非非半点隔应,对林三木也十分有礼。 分别之后黑妹和林三木依旧上马前行,看着身后他们两人亲昵欢快的样子她心中忽然感悟起来,怪不得说女人有了爱情的滋润都会容光焕发,更加宽容慈爱呢。 "在想什么?"林三木搂着她的腰身在后面轻轻问道。 黑妹嘻嘻一笑向后依靠在他的怀里并不说话,尽管没有语言的交流但两人之间却有一种默默流淌的温馨和默契。 很快就到了镇上,因为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吉祥了,黑妹很想看看两人婚后的小日子过的怎么样了,两人直奔林叔临街的铺面。 哪知道铺面竟然大门紧闭,这就很奇怪了。 赶紧跑到边上的小侧门上一看,并没有锁上,一推,又推不开,她仔细一想这应该是从里面反扣了一下,因为门上的缝隙很大她就着缝隙一看,果然的,们后面的铁环子插上去了。 显然家里应该是有人的,黑妹想着或许林叔去城里了,吉祥一个人在家,那她可要吓吓她姐,于是对身后的三木说到,"三木,你先把马牵回咱们自己的院子,我进去给我姐一个惊喜,说着调皮地鬼笑着,还扬扬手上一边半只鸡一边一袋子板栗的。 三木点点头离开。 黑妹直接拿了那半只鸡的鸡脚爪伸进门里去,对着那钩子一扒拉就开了。 "嘿嘿!" 一看门轻松开了黑妹露出得意的笑来,轻手轻脚就进了院子。 奇怪的是堂屋里没人啊,她想着这个时候或许吉祥在灶房里收拾碗筷什么的,于是向边头上的灶房走去。 灶房依旧没人却在灶房门口听到奇怪的声响,声响来自灶房隔壁的仓库,那是林叔专门囤放一些皮子,油布, 动物绒的地方。 黑妹还以为是贼呢,警惕起来,放下鸡和板栗在厨房门口,拿起一根木棍便蹑手蹑脚地走向仓库。 越走近越听到那声响,似乎是人的喘气声,窸窸窣窣的,她渐渐走近透着那开着的窗户往里一看,顿时呆若木鸡------ 层层叠叠的皮子,油布之间,是一个男人袒-露的健壮后背,她一眼就能看出那人正是林叔,从他腰侧的两边露出两条细嫩白皙的腿脚来,显然下面围着的还有一个人。 那声声喘息渐渐清晰起来,带着妩媚的娇喘和呜咽,正是吉祥的声音。 这是在------ 此刻的林叔已经完全忘乎所有。 吉祥死死地掐住他的肩膀,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那个被反复冲撞的地方,下面阵阵抽搐收缩,突如其来的快-感让她浑身哆嗦着求饶,像是为了缓解吉祥的情绪,他躬着宽厚的肩臂伏□子,整个头都供在了她的下-身控,发出啧啧的水声,间夹着还有吉祥制不住冲出喉咙的压抑呼喊,化作低低的吟诵------ 面对这样春-色无边,黑妹已经石化了,傻眼了。 那娇-喘连连带着快乐的叹息,还有林叔怜爱急切的低呼,"宝贝儿,宝贝儿--------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看到这样真人秀的场景,更何况还是自己姐姐姐夫的,如此狂放肆意的动作大片,她真心是尴尬无比。 她脸上已经火烧火燎地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就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一转头却发现三木已经在身后了,好笑地看着她。 尽管皮肤黑,但她相信此刻自己面上的颜色已经不止黑,而是紫黑紫黑了,本来就尴尬,更何况三木不但也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不说还看到了自己的窘态! 她真心懊悔死了,现在也不是小孩儿了,干嘛想着吓唬吉祥啊,要不然也不会碰到这样的场景了。 真是刺激得她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她强忍着理智拿眼示意三木跟她一起悄悄离开。 直到进了堂屋,黑妹还在脸红心跳的,仿佛干那事儿的是她自己一样。 三木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忽然说到,"看来你不用担心了,你姐幸福得很啊!" 黑妹狠狠瞪了他一眼。 哪知道对于她的瞪眼他已经习惯了,还隐隐有着享受的意味,"不过你以后也会很幸福的!" 这话在此时的境地说出来自然带着调侃和暗示,黑妹一下子真心无地自容了,闹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自己和三木如此那般的场景来了,顿时恨不得打了地缝钻进去,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他却不依不饶,"我也会好好疼你的,包你性-福!" "你还说,还说!"黑妹轮起拳头就要捶他,他顺势就搂了她在怀里,抱了她分坐在双膝上,甚是暧昧地就埋头她怀里呼吸吐纳。忽然就隔着衣襟在她胸前的丰盈上咬了一口。 黑妹一下子浑身就哆嗦起来,腿都发软了,只能无助地搂着他的脖颈呼吸不稳的。 她还要扭着起身。 他的力道一下子大起来,箍着她的腰身,在她怀里磨蹭着那两团柔软,暗哑着嗓子说到,"等着我也那样办了你!看你还敢不敢不老实!" 这话说得低沉黑妹挺得确实惊心动魄,从未有过如此心慌意乱又甜蜜羞涩的时刻。 三木一把放开她,看着她扭捏羞怯的模样有些好笑起来,黑妹向来是坦荡直爽的,何曾见过她如此小女儿憨态。 轻轻捏捏她红烫的面颊,忽然说道,"你把东西放在那边,一会儿他们出来该知道你看了不该看的!" 黑妹听了一愣,这才想起来刚刚把半只鸡和板栗放在了那边,这样一来,林叔和吉祥出来看到东西铁定要怀疑他们做好事的时候被她看去了。 黑妹立马站起来往外走。 "对了,我这就去偷偷拿回来!" 哪知道走到厨房门口她刚拿起东西,林叔就抱着吉祥从仓库里走了出来,两人衣衫不整的,手上的吉祥红云满颊,眼角都带着春意盎然。 林叔没想到黑妹就在厨房门口一下子呆楞了,而吉祥更是羞愧得直往他怀里缩,掩耳盗铃般的闭眼起来。 但黑妹更慌乱,支支吾吾地话不成句,林叔尴尬着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黑妹你不是要把东西放在门口吗?"林三木的声音清澈随意地响起,像是忽然看到林叔他们一样又说道,"怎么了,吉祥晕倒了?" 林叔看到三木本来更慌乱了起来,突然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借坡下驴,"啊,是啊,吉祥可能是累了,有些晕,我抱她到床上去睡一会儿!" 说着抱着吉祥一溜烟跑进了房间里。 房中躺在床上的吉祥一睁眼又羞又恼的,捶着丈夫的胸膛,"都是你,都是你,非要-----现在,现在可------丢人死了!" 林叔呵呵笑着拽了她的手,"别打疼自己了,都怪我,怪我" 看着吉祥欢畅后含羞带怒的模样儿他真心觉得自己又想要了,下面蓄势再度抬头了。 吉祥看着绯红了脸说到,"以后白天在不许------" "那晚上------"林叔赶忙焦急起来。 "晚上再说!"吉祥没好气地说到,嗔怒着看着这个像是小孩子贪嘴一样的男人,只是他却让她心里胀满了幸福感,她觉得自己终于活得像个女人了。 可想到刚刚黑妹和三木看到他们的状况了,肯定是知晓,"我再没脸见人了!" 埋头就把脸扑到枕头上。 "不用担心,没事儿的,刚刚三木说了,黑妹是刚好到厨房放东西的,因该没听到什么,再说了,三木还打圆场了,不怕啊!" 林叔耐心地哄着吉祥。 那一边黑妹和三木尴尬无比之下直接跑出了院子上街买东西去了。 两人都有有些不自然地走在路上。 "三木,你,你说,我姐这样幸福吗?" "当然,不信,你自己去问问你姐!"三木挑眉看她。 好死不死地又加了句,"年后你就知道了!" 黑妹窘死了,嘴硬地回到,"我不想知道!" "那可不行,你必须知道,还要日日夜夜都知道,不然岂不是害了我一生的幸福!" "下半身动物!"黑妹啜了一口,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楚,面上却始终春风得意的神情。 也是为了缓解刚刚尴尬气氛,黑妹一走到主街道上见铺子就进去逛逛。 她想买布料,想着胖丫也该慢慢准备自己绣出嫁的床上用品衣物什么的。 于是自然而然想起上次看到的吴妈的铺子,再肯定就想到了青水,想着青水自己的纠缠,忽然心中一动,不如就趁这次机会把三木带过去一起给他们看看,也叫他死心了,免得以后惹出什么龌龊事儿来。 先到这里不再犹豫直奔吴妈的铺子。 哪知道那铺子里竟然换人了,是个年纪还大些高个子的瘦女人。 原来上个月吴妈就带着青水进城准备开年以后的春试去了,索性把铺子租给别人经营了。 "吴妈以后可是有福的人啊,她儿子青水也是个长进的,绝对能考上的,等有个一官半职的,吴妈就坐着等官家老太太了,哈哈哈哈-----" 这女人说着一脸的羡慕样儿。 黑妹看她是个和善的老实人于是也就多聊了几句,也买了很多布料走了,可把这老板高兴坏了,一个劲儿地夸黑妹利落好看,等到见三木转过脸来更是夸赞得合不拢嘴。 又买了一些吃食,鱼肉的,两人心情这才轻松着回到林叔的院子。 林叔和吉祥已经打开铺子门了,看到黑妹三木回来装着没事儿似的又一本正经地招呼着两人。 三木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而黑妹还是觉得尴尬,打了招呼就说要回家去。 结果吉祥急忙拦下,"二妹,三木,晚上就在家里吃了饭再回去吧!" "不了,回家还要赶着做冬至肉呢!" 黑妹推辞到。 "黑妹,就在这里吃饭吧,冬至肉的事你可以放心了,你姐今天一早就做好了呢,还说过两天回村里送回去,正好你今天来了,就带回去,免得还要赶回去做。" "是啊,三木,快劝劝黑妹,就在镇上留一晚上吧,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吉祥转头对着三木下手劝到。 最终黑妹和三木还是留在镇上住一晚。 秋末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 小镇上清凉的乡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了。 晚上的时候,华灯初上,四人聚集在一桌。 吉祥做了好多好吃的,林叔非要拉着黑妹喝酒,倒是吉祥温柔体贴地对几人忙左忙右夹菜的。 黑妹和林叔喝酒聊天,两人唾沫横飞地瞎侃,一边吉祥温言笑语的,林三木不自觉地唇边荡漾着浅笑,这笑容灿若星光。 ☆、 85热闹 大叶村冬至以后最大的喜事就是五娘和云哥儿成亲的事了。 五娘的三个哥哥中,有一个是木匠一个是漆匠,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利用闲暇的时间为五娘准备嫁妆了。 其实乡里人成亲的嫁妆除了床上用品的被子,绣品这些东西,最大的重头戏其实是家具,对于稍稍讲究点的人家,女儿家嫁妆里有多少家具十分重要,而家具的多少也可以看出这家对于女儿的重视程度。 所以五娘的嫁妆家具就成了最出彩的。 成亲这天的一大早五娘家的几个哥哥就把嫁妆全部终于搬出了家门,放在院子里展示,等着云哥这边的人过来抬嫁妆。 一抬出来整个下村都轰动了,大伙儿纷纷拥进她家的院子来相看,个个咂咂称赞。 雕花儿的宽大木床,镶铜边儿的红木箱子,瞄着君子兰花儿的洗脸盆架子,还有上漆上出流纹的梳妆台,特别是那上面镶嵌的镜子。 古代镜子还是很贵的东西,这一面镜子也快有一两银子钱了,是五娘的三哥出钱的。 因为树是山上砍的也不要什么钱,大哥二哥出工费力的,所以三哥就出了银子。 等到云哥带着冯姓的一帮小伙儿过来搬嫁妆接亲的时候可被好好刁难了一番。 下村的人心里不平衡了,这么好的嫁妆这么好的姑娘就这么嫁到上村去了,还是个穷落户。 好在云哥百依百顺的,叫磕头就磕头,叫吃辣椒面儿就吃,最后还是五娘的母亲打圆场让云哥脱身的。 丈母娘疼女婿,这是一点都木错的啊! 上村菊珍婶儿一边招呼宾客一边不时地等着云哥儿回来,这儿媳妇进门可要把她喜得合不拢嘴了。 她穿着一身粉红的衣裙站在门口守望着,别人打趣她,"哟,菊珍啊,又不是你成亲,怎么红衣服穿在你身上啊!" "怎么着,我儿子去了好媳妇!老娘高兴啊!" 远远看着一对人马回来了,敲锣打鼓的声响也渐近了,赶紧对傻三儿说到,"快,傻三儿,炸鞭了,你哥嫂到家了!" 傻三儿已经快十岁了,十分伶俐,手上早已准备了香,赶紧拿了长鞭出来点上。 于是噼里啪啦起来,好不欢畅。 左右隔壁的礼早就送了,其实也就几个铜板的事情,乡里人家送不起多少钱,再说大家都觉得菊珍家的酒席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抠门是出了名儿的。 其实若是主家小里小气的,还是能赚到几个小钱的,若是大方的人家多少都要贴写钱财的。 但这次大家还真是猜错了,因为在云哥儿的督促下,这次的喜宴菊珍还真是舍了钱好好办的。 这会儿听到炸鞭声就知道新娘回家了,这就要开始准备吃喜宴了,都赶紧出门去她家。 按照乡里的规矩,新媳妇进门是要给婆婆下跪叩头的,可菊珍婶儿的心思此刻全在一旦旦抬进门的嫁妆上了,心里那个雀跃啊。 这么多的好东西啊。 跟着五娘旁边的是她的姨,因为五娘盖着红头巾,一路都是一边云哥儿,一边她姨扶过来的。 看到菊珍没有说立即叩头跪拜她赶紧将五娘送进了新房,又招呼大家把嫁妆都搬到新房离去,房里早有许多村里的姑娘等着帮忙热闹的,其中就有黑妹和胖丫,四丫的。 最先放下的就是那雕花的大床,一放下,黑妹和胖丫就开始铺新床,都是崭新的棉絮大红绣花的被单的,好喜庆啊! 五娘的姨安排好摆设后径直回家去了,因为房里人多还有那个洗脸盆架子没有搬进去。 因为乡里人有一些洗脸是习惯在房里,于是把洗脸盆架子摆在门后面,也有一些为了方便打水泼水的,直接放在房门外面,所以五娘的姨想着洗脸盆架子直接放在门外面也行,左右现在放不下,等忙完了,五娘想放在哪儿再说。 五娘娘家也在办嫁女儿的酒席,她肯定是参加那一方的,得赶紧回去。 所有吃酒席的已经入席落座了,个个微笑着恭喜菊珍和云哥。 第一碗菜一上来,大家赶紧拿起筷子开吃了,云哥开始一桌桌地敬酒。 这时候谁也没注意到菊珍的动向。 她的眼珠子全黏在了那个洗脸盆架子上一个东西了。 洗脸盆架子的正中间搭手巾的靠背正中央尽管那描了一朵君子兰花的木块竟然是活泛的,此刻因为搬动那块木板已经微微翻了过来,另一面竟然是一块小镜子。 菊珍看了啧啧称奇,这么多年她房中连半块镜子都没有啊,而这块竟然做得如此精巧。 她一步步走过去面向众人,将手背在身后去摸索那块镜子,哪知道那镜子轻轻一拽竟然就到了她的手上,凭着摸索她本能地知道这是一块插镜,下面有个木柄。 鬼使神差的,她就想着要是这插镜能放在自己的床头,每天对镜子梳头整衣的,那该多美啊。 所以说人一旦其了贪念那是刹不住车的,她现在满心思都是这块镜子,脑子里完全想不到任何其他的。 可这会儿她的房间里也有人的,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正想着一眼看到门后面的鸡窝。 乡里的鸡窝都是竹子栅栏起来的正方形,一般鸡多的单独放一个鸡棚子,鸡少的也就直接放在堂屋的门后面。 菊珍家的鸡窝就正在门后面,而且挨着她这一边,她只要走三步路就可以把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在那里了,于是她一步步磨蹭着走了过去。 可有个人却无意中看到了她的动作。 这个人正是已经嫁给冯勇的香草。 说来也巧,她和五娘关系并不好,但因为来新房帮忙都能拿到几文钱的吉利钱,所以一大早冯勇就催着她来了,可新房里的床上五娘和黑妹她们几个关系好的,说说笑笑,她完全插不上话讪讪地站在一边,正好斜眼就看到大门边鸡窝的秘密。 喜宴在吃到第三碗菜的时候是要再次炸鞭迎接新娘出来吃酒的。 等到傻三儿鞭一炸,新房里众人簇拥着五娘上酒席,谁也没有在意香草。 酒席的菜已经上完了,最后上来的是一些下饭的农家小菜,象酸萝卜,炒豆子,花生米什么的,紧跟着就上粗粮饭了。 一些吃饱了又大方的爷们边先走了,还有一半儿都是写姑婆的,觉得送礼了不多吃点划不来,于是硬要吃完饭再回去。 这里面就有冯勇冯刚兄弟,别的婆娘都好笑地看着这对兄弟,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德行,更多的人鄙夷地看着香草。 香草从小在家也是被抬着的,再加上嫁到冯勇家大不如以前,心中自是愤懑不平的,现在被这么多人鄙视着她更受不了这个气了,于是拉着冯勇要回家。 冯勇是个火爆脾气的,觉得自己吃碗饭而已,被老婆这样指指说说拉拉扯扯的很没面子,很恼火地站起身把香草猛的一推,香草没有站稳一下子后倒在地上,身上不知从哪儿咕噜噜滚出一个东西来,一下子撞到放锅的铁架子上,一声清脆,众人这才看清楚是一面插镜。 镜子已经破得七零八落,剩下一面光秃秃的木制后托。 偏偏这木质后托五娘看着那么眼熟。 "香草,你偷我洗脸盆架子上的插镜!" 五娘也不时好惹的,当场认出来东西当即质问。 有人将拿空木托子对着墙边的洗脸盆架子一比,顿时众人都明白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冯勇一下子愣了,如今证据确凿,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媳妇偷了东西还摔破了,先不说五娘娘家兄弟几个不好惹,就说现在他的脸也没地儿放啊,虽然他们兄弟不讨喜,但从来不会偷鸡摸狗的。 所以当下冯勇脸色就变了,站起身拎起香草就是几个耳光,边打边骂到,"贱-货,我叫你手脚不干净的----现在好了,看我不打死你---" 一边打一边跟五娘赔礼说好话的。 说实话黑妹一向看不起大女人的男人,不管这个女人有多差。 但此刻黑妹真心有点觉得冯勇并不像平时看起来那么简单粗暴了,他还是个很聪明的人,因为这个时候他只有打香草这唯一的一条出路了。 只要打了香草,一来也算是平息了众怒,五娘的娘家哥哥个个是护妹心切的,他可不敢触霉头,二来,这一块镜子最少也要值个二三钱银子的,他哪儿有钱赔啊,现在只能靠着打她赔罪看能不能逃过赔钱这一茬了。 而五娘不知道是已经看出冯勇的心思还是念着当初香草和她娘种种欺负黑妹家的事情,就那么冷静地看着。 云哥和菊珍婶儿这回本来正在后面灶房收拾剩菜的,得到消息这才跑出来。 云哥不明所以,可菊珍一看那玻璃碎片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做贼心虚啊,赶紧往回溜。 香草本来头脑还凌乱着,被这样羞辱着都昏头了,却一下子瞅见菊珍了,在地上指着往后缩的菊珍就喊着,"我没有偷,我是看见菊珍婶儿吧东西藏在鸡窝我才拿的-----" 这一句喊的,把原本还指指点点说香草怎么变成这样的话一下子都停住了,因为香草的指认似乎更有说法力了。 于是众人开始阴险地看好戏起来了,婆婆偷藏儿媳妇的东西,这下可热闹了。 五娘也不作声,就那么看着菊珍婶儿,看得她心里直发麻。 忽然五娘站起身来,笑得格外甜,走过去拉了菊珍婶儿的手就按她坐在长凳上,对着大伙儿说到,"我觉得香草是胡说的,我真不信我婆婆能偷自家的东西。" 菊珍这时候脸上才安稳下来,觉得这个儿媳妇真心不错啊,云哥也向着她轻笑。 香草还在地上嘶叫着,说得一板一眼的。 "够了,"五娘一声怒喝,"香草,你自己干的肮脏事儿还想赖在我婆婆头上?好,如今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儿证明我婆婆的清白!" 众人正不明所以,者还怎么证明清白啊,家长里短的事情谁又能真分得一清二楚呢。 五娘穿着大红的喜服胸有成竹地站起来说到,"要证明我婆婆的清白很简单,我那个插镜背后的君子兰花是我今天早上一时心血来潮添补上去的,这会儿还不干,只要碰过的人手上一定有女漆,只要摊开双手看看就知道了。" 一说完五娘猛然掰开菊珍的手,拿手上正是明显的绿漆。 这一下子真正是精彩了。众人顿时嗤笑鄙夷起来,还有几个打趣菊珍的,"哟,菊珍,你这是何必呢,都是你家的!" 有人说到,"菊珍,老毛病又犯了,偷到儿媳妇头上了。" 五娘看着黑妹微微一笑,转脸像是有些不知所错地看着菊珍。 但有人已经行动了,是云哥,他脸色铁青,走到菊珍前看着她冷冷问到,"真是你干的!你真是-----" 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人说儿不嫌母丑,可这一刻他真心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母亲而羞耻了。 "我真恨有你这么个娘!" 这句话说出口菊珍更是面色巨变,以往她再怎么样,云哥不会说这么重的话,她也知道自己这次不仅丢了她和儿子的脸,更触及了云哥的底线,一时间又是懊悔又是害怕的,眼泪就要出来了,哭嚷着就要对云哥说话。 五娘一下子拦了下来,说到,"婆婆,你这是何必呢,我的东西还不是在这个家里的,你这样以后还让云哥傻三儿怎么做人呢!" 说得是语重心长,冯姓人个个说这个媳妇娶得得了便宜啊,多好的姑娘啊。 个个更说菊珍的不是了。 这边五娘众目睽睽之下对着云哥说到,"云哥,我不计较了,你也别生气了,你娘再怎么样毕竟是你娘!" 说得云哥充满感激地看着五娘,心中只觉得娶的媳妇真是太贴心了,和他娘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五娘转头对着冯勇和香草说到,"算了,别在我家打打哭哭的,看着心烦,要打回家打去,我心情好了自不会让你们赔钱的。" 冯勇得了这一句这才如释重负,香草却惊恐了,来不及惊呼已经象被拎小鸡儿一样地被拎出去了。 ☆、86定力 五娘婚事上的闹剧最后的结局是她用失去一面镜子作为代价,既搏了一个好名声又得了云哥的真心感恩,最重要的是让自己的婆婆从一开始就在自己的面前矮一截了,如此她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不舒坦的呢。 五娘尽管是个不好相予的角色,但黑妹估摸着这个事儿绝对不是她一个人能琢磨出来的。 果然她一问,五娘就捂嘴偷笑,说是她娘教她的。 "我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有两个姑娘,一个懒姑娘,一个勤快姑娘,这两人都出嫁了,那个勤快姑娘一到婆家什么活儿都抢着干,有一天身子不舒服没煮饭,婆婆满村子地叫骂说她偷懒。而那个懒姑娘呢,一到婆家什么活儿都不敢,有一天婆婆不舒服了,她第一次煮饭了,婆婆好了以后满村的见人就夸自己的儿媳妇勤快。" 黑妹听完这个故事也想了很久,忽然觉得自己的娘秀姑正是这个故事里的勤快却不讨好的姑娘。 只是她很后悔当年她娘嫁给她爹之前,她外婆没有给她娘讲过这样的故事。 倒是黑妹回家和林三木说起冯勇打香草的时候带了句,"虽然我是讨厌香草但男人打女人尤其是自己的老婆真心叫人恶心啊。" 说完像是想起来林三木是个武功高手似的,看看他说到,"你不会那样对我吧!"又恶狠狠地说到,"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就把耗子药下到你碗里毒死你!" "有这么个凶残的娘子,我敢吗!"三木似笑非笑地说到。 黑妹看着他边咬牙切齿边拽紧了拳头撞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在他面前晃动,"量你也不敢!" 三木歪着脑袋看她忽然说了一句,"你不会练武是要和我打架的吧!" 黑妹顿时眯眼装着一幅阴险的样子嘿嘿说到,"你才知道啊!晚了!" "你确定你能打得过师傅!"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听过吗?" ------- 日子一天天过得轻松惬意,尽管不时的鸡飞狗跳却是幸福宁静美好的。 天气一天天冷了起来,到十一月底的时候已经开始穿上了厚衣服,冯贵还是闲不住,总是隔三差五地去田里地里转转,包括家里打猪草,喂鸡,喂马为乐子,扫院子的这些杂事儿都抢着干了。 四丫和胖丫倒是落得清闲,天天象大家小姐一样躲在房间里绣花。 上次黑妹买回那么多布料都是给胖丫做嫁妆绣品用的,所以她每天都在绣,像模像样的,连带着四丫也会简单的了。 现在大树大了。 每天要干许多活儿,他家又佃田了,天天忙,也很少来黑妹家了,反倒是黑妹经常叫四丫去大树家帮忙。 黑妹和三木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到处收集各种料,桂皮,八角,香叶,茴香,花椒,尖椒,尽管三木不知道是什么,但多少猜到是黑妹用来做凉菜的东西。 因为过年还要花一些银子,黑妹不想坐吃山空,一直想着早点找到新的财源,比如上次说的五香粉的事情,再说想来忙活惯了的人一旦闲下来当真是全身骨头都痒啊。 反倒是忙碌起来,每天神清气爽的。 因为接下来快要是腊月了,腊月各家各户都是买鱼买肉起来,再穷的人家过年就是借钱也是要有好东西吃的。 再说现在大家的日子都慢慢过好了起来。 她就想着要是再也腊月的时候用五香粉卤一些肉啊的,出来拿去青城卖应该是有销路的。 所以这些天她象把这些料都挑好比例开始磨粉子了。 冯贵早已经摆脱了石匠打了石磨放在家里用,免得老去借别人家的。 黑妹和三木便开始磨佐料起来。 因为磨的东西是很小的佐料,又杂七杂八的,而冯贵定做的又刚好是小石磨,很适合一个人推,也不是很重,所以也就没用骡子。 最搞笑的是三木完全不会磨石磨,老是控制不好力道,黑妹没办法只好就着他的手带着一起磨,慢慢给他感觉,于是这样的场景就有点暧昧了起来,两个人手搭手地推着着石磨,这动作看上去要多亲昵有多亲昵。 看得胖丫和四丫不时冲着外面偷瞄一眼,捂嘴偷笑。 而冯贵早得到消息说吉祥今天要回村,这算是吉祥成亲后头次回家,再说他也没什么事儿也想早点见到女儿,刚吃过早饭就跑到村口去守望着。 足足等了好大一会儿才看到吉祥穿着大红的袄子坐在骡子上被林叔牵着晃悠着。 吉祥老远也看见了她爹,一下子高兴地叫了起来。 冯贵端看吉祥一会,还真别说,当真吉祥长好了,以前面上永远一副忧愁密布的样子,人也没什么精神,如今才短短几月的功夫不仅整个人圆润了不少而且最关键的是精神头儿好了,仿佛又回到了出嫁前活泼开朗的样子,看得冯贵心里高兴多了,再看林叔也顺眼了,心里也舒服了。 "吉祥,走,回家去!" 冯贵高兴招呼到。林叔在一边拎了好些礼物,这会儿还真不知道叫冯贵叫什么了,显得有些尴尬了。 "算了,还是叫我大贵吧,只要你喝吉祥好,叫啥我都乐意!"冯贵难得开了玩笑拍拍林叔的肩头。 三人都一边说笑一边走着,路上不时地有村里人和他们打招呼,看到吉祥十分惊讶地说吉祥越来越好了,衣服首饰什么的真漂亮。 说得吉祥不好意思了,林叔和冯贵却心里美滋滋地高兴着。 经过下村中间一户人家的时候,却有几个人在修房子,旁边靠近路上有人正在卖力地和泥,另一人挑着泥桶子十分吃力地送去地基上,旁边还有人,像是主人家正在吆喝着催促着。 那和泥的人一抬脸,吉祥三人谁都认出了这个一身泥灰满头土的人正是叶静,而刚刚那个挑泥的水正是叶平。 这会儿回头再挑的时候也已经看到了吉祥他们。 但吉祥他们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十分淡然地离开,完全不理睬。 倒是叶静丢下泥耙一瘸一拐地追了过来一脸哀求地说到,"二嫂,你原谅我二哥吧,自从你走后我二哥------" "住嘴!"冯贵怒了,停下来就骂,"谁叫你瞎叫的,谁是你二嫂,和你们叶家有一丁点关系吗?" 他看见这个叶静就来气,当初退亲的事情他耿耿于怀。 林叔也赶紧护着吉祥。 这时候叶平也走了过来,有些呆呆地看着她,今日的她一身红衣,他想起来她在娘家做闺女时就爱穿红衣的,特别是她嫁给他的那天,一身红衣红盖头,要多鲜美有多鲜美,只是如今------ "吉祥,我对你的心一直没有变过,这些年我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怕你不爱我------" "够了!"吉祥说到,十分冷静淡然地看着他,"都过去了,你我再无瓜葛,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了,不管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如何,我现在过得很好。" "我们毕竟夫妻一场------" 冯贵听到这话无名怒火顿起,刚要再骂,吉祥拉住他,"爹,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林叔也示意冯贵听吉祥的话。 吉祥转头对着叶平说到,"你知道吗,我其实应该谢谢你,和你夫妻一场给我最大的收获就是一个道理,"吉祥看着他眼中无爱无憎地说到,"那就是女人的幸福在于找到对的男人,谢谢你让我懂得这个,才有我现在对的丈夫!" 说完玩着冯贵和林叔头也不回的走了。 徒留下叶平在那里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对的男人?对的男人?我是那个错的男人吗?我是那个错的男人吗------" 回到家中,一家人算是大团聚了,冯贵高兴坏了非要他亲自准备午饭。 吉祥和黑妹胖丫四丫四姐妹坐在床边开心地聊着吉祥的婚后生活,说的她都快招架不住了。于是又扯着黑妹和三木的亲昵劲儿来打趣。 最后扯倒胖丫的绣工这才转开话题。 吉祥这才想起来她带回的东西,林叔拿进来大家一看,是一件做工十分精致的淡蓝色棉袄。 "爹,你穿上试试!" 吉祥说到就要往冯贵身上套。 冯贵身上的本来就是去年黑妹新制的棉袄,又一件尽管心里乐滋滋的嘴上却推却到,"哎呀,我有新棉袄了你还做干什么,白费钱啊。" 可架不住几个女儿非要他当场试,吉祥和黑妹一人一边帮着他脱了衣服试穿。 黑妹在旁边整领子的时候一抬头却看到父亲的头侧已经有了白头发,手上顿时一滞,心里一酸,眼眶有些发热了,这些年她爹苍老了许多。 冯贵心里其实有些觉得自己这样的年纪似乎穿这样浅蓝的颜色不合适。 穿在身上有些不自在。 "吉祥就说您穿这个颜色淡点的显年轻,果然。"林叔说到。 三木在一边也点头称是,说得冯贵才渐渐接受了下来。 接下来吉祥还给四丫做了一件,领子上还有一圈兔毛,十分喜庆可爱,可把四丫给喜的。 而黑妹眼神还是落在他爹的身上,这些年她爹一个人成熟了太多,心里太苦了。 身后三木仿佛是感应到刚刚黑妹此刻的伤感,悄悄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捏,冲她安慰地浅笑。 她这才咧嘴展颜。 腊月的天已经是一天冷一天的了。 林叔一个人进山打猎去了,这个时节对于打猎来说是个好时机,吉祥自然留在了娘家。 冯贵想留她们在家一起过年,再说林叔也就他一人,现在和吉祥两人回到镇上也是冷冷清清的。 林叔本来觉得过意不去,黑妹和三木也坚持,这才答应,但他想在过年之前打到什么贵重的猎物,剥了皮毛送到青城去换些银子回家。 黑妹和三木依旧每天白天磨佐料,晚上依旧在房间里习武。 只是现在黑妹学熟了好几套拳法三木轻松多了,每天看着她练就行了,他坐在一边欣赏,也不知道是欣赏自己教出的好徒弟还是别的什么的,关键黑妹太粗线条了,打着打着出汗了就直接脱了棉袄,又出汗了再脱,直到寝衣,话说三木就一直在心里纳闷,他人品就这么值得信赖吗,不过好歹过完年他也算是熬到头了。 于是脑子里出现的就是自己如何把她合骨吞渣,吃干抹尽的步骤,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坐不住了,赶紧喝口水,却又有点呛到了,于是咳了几声。 哪知道当天晚上两人都快睡下了,冯贵敲门进来了,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是冯贵听到三木的咳声还以为他受凉了,连夜切了梨子拿了冰糖蒸好了端来给他。 看着冯贵端着冰糖蒸梨送到床边,一脸真切慈爱地要三木吃,他心里忽然有些酸涩了起来。 这个家对于他来说是个全新的体验,这些人给予他的是他这么多年从未享受到的。 一口气吃完,他拉了被子就睡下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后从被子外面抱住黑妹。 "冷了?" 黑妹问到,"要不要加床被子?" "不是,你冷不冷?"他轻轻问到。 "有点,明天我拿床新被子出来。" "不用,咱们盖一个被子吧,我给你取暖!" 他说得十分平静安然,完全不是调侃和逗弄的意味。 黑妹是个大方的人,更何况在心里上早就接受了他,于是说到,"好吧,那你可别嫌我睡觉折腾啊!" 三木笑了笑,把自己的被子打开,一股黑妹熟悉的男子清新之气,在这寒夜有种冰雪冷艳之感,然而当她缩了过去才知道男人就是活暖炉,热烘烘的,十分舒服,于是她也不矫情地挪了挪,贴的更紧了。 此刻的三木有些后悔自己刚刚那个决定了,温香软玉在怀,偏偏无所作为,还要静心入睡,这得多牛的定力啊。 偏偏怀里人睡得没心没肺的。 有人睡得香甜温暖舒适的,有人被中凌乱了—— ☆、87未知的阴影1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黑妹发现三木背对自己,起身酣畅地打了个哈欠,拍拍他的肩头,"三木,你身上真暖和,快起床了。" 等到她离开,被子里的三木无语苦笑。 这一晚她暖和了,他真是煎熬啊------ 第二天一早冯金愁眉苦脸地过来找冯贵。 "哥,我家娇娥疼了一宿了,这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叶郎中也没有办法了!" "那赶紧送镇上啊!"冯贵连忙说道,"你是不是要借骡车,走,跟我拿去!" 黑妹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冯贵把车套好了,冯金往外赶,看到他们夫妻出来,又尴尬又急切的,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哥哥对自己的照应和付出呢。 黑妹看着他忽然说道,"爹,要不,你和二叔一起把二婶儿送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冯婆子腿脚现在一直不好,应该是不会去的。 冯贵和冯金都很意外黑妹的态度。 但时间来不及他们细想。 吉祥赶紧给他爹又拿了件外面的厚袄子给他。 三木看着黑妹说到,"这么喜欢孩子?" 黑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觉得他竟然一下子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是,王娇娥和冯金一家她都讨厌,但未出世的孩子是干净纯洁的,能帮助一个生命来到这世上她是欢喜的。 看黑妹斜了他一眼不说话他还凑近了些,又说道,"以后咱们生一堆孩子------" "去,当我母猪啊!"黑妹虎着脸说着,但心里却是甜蜜的,一想到有个象三木一样眉眼入画的儿子心里那个美啊,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惹多少姑娘默默相思呢。 不过要是有个那样相貌的女儿可不得了,多少男人惦记啊,不行,如果是儿子还好,要是女儿一定得习武------- 想的还真有点远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冯贵终于回来了。 黑妹赶紧问怎么样,冯贵呵呵笑着说,"母女平安,生了个可爱的闺女!"他显然是高兴的,自己又多了个小侄女。 本来这个孩子算是早产了,但好在王娇娥身子还行,又是镇上的接生婆帮忙的,母女平安就已是万幸了。 "真的?我要去看看小妹妹!"四丫连忙说到。 正好大树过来了,说要和四丫一起去王娇娥家要喜糖吃。 黑妹便也跟着一起去了,满院子都是小孩子,冯金正在散发着糖,看到黑妹抓了一大把过来,讨好地说到,"黑妹,这次多亏了你家的骡车啊!" 黑妹也没说什么淡淡笑了笑。 可冯婆子却似乎有些落寞的样子,估计是原本还以为是个孙子,现在是个孙女,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吧。 不过香草和小福老实多了,在外面闷声洗着衣物的。 月子里的女人见不得风,房门掩上了还挂着一层厚厚的棉布帘子,黑妹也没有进去,冯金却在门外撩着门缝从里面喊道,"娇娥,黑妹来看你这个二婶儿了。" 他这样一喊,黑妹倒不好就这么离开了,房里本来没什么声响,忽然传来王娇娥的声音,"黑妹,这次谢谢你家啊,我和我家小妞才能平安----" 话语里都有些哽咽的意思。 "都是一家人,把小妹养壮实了,二婶儿自己也好好养着!" "哎!" 估计王娇娥这次鬼门关里转悠一回知道感恩了,再加上婆婆对她生了女儿不满意的,现在知道惜福了。 林叔在上山打猎两天一夜后终于回来了,尽管十分劳累的感觉但却十分兴奋,因为此次收获很不错。竟然得了一张狐狸皮,还有一张貂皮,几只肥兔子,这算是惊喜了。 狐狸是十分难得猎到的,一张狐狸皮子最高可以卖到七八两银子的价钱。 吉祥其实只要他平安无损地回来就高兴了。 晚上一家人吃的是兔肉下面,那个香啊。 这两天趁着刚好出了点太阳,林叔便把皮子好好晾晒一下,等着过几天去城里卖。 腊月十七八的时候黑妹和三木磨好了一大袋的佐料粉子,两人开始拿竹筒装五香粉,再塞上木塞子,她装好一个三木就写上"如意五香粉"几个字,两人说说笑笑高了好几天,总共准备上百个了,用木箱子装了好几箱准备好。 而事先让五娘大哥做的木质小推车也做好了,这个小推车黑妹很花了一点小心思,小长方形的台面,中间抠了个圆洞,地下有脱板,上面放上炭炉子,上面架上锅就可以煮东西了。 已经准备和林叔一起进青城去。 冬天天亮得晚,但这几人还是一大早就起身了,吉祥也跟着林叔一起去,于是变成了两对小夫妻一起上路了。 冯贵也起来给他们送行,祝他们在青城都能如愿。 四人一起用黑马拉着板车,板车上放着小推车,木箱子,还坐着黑妹吉祥两姐妹,三木和林叔就走路牵着黑马。 一行人急忙忙地赶路,天大亮了时候赶到了青城西街。 已经有一些近处的村民过来占好摊位了,卖的都是常见的农家东西,大白萝卜,农家鸡,青菜,花生,年糕什么的都有,一片热闹景象。 四人分头行动,林叔和吉祥去卖皮子,黑妹和三木占好摊位便准备小推车起来,将里面的炭炉子生着了,架上锅,放上水烧。 在她生炉子的时候三木已经在旁边买了几斤豆腐,千张,还有好几斤猪肉回来了。 而且买的还真是按照黑妹说的价钱。 黑妹看着三木拿着这些东西,站在那里一副公子温文如玉的样子,桃花眼眸里似山涧明月般闪亮地说着,"真和你说的一样,刚开始还说五文一斤,我说二文竟然也卖了。" 她好笑的看看他接过东西,"那是自然,你一看就不象是常买菜的,不蒙你蒙谁啊!" 等着水烧开的时候黑妹从旁边的摊位上买了几个糯米发糕,留了几个给林叔和吉祥,自己和三木就站在那里吃起来。 她吃得狼吞虎咽,他依旧吃得斯文优雅。 等到水烧开了,来西街上的卖土货的乡里人更多了,已经有一些城里人拎着篮子过来买菜了。 黑妹在小推车上摆上十来管写着如意五香粉的竹筒,又往水里下了一筒子,顿时空气里香味四溢,等到黑妹把猪肉放进去卤,那更是香料夹杂着肉香在空气里飘香一条街了。 然后又下下去豆腐和千长,她便拿筷子翻滚边大声地喊着,"如意五香粉啊!卤猪肉牛肉不膻不腥,卤素菜更香甜啊------" 三木在一边始终眉眼带笑地看着黑妹,唇角扬起,黑妹像是感受到他的微笑注视,一边敞开嗓子大喊着一边斜眼冲他挤眉弄眼。 这香味很快吸引了一些过路的人停驻在她们的小推车前,黑妹趁机赶快宣传她的如意五香粉。 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她捞起锅里的豆腐和千张和一块肉,拿刀切成片,盛在盘子里,递给三木。 接下来就看三木的了,他端起盘子,插上早已准备好的竹签子请围观的人品尝。 黑妹在一边乐滋滋地看着众人的反映。 青城的西街算是青城官府专门开辟出来的一条街道供周围的村里人卖点东西的,没有固定摊位,谁来谁占据,而且不用缴税,所以这条街十分繁华。一般在来这条街买菜的不仅仅是青城的市民,还有一些酒楼的采买人员,更有一些大户人家的厨房佣人来买货。 但这些人大多不是婆子就是丫头的,大多都是女人。 所以这就是黑妹的用心了。 什么事儿她都做了,单单试吃这一项她坚决要三木来完成。 他又何尝不知道她的用心,故意刁难不同意。黑妹在家里时为了哄他答应硬是被他上下齐手吃了一番豆腐这才拿下的。 尽管粗布衣衫的三木站在那里依旧掩不住他不同凡响的天姿,可想而知围着的婆婆妈妈大姑娘小丫头的,哪个不是含羞带怯地接过竹签试吃,吃完个个说好吃,要买这如意五香粉的。 一筒八文钱,也不便宜,但可以由三木亲自递上东西。 黑妹这是打的好主意啊。 等到一波卖完以后已经是半上午了,卖了几十筒出去了,黑妹在那里笑眯了眼地数铜板,三木斜睨着眼冷哼。 一包好钱黑妹赶紧安抚他,"乖,一会卖的时候稍微带点笑好波!" 三木当真无语了,直翻白眼。 看的黑妹故意调侃起来,"嗌,我家三木翻白眼咋都这么好看呢?要是笑起来还不迷倒一片啊!" 三木被她夸张的语气真的逗笑了,"真觉得我好看?" "当然,我的夫婿肯定是天下最每美的男人!" 黑妹说得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三木倒是笑得不可一世起来,真心还从未这样因为别人夸自己的容貌而如此愉悦起来。 一番哄劝打气之下,三木再次被逼着端盘子送试吃了。 这此竟然有人打听三木的身份了,黑妹连忙说到,"我哥,亲哥!" 说得三木直拿眼瞪她。 大姑娘们更是买着如意五香粉眼睛黏在三木的身上了。 看的三木在小推车后面那手狠狠挠黑妹的颈项之间。 这时候碰到一个熟人了,竟然是以前卖凉菜时上门送货时认识的那个小莲丫鬟,算是有一年多快两年没见面了,还是小莲先认出黑妹的,惊喜的叫她,两人寒暄的时候那眼珠子一个劲儿的往她背后的三木身上飘。 说着说着就问到,"黑妹,他真是你哥?" "是啊!"黑妹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说得坦坦荡荡。 着小莲倒是看得更坦然了,上下不停的打量,黑妹在心里翻着白眼,这就差流口水下来了。 小莲凑近她耳边娇柔地低声问到,"黑妹,你哥哥可娶亲?" 完了,黑妹真心想翻白眼了,还真有和她抢人的,可转眼一看到三木那等着看她笑话的样子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唉!没有啊!都二十几了!"黑妹装着愁眉苦脸的样子。 这小莲一听来劲儿了,"真的?"眼睛都绿幽幽地亮起来了。 黑妹点点头。 小莲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扭捏着,眼巴巴看着黑妹自己主动搭桥引线的,黑妹故意装着不知的样子,而三木对着如此炙热的目光倒是有些不耐烦地恼怒了起来。 黑妹还真怕这人当场翻脸,赶紧对着小莲耳边咬耳朵,"唉,我这个哥哥别看模样好,可惜是个白痴啊!" 小莲一听脸色都变了,"傻子?" 黑妹装着惋惜的样子点点头,看着小莲买了两筒五香粉十分失望地走了。 她目送小莲离开,这才松了口气,一回头看到身后三木对着她唇角定格一抹冷笑。 她顿时转身装着没看见的样子,继续叫卖起来。 三木贴到了她的身后,揪着她的耳朵俯身就一番乱嗅的,黑妹只好求饶,他这才罢手。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黑妹当真把东西卖的只剩下几筒了,算下来已经收入二两银子了,照这样下去,那今天的如意五香粉还准备少了。 正想着林叔和吉祥怎么还不回来,却来了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说是什么酒楼的,想大批量地买她的五香粉,把黑妹高兴坏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看上她的香料,但转念一想问到,"哪一家啊?" "归来客栈!" 黑妹一听不是白家的悦来酒楼这才放心,不过归来客栈她还眉与听说过呢。 对方解释到是六七月份才开的。黑妹一算也对,自从夏天那次离开白家她一直没有来过青城,不知道也正常。 对方说掌柜的要请她去客栈里谈,可这会儿摊子还在这里的,林叔和吉祥也还没有回来,黑妹正犹豫着,那伙计指着三木说到,"让他一个人看着呗!" 黑妹想想也只能这样了,三木一个人在这里难指望他把剩下的几筒卖出去的。 但好在也就剩不多了。 三木留下来看摊子,黑妹跟着那个伙计去归来客栈,照着东面走去。 冬日里暖暖的阳光下,林叔肩上搭着狼皮背心,一手牵着吉祥一边笑呵呵地歪头说着什么,看向吉祥的眼里满满的宠爱,吉祥笑语嫣嫣的模样。 "你以后别再往深山里打猎了,我担心!" "好,我就在近点的山上打,不过那可打不到狐狸,貂这些值钱的东西了。" 林叔说的是实话,大叶村的后山绵延不绝,只有往深里走才能猎到贵重的野物,象狐狸,貂,甚至狼都在深山里,而近山处只有一些平常的动物。 卖二十张兔皮也抵不上一张狐狸皮啊。 "打不到就打不到呗!打些兔子野鸡的就行了,咱们不求大富大贵,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就行!" 林叔忽然感慨起来,"以前总是一人吃饱全家饱,也没个人知冷暖惦记的,现在有了媳妇儿当真一个人在山上还度日如年起来了!" 他想到前几天自己进深山住的那个晚上,当真觉得无比想念吉祥了,想着在家里每晚搂着吉祥温香软怀的感觉真心觉得以后再不留在山上过夜了。 两人兴冲冲地回到西街,一眼看到摊位上,三木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三木,黑妹呢?" "她去归来客栈谈生意了。" "归来客栈?我们刚刚从那里路过啊,路上没有看到啊!"林叔奇怪地说到,一疑惑地望着三木。 三木面色一变,人已经朝着刚刚黑妹离开的方向冲了出去。 林叔和吉祥的耳边只听到风中他的声响在耳边,"你们在这里等着。" ☆、88未知的阴影2 黑妹跟着这个伙计一直朝着东向走去,经过青城的中间就是酒楼林立的地方了,白家的悦来酒楼也在此处。 黑妹看到白家酒楼门口似乎萧条了许多,再一看顿时明白了,在白家酒楼旁边开了一个装修设计得更加富丽堂皇的楼阁,"醉仙楼"。 这家酒楼高挂的牌匾上落款的竟然是当今新皇还是太子时的雅称,"酒翁"。 门口更是宾客满堂的,站在门口的那人不是以前在白家酒楼干的李三吗? 显然他也认出了黑妹,带着笑脸问到,"黑妹,来青城了!" 黑妹也笑意吟吟地回到,"小二哥好啊,这是换东家了啊!" "是啊,我们就是个跑腿的,还不是谁给的银子多就为谁卖命呗!" 打完招呼,黑妹继续跟着那伙计向前走,身后的李三却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转个弯就到了南北向的巷子,还没走一会儿,黑妹越想越不对劲儿,据她所知青城的酒楼都在这一块啊,就算是偏点的小酒楼也不是走这条路啊。 正要询问,哪知道前面那个伙计突然回身一把扯下黑妹腰上吊的钱袋,撒腿就跑。 黑妹一惊,迅速反映过来。 "毛贼,敢抢老娘的钱!" 黑妹火了,甩来腿就去追他。 黑妹兴奋了,遇到什么毛贼的,不是正好验验她的功夫了,每晚跟三木练拳的,一直没找到机会打架呢,再说青城的治安很好,每条巷子过个一炷香时间的就有人来巡街,她还真不信自己这么刻苦努力地学,对付一个毛贼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挺不过。 于是黑妹拼命地在后面追赶,好在她对青城的布局熟悉,而那个毛贼显然并不是本地人,对于巷子根本不熟悉,还没一会儿就进了一条死巷子。 黑妹站在巷口看着那伙计模样儿的毛贼一直碰到四壁,她插着腰洋洋得意地站在那里,"死毛贼,敢骗老娘的血汗钱,今天老娘就拿你练手!" 说着就要一步步逼近。 可那毛贼似乎根本一点不害怕的样子等着她过去。 "别过去!" 身后忽然一声急切的喊叫。 在林三木清冽的一声低喝下,黑妹一阵惊觉,回头一看,三木不知何时在她身后,正面显怒意地死死盯着那个人。 口中却对黑妹说到,"他会武功,你快回去。" 黑妹听了他的话毫不在意,两眼直冒精光地看着那人说到,"想不到一个毛贼还有功夫,好,老娘正好过过招,"说得心血澎湃,仿佛自己现在是个江湖女侠一样,这就准备摞袖子要干仗的,还回头对着三木说到,"我们夫妻联手行侠仗义严惩恶贼如何?" 三木依旧死死看着那人不动声色,黑妹还以为他同意了,退后几步摆好架势正欲和三木一起迎敌,忽然脑后一痛,眼前一黑,最后唯一的感触是落入了一个怀抱,有着淡雅的清新之气,是三木的味道,她安心地昏了过去。 三木将黑妹轻放在身后一户人家门口的石门槛上,特意将她歪歪的脑袋放正了,这才走了出来,再面对的就是连那个毛贼一起在内五个人了,原来在那巷地堵死的地方旁边还藏着几个人。 另外的四个人一身十分普通的装扮,丢在人堆里绝对不会有人注意,但此刻他们的身形气势展露出来的却透着萧飒悍然之气。 三木一步步走近,他们竟然微微退后,刚刚那个骗黑妹的伙计一下子伏地跪了下去,"叩见公子,请公子随属下回京。"他身边那四人紧跟着恭敬跪地。 三木懒懒看着他们,唰一声抽出腰间软剑,那软剑犹如银丝随风掠起,带着弦乐之音,在阳光下散发出秋水潋滟一样的光芒。 几人具是全身一震,再次请求,"主人的命令还请公子遵循!" "一起上吧!免得浪费功夫!"三木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微怒的的华贵之气。 "得罪了!"那领头之人话音刚落,已经风一般地侧身掠了过来,另四名矫健男子也卷动风月一般冲击而来。 三木站在那里微微侧身,水光一闪,软剑已经率先勾住了最先一人的脚踝,瞬间坠地,而他脚下微转,长身宛如蛟龙,双袖微张,风鼓云起,剑掌并用,那四人已在转瞬之间被制。 林三木如同分毫未动地站立在那里,看着地上重伤昏迷不醒的四人,还有那个领头人,这人真正是铮铮硬汉,脚腕处被挑断了瘫坐在地上却应是流血不流泪的,吭都没吭一声,依旧看着三木恳请到,"肯定请公子回京!主人日夜担心!" "这次来的就是你们几个?" "是。" "为什么会再次来青城找我?" "主人说公子一定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刚刚为什么不使全力?" "上次伤了公子一箭的侍卫已经被主人赐死!" 三木一声冷哼,软剑瞬间游出,那人顿时昏厥再不出声。 他看着他们双眼冰冷,"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打她的主意!" 听得身后掩在暗处的那人也是心中一寒,公子这次当真动怒了,不然不会西下狠手废了这些人的武功,这些人一旦没有武功还真就生不如死了。 "出来吧!"三木头也不回地说到。 在巷口的方向渐渐走出一个身影,酒楼店小二打扮,正是李三。 "公子,怕是公主已经知道你的下落了。" "只是猜测而已!"三木冷声说到,冷冽的目光如同穿透了云层的雪雾。 "公子快走,一会儿巡街的衙役该来了,剩下的属下来处理!"李三躬身说到。 "囚禁起来养伤,别弄死了!" "属下遵命!" 三木点点头,走向昏睡过去的黑妹,抱了起来,刚走两步李三又有些忐忑地问到,"属下僭越,敢问公子既不想再回去为何不换个地方隐身?" 三木并未回头,微一顿生就低声说道,"反其道而行!" 李三瞬间就想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京城的人已经怀疑了公子仍然在青城派人来寻,而这次派出的人又无回报也是在青城失踪的,那可以认定是在青城与公子碰到了,那公子一定会真的离开青城,可他现在偏偏不离开依旧留在这里,正是反其道而行! 三木抱着黑妹往回走,面色略略凝重着,低头看着怀里的黑妹睡得一副安稳样子面上的神色才略微轻快了一些。 林叔和吉祥看三木抱着昏迷不醒的黑妹回来都急了,赶忙问这是怎么了。 三木连忙安抚他们,刚刚有个毛贼骗黑妹的钱,还有同伙从背后偷袭,黑妹这才着道了,一会儿睡醒也没事儿了。 正好黑妹昨天晚上担心如意五香粉的销路没睡好,早上又起那么早,这会儿倒真是万事大吉地昏睡,挺俏的小鼻子睡得呼呼地喘气。 正好几人就把黑妹放在车上躺睡一会儿,林叔十分体贴细心地把自己身上的狼皮坎肩给她盖上,免得着凉。 反正事情都办完了,而且三木也不想再呆下去了,于是三人便决定赶着回家,中饭就在路上吃干粮算了。 车上放着小推车,吉祥为了黑妹睡得舒服点,便也和林叔,三木一起走路。 官道十分平稳,晃晃悠悠的,林叔和吉祥在前面说笑着。 三木走在最后面,眼中本来有些看不见底的深思,细细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他真心不想因为自己这一家子任何人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半晌,抬起一双墨色眼眸看向睡得香甜的黑妹,如同云开雨霁,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她醒了。 "三木,我的钱袋子要回来没有,毛贼呢?"她一起身才发现自己睡在板车上被马拉着,手已经不自觉的去抚脑后肩颈处的痛感区。 他好笑地看着她爬起来第一反应是钱袋子,果然是财迷,看到三木递上钱袋子这才安心下来,竟然还想数数,三木没好气地说到,"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将钱袋子系在腰上。 "头还疼不疼?" 林叔和吉祥见黑妹醒了也扭头回望,看三木在车边一脸关切地问询也就没停下来说话。黑妹想了一会儿恶狠狠地说到,"说,是不是你把我打晕的?" 三木一本正经地说到,"怎么可能!那毛贼还有好几个同伙,在后面偷袭了我们!" "那你-------" "我肯定能躲过!" "那你为什么不推我一把?" "你这不是满足你的心思,让你练练手试试自己几斤几两吗?" 三木说得轻描淡写的。 黑妹刚开始还一脸怒容的,最后想着自己还没出手别人一个偷袭她就能倒,想想还是自己水平太差啊,看来以后要加倍练习啊! 想着又忽然说到,"那个毛贼呢?你不会又------" "我可什么都没做,那些人被巡街的人抓走了!"三木说得真切,黑妹再无话了,刚摸着肚子觉得饿,三木已经递上了一个卷饼,里面还夹了个煎鸡蛋,她接过吃的狼吞虎咽的惨样儿,见三木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样子,咧嘴冲他一个灿笑。 回到家里,冯贵得知林叔和黑妹都挣银子了高兴的不得了。 "今年咱们一家可要好好过个年了,来年添丁加口啊!"后半句说得吉祥羞涩,黑妹装无辜。 晚上一进吃完饭黑妹就拉着三木进房间,冯贵看了嘿嘿直笑,胖丫还打趣到,"二姐,这么急着添丁加口啊,四丫,咱们准备等着做姨啊!" 四丫也跟着傻笑。 黑妹一瞪眼,"恭喜恭喜!发财发财啊!" 胖丫立马噤声,因为她和四丫的大名正是恭喜和发财。胖丫一直觉得她这名字最怪,宁愿人家叫她胖丫都不愿意叫这个名字,所以立马求饶了。 "真急着添丁加口?"一回房间三木就斜睨她,挑着灼人的桃花眼邪魅无比地望着她。 黑妹心底还是含羞带怯的,面上直接翻了个白眼掩饰而过,"别得瑟啊,赶紧的,教我练武!" 三木无奈地扯着嘴角,她还真是精力旺盛雄心勃勃了。 在腊月二十的这天村里轰动了,喜庆了,因为几年前当兵的那些人终于回来了。 按说是要等到二月才回来的,听说新皇登基减免了百姓服兵役的时间,其实也就是减免了二个多月,但却能让这些人赶到回家过年。 一时之间村里到处都是喜极而泣的场景,许多母亲搂着儿子,妻子抱着丈夫痛哭流涕地笑着。 个个庆幸这些年大唐国风调雨顺国运昌盛,无兵无难的,家人才能回来。 这算是天大的喜事了,叶里正还专门带着这些年轻人一家家地走动,一来也算是村里人平安回来一家家走动下,亲热些,走但也有两三年了,很多人家新娶的媳妇什么的都生孩子别害不认识一个村儿的人。 二来,这些去服兵役的都是村里比较穷的人家儿,要是有银子谁愿意远离家人去受那个苦的,所以在走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家和他们这些人家亲近点的就有表示一下新意,给个红包或者是其他东西物件什么的,红包也里从三四文到半钱银子的都有,全看各家意愿。 看着这些人黑妹心中既是喜庆的也有戚戚然啊,欢喜自然是曾经熟悉的村人回来了,戚戚然是想着这些人被带走的时候她娘还活着,等到他们回来了她娘早已过世了。 其实这些人听到黑妹的娘秀姑早已过世的事情也是唏嘘不已,等看到三木了,又安慰起黑妹来,这么好的夫婿她娘也该安心了。 三木拿着黑妹早已准备的红包站在一边听着她一一介绍他们,介绍一个三木给一个红包,碰到冯姓的红包更有份量,大家都念着黑妹和三木的好。 ☆、89沐浴 到了腊月二十二,二十三的时候,整个村里的年味就重了起来,各家各户加紧打豆腐,做年糕的。 黑妹想着三木藏在她家过的那个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三木的心中却是万分感慨,想着那个倾听温馨的孤寂夜晚,再看看如今家人环绕,笑语嫣嫣的场景,真心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黑妹端了一大碗的豆花,送给三木,"喝个够吧!" 一大早林叔和冯贵就去下村的豆腐坊打豆腐了,今年的黄豆都没卖就留着过年打豆腐吃呢。 "足足的,敞开了吃,还放糖了。"她还记着当年他袭胸讨要甜豆花的事儿。 三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黑妹期待的目光中一口口地喝起来,入口甜爽滑腻,一直甜到心底。 她一直记着当初小黑屋里他死气白咧地耍懒要吃糖的情景。 好在如今日子过好了,吃糖不是困难的事情。 今年过年人多,黑妹足足打了一整担豆腐,还有许多千张,豆油皮的,和着腊肉炒着吃,甭提有多香多下饭了。 当然今年轮不着冯贵挑这些重担子了,林叔抢着干活,倒是三木插不上手了,林叔一推,"三木是个读书人哪儿干得了这些累活儿,我来就行了。" 看到黑妹直翻白眼,三木直偷笑。 烧杀抢掠的山贼什么时候竟还成读书人了? 所以说以貌取人害死人啊! 今年做年糕也是拉开了架子的。 做年糕一般用糯米,但糯米的价钱比普通的稻子贵,五斤普通的大米才能换三斤糯米,所以乡里人做年糕都做得不会太多,做出来也算是金贵的东西。 黑妹直接换了三十斤糯米,磨成粉子,开始和吉祥做糯米年糕。 拌糯米粉子的时候需要不断地加开水进去,还不能加多了也不能加少了,还好有吉祥在,做年糕她最拿手了。 黑妹在旁边一直打下手的,三木乐滋滋地看着她们姐妹忙合,这算是他过的最热闹温馨的一个年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年糕在蒸笼里蒸熟了,随着热气腾腾的打开蒸笼盖子来,里面是一整块圆圆白白的糯米年糕,晶莹透亮,看着就喜人。 三木十分好奇地问到,"怎么是整块的啊!" "急什么!" 黑妹笑了笑,吉祥已经拿了棉线过来,一头咬在口里,一头固定在案板上,双手飞快得把那一整块年糕旋转起来,像是变戏法儿一样,年糕被分成了十分均匀的长条状落在了案板上。 黑妹捡起来放在盆子里摊放着,又看着三木和四丫都一副想吃的馋样儿,好笑地说道,"想吃啊!先忍着,晚上再吃!" 但两人还是偷吃了。 开始三木还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等到晚上吃,但真等到晚上吃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这年糕冷透了吃更甜糯,口感比热的吃还要好。 晚上的时候黑妹又排胖丫往吴宝儿家送了些糯米发糕,让四丫往大胖嫂子家送了一些。 第二天大树过来送菜发糕了。这菜发糕吃起来其实也别有一番风味。 大树这大半年长高了很多,也壮实了,更黑了一些,对着四丫还是十分亲昵的。 黑妹便留大树在家吃饭,还专门派四丫去和大胖嫂子打了招呼他才肯留下,黑妹想着大树还真是个好孩子,更喜欢了。 刚好吴宝儿在那老仆人的带领下也来送东西了,他送的可是稀罕的牛肉,整只牛肉腿的。 黑妹高兴坏了,也留着吴宝儿一起吃饭。 中午这一顿吉祥和林叔夫妻档下厨,林叔善于做肉类,烧烤煲汤,炒烧那都是一把好手,吉祥倒打下手了。 林叔直接把牛肉腿子分解成一块块的,吉祥把分解下来的牛肉块用五香粉卤起来。 这样的可以留上一些日子,下次吃的时候直接切片和着别的菜炒着吃。 带着肉的牛骨头直接煲汤,另外林叔把那些零碎的牛肉切成丝和着大葱酸辣椒干炒,闻着那香味,大家口水都要来了啊。 因为考虑到吴宝儿喜欢吃清淡的菜,除了林叔做的牛肉萝卜汤,红烧猪膀蹄,吉祥还专门做了爽口萝卜和干豆角。 吃午饭到时候吴宝儿和大树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爱吃爽口萝卜和风味干豆角,一个爱吃牛肉。 黑妹想着大树也可怜,家境不好,这么小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第二天算是过小年了,冯贵和林叔挑了这一天杀猪。 水生和富弟云哥都过来帮忙了,最后冯金得了消息也来了,冯婆子也来了,不过这次显然实后者脸皮过来蹭点什么的,但现在她也看清形势了,只有讨好了黑妹她才能得了好,所以一进门就夸黑妹能干,掌家过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大家都懒得理她了。 一头猪除了分几斤给富弟云哥做帮工钱,这次黑妹一斤没卖,她现在家里人多了想着把大家吃好了,再说也不缺那点钱的。 所以直接腌了一半儿起来,想着年后林叔和吉祥回镇上也让她们带些回去。 猪头肉,猪口条,猪尾巴,耳朵什么的直接用五香粉卤了,卤得灶房里院子里香飘四溢的,更有过年的氛围了。 最后黑妹还是给了一些猪肉冯金和冯婆子,倒不是她心软,而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想着给了东西她们全村里都知道,这也是给冯贵长脸的事儿。 当天中午就是猪骨顿腌菜,又叫了大树过来吃,因为都是自家人吃,猪骨上都带着上好的踺子肉,可好吃了。 大树回去的时候黑妹还给了几斤猪肉和内脏什么的。 水生夫妻是个实诚感恩的人,对于黑妹的情谊,心里都有数,感念得很。 一切忙完了下午的时候吉祥就开始烧水冯贵林叔洗澡了,这个澡一洗算是要管到明年了。 不过她们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可以安心穿上新棉袄等着过年了。 第二天白天一天吉祥和黑妹胖丫三人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四丫倒是老早也洗澡了,换上吉祥给她做的带着兔毛的小棉袄,看上去像个瓷娃娃,可得人爱了。 中午的时候吉祥让胖丫也洗澡换衣服了。 接下来就是黑妹和三木了。 吉祥自己还想等到明天再洗,她还想着把林叔在大叶村的那件破屋子捯饬捯饬。 一烧好水吉祥就喊了黑妹来洗,自己就走了。 冯贵一直在外面坐着和三木聊天的,不时吃着花生蚕豆的。 他还暗暗奇怪呢,这三木怎么都不吃那些在镇上买回来的蜜饯果子的,只爱吃这乡里人吃的蚕豆花生的。 一抬眼发现那锅上的盖子已经掀开了起来,又一锅水烧开了。他想着黑妹进去澡房洗澡也有好一会儿,不过这冬天泡澡确实舒服的。 于是把锅里的开水舀到桶里,对着身边的三木说到,"三木,再给黑妹加一桶睡去,叫她慢慢泡。" 三木接过桶,嘴角沁着笑意,往澡房里走------- 黑妹泡在早桶里舒服得直哼哼,暖洋洋的,骨头都泡酥了,只是水渐渐有点凉了,正想着要是再来一桶热水加进来就好了,听到脚步声进来想着吉祥真是体贴,头也不回地说到,"泡得真舒服啊!" "这么舒服?"林三木在身后说到。 黑妹一激灵,回头一看送水进来的是三木,就站在旁边,她一下子差点叫起来了,本能地缩进桶里抱胸看着他,"怎么是你?" 她却不知,她此刻的撩人之态,双眼被热气蒸得水汪清澈,脸蛋红润娇嫩,尤其是那天鹅屈颈一样的脖子,带着水汽的晶莹----- "爹叫我给你送热水啊,说让你好好泡泡!"三木微微垂下了眼睑,心情却极好了,拎起桶就沿着桶壁倒了进去。 黑妹戒备地看着他,又羞又恼,紧紧掩遮胸口。 本来她一直缩在水里,再加上三木十分正经的看都不看他,她边也渐渐放松了起来,可随着那桶水慢慢的加入水温渐渐高了起来。 "好了,好了,烫了!"她说到。 三木象没听到似的,低着头继续往里加,直到黑妹实在受不了,关溜溜地跳了起来,,一条毛巾就那么大,都不知道遮哪儿。 直到凉了一这一下子又快速的缩进水里,哭丧着脸说到,"你故意的吧!" 旁边三木笑得想偷腥的猫一样,眉开眼笑,"这可是你送到我眼前来欣赏的,果然,无限春光尽在顶峰啊。" 说得黑妹脸都绿了,看他不走狠狠拿眼瞪她。 他那样挑衅地望着她,越走越近了还,嘴角始终挑着笑,与黑妹的哆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直转悠到黑妹的背后,他凑上红唇,他还能亲吻到她的脸颊,双唇,脖颈,甚至是令他挂念优美锁骨交汇向下的走向。 黑妹蒙了,没想到他的唇就那么直接地落在她的满头满脸上,带着点冰雪之气蔓延到她的心里。 她感受着自己身子变得更软,更热,看着那张俊美的容颜心底一真柔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感受到了他呼吸的浅浅紊乱。 她依旧环抱着自己的胸前,蜷缩着护住光洁的身体,如此只能任由他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甚至撬开了牙齿,追逐着她的唇舌,她觉得不但自己脑子有些缺氧了,心也渐渐有些缺氧了。 他的唇舌攻城掠地,已经一路而下,触口都是温软的香甜,仿佛带着魔力一样让他有点失了一向自以为傲的自制。 在黑妹的惊呼中他已经提了她从水里起来一截,那一对颤巍巍就在他的俯视里挺立而出,犹如初夏小荷出水,又如红梅绽放雪峰,他心里一颤,双手已经快于脑子地就覆上了上去,条件反射一样的俯首一口含住了她的丰盈柔然。 他冰晶的双唇如饮甘露一样吮吸,舔食。 而黑妹已经晕乎了,只觉得全身j□j得难受,从头顶到脚底仿佛有根线牵动她每一处的神经。 鼻尖只有他身上清新之气,清淡气息萦绕,眼前也只有他白璧无暇的面颊和脖颈。 在他揉捏吮吸之下,黑妹完全不知此刻的自己面上已经透出了十足女儿家风情。 他就那么深深地看着她如水的容貌,最终按捺住阵阵躁动,嗓音暗哑得厉害说到,"快起来吧,要着凉了。" 说完起身毫不犹疑地离开。 剩下空空的澡房里,黑妹缩进水里,慢慢低头掩面,心里如万马齐奔,心慌意乱-- ☆、90 暧昧关系 冯贵就觉得很奇怪,怎么黑妹洗了这么半天才出来,出来的时候似乎是由于泡久了的缘故面色红彤彤的,但双眼怎么象不敢看人似的,几乎是飘着就要跑进了房间。 他当然不知道黑妹在澡房里和三木的迤逦风光。 三木坐在他对面依旧若无其事地烤火谈天。 黑妹回到房间顾不得穿外面的棉袄就钻到被子里去了,小心脏到现在还扑通扑通地狂跳着,刚刚低头溜过堂屋的时候看到那人坐在那里唇红齿白的她就止不住地吞口水,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但此刻倦在被子里,却鬼使神差地不断回放着刚刚那一幕场景,让她依旧脸红心跳不止。 那温热的红唇,清新的气息,柔软而又炽热的呼吸仿佛还在颈项之间辗转亲昵------ "黑妹,出来送水进去!" 门外冯贵的声音打断了黑妹的胡思乱想。 她迎着头皮拎水进去,心中敲锣打鼓一样地紧张。 可一看到三木没事儿人一样坦然自若地在水中真心有了怨念了,凭什么他祸害了她后,她反倒心神不宁的,他倒没事儿人似的。 于是十分没好气地放下水就要离开,一抬眼他转过身来,整个面容到优美的脖子再到肩臂部,肌肤洁净无瑕,如同一匹缎布,随着肌肉的走向线条流畅飞扬,因带着水珠透着润泽的光芒。 于是黑妹的目光里就仿佛抽出了缕缕丝线来,绕在他的身上,强健的上半身,浴后的草木清香,令她片刻不能动弹。 微笑如同一抹雪白鸿毛一样在林三木的唇边轻轻飘荡。 "傻姑娘,过来加水啊,愣着干什么,加水啊!" 黑妹这才猛然清醒过来,慌忙拎起水倒进澡桶中,始终再不敢看他,慌慌张张地离开了澡房。 晚上两人睡在床上的时候黑妹真的有点不淡定了,一会儿想的是他柔情炙-热的亲-吻,一会儿是他光洁的肩臂。 三木忽然转身过来抱着她,若有若无地在她后颈之间摩挲,"在想什么?" 黑妹心里突得一跳,当然不敢告诉他她的心中所想,只是有些懊恼地说到"睡觉!" 三木愣了一会儿,掰了她过来面对着轻轻说到,"今天亲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对不起,我一时没把持住------" 这话尾音说得甚是自责。 尽管时黑夜里看不太清晰,但她仿佛是看到他明晃晃的双眸里此刻黯然神色,顿生不忍,"没有,没有不高兴------" 他忽然说话,"那就是高兴了?" 话一说完一下子翻到她的身上压了个正着,黑妹一惊,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 他已经埋首亲了下来------ 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这个吻让他甘甜的渴望得到更多,有些慌乱地拱开她寝衣的领口,隔着包裹的小衣一阵厮磨纠缠。 黑妹忽然就慌乱起来,"三木,三木-----" 她也不知道自己叫着他的名字是叫停还是求助,但随着小腹上硬硬的东西轻轻的磨擦,带给她热力,也带来晕眩与渴望,随着身体奇妙的变化她真的有些慌乱害怕了,微微挣动起来。 "别动,"他喘着气说到,"再动我可不敢保证我还能不能把持得主。" 她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不敢再动,就那么一动不敢动地被搂着,压着,感受着他渐渐平息的气息。 很快腊月二十六就到了,家家户户都要贴上对联,村里人依旧象以前一样去夜婆子家求叶静写对联,但今年好些人尤其是上村的冯姓人都来黑妹家求对联,等着三木写对联的人做了一排排,冯贵面上拿个自豪啊。 林叔和吉祥陪在一边说着话儿。 腊月二十八杀鸡杀鸭,有林叔在,杀鸡的事儿冯贵不用插手了,他干起来十分利落杀了两只鸡,鸡肉鸡杂分得干干净净,鸡肉留着炖汤,鸡杂当天就用辣椒大蒜炒了。 今年的大年三十冯贵家那叫一个热闹,一家六七口人围坐在西厢里,女孩子都在床上,绣花的绣花,嗑南瓜子,吃花生蚕豆的,不是在床上大闹,床边是三个男人围着火盆看着她们疯闹。 今年分发红包的任务黑妹交给了三木,人人有份儿,结果林叔也准备红包了,也是人人有份儿,哪知道冯贵也拿出了红包,连林叔三木都有,可把胖丫四丫高兴坏了,今年有三个大红包呢。 吉祥不时下床给他们添茶水的,一家人海阔天空地聊,从前些年的灾荒,聊到新皇帝的登记,从冯贵小时候的逃难聊到青城的繁华,无所不谈。 最主要是林叔在讲,他走南闯北的,多在外走动,许多奇闻趣事儿的。 冯贵和三木听的津津有味的。 听到村里开始有了炸鞭声,开始迎新年了。大家互相恭贺新年,林叔和三木还真正经经地给冯贵拜年了。 春神迎完,还能各自回房睡一会儿。 一回到房间,黑妹就踮起脚尖在三木的面颊上亲了一口,"新年礼物!"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回礼呢,说着一把搂了她在怀,却甚是轻柔地吻了一下。如此温柔的吻让黑妹到有点飘飘然起来。 她还以为三木的意思是今晚要与她圆房,彪悍了十几年的黑妹此刻忽然有些扭捏了起来,好半天才脱了外衣上床,一掀被子三木已经闭目睡得安稳平和。 她既松了口气又心中隐隐有些失落,最终堕入了梦想。 大年初一大家都起的很早,为接下来的拜年做准备。 胖丫一早就在灶房做饭了,冯贵清扫着院子,昨晚炸的长鞭让院子的地上仿佛瞎了一层缤纷的红花瓣儿。四丫还是做着她喂鸡的事儿,只是猪杀了,倒不用喂了,而三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给黑马喂食喂水的。 林叔和吉祥在小桌上摆上糖果花生这些吃食,等着吃过早饭小孩子们来过年好散发。 黑妹起来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后就等着好吃好喝了。 果然,一吃过早饭大树最早来拜年了,黑妹给了好多零嘴他,还叫他带着四丫一起出去给别家拜年的。 出嫁或者定亲的女儿是没必要去拜年的,所以吉祥和胖丫倒是轻松了,而黑妹是掌家的,她得拜年啊。 于是带着三木就给里正家和上村冯姓的两个最年长的拜年了,就再不肯出去了。 而等到吴宝儿来拜年了,黑妹拿出一个十分好看的璎珞子递给他,"宝儿,姐送你的,吊在身上玩儿啊!" 吴宝儿一本正经地说到,"黑妹姐,我现在已经是订亲的男子汉了,不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不过你送的我还是会好好收起来的。" 他现在越来越有吴老爷的范儿了。 转身回房三木伸着手,这是也讨要璎珞子。 黑妹觉得十分好笑,"这大的人了,还要璎珞子吊着?" 他就是不撤手。 没法黑妹只好给他现做了一个好在最近跟着吉祥学了会儿,打出来的强多了,递给三木,他还真就屁颠屁颠地吊在了腰上。 黑妹非要胖丫去给未来公公婆婆拜年。 胖丫先还扭捏不肯,直接被吴宝儿连哄带拉地弄去了,结果回来的时候倒是高兴了,吴老爷吴夫人出手大方啊,除了精致的果铺子直接给了几颗银豆子。 十分精致,惹得冯贵都拿在手里细看。 "看我家胖丫这大圆脸盘子,真就是个有福的啊!"吉祥高兴地说到,说得胖丫都不好意思了。 哪知道吴宝儿毫不在意地说到,"就是,胖丫嫁到我家我绝对让她天天享福。" 胖丫在身后狠狠扯了吴宝儿一下袖子,却把众人都逗乐了。 渐渐的又有些和冯贵同辈的过来给冯贵拜年了,堂屋里坐了许多人说说笑笑的,里面也有冯金。 不管大家关系的亲疏如何,还是曾经有什么过结,只要住在一个村子里,到了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是亲亲热热的。 黑妹想着王娇娥肚子应该很大了,再有两月也该出生了,怪不得小福一个人出来拜年的,他自从那摔一跤,性情都变了一些,有点傻傻的,但黑妹反而觉得比以前可爱了。 以前都是一个典型的坏心眼孩子,整天想着欺负这个欺负那个的,现在这样反倒斯文秀气了。 四丫到现在对小福还是憷得慌,以前老是被欺负,欺负的很了就怕了,知道见了绕着走。 如今看到小福过来拜年的,她就往外面躲,黑妹看着就好笑,正准备安抚鼓励她几句,哪知道已经有人先她一步了。 是大树。 "四丫,你别怕,有我呢,谁敢欺负你的,如今我干农活了,力气可大了,绝对打得过。"大树说得信心十足的样子。 说实话,大树以前为了替四丫出头没少打过架,和小福干仗的,不过小福一来比他大一点儿,吃的好些也壮实些,每次都是大树吃亏,最后看大树被揍,哭的还是四丫。 所以大树一说这话四丫就咧着嘴歪着脑袋笑眯了眼。 "大树,你对我真好!" "那必须的!" 黑妹没想到平时大树闷声不响的,在四丫面前竟是如此活泼担当的一面,越发看大树喜欢了。 乡村里喜庆热闹的拜年直到大年初六还不算完。 黑妹一家天天不是肉汤就是鸡汤的,过个年人人吃的面色红润了起来,尤其是胖丫,双下巴都出来了,面对大家的取笑她还理直气壮了,因为吴宝儿说胖丫有了双下巴象门上贴的福娃,可喜庆了。 这中间黑妹一直十分奇怪这三木怎么不提圆房的事情,她想着总不能自己去提吧。 毕竟是大闺女,平时再直爽彪悍,在面对这事儿上面她还是不好意思了。 直到初八这天,一大早黑妹刚坐在床边拆头发,三木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生辰礼物。" 黑妹看着他一愣,还真的,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生辰呢。没想到他记在心上了。 黑妹一看,是一个玉佩,这个玉佩一直挂在他的腰上的,晶莹剔透,通体碧绿。 "送我?" "怎么,不喜欢?" 黑妹一把拿过,"喜欢!" 端看了半天,望着三木忽然有点不好意地说到,"谢谢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要真谢的话你可以回礼啊!" "回礼?回什么礼?" 黑妹一愣,"你要我送你什么?" "把你自己送给我不就行了!"三木说得十分淡然恬静,一边打散长发,三千墨丝倾泻下来,顿时遮住了清灵的眉眼,走到床边墨黑的慧睫垂下,轻轻一刷,像是扑翅的蝴蝶,撩得黑妹的心花朵朵盛开,又惊慌不已。 这是明白着暗示晚上要把她------- "你想的是对的,"他凑近了过来,眸子里的光却越来越热,带着一股压抑的颤动,死死盯着黑妹,"这年也过了,十八岁生辰也过了,晚上等着被我享用吧!" 黑妹此刻真是心如擂鼓,偏偏面上还得故作镇定。 于是这一天过的,黑妹悲催了。 早饭一端上桌子黑妹就看到一碗长寿面,家里人都记着今天是黑妹的生辰,冯贵笑容慈爱地说到,"吃吧,吃了长寿面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不知道怎么的黑妹眼眶就有些发酸了,这么些年无论是过的多么艰难她的父母始终记着她们姐妹四个的生辰,想到以前她娘每年的这一天一大早就下好长寿面等着她高兴地蹦达起来,坐在一边目光宠溺地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着。 如今只剩下她爹一个人了。 "爹,吃了早饭去祭拜我娘吧!" "恩,我香纸都备好了!"冯贵点头说到,想着去世的秀姑看着现在的孩子们心里感慨万分。 早饭依旧是胖丫准备的。 吉祥打点着要上山祭拜她娘的饭菜,拿了三个小碟子,一碗鸡肉,一碗猪肉,一份年糕。 这在乡下,算是祭奠过世的亲人最高规格的菜了。 冯贵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篮子,里面撞着黄表,香,鞭,再加上三碟祭菜,准备着一家人上山祭奠秀姑去了。 ☆、91乃们懂的 第九十一章她的初夜 在后山,秀姑的坟孤零零地座落在那里,冯贵一来到坟钱就无声地流泪了,"秀姑,我带孩子们来看你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寂寞了吧,家里都好,孩子们都-------" 说着说着吉祥四姐妹心里也不好受,眼中隐隐起了泪光,四丫已经哭出声了,林叔连忙劝慰起冯贵来。 大家这才点香,炸鞭,化表,祭拜起来。 磕完头吉祥和林叔在冯贵一人一边说着宽慰着话儿,黑妹看哦额心里实在难受,看到坟后面那一片桃林,如今粉霞一片,边往那边走走,想散散心。 三木看着她的背影隐隐心痛。 过了好半天冯贵一行已经准备要下山了,还没见黑妹回来,于是对三木说到,"三木,你也去陪黑妹走走吧,我们先下山了,早点回来吃中饭啊!" 三木点点头,挥别了他们向桃林走去。 这片桃花林三木也是十分熟悉的,一年前不正是在这里他再次遇到黑妹的吗,那时候她明亮黝黑的双眸由于悲伤像是蒙上云雾的晨星,暗淡了下去,让他看到的那一瞬间心中忽然一痛,他那时就隐隐觉得这个别具一格的女子在他心中终究是不同的。 走了好一会儿却还没看到黑妹的身影,他有些奇怪了,可忽然发现地上竟然有几只桃花断枝,他捡起来一看,端口处还是新鲜的,应该是刚折的,他不由得心中一紧,黑妹甚是喜爱桃花枝,绝对不可能弃之于地,除非------ 一想到她有可能面临的危险他再按耐不住,双袖鼓起,如一抹雪白鸿毛轻飘飘忽的掠起到桃花树顶上四下张望。 终于看到桃花林的那一边高坡上 ,一个身影倒吊在一棵大树下,下面对着的正是几十米高的坡下,吊下去,人不死也会残,而那个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黑妹。 他一跃而起,心急火燎地赶至那树下,树下七八个肃穆的壮汉,立时围了过来单膝而跪,"叩见公子!" 林三木眼中冰寒一片,看都不看这些人,踌躇软剑正面迎击,那些壮汉象是早有所料,十分沉着拔刀迎战,一时之间三木难以靠近树下,打斗中他不时瞟眼相看倒吊着的黑妹,尽管她一动不动,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她的气息,还好,她还活了。 他沉下心来,那软剑在他手中飞快地舞动,光影幻成银色布幔,密不透风地犹如无形的箭矢令这些人如潮水般败散开来。 "公子若是再向前走一步属下就不得不割断绳子了!" 那树上忽然冒出一人,沉稳地说到,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就在拿绳子处蓄势待发。 三木顿时立住脚步,"有胆你试试看,我要你尸骨无存!" 那人似乎手腕一抖但终究还是镇定了下来,"公子,实非无奈,三月之内我们若是带不回去公子,一样尸骨无存,还请公子赎罪!" 他稍稍往前踏出了一步,那人顿时一声低喊,"公子不要逼我杀了无辜性命!" "既知是无辜性命何必拿来要挟于我?" "属下原本以为她无足轻重,不过属下看到了这个,"他的手上拿的正是早晨三木在房中送给黑妹的那块玉佩,"属下想,为了这个无辜的性命或许公子能随了公主的心意乖乖回去的!" 林三木就那样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脑中斗转星移。 "公子还请回京吧,公主对公子日夜挂念!"周围的那些壮汉也再次跪伏了下来,恳请到,而那树上拿匕首的人已经滴着绳子蓄势待发。 "放了她,你们赢了!" 此刻的三木手里紧握的软剑如秋风下无力的垂柳,随着他飘散的衣袖撒落 下来,风中似乎有着愁容的春絮,随风卷入衣袖,拂送一丝无奈的暗香。 他就那样垂下剑,双眼如同蒙上了尘雾一样黯然,身姿落落迎风而立,飘渺的目光仿佛是穿过烟雾,不染任何尘杂地看着前方倒吊着昏迷的身影,如同世外仙人。 周围的那些壮汉已经过来制住了他的穴道,收走了软剑,黑妹也被放了下来,地上的身躯微微一动。 他稍稍闭眼闭上眼睑,忽然开口说到,"明天,明天一早我就跟你们走如何?" 那些壮汉一愣立即将刀剑齐齐指向地上的黑妹,"公子还是不要耍花样的好!" 三木眼神一禀,"我既已答应回去就绝不反悔,我的话不可信吗?" 这些人这才稍稍犹疑了下,其中一人说道,"好,属下就信公子这一会,明天一早我们在村外树林中等候,若是公子没来,我们就冲进村杀了她一家!" 三木看了那人一眼十分淡然地走过去抱起地上的黑妹头也不回地走掉。 "醒了!" 黑妹一动三木就淡淡出声。 她睁开眼睛,两人还在桃花林里穿梭,她挣扎着下来。 桃花成片连成粉霞重重叠叠。 "你倒底是什么身份?"她站定在那里,黝黑的双眸就那样深深看进他的眼里。 显然,刚刚在那边她就已经醒了。 "我的身份是什么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我永远是你的相公,你永远是我的妻子。"他说得笃定,眼中熠熠闪辉,阳光下他墨黑的慧睫垂下,像是扑翅的蝴蝶,在洁白的面容上投下一排细密的阴影。 "可你要离开?" "离开只是为了更好的团聚,不是吗?" 黑妹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哑的感觉,不敢看他,垂着眼睑看地上粉白点点,惨烈的美丽。 三木一把搂了她进怀里,"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在她怀里不再做声,只觉得心中苦涩不堪,万般情绪。 "回家吧,爹还在家里等着咱们吃午饭呢!" 回到家里,黑妹明显沉默了下来,不时看着三木走神,大家还以为刚祭拜完秀姑她心里还在难过,谁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吃过午饭,黑妹回到房中坐在床边发呆,三木走过来说到,"我一会儿会跟爹说,我有些急事需要离开一阵子,明早就走,你在家里好好地等着我回来,好吗?" 见她没什么反应,他拉起她的手放在面颊上磨蹭,看着她,直到她点点头。 下午三木当着大家的面儿说起明早一早离开的事,大家都很意外,最先愣住的是冯贵,"三木,你不是老家已经没有亲人了吗?" 他想着的是三木一旦离开万一不回来怎么办! "爹,京城那边还有一些需要了的事没完,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几个月,我就会回来的。" 冯贵还想说叫黑妹一起去,想想万一黑妹有了身孕,舟车劳度的可不好,在三木的一番解说下也只得同意了。 于是晚上这一顿胖丫和四丫做了很多菜,也烙了一些鸡蛋面饼,一家人早早吃了个送别饭。 回到房中洗漱完毕,到了床上,三木等着黑妹出来和她说说话好安她的心。 可此刻的黑妹躺在澡桶里想了很多很多,尽管那时候她迷迷糊糊但她还是听到了两个字‘公主’,再联想到京城,她已经心惊胆颤了,三木和公主有瓜葛。 那是什么瓜葛呢? 她不自觉的联想到他俊美的面容,那句"公主极为挂念"的话,她不敢往那上面想? 他难道是公主圈养的男---宠? 她极力说服自己不可能,可她想来想去还有什么可能呢? 到了房中,她看着三木一瞬也不离地盯着他的眼睛问到,"你以前有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她在他秋水一样的双瞳里看到自己倒影的样子,那样忐忑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没有!"他神色坦诚地回望着她,坚定地说到,"除了你,我没有碰过其他任何女人!" 黑妹简直都可以听见自己松一口气的声音。 她不再犹豫,就那样不转眼地看着他,跪坐在床上,伸手抽调发髻上的发簪,没了发簪的束缚,她的长发象流水一样倾泻下来,垂落在脸庞,让她本深刻的眉眼藏在飞扬的发丝后面,带上浓重的妩媚色彩。 凄迷的夜里,那张淡淡的红唇如同秋色海棠,淡吐暗香,引得三木就那样看着她微微失神。 她并没有停下来,手上一抖,她那件淡粉的寝袍如果被一阵晚风拂过,象一朵暗夜幽兰一样展开,里面是粉白的素净肚兜和素白的亵裤,他还来不及阻止,也不忍阻止,她已经抽开了颈后肚兜的细带,于是她的风景在他眼前如含苞待放的j□j一样袒露无遗,溢出了阵阵清香在他鼻下辗转流转。 他刚要转过目光,黑妹一把搂住他的头,"今晚我是你的!" 三木此刻的心里如万千虫蚁齐噬,他是那样想得到她,这样的场景他期盼依旧,甚至在梦里都出现过,可他不能,尽管他口中信誓旦旦,但他内心却是那样忐忑不安地焦虑着。 他怕自己真的回不来了,回不到她的身边。 如果他和她真的和自己有了夫妻之实,若是他真的没有回来,她该怎么办! "你若是今夜不和我圆房就说明你根本没想过再回来!"黑妹淡淡地说到,他的心思她已经看穿。 看着他眼中的忍耐一点点地退散,她忽然轻轻一笑,伸手继续解自己的下裳。 "我不后悔,永远不会后悔!"她轻轻说到,直到已经全身光洁。 她的身体那样明艳娇美,每一个细胞都在诱惑着他,腐蚀着他的意志和定力。 偏偏她还伸手探进他的寝衣,光滑结实的触感下他摩娑着轻轻一捏。 林三木再难自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一个定点,脑中已经无法再思考。 他猛地将她抱在怀里,慌乱地就吻向了那柔软的胸脯。 她在微微颤抖,酥热一路爬升,染上了她的指尖。 他品尝了极久的雪色峰峦,呼吸一步步变的更为急促了起来,终是忍耐不住,一手剥去了自己身上的束缚,和她亲肤相接,躺了下来,在她身上他喘着粗气停顿下来,"我真的克制不住了!" "那就别克制了,给我!"黑妹双眼快要溢出一层水来,看着他说到,她已经感觉到那坚硬死死地抵在自己的小腹上。 似乎怕他退却,故意挺起胸脯,更紧地贴着他的胸膛,轻轻的磨擦,带给他热力,也带来晕眩与渴望,她的樱-红已经悄然耸立,无限娇柔地颤巍巍绽放开来。 三木的眼神中最后一丝清明退散,看着她再难自禁。 他一手掬起她的丰盈用力揉捏,随即温软的唇落在她的红梅之上,缱-绻温-柔。 唇舌和双手并用之下,黑妹一阵虚软得眩晕。 他的手指那么漂亮,干净修长,骨节匀称而且有力,白-皙的手指拔着她的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渐渐摸索向下,仿佛有魔力一样挑起她的每一根神经,一直从头顶绷到脚尖儿。 唇舌间不断卷入暗香阵阵,柔软甜腻,她的温香软玉全在他嘴里,跳动着,慢慢变得挺拔。 三木只觉得此刻自己的五感通通被废,全身急需出口,而那个部位肿胀得生疼。 可他知道他不能急,她的初次他不想让她疼痛。 他极力忍耐着,温柔地轻吻她每一寸肌肤,甚至揽住她的细腰,含笑出言安抚她的紧张。 他铺天盖地的吻让黑妹终于头脑昏昏然起来,眼前只有他精赤白璧一样的上身,那里是难以名言的渴望,让她扭动着迎接他的到来。 她终于准备好了对他的接纳,面对她的邀请,他欢愉似火,迅速点燃了他的身体,那欲望汹涌而来,j□j,他终于进入了,瞬间淹没在快-感中,激得他短促唤了声"如意!"终是狂乱索要起来。 柔美的身体与坚韧的健美体魄磨擦,激起一片惊天骇浪,他已被挑起激亢的渴望,痛苦或欢乐到极点相互交织,仿佛灵魂离散躯壳一样飘------ 而此刻的黑妹在他深深浅浅的冲-撞中叹息着出声,无法抑制,所有的理智与矜持离她远去,唯有感-官在迷-醉,沉-沦------ ☆、92变故 第九十二章 变故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而又仿佛是斗转星移的瞬间,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光怪6离的梦。 梦里她如同飘浮在海上的一只鱼儿,被汹涌的海浪不断地卷起又抛下,狂风骤雨,电闪雷鸣中她一次次地被带上顶端,又被深深地抛落于谷地,那样真切。 仿佛一阵一阵翻滚的巨浪,让她忽上忽下地在那片巨浪中颠荡起伏,整个世界剩下的只有她和他急促的喘息。 当窗外的光亮划开黑夜丝绸一样的口子,他和她终于交颈缠绕而卧。 他累极了却仍紧紧搂着她不撒手。 她尽管累得全身瘫软,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但此刻思维却无比清明,她知道到了他离别的时刻。 三木躬起身轻吻她的眼角,滚烫的液体不断地溢出,又被他不断地舔舐干净,他从没有象此刻一样无助,即使是很久很久以前当他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也没有如此地无助和愤怒过,他忽然有些痛恨自己身上流着的所谓的高贵的血液。 她紧闭双眼,任他亲吻。 她身上全是昨夜他留下的深深浅浅的印记,他一一亲吻,无比怜爱------ 直到身边空空如也,曾经的温暖炙热渐渐变成冰凉一片,黑妹这才睁开眼睛。 他走了,他终是走了。 直到半上午黑妹才起身,整个身体如同被辗压过一样酸疼,但这种感觉却让她心里稍稍有了些缓冲,仿佛这样的感觉时刻提醒着她,三木一直就在她身边。 对于三木的离开,一家人心中多少都有着担忧,但看着黑妹整天无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样子谁也不忍心将这个担忧提到桌面上。 过了十五的元宵佳节,林叔和吉祥回到去了镇上,冯贵因为担心黑妹,留在了家里。 有时候晒着太阳黑妹会不自觉的摸摸肚子,想着在这里会不会有一个新生命正在孕育呢。 可一个月后她失望了,因为她的月事还是准时来了。 自三木走后,黑妹整个人都象失魂儿似的。 她心里真的很难过,每次打开衣柜看到三木的衣服总是一阵心酸,晚上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才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形单影只。 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潋滟的桃花眼望着她笑,他的气息仿佛还在鼻尖萦绕,只是身边早已空空。 现在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躲在马棚里和那匹黑马说话。 冯贵看着黑妹如此失魂落魄地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十分担忧,终是开口到,"黑妹,你要打起精神来,你这样爹心里不知道多难过。既然三木说他会回来你就应该相信他,我觉得三木不是那言而无信的人-----" 冯贵的话终是慢慢说到了黑妹的心坎里,她觉得自己对于感情上怎么如此不象自己一贯的作风,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她不想家人为她担心忧虑的,她必须振作起来。 这天胖丫和四丫从山上挖了一些刚出土的新笋回家,四丫说了句,"二姐夫要在的话,肯定爱吃这个!" 说得正在院子里剥豆子的冯贵和黑妹都是一愣。 四丫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忙溜走。 冯贵对于三木的身份完全不知情,所以心中还是摆着坚定的信念,觉得三木会回来的。 尽管黑妹已经恢复了往常,吃饭睡觉,干活儿,和家人说说笑笑,但黑妹却没有一天不再思索他的身份。 已经三个月过去了,地里的油菜花开的金黄灿烂,蝴蝶蜜蜂处处翩跹飞扬。 整个村里已经知道了三木离开的事情,村里人议论纷纷,有人说莫不是他想去考个状元郎,飞黄腾达的,有人还怀疑三木在别的地方有女人,众说纷纭,有人觉得三木会回来,有人却开始同情起黑妹来,但更有人开玩笑说,要真考上了,那还不被公主招为驸马了,那黑妹可怎么办。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黑妹心中一动。 她以前一直担心三木会是什么公主圈养的男宠,但既然三木亲口说他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她相信他,她的初次也是他的初次。 但有没有可能三木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被逼着做驸马呢,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甘愿入赘她家,而且也没有户籍的说法了。 但他以前却是是山贼啊,这又怎么说得通呢? 忽然他又想到如果三木的出身本来就是朝廷的人,哪家的公子,作为朝廷的卧底潜伏在同济会里呢? 那三木当初遭同济会的人追杀就可以说得通了。 但为什么一个身负重任的人会在任务结束以后不回去复命而隐姓埋名躲起来,非要公主出动手下来找寻呢。 现在所有的问题纠结于三木和公主之间的关系。 黑妹抽了一天时间去青城,在个个茶楼书局流转,听到最多的除了说新皇实施的新政以外终于听到了有关大唐公主的事迹。 只是大唐公主总共有五位,排除和亲出嫁的一位,还有一位入寺修行的,剩下还有长公主,三公主和五公主。 黑妹就有点搞不清楚那些要带回三木的人到底是哪个公主的属下。 快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有人议论起白家来,说是白家被下大牢了,具体什么原因却是谁也不说出说个什么来。 黑妹大吃一惊,想起风流倜傥的白老板,端庄明丽的白小姐,一时间觉得真是世事难料。 不自觉的走到了县衙,想了想买了些食物衣裳的想去看看故人。 花了一两银子疏通关系才得以见到白家父女两人,只是已是物是人非,那白老板死气沉沉,形容枯槁,而白小姐更是瘦得不成人形。 他们想不到在白府落难之后最先来看他们的人会是黑妹,一时间两人感慨万分。 一番将说,黑妹隐隐觉得新皇帝登基后采取的一系列手段对社会的上层正在进行一系列的重新洗牌罢了,而白家不过是受到波及罢了。 知道白家不过是被囚,充了所有财产,并不会杀头的,她也安心下来了。 但黑妹现在最担心的是三木的安危,惊魂未定地回到家中。 心中酝酿了几天想京城打探消息找找三木,但又觉得这话对着家里人说不出口。 于是这样浑浑噩噩地又过了几日,忽然有一天吴老爷派人过来请她过去说话。 她原本以为没什么大事,就带着胖丫一起过去了。 偏厅里只有吴老爷和吴夫人黑妹三人,老仆人守在外间不准任何人进入,包括吴宝儿和胖丫。 吴老爷面色十分严肃,对着黑妹说到,"黑妹,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嘱托于你。" 说着拉着吴夫人一起跪了下来,惊得黑妹一把站了起来,顿时觉得这问题严重了。 "你也知道我们吴家原本是在京城的,说是为了宝儿的命格才来大叶村生活,其实是我们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这才一家三口躲到这里来,但如今,为了更重要的事情我们必须会去面对,无论生死我们都认了。" 吴夫人握着黑妹的手说到,"但我家宝儿我不忍心他就这么白白受了连累,他是我们吴家的根儿啊,再说他什么也不知道。" 黑妹已经了然,知道他们这是要将吴宝儿托付给自己。 吴老爷拿出一包东西来,里面有十五亩良田的地契,还有大宅院的地契,另外还有一千两银票。 "黑妹,我想让吴宝儿入赘你家,明天就和胖丫完婚,这些东西都交给你保管,无论我们夫妻能不能再回来,决不再相要。" 黑妹完全没想到吴宝儿和胖丫的婚事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先不说吴老爷要求他们现在结婚有多突然,就是入赘这件事也太突然了。 吴老爷还要求她此时一定要向吴宝儿保密,他们不想吴宝儿有任何闪失,只想他平平安安过一生。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她需要好好想想。 经过一夜的思考黑妹觉得同意吴老爷的要求。 第二天她就和她爹冯贵说了,当着胖丫的面说得很清楚。 她先说自己想去京城找三木,只说三木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知女莫若父,其实冯贵已经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打算,他提出陪他一起去,但黑妹肯定不会让冯贵这样的年纪还背井离乡去那么老远一趟受累。 又说到昨天吴老爷找她商谈,他们夫妻要去京城有事,一两年都未必能回来,想提前办了吴宝儿和四丫的婚事,提出入赘是想融入大叶村,再说,现在三木也没回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有了吴宝儿的入赘,冯家也算是多了一重保障。 最后在黑妹的坚持下大家终是同意了。 黑妹告诉吴老爷的时候两人都落泪了,也不知道是伤感还是高兴,只是他们说他们当晚就要出发了,连儿子的婚礼也参加不了。 吴宝儿因为还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家里的情况,被父母告知的时候虽然有些意外,但吴宝儿最终相信了父母的说辞,无非是希望他一生平安喜乐,在大叶村落叶生根,入赘或是嫁娶的不重要。 本来吴宝儿也并不是迂腐的人,对于这些并不在意,更何况他父母都作出决定了。 当天下午大家就一起请来了叶里正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将此事宣布了。 当天晚上整个村子都震撼了,任谁也不敢相信啊! 吴老爷家里有钱有田的,怎么会让唯一的儿子入赘冯家呢? 很多人都说这吴老爷夫妻是不是在大宅院子里宅时间长了,都疯心了,还有人说这黑妹给人家灌了什么迷魂汤,自己入赘的丈夫跑了,又给妹妹找一个的。 也有人说估计这吴宝儿根本就不是吴老爷的亲生儿子。 但这些质疑之声丝毫不能延迟事情的进展,吴老爷夫妻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十几亩的良田作为吴宝儿入赘的礼,村里人还有什么嚼舌根的呢。 其他的东西低下交给了黑妹,黑妹直接给了胖丫,又和胖丫做了一次长谈。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连她也搭进去了,那以后这个家就全靠胖丫来支撑了,她当着胖丫和四丫的面把家里的银子都交代好了,也说了想把四丫许给大树的意思,嫁妆多少交代得清清楚楚,完全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说得胖丫和四丫都哭了起来。 黑妹狠狠心,抹了抹眼睛说到,"我照顾这个家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我现在想为了自己的幸福去争取一把,你们应该祝福我才对!" ☆、93 赌一把 第九十三章为了真相她应该勇往直前,为了幸福她应该奋力一博。 当天晚上吴宝儿就送别了父母,整个大宅院里只剩下那个老仆和吴宝儿两个人了。 第二天天没亮冯贵就牵着骡子去了镇上,去和林叔吉祥说这件事,顺便也采买一些办喜宴的东西回来。 家里这边都在张罗着新房,还好那老仆送来了许多精美的床上用品,说是吴夫人在家没事儿的时候做的。 黑妹看着这些东西,深深地感觉到吴老爷夫妻对于吴宝儿深深的爱。 冯贵和林叔吉祥三人在太阳升起的时候终于回来了,带了许多喜宴上要用的东西。因为这两年连着操办了好几次,现在买起东西来也是十分熟悉了。 家里早就有乡亲过来帮忙架大灶,借方桌长凳的,整个家里的气氛喜庆又伤感。 而这一次王娇娥和冯金都过来抢着帮忙干活儿了。村里人也觉得王娇娥自从难产鬼门关走了一圈以后性子变了好多。 知道惜福是好事啊! 婚宴上,黑妹看着吴宝儿一身淡蓝缎面的锦衫,她不由地想起去年自己和三木的喜宴来,那时他的笑语嫣嫣仿佛还在眼前,如今不过才大半年的时光却是两人天各一方,不知所踪了。 这一次的婚宴对于黑妹来说仿佛是煎熬,好不容易等到一切完毕,新人入洞房了。 她回到自己冷冰冰的房间里,心中酸涩难忍,原来他已经象骨血一样深深地融进了她的心里,躺在床上心里难受极了,巴不得即可启程去京城找寻三木。 忍耐着,她在家里等着胖丫和吴宝儿过完了婚后三天,这才提出要出发了。 冯贵无奈地为她送行,只说没找到就算了,家里人还等着她回家呢,又是嘱咐了许多注意事项的。 他其实一生也没出过远门。 黑妹背着包袱冲着家人挥挥手终于踏上了漫漫寻爱之路。 尽管一个人孤身上路但她觉得并不寂寞。 脑海里会乍然浮现他的笑容,春光灿烂,邪魅勾人,仿佛还在她耳边说到,"如意,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走在人潮熙攘的城镇里,听到相似的声音,或是形似的背影,她会慢慢回头看去,或是不顾一切的追上去,才发现那人并不是他。 晚上住在再差的客栈里她也会梦到他,很美很美的梦,梦里,他和她象过去的那些岁月里一样,各种调侃亲近,梦醒后,枕边泪湿一片,淡淡的怅然过后是她坚定的信念,生活只要还在继续,她就应该不言放弃。 四月底的时候黑妹终于过了四方城到达了连城,过了连城再往北走就相当于已经进入了真正的北地了。 她决定在连城好好休息一天,采购用品再继续上路。 因为连城是入往北方的必经之地,所以十分繁华,酒楼客栈林立,来往南北商人络绎不绝,路上不时听到一些锦城口音的人,让黑妹倍感亲切。 挑了个不起眼的小客栈落脚,尽管客栈小但宾客还是很多的,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一楼的大堂里人满为患,她索性在房间里吃,吃完了洗个热水澡,全身的骨头都酸疼酸疼的,这些日子她天天赶路,脚都磨破了,真是太累了。 这一晚睡得特别好,一早就醒来了,神清气爽的,下床梳洗一番拿出了包袱里的男装穿上。 这是她在锦城就买好的,尽管大唐国泰民安的,但毕竟一个单身女子上路还是有些不安全的,再说这样也比女装的衣裙方便许多。 吃客早饭黑妹就拿了大布口袋出去采买,也想看看有没有搭伙儿的大车租,因为北方地广人稀一些,每个城池之间相隔太远,不比南方的城市。靠着她自己走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呢。 连城的马车集市在最西面,一条街都是,十分壮观,穿着不同马车商号服装的伙计在门口忙碌异常地招呼着客人,而宾客中叽叽喳喳讨价还价中各种口音都有。 其实开车马点的商家虽然十分辛苦,但却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十分来钱,比如租一辆普通的马车去京城一趟两个月下来就是十两银子,如果在目的地再送一趟车回来,那就是来回二十两银子了。 而一个人包马车算是十分奢侈的事情,所以为了省银子一般人都会搭伙儿租车的。 离她最近的是一个三口之家,一对小夫妻带着一个二岁多的孩子。 他们像是想租车但车钱又不够的样子,想找人搭伙儿,可谁也不愿意一路上有个小孩子哭哭啼啼,又是屎又是尿的,他们拉了好几个人也没人愿意和他们拼车。 还有一对母女想拼车,那女儿十五六的样子长的倒是柳眉樱唇的有些姿色,好几个汉子都愿意和她们搭伙儿,可那女儿的娘一副见谁都是色狼的样子,硬是谁也不同意,那店家的伙计都有些无奈了。 黑妹心中一想,也对,从连城一路到京城历经十来座城池,路途遥远,就是双头的马车并驾齐驱日夜兼程最少也要个一个多月的时间,更何况商家出租的马车入夜是要住店不赶路的,这也意味着时间需要加倍到两个月。 这时候一个人引起她的注意,准确的说是这个人的衣着引起她的注意。 这人头上包着白色的棉布巾,但身上穿着的却是衙役的服装。 头包白棉巾是南方孝子的装扮,家里至亲去世,孝子以示哀悼孝意,会头戴白布巾一百天,可见这人刚刚失去父母双方中其一,而且一定也是南方人。 一般在家戴戴也就不错了,但能戴着出门,那绝对是特别孝顺的人。 看他年纪也不大的样子,想到自己的娘她不由得有些同病相怜了。 可这人穿着衙役的衣服租车,还有些急切的意思。 黑妹站在旁边一听,这人也是要去京城的,但因为有急事想包双马马车和两个车夫日夜赶路,正在详谈价钱。 黑妹就很奇怪这人为什么不租匹马,日夜兼程赶路呢,这样极快又省钱。 她一说出疑问这衙役马上转过脸来看她。 "这位小兄弟有所不知,我原本是骑马的,可前两天在郊外不小心把脚摔了,所以这才想改换马车的。" 黑妹这才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身体所有重心都放在了左脚上,而且始终没有移动。 这人年纪并不大,不出二十的样子,浓眉大眼,说话十分有礼。 黑妹觉得一个人是善是恶其实看眼睛还是有些靠谱的,比如眼前这位眼神明亮,举止大方,绝对是个正经人,更何况他穿着衙役的衣服,怎么样都应该是个吃官粮的,做不出多大的坏事儿吧,于是就有心了。 "这样啊,我也是急着去京城的,不如咱们搭伙儿吧!"黑妹笑着说到,"车钱我们一人一半儿如何?" "好啊!我这正愁呢,路上还要买些干粮的,碰到大雨的还要住店的,我就怕自己的银子不够呢!"这人似乎十分高兴的样子,一手就排在了黑妹的肩头,压得她一震,这人手劲儿真够大的。 "在下王明,请问小兄弟贵姓!" "叫我黑弟就行了!"黑妹眨巴眨巴眼,心里呼唤着王明兄弟能不能抬起你的手啊。 "黑弟,哈哈哈,真是可爱的名字!"王明看着黑妹善意一笑。 黑妹只好自我解嘲地咧嘴一笑,"王大哥,咱们还是和店家谈价钱吧!" "两位若是搭伙儿一人只需要二十两银子就够了!"那店家一看两人搭伙儿买卖成了也十分高兴。 "能不能再便宜点-------"那王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还价。 "客官,二十两日夜兼程去京都,这个价儿我们可真赚不到钱的,更何况还要两个马夫随行换班呢!" 伙计不肯退步。 黑妹估摸着是不是王明这人身上就只有二十两银子了,她也不作声,看着王明一副尴尬的样子说到,"王大哥,你会驾马车吗?" "会啊!" "那这样,伙计,你便宜点,我们只要一个车夫。" 黑妹这样一说那伙计有些犹豫了,过了一会儿终于谈成,以一人十八两银子成交。 "你说我怎么这么傻,我就没想到呢,黑弟,还是你聪明!"王明嘿嘿笑着,又是重重一搭胳膊。 "王大哥,你是太急了才没想到吧!" 两人给了定金,准备这就回去退了客栈拿行李来 ,又约好一个时辰后再在这里碰见直接出发。 黑妹心里十分高兴,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尽管斗志昂扬,但心里多少还是忐忑的,现在有了这个叫做王明的人一路倒是有些安心了。 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还是将那一百两银票缝在了贴身的衣服里,包袱里除了要给的车钱外就只剩下十两不到的银子了。 半上午的时候马车终于启程了。 王明和黑妹在马车上相对而坐,彼此做着更进一步的认识。 "黑弟,我听你口音象是青城人吧,为什么事急着去京城啊?" "我找人。"黑妹其实有点怕他继续追问她的事情,连忙低下头,在心里急慌慌地谋划着该如何打幌子。 "哦,"哪知道王明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追问,继续说起别的了。 这下,反倒是黑妹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还女扮男装的,和他的坦荡相比起来自己太小人了,但现在也不好说破了只能继续扮下去了。 "王大哥,你怎么穿着衙役的衣服啊?你是衙役吗?" "哈哈,这可不是衙役的衣服。"王明笑了起来,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让她仔细看,黑妹这才发现他的衣服和衙役衣服的不同,尽管都是蓝底红边的色彩,但他的衣服在那红边外边还圈了一层黑棉布边。 "这是捕快的衣服!"他笑容灿烂地说到,看得出来他为自己干的事业自豪。 "捕快!真的啊!"黑妹兴奋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捕快啊,顿时来劲儿了,"王大哥,你是京城的捕快?" 他点点头。 "那不是官了?"黑妹刚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太土了。此刻的王明却觉得她太可爱了,"捕快和官可差远了。" "怎么说?"黑妹挪了个位置让自己更舒服,一副等着他详细讲讲的样子。 看着她一副期待的样子,王明慢慢地讲解了起来,"捕快也是从衙役中选出来的,不过是比他们每月的月俸多一点-------" 一路上因为有了捕快和衙役不同点的这个话题,时间似乎过得很快,而原本不安枯燥的旅途生动了起来。 ☆、94旅伴儿 第九十四章 原本是车夫白天驾车,王明晚上驾车的,但过了两天发现晚上驾车技术难度太大,于是王明换到白天驾车,让车夫晚上驾车了。 而驾车的两人交替这睡觉,晚上王明在车厢里休息,白天车夫在车厢里休息。 每次王明驾车,黑妹和车夫一起在车厢里独处她总觉得那车夫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心里直发毛,不肯待在车厢里,于是顶着太阳和王明坐在车辕处看他驾车。 好在一路走的都是官道,路程平稳又安全,也没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 已经是初夏的天气了,日头还是很健的,王明叫她进去避避她也不肯,说到,"我已经够黑了,再晒也不怕!" 王明咧嘴冲她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如此一路行来,两人熟络多了。 可以看得出王明经常走这条京都南下的道路,对于沿路的城池风景介绍起来,侃侃而谈,一天天下来,黑妹人也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活泼乐观。 这天在旁晚时分终于到达了芜城,已经日夜赶路了十几天,此刻真想能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晚。 跟着那车夫,他熟门熟路地带进了一家客栈,尽管位置偏了些但价钱十分实惠,而且看上去环境还并不差。 黑妹原本还怕王明说两人共一间房,正在想着该如何应对,哪知道王明直接对店小二说,"两间隔壁相连的客房!" 黑妹看着王明笑了笑,心安下来。 因为累得够呛,黑妹晚饭都是在房间里吃的,也吃不下多少,稳稳当当地坐在房间里还感觉象是在马车上一颠一颠的,现在不颠了倒觉得头昏脑胀的。 等到小二送来热水了泡到澡桶里她才觉得舒服了些,十几天没好好洗澡了,身上都要搓下一层皮了。 洗完澡她啥也不想想了,直接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再说王明,进了自己房间,吃完饭,洗漱一番,尽管也觉得疲累但倒觉得有点睡不着了,本来他一个大小伙子,经常出公差的,马背上颠簸得多,现在坐马车算是舒服的,尽管白天负责驾车但他还是吃得消的,这会儿仔细听听隔壁黑弟的房间似乎没什么动静了。 再看看天色才刚刚暗下来,有点按耐不住了,在房间里做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去隔壁敲门找黑弟,哪知道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声。 他有点奇怪了,又问了店小二,知道他人并没有出去,心里有点担心了。可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他也不好撞破门冲进去,客房另一面有窗户,窗外就是对外的回廊。 他不想惊动别人,绕到回廊上,发现黑弟的窗户本来就是开着的,对着窗户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他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真有点担心了。 这时候店小二过来回廊把长串的灯笼点亮了,此刻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刻。 透过火红的灯光王明这才看清,斜对着窗户的床上,一人长发缭乱,睡相懵懂,正是黑弟,挺拔的鼻子因呼气微微阖动着,鲜艳的红唇不自觉地嘟囔着,睡梦中她还在微微蹙眉着,仿佛诉说着心中的焦虑和委屈。 她睡得太死,根本就没听到任何声音。 隔着窗户王明看着床上人的睡容,咧嘴嘿嘿一笑,摸摸头,这才不好意思地合上窗户,回到自己房间。 黑妹迷迷糊糊中,觉得周围都是云雾缭绕着,辩不清方向,又四处杳无人烟的,她焦急惶恐着前行,奔走,想找寻着什么。 似乎前方有人影,她欣喜起来,跑上前一看,竟然是一个衣着十分艳丽繁复的女人,高耸的发髻,金黄的珠宝发簪,神色威仪,明艳动人,高傲无比。 她不知道她是谁,就那样呆呆望着她不知所措。 那女人也在看着她,眼神满满的不屑和鄙夷。 黑妹怒了,指着她问到,"你是谁?凭什么瞧不起我!" 她看到那女人嘴唇丝毫未动,旁边却有个声音出来,"见到公主还敢放肆!" 她循声一看,那女人身边还有一人,那张脸美伦绝伦,眉眼如画,洁白无瑕,是林三木。 她大叫一声,"啊!" 顿时满头大汗地坐起身来。 是个梦! 她惊魂未定气喘吁吁。 紧跟着房门被拍响,门外是王明的声音。 "黑弟,你怎么了?黑弟------" 她愣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迅速穿好外衣,下床开门。 "黑弟,你怎么了?我在房里听到------" 看着王明急切的神情,黑妹淡淡说到,"王大哥,我没什么,不过做了个噩梦罢了!" 王明看了看他不再说话。 黑妹拿起桌上的水杯,到了两杯水,一杯递给王明,一杯自己一饮而尽。 "黑弟,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说,这一路来,咱们也算是相处得还不错吧?"王明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样子。 黑妹点点头,"王大哥,你人很好!" "那就是啊,"王明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儿的,但我家在京城落户也还多年了,我祖籍虽不是京城的但却是在那里生那里长的,只要你要找的人还在京城我多少能帮忙打听些的!" 黑妹看着他诚恳的面庞,期待的眼神,心里真想说出来,总比一个人憋在心里好过些,可理智告诉她,这件事,谁也帮不了忙,说出来不过是徒惹是非。 她笑了笑,说到,"王大哥,不是我不相信你,不要你帮我,实在是我自己还没有想好,等到需要王大哥帮忙的时候我一定说出来!" 王明看着她再没说什么,站起身,说到,"好好休息吧!咱们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只是此刻的黑妹再也睡不着了,不断想着刚刚那个梦。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是不是在她内心深处觉得三木真和公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这是不是她最担心最焦虑的呢! 到了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就和车夫重新上路出发了。 "哎哟!"黑妹这才想起来还没准备干粮。 王明笑了笑,冲着旁边努努嘴,"我已经准备了!" 黑妹打开一看,一整包的包子鸡蛋烙饼的,还热着呢! 竟然还有一壶酒,黑妹想起来前两天自己说过的话。 那时,马车正经过一个湖边,正是傍晚时分,夏风阵阵,夕阳西下,最后的霞光照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那湖水因着远近的光线明暗投射出一系列渐变的色彩,奇妙无比。 她看着这样的景色想着要是此刻三木在身边陪她一起漫步湖边该有多好了,两人赏景谈天。 那时候她一定惊叹道,"真美啊!" 三木一定斜着桃花眼说到,"有我美?"缠着黑妹一直骚扰到她说他最美为止。 可如今如此美景之下她形单影只,忽然有点喝闷酒的冲动,正好王明问到,"黑弟,你在想什么?" 她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说到,"我想如此美景,要是能喝着酒欣赏岂不有些风雅之意!" 所以此刻看到王明竟然买酒了,她自然意外,但心中又有些疑惑了。想当初在连城租马车的时候王明一脸为难,似乎身上并没有多余的银子,但现在怎么一下子有钱买酒呢。 酒并不便宜,而且打开闻一下酒知道这绝对是一壶好酒。 "王大哥,何必多花钱呢!"黑妹有些过意不去地说到,到京城的路还远着呢,买干粮,住客栈还要花不少的银子。 王明似乎看出他是担心他盘缠不够似的,哈哈笑了起来,"黑弟,我还有银子的,当初和店家讨价还价不过是想省些用,这次我母亲过时我送灵柩回老家花了不少开销,就想节俭一些。" 黑妹一听,睁大眼睛说到,"真的啊,那王大哥你真是太会过日子了,以后哪家姑娘嫁给你绝对有好日子过的!" 王明看了看他,笑了笑不再说话。 黑妹还在感慨着,"出门在外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能省绝对要省着花啊,银子来得不容易啊!" 在六月中旬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京城的地界儿,明显感觉到了官道上人马频繁了许多,也热闹了许多。 一路上黑妹想了许多许多,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准备,先从三个公主的身上开始排查,慢慢找出三木的下落。 豪气的城楼,壮观的建筑,宽广的街道,一切无不在彰显着京都的威仪庄重。 人潮熙攘中黑妹觉得恍如隔世,有一种前世参加盛大比赛的感觉,是的,正是那种感觉,心情焦虑的,但内心却依旧坚定着。 现在的她不过是个乡野村夫,没有任何背景能力,来到这个天子脚下陌生的城池,人生地不熟中要找到那个人,她凭着的不过坚定的心,仅仅是坚定的信念。 王明并没有立即分手的意思,而是十分热情地邀请他住到他家中,但黑妹拒绝了,只让他介绍了一下京都大概的方位,但王明还是坚持陪她先找了西街的一个小客栈住下,并且告诉了她他家中的住址。 黑妹看着他诚恳的笑容,想着一路上要不是他,她绝对没有这么放心,而心情也不会这么开解,觉得到了如今还骗他自己是男的,那真是太不应该了,刚想要说破,顿了顿声,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看他微笑着挥手离去。 ☆、95故人相见 第九十五章世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在京城里晃悠了三天,黑妹最大的感受一个就是京城确实大,人口很密集,商业很繁华,有钱有势人太多,另一个感受就是京城的消费实在是是高,她这三天的客栈房钱就是半两银子了,尽管相比较已经是最便宜的,但还是别的城快两倍的价钱了,而一天的吃食三餐下来也要一钱多的银子了,感觉真正是花钱如流水了。 三天过后她又交了半两银子的房钱,但在城里转悠的时候再不舍得吃正餐饭了,小摊儿上买点馒头,烙饼吃,来碗汤面的已经算是奢侈了。 转悠了这几天黑妹觉得京城的分布和现代的北京城其实差不多。 皇宫在正北,坐北朝南,威仪的宫墙圈了好大一片地,远远望去看不到头。 而东区显然是富贵权势人家的宅邸,都是高墙大院的。 南边是一片集中的商业区,酒楼林立,客栈高耸,店铺绵延几条街。在靠近西边的地方就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客栈和一些小家小户的人家。似乎王明说过他家就在过去两条巷子那边。 黑妹所住的客栈和西区只隔着一条街,不算大,但特别热闹,喧哗,都是小商小贩的,价钱相对于南区的铺面便宜许多。 黑妹这两天都是在这条街吃一日三餐的,和南区的商业街道比起来省了不少银子。 但到了晚饭时间她必须去南区的大酒楼醉月楼里点一碗价格昂贵的汤面,因为这家酒楼的大堂里说书侃天儿的正说着大唐国立国的皇室秘闻,这两天正讲到最近的先皇那一代,也就是当今皇帝的上一代。 这些都是黑妹以前在青城很少能听到的,倒觉得现在的皇帝还真是十分开明的,天子脚下说书的讲着皇室的历史却并不见有人干涉。 黑妹听得十分仔细,每天掐好点儿,在他开讲的时候点上一碗汤面,便吃边竖起耳朵来听。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讲完了开始上些歌舞的她才离开。 她其实最期望的是能在酒楼或是大街上无意中再次遇到三木,但又有些不期望,因为如果能这样轻松地遇到三木,只能说明他并未受到管制约束,如果他是自由的却并不回去与她相聚那她觉得自己受不了这个打击,但在心里又觉得三木不会是那样的人。 可他又是哪样的人呢,她也说不出来。 可仔细一想要是三木为了保护她受制于人,被制约着不能有自主行动能力她虽然焦急却内心是甜蜜的,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但想想以前别人不都说爱情是自私的吗? 那时她还不懂,不过现在她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她去街面儿上吃了早饭就想往西街前面自己还没去过的几条街道逛逛。 哪知道刚走到一座绣楼下面,只听到嘭地一声从二楼的窗户上掉下个什么来。 很快有人惊声尖叫,"啊!有人跳楼死了!" 周围路上行人,小摊小贩迅速围拢了过去,黑妹也赶紧扒过去看是怎么回事。 这场景真是惨烈,黑妹吓一大跳。 一个衣衫穿着艳丽单薄的女人头朝地摔得鲜血直流,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那血不断地蔓延开来。 有人说到,"要死啊,一大早的吓死人了!" 也有人说,"唉,这得多惨的日子啊,被逼着寻思的!" 后面有一个女人说到,"不干不净的女人死了倒利索了!" ------- 黑妹这才仔细去看这栋绣楼,原来这处也是一座青楼,可这块儿相当于贫民窟啊。 再想想也是,不管富人穷人,到哪儿青楼暗-娼都是少不了的。 她这才主意到从这座楼开始后面整整两条街都是安静的,寂静的似乎在那里现在才是入夜,她心中了然了,看来这边一片应该都是这样的场所,怪不得从这条大街作为分界,早上一边寂静无声,一边人声喧闹的。 她从来没有在晚上来这边,估计到了晚上就应该两边换过来了。 她看了看那个摔死的女人,鲜血已经越流越多了,十分狰狞,她有些看不下去了,准备抬脚离开,正在这时候看到一个身影冲到尸体旁边,而这个身影让她看起来觉得有那么点儿眼熟。 她有些疑惑地再回转过去看。 这个身影此刻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无声地看着尸体,似乎剧烈得发抖着,伸出手去翻尸体,尸体面部已经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容貌,她拿着手帕十分麻木的一点点擦血,可那些越擦越多,她也越擦越抖的样子。 这人穿着和尸体上十分类似的衣裙,艳丽而透明。 黑妹走了过去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人,因为没看到正脸,只觉得身形十分熟悉,可实在想不起来是谁,可她在京城除了王明,她却是不认识任何人啊。 正在这时,一个老鸨模样的婆子凶神恶煞,骂骂咧咧地充了出来,"想死就趁早的,别费了老娘的银钱,还脏了老娘的楼子! "明显十分嫌恶楼下这两个一死一活的女人。 那地上蹲着的女子这时候才慢慢抬起头来眼中绝望又仇恨地盯着那个老鸨。 黑妹这才看清这个女子的长相,她大吃一惊,这人竟然是曾经和她打过架的白家白老板的通房丫头柳凤儿。 尽管如今的她消瘦憔悴了许多,但姣好的面容还是让黑妹一眼认了出来。 "柳凤儿!" 她已经叫了出来。 柳凤儿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她。 因为黑妹一直是男装,她看了半天,眼中才有了一种认出人的神情,她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两年前和她有过过节的黑妹。 那老鸨也看向黑妹,打量了几眼,一声嗤笑,"哟,要是遇到了旧相识,就好好联络联络交情,晚上也好来给你捧个场。" 说着,已经有护院样子的男人过来拖拽尸体了。 "黑妹,黑妹救救我!-------" 那柳凤儿像是遇到救命稻草一样一路跪爬到黑妹的脚下。 她很疑惑为什么这老鸨不怕活的人跑了,而在意死去的尸体。 "黑妹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再过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的歇斯底里和那老鸨的淡然冷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黑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错。 "你觉得他能有一百银子来赎你吗?"老鸨叉腰冷眼看着她,轻飘飘地说到。 顿时柳凤儿眼里一片死灰,看着黑妹的眼里渐渐弥漫上一片死寂的绝望,她觉得自己多傻啊,谁会花一百两银子去买一个妓-女,而眼前黑妹身上又怎么会有一百两银子银子呢?她穿着如此简陋的男装布衣,手上拿着两文钱一个的玉米烙饼------- 曾经飞扬跋扈,娇艳明丽的柳凤儿如今这样羔羊待宰的情景在黑妹看来,让她的心里并不好受。 可刚刚老鸨的话她听得清楚,一百两,对于京城的小户人家来说也并不少,而现在一百两是她身上所有的钱财。 她不是圣母,尽管同情柳凤儿这个故人,但她不会如此孤注一掷,更何况她有自己坚定的命运。 "要是你也想跳我也不拦着------"老鸨倚着门框恶毒地说到。 柳凤儿就那样木然地看着地上脱出的那道狰狞的血迹。 周围的人许多已经散开了,似乎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 黑妹却有些犹疑了,是不是她今天不救就是一条人命呢。 她做着最吉利恩达思想斗争。 而此刻她眼中的犹疑却让柳凤儿看到了一丝希望,她无声的说到,"救救我!" 她忽然起身扑到另一边,似乎在地上拣起了什么,又猛然朝自己的面上一轮。 几乎是在一瞬间,黑妹才反应到她做了什么,因为此刻柳凤儿的脸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沿着那道口子汩汩往外流,沿着她雪白的面颊和脖颈,一路流向胸前大片袒露的肌肤。 她像个烈-士一样,手上仍旧举着那块尖石蓄势待发,那样绝然地望向老鸨,"我现在还值多少银子?" 那老鸨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做,而黑妹也惊呆了,她觉得此刻自己需要重新认识这个人了。 "丧气货!"老鸨有些气急败坏了,柳凤儿却还拿着石头准备往脸上划,一个划花脸的妓-女还有什么价值呢? "别!"黑妹终于忍不住了。 转过身看着老鸨深深一鞠躬,"大姐,得饶人处且饶人,您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放过她?"那老鸨横眉睁目看着黑妹说到,"这一个多月的j□j,吃穿住行的,我不要银子啊?" "那也要不了一百两!" "五十两!"老鸨不耐烦地呵斥到,"少一文钱死了就是收尸老娘也认了!" "好!"黑妹一口应下,一个时辰后我来赎她!" 柳凤儿简直是绝处逢生地看着黑妹,她划破脸本是孤注一掷绝望之举,没想到------ "等着,我一会儿回来赎你!" 黑妹看着她说到,转身很快的向南区走去。 身后是柳凤儿喜极而泣的面容,和着的血泪让她漂亮的脸蛋一片花绿----- ☆、96玉佩花纹 第九十六章灿烂明亮的少年。 等到黑妹付清了五十两银子从那老鸨手中接过柳凤儿卖身契的时候,柳凤儿泪如雨下,无声地抽咽。 "好了,走吧,跟我到客栈把伤口上些药吧!"黑妹说到,扬了扬手上她带来的衣服。 柳凤儿看了她再看看衣物终是什么也没说。 黑妹带了柳凤儿回到客栈,又给她伤口上了药。 她本想让她好好休息休息的但柳凤儿十分平静地讲了她的遭遇,她这才知道早上那个跳楼死去的人是白家戚老夫人身边的玉丽。 "你们怎么被卖到京城来了?" "白家自从出事以后我们都被前后脚卖出了家门,我和玉丽被卖给人贩子。" "那个红姨呢?"黑妹对那个阴险的老女人念念不忘。 柳凤儿有点奇怪黑妹竟然好不知情的样子,"你走后老爷就把她发到下面的庄子上干活儿了永远不准再踏进白家一步,后来她自己寻死了。" 黑妹又听了她被卖进窑子后发生的事情,唏嘘不已,过去在白家鸡飞狗跳打架的时光一去不返了。 本来等着柳凤儿休息了一会儿,黑妹就直接把卖身契还给她的,"你现在自由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柳凤儿一愣,当即就跪在了她的面前,"黑妹,求你不要撵我走------" 黑妹看她惊恐如此有些奇怪了,后来才知道为什么了。 怪不得那个老鸨那么自信,不怕她跑,因为象她这样本就是白府的卖身丫头,从头至今她只有一张卖身契。 而在大唐,这就意味着即使她有自己的卖身契但她还是没有户籍的人口,那就是寸步难行了,过城出关,包括客栈住宿,哪儿都需要户籍。 她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卖身契和别人的户籍挂钩,作为家奴,这样才算是有根底的。 这样看来黑妹只能收留她了,而她也只能依附着黑妹才能生存了。 看黑妹为难的样子柳凤儿猛地磕头,"求主家收留,柳凤儿绝对为奴为婢伺候姑娘!" 看着她额头都磕青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但长期住在客栈也不是那么回事了,更何况她现在就只剩下五十两银子了。 当晚黑妹还是按时去了醉月楼听说书。 "当今皇上那确实是天命所归,大伙儿都知道,当初皇上还是皇子之时,还有一个先太子,哪知道立位不过半年就因病去世,而咱们大唐国向来是依长幼之序立位,于是咱们的圣上当时就十分理所当然地立为了太子------" 黑妹听了半天都是皇位继承的事情,并没有提到公主的事情,心里十分失望,觉得自己应该有空去公主府多转转。 回到客栈发现柳凤儿竟然将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把她的脏衣服全洗干净了,她倒真不好说什么了,本来黑妹让她一起在床上睡的,她坚决不同意,非要在床边打地铺,还说要为黑妹守夜,这下她真睡不着了。 "我也不是娇小姐,你要是这样你还是趁早走吧!"黑妹说了狠话柳凤儿这才听话,但还是不肯上床,要在地上打地铺睡。 等到她微微打鼾呼呼大睡的时候,黑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就着走廊上的灯笼火光,躺在床上不自觉的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 忽然发现,除了那些共同的记忆和情感交流,这块玉佩是她和三木唯一的交集了。 玉佩上的纹路十分奇怪,她就那样再昏暗中默默看了许久,感觉告诉她这块玉佩十分重要。 最终终于就这样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黑妹决定和柳凤儿一起去找个小院子租下来,做长期的打算。 柳凤儿十分高兴,显然黑妹是不会再丢下她了,想着以前两人还打过架,那时候自己仗着是丫头里出挑的不可一世的,想着人生,真是际遇无常啊。 但黑妹也告诉她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 两人只能去西区那块儿贫民窟的街道里找院子了。 一切都是柳凤儿在张罗着,黑妹就背着包裹跟在后面,看着她一家家地问价钱。 半上午的时候走到一个稍稍僻静的小巷子,忽然蹿出一个矮墩墩的男人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快速扯了黑妹腰间的钱袋就跑。 柳凤儿还没反应过来,黑妹已经一把塞了包袱到她手里,飞一般地蹿了出去。 那个钱袋里虽然只有几两银子,但她十八岁生辰那天三木送给她的玉佩在里面,那块玉佩她绝不能丢。 这让黑妹拼死也要拿回东西。 那小贼在前面拼命的跑,黑妹在后面紧追不舍,这时候倒是带上的一个东西有用了。 她一边跑一边从腰带里拿出弹弓,瞄准了后脑勺就是一记,已经打中了一发,但那小贼挺能扛的,还跑。 "再跑我弹破你的头!"黑妹一边喊着一边威胁着。 可那人完全是一副要钱不要命的样子,一路一直追了三条巷子,黑妹就要弹出第二颗了,正在这时候,对面冲出一人一把将那毛贼撂倒在地,死死按住。 "叫你跑!"黑妹走过去狠狠踢了那人一脚,正要抬手感谢帮忙的那人,哪知道一看,顿时笑了起来,"王大哥,怎么是你!" 王明不好说其实自己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她的动静。 他一脚踩着那个毛贼,十分威武的样子,面对黑妹却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过来-----过来买菜!" 黑妹也没细想,这买菜也不是走这条巷子的吧。 王明把钱袋还给黑妹,"看看,东西都在不在。" 黑妹连忙结果钱袋打开一看,她十分担心刚刚那一番折腾把钱袋里的玉佩损坏了。 拿出来一看是完好的,她松了口气。 王明看她对银子毫不关心只重视那块玉佩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黑弟,这玉佩上的花纹我看着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 他这样一说黑妹心中一喜,"王大哥,你快好好想想,你在哪儿见过?" 一脸急切期待地等着王明说话。 可他真的一时想不起来,弹面对黑妹期盼的眼神儿他更慌乱了。 "王大哥,你别急,我就在前面那几条巷子里租院子住下来,要是想到了就来找我!"黑妹其实心里急得不得了,但她知道她越催他就越难想起来可还不如不给压力,让他仔细想想,说不定一回家就想起来了。 王明听说她租院子住又细问了一番,还要跟去帮她说价钱,黑妹虽然也想有个京城本地人帮忙说和,但不想王明见到柳凤儿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事,只好极力推脱。 王明只好作罢,说一想起来就去找她。 黑妹回到巷子,柳凤儿果然还在抱着包裹在那里等着她,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婆子。 "公子,奴婢已经和这位婆婆谈好价钱了!" 黑妹注意到她的称谓,虽然对奴婢这个词觉得听得别扭,但她知道当别人的面称她为公子,她还是满意的。 心中不禁想到,以前自己一直以为柳凤儿是个眼高手低,仗着有几分姿色任性妄为的人,没想到她其实是个聪明人。 一番说和之下,黑妹决定租了这个婆子的小院子,虽然院子不大,只有一间主屋,左边除了灶房只有一个小偏房,但价钱便宜,一月租金只要二两银子,押金也只要一月的。 黑妹很满意,给了二两租金又给了二两押金,一共四两银子。 只是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还需要自己去买,但好在现在事夏季,也不需要买多少东西。 中午两人去外面吃了碗面就开始买些基本的生活用品。 这些似乎她都不需要操心了,柳凤儿忙前忙后的全部搞定,她只要付银子就行。 而柳凤儿显然也知道现下两人的境况,都是精打细算的。 给黑妹买了棉絮蚊帐薄被,她自己就买了十文钱一副最简单的铺盖卷。 冲着黑妹十分恭敬地说到,"公子,买些米粮的,晚上奴婢给公子做饭吧!" 这个倒是甚合黑妹的心意,在京城吃饭真是太贵了,她都好几天没吃过大米饭了。 于是两人把生活用品送回家又出来买菜买粮的。 这一下午的采购又花了一两多的银子。 回到家里已经事半下午了,黑妹还在想王大哥何时能想起玉佩上花纹的事情,只要知道在哪儿见过了,她也好有了个方向总比象现在这样无头苍蝇地寻找要好吧。 但她真的不想就这样被动的坐等。 再说柳凤儿根本不让她动手做事,一个人全忙活了,她想着天色还早不如去公主府转转,既然三个公主都有可能和三木有关系那她就一个个地转悠。 直到天快黑了她才回到那条小巷子,这一看,吓一大跳,这晚上天还没大黑,这条巷子后面挂起了许多艳红的灯笼,这,这后面竟然全是暗娼的集散地。 看来她的男装打扮真要一直扮下去了。 刚回到家门口就看到王明站在那里注视着她一步步走近,他的笑容灿烂明亮------ ☆、 97上第二盘肉哦 第九十七章再见三木,爱情麻辣烫。 "那个玉佩长公主驸马也有一块?"听王明一说完,黑妹惊讶了,不得不说这一刹那她心中惊涛骇浪,一时间脑子乱得无法思考,就连后来王明后面说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有点浑浑噩噩了。 就那样躺在床上捏着玉佩发呆着,直到柳凤儿喊她吃饭都没有听到。 柳凤儿看着房间床上挺尸一样木然的黑妹,一时不知该如何出口,在她印象里,黑妹一直是那样沉着,甚至在她看来彪悍泼辣的,没想到竟然也有如此无措的一面,这让她想起自己刚被迈到青楼的那几天,惶恐无措而又无可奈何。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表面上黑妹无动于衷的木然,其实脑子里这会儿已经开始飞快地运转了。 她在心里列出了n种三木和驸马的联系,包括三木和驸马的某种邪恶的暗黑关系,她不敢继续想了,现在必须先找到长公主的驸马再说。 第二天一早她就直奔长公主府邸。 因为前几天都转悠过,所以她熟门熟路。 长公主的府邸在几个公主府中是占地最阔,表面上看上去建筑宅院也是最为壮观了,不过这也很好理解,历朝历代向来长公主的地位是要略高些的,更何况听说长公主和当今皇帝从小关系就格外亲厚的。 转悠了大半天黑妹觉得长公主府邸十分神秘,大门几乎不开,似乎很少与一些京城贵胄来往,倒是西侧门不大起眼,转角斜对着一条小道,小道正处于南北大街的分支上,因为邻近大道,这处的拐角上很有几家小推车式的小吃摊点,有卖炸豆腐丸子的,米发糕的,还有大葱烙饼的,十分热闹。 而在这次来买吃食的顾客似乎也很多,有正对外面大街上开店铺的小老板伙计什么的,也有行人,更有来往长公主府邸的一些闲杂人。 本来斜对着的西侧门似乎来往的人比其他几个门都要频繁一些,黑妹想想,这也是正常的,观察了这长时间,有许多往长公主府邸送菜,送用具的商家伙计络绎不绝,还有一些看不出身份的人也来往这个门。 黑妹想着自己不能就这么直接地找上门,万一三木和长公主或是驸马有仇,那她暴露了,他们一定会拿捏住她来威胁三木,但怎么样既能打探长公主府的情况又不暴露自己呢。 回到院子还在想,柳凤儿已经在院子大树下摆好小饭桌准备开饭了。 她进到灶房帮忙,柳凤儿一把推了她出去,"公子要是连这些活儿都用不上我了,索性把我再卖了算了!" 她也是个干脆利落了,对于黑妹为她赎身的恩情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明白的,所以自从租下院子,什么活儿都不要黑妹干,完全就是勤快伶俐的丫头。 黑妹笑了笑,只好坐在桌边等着吃饭。 柳凤儿还挺会过日子的,每天两菜一汤,最便宜的豆腐她能每天做出不同的花样儿来。 "柳凤儿,你说我在京城做点儿小买卖怎么样?" "公子不是没剩多少银子了吗?怎么做买卖?" "小买卖要不了多少银子,除开回青城的路费我还有十多两银子,要是论开支的话撑个两三月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我怕我两三个月还是没找到我要找的人。" "公子决定就好,我一切听公子的!"柳凤儿十分坚定。 "好,那吃完饭,我们下去就准备准备,下午边我们就出去赚钱去!" 黑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也想在长公主府西门口子那里摆摊卖点小吃,这样既顾了生活的日常开销,也好天天观察长公主府邸,说不定三木真的在长公主府呢! 其实这个想法对于她目前的状态是最合适不过的。 而且卖什么吃食黑妹灵光一现已经想好了。 回到她的你房间,拿出从家里带出的包裹,除了些换洗衣物,包裹里有一块油纸包袱。 柳凤儿在替她收拾房间的时候还问过这是什么,她随口说了就是一包五香粉。 本来是走的时候她装在包裹里,想着要是自己在外吃食不习惯就用点,比如干馒头没有味道了,撒上一点儿就有味儿些,但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大用场了。 她决定利用这包如意麻辣粉做个麻辣烫。 两人吃完饭直接去了隔壁一条街的小巷子里,里面有显成的小推车卖,还有小炭炉,于是又买了炭和大锅。 黑妹回家熬料汤,柳凤儿去集市上买菜。 六月底七月初的时节尽管还不到盛夏,但京城的午后已经热气腾腾了。 黑妹在灶房里熬着牛骨,因为撒了五香粉,飘香四溢的,隔壁还有个俏姐儿寻着香味过来搭讪的,被柳凤儿赶跑了。 因为黑妹一直是男装打扮,那俏姐儿还以为柳凤儿吃醋了,很不高兴地离开了。 但她们现在没心思理会这些,黑妹一心熬汤,想着在长公主府邸西门口子摆上这五香粉熬制的汤料,只要三木在府里闻到了就一定知道是她。 而柳凤儿兴致勃勃地,觉得终于不用坐吃山空了,香汗淋漓的洗菜切菜,穿竹签子。 两人忙活了半天,终于在旁晚时分一切准备就绪了,推着车子就出发了。 柳凤儿毫不在意自己脸上的疤痕,兴高采烈地和黑妹商量着卖价,豆腐皮该卖什么价儿,萝卜圆子该卖什么价儿。 两人边说着就到了长公主府邸的西门口子,很多小摊子已经有顾客在买了。 黑妹赶紧摆好推车,把大锅盖子一揭,顿时香味充盈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麻辣香味儿,引得旁边卖炸麻圆的都探头过来看。 "麻辣烫了,麻辣烫啊!"黑妹也不就不扭捏,扯开嗓子就喊起来了。 柳凤儿摆开架势准备接待顾客了。 一直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两人已经忙碌地脚打颤了,因为生意真的很不错。 夏天的时候正是吃不下饭的时候,吃点这样麻麻辣辣的串串味道又新颖又有意思。 黑妹在招呼客人的时候还要时刻关注着进出那道门的各色人,碰到从长公主府里出来的下人她格外热情,免费多送一串就为了和人家说说话儿。 晚上回到家里,柳凤儿十分兴奋地数着大钱说到,"公子,咱们今天一天已经把中午买东西的钱赚回来了。" 黑妹点点头,想着心事,柳凤儿十分乖巧地不再打扰,去灶房准备烧水去。 第一天卖麻辣烫生意就这么好,黑妹虽然也是高兴的,但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能不能接近长公主府邸,而三木到底在不在呢? 但她觉得自己不会气馁的,这才刚刚开始呢。 接下来两天黑妹和柳凤儿一早起来买菜洗菜穿竹签子,做好准备了,半上午就去了西门口子。 她把炭火烧旺了,把大锅里的麻辣汤料和牛骨熬得香香的,希望香味传得越远越好。 又是忙碌的一天,到了半下午黑妹的麻辣烫就全部卖完了,生意现在是越来越好了。 东西卖完了,她们不得不回去了。 尽管很累的,但柳凤儿欢欣鼓舞地,黑妹却是强颜欢笑,因为她还是没有探到任何情况,尽管这两天已经给公主府里的门房白送了好几串千张的,人家硬是口风严实得很。 看来长公主治下十分严谨的。 柳凤儿推着小车子在前面走着,她无力地走在后面,茫然地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忽然她一顿,竟然看到一家酒楼二楼的窗户竟然有亮光照过来。 那亮光反射的正是快要落山的太阳光。 那光斑一直照在她的面上,尽管她一直在行走着。 顺着那亮光一看,似乎是从一个包间半掩的窗户缝里透出来的。 黑妹顿时心中一突,她条件反射想到的是当初三木受伤藏在她家过年的时候,靠从窗户伸出一根稻草来招唤她的情景。 此刻她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第六感告诉她窗户后面的那个人一定是三木。一定是三木! 但这样的信号表明他此刻的处境并不方便。 "黑妹,冷静下来!冷静下来!"黑妹在心里使劲儿呐喊着,极力掩饰自己的激动和喜悦。 她停下来对柳凤儿说到,"你先回去,我转转再回去!" "好!我先回去做饭,等你回家吃!" 柳凤儿没有多想,推着车子就走了。 黑妹像是无意一样慢慢走进这家酒楼。 "客官,吃饭还是住店?"小二十分殷勤地过来招呼,看得出来,这是一家十分高档的酒楼。 "吃饭,二楼靠窗的还有包间吗?" "有的,这边请。" 黑妹脑子里分析着刚刚透出那反射亮光的位置,走到门口丢给伙计一两银子大声地说到,"小二,赏给你的,我先去趟茅房!" 黑妹在茅房外面等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终于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一步步走来。 他一身华服,衣襟,袖口都绣着繁复的银丝丝线章纹,华美而精致,勃发出至高无上的贵气,他的面容依旧那样出尘绝俗,他的眉眼依旧那样清亮飞扬,眼中潋滟水光仿佛就要溢出,就那样带着颤抖看着黑妹一步步走来。 黑妹看着他感觉心脏快要停止跳动,快要忘记呼吸,她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因为哽咽的泪水已经灌满了鼻腔。 "三木---"这一声轻轻的呢喃中袒露出她心中太多的情绪,离别的思念,想念的委屈,再见的欣喜,欣喜中的忧虑------- 他的眸光灿若星辰,轻轻叹息着走近,擦肩而过时说到,"租下二楼最贵的客房,等着我!" 黑妹先是茫然地看着他,过后立马明白过来,轻轻点头,迅速离开。 这家酒楼的客房都在后面一栋楼里,一栋三层的小楼,后面的窗户和前面的回廊对着的都是客栈的院子,只有前面酒楼一栋楼正门和侧门有出口。最贵的客房就在三楼。 黑妹坐在房中心情十分忐忑地等着三木,欣喜的是她终于再次见到他了,忧虑的是他见她一面搞得如此神秘,大费周章,看来他的处境并不妙。 足足等了好半天,感觉太阳已经下山了,这才听到回廊上有了响声。 "我没醉,别扶着我,滚开-----" 是三木的声音。 黑妹欣喜地站起来就要去开房门,手刚刚搭上门框顿时一停,她差点露馅儿了,赶快冷静下来坐在房中,静静听着外面的声响。 开门又关门,一会儿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廊上离开,往楼下行去。 黑妹就那样使劲儿忍耐着,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走到了门边,倾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毫无声响,心中疑惑着,三木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来找她,却忽然被拥进一个怀抱。 黑妹惊吓得几乎就要失声喊了起来。 她顿时欣喜着低呼,"三木!" 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 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林三木挑眉俯望着怀里的人儿,嘴角微微莞尔,"如意!" 这一声久违的呼唤让黑妹觉得自己忽然柔情万分起来,血液中的彪悍和强劲儿瞬间抽离,只能让她此刻深情款款地看着他的眉眼。 "想我没!"三木在她耳边呢喃,那样热烈渴望的气息让她不禁全身颤抖。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问他,比如他和长公主的关系,或是和驸马的关系,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被囚禁或是要挟了,他又是怎么知道她来京城找他了------- 但此刻在他急切的拥吻下,她意乱情迷,什么问题都想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他温热的唇舌和熟悉的气息。 她感觉自己身子变软,看着那张靠得很近的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感受到了他的呼吸,她轻轻叹息着,任由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灵巧的舌头缓缓的渡了过来撬触着舔着她的唇舌,内壁----- "如意,如意-----"他就那样在她的耳后,唇边,颈窝,呢喃着,轻咬着。 如此狂热急切的吻让黑妹的头脑昏昏然,等到身上一凉才察觉自己已经被褪去了衣物,头顶男式的束发也被拆散,上半个身子已经袒露,而三木正执拗地执着于她的胸口。 "三木,三木-----听我说,三木----先听我说,三木-----"黑妹被胸前酥麻刺激得语不成句,而他偏偏还恶毒地在那顶端的花-蕾上一咬,惊得她一声低呼。 而他的手沿着后腰已经渐渐下滑,剥花分柳一样,她的衣物分散落地,"我现在等不及了,真的无法回答你的问题,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三木的迷-乱和喃喃低语让黑妹心坎一软,"有多想------" 她话音一落,已经被他一把抱起,一边走向床榻一边暗哑着声线说到,"马上就让你知道有多想-----" 话里的渴望和欲念让黑妹为之颤栗,却心满意足。 华被锦帐内,平素清雅似兰,高洁如莲的林三木,象只猎豹一样,抵着身-下的黑妹霸道而执拗,他操控着主动权,攻城掠池,侵占掠夺,狂-野而激-烈,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在他强悍而激烈索取下,她思念良久的的身-体抑制不住得颤抖着,攀附着,他的撞击如同她的思念一样让她从身体到心里都在叫嚣着,此刻这个世界只有她和他。 98   第九十八章无论你的身份如何,都是我的上门夫婿。   撑掌低唇掠过她胸前如玉双峰,小腹热浪渐渐平息。   三木粗重的喘息还在耳边,她觉得自己的泪流了出来,是重逢喜悦的泪,还是再次缠-绵交颈后的感动。   他轻吻着她眼角的泪水,"傻姑娘,离别的时候也流泪,重逢的也流泪,是不是被我要狠了!"   后面一句话说得黑妹娇羞万分,一想到刚刚他在她身上强劲的索取掠夺,她双颊滚烫,双眸泛光,缩进他的怀里。   此刻的她再没有往日张牙舞爪的彪悍了,三木看着她只有在他面前呈现的这一面,心中甜蜜温情,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   好半天,等到两人渐渐从激情中平复下来了他说到。   "如意,长公主是我的姐姐!"   三木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就象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黑妹顿时从他的怀里拔出自己的脑袋,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同父同母,亲姐姐!"三木看着他又说到。   黑妹惊呆了,顾不得现在还光着,一下子坐起身子,"那你不是皇子?"   她脑子一下子炸开了,震惊万分地看着他。   林三木看着她身上袒露出的红红紫紫,轻轻拥了他到怀里,手指爱抚地摩梭着这些印子。   "还疼不疼!"   黑妹摇摇头,此刻她哪儿还有心思管这些,这样一个炸雷一样的消息让她瞬间乱了方寸,现在只一心等着他说下去。   "我自幼长在锦城最大的绸缎山庄锦啸庄里,我一直以为奶娘就是我的母亲,直到我十二岁我奶娘去世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的奶娘只是我母亲身边的一名宫女——"   这是一个皇宫里被立为太子的皇子遭受迫害而死,爱儿心切的后妃一心不想自己的皇儿赴太子的后尘,托付信任的宫女送出孩子的故事。   黑妹觉得自己象听天方夜谭一样,可又觉得一切是那么的正常,她一直觉得三木的气质隐隐带着贵气,觉得他不象是那么简单的人,但没想到他竟然有皇家血脉。   林三木不叫林三木,他应该姓萧,萧是皇族姓,是已故先皇的第二个儿子,而他也是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哥哥。   "那你——"黑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我之前参加同济会作劫匪都是我姐姐安排的,我答应为她做点事。"   "同济会的人发现你是卧底所以才追杀你,让你那次受伤,我在白家才遇到你的?"   三木点点头,黑妹想到这里一切都相通了。   "在我们大叶山后山桃花林里,是你姐姐,长公主拿我要挟你回京城来挣皇位的?"黑妹很快反应过来,在醉江楼她听说书的说过,大唐国历来是按长幼立位的,如果三木的身份得到证明那皇位应该是他的,"你想做皇帝吗?"   她望着三木,紧张兮兮地期待着他的回答。   "不想,"他好笑地看着黑妹,他知道她的心思,"我的母亲只想我做个普通人,而我自己也只想做个普通人。"   黑妹心里不可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那现在怎么办,刚刚你假装醉酒送你回房的那两个人是长公主派来监视你的?"   三木点点头。   黑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拉开薄被,"你喝酒了,那不是又要过敏了?"果然三木洁白的胸膛上红斑点点,她就要起身,他笑了笑,搂住她,"不要紧,我已经喝过蜂蜜水了。"   在他怀里她沉默了下来,她怎么好开口让他去对抗他唯一的亲人,更何况还是当朝的长公主,但她也不想违心地说她就这样放开他的手默默离开。   "皇家没有任何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三木说到。   "真的?"黑妹一喜,"那长公主凭什么要你挣皇位。"   "我姐姐早就知道我的存在,暗暗在朝中经营多年,有些势力罢了。"   "可他证明不了你的身份,再有势力如何?"   "不,有一样东西可以证明。"   "什么东西?"   "那块我送给你的玉佩,那是先皇聘娶我母亲进宫时候的信物,本是一对,一块给了我姐姐,一块在我手中。"   "可先皇不是——"   "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太皇太后。"   "你的奶奶?"   "对!她年事已高,在益阳别宫修养,已经不理世事。"   "那长公主知道吗?"   "她只知道这块玉佩是她和我相认的信物,并不知道玉佩的来历。"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她还在找证据,我也在劝说她。"显然三木还是忧心忡忡的。   这里面不仅仅有劝说长公主的事情,还要一旦被皇帝杀绝代风吹草动三木将面临到生命的威胁,这也是长公主为什么一直将他软禁在府里的原因。   而黑妹更是觉得他跟随自己回家的路遥遥无期,但他的安全更重要。   "三木,你不要再出来了,自古坐上皇位上的人哪有什么亲情而言,一旦皇帝知道长公主的谋划,会还不犹豫地杀了你!"   黑妹想想都觉得胆战心惊,绝望无比。   拿出那块玉佩,"如果你真的不想当皇帝就毁了这块玉佩!"   三木看了看,这块玉佩算是对自己亲身母亲最后一点的念想吧!   "既然已经送给你了,就你做主吧,想怎么样都行!"   两人又说了些话,黑妹这才知道三木在她卖麻辣烫的第一天就知道她来了,熟悉的五香粉的味道穿过长公主府邸的高墙让他获得了欣喜,他当时又喜又急,既高兴能见到黑妹了,又担心她的安慰,这才想办法从酒楼的窗户用镜子反射光暗示黑妹。   等到天色渐晚,两人这才各自满腹心事地离开,尽管黑妹还有许多话要说,但现在他的安全更重要。   而他们彼此都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黑妹头重脚轻地回到家里,怀揣那块玉佩心神不宁,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直噩梦连连,一会儿是客房床榻间两人激烈的纠缠,一会儿是三木被杀的场景。   柳凤儿显然是个尽职尽责的丫头,默默甘蔗自己活儿,从不多问一句。   这两天卖麻辣烫也是她一个人去的,黑妹在家中思前想后,过的万分煎熬。   这天下午柳凤儿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忽然王明再次上门拜访。   "黑弟,你脖子怎么——"   王明看着黑妹的脖子十分担忧地问到,她纤细的脖颈上到处是青紫的印子。   黑妹心里咯噔,她脖子上肯定被三木留下了许多吻痕的印子,而她一直是男装打扮,领子本来就低,现在王明看到了是不是要暴露她是女人的身份了。   忽然又听王明说到,"你这小院子里有一方水池,招惹蚊子些,晚上最好把屋子熏一熏——"   原来王明以为黑妹脖子上的印痕是蚊虫咬的,真是单纯的少年啊!   黑妹真觉得自己再隐瞒自己是女人的事真的就有些过分了,可又觉得无从说去,再说王明见过那块玉佩,他要是知道了她和三木的事情那他就会无故受到牵连。   忽然突生一个方法。   她拿出那块玉佩,对王明说到,"王大哥,这块玉佩的事情你没有和任何说起吧?"   "没有!"   "那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想让你帮我保管这块玉佩,它对一个我身边很重要的人十分关键,但放在我这里不太安全,你是捕头如果放在你那里我想再合适不过了,不过我希望你能保密,任何人也不要说起!"   "好,你放心!"王明十分郑重地接下玉佩放到怀里,"那你什么时候要?"   "如果我没有上门去找你要,你就一直保管着,如果有一天你到青城出工差的时候可以去大叶村找我,我们全家一定好好招待你!"   王明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又聊了一会儿她摆小摊卖麻辣烫的时候,临走的时候一个劲儿说要是有事就去衙门找他帮忙。   这两天黑妹想了很多,回忆自己和三木相识的点点滴滴,也想着那天在客栈三木说起他的身世,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何去何从。   现在想来黑妹真心宁愿三木真是一个被通缉的山贼,起码只要他和她呆在大叶村她们就是安全的。   而他的身份竟然是皇子,如今到真是进退两难了,长公主再如何胁迫他但也是他的亲姐姐,不过是为自己的弟弟出头,苦心经营这些年怎么愿意就这样罢手呢。但真的证明的身份认祖归宗,先不说她和他之间的所有都将被抹去,而是皇帝已经是皇帝了,他面临的考验将是更为严峻的,甚至会丢掉姓名。   她真的凌乱了,这时候才感觉到出了大叶村自己不过是个四处无门的蝼蚁生命,对于命运中的一切都不过是挣扎着接受,毫无反抗之力。   也许在京城这样无奈地继续等待着,也许黯然回家一天天盼着三木再次回到大叶村。   她不知道三木有什么安全又稳妥的脱身之法。   又过了两天,黑妹终究还是下不了决定就这样离开,回大叶村等待三木,起码在京城她觉得自己和他还在一个城市里,而她和柳凤儿又一起去卖麻辣烫了,那样总觉得他和自己就一墙之隔了。   但这几天白天的时候王明总是会过来买几串吃,而且人多的时候还帮忙,而长公主府里有个下人这天中午的时候过来买了十串莴苣。   黑妹心里有数了,这是三木给她的暗号,晚上他会来找她。   这天她几乎是连卖带送地把麻辣烫卖完了,和柳凤儿一回到了院子。   收拾完了吃完晚饭天色正式暗淡了袭来,黑妹对柳凤儿说到,"柳凤儿,现在天气一天天热起来了,你去街上那个福衣坊给我们一人买两件夏装回来吧!"   柳凤儿一听心里有些奇怪,这眼看着就要晚上了怎么让她去做衣服,还是福衣坊那么远的店铺,但她没什么,拿了银子就出去了。   黑妹坐在房间里一直等着,这处房子的后面就是一栋青楼的背面,这个时候正是它从白天的沉睡中苏醒过来的时刻,灯火通明,莺歌燕语的,从黑妹房间后面开的那个狭小的后窗清晰地听到青楼里阵阵吆喝呼声。   三木应该是以上青楼逍遥快活的借口从后面溜进来找她的,所以她堂屋的后门一直虚掩着。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想象着那些烟花女子见到三木时惊艳的表情,估计不用花银子也有大巴的姑娘往他身上贴吧,而三木是不是象以往在大叶村对待香草一样十分险恶地闪避着呢。   她忽然笑了起来,忽然觉得即使三木就是身分明确的皇子她也已经无法放开他的手了。   她难以想象要是以后的生活里再没有三木这个人她的人生该如何继续走下去,她是不是还会开心快乐。   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轻言放弃不是吗?   她需要拿出大叶村护田的勇气来捍卫自己的幸福!   忽然前门有了声响,黑妹觉得柳凤儿绝对不会这么快能回来的,难道是三木。   她一喜,准备从床上做起来,忽然感觉到房间里有股淡淡的香味飘来,她也没有在意,可刚走了两步就觉得全身酸软得不行了,抬不起脚来,一下子又跌回了床上。   正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竟然是三四个黑衣蒙面的汉子。   "你们是谁?"黑妹吓了一跳,出声呵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娇软无力,说出来象是小儿女撒娇一样的风情万种。   那几和黑衣人就从门口一步步地走到床前,看着黑妹无力地扶着床沿,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他们。   其中一人点亮了房间里的油灯。   随着那火苗一闪,黑妹觉得紧接着身体腾得一声象被点燃了一样,燥热难安,而昏黄的灯火照应到那几个黑衣蒙面人的面上,他们神情冷酷淡定,其中最前头的那人眼中闪动着淡淡的得意和志在必得。   她一定是中了某种传说中的迷药,黑妹心中大骇。 99   第九十九章迷药下她的热情。   黑妹心急如焚,头上已经渗出汗来却后背直发寒,她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看着他们那么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地在房间里四处翻找着什么,心里急切地呐喊着三木快来。   可时间过的是这样漫长,除了粗重的喘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为所欲为。   其实也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对于黑妹来说却仿佛是过了很久很久,这些人将房间里翻个底朝天,在找出床头铁盒子里藏着的几十两银子的时候却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反而有些面面相觑。   黑妹心中顿时一寒,马上反映过来这些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劫匪,他们难道是长公主派来的——   其中带头的那个人有些恼怒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黑妹,一把扯开她的腰带,低声威胁着说到,"说,玉佩藏在哪儿了?"   黑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地,使劲儿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什么玉佩?"   那人狠狠看着她,也不说话直接掀开她的衣襟,露出她里面绣着翠绿荷叶粉嫩荷花的肚兜。   她娇嫩的肌肤顿时袒露在空气烛火下,却引得她一阵舒服的呢咛,她觉得自己是那样渴望掀光身上所有衣服,尽管看着这些黑衣男子心里多么的恐慌厌恶,身体却抑制不住地渴望被靠近,她焦急得满头大汗,却依旧无力的瘫软着。   这些人对于她男式衣袍下的女人身体似乎一点也不吃惊。   那人边去扯她颈后肚兜的细带边语气严厉地说到,"再不说出玉佩的下落我就让你后悔自己是个女人!"   黑妹看着他眉目带煞的肃然之色,翻转在床沿下方的手掌摸索着找到那块撬起的木屑,使劲儿了全身力气按上去,锋利的木屑一下子刺进她的掌心,锐利的疼痛感让她稍稍回神,"即使你们找到玉佩也是要迷-奸我的不是吗?"   那人对着她嘲讽一笑,对着身后人说到,"去外面找找,一寸都不要放过!"   其他人顿时出门离开,省□前这人眼中盯着她阴森一笑,"货色不错,老子今晚有福了!"   说着就松开腰带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看得黑妹吞咽了一口,她已经快要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渴望,能不主动贴上去已经是她极限的忍耐,她心中狂呼着林三木——   "别急,这就让你爽了!"那人手脚麻利地就要去脱裤子,忽然一下子顿住,尖叫就在嗓子眼里却瞬间一下栽倒在地。   身后是三木怒气冷峭的面容。   "三木!"黑妹喜极而泣,无力地呼喊着,他终于赶过来了。   烛影飘忽下,是三木轮廓优美的侧脸,影在她的面前仿佛明月初露山涧,那样专注凝视的眼眸,雪白无暇的容颜,说不出的幽深窒息人心之美,让她心中阵阵悸动,"三木!   身体已经忠实地映射出她的心里。   "如意!"   林三木奔到床前看着她,摸摸她的脸庞,一把抱了她入怀,"对不起,对不起!"   黑妹心里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如此熟悉安全的怀抱,那样清新的男子之气,只属于林三木的味道此刻在她看来简直如饮甘露,她急切万分地在他怀里探索者,想要更多。   他把她的衣襟刚一掩好她就挣扎着扒拉开,j□j的肌肤一贴上三木的胸膛舒服得令人叹息。   "如意,如意!"三木很快发现她的不对,从怀里扯出她看了看,她的面容红得发烫,眼神迷乱涣散着。   他眼里寒意顿显,"该死!竟敢给你下药!"   黑妹这才稍稍清醒一点,用尽最后一丝理智说到,"外面——还有——人!"   三木顿时一惊,"我去解决了!"   "活——口!"黑妹无力地软倒在床上,看着三木离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几下撩开自己衣服,大口喘气着——   "如意!你怎么样?"迷蒙中是三木的声音。   他再次返回,黑妹在床边衣衫凌乱着,看上去极度难耐,满头大汗地煎熬着。   在此刻口干舌燥,燥热难安的黑妹看来,他的声音如上好的醇酒,温润醉人,眼前的三木周身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引诱着她攀附。   体内的**烧的她有些眩晕,面对着他凑近的面颊,她终再难忍,急切地攀了上去——   手足无措地剥离他的衣袍,露出白璧一样光洁的上身合着草木清香一起激发着她的感官,黑妹像个八脚爪鱼一样紧紧搂着他,一路沿着脖颈慌不择路地亲吻——   三木看着黑妹此刻的迷乱和焦急,对他上下其手,有些哭笑不得了,完全没有他动手的余地。   舌下的肌肉结实,黑妹忍不住小口咬了下去,紧紧的硬硬的,那样光洁如羊脂白玉。   三木却是一声闷哼,到现在他也没有想挣扎的模样,似乎是极力忍住,任黑妹在他身上得到满足。   直到她蛮横地把他压倒在床塌上,口鼻并用一路下滑,鼻尖靠着他的火热,狂乱地喘气,又摸又亲,偏偏无从下手,睁着迷茫的眼睛求助。   "三木——三木,帮——我——"她委屈而凌乱。   她的眼眸黑得透亮,隐隐闪耀水光,面容潮热犹如红绡翻涌。   林三木伏下俊颜,双唇蜻蜓点水吻了她脸颊,安抚她的躁动,"别急,慢慢来 !"   而后转移至他心心念念的双峰,吮弄她的雪白山峰。   他重重烙上吻痕,口舌吞吐着缓解她的躁动不安。   她几乎已经没有了遮挡的身体。   他从来没有如此的角度看着她的美丽。他觉得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造物主的恩赐,撑在他胸口微微颤抖的指尖都在无声地发出邀请。   绯红的脸庞,迷离的眼神,红润的唇微微张开,正溢出乱人心弦的声音。   三木觉得仿佛不是黑妹中药而是他中药了一样,拉着她上来,"坐上来!"   黑妹此刻已经被体内的**火烧火燎,尤其是三木看着她,笑得诡异,闪亮眼眸那么秀色可餐。   三木已经微微抬起她的身体,引导着她一点点地掌控他的身体。   直到黑妹对着那挺拔骄翘之物缓缓坐下,无奈摩梭浸入半径里却横生意外,腿根的柔软撑胀达到了极点,那膨鼓的疼痛让她一瞬间竟然掉下泪来,全身的难耐终于得到片刻的纾缓,她叹息着话喊着他的名字。   而此刻的三木却是艰难万分,哑着嗓子诱惑着,"动起来!"   显然现在黑妹是个很乖的姑娘。   她动得很努力,形状姣好的山峰随着她的动作摇摆,娇翘的臀/部一下一下击在林三木优美的胯部,也一下一下敲击着林三木的心——   黑妹看起来有些辛苦,秀美丰韵的胸口渗出了点滴汗珠。   林三木看见她额头都汗湿了,忽然有些心疼了起来,"累不累?"   黑妹渐渐找回理智却欲-望依旧未退,纤细的腰-肢扭动出诱-惑的幅度,只能听见皮肉重重相击。   他扬起的唇又找到那点嫣红,极不情愿地暗哑说话,"该死的药,折磨的不是你而是我啊!"   说完眸色一紧,挺立而入,搂着坐立的娇躯,头脑一阵眩晕,血液齐齐往下-身流去。   他那里挺立起来,叫嚣着要去填充她的身体,再耐忍耐,翻身而起,狠狠桎梏她在身下,唇齿纠缠厮力亲吻,他幽深眸子简直望向了她瞳海深处,身子开始疯狂地挺-动,主动去撞击她,强力攻掠——   黑妹终于得到缓解,渐渐找回理智。   光洁交缠的身体和空气中弥漫的气味让她不得不承认刚刚自己的狂放和渴求,然而心中太多的犹疑和愤怒让她来不及害羞。   月光穿过纱幔落在身边人皎洁深邃的脸上,仿似薄云映月一样宣告着他的华美。   冷静下来的林三木神色冷然双唇淡抿。   轻轻叹息着拢动黑妹披散的衣襟拢,拉过毯子替她掩好了白中泛红的身体。   夜的凉意透过门缝吹进屋中,穿透浓郁而甜腻的香气,打在两人刚刚燥热而过的肌肤上。   黑妹一个颤栗,终于清醒想起当下两人的处境,更想到刚刚那些危险的黑衣人。   黑妹睁开眼睛就那样直视着林三木,"三木,这些人是长公主派来的!"   三木没有说话。   "今天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就要被——"   三木一下打断她的话,"如意,对不起!"   他心中无比后怕,却有着和黑妹一样的愤慨。   他没想到姐姐会这样对付黑妹,这已经打破了他的底线,冷冽眼光如同穿透了云层的雪雾,铺天盖地地袭来。   "把玉佩毁掉!"   黑妹一愣,心中有谱了,十分认真地说到,"我已经毁了,要不然早被这些人搜去了!"   三木看着她,"要是有意外——"   "有意外要死我陪你一起,要是活着我就一定带你一起回大叶村!"   黑妹漆黑的眼里如冬日冰凌一样坚定透彻。   "好!"   "我决定去击鼓伸冤状告长公主强抢我的夫婿入府做男宠!"黑妹这话一出,三木一愣,半天无奈地笑了起来。   "怎么,不行吗?"   "不,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不过你要注意几点——"   其实这个办法并不是黑妹突发奇想的,前两日她想的最多的就是趁现在长公主还没找到证明三木身份的证据之前,去找包青天式的人物伸冤,逼迫她放弃,可毕竟黑妹忌惮闹开了对三木的安全不利,可现在看来,这是唯一也是最直接的办法了,更何况这些黑衣人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她还是希望得到三木的首肯,她没想到三木对于做一个平常人的决定这样坚决。   "为什么?"她终还是问出了口。   "我母亲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希望我一生平稳安乐,我想我姐姐的意愿是违背我母亲的?"   "就这个原因!"   三木笑了笑,"你想我说什么?是不是说我不想和你分开?怕我的身份确定了你可没戏了啊!"   "切,白纸黑字,你还跑得掉!"黑妹信心满满的样子,无知无畏的。   两人商量妥当,当下三木写了状子,按照黑妹的思路把事情描述成自己的上门夫婿因长相绝美被长公主看中强行软禁在长公主府中,自己千里迢迢来寻夫却被长公主派人来灭口——   看完这状子黑妹都乐了,她豁出去了死磕到底。   "你不怕你姐姐和你翻脸?"   "早翻脸了!"三木轻描淡写一句却让黑妹心中一酸。   接下来又把那几个黑衣人拎出来一一写下证词。   等到柳凤儿回来的时候三木才悄然离开。   "柳凤儿,你现在离开我还来得及!"   黑妹按照状子上的说辞把事情和柳凤儿一说,直接提议她离开避免受她拖累惹来杀身之祸。   柳凤儿立时跪下,"不,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   黑妹并不意外,但还是有些感慨,"你知道的,这次的事情会闹很大也许我会没命的!"   "从前在白家我们打架算是有怨结,而你却愿意用身上仅有的银两替我赎身,从那一刻起我柳凤儿这条命就是你的——"   黑妹还有什么可说的,连夜去找王明。   王明看着状子和证词还有这些被捆起来黑衣人惊得一时之间都找不着北了。   "王大哥,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我是女人!但我真的有苦衷——"   不等黑妹解释,他就打断了,"黑弟,不要说了,我都懂,你需要我怎么做?"   面对王明依旧那样热情诚挚地眼神,黑妹心中感激万分。   两人商量了许久,最后王明带着这些黑衣人离开。   三木指点她去投状的地点正是王明所在的京都府衙,这座府衙虽然只管京城的治安防卫,和京都都尉府比起来算是小衙门,但它的府尹却是忠实的皇帝党。这件事涉及到长公主,三木相信通过他或许会引起皇帝的注意。   这绝对是一招险棋。 100   第一百章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京都墙面上,店铺外墙上贴满了小广告,许多人的手上都被塞上了传单,识字的人很快得知内容,不识字的也争相问询内容。   很快大街小巷人人都在奔走传说着一件事,那就是长公主抢了某个乡下姑娘的漂亮夫婿,引得人家千里寻夫,告上京都府衙。   柳凤儿手上拿着一大叠这样写着冤情的传单,不时有些乞丐流浪的人帮着张贴传发。   这些人每张贴或是发出去一叠这样的传单都能得到几文钱的报酬,人多力量大,黑妹交给柳凤儿的任务就是制造舆论压力。   而王明的任务就是监管那些被抓住的黑衣人,确保证人安全。   而她直接去京都府衙投状。   长公主府邸此刻荷花满池,杨柳荫浓,繁花似锦,其间点缀着亭,台,楼,阁。   池上暖风吹拂,柳丝轻摇,微波荡漾。   然而谁也无心看风景,人人自危,奴仆婢女大气都不敢出,走路都轻巧起来,深怕一个不小心惹了主子。   盛装的女子云鬓高耸,髻上插着几支镶金点翠玉簪,金钗步摇衬得她如玉的面容娇艳明丽,眉眼不怒而威。   一阵晚风拂过她的周身,大红色牡丹织锦绣缎的衫裙便层层飞起,仿似散开了一朵幽香雪兰。她的眉眼藏在飘拂的发丝后,飞扬着的桃花眼无限妩媚风韵。   在她身后一群奴仆簇拥下,脚下生莲快速向西苑行去。   正是大唐国的长公主,先皇在世时就备受宠爱,如今和新皇又亲近,享尽荣耀,京中官员提起她无不敬畏三分。   走到那座小院后她威仪地喝退身后所有的随从,径直进到那栋独立的小楼里。   "你就这样不惜败坏我的名声也要与我做对?"此刻的长公主完全没有刚刚的故作冷静和傲然,眼中直剩愤怒和失望,那样怒气冲冲地质问着窗边站立的那个身影。   那人一身华美的锦缎长袍,白皙劲瘦,力道内蕴的身影渐渐转过身来,眉眼中淡然无绪,正是林三木。   "我说过,绝对不准动她一根毫毛!"   他的声音里带着岿然不动的坚决。   长公主一愣,看着面前这张和自己眉眼那么相似的面容,不由得怒火中烧,"我是你的皇姐!"   "她是我的妻子!"林三木毫不退让紧紧盯着她,双眸深不见底,"别以为她象你府中的小丫头一样能任你拿捏!你这是自食其果!"   忽然她笑了起来,唇边的弧度带着无限的嘲弄,"一个乡下黄毛丫头,她配做你的妻子吗?你身上流着的是高贵的皇家血脉!"   "当我被人几番追杀,高贵的血流了一地的时候是她救了我!"三木本来还有许多的话说,想着冬日飘雪的那个山间小屋里,白家的紫竹林里,黑暗寂静的小屋子,大叶村山脚下一家人欢欢喜喜过年的情景。   一幕幕她和他的点点滴滴,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他觉得她永远不会懂。   "你还是怪皇姐让你在外飘零多年?"   "我不怪,我只是不想违背母亲的意愿!违背我自己的意愿!"   "可我筹划多年为了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应该是你-------"   "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未必有多快活!"   三木的冷然让长公主倍加激动起来,一把拂去墙边八角圆首花木架上的青花山水青鱼甩尾长颈花瓶。   "可你不该这样打草惊蛇,万一,只要那边一听到风声我们都会人头落地!"她的眉眼中带着隐隐的怒气和愤慨。   "那你就不该置我于这样的危险之中!"三木剑眉星目怒睁。   长公主看着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仿佛努力从他的眉眼里找寻着什么,最后似乎有些灰心似的,慢慢说到,"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我是你的亲姐姐,难道我会害你吗,我既然决定走出这一步必定是有所准备和把握的!"   "别再说了,放我离开吧!"林三木看着面前渐渐有些歇斯底里的姐姐无奈地说到,他的眸子像是蒙上云雾的晨星,暗淡了下去,"认祖归宗或是那个位置对于我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放我走吧!"   "休想!"   林三木背着的手腕捏的脆脆响,深沉着半晌终于说到,"你知道当初母亲让奶娘送我出宫的时候还有两个知情的人活着吗?"   "什么?"长公主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三木问到,"谁?哪两个人?"   "他们在我进京前几天就进京了,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三木说的这话有好几层意思,一是指当年他还是婴儿被秘密送出宫的事情世上还有知情人,二是对于长公主想为他证明身份的事情已经有人先于她一步知晓。   如此一来那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显然长公主也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两人最终又一次地不欢而散。   另一边的黑妹此刻真正的诠释了什么是彪悍的人生。   铺天盖地的舆论攻势之后她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气势敲响了京都府衙的大鼓,众目睽睽之下状告长公主,面对人证物证,言之灼灼,惊得府衙黄大人一身冷汗。   就在他正暗自思量此事该如何收场之时,有个人上门拜访了。   府衙的后花园回廊上,流苏花架前,正站着一袭青烟薄袍的男子,他在手里拈了根花枝,几瓣夏花飘散落下,随风卷入衣袖,拂送一丝绮丽暗香。   青衣素袍,落落清雅,穿过烟雾,不染任何尘杂,如同世外仙人一样仿佛随时都可以随风而起。   黄大人快步走了过来,立时跪地叩首,"黄严叩见驸马!"   背身的那人转过身来,眉眼倒是不象他的身姿那样不沾纤尘,姣好的五官带着点高深莫测的寒意,正是长公主的驸马秦无意。   尽管他浅笑着伸手微微抬起黄严大人,但一对上他幽暗的眸子,黄大人还是觉得心中一紧。   京中都说当朝几位驸马中就属长公主的驸马性情温柔宽厚,可黄严却并不这么觉得,总隐隐觉得这位外表温润的驸马不象是那么简单。   "黄大人,您觉得这位状告长公主的女子如何?"   黄严预感到驸马的这次到访是与当下这个沸沸扬扬的长公主夺夫案有关系,但对于他开门见山问状告人的这个事儿有点意外,但还是本着一向不卑不亢的精神说到,"此女子初看十分鲁莽倔强!"   秦无意微微一笑,像是思索着,不再言语。   黄严十分期待着他能暗示点什么,可驸马秦无意不过是再闲扯了几句闲话竟然就告辞了。   黄严不禁有些纳闷了,其实按照他的想法,无非是等着立案以后他上公主府邸亲自请罪,一来探探长公主的意思,也看看那个被夺走的夫婿是不是真的被囚禁在长公主府里,二来也算是给长公主放人有个台阶下。   可今日驸马上门,仅仅是问了告状人的情况,他觉得这件事情有点怪。   他本来一向也是处事谨慎的人,这下觉得有必要再细想想。   此刻的黑妹正在家中思量着府衙黄大人接下来会怎么办,却被告知有人上门拜访。   看着柳凤儿紧张兮兮的样子,她马上意识到这个人的身份,原本她以为是长公主找上门来了,哪知道竟然是一位眉眼带笑的中年男子。   黑妹来不及看他精美的穿戴,一看到腰间挂着的那个玉佩微微一愣,马上叩首,"拜见驸马!"   秦无意笑了一下,"倒是个机灵的!"   黑妹本来以为传说中的长公主一定会亲自上门的,她甚至准备好了一连串的问题质问她,一想到自己一个平民百姓质问公主就心血澎湃的,谁让她的夫婿是人家的弟弟,还是流着皇族的血脉呢。   可他的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驸马亲自上门来找她,于是也不说话,静静等着他出招。   "听说你的夫婿是上门入赘的?"   "是,"黑妹十分麻利地拿出怀里的户籍本,"您看!"   户籍上户主冯如意三个字的后面正是林三木的名字,还有手印。   秦无意看了看,对黑妹说到,"姑娘可知如此明目壮胆地状告长公主的后果?"   "后果?我相公都被抢了,我还怕什么,就是告御状我也告到底!"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黑妹很想和三木说说今天驸马过来的事情,她总觉得有些奇怪,按说驸马应该站在长公主那边的,为什么有一种鼓励她的意思呢。   可她没想的是事情的演变变得有些戏剧化了。   因为第二天府衙再审的时候气氛明显不一样了,外面金甲银枪的兵士不说,在堂上还设有一道幕帘,帘后明显有人,而且所有人格外严肃慎重起来。   堂边坐着的正是长公主夫妻俩。   这是黑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长公主,尽管她不敢直视但仅仅一瞥她还是感觉到她眉眼中与三木的相似神韵。   她心里其实也十分紧张,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有一种临死不屈的勇气。   随着黄严大人的一声升堂,她一口咬定自己的上门夫婿林三木就是因为相貌出众被长公主囚禁在府内。   但没想到的是,接下来林三木竟然真的被带了出来,她没想到能在这么众目睽睽的景况下再次相遇。   但一对上三木安抚的眼神她迅速镇定了下来。   接下来黑妹已经成了配角,只剩下黄严大人对于林三木的问话。   自始自重幕帘后面的人和长公主都是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有什么表情。   直到最后黄严大人定案以后驸马突然提出来补偿黑妹才晃过神儿来。   府衙判定三木当场归还给黑妹不说,另外还得到倾城一百亩良田的补偿。   这令黑妹太意外了,完全没想到事情变得如此顺利,胜利来的似乎太猝不及防了。   而柳凤儿和王明都惊喜万分,三木象是并不意外,只剩黑妹一人还在那里昏头胀脑的。   一直回到院子里黑妹还蒙着,见到三木笑语嫣嫣地跟着她仿佛有种梦幻的不真实感。   他灿若星辰的眼眸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纤长有力的大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心。   黑妹觉得自己有许多许多话向他说,可一下子又无从下口。   三木倒是,对着她的腰上又抚又弄,带着点质问的口气,"刚刚堂上与你对视的那个捕头是哪儿?"   "哪个?"黑妹问第一句确实是蒙的,问第二句开始打混混了,"谁啊,黄大人吗?"   三木目光灼灼之下黑妹插科打诨,三木看她就是不交待的,直接行动起来。   淡香袭来,一股战栗的热浪沿着黑妹的胸腹疾走,他薄而韧的双唇已含住了她的乳珠,反复品尝。很快黑妹毫无招架之力,面对他又摸又咬的攻势下急忙说出了和王明的来往过程。   一说完黑妹就开始询问三木,今天堂上的事情,觉得是不是太过顺利了,她好害怕事情再有什么变故。   三木搂过她温言细语地说一切都过去了她才慢慢理清思绪。   这件京城人人皆知的状告案真的传到了皇帝的耳中,那幕帘后面的人真的就是皇帝。   "那皇帝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身份?"黑妹紧张地问到。   三木抿唇一笑,"你还记得大叶村吴地主吗?"   "记得啊!"   "我走了几天以后他们就来到京城了。"   黑妹心中忽然想到三木曾经说过他当初被秘密送出皇宫的时候有人帮助过,难道------   她盯着三木不可置信,十分意外吴地主夫妻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是的,就是吴老爷夫妻!"   "等等,当初吴老爷夫妻把吴宝儿托付给我们家的时候是说要来京城了结往事的,那往事就是-----"   三木看着她点点头,"其实长公主太过于自信了,皇帝和太后筹划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坐稳位子,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威胁他们地位的人呢,"三木说着叹口气,"不过吴老爷夫妻已经死了。"   黑妹呆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呐呐地说,"我一定替他们照顾好吴宝儿的!"   "他们知道那个保护下的婴儿是你吗?"   "应该不知道。"   黑妹优势一阵感慨,古时候的人就是这样重信义,为了守住承诺,保护那个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是谁的婴孩宁愿一死。   "那驸马是不是皇帝的人?"黑妹之所以这样想凭的完全是她的敏感,但没想到得到三木肯定的答复,又是唏嘘不已。   三木冷然一笑,"长公主自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家早有布局。"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黑妹现在最关系的是这件事。   三木搂了她在怀里安慰道,"还要感谢你把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算是给了我一个护身符了。"   确实也是,现在的皇帝似乎十分在意名声。这件状告案以后京城百姓除了大力吹捧黑妹的勇敢和忠贞以外,谈论最多的就是新皇如何如何为民伸冤大公无私。   要不是因为天色已晚城门关闭,黑妹现在就想带着三木离开京都了,免得夜长梦多。   但没想到一出房外面,院子里异样地热闹,他们一出门惊呆了,外面好多百姓拿着东西过来,柳凤儿正忙碌着团团转地招呼大家。   所有人看到黑妹和三木出来,个个对着黑妹竖起拇指称赞。   搞得黑妹哭笑不得。   三木在旁边凑到她耳边偷偷说到,"你现在红遍京城了!" 101   第一百零一章我也一定会让你性福的!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小别胜新欢,三木和黑妹的再次相聚得来不易,两人都是心有余悸的,这一整晚上两人都腻歪在一起,连吃完饭都是柳凤儿送到堂屋里吃的。   柳凤儿进来送饭的时候先在外面院子窗脚下故意喊了声,"马上就吃饭了,我一会儿送进去啊!"   黑妹有点不好意思了,强做镇静地喊道,"好的!"   胸口三木的手还强拢在那里,凑到她耳边,"好软啊!"   她一把打开他的手,红着脸低喝,"没听到人家说话啊!"   三木笑得得意,"这丫头你从哪儿买的,是个识相的!"   黑妹扑哧笑了起来,说到"我以前还跟她打过架呢!"   "哦!"三木一听感兴趣了,非要黑妹给他讲讲。   这才两人边吃饭边讲着她和柳凤儿以前打架的事情,柳凤儿进来上菜添饭的时候听着也是笑呵呵的。   说到两人再次在京城相识黑妹轻描淡写,说是柳凤儿被卖到一户黑心的人家天天打骂的,她这才买下了柳凤儿。   接收到柳凤儿感激的眼神儿,黑妹呵呵笑了笑,三木一眼看出两人之间的隐瞒,也没说什么,只说到,"随你喜欢就让她伺候着吧!"   这一句话让柳凤儿喜出望外立马跪到三木面前磕头,心中自是感激万分,得到她们夫妻两人的首肯,她的心这才算是彻底安下来了。   黑妹倒是不爽,打趣起来了,"柳凤儿,你感谢他干啥,他是上门女婿,当家作主的可是我啊!"   黑妹的话音一落,就对上三木挑衅的眼神儿,柳凤儿机灵得很,连忙嘿嘿笑着退出到了外面。   "是吗?那要不要在下现在好好伺候伺候当家的?"说着就凑了过来,压上大半个身子倾倒在黑妹的身上,双手探进衣襟,唇舌堵了过来——   于是这顿饭吃了好久好久——   晚上月明星稀,后窗外的青楼依旧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可在此时听来黑妹觉得心境不同有着不一样的感受,觉得生活是这样的朝气蓬勃。   忽然想到那一晚三木的及时出现,但似乎他是借口在青楼喝花酒溜出来,于是转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扯着三木的长发,说到,"说,那天在青楼有没有干什么坏事儿?"   "我想想啊!"三木装着真有什么事儿发生似的开始冥想。   黑妹一个激灵翻身坐到他身上,"好好想想!"   看着三木不以为意的样子,黑妹骑虎难下,索性跨过他双腿,倾身压在他胸前,那双情深迷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角轻弯,含着鬼魅,"她们有没有勾引你?"   "象现在你这样吗?"三木笑得象只狡猾的狐狸。   看着黑妹故意板出的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禁不住嘴角轻勾,按捺住炽热灼灼的欲-求,两手懒懒地枕在脑后,赤-裸-裸-地审视她轻垂微颤的**,他倒想看看她下一步是个什么行动。   黑妹见他不为所动,正有点气馁的时候听三木忽然出声说到,"我天天想着你,看别的女人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说完眼都不眨地深情款款地看着仰望着架坐在他身上的黑妹,顺势就箍住了她的腰身。   这傻姑娘被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一下子蒙昏头了,就那么傻傻看着他带笑的桃花眼。   "傻了!"三木笑了起来,月光下带笑的面部那样精美如画。   黑妹一下子伏倒在他的胸口上,"我也天天想着你!"   月色皎洁,银沙泼布,房内床塌上两人交叠在一起,静静的听着彼此的心跳,这一刻他们的心里正如此刻的月夜,宁静唯美。   "睡吧,三木,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家去!"黑妹正要翻身躺下睡觉,却被三木一把拉住。   她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他圈住她小蛮腰的手臂不放开。   "把我折腾一番就想跑了?"   "啥啊?"黑妹还在装糊涂。   三木一个翻身,两人位置对换,他上她下,伏在她的面上,手掌早已忙不迭地探入衣襟,一手横握包揽了她所有春光,细润如雨,温软轻颤,他手上加重了力道,低哑问道,"现在轮到我了!"   黑妹面色腾一下就绯红了,他温热的唇不容她思考已经吻了下来——   内室里一片绮丽温香,浮云遮掩了月光,静寂无声的夏夜里悠然传来细碎的j□j,一句句一声声地压抑回转——   第二天很早三木和黑妹就起来了,一看还有更早的,柳凤儿已经买回早餐了。   对于今天回家来说她也是无比激动和兴奋的,毕竟是从小就在青城长大的,又在京城受了这些苦,知道要跟着黑妹三木一起回大叶村生活心里有种急切的归家感。   马车一路行进到京城门口的时候,黑妹拿出户籍文书得以通关,一路策马行进到城门外三四里的地方,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柳凤儿隔着帘子说到,"老爷夫人!"   黑妹本来还在车厢里兴奋着,感觉到马车渐渐停下来,而柳凤儿呼喊的声音中带着点忧虑和不安的情绪,她一撩开帘子就看到右前方停着一簇马车,她第一反应就是这应该是长公主的阵仗。   女人么第一感总是那么灵敏的,果然马车外面有个严肃的男子声音传来,"长公主有请夫人!"   三木对着她点点头示意她不要惊慌。   黑妹稳了稳身形下了马车,几十米外的凉亭里果然有个华丽的身影。   她走过去十分镇定地叩首请安,却并未被叫起,就那样单膝跪着。   长公主就那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黑妹本来觉得一大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有点窝气,但一想到昨天在京都府衙的那场对质,自己占尽上风,长公主名声扫地,吃个大哑巴亏的,心里便想着如今自己和三木要走了,她摆出长公主的身份拿自己来出出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她就那么乖巧地跪伏着,希望她能消消气儿,再怎么说她是三木的亲姐姐。   "怎么,今天不再伶牙俐齿了。"长公主不怒而威,语气中似乎不带一丝情绪,这让黑妹十分自然地想到自己刚开始和三木相处的时候,也是如此对自己说话的,心中一时不免感慨,尽管这姐弟俩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可说话的语气却真是如出一辙啊。   顿时她浅笑了一下,"昨日让长公主见笑了。"   说着她兀自站起身来,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话,"我还记得那一年我还刚成年,三木受了重伤被我救回家,藏在一间小黑屋里,那时候正值年下,那时候我娘还在世,我们一家人在堂屋欢喜过年,他一个人在屋里,那时候我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只觉得他是那样孤单寂寥,那时候我就在想,他的家人在哪儿呢,在干什么呢?有什么比亲人之间的团聚更重要的呢!"   她说完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长公主。   明艳威仪的长公主此刻心中倒是起了一些波澜,她对于弟弟的成长经历所知的永远只是上报的一句信息,但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直视着她说话,眼前这个皮肤微黑的女子眼眸炯炯,故作镇定的姿态让她忽然觉得有趣。   "阿森若是过得不好,本宫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明晃晃的威胁却让黑妹心中一松,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明显是长公主承认了她和三木的关系。   "长公主放心,三木和我在一起一定会幸福开心的!"   黑妹的保证得到的是一声冷哼。   她正要告辞,却不想长公主甩出一张硬皮纸,竟然是田契,整整一百亩。   昨天在京都府衙堂上驸马秦无意确实说出了愿意补偿黑妹一百亩良田的事情,当时黑妹光顾着高兴三木得以脱身回到她身边了,也没怎么在意,没想到现在长公主竟然亲自给她这一百亩良田的,当下还真有点不知所措了。   "拿着吧,本宫要是知道你再让阿森干农活——"   黑妹一听长公主这样的威胁话语有点恼了,"干农活怎么了,我要不是从小干农活哪儿有这么好的身体素质,田野里空气清新,晒晒太阳,干干活儿的,生活才有意思——"   一说完黑妹理直气壮地看着对方。   不想长公主竟然没有勃然大怒,就那么淡淡地说道,"你们赶路吧!"   黑妹尽管意外但还是呐呐地说到,"您就不见见他?"   长公主离去的背影微微一顿过后仿若未闻地快步离开。   黑妹莫名奇妙,快步回到马车里递上一百亩良田的地契,就对三木说道,"你去见见她吧!这一别还不知道能什么时候再见呢!"   三木拿着地契看了看,淡然地说到,"走吧!"   黑妹惊讶地看着他,"好歹也道别一番啊!"   三木一把搂过她到怀里,轻轻说到,"自昨日起她和我就不能再见了!"   "为什么?"黑妹奇怪地问到。   三木也不说什么,撩开帘子叫她仔细看那些背道而驰的豪华马车。   "怎么了?"   黑妹不明所以。   "皇帝和长公主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亲厚,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活着离开京城,但显然放我离开也是有条件的!"   黑妹这才明白刚刚的车队中一定有皇帝派来监视长公主的人,感情再深厚在皇位的稳固面前毫无份量。   不过对这些皇权政治黑妹毫无感触,内心邪恶地想着的却是,这皇帝这样做倒不象是巩固皇权免除威胁的做法,倒像是吃醋的行径,这皇家姐弟之间是不是——   于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她想入非非——   "又乱想什么?"   "三木,你说长公主那么美,是个男人都应该动心吧,更何况是青梅竹马——"   三木斜睨了她一眼,叹着气敲了她额头一下,"就会乱想,那马车里监视的人是驸马秦无意。"   黑妹邪恶的心思被三木打断,在他探寻的目光下有点羞愧了,连忙扯开话题。   "长公主和驸马感情好吗?"   "怎么样叫好,怎么样叫不好?"三木反问到,一下黑妹倒不知道怎么说了,就听三木轻轻说道,"驸马秦无意深得皇帝的信任,皇帝还在太子时他就是太子党,和长公主成亲以后虽然有驸马不参政的规矩,但他一直和皇帝保持着直接的联系,吴老爷夫妻就是被他找到逼死的,但这些年他和长公主一直恩爱,成亲两年后长公主就将那块玉佩送给了驸马。"   黑妹听他这样说完心中感慨万千,自己都不知道驸马秦无意和长公主这样的关系算不是算感情好,一边违背妻子的心意帮皇帝做事甚至监视妻子的一举一动,一边却和妻子耳鬓厮磨生儿育女。   "还好你现在不是阿森而是三木!"黑妹庆幸地说到,挑眉逗着三木,想象着有一天三木穿着繁复华丽的衣袍,身后跟着威仪的皇家仪仗,一脸不屑地接收着黑妹这个草民的拜见,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显然三木一看到她促狭的笑眼就知道她现在脑中所想的事情,拉过她按在软塌上,在她耳边说到,"以后日日夜夜都有本宫相伴!"   耳边三木平静冷淡的语声过后,他那轻微细密的亲昵让黑妹缓过心神默默思索着,林三木出生高贵,又有这样一个全是滔天的长公主姐姐,往日处事心计深沉,谋定而后动,而且一身武艺,相貌出众,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选择了她,这样一个乡野粗丫头,为了她放弃富贵权势,甚至放弃与亲姐姐见面的机会,而她又何德何能有这样的福气呢!   "三木,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她诚恳地说到。   林三木看着眼神闪亮着凝望他的黑妹,心中忽然一热,"我也一定会让你性福的!"   一语双关,黑妹羞恼地直扑到他的怀里打闹。 102   第一百零二章车厢里的战况——   此刻的大叶村正是农忙季节,村民个个忙着犁田插秧放水施肥的。   以前都是上村早早忙完,而下村叶姓的人因为田多的一直忙到七月中旬才完,可今年上村冯姓的人可要比下村叶姓的人还要忙碌了,对于今年的冯姓人来说是个喜庆忙碌的年份,因为家家有佃田了。   胖丫当家的原则图的就是两个字,"轻松",自家原有的那十二亩田黑妹先前和三木已经分好了佃户。   那就不用操心,今年还是他们种着,另外吴地主临走时候送上的十几亩良田的田契,黑妹临走的时候是直接交到胖丫手上的,她没两天就要交还给吴宝儿让他自己管。   可吴宝儿以前就只管看书吃饭,再就是找胖丫玩儿的。   现在成亲了除了搂着媳妇更是啥都不想干的人,还指望他管事儿,那是不可能的。   胖丫让她爹冯贵管,遭来一顿语重心长的大道理说教的,冯贵现在上了年纪越来越喜欢唠叨了,特别是对胖丫,几下子把胖丫说晕了,灰溜溜忙佃田的事去了。   最后为了省事,直接还没有佃田的上村冯姓的人家一家一亩平摊了算了,人人高兴了。   这样可好了,农忙的时节家家户户忙得不可开交,为了避免大白天的毒太阳照射,天蒙蒙亮,田里就有人开始忙开了,田野里热闹着呢。   直到大太阳升得老高了,水田里人面朝水田插秧,汗水直滴,后背晒的发烫,可胖丫和吴宝儿睡得还没起床。   "胖丫,起来吧!"吴宝儿一觉醒来看到太阳老高了,外面院子里四丫喂猪的声音清晰入耳,这就表明家里早饭都吃过了,一看真是一天比一天起的晚了。   耳边吴宝儿的催促胖丫烦不胜烦,嘟囔着转过身去继续睡,小红脸蛋圆鼓鼓红扑扑的,身上肉嘟嘟的。   吴宝儿看了满心欢喜,实在忍不住,上下其手摸来摸去。   胖丫皱着眉头睡得迷糊中被人侵扰不免很不高兴,抬手就打,吴宝儿笑了笑,在她真快烦了的时候赶紧开溜。   吴宝儿一出房门就看到冯贵乐呵呵地说到,"宝儿起床了,快洗漱了吃早饭,我给你做了鸡蛋面。"   自己起这么晚老丈人不但不说还这么亲昵吴宝儿真有点不好意思了,赶忙去洗漱,刚打好水,忽然听到房里有声音,心想坏了,胖丫还没起,爹对胖丫可不会这么客气啊,连忙跑过去。   果然冯贵站在胖丫床前说到,"太不像话了啊,四丫都起来忙一早上了,你二姐不在家你现在是无法无天了——"   其实冯贵这算不上是呵斥,顶多也就是嘟囔不满几句,胖丫还在耍赖迷糊着,气地冯贵直叹气,心中就纳闷了,自己四个女儿其它三个个个勤快,怎么就这老三懒得不象话,现在黑妹不在家还真就原形毕露了。   吴宝儿连忙跑过来对冯贵说到,"爹,您别怪胖丫,昨——晚——昨晚上我们睡得太晚了点!"   冯贵一见吴宝儿过来解释刚想说什么,一眼瞥见胖丫翻了个身子把头蒙住继续睡,却露出了光溜的肩膀,上面明显一块青紫的痕迹,在那圆溜溜白胖胖的肩膀上醒目地显露着,顿时心里有谱了。   他也是过来人的,女儿身上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最晚小两口的战况了,又有点不好意思了,红着一张老脸,赶紧出了房门,再不说叫胖丫起床的事了。   胖丫睡醒起来已经是半上午了,也没人管他,四丫早不在家里了,估摸着又是去大树家帮忙了。   胖丫撇撇嘴自言自语说到,"真是劳碌命!"   对于四丫有福不享天天给大树家帮忙的事胖丫实在难以理解。   不过此时的四丫却是开心的,早上忙完自己家的那点儿活儿吃了早饭喂了猪她就去了田里,以前这块天是自家种,现在给了大树家种,水田里大胖嫂子一家四口都在田里。   她也想下田帮忙,说实话她没觉得下田插秧是多累的活儿,也不象胖丫怕太阳晒的,反而觉得这么多人一起插秧很有意思。   可大胖嫂子硬不让她下田,心里还是心疼瘦弱的四丫的。   看到四丫没让下田也不回去坐在田埂上硬晒着,一等到大树直起身子就冲着他笑,招呼他上岸喝水,大胖嫂子菏水生看了心下又是欢喜又是心疼的,知道四丫这是想和大树呆一块的。   等到太阳升高了些就对大树说,"树啊,你先回家去做饭吧!"田里他们夫妻两个加上大树他哥单个人忙到中午也差不多了。   "我还是插秧吧,我不会做饭俺哥说不好吃!"   大树说到,看看她娘又看看四丫的。   "傻儿子,叫四丫帮你一起做"大胖嫂子说到,转头对大树说到,"好不好啊四丫!"   旁边下田有人打趣起来,"哟,大胖,这儿媳妇还没进门就帮忙干活儿了!"   四丫扭头就回嘴说到,"整个上村都帮我们家干活那你们不都是我家的儿媳妇啊!"   这话说得又俏皮又灵敏的,把旁人都逗得哈哈哈大笑起来了。   四丫大大方方地喊道,"大树,走,咱们做饭去!"说着伸手就去拉大树,一点也不扭捏的,还真是颇有她二姐黑妹的风骨了。   身后水田里插秧的人个个说大胖嫂子和水生好福气的,儿子大树和四丫这么好的,青梅竹马的——   胖丫坐在桌前,一个人吃完早饭,把家里收拾收拾一番,就坐在床榻上穿针引线缝起小衣服来。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因为最近都是冯贵主动要求做饭的,她也没心没肺地等着她爹做饭吴宝儿在厨房里打下手的。   说来也好笑,吴宝儿以前在自己家里那是个宝儿,现在自己把自己当根草,硬是要跟着冯贵一家子做活儿的,最喜欢烧火劈柴的,甚至跟着胖丫种菜园子。   四丫回家来十分兴奋,尽管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胖丫啜了一口,"年纪小小的就知道巴着婆家了!"   冯贵瞪了她一眼才闭嘴了。   四丫也不在意的,"闲着也是闲着就帮大胖嫂子做作饭的,怎么了,哪儿想你啊,成亲了更懒!"   四丫现在大了嘴皮子可伶俐了,说的胖丫毫无招架之力,冯贵和吴宝儿把脸埋在碗里直笑。   胖丫倒是厚脸皮这一点比得上她二姐黑妹的,扑哧扑哧吃完饭直接说到,"闲着的人刷碗吧,懒人去睡午觉了!"   说完这没心没肺的货还真去房里睡午觉去了。   冯贵在后面不但没说什么还对吴宝儿说到,"宝儿,你也去睡会儿吧!"   吴宝儿一听笑眯眯地去了,又可以抱着媳妇儿睡大觉了。   夏日的午后闷热无风,即便开着窗子,身上也渐渐出了汗。   忽然背后凉风吹来,她诧异地转身看,就见身后吴宝儿侧躺在她身后,手里摇着大蒲扇,笑着瞧着她,"媳妇,我给你扇风你好睡觉,养好精神啊!"   他清澈含笑的眼睛,趁着他清秀的五官,眼里是满满单纯又热烈的情意,胖丫只觉得心跳好像漏了一下,慌乱地垂下头,不敢再看他,每次他喊她媳妇儿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于是赶紧继续闷头睡,却脑中总是浮现他清俊的眼神,翻了两次身还是睡不着。   "媳妇啊!"身后吴宝儿搂紧她,声粗气重的喊着,"你是不是睡不着,那我们——"胖丫侧着脑袋一抬眼就看到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她水汪汪的圆眼,红扑扑的脸蛋,水润的唇,再往下,就是那一双急剧起伏的丰盈,单薄的夏衣遮掩不住的那两团的模样,他又想摸了。   可在她扭转逃离之前,吴宝儿大手一伸就把她拽住了,顺势压了上来,他笨拙的亲她的脸,"媳妇,媳妇!"   一手急切地伸进她的衣裳,捧着一侧丰盈揉捏,另一手拉扯她的腰带要脱她的裤子,某处更是强横地抵在她腿间撞击,霸道地喧嚣着他的欲-望。   昨晚他缠着胖丫才要了一次她就死活再不肯给他直嚷着要睡觉,看她睡得香喷喷的他却是憋了一夜的。   胖丫真的慌了,她伸手去推他炽热的胸膛,试图唤回他的理智,"宝儿,大白天的呢!别这样!你——啊!"   吴宝儿柔韧的舌尖已经捣起她的柔嫩舌头,出其不意地吻住不放。   胖丫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清清楚楚地倒映着吴宝儿甜美的容颜。   那一声娇吟让刚刚还有些犹豫的吴宝儿彻底红了眼,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只想进去——   对于大叶村现在的境况无论是田野里的热火朝天,还在西厢房里胖丫吴宝儿小夫妻的热火朝天,黑妹一概不知,因为忙着赶路,这几天累坏了,一直到马车出了京城的范围她这才算彻底心安下来,每次坐在车厢里听到外面有马蹄声的她都如惊弓之鸟,生怕三木又被带回去的。   林三木看了又是心疼又是甜蜜的,这几天黑妹特别像个小女儿形态的,形影不离地粘着他。   出了京城的范畴黑妹总算是能好好睡一觉了,一大早起来终于精神抖擞地上路了。   因为养好了精神,黑妹不停地骚扰三木,一会儿问他小时候是怎么生活的,怎么练武的,后来又是怎么加入同济会的,三木也不知道是故意逗黑妹还是不想提过去的事情就硬是不说,正经危坐闭目养神的,把黑妹气坏了。   过了一会儿马车开始颠簸了起来,柳凤儿在外面喊着叫他们小心点,这段路有点颠簸了。   还真是的,马车抖来斗去的,头都抖晕了,黑妹还不老实,结果一下子头就撞到马车壁上了,眼睛滴溜一转,撞着十分疼的样子直咧嘴。   三木看她挤眉弄眼的想惹他心疼,心里好笑得很,面上也不挑明,虎着脸说到,"叫你老实坐着不停,现在知道疼了!"   "呀——"黑妹还在那里捂着脑袋装疼。   "过来!"三木轻轻说到,伸臂一扯她就势就倒在他的怀里,"我给你揉揉!"   黑妹躺在三木的膝上,他身上亮亮的,在闷热的车厢里仿佛一阵凉风一样,"你身上真凉!"黑妹眯着眼睛趴在他的双膝上,扭着头眯着眼睛看他。   三木笑了笑,"热了?"   "是啊,现在是七月了肯定热啊!"黑妹随意地说道,却没注意到三木邪魅的眼神。   "我看你也燥热的很,那就把衣服脱了吧!"说着就利落地去扒她的衣裙。   黑妹惊慌的拽着身上的衣服低叫着,"你疯了!"   可她哪儿有三木的手法快,几下子就被剥了外裙,仅剩下粉绢裹胸,素白小绔,混身溢出着女子芬芳清香,两颗小葡萄颤巍巍地挺了起来,撑起诱人采撷的形状。   他还伸手过来,黑妹惊得扭捏着闪躲,可她白腻细滑的肌肤就那样袒露在狭窄的车厢里,三木不着痕迹地咽了下口水,大手摸进肚兜,捧着一团揉捏起来,一团在他的手下捏成各种形状,而黑妹终于瘫软在他的怀里,胸膛的火越来越热。   黑妹奇怪这人的手象是带着魔力一样,所经之处酥软无骨城池失陷,一股战栗的热浪沿胸腹疾走,让她全身软绵绵毫无推拒之力,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带着哀求地说到,"三木,我错了,你好好休息吧,我真不再打扰你的!"   "晚了!"林三木恶狠狠地说到,与她目光相对,黑妹只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这么久了一对上他暧昧灼人的眼神她就忍不住地心慌意乱,大叶村彪悍的名声在他面前丢盔弃甲。   他伸指揩了下她白皙的脸庞,说道,"是不是想要了?"   一句话说得黑妹面色红透半边天,羞恼得无地自容,而三木像是猜到她的心思是的,"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昨晚和你分开睡,只是怕你劳累——"   说着说着他忽然自己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想到昨晚黑妹失望地看着他安排她们一人一张床地熄灯睡觉。   "我没有——"就这样被他直面揭穿她恼羞成怒起来,"我巴不得你离我远点,我可惹不起高贵血统的您啊!要不咱们一人乘一辆马车吧!"   这一句话让三木冷笑一声,上上下下地扫视她,"相必你和别人共乘一辆的比和我有趣些吧!"   黑妹一听他这明显是影射她和王明一路共乘马车进京的事儿,也不含糊,挣开他的束缚,也懒得去穿外衣了,那那么懒懒靠在角落里看着他说到,"人家什么都和我说,相貌也英俊,更开朗活泼,旅途中可惬意了——"   还没往下说,一个寒战,林三木冰刀子一样的眼光冷冷剐过来,"倒还真是心心念念着人家啊!"   黑妹挑衅地还要撩拨,哪知道林三木迅速出招,一把拉过她,将她双手反剪于身后,就用那刚才脱去的衣裙帮住她的手,黑妹吃痛微蹙眉头,却忍住了硬是不出声叫唤求饶。   "还敢背着我和别的男人谈天说地的,今天我叫你知道什么是夫君!"   说着提起黑妹的腰身,分了她双腿,将她放置在自己双膝上,一手箍住她的腰身,一手就去解自己的腰带,光天化日之下他掏出那物,一柱擎天蓄势待发地跳跃了出来,黑妹一看顿时脸庞红透无边,胭脂染霞掐得出水来,她难以置信地死盯住上一刻还傲娇清高的三木,看着他的瞳仁,惊得说不出话来,"你要——"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要在光天化日下这狭窄的马车里——   林三木按着她的腰肢,用嘴一把撤下她的肚兜,白日下她肌肤雪白无瑕,纯净得如同一匹缎布,一片温香软玉中微微起颤。   他仅是用眼去看,目光里就缠出丝线来,绕在她的胸口处,想都未想就埋头上去一番啃噬。   黑妹双颊红晕,慧睫轻抖,扭动着身子可双手被绑,就那样挺着胸膛委实羞赧难言。   嘴里胡乱说着,"三木,三木解开我,我想抱着你!"   林三木这才伸出一手到身后替她解开,她双手一自由就扭着身子要逃跑,三木早已圈搂了她的后腰,紧攥不放,嘴脸扎身于她白皙胸口,亲吻游。那种簇簇酥麻沿着周身密布的血管传递,四肢百骸松软无力。   "脱了我的衣衫!"他闷声命令道。   黑妹鬼使神差就那样依言除去他的衣袍,白日里他昂扬的裸身苍劲白皙,光洁雪白的胸膛鼓鼓有声,传来他平缓坚定的心跳。   马车一抖,他顺势抬起她的下-身,对准下去,随着黑妹的隐忍惊呼,他的眸色隐暗,一掌稳住她的腰身,一掌不断抚摸她的胸脯。   热浪带着酥麻之感游走,从他胸腹川行而过,一点凝聚的颤抖全然抵在他□那个出口,滚烫火热,随着马车的颠簸,一圈一圈地挤压簇向更深的地方。 103   第一百零三章作客他家,人事已非昨日。   马车渐渐如同车内的战况一样渐渐平缓下来。   "老爷夫人,有茶摊呢,下来休息一会儿吃了午饭再走吧!"外面柳凤儿高兴地嚷嚷到,天气实在是热,碰到一个茶棚可不容易啊。   "就来!"三木忙不迭的应付一声外面的打扰。   "快来啊!"柳凤儿还在外面不知死活地高兴嚷着。   林三木低咒一声,怎么都不肯在关键时刻抽身,拿手半强势捂住黑妹的嘴,"你别喊出声,我速战速决。"   黑妹不敢置信,刚张开口就被他狠狠吻住,接下来是劈天盖地的强烈感官刺激,她几乎快要撑不过去,巨大的狂喜盈满全身,眼泪都被逼着彪出来——   最后是他尽兴之后的闷哼,迅速拿过衣物穿上,他拍拍她满是泪痕的脸,轻笑,"现在知道你夫君的厉害了吧!"   黑妹背折腾得没力气和他斗嘴,看他替她盖上毯子,而后又在朦胧中看着林三木一身正气高洁地昂首下车——   这一生,得了这么个人她只觉得满心欢喜,渐渐合上眼睑睡去。   自从这天在马车内激烈的战况过后,黑妹再不敢惹恼三木了,更是连王明的名字都不敢替了,尝过腰酸腿软的滋味后才知道以前几次三木对他有多温柔。   如此一来赶路倒是越发加快了节奏,黑妹一心想着早点回家,三木倒是不急,看看沿路风景什么的。   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两人刚好行到四方城,当初去京城的时候黑妹就是在这四方城和王明相遇结伴儿一起出发的,那时候忐忑焦虑急切不安的。   如今带着三木一起回家,心情自是大不同了。   于是决定在四方城好好休息一晚,买够干粮,等到第二日再出发,一鼓作气直奔青城。   晚上黑妹一泡完澡这才觉得腰酸背疼的,这些天在马车上颠簸了这些日子,再加上是不是的还要被某人压榨一番的,实在是辛苦啊。   美美地睡上一觉醒来,发现三木正在床边静坐着,靠着床头望着她出神。   此刻的三木眼眸浓情蜜意,褪去往日碧水寒潭的冷静,凝视着她的面容。   乌黑额发下是她清霜眉目,红唇微翘。   她偷窥一眼他后,缠绕着合身扑上抱住他的腰身。   "醒了就起来我们出去逛逛。"   黑妹倔强的搂着他的腰身不放手,使劲儿嗅着他身上刚刚沐浴过后的清香,"不想出去!"   "放开我,听话。咱们还要买干粮呢!"三木看她难得一现的扭捏样子,低笑不断,看她默不作声地死拽着,忽然邪佞一笑,"也罢,不出去那我就又有艳福了!"说着就要俯身过来给黑妹宽衣解带。   黑妹一看这阵仗赶忙面红耳赤地起身,跳下床来,一本正经地说到,"好多要买的东西呢!"   努努嘴对着三木说到,"快走吧!"   林三木在后面贼兮兮的看着黑妹那小巧的耳廓红粉一片。   四方城的夜晚竟然十分热闹,盛夏时节,天色黑的晚了许多,已经过了戌时但天还光亮着,稍稍靠城郊的街道边上姹紫嫣红的花卉紧簇,蜻蜓斜飞,蝴蝶翩然,四处鸟语明艳如画,入目的风光都是如此赏心悦目。   黑妹和三木并肩走在石板上心境是前所未有的惬意和敞亮,她忽然仰头对着三木说到,"三木,以后我们有空多出来走走看看不同城池的风景怎么样?"   三木目敛霞光地回望着她说到,"好啊,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   华灯星点升起,夜光如水,街道上却是人影络绎不绝,清风徐来,两人身形依恋而行,缓步向前,月华剪了他们沉静美好的侧影,斑驳影在路灯下。   几天后一行人的马车终于到了青城,车上几人的情绪明显高亢了起来,任外面花花世界再繁华似锦,还是故乡亲切啊,连三木的笑容都温暖了起来。   本来她们是想连夜赶回大叶村的,却不想在青城碰到一个熟人。   竟然是以前在大叶村住过的吴妈,黑妹是在客栈门口遇上她的。   "黑妹,你来青城了!"吴妈惊喜地问到。   黑妹肯定不想节外生枝说自己启示是从京城回来的,只好应声复和着,看吴妈一个劲儿瞟看三木和柳凤儿两人,只好一一介绍了。   "哟,黑妹真是个有福的,有个这么俊的相公啊,我就说我家青水他还不信的,黑妹找夫婿那要求可高着呢!"   吴妈明显是掩饰自己以前不愿意青水和黑妹相好的事情,现在看到她有夫婿了自是打圆场了,说漂亮话的。   不过她还是个念旧情的人,听说他们一行还没吃饭非要拉他们去他家吃饭。   黑妹这才知道青水年初并没有考中进士,现在在青城的私塾里边当个先生边准备明年再考。于是她们母子就在青城租了个小院子住下了,就离这一块儿不远的。   盛情难却之下,黑妹只好带着三木和柳凤儿跟着吴妈去他家,但也不好空手去的,又嘱咐柳凤儿去买了些东西作为上门吃饭的礼物。   一进到吴妈家黑妹意外地见到一个人,竟然是白**,显然对方也是一愣。   "这是我儿媳妇,上月刚进门儿的!"吴妈笑呵呵的解释到。   黑妹真的很意外,没想到青水竟然和白**成了夫妻。白家虽然商路断了但好歹应该是有些家底儿的,白老板怎么会把掌上明珠嫁给青水这样的人家呢,更何况他年初没有考上进士。   再说白**好像早就有定亲对象吧!   可面对黑妹惊讶的眼神,白**只是浅浅一笑,像个小家过日子的小媳妇一样给她们端茶,然后说自己去准备饭食就退了出去。   "吴妈,你可知道她——"黑妹都有点结巴了,看着吴妈指着白**的背影问到。   "知道!"吴妈笑了笑,"黑妹,我这儿媳妇不错吧?"   "那是相当不错!"黑妹连忙点头称是,喜得吴妈笑不拢嘴,在黑妹的询问下才说出青水娶白**的来龙去脉。   原来白家的当家白老板生意被别人挤垮了,后来又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人,一家人都进了大牢,这黑妹是知道的,她还去牢里看过白**。   后来白老板费了好些银子才出来,哪知道家里钱财让老婆卷跑了。   "哪个老婆?"黑妹问到。   "就是去年新娶的填房啊!"   原来白老板在去年已经再娶了,但谁想到竟然进门不到一年遇到白家出这样的事情,直接卷了银子跑了。   这下白家真是雪上加霜了。   "你也知道,白老板那是多要面子的一个人啊,应是卖了白家老宅在城南,就是刚刚咱们见面的那边开了个小酒馆。"   吴妈说到白老板的境遇黑妹唏嘘不已。   "我就是在街上铺子里卖绣品的时候认识**的,"说到这里吴妈十分感慨,"唉!真正是大家闺秀啊,那绣出来的帕子往哪儿一放就是不一样,生生把我们都比下去了,就是结银子也不出来抛头露面的,还是我特意登门拜访才见到的!"   黑妹没想到紧紧是因为一手好绣活就让吴妈认这个儿媳妇,想想也是,吴妈一向喜欢贤良淑德的姑娘。   可要不是白家落难了,青水哪儿能娶到白**。   但看刚刚白**的样子似乎这样的姻缘和生活让她十分满意,那她其实也是高兴的,毕竟认识一场,更何况青水和吴妈对自己也不错。   饭快摆好的时候青水回来了,见到黑妹一愣,紧接着十分高兴,还想以前在大叶村是个孩子那会儿又说又笑的。   黑妹给她介绍三木是自己的夫婿,他隐隐有些失意。   她怕尴尬,赶紧借机去灶房帮白**,却见到柳凤儿已经十分麻利地在帮忙了。   说起来白**以前可是柳凤儿的主子,可这会儿她不卑不亢的,只对黑妹和三木恭敬有礼的,仿佛从来不认识白**一样。   黑妹一想也理解了柳凤儿的心态,反而有些欣赏了。   饭后,吴妈在招呼青水和三木喝茶,灶房里只有白**和黑妹两人,她洗着碗筷,黑妹看到曾经这样的一个娇小姐如今雪腕如月洗着油腻的碗筷,灯晕柔和下她秀美纤长的手指上斑斑点点的针眼,忽然心中一软,"白小姐,我来洗吧!"   "叫我**就可以了!"她抬头明眸皓齿地笑了笑说到,"我已经习惯了!"   黑妹再不说什么,灶房里的气氛莫名尴尬起来。   她正想离开白**忽然说到,"黑妹,原谅我爹吧!"   她后背一紧,转过身来笑了笑,"我早就不记恨他了,要不然那时我也不会去看你!"   "谢谢!"   深厚白**一句诚恳的谢谢让黑妹心中忽然辽阔起来,觉得过去的一切真的不重要了,无论是白家的阴谋还是退亲的叶静,没有他们这样的过程她不会和三木走到一起,她忽然心怀感激起来。   临走的时候已经明月高悬了,黑妹拉着**到一边忽然说到,"或许我们可以再一起做做凉菜的生意!"   白**喜出望外,"谢谢你黑妹,我爹听了一定很高兴的!"   一直到回到客栈住下,黑妹还一直心情大好着,睡不着,拉着三木说话。   "真的已经不恨白家了?"   "不恨了,他们已经够惨了!"   "想不到我家娘子这么胸怀宽广啊!"三木调笑着就要去掌控他心心念念的柔软之地。   "别闹!"黑妹慌忙缩进他的怀里贴紧他以防他魔爪突袭,"三木,说真的,我在京城那一段时间想了很多,我当时告诉自己,只要你能平安回到我身边,我们安安稳稳过日子,我愿意原谅以前所有伤害过我的人!"   三木叹息着一下下轻柔拂着他披散下来的黑发。   "我也是,我告诉自己,如果我再次回到你身边我就忘记以前一切的孤单艰难日子。"   黑妹忽然望着他说到,"怪不得在马车我那样缠着你问以前的事情你都不说!"   三木看着她如泼墨一样乌黑亮丽的眼眸,抿唇浅笑,说到,"我们重新开始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   "嗯!"   黑妹看着他神采奕奕地应声。   "那今晚是不是让我有个快乐美好的夜晚呢?"三木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发亮,两臂已经熟练无比地开始剥她的衣衫。   黑妹嬉笑着躲闪,看着压住他的这个男人脸庞线条那样俊美刚毅,心中那样喜悦安乐。 104   第一百零四章开开心心乡里人家。   马车一路来到镇上,黑妹想着马上能见到林叔和姐姐吉祥高兴坏了,大老远就要下车,跑到店面一看,奇怪的很,竟然店铺是别人在经营。   "我林叔呢?"黑妹一说完马上改口,"我姐夫呢?"   "在后面那个大院子呢,说是要休息一段时间,就把铺子租给我了!"那伙计指着的院子正是黑妹买的给吉祥做嫁妆送出去的。   黑妹有些奇怪,林叔竟然连铺子也不开了,不知道发生什么是事情,黑妹心急如焚地先于三木和柳凤儿就跑进院子,却看到蔷薇花架下软塌上吉祥眯着眼睛躺着,林叔在一边削着瓜果的,不时送一小块到吉祥的嘴边。   看到两人相亲相爱的样子黑妹这才安心下来,站在门口细看,忽然觉得吉祥和她娘长得真像,那一刹那还以为是她娘还在世呢。   "姐,林叔!"黑妹喊了一声。   这边吉祥和林叔喜出望外,两人都争着起身站起来,林却十分奇怪的按住吉祥,自己一把跑到黑妹跟前,拉着她就往吉祥身边走,"快让你姐看看你!"   黑妹本还想问她姐吉祥怎么不起身见她,以往只要黑妹一出现,吉祥就赶忙走过来,象大人带小孩子似的拉着她的手。   她疑问的话还没出口,却看到躺着的吉祥冲着她那样笑着,顿时睁大了眼睛盯着她掩盖住的肚子说到,"真的?"   吉祥点点头,林叔笑得合不拢嘴,"黑妹,你要当姨了,我要当爹了!"   这时候三木和柳凤儿也进了院子,这句话听了个刚好。   三木也笑了起来,看着黑妹惊喜地在院子里跳着,像疯了一样忽然之间又静下来掩住嘴说到,"不能吵,不能吵,吵着我的小外甥睡觉了!"   一惊一乍的样子把大家逗乐了。   黑妹这才得知吉祥怀孕已经有两个月了,不过她们也是好几天前才知道的。   林叔本没期望吉祥能怀孕,当初黑妹也把吉祥的情况说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他撒种子太过频繁了还是因为吉祥这些时间身子调理好了,反正就是真就怀上了。   但林叔是个做事把稳的,更何况把吉祥当个女儿一样宠爱着'一知道她怀孕了二话不说把铺子典给别人开,打定主意要一直照顾着吉祥到孩子生出来为止。   "我爹知道吗?"   黑妹问到,要是她爹冯贵知道了,那还不要高兴坏了。   林叔一拍脑袋,"瞧我,光高兴坏了还没顾上回家送信儿呢!"   "姐,你好好养着,我们下午回家就和爹说!林叔你就好好照顾我姐!"   花架下摆出椅子,大家坐在阴凉下面聊天。   吉祥看到三木跟黑妹回家了肯定也就放心了,但还是关心三木那边的事情处理了没有,别一搞又要走的,她可不想再看黑妹蔫巴拉的样子。   于是和三木打趣说着他走后黑妹失魂落魄的样子,说得三木看着黑妹笑得得瑟,黑妹面红耳赤的求饶。   中饭林叔做得十分丰盛,本来自吉祥怀孕以后他就坚持天天煲汤,今天正好褒的是牛骨萝卜汤,他又出去买了条鱼,红烧糖醋鱼,又炒了点肉丝大白菜的。   端上来香喷喷的,黑妹叹息着,"终于吃上家乡饭了!"   吃饭的时候看林叔忙前忙后的,一会儿添饭,一会儿拿布巾给吉祥搽手的,还把鱼刺剔干净了喂给吉祥吃,当着这些人吉祥红着脸推拒,林叔还一本正经地说到,"别害羞,都是自家人怕什么,就是外人看见了咱也不怕啊!"   说得黑妹直说,"我姐真幸福!"   三木来一句,"你不性福吗?"   差点没把黑妹呛到了,赶紧埋头吃饭。   柳凤儿倒是十分贴心地一吃完饭就去灶房收拾着。   黑妹对林叔说到,"要不让柳凤儿留在这里照顾我姐一段时间怎么样?"   没想到林叔极力推拒,说他完全可以照顾好吉祥,再说也不想家里多个人的。   刚好柳凤儿出来听见了,低头走开了。   黑妹怕她心里不舒服连忙过去说到,"柳凤儿,我姐夫的话你别在意啊,他是太在意我姐了想亲自照顾,再说,我们都是乡里人,也不习惯别人伺候着的!"   "夫人,我晓得的,您不用解释!"   黑妹看柳凤儿也没象是真在意的样子也就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三人就准备回家了,黑妹想着林叔现在把自己的院子和铺子典出去,又要一刻不离地照顾吉祥,所有的经济来源就只有靠那每月的租金了,再加上吉祥现在也需要吃些好的,于是把身上还剩下的七八两银子都给了林叔,。   本来林叔不肯要,黑妹说是给吉祥买好吃的这才收下了。   三人一起上街买了好些东西回家了,把林叔的骡子借着,驼着东西回家。   想着马上就要回大叶村回到自己的家了,黑妹心情好极了,和三木柳凤儿三人有说有笑的,不停地向柳凤儿介绍自己家人,又介绍村里走的近的几户人家,就连头顶的大太阳都觉得不那么烈了。   一到村口,黑妹脸上更是挂着开心的笑容,走动的村民看到黑妹和三木回来了个个都围过来说话。   黑妹和三木也这才知道,原来自从他们前后脚走后村里人天天都讨论着黑妹到底有没有找到三木,三木还能不能跟着黑妹回来,甚至还有人拿一只鸡或者二十个鸡蛋打赌来着。   而且赌黑妹找不到三木黯然回村的竟然是大多数。   黑妹一听立马指着这些人说到,"看你们不相信我,叫你们这次赔惨了!"   又跟村里人介绍柳凤儿是她在外面结拜的干妹妹,说得柳凤儿大吃一惊看着黑妹。   "放心,我不让让你在村里低人一等的!"   说得柳凤儿低头不语,心口热腾腾的。   黑妹一路和乡亲们打着招呼一路快步回家,她现在最想赶快见到她爹了。   还没走到院门她就大声地喊起来,"爹,我回来了,胖丫,四丫,我回来了!"   这样急切的大嗓门不用说她是黑妹,家里人就知道黑妹回家了,大家全部欣喜着往外跑。   冯贵第一眼看到黑妹,第二眼再一看到三木,二话不说直接拉着三木的手泣不成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搞得黑妹忍着眼泪调侃,"爹,我才是女儿啊,你怎么拉着三木高兴呢!"   胖丫和吴宝儿四丫都围着黑妹又哭又笑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柳凤儿。   黑妹直接说道,"这是我在外面遇到的朋友,她一直照顾我,我认她做了干妹妹,她无亲无故的一个人我就把她带回来了,以后也是咱们一家人了。"   柳凤儿十分有礼貌地一一问好,低眉顺眼的样子,长相本就出挑起,但因为脸上一道疤痕反倒有点我见犹怜的感觉。   冯贵直接说到,"孩子啊以后就把这当自己家啊!"   说得柳凤儿眼泪珠子往下一滚!   一家人终于又团聚了,二话不说,冯贵准备晚上做一桌好饭好菜,胖丫和吴宝儿抢着从骡子上卸东西,四丫给三木和柳凤儿倒茶喝的。   灶房里黑妹和冯贵商量着柳凤儿户籍落户在家里的事情。   本来家里多落户一个人是挺大的事情的,因为乡里的田地就那么多,多落户一个以后下一代的分田分地就麻烦了,但对于冯贵家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因为她家本来就没有儿子,而入户的又是一个女的,所以不存在田地的事情,无非是多个人口。   一来,赋税多一个人头的钱,二来就是以后她要是嫁人了,家里必须出嫁妆什么的。   冯贵是个好心的,再说这几年黑妹当家作主也顺风顺水的,他也不用操心的,听说京城里柳凤儿一直照顾黑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外面堂屋里,三木看着四丫欣喜地对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又长高了!"   四丫道完茶,站在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到,"再可不准跑了啊!"   这小大人的语气把林三木笑坏了,敢情所有人都认为他那次离开是跑了,那现在回来了,算是黑妹把他押解回来的吗?   晚上一桌子人好不热闹啊,再说又得知吉祥怀孕了,冯贵高兴坏了,拉着吴宝儿非要喝上几口,要不是黑妹刚回来,巴不得连夜就要赶到镇上去看吉祥。   看着吴宝儿和冯贵笑哈哈的样子,黑妹和三木对视一眼,显然两人想着的都是该如何喝吴宝儿说他爹娘已经去世的事情。   但此刻这样一家人团聚热闹喜庆的时候他们真的说不出口,都在心里想着缓一段时间再说。   晚上柳凤儿被安排了跟四丫睡一起。   家里现在人多了,晚上间间房里有人住,到处灯火通明的,别提多热闹了,   胖丫十分勤快主动地烧水让三木和黑妹洗澡,看到胖丫忙进忙出的,黑妹随口夸到,"胖丫成亲了更勤快了!"一句话说得冯贵看着胖丫一声嗤笑。   黑妹不明所以,四丫捂着嘴笑,凑到黑妹耳边告状,"三姐每天睡到太阳老高才起——"   胖丫和吴宝儿两人都面红耳赤地低头了。   黑妹倒是哈哈哈大笑了起来,"龙生九子都不一样,更何况咱们姐妹,现在生活好了她怎么高兴怎么活吧!"   吴宝儿象是十分高兴黑妹能这样纵容他们,一脸感激地看着她。   说到生活好了,黑妹忽然想起那一百亩良田的田契来。   想了想把事情十分圆满地解释出来,三木在一边一唱一和的。   说来说去,就是告诉大家三木这次离开是因为拿到这一百亩良田的事情,算是他父母留给他的遗产,本来一直被别人夺去了,这次有个机会拿回来,所以才离开的。   这一解释再加上货真价实的一百亩良田的地契,家里人都震惊了,没想到三木家底这么丰厚,个个不好意思起来,仿佛让他上门女婿受了好大的委屈似的。   这一下更怕三木不愿意继续当黑妹的上门女婿了,把黑妹搞得无地自容的。   最后三木郑重表态以后再也不离开黑妹了,就是外面有金山银山他也不离开,一家人这才放心。   一百亩良田的事情显然让一家人震惊了,掰着手指头都算不出来一季能打出多少的粮食啊!   冯贵都喜歪嘴了,搂着四丫一直看着那田契的。   倒是吴宝儿镇定自若的,说到,"二姐二姐夫,你们可要好好打理,先建个庄子大理这些佃户什么的。"   "嗯,收了这一季的稻子我们再慢慢打理!"   晚上黑妹和三木泡完澡躺在床上,黑妹直哼哼,"唉,还是自家的床睡得舒坦啊!"   三木笑了起来,搂着她说到,"快睡吧!"   第二天天一亮黑妹就醒了,和三木起来在院子里,后山到处转转,离开家里算起来快半年了,看着熟悉的山山水水,亲切的乡音黑妹有一种从未离开的感觉,看看三木也是一脸的轻松惬意,两人相识而笑。   回到院子里一切都是那么温馨的生活气息,胖丫在准备早饭,吴宝儿陪着烧火,四丫带着柳凤儿从外面割完猪草回家,冯贵喂鸡,打扫院子,清理枯树枝什么的。   一家人吃完早饭,黑妹看胖丫和吴宝儿呵欠直打的样子,再联想到四丫告状说胖丫天天睡懒觉的,心里偷笑着,这胖丫还就怕黑妹,她一回来身上懒筋顿时被抽掉了,看得吴宝儿都目瞪口呆了。   半上午的时候黑妹和三木拿着礼物一家家去拜访村里人,第一站就是叶里正家,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又去了冯婆子家。   黑妹送了一篮子的东西,把冯婆子高兴坏了,看黑妹也顺眼多了,而冯金和王娇娥明显态度亲昵恭敬多了,先不说黑妹现在也算是个小地主了,就说三木在一边仪态高雅的气势,还有王娇娥生小女儿时候黑妹不计前嫌的帮助。   黑妹最后一站去的是冯勇家里,那家里的光景真正是家徒四壁的,冯勇兄弟俩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香草还真是受了不少苦了,看人眼睛都光光的,完全没了以前的娇气。   对于黑妹的到来冯勇两兄弟十分意外,更意外的是黑妹还带了东西给香草,兄弟俩面面相觑,等到黑妹离开后明显对香草态度好了许多,再不敢随意打骂了。   半上午,胖丫和四丫开始做饭的时候,黑妹说到,"多做些饭菜,今天有几个人来咱们家吃饭喝酒。"   到了快中饭的时候叶里正和村里几个长辈过来了,甚至还有冯婆子和冯金。   冯贵摆了两个大方桌。   饭桌上,黑妹举起杯子说到,"今天请大家来吃饭一是我和三木回来了和乡亲们聚聚,请长辈吃饭喝酒尽尽心意,"大家连连称黑妹太客气了,这家当的顺溜有礼啊。   黑妹指指柳凤儿说到,"二来,是想给长辈们介绍介绍我这结拜的干妹妹,从今天起也算是咱们大叶村的姑娘了啊!"   大家喝着酒,吃着好菜,被黑妹这样一客气肯定是个个拍胸脯说,只要黑妹认了她,那她就是大叶村的一员。   此刻柳凤儿心里暖意阵阵的,她没想到黑妹不但这样说还真这么隆重地为她开脸,她本就是个性格直爽又伶俐的性子,当下就敬酒和桌上人一一干杯的,最后还十分郑重地敬了黑妹一杯。   叶里正喝爽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边拉着黑妹的手指着柳凤儿,"放心啊,明儿个保管给你落户了,冯贵又多了个好闺女啊!"   吃完饭,黑妹直接和叶里正说了,三木在青城边上有一百亩良田的事情,本来桌上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喝的晕晕呼呼的,听到一百亩良田一下子全都惊醒了酒,瞪大眼珠子望着黑妹。   黑妹笑了笑说到,田既然已经是她的了,那该给谁种就是她说了算的,以前那些佃户她肯定是不会全部要的,多出来的名额希望让大叶村的人来填补,需要叶里正好好考虑下人选。   说实话大叶村大村叶姓的人中许多人还是吃不饱肚子的。   叶里正十分高兴黑妹这么抬举他,这事情他准备回家好好考虑下,下村叶姓很多家里田地不够的,吃不饱穿不暖的去外面村子做苦力的,他作为大家长心里也不好受啊!   冯婆子也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家里现在日子过的难了些了,现在对冯贵也不想以前那么骂骂咧咧的,知道拉拢儿子,对黑妹三木服软了,离开时说了好些好话,还对四丫笑了笑的。   黑妹也没说什么,经历京城的事以后她想开了很多,做人还是宽泛些好,再说现在她家日子过好了,没必要再去计较那些陈芝麻烂事儿的。   生活就朝前看过去吧! 105   第一百零五章性福生活之百亩良田   在家里又休息了两天,黑妹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了,三木倒是和他的聘礼黑马重新亲昵了起来,连家里的骡子都和她们再次熟落了起来。   柳凤儿已经正式改名叫冯柳凤。   她自小就是孤儿,最开始的记忆就是六七岁的时候被牙婆子卖到白府,一直无亲无故的,后来又造一番变故,如今竟然落户有家了,看着户籍上自己的名字泪流满面,哭得都停不下来,看得冯贵一家也挺心酸的。   村里人不禁对她也怜惜了一些。   已经是夏末秋始的时节,田野里到处弥漫着即将丰收的氛围,农人都满心欢喜地等待着。   今天黑妹一家准备去青城边上那一百亩良田看看,一家人都出动,一来也是经过镇上的时候看看吉祥,二来算是一家人都趁着秋收忙碌之前出去郊游一番。   冯贵昨天就准备了好些东西给吉祥的,一袋子土豆都是从地里新鲜挖出来的,还有菜园子的菜,就将着黑妹几天前从林叔那里借回的骡子架了一骡子的东西。   胖丫这两天一直在做小衣服,可忙碌了,也在昨天赶出来了,算是她这个当三姨的心了,四丫没得说,直接拎了两只鸡的。   柳凤儿是个勤快的,这几天没事就躲在四丫房里做衣服,拿出来一看大家都夸手巧,凭着见过吉祥和林叔,硬是一人做了一件秋裳的。   三木看着黑妹笑得挤眉弄眼,这是明白着看黑妹的笑话,看她给吉祥准备了什么,黑妹挑衅地回挑眉眼,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一对银元宝,"怎么样,够心意吧!"   三木一看一声嗤笑,"俗气!"惹来家里人一阵嬉笑。   "俺这是实在!"黑妹硬气十足的。   不过这些礼物吉祥和林叔都十分开心地收下了,都是一家人的,也没有故作的客套。   一大家子人因为是天一亮就出发了也没有吃早饭,到镇上天大亮了,于是就索性林叔在外面买了豆花包子油条的在院子里吃。   刚摆好桌子拉开架势吃早饭,因为油条算是新鲜玩意,胖丫抢着吃了好几根,看得吴宝儿哈哈直笑。   不过他一直认为看着胖丫吃东西是一种享受,于是把自己那根油条都给胖丫了。哪知道胖丫连吃好几根又喝了一大碗豆花以后竟然作呕,蹲在院子墙角下干呕得眼泪都飚出来了。看得吴宝儿急得快哭了。   四丫还取笑她贪吃鬼的,可冯贵长心了,连连对黑妹使眼色,半天她才明白过来,十分惊喜地问胖丫,"胖丫,你这月月事来了没?"   胖丫半天还迷糊着,怎么二姐突然问起月事来,不等她回答吴宝儿直接说到,"没!"   顿时大家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现是对吴宝儿的尴尬后是对心中猜想的惊喜。   黑妹已经蹭的就跑出了院子,直奔镇头王大夫家。   在焦急的等待王大夫问脉之后终于得到了喜讯,胖丫有喜了。   冯贵面对两个女儿都有喜的事情高兴得老泪都要纵横了,那个喜悦啊,一会儿拉着林叔的手,一会儿又去拉吴宝儿的手的,最后却给三木一个拥抱,还小声地说到,"三木,就差你了,可要加把劲儿啊!"   旁边黑妹好死不死刚好听到了,一对上三木投过来似笑非笑的目光真是尴尬无比了。   "怪不得二姐说我大屁股好生养呢!"胖丫摸着肚子傻笑着,一句话把全家都逗乐了。   如此一来大家去看庄子的行程不得不改变了。   因为王大夫说胖丫应该怀孕有两个月了,这样算起来和吉祥上不下,也就晚个十来天的样子,但两人都没有满头三个月,所以还是少动为妙,更何况吉祥先前流产过,更要注意的。   于是胖丫就留下来和吉祥做伴儿,正好一对孕妇也可以互相交流经验的,吴宝儿肯定是不离胖丫的,两个女儿都怀孕了需要照顾,冯贵现在对庄子啊,良田啊,郊游啊,都不感兴趣了,准备就守着两个女儿的。   林叔也挺高兴胖丫夫妻和老丈人留在他家住一段时间的,这样吉祥也开心了。   他直接出去买新的生活用品去,包括床,除了他和吉祥的床外,另一张小点的床给冯贵睡,他准备给胖丫和吴宝儿买一张新床,大床。   院子里一下子欢乐了起来,人人欢喜鼓舞的。   最后只有四丫和柳凤儿跟着黑妹三木去青城看良田了。   本来浩浩荡荡一阵人的,现在只剩下四个人了,所以直接驾了林叔的骡车给三个女子坐,三木一个人骑马。   一边走,一边感受着初秋的天高气爽。   到了半上午的时候终于来到了那一百亩良田所在的青城城边上。   柳凤儿直接说到,"黑妹,我来过这个庄子。"   黑妹一听本来很奇怪,听柳凤儿解释完这才知道原来这一百亩良田所在的庄子竟然以前是白家的祖产。   黑妹看了看三木两人心领神会,看来这一百亩良田的来历是转了几次手才到长公主的手里,再送给三木的。   说起来他们也是用心良苦,但另一方面黑妹又想到是不是三木的身边隐藏着许多眼线呢,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京城那些权势的监视之下呢。   不过她是个豁达的人,反正自己和三木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也不怕什么的,说不定长公主对三木怀着的是关爱照顾的心情呢,毕竟是亲姐弟啊。   这样想黑妹心中豁然开朗了,三木明显已经感应到了她的情绪,报以安抚的轻,四人这就准备进庄了。   很显然这是个修建得十分周到,设备建筑十分完善的庄子,此时正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望无边的平坦良田在秋日的骄阳下翠绿饱胀,大片的农田被划成整齐的一块块,田间沟壑水流淙淙,每块田边沟壑之处都有农人在忙碌着。   柳凤儿介绍着,这个庄子听说是青城这块地域最高产的庄子,因为左右都临进湖泊,一年四季都不会缺水,中间还跨越了一条深沟溪流,形成非常细密的排水沟壑。   一直沿着马车宽的道路行进到中间,在阴凉的山头前,柳凤儿说到,"这就是白家修建的庄子。"   还真别说这庄子修建得十分讲究,氛围三层,最下面平围着外面一圈的是低矮的房子,房门都是冲外面的,形成一道围墙,大门那里有个四十多岁的矮个男人见马匹和骡车过来赶紧出来询问。   三木直接报了名头,那矮个男人一听立马跪了下来,"李大脑拜见新东家。"   柳凤儿对着黑妹低声说到,"他是这庄子负责的,以前一直是他去白家联络的。"   "他为人如何?"   "是个精明勤快的!"   山庄的第二层就是粮仓,为了防火防盗,没个粮仓都是独立的,周围三米内没有任何树木,全是沙地,再往上就是内庄了。   四丫看着这些别致的房子大呼好漂亮啊!   不过这些院子做得真的很精巧别致,怪不得柳凤儿说白家以前会在夏天最热的时候来这里避暑一段时间。   两层的小楼全是木头做的,而且三面小楼围起的院子里经过一条溪流,水质清澈潺潺而流,中间全是花卉藤蔓搭起的架子,此刻正郁郁葱葱。   "二姐,后面还有一个好大的东西啊!"   四丫在后面的院子里喊着,她们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大水车,山那边是一个小湖泊,而且这一面没有树木,全是矮灌木的花花草草,特别美。   黑妹高兴地和四丫两个人到处蹿,看着三木抿嘴直笑的。   柳凤儿和四丫在前园里等着王大脑召集庄子里的佃户过来集合见新东家。   黑妹和三木两人上楼看看,正排的小楼里面设施十分齐全,家具物件儿都齐备着,只是床都没有铺上被褥而已。   "今晚咱们就在这住一宿吧!"三木说到。   "好啊!"黑妹开心地答应下来。   等到人到齐下楼的时候才发现庄子里没多少人,王大脑解释说庄子里原先一半人都是签下卖身契的,白家连着庄子卖的时候一起卖掉了,剩下的二十多个人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佃户。   "让柳凤儿和四丫留在这里点名,我们去后面走走吧!"三木笑眯眯地说到。   黑妹本来想亲自点的,后来一想柳凤儿熟悉些,而且她要是能有个事情干着应该也会开心些吧,于是直接做了甩手掌柜。   "去哪里啊?"黑妹问到,三木拉着他直奔南面。   像这样的郊外山坡,其实真的特别美丽。   风卷草柳,坠粉飘香,夏阳映照下芙蕖碧水,骄人炙热下看的人心旷神怡。   往下穿过树木竟然是一处隐蔽的溪水,前院的溪流正是来自于此的,在这里正集聚成一滩清水,碧绿碧绿的。   绿波欢流,芳草茵茵。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滩水?"   三木看着黑妹惊讶的神情得意地挑挑眉,"想不想鸳鸯戏水?"   黑妹惊讶地望着三木,"你疯了?"   三木挑衅地看了她一眼,双眸煽动着透明质感的生气,就那样直接开始宽衣解带了,看得黑妹目瞪口呆。   就那样在这盛夏烈日之下,那丝质如缎的上身,精致伟岸如白璧j□j,直接曝露在黑妹的眼前,她连忙垂下眼,心中如眼前的清泉一样潺潺流过,闪耀着丝丝见底的冰凉。   她面目绯红,心慌意乱,他却俊容波澜不惊。   "下来陪我!"此刻的三木眉眼格外冷清格外魅惑。   黑妹还来不及扭捏已经被三木一把拉进水里,她的衣衫尽湿,他轻松剥开,她的身体一下暴露无遗,顿时缩进水中,却掩饰不住清水中的双峰圆润,眉眼不胜羞怯,她尴尬地转过了面容看向别处,三木却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身,轻缓地给她清洗身子。   水声清幽,水滴如雪珠点点碎落,滴滴顺着两人身形蜿蜒落下。   青山绿水,清泉沁凉,良辰美景啊!   "衣服湿了一会儿怎么回去啊!"黑妹低声说到。   她的衣裙在岸边草地上皱巴巴的。   三木毫不在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等我们完事了就干了!"   "什么完事了?"她的疑问刚一出口就消失在他的双唇之间,手掌轻车熟路地满掬了温软乳峰,辗转攫取。   黑妹顿时羞怯无语了,双腕只能搂住他光洁坚实的后备,羞破了脸攀附在他身上,承受着他的热情索取。   "别,别——"水中的黑妹无力承受。   好不容易被松开三木把她从水里一把抱起,惹得她低声惊叫着缩进他的怀里掩蔽光-溜溜的身躯。   "三木,要被人看见——"   岸边正有一小堆草垛,靠在两棵树下,三木放下她在草垛上,伏□子,笑得志在必得,"我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了!"   一拂过披散的发丝,低头就去含那白璧无瑕的酥胸,口舌吞吐几下,胸前嫣红便在山野间如花绽放,面对黑妹潮热红绡的面容他魅惑一笑,压下紧致匀称的身子,分开了她的双腿,炙热一挺,滑进了那方细润j□j,缓缓索取——   黑妹觉得三木真是太大胆了,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双颊嫣红,眼眸紧闭着都不敢直视他深邃凝视的眼眸。   他总是那样出其不意,让她心慌意乱。   "看,衣服干了吧!"三木笑得象偷腥的猫一样。   两人回到院子的时候人已经散去了,柳凤儿和四丫正等着他们回来吃饭。   "二姐,你衣裙怎么皱巴巴的?"四丫看着黑妹说到,一下她脸红透半边天了,都不敢看人。   偏偏四丫还在百目地追问。   柳凤儿扯了她一下说到,"刚刚不是喊饿吗?还不赶紧去洗手准备吃午饭。"   四丫刚要离开,黑妹刚准备松口气,三木轻飘飘地说到,"给她多添点饭,你二姐今天很辛苦!"   "为什么辛苦?"四丫疑惑的问到,气地黑妹直瞪三木,柳凤儿低头闷笑。   黑妹真觉得此刻颜面无存,尴尬无比,偏偏三木又加上一句,"你二姐也想当娘了!"   黑妹虎着脸低咒,"还瞎说!"气地追过去要打他,三木一把箍住了她,当着柳凤儿和四丫的面就像要亲她似的,可把她吓坏了,赶紧挣开离他远远的。   当晚月朗星淡,窗外渗进一片柔光,与烛火摇红,交相辉映。   黑妹在铺着床单,三木忽然十分奇怪地说到,"这床下面竟然是稻草铺成的?"   黑妹掀开棉絮一看,下面真的垫着稻草,这竟然是最老式的草床,看着这些稻草黑妹马上想到中午两人在山坡的草垛上缠绵的情景。   三木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草床,转悠到黑妹身边,趁她不注意从身后一把箍住她的腰身,一手横握高耸,发烫的唇已经钻进领口,又唰地一声拉开了她的衣襟。   "你个色胚!"黑妹丢开手上还没有铺好的被子,伸手本来要在他面颊上狠狠扭上一下的,也是借机为中午他当柳凤儿和四丫面调侃她报仇,可一接触到他温暖光滑的面颊,眼前灯火下他面容俊美如玉,她终只是轻轻拂弄了下。   "爹叫我加把劲儿,你今天又不是没听到!"三木邪佞地说到。   黑妹一听没再动弹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我不急,我怕你急!"三木一说完,埋在她怀里竟然噗嗤笑了起来。   黑妹蛮不好意思地说到,"我也不急!"   "可我现在急!不行你摸摸!"说完他拉着她的手已经探到他那里,硬邦邦的焦灼着,烫得她飞快面红心跳。   如此露-骨,惊得黑妹无语望天,"你真是——"   面对他目光炯然黑妹心如小鹿乱撞,他的手已经很不受控制的握住心心念念的两团柔软渐渐向下拂弄去。   黑妹顿了顿,很快就相当没骨气的化成了一滩水,哪里还寻得到半刻之前那个严肃黑脸的模样,只剩下低低j□j的份儿。   林三木推倒她在干草和被褥凌乱的床上,细细亲吻她的长颈,偶尔带着几分粗鲁的啃咬,逼得她逸出尖细的喘息后才化为温柔的舔舐,宠爱过她弧再往下,百般逗弄那柔软上的红梅,雪白的山峦上中午缠绵的青红还在,带着一种惊艳的醒目。   "啊!"黑妹睁大了眼睛,中午刚刚经历一次的身体此刻更加灵敏起来,感觉强烈得可怕,紧紧的掐住床沿,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三木低下头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含糊道,"喊出来!我喜欢你的声音。"   黑妹又羞又甜蜜,这才想到这一层楼上就只有她们两人,忽然觉得十分刺激,一时心血来潮抬头主动凑上去亲他,探出的舌尖热情地去描摹他优美的薄唇,面对黑妹的主动三木低喘着气,眼神一下就变了,加快进度下,两人都像是被一团火焰包围着,身体快要被融化,彼此都被巨大的狂喜全部吞没。 106   第一百零六章性福生活之草垛。   嘤咛一声,黑妹微张双眼似笼了一团白雾,迷离中透着茫然,半晌才全然清醒,见三木一-丝——不-挂坐自己面前,慢慢穿着衣服,昂扬健美身姿凌晨微光里十分醒目,思及昨夜疯狂,她顿时脸色涨红,尴尬别过头,一会儿又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看着。   三木笑了笑装着不知她偷看样子出了房门。   对于这庄子里一天一夜来说黑妹生理上是腰酸背疼,但心理上是甜蜜无比。   昨夜纠缠让她耗了力气,早上硬是起晚了,看着三木洗漱完毕,神清气爽地从外面进来,弯腰床边,一会儿拉拉她被子,一会儿刮刮她面颊,嘴里还调侃到,"哟,勤早起姑娘睡得太阳晒屁-股了啊!"   看他戏虐神色黑妹气地牙痒痒,掀开被子倔强着起身,一下床差点没软倒,三木一把扶住她笑得媚眼邪魅。   "狐狸精!"黑妹恶狠狠地看着他,虎着脸,"老娘被你折腾废了!"   三木笑嘻嘻地看着她。   黑妹默默洗漱着,心中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象自己了,以前那样彪悍他身强力壮攻城掠地下毫无用武之地,真再不能这么下去了,她要反击,可必要再被他吃得死死。   吃过早饭黑妹和三木准备回家去了,因为庄子上事情已经决定交给柳凤儿协助监督王大脑处理,毕竟再过一个多月差不多就要秋收了,现不易做大调整,而四丫竟然自告奋勇地要留下来帮忙管帐本。   黑妹想着现还没到丰收时候除了一些小开支,也没什么帐,她感兴趣那就让她慢慢学,多学一门本事总不会有坏处。   而三木和黑妹两人骑马慢悠悠地回镇上。   三木怕黑妹马上辛苦基本都是从身后搂着她,她也乐滋滋地享受着。   到了镇上和冯贵胖丫吴宝儿吉祥林叔他们一起吃了午饭,坐院子花架阴凉下讲了讲庄子上事情,等到太阳偏西了两人便决定回家去。   黑妹还是喜欢住大叶村家中,两天没回家就念得很。   回到家里,原先一大家子人如今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个,显得格外冷清。   晚上,黑妹做了点南瓜疙瘩汤随便吃了些,就准备烧水洗澡睡下,今天坐了一天马赶路两人都累了。   第二天早上,黑妹还迷糊着,觉得身后一个硬邦邦顶着自己后面,嘟囔着挪挪位置继续睡,夏日清晨确实是酣睡入梦好时候。   三木老早就清醒过来,晨光中脸颊雪白,眼睫漆黑地看着怀里睡得像孩童般安静温和黑妹。   他伸出一根长指,以指背不断摩擦她面容,颈窝,两股冰凉相触,好笑看着她睡梦中皱着眉头嘟着嘴,左闪右躲。   黑妹睁开眼睛看着三木一双亮丽桃花眼凝望着她,里面一片光华。   "起来起来!"她嘟囔着,"我看你是没干活了精力过旺了吧!今天和我一块干活儿去!"   说了翻身起床了,先于三木去外面洗漱了。   黑妹还真决定要三木和自己一起干活,免得他精力过旺都发泄她身上了。   今天要干活儿很简单,但费力,就是去别人家挑糯米稻稻草回来。   因为糯米比平常稻子早一个月收割,现正式收割时候了,但因为糯米产量低,并没有多少人种,整个大叶村也就是五娘娘家种了半亩,昨天回村时候看到村口五娘娘家三哥三嫂打糯米稻子,黑妹看到了十分高兴,攀谈着想把糯米稻草买下来。   五娘哥嫂知道黑妹和五娘关系好,本来就挺亲热,再说这些稻草也就给牲口吃,值不了几个钱,下月稻子大规模丰收了,还不到处是稻草。   也就直接说给黑妹了,还要什么钱啊,也不值钱,糯米打出来了挑回家稻草就稻场上堆着,叫黑妹直接过来挑就是。   黑妹也不客气,直接感谢了一番说第二天过来挑。   启示黑妹要这些糯米稻草是有原因,以前那个卖马说过,秋天时候让马吃些当季糯米谷子稻草马匹会健康些。   本来黑妹只想挑两担回去,这稻草也有这么多就想治治三木,让他把整个草垛稻草慢慢挑回家。   三木看着黑妹得意洋洋想看他笑话样子只能硬着头皮挑了。   说实话一旦稻草份量和一旦稻子份量那是没法比,但因为三木做农活儿上面还真是没有天分。而且挑稻草和挑稻子用都是冲担这个工具,中间是厚实瘪行硬木杆子,两人是铁制尖插,这样插起稻子稻草软柴火都十分方便。   但三木从下村挑了几担稻草回到院子里,还是一副艰难样子,黑妹看了哈哈哈直笑。   黑妹站马棚外面看着三木身上挂着稻草狼狈样子一副欠揍样子一边撩着稻草到黑马面前给它吃一边说到,"唉,黑马啊黑马,你说你要是人多好啊,我真想嫁给你了,吃少干得多,不象有人,吃得多吃好,偏偏啥事儿干不好,你说这样男人——"   三木听着阴着脸不等她说完就说到,"等着——"   他还真郁闷了,他一回到大叶村干农活她就瞧不上了,脚上加步子,加速度挑稻草回院子,黑妹一会儿就把稻草按照码草垛方式码了两层,有半人高了,然后躺草垛上翘着腿叼着草一副悠闲得瑟样子。   三木跳了一上午累得气喘吁吁,为争一口气赶慌赶忙地挑回来看到黑妹那闲适样子还一副监工嘴脸,三木心里真心不爽了。   他想自己跟个黑马这个畜生较什么劲儿啊。   放下冲担,一屁股也坐草垛上休息。   "不挑了?"黑妹奇怪地看着他说到。   "既然黑马这么好,你拉它去挑吧,我不挑了!"三木气呼呼地说到。   黑妹好笑起来,没想到三木贵公子也有这么孩子气一面。   想想也是,人家是什么身份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啊,那是货真价实皇族血统,皇子啊,就是没坐上龙椅,那也是个王爷级别,现跟着她这穷乡僻壤过日子不说还要挑稻草,似乎真是自己过分了。   三木看黑妹笑呵呵地帮他拍身上稻草样子以为她终于良心发现,心疼自己了,心里此刻却是心花怒放,面色却故意冷峭着,冰霜似打开黑妹替他拍拂手,装出一副很不开心样子。   黑妹本来认为三木只是孩子气闹闹,哪知道他真板起脸来,坐一边不理她了,这下黑妹完全忘了自己早上还下定决心要治治三木心思,现看他好像真生气了,也想自己是不是真过分了,要他挑稻草不说还冷嘲热讽。   于是黑妹拿出杀手锏了,伸手过去沿着他脖子慢慢向下摸了进去,贴着他胸口乱摸,"乖,别生气了,我看看肩膀有没有伤到。"   三木还想装,可那手灵巧地他胸口又摸又捏,让他心跳如擂鼓。   他一下子就那样僵那里了。   黑妹跪草垛上,得寸进尺,火烫唇凑过去一寸一寸地亲着他脸,从唇角到侧脸再到耳朵。   三木已经不知不觉中抱了黑妹胸前,当她用她饱满唇含住他耳垂轻咬时,他脑袋里轰一下,险些松了手丢她下草垛了。   黑妹这次算是豁出去了,几次缠-绵过后她学得很,她要掌控主动权。   三木她主动示好下惊喜万分,故意一副欲拒还迎样子看她主动。   她不安分地纠缠着他胸膛,用她绵软丰盈抵住他胸口磨蹭,小脑袋往他怀里拱,她甚至努力用牙拉开他衣襟。   黑妹厚起脸皮来也是惊人!   两人女上男下地草垛上窝陷了下去,柔美身体与坚韧健美体魄磨擦,激起一片惊天骇浪,林三木已被挑起激亢渴望。   "你这是惹火,自找啊!"三木咬牙切齿低声说着,一把把她衫子半褪到腰间。   顿时黑妹满头青丝飘散,遮掩了修长玉颈,细腻圆润肩头,再往下就是两团轻轻跳跃丰盈,上面樱桃似乳-尖儿弹跳着他眼前煽动绚丽弧线。   看三木自己下方被撩拨气息骤急,慌不择路地亲过来黑妹忽然觉得心情爽多了,嬉笑着扭着腰肢去蹭他那里。   "看我怎么办你!"三木红着眼一手托住她后-臀,一手就去解腰带,那物迅速弹了出来,猛然之间身下昂扬被她发烫手紧紧握住,他一声闷哼,对上黑妹挑衅眼眸。   她就那样握着他胀得发痛那处,然后,她扶着他,一点一点,慢慢坐了下去——   三木抿着唇闭眼昂头,叹息着感受着慢慢被包裹温暖湿润。   金黄草垛上发被波动,两具火热白皙躯体亲密无间地镶合一起,,各自温暖着对方。   和着深深撞击节奏,院落边竹叶簇簇拂落,寂静院子里隐隐发出撩人心魄呻-吟,引得黑马不时嘶鸣打喷。   黑妹终于倒了下来闭着眼睛,喘着粗气,"果然上面太费力,哎哟,累坏了!"   三木反转身来瞳仁黝黑深邃,如同骄阳下阴影,又如同秋日山岚一样浩瀚,他看着躺倒草垛上光洁窈窕身子,随着她喘息起伏着美丽,一时容颜俊美绯红如夏花美好,邪魅一笑,"现轮到我了吧!"   黑妹一听头都大了,"啊,不要啊——"   "现由不得你了!"林三木满眼火花乱跳,哑着嗓子恶狠狠地威胁道,不容分辨地制住黑妹退缩身子,扬长直入。   黑妹一边承受着撞击一边口不择言,"喂不饱啊你,纵欲无度啊——"   三木用唇将她未完封口里,将她一直腿架到腰上,又是一阵速猛攻,黑妹唇齿被堵住,只觉空气越来越稀薄,本来刚刚经历一次身子还没平复下来,此刻就着花田湿润是一泻千里,下面经不住这般力道准确抽-送,再次痉-挛着到达顶峰——   午后阳光热烈蓬勃,夏风暖暖,迎面吹拂,风和日丽下田陌原野繁花如锦,连房中空气都带着田园清香。   黑妹懒懒地躺着,眼皮动都不想动一下。   三木看着她象个小兽一样奄奄一息,笑眯了眼,一副吃干抹得意。   因为家里都没有就黑妹和三木小夫妻两个,这些天可把黑妹折腾坏了,盼着家里人赶紧回来,免得三木太过嚣张,压榨得她天天起不来床,哪儿还有以前生龙活虎彪悍撒泼样儿。   过了几天叶里正上门来谈佃户事情。   叶里正确实是个用心良苦,拿出方案十分合理,既有利于黑妹又让大叶村村民都得利了,听黑妹和三木连叹叶里正有才。   他方案是让全村人自觉报名去庄子上做佃户,每家抽一个人,一月回一次家,抽出来人按照黑妹和大家彼此之间了解分为上中下三等劳力,根据等级不同得到不同报酬。   这真是一个好办法。   得到黑妹和三木夸赞,叶里正本来也是一把年纪了却像是小孩子得到夸奖一样开心,十分欢喜得说自己挨家挨户去通知他们,让大家报名。   过了两天报名上来名单把黑妹吓坏了,竟然有二三十个,半大小伙子占多数,其中就有富弟,不过相比较下村来说上村只有两三个人报名,毕竟上村冯姓人已经有二十多亩良田种。   黑妹名单里竟然看到了叶安名字。   叶里正小心翼翼地看着黑妹脸色,生怕她提出把这个名字划去,可没想到黑妹呵呵一笑,勾上了叶安名字,反而划去几个做事懒散讨嫌人名字。   "叶伯,我选人完全看谁家有多余劳力和干活状况,公平吧!"   "公平公平!"叶里正连连点头,放心地和三木喝茶起来。   第二天去黑妹庄子上名单和报酬公开出来,大叶村象炸开了锅一样,黑妹给报酬十分丰厚,包吃包住,一人一年五两银子,可以要钱也可以要等价粮食,过节可以轮流回村,过年还可以轮流家里呆上一个月时间。   这真算是十分丰厚了,听人家镇上人讲,大户人家做丫头一月例银也就三四钱样子,一年也就四五两。   于是被选上二十来个人高兴坏了,能为家里多挣些银子和口粮,生活肯定过要宽裕多了。   报了名字没被选上垂头丧气,都怪平时给乡亲印象不好,家里人也埋怨,觉得脸上无光。   但对于叶安能选上叶婆子一家既高兴又羞愧,这两年她们生活大不如以前,又因为那些糟心事儿,村里听不受待见,尤其十上村冯姓人,个个种着黑妹家田,肯定向着黑妹。   商量着马上过几天这些人就要上庄子上找柳凤儿报道了,这些天黑妹每天上午都把这些人集合一起,讲解她制定互相监督规矩。   黑妹这个想法还是和三木一起商量出来,基本上就是村里这拨人和庄子上原有那拨人互相评价,评价差就不用了,评价好自然有奖励了。   这也是先前就和柳凤儿王大脑说好。   这样一来,她只要把帐管好,人员上基本就不需要怎么操心了。   现想着怎么和吴宝儿说他父母事情了。 107   第一百零七章幸福生活之喜事连连。   哪知道叶里正带着这些劳力出去去黑妹庄子上还没两天冯贵驾着骡车带着吉祥和胖丫两对女儿女婿回来了。   不过好是坐骡车,又垫了厚厚一层褥子孕妇也不碍事。   算起来吉祥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了,王大夫说稳定下来了,没什么事了,而胖丫是健壮着。   原来她们镇上住了这些天都觉得无聊了,想家了,还是愿意大叶村住着。   冯贵就把她们带回来了。   黑妹和三木当然高兴大家都回来了。   一下子家里又热闹了起来。   姐妹几个扎堆聊天,三木吴宝儿和林叔三人倒是也海阔天空地聊,冯贵脸上整天乐呵呵,人只要一高兴感觉都年轻了许多。   外面全村人忙不可开交,开始割稻子,挑稻,打谷子,晒谷,黑妹一家啥事也不用忙,黑妹做饭喂猪喂鸡,要是以往冯贵肯定闲不住要去地里忙活,可现两个女儿怀孕了,他不再急着往外跑要干活了,而是端茶倒水,比吉祥和胖丫丈夫还要体贴。   只是黑妹不知道怎么,越来越贪睡了,吃起来比胖丫还多了,刚开始大家都没怎么意,以为这是秋乏,再说,勤人都这样,一旦没活儿干了那还真无精打采犯困了。   后来看黑妹吃饱了饭就想睡觉,吉祥说了句,"不会咱们三姐妹一起怀孕了吧!"   说得黑妹一激灵,想想自己这月月事真没来,不会真没说中了吧。   三木和林叔当场驾车去镇上请王大夫上门。   竟然真黑妹也怀孕了,而且按照王大夫推算,算算日子应该是前些日子知道胖丫怀孕时候种上种子。   一家人都高兴坏了,这简直是三喜临门了,村里人也连连称喜庆。   黑妹心里一直盘算着较劲儿着,想着是不是那次去青城边上庄子里那次怀上呢,那一天中午和晚上两人战况激烈,难道真是那两次,可第二天回村里,那次马棚前面草垛上也是激情四溢啊,说不准是那次呢——   三木却说到,"你说,咱们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黑妹一愣,脱口而出,"草垛!"   林三木噗嗤一笑,黑妹这才缓过神儿来,对上三木促狭眼神,连忙不好意思地低声解释到,"我想究竟是哪次怀上!"   三木听了点点她脑门,"还回味啊!"   "哪有!"黑妹慌忙否认,"就想着我们那样也不是一次两次,怎么先前没有怀上,单单那个时候怀上!"   黑妹这样一说三木不禁也思考起来,有些令人啼笑皆非地说道,"我想想啊,那几次都有一个共同东西,就是稻草,开来咱们孩子真和稻草有缘!"   "那叫稻草?"   "那还不如草垛呢!"   "草垛好啊,我听姐夫说他们孩子就叫仓库!"   黑妹想着那次和三木镇上撞见林叔和吉祥库房那次,睁着乌溜溜眼珠子哈哈大笑起来,"真!"看来大家给孩子都取名字按照制造地来啊!   黑妹忽然想到,"那你说大胖嫂子家大树那不是——"   说得她自己都停下来不好意思了。   "爹也说这样好养活,你看你这小名儿贱,长得多好啊!"   "那是!"   于是孩子这才刚怀上他那不靠谱爹娘就某个秋叶里取了这么个无能名字。   林三木面对自己就要当爹这样现状倒是还没缓过来,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自己孩子了。   晚上搂着黑妹感慨万千,"我这一生知道自己身世那一刻就发誓不要大富大贵,也不要全是滔天,只要安安稳稳平平静静过日子!"   黑妹睁着黑亮眼睛好奇地问道,"你不会十二岁时候就开始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吧!"   三木哈哈哈大笑起来,"那还真没想!"   "没了那尊贵身份和我过着乡里人日子你真不遗憾!"   黑妹俏皮地调侃道,"要是坐上那个位置,受世人跪拜,掌生杀大权,后宫三千佳丽——"   "三千佳丽倒是有点遗憾!"三木忽然说到,逗得黑妹斜眼瞪他。   三木连忙说到,"别瞪眼,小心肚子里孩子生出来就斜眼儿!"   "呸!你个乌鸦嘴,不说点好!"   "好好,我说好,咱们生女儿一定貌美如花,生儿子一定英俊潇洒——"   秋叶草木丰收清香袭人,飘渺沁脾般清凉,穆穆清风惬意自然。   三木和黑妹交颈而卧,两人墨黑双眸,不时微睇,温馨绵绵。   第二天三木找到吴宝儿十分郑重地把他他爹娘事情还是说了出来,只是没说那么残酷和详细,只说双双服毒去世,被他和黑妹碰到,并让吴宝儿今生永远待青城不要离开。   吴宝儿面对突然得知父母噩耗消息好半天都没缓过神儿来,对于他父母处理遗体事情理解,但对于让他永远呆青州范伟他本还不理解,但没想到留吴家宅子老仆人面对吴宝儿细问时候拿出了吴老爷夫妻一封书信。   原来吴老爷夫妻这次去京城对于自己死亡早有预料。心中写得很决绝,嘱咐吴宝儿大叶村安分守己好好生活,一不要经商,二不要入仕,三不要和官场人结交朋友。   吴宝儿看完信老仆安抚下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所幸他本是个心境豁达洒脱人,过了些日子,老宅中为父母立了排位,也算是了孝心。   过后大家得知当初吴老爷夫妻让吴宝儿入赘黑妹家不过是为了保全吴宝儿后,一家人就商量是不是让胖丫剩下孩子还是姓吴,也为了纪念吴老爷夫妻。   吴宝儿也说这样也好,毕竟黑妹和三木现也回来了,也有了孩子,算是冯家有后了。   于是吴宝儿说到,"胖丫,咱们孩子就叫吴念亲吧!"   大家都说好,名字中寓意寄托了吴宝儿对父母感恩和思念。   过了些日子,林叔和三木去庄子上接回了柳凤儿和四丫,得知一切都妥妥,粮食大丰收了,一家人高兴坏了,大地主感觉真是让她笑得合不拢嘴啊,唯一心中遗憾就是没看到大片良田一起丰收气派场景。   听四丫说起来那个宏观场面劲儿。   不过这次柳凤儿确实出了很大力,不愧是大户人家做过丫头,心眼多注意多,撑得住场面,佃户中这样两拨不同来路人硬是让她调解好了。   黑妹现怀孕了,冯贵和三木是说什么也不要她操心,看柳凤儿也是能干,直接决定冯贵和柳凤儿过两天去庄子上卖粮。   三对小夫妻全部家里吃喝睡,伺候三个孕妇任务全部交给三个丈夫,因为四丫也要跟着冯贵去庄子上,因为她想算帐看着白花花银子进帐,爱银子这点上四丫绝对像极了她二姐黑妹,都是个财迷。   没想到十月份时候有个意想不到人上门了,竟然是白**和她爹白老板,只不过已经再没当年排头了,白老板态度明显有些尴尬也谦卑了起来,他已经知道了白家那一百亩祖产良田辗转到了黑妹手里,所以说人世无常,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   不过黑妹倒是十分坦荡自然起来,知道白老板还是想继续做凉菜生意,也十分大方,不计前嫌地保证继续供货,并且允许他一年结帐一次。   毕竟白老板已经不必当初那样财力雄厚了,不过黑妹觉得他是个做生意料子,相信他一定会有东山再起一天,她鼓励让白老板倍受鼓舞,也对于当年事情自行产惭愧。   人就是这样,面临困境,身无长物才懂得怜悯和反省。   这一年对于冯贵一家来说真是喜事连连,一家人每天锅碗瓢盆硬是挤一起吃喝热闹着,开心得不得了。   对于渐渐到来年,是个个开心着。   现大把银子,管黑妹当家还是保持着勤俭作风,但还是物质上丰富得叫全村人眼馋得封给冯贵冯老爷称号。   吉祥和胖丫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尤其是胖丫,圆滚滚像个球,吴宝儿都喊她,胖宝儿了,天天两个人宝儿对叫着。   黑妹也怀胎四个月左右了,肚子微微凸起了起来,人也圆润了些。   这天晚上三木怕压到黑妹肚子又悬空着俯身轻她,爱抚着摸来摸去,搞黑妹都有感觉了,看三木静下来平息着气息,说到,"是不是忍得很辛苦?"   说着主动凑上去亲吻他。   三木笑了笑,"不辛苦!"   其实黑妹侧面问过王大夫,满了三个月还是可以行房,但三木坚持不让黑妹冒险。   他摸摸她面容,温热唇浏览她眉间脸颊,或轻或重雪片似地啃噬,渐渐便平稳了下来,眼眸幽暗地说道,"我先忍着,等以后看我不把你欠我帐狠狠要回来!"   说得黑妹捂着嘴笑,还故意伸手指去点他那处僵硬,现她可得瑟了,情挑衅诱惑,一次次挑战三木忍耐极限,把三木气恼得牙痒痒可也无计可施。 108   第一百零八章幸福生活之小包子。   这一个年过无疑是冯家美好热闹一年,也是大叶村村民都欢欢喜喜一年。   而年拜年时候冯贵一家挤满了人,大家都念着他们佃田好儿,再说给东家拜年那也是应该。   过了年初又是闹元宵,因为家里三个孕妇,一家人都没有去镇上或是青城城内闹元宵,但冯贵和三木吴宝儿几人别出心裁地买回很多花灯,把院子里装点得格外喜庆。   而柳凤儿格外勤,变着花样儿给吉祥她们姐妹三个做东西吃,到了后期,特别是吉祥身子重了,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喝些汤汤水水既好下肚也好补充营养。   对于柳凤儿表现一家人都是没话说,过了年是融进了这一家子里了。   过完元宵第二天白老板带着青水和白**竟然上门拜访了,还带了些礼物。   对于他们拜访冯家人还是客客气气,再加上有青水这个熟人倒也热络。   都是聊着些家长里短话儿,不过黑妹觉得白老板试探自己,试探她对他和柳凤儿关系看法。   黑妹不禁心里觉得好笑,人啊还真是一人一个习性,这白老板真就是这样习惯和性格,做事总喜欢那么迂回婉转。   柳凤儿明显对白老板象对任何一个来访上门客人一样态度,不卑不亢,要不是黑妹知道她以前是白老板通房丫头她都甚至以为她是第一次见到白老板父女。   "黑妹,我也觉得说出这话有点不妥,不过我还是想试试,以前我因为犯过一个错错失了一个人,"说着他目光凝视着黑妹,搞得黑妹有点不自了,三木眸光炯炯地看着他,他这才讪笑了一下,继续说到,"我想量挽回曾经错误。"   黑妹静静看着他等待他说下去。   "我想娶柳凤儿为妻!"白老板终于艰难地竹筒倒豆子了。   旁边正不时送上茶水和花生蚕豆糖果柳凤儿闻言身形一僵,但很自若。   黑妹轻笑着说到,"白老板,这事儿你和我说没用,柳凤儿已经落户到大叶村,是我家里一员,但你也知道我们姐妹几个婚事我爹都很少过问,我不会自作主张,只要柳凤儿她自己同意我都支持。"   说着就喊了柳凤儿过来。   白老板刚想对柳凤儿说点什么,她直接对黑妹说到,"黑妹,我不同意!"   白老板脸上顿时僵住了,黑妹怕他难堪,连忙劝慰道,"白老板你先回去,我再好好问问她。"   倒是白**临走时对黑妹和柳凤儿说了些她爹好话,无非是家经没落了,他不再象以前那样武断和自信了,只想好好过日子,毕竟柳凤儿曾经是他女人。   不过黑妹还真很意外柳凤儿对于白老板求亲严词拒绝态度,原本以为怎么样她都会有些犹豫,但柳凤儿话让她心中明朗了,而且对柳凤儿加敬佩欣赏起来。   那天她坐床边十分认真地问柳凤儿为什么拒绝。   柳凤儿也十分认真地说到,"无论以前如何我都不想重开始我人生里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黑妹本以为她还记恨他对她薄情,但没想到她是觉得不想做依附男人人,即使是依附丈夫,她想一个人过一辈子。   但黑妹想想还是说道,"你不同意白老板,我并不反对,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找到相伴一生人,希望我们家里每一个人都能幸福。"   黑妹不想她一个人孤独终老。   吉祥预产期二月中旬,天气已经不那么寒冷了,因为乡下有习俗,女儿孩子不能娘家出生,说是对娘家人不利。   黑妹和三木肯定不会意规矩,但林叔是个明理,非要回镇上去生孩子,冯贵只好赶着骡车送吉祥回镇上。   除了产婆,就只有冯贵和林叔照顾,还好柳凤儿主动请缨去了。   三天后,冯贵和柳凤儿带回好消息,吉祥生了个儿子,七斤二两。   家里人自然高兴了,尤其是冯贵,还没到孩子洗满月澡时候他就买了好多糖果村里见人就发。   二月底时候吴宝儿和胖丫也搬回吴家宅院了,冯贵直接请了镇上产婆住到大叶村来,就安排吴家,再说吴宝儿那老仆是个有经验。   等到胖丫要生了时候除了吉祥和林叔,大家都外面等着,那胖丫嚎起来吴宝儿急得团团转,要不是老仆人挡着房门,他都想进产房陪着胖丫。   三木看他平常一副嘻嘻哈哈万事不操心样子现这会儿紧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十分好笑,出言安慰他。   吴宝儿看三木还一副不理解样子气冲冲说到,"里面不是你老婆孩子你肯定不紧张,等到时候二姐生孩子你试试!"   但真没想到三木还真就被吴宝儿说着了。   胖丫生了个八斤多儿子,所以她还真吃了苦头了,再不想生孩子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三月份时候,天气暖和了好多,田野里油菜已经长得老高了,顶上已经开出层层叠叠金黄花伞。   黑妹看着冯贵给吉祥孩子仓库办了满月酒隔了十来天又给胖丫孩子铁蛋儿办满月酒。   一下子得了两个外甥,冯贵镇上村里两头忙碌着也是喜悦。   还好吉祥月子事情都是柳凤儿和林叔忙着。   家里胖丫月子除了老仆人以外四丫也去帮忙着,吴宝儿也一下子成熟多了,从以前有些书生气到现已经是个居家好男人了。   倒是三木陪着大肚子黑妹,一天天地眼见着她肚子疯长。   不过黑妹不象吉祥小心翼翼养胎,也不象胖丫接着怀孕懒得要命,动都不想动。   她反而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多走动,于是三木监护下每天早上还田野里走走看看。   四月田野春光无限,万物生机昂然。   终于四月底时候黑妹感觉到阵痛了,三木早已经请了产婆待命,直接去吴家宅子请了产婆过来。   这一天三木终于感受到那次胖丫生孩子吴宝儿说话了。   房门里是黑妹艰难时刻,但对于外面三木是煎熬,旁边冯贵一个劲儿安慰三木。   却眼见着他急得团团转,觉得自己空有一身武艺一腔智谋,这会儿老婆生孩子这件事上是毫无作用,跟干农活儿一样,无力着。   好冯贵已经经历了好多次,宽慰一番下,产房里产婆已经出来恭喜了,也是个大胖小子,足八斤!   整个大叶村人都知道冯家喜讯了,对于黑妹生儿子大家态度完全不一样了,因为黑妹是当家,孩子是姓冯,继承家业,意义肯定不一样了。   五月中旬时候油菜籽也打完了,稻种也下下去了,只剩下犁田,村里人陆陆续续都来看望黑妹和她儿子。   躺床上黑妹听着外面冯贵接受着村里人乐呵呵地恭喜,再看着身边孩子睡得安详小胖脸,抬头三木正从外面拿着干净尿布进来,十分熟练地抬起孩子小屁股包上尿布,心里觉得无比安详喜悦,这一生都觉得圆满了。   看着黑妹笑吟吟目光,三木一边拧毛巾给她搽手一边温言浅笑,"笑什么?"   "三木,我觉得自己真幸福!现生活无比美满如意了。"   三木笑了笑,"傻姑娘,你名字就叫如意,能不如意吗!"   说得黑妹笑得傻呵呵。   三木弯腰凑到她面上亲吻一番,撤开时候皱着眉头说到,"一股子奶-味!"   黑妹一点不意,故意晃晃胸口一对饱满。   听冯贵说鲜鲫鱼汤对刚生孩子孕妇来说好,又补人又长奶水,三木每天清晨都带着网子去去门口溪沟里捞鱼,每天不多不少三条小鲫鱼,吃黑妹脸都胖了一圈,奶水足得很。   此刻晃动着丰满看得三木笑得贼兮兮,坐床边就去抚弄。   黑妹对此已经习惯了,再说想着她从怀上孩子到生孩子,他憋屈了整整一年了,让他摸摸解解馋吧!   三木隔着小衣还不满足,探手到里面去摸索那一对柔软,不想受到刺激那奶水一下子飚出来,直线射向三木面上,黑妹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这才想起怕小草垛吵醒了,连忙查看,还好,小东西睡得甜香甜香,一点没受影响。   三木笑眯了眼,一双桃花眼水光四射得闪亮着,一边揉捏着一边问到,"涨不涨?"   黑妹没想到三木懂这么多妇女知识了,看来没少和林叔吴宝儿交流经验啊!   "有点!"   黑妹说完就看到三木竟然低头伏上面,象儿子小草垛一样吮吸起来。   "你——"   三木抬起脸,咕噜咕噜喝下去了,嘴边沾满白色乳汁。   黑妹看着笑了起来。   自从那次从京城回来后她本来就觉得三木性情温顺平和了许多,怀孕过后她性子是柔情了,但没想到生完孩子后三木对孩子对自己跟是温情脉脉,甚至加依赖了,整天粘着她们母子了。   不过这种感觉真很不错。   每当小草垛需要喂奶时候三木也依偎她身边,好奇看着小孩子吃奶,他也不时地玩弄她那两团,搞得黑妹有时候哭笑不得。   五月二十九孩子满月这一天冯家可热闹了,除了吉祥和胖丫还家里休养,上村冯姓人基本上都来了,下村也来了好些人。   冯贵办了满月酒,因为柳凤儿和四丫去庄子上监管菜籽丰收事情了,主要都是冯婆子王娇娥,香草,大胖嫂子过来帮忙了,而五娘显然也怀了身孕了,干不了什么活儿,但还是来陪着黑妹了。   酒席上吃得正欢时候,家里来了两个看上去十分普通汉子,骑着马,马上带着两个盒子。   看样子明显是外地人,村里人十分奇怪,但没想到竟然是来送礼。   冯贵正奇怪呢,和他们又不认识,赶忙叫三木出来看。   三木只说是以前认识朋友。   让到屋里,那两个汉子二话不说,直接一人递上一个盒子,打开来,金光闪闪,珠光宝气,把冯贵都看呆了。   两人连口水都不喝直接离去了。   三木胡乱解释以前帮过人家,人家这是来借满月酒送礼还情。 109   第一百零九章   三木把两盒子珠宝随意丢在床边给黑妹看。   箱子里面有一块金镶玉的如意十分惹眼,她拿起来细细一看,上面有个古字。   三木看她拿着这一块看得仔细,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来,轻轻说到,"我母亲姓古。"   黑妹看着她慢慢说道,"长公主真是用心良苦啊!"   三木轻轻叹息着,   黑妹拉起他的手说到,"她毕竟是你的亲姐姐,她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肯定认为为你争取那个位置就是对你最好的,现在这样的结局对我们是最好的,但她肯定还是心有遗憾的!"   "每个人都有遗憾吧!"   "就像你一直没有见过自己的亲身母亲?"   "嗯!"三木垂着眼睑应声。   黑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她知道有母亲的幸福,也知道失去母亲的伤痛,而对于三木从来没有见过他亲生母亲的感受她隐隐心疼。   "三木,咱们孩子的大名就叫冯古吧!"   三木抬眼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他没想到黑妹竟然用他母亲的姓氏给孩子命名。   "咱们也像吴宝儿和胖丫一样,以给孩子取的大名儿来纪念你的母亲!"   "好!黑妹,谢谢你!"三木眼中有些感慨之意。   "傻瓜,我们是一家人,还谢什么!"   很快黑妹出了月子,在床上窝了这么长时间她可憋坏了,刚好已经快到了秋收的季节,她想到庄子上去好好看看属于她的财产。   而柳凤儿和四丫几天前就已经赶往庄子了。   就在第二天黑妹和三木要出发的时候家里竟然来了一个客人。   黑妹意外惊喜地看到了王明。   大叶村的一个村民带着问路的王明来到了黑妹家。   "黑弟!"王明还象一年前那样面容明朗,笑容干净,尽管已经知道黑妹的女子身份,他还是习惯了这个称谓。   "王大哥!"黑妹十分亲切地喊着他,她没想到王明真的能找到她家里来。   两人在堂屋小桌上坐下,十分热络地聊起来。   黑妹这才知道当初她和三木离开京城的那天他其实是下午来到她租下的那个院子才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   "王大哥,不好意思,没有和你道别,当时情况有点复杂,我们也是想------"黑妹不好意思地解释着,被王明摆摆手打断了。   "没事,我理解,你们好就行!"   忽然房间里穿来孩子的啼哭声,黑妹赶忙起身走到房里,三木正蹲在小床边,看着小草垛闭著眼睛哇哇的哭着。   "孩子哭你怎么也不哄哄?"黑妹奇怪地问到。   "我儿子看到他娘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不高兴了呗!"三木轻飘飘地说到。   黑妹闻言顿了一下,转头看着三木,扑哧就笑了起来,抱着小草垛一边晃悠着哄他一边说到,"小草垛不哭啊,这就带你去见客人,免得你爹吃醋了不理我们了!"   身后三木瞟着她们离开的身影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下巴,心里思索着,难道自己现在真这么小气了?吃醋了?林三木真不象以前的林三木啊,怪不得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啊!   "看看,这是我儿子小草垛!"黑妹抱着小毛头孩子给王明看。   王明看着黑妹喜悦的神情心中又喜又憾。   他其实在见黑妹第一眼就知道了她是个女子,一路相处她直爽利落的性子让他十分心动,但他生性温和,对于感情更是小心翼翼,本想着黑妹已经在京城住下了,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哪知道事情的发展令他太过意外了。   她竟然已经成亲了,而且丈夫还这样貌美,都被长公主当男宠抢进了公主府。   尽管有不可预测的危险他还是帮助了她,在得知她和丈夫平安离开京城以后他心中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失落。   那个笑容飞扬恣意的女子就那样走了-------   之后一年的时候他总是想起当初她和他一起进京城路上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在昨日,而她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他记在心里,她的玉佩还在他那里,他是不是有理由去看看她呢!仅仅是看看她过的怎么样!   此刻的黑妹比以往圆润了许多,尖下巴都成了圆下巴,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精神抖擞,怀里孩子胖乎乎的,身后丈夫清颜浅笑,玉树临风。   王明看着他们心中渐渐释怀了,她幸福他应该高兴了,不是吗?   "黑弟,这个还给你!"王明拿出那块玉佩。   "王大哥,谢谢你!"   黑妹接过这块玉佩十分感激他,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他却如此值得信任,这块玉佩本该被毁掉的,但她觉得这是三木母亲留他唯一的东西,也是他送给她十八岁生辰的礼物,她私心里还是想保有着它。   冯贵也是个好客的,跟着黑妹一起留王明在家里住一晚,明天再回青城,他一直推辞着,直到三木开口挽留他。   这天三木负责看护小草垛,黑妹带着王明在田野里四处走走,村里人知道他是京城来的捕头十分好奇,也很热情。   晚上王明被安排进了东厢房的后房,以前一直是四丫和柳凤儿住在这里的,直到吴宝儿和胖丫搬走了腾出了西厢房,她们就搬到大点的西厢房去了,这后房便成了备用的客房。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吃饭,冯贵最近很喜欢晚饭的时候喝上一杯,尤其是今天王明这个客人在,他们两人喝了快一坛子的酒了。   送王明回房间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些醉意,一手拍在黑妹的肩膀上,含糊说到,"黑弟,你放心,我永远是你的大哥,有什么困难就跟大哥说,要是你相公欺负你,也跟大哥说,大哥帮你-------"   最后三木阴着脸回到房间里,黑妹看他一副吃瘪的样子心里觉得很好笑,再说也难得看到有人让三木不爽的时候。   "三木,听到没,我现在是有大哥的人了,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波!"黑妹坐在梳妆台前,边梳着发髻边扭头眉飞色舞地说到,看得三木隐隐火起。   一会儿他似笑非笑的走过来,一把把她抱了起来,黑妹嬉笑地着他,"真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啊?你本来就是我的人,从脚尖到头发丝都是我的,我犯得着吃别人的醋吗?"   三木挑眉说到,抱着她直接走到床第间,"我现在就要好好欺负你,看谁不服!"   说着就丢着黑妹在床褥之间,伏□子就去扯她的寝衣。   她十分坦然镇定地面对他即将而来的猛烈的的"欺负",衣衫褪尽,他的目光情不自禁沿着她轻轻弹跳的丰盈向下移动,路过平坦纤细的腰肢,落在了她的神秘之处。   生完孩子的黑妹身体无疑比以前更加敏感而风韵,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林三木整个人伏了上去,搂着她,轻轻的磨擦,带给她热力,也带来晕眩与渴望,她的樱-红在磨-擦中起-立了。   她挺起胸脯,更紧地贴着他的胸膛。   她的主动迎上让他十分窝心,吸了口气,滑-下-身,两手揉挤着,她的丰满在他手里里变化着形状,黑妹觉得自己饱胀得要爆满,她难受地挺-胸,明显得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渴望。   "你是不是也想我欺负你了?"慌乱中三木还不忘调侃黑妹,她眯着眼眸,象一只温顺的猫一样等待着抚慰,"你这辈子只准欺负我一个人!"   他笑了起来,桃花眼里满满的情意,"看我不欺负死你!"说着挺身而入,惹来黑妹满足的叹息。   他的速度极快,极致的速度带来了极致的快乐,黑妹渐渐软了身子,呻-吟着迎合起来,她觉得自己生完孩子后仿佛更能享受这种夫妻之间的肌肤之亲了。   第二天王明告辞的时候黑妹是硬着腰身送别的,三木在一边笑得贼兮兮的。   她回头看向他,"现在满意了,我不能和王大哥同行一起去庄子了!"   三木看着她挑挑眉努努嘴,神清气爽地走了。   冯贵还在一边不明所以,劝着黑妹,"黑妹,你要去庄子吗?今天可以去啊!"   黑妹捏了捏酸软无力的后腰对冯贵说到,"爹,我休息两天再去吧!"   冯贵莫名奇妙,"怎么了,这是,孩子都我在带着,你累什么啊!"   说的黑妹低着头赶紧开溜。   可没等到两天后柳凤儿一个人回来了。   "柳凤儿,不是马上要秋收了吗?你怎么回来了?"   "黑妹,我明天就赶回去,今天回来是有点急事和你说!"   黑妹听她这样一说,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让她赶紧说。   "是这样的,前些天我们进城打探今年粮价的时候碰到了白老板,他说他想从开酒楼转到专门做蔬菜生意,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估计白老板也知道黑妹刚出月子,不好急着上门谈生意上的事情。   "那你觉得呢?"   黑妹反问柳凤儿。   "我听他说了以后也到几个酒楼和集市上探了探,如果我们要是改种菜的话只要品种选好,应该能比种粮食赚钱,再说现在粮食也跌价得厉害。"   柳凤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白老板有把握能销多少菜?"   "他说七八亩地的菜销出去没问题!"   黑妹想了想说到,"行,那先种个十亩看看,和种粮种油菜比较一下,我们再做决定吧!"   "好。"   柳凤儿应声完,正准备回西厢房,黑妹忽然又问道。   "对了,你刚刚说我们指谁啊?"   柳凤儿一愣,有些不自然地说到,"我和富弟!"   黑妹一听现是一愣,再看看柳凤儿有些忐忑的神情,心中微动,面上笑了笑说到,"富弟是个能干的,他以前就经常进城卖菜,对菜价还是很在行的!"   说完回到房里黑妹就忍不住在想柳凤儿和富弟难道--------   秋收完,在庄子上干活的大叶村佃户陆续回村了,黑妹的想法得到证实。   富弟来黑妹家里。   "富弟,你真的想娶柳凤儿?"   他坚定地点点头。   "不嫌弃她脸上的刀疤?"   "不嫌弃!"   "不嫌弃她比你大?"   "不嫌弃!"   "那你和我说说为什么想娶她?要是她嫁给你了,我是不会再让她管庄子的!"黑妹这样一说富弟忸怩了一下这才说道,"我家弟妹多,我想娶个象你一样能干的女人!"   这话说的黑妹满头黑线了,敢情富弟是按照自己的标准来找媳妇啊,不过话说回来,柳凤儿忽然她还真是一样的人。   "行,只要她自己同意,我支持!"   得到黑妹的同意富弟一溜烟跑了,不过黑妹却觉得他没那么容易能拿下柳凤儿的! 110 110、全文完结,致谢! ...   第一百一十章五年之后      三四月的乡野之间野花漫烂,空气怡人,昨夜的一场春雨让第二天的山林里更加清新,天空更加明朗。   暖暖的太阳照射到山林间,绿意昂然。   温暖的春日一派生气勃勃。      田地里不象几年前种的都是油菜或是冬麦了,每块田里种的农作物都不一样,有荞麦,有糯米,有棉花,有高粱。   大叶村如今每家每户种什么那是很有讲究的,每一季丰收起来了,大家都会围着三木和黑妹征询自家该种什么,因为黑妹已经有了全盘的考虑。   而柳凤儿如今已经是富弟的媳妇儿了,孩子也有两岁了,她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帮助黑妹一起安排村里人种何种农作物。   哪种农作物种多少都是根据去年黑妹和三木去青城和一些收购商签订的合同来的,也就是说在农作物还没有种下之前它们已经被卖出去了。      现在哪个村里人不羡慕大叶村的人啊!   有黑妹这么个能干的村长,大叶村的日子那是越过越红火了。   三年前经叶里正举荐,黑妹已经是大叶村的村长了,在村里说话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子的,更何况整个大叶村现在都是她家的佃户呢。   村里的壮劳力还是在庄子里干活儿。   庄子里已经有一半的良田用来种菜了,如今那里负责的是四丫和大树,两人年纪不大,可能干了,一个管账一个管佃户的,把庄子打理地很红火呢。      黑妹有时候想,她们现在的生活能有点像集体合作大公社的形势了。   不过很适合她家也适合大叶村。   粮食蔬菜都大量地批发出去,再通过别人分销到全国各地,而白老板俨然已经是大收购商了,每年她有三成的菜和粮食都被他一个人收走了,只是他依旧单身着。      这个时候的大叶村后山正是挖竹笋的时节,以往穷困的时候,全村的人都连夜争着抢着来挖竹笋拿到青城去换几个大钱,如今可不一样了,更多的村民上山挖竹笋是为了给家人尝个鲜,竹笋炒肉丝,炖骨头汤的。   就像现在,正是挖竹笋的时节,很多半大的孩子姑娘拎着袋子,扛着锄头在山林间穿梭,说说笑笑的。   林三木和黑妹显然也在其中。      此刻的冯家十分热闹,吉祥和林叔还有她们的宝贝儿子小仓库回大叶村了,吴宝儿和胖丫也过来了,而新婚不久的四丫和大树也回村了,一家十几多口了,在院子里坐着聊天的,孩子玩闹的,冯贵显然已经年纪大了,但好在身体很好,因为日子过好了人也精神着。家里人都凑齐了欢聚一堂的,等着三木和黑妹挖了竹笋回家炒肉吃呢。      山林里,黑妹依旧是俭朴的深绿色粗衣布裙,三木一身青布棉质单衣,两人手拉着手在山林间穿梭,不时地发出惊喜的叫声。   "快来啊,这里又有一个!"      三木现在十分熟练了,握着锄头紧着竹笋和泥土交接的下面用力一挖,一锄头就锹起了整个竹笋,既不浪费竹笋的下半部也不会伤到母竹子的根部。   "真能干!"黑妹一边捡起竹笋放进袋子里,一边抬头闪亮着眼眸夸奖三木。   孩子都五岁了,他和她还是象当初新婚那样形影不离。   这几年林三木学会了很多东西,捭玉米,扯花生,舂米,挖竹笋,种菜园,甚至插秧。   尽管他们的生活已经不需要他们亲自干些农活儿的,但黑妹还是经常到地里干活,自己种上一点土豆玉米的,吃起来感觉格外香。      "差不多了,咱们回家吃午饭吧!家里人再多,这些竹笋应该够吃好几天了。"黑妹抖抖手中的袋子,沉甸甸的,下面还有一袋子呢,"咱们儿子还等着咱们呢!"   "好,回家吃饭去啰!小草垛不亏是我儿子啊,和我一样爱吃竹笋呢!"   三木扛起锄头,拿过袋子,"我来拿,山路湿滑,小心点啊!"   "切,我会走路就在这后山摸爬打滚的。"黑妹对于他的关心不以为意,下得十分娴熟轻松。   可在踩到一块石子的时候她还是脚下一滑歪倒了下去,还好下面是一片厚厚的草皮,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三木哈哈哈大笑,"叫你小心点吧!"   黑妹也不恼,想想那还不如就在这草皮上歇息一会儿,于是也不起来,反倒四面朝天地仰倒下来,眯着眼睛晒太阳。   看着在她身边坐下的三木,她就忍不住腹诽,自己已经五年多没有风吹雨淋地下田干活了,就是偶尔干点活儿那也是清晨旁晚的时候,太阳晒不着的,但自己也没有蓄白的。而三木每次都是顶着太阳出门干活儿的,他皮肤还是这么白璧一样。   可见上天真是不公平啊,看着三木白皙的面容带笑的眉眼不禁想到五岁的儿子小草垛,还好随着三木皮肤,白嫩嫩的,眉清目秀的。   这会儿一定站在院子门口张望着她们回家吧!      刚想到这里三木已经扑了下来。   黑妹嬉笑着滚开,"想干什么?又想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啊!"   "流的就是你!"三木以强劲之势压住黑妹,看着彼此的眼睛亮晶晶的,手下已经开始动作了。   两人象孩子一样在草地上嬉戏着,渐渐地就有些粗喘起来   黑妹看着身上三木炯炯的神色有些窘色,这些年,她和三木干了许多荒唐事儿,在玉米地里,花生禾子上,马棚里,甚至灶房里,现在他是不是想在这山林里--------   果然林三木邪魅一笑,"想不想试试在山林草地上的感觉!"   黑妹大囧,他真的想在这里啊,一想到山上还有很多人也来挖竹笋了,她就挣扎着反对,"不行,山上还有好多人呢!"   "那怕什么,她们不会过来的!"   "被看见了多不好,"黑妹还在推拒着他的手。   "是不是怕被村里人看见了,有损你这村长的面子啊!"      看着三木得意洋洋的神色黑妹杠上了。   "怎么,想勾-引村长大人那可要拿出点本事来啊!"   "好啊!"三木说着他的手已经滑到了她的腿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试探着挤了进去,在碰到阻碍后他退了出来,在入口处着魔般激烈的上下左右转动着。   他邪恶地看着黑妹的反应。   她死死地撑着草地硬是不发出声音。   林三木恶毒地在那花蕊尖端上狠狠刺激一下,终于惹来她一阵哆嗦。   "如意姑娘,你现在真是能耐了啊,我看你接下来还能不能扛得住!"三木压着她狠狠说道。      其实黑妹面对他的新花样觉得又刺激又羞恼。   "还不求我!"三木加快手上的动作,想让黑妹哀求他快点办她,但来自她喉咙里的低低呻-吟让他觉得不是黑妹撑不过去,而是他已经忍不住了。   这些年他和黑妹夫妻生活比小草垛出生之前更加如鱼得水了。      草地上两人沐浴着阳光尽情地驰骋着。   黑妹眯着眼睛感受着头顶阳光的光晕,身上他的喘息就在耳边,山野里那甜腻的娇-喘,熟悉的味道,心魂早已在九霄云外,惟有身前滚烫的躯体,是她此刻全部的寄托。   圈住他的颈项,她感觉自己和他就这样融为了一体------   迷糊中她想着这些面孔,爱自己的丈夫,活泼可爱的儿子,慈爱的老爹,相亲相爱的姐妹们,不自觉的微笑着。   她这一生有过艰难时刻,也有过迷茫无助时刻,但最终她得到了幸福,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彪悍乡里人>完结,本公子在此鞠躬感谢姑凉们。不收藏本公子发飙啊 =二十九楼专栏,求姑凉圈养 跪求继续支持新文<山坳人家>,嘻嘻,跟随本公子吧! 眼巴巴等待姑凉们的临幸。。。。。。。。 ━━━━━━━━━━━━━━━━━━━━━━━━━━━━━━━━━ 本文内容由【裴容】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