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太后的这些年! 作者:瑟嫣 文案 一步生莲,步步生莲,这是一位现代妹子穿越到明朝机关算尽的故事! PS:故事是明末的背景,所以文中会有金戈铁马驱除鞑子的故事,不喜女强者绕道。 PPS:男主死得早,所以这算是无CP吧,望天!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宫斗 女强 传奇 主角:杨令月 ┃ 配角:杨明达,明熹宗朱由校 ┃ 其它:明宫,女强 ==================   ☆、第一章   头好疼,就好似要开裂似的!   杨令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疼痛欲裂的脑袋,缓缓地睁开了眼。入眼的是殿堂里摆着的那几尊被厚厚蜘蛛网遮挡住的、样子几位凶恶、与其说是佛像,倒不如说是鬼神像。   这是一座很古老、很破旧的寺庙 。   杨令月第一个反应是这个,而第二个反应则是…   这里是哪里?   她明明跟着自家那热爱广场舞的老妈待在广场上的,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杨令月想起昏迷前的那抹血红,半晌过后,才挪了挪僵硬的身体。她想起来了,她是被一辆失控冲进广场里的小汽车给撞了,所以现在…她这是穿越了…   杨令月呆呆打量自己目前就跟柴火棒似的身体,认清自己穿越的事后,不禁悲从心来,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到底是哪儿啊,荒郊野岭的,又是独身一人待在破庙,她真的好害怕。所以哭着哭着,她就跟受惊的鹌鹑儿似的卷缩在自己先前所睡的那堆稻草堆里,连什么时候哭着睡着了也不知道。   这一觉因为杨令月着实担惊受怕,所以并没有睡多踏实。在杨明达抱着一捧清洗干净的野菜兴冲冲的跑回破庙生火做饭时,杨令月便瞬间惊醒了过来。   “姐姐,你醒了。”   杨明达摸了一把满是泥土的脸蛋,开怀的说道;“姐姐,明哥儿真怕姐姐跟娘亲一样,丢下明哥儿走了。”   杨令月醒来时,脑子还有点晕晕乎乎,再加上对于陌生环境的恐惧,她便窝在稻草铺就的稻草堆里,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穿得脏兮兮、跟泥猴子一样的男孩守在一口破烂的瓦罐前,煮他们今天的食物——一锅没有任何调味品、没有任何油荤的野菜汤。   “你说,我是你姐姐…”杨令月干巴巴的开口,满是苦涩晦暗。“明哥儿,姐姐脑袋疼,很多事情都只隐隐约约记得大概,你能跟姐姐说说嘛,咱们…娘亲是怎么去的。”   杨令月此话一出,杨明达那满是泥巴、显得脏兮兮的小脸蛋上便滑过两行清泪。“呜呜,爹爹不要我们了,将我们从家门赶了出来,娘亲承受不了打击,就这么去了……”   所以...   她穿越了,不是穿成了富家千金,王侯贵胄,而是从娇生惯养的娇娇女变成了爹厌娘亡、与弟弟相依为命、栖息于破庙中的小可怜了。   想到原身母亲前不久才病死,只是用草席子裹了,就近在破庙附近挖个坑随便埋了,杨令月心一紧,开始忧心今后该怎么生活,毕竟她和原身弟弟目前还只是小屁孩儿,到底该怎么生存啊!   忍不住杨令月便红了眼眶,这并不是她矫情,而是作为独生女儿,杨令月从小可以说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什么时候像现在这般要为吃喝穿考虑。环视一眼挂满了蜘蛛网、到处堆积着灰尘的破庙,对于今后的命运,杨令月再次感到茫然起来。   缺了口子的瓦罐里所煮的野菜汤已经沸腾了。杨明达往火堆里丢了一些枯枝树叶,等汤里的野菜煮得烂烂时,杨明达将大半的野菜连同汤水舀进同样缺了口子的粗瓷碗里,小心翼翼的端到杨令月的面前,乐呵呵的道。   “姐姐吃。”   杨令月定定的望着杨明达,眼眶儿便红了。这孩子明明肚子饿得咕咕叫,馋得不住的吞咽口水,却还是记挂着生病的姐姐,执意让杨令月先吃。   “咱们一起吃。”   杨令月忍住哭意,将一大碗野菜汤分成两份,与杨明达一道捧着缺了口子、勉强能盛物的粗瓷碗,用竹片舀着煮得烂熟的野菜往嘴里送。   因为缺油少盐的关系,煮得烂熟的野菜汤带着涩味不说,更咯得人喉咙生疼。勉强半碗连汤带水都野菜汤下肚后,杨明达出门在附近捡了一些枯枝烂叶放入篝火中。此时,篝火上依然架着那口破烂的瓦罐,瓦罐里却已经没了食物,不过却有为数不多的水,显然杨明达正在烧水,准备听从杨令月的建议,好好的洗漱一番。别的不说,自少要把那一张沾满了泥巴的大花脸给洗干净吧。   杨令月窝在篝火旁,安静极了,显然还在伤心穿越的事。杨令月不想穿来这坑属性满满的世界,但想到最后记忆中的那一抹血红,杨令月自是知道自己已然回不过去了,所以目前最该考虑的是,从今往后自己该怎么生活下去,毕竟她和杨明达都只是几岁的孩子罢了。   “明哥儿…”   杨令月将一节枯枝分成几段儿,丢入篝火中。分成几段儿的枯枝瞬间被火苗吞噬,火焰越烧越旺,印得人小脸儿越发红润。   火光中,杨令月脸色晦暗不明的道。“姐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会儿出门找食,姐姐跟你一起去。”   “姐姐的身体…”杨明达有些迟疑的道。他自是希望和自己的姐姐一起找食物的,可姐姐大病初愈,就怕吹了风,病情反复。   杨令月自是知道杨明达的担忧,只是她迫切的希望了解清楚如今身处的朝代。这个问题杨令月问过杨明达,只是如今杨明达不过七八岁,平时只忧心温饱问题,大字不识一个的他哪有什么精力了解离他们差不多有十万八千里远的国事,杨明达勉勉强强记得如今的天子是个不务正业的家伙,连什么年号也是一问三不知。   杨令月想了想,继续用温和的语气对杨明达说道:“姐姐已经没事了,再继续躺着,身子骨都快废了。所以姐姐才想着跟明哥儿一起出门找食,姐姐比明哥儿大三岁,总不能什么事都让明哥儿一人做吧。”   杨明达是个憨厚的小子,他心眼直,可没有杨令月的那些弯弯绕绕,一听杨令月这么一说,也就没再说什么劝告的话,只是在临出破庙找食时,说了一句‘姐姐跟紧一点’,便兴冲冲的领着杨令月一起在荒郊野岭处穿梭。比上午一锅野菜汤果腹幸运的事,除了一大兜野菜外,杨明达还掏了几窝鸟蛋,于是当天晚上,杨令月算是吃上了穿越以来第一顿荤腥,一锅煮得烂烂的鸟蛋野菜汤。 作者有话要说:  o(* ̄︶ ̄*)o新文已开,日更,请亲们多多支持,么么哒!   ☆、第二章   拜外出找食的‘运动’所赐,数日过去了,杨令月虽说小脸还是菜色,头发软软带着焦黄,但总体来说,相比刚穿越而来时的虚弱要好了不少,嗯,至少杨令月已经有了精神和力气开始试探性的打探消息。   杨令月、杨明达兄妹俩所栖身的破庙虽说破烂、处于荒郊野岭,但顺着庙前的泥泞小路,一路蜿蜒而下,穿过渺无人烟、有各种动物蹦跶的灌木丛,再笔直往下走,用时不多,就可以看到位于山脚底下零零散散、四处散布的茅草屋。   很显然,与人迹罕至,山顶只有一间破庙宣誓存在感的山峦,山脚底下的村落还是很有人气的。由于地处偏僻的缘故,这儿的民风还是比较淳朴的,至少在碰到小乞儿似的、独自讨生活的兄妹俩,村里的人大多抱有怜悯之心,只不过现前年儿才遭了大旱,家家户户的粮食还不够自己吃的,就算同情姐弟俩、也不可能接济姐弟俩,所以自从前段时间姐弟俩的娘亲撒手人寰后,姐弟俩就相依为命,活到了现在……   杨令月不知原主是怎么得病的,在总得来说,不外乎忧郁成疾几个字。跟着杨明达外出觅食时,隐晦的打探,杨令月也对原主有了大概的印象。这丫头就是个心思重的,恨狠心的爹,伤心娘亲的去世,又忧心弟弟今后的前程,这么一来二往的,不忧郁成疾那就奇了怪了。这不受了寒,发了一场高烧,人就这么去了,内里换成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杨令月。   杨令月揉揉脑袋,看了一眼在用木棍细心挖着野菜的杨明达,默不作声的伸伸懒腰,然后也用木棍跟着杨明达的身后,挖取、采摘着可以食用的野菜。   或许是渐渐死了(回现代)的心,认命为填饱肚子劳命奔波,杨令月便没有费心去打探如今的年代,从路过山坳砍柴的樵夫衣着来看,左右不过是古代。   大约采摘了一篮子的野菜,杨令月姐弟俩便停了手,手牵手带着一篮子的野菜去往小溪旁清洗野菜。   这小溪距离姐弟俩所住的破庙有一段距离,前段时间,杨令月一直病病歪歪的,所以害怕姐姐也跟娘亲一样丢下他的杨明达即使和着姐姐一起出来挖取野菜,也没让姐姐跟着一起去小溪旁清洗野菜。这一次算是只有原主少量记忆的杨令月第一次到小溪旁。   小溪溪水从山坳间蜿蜒而下,溪水清澈澄亮、更带了一股甜味。平时姐弟俩的生活用水都是从小溪取的。杨令月挖空心思做了两个大大的竹筒,装满后,便一天也不用去取水。   如今不过春末,天还有些微微凉,小溪溪水有些惊手,杨令月便没有学杨明达那样,丢了鞋袜,赤足站在小溪中央玩水,捉鱼虾。   杨令月蹲在小溪旁,仔细地将一篮子的野菜洗了,又将两个大竹筒里全部灌满水,刚想叫杨明达上岸回栖息之所破庙时,被水中突然出现的长长的黑影儿给吓了一跳。   “明哥儿,别动,小心水蛇。”   杨令月瞪圆了眼睛,刚想找木棍去打草惊蛇时,只见杨明达眼疾手快的伸手往水里一捞,在杨令月吓得心砰砰跳时,杨明达一手抓着蛇脑袋、一手掐着蛇七寸,冲着岸边穷紧张的杨令月笑得裂开了嘴,露出牙根。   “姐姐,咱们有肉吃了。”   一听这话,杨令月红了眼眶。她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娇娇女,来到这古代,就成了废人,论生存能力,不管是原主,还是比原主小了三岁的杨明达,都渣到了极点。杨令月想着,她能活到现在、除了运气更多的是杨明达对姐姐的那份心。   杨令月啊杨令月,你真的太没用了。   杨令月擦了擦眼眶,学着杨明达的口气,兴奋的说道:“嗯,咱们今晚有肉吃了。明哥儿你快上来,溪水有些凉,别冻着了。”   作为与原主相依为命的弟弟,杨明达很听杨令月的话。杨令月刚一开口,呵呵傻笑的杨明达便抓着蛇蹦上了岸,然后示意杨令月捡了石头,粗暴将石头将蛇砸死。   杨明达所抓的蛇是当地特有的一种无毒锦蛇,多于白天活动,以鱼、蛙、蝌蚪、蜥蜴、蛇、鸟、鸟蛋、小型哺乳类、软体动物为食。这条已经被砸烂了脑袋的锦蛇不大,大概有一斤左右,收拾煮了也是一锅肉,刚好能够平时吃野菜饱肚的姐弟俩美餐一顿。   杨明达将蛇砸死后,杨令月便接过了解刨的工作。她在小溪旁,捡了薄薄的石片儿,用它代替刀子,将蛇开场破肚,就地好好的清洗一番。   清洗过程中,杨令月又瞧见了几只张牙舞爪的龙虾,忙指挥杨明达去将她瞧见的大龙虾给抓上来。   “这虫子能吃吗。”杨明达虽说疑惑,却也听话的将青壳子的虾子抓成了起来。抓捕过程中,杨明达不忘翻捡溪水中堆积的石块,很运气的又捉了几只大小不一的螃蟹。   杨令月想了想,便将清洗干净的锦蛇一分为二,少的一半让杨明达合着野菜虾蟹带回破庙,自己则扯了梧桐叶子将多的那半蛇肉包好,延着下山的小路去了位于山脚下的小村庄,准备用这来之不易的蛇肉换取少许可食用的盐巴。   杨令月知道古代的盐巴有青盐、黑盐之分,前者没有太多的杂质,价格贵,是寻常老百姓万万吃不到的,而黑盐、颜色偏黑、含有不少的杂质,吃进嘴里更有一股子的苦味,却是寻常老百姓们的主要食用盐。杨令月很有自知之名,就算寻常老百姓家缺少肉食,这大概有七两左右的蛇肉也换不了多少黑盐,所以杨令月的打算是卖可怜、利用村民对她姐弟俩的同情心,尽可能的多换点可食用的黑盐。当然黑盐如果没有的话,换点带咸味的豆瓣酱也是可以的。   杨令月脚程很快,再加之下山从来都比上山容易,不一会儿的功夫,杨令月便带着用梧桐树叶包裹好的蛇肉到达了位于山脚底下地方平坦的小村庄。   这小村落大约有二十来户人家的样子,此时炊烟袅袅,祖祖辈辈都在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家,正分别在自家的田里忙活,一点注意力也没分给此时孤身一人的杨令月,还是杨令月主动找了家庭条件相对富裕一点的村里正家的,才让忙碌的庄户人家将目光放在了杨令月的身上。   “这不是杨家姐儿吗,你找大娘有什么事。”   村里正家的是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她脾气很好。即使被叫花子似的杨令月叫住,也没觉得丢了份,反而很和蔼地打着招呼。   因为如今算是没爹没妈的孤儿,即使杨令月本人明眸皓齿长得很不错,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儿,但就她那一身补丁套补丁的破烂穿着,说是叫花子都算是口中留德,所以早就将可能受到的奚落在心中过了一遍的杨令月眼中划过一丝暖意,腼腼腆腆的向着慈眉善目的村里正家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三章   听到杨令月打算用好不容易得来的蛇肉换点盐巴,村里正家的眼中闪过一抹怜惜,也不用杨令月开口说些好话,村里正家的就干脆利落的给杨令月用竹叶包了点点食盐、末了在杨令月告辞离开之时,村里正家的又往她的怀里塞了一小罐豆瓣酱。   “谢谢大娘。”   杨令月真诚的道了谢,便加紧脚步往山上走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夕阳西下时,杨令月才神情疲惫的回到了破庙。   此时,杨明达已经升起了篝火,架着的瓦罐里正煮着蛇肉,那随着不断翻滚汤水飘散的肉香,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钻,勾得杨令月肚子里的馋虫不断的往外冒!   杨令月舔了舔唇瓣,赶紧打开用竹叶裹好的盐巴,用手指拨了少许进瓦罐里。“这些够咱姐弟俩吃几天了。”   杨令月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食用盐放好,然后坐回篝火旁,面色平淡的道。“明哥儿,咱们这样下去不行。要好好想个法子,弄点生活必须品回来。”现在快入夏了、缺衣少食还好过,可秋天一过,到了寒冬,就她姐弟俩这单薄衣物,怕是不好过了,所以未雨绸缪,杨令月便提前好几个月做好打算,毕竟她可狠不下那个心、丢下杨明达不管。   “姐姐有什么好法子。”   杨明达知道自家这个姐姐是个心思重的,一向会拿主意,所以便将问题抛给了杨令月,让她做主就是。杨令月也知自家弟弟这敦厚、没什么心眼的性子,听他这么说,不免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她一个现代人对这古代陌生得紧,能想到什么好法子,总不能学着砍柴的樵夫带着杨明达一起砍柴卖铜板吧。   咦,别说,这个办法还是可行的……   杨令月心思一动,便将这不算好也不算坏的主意说给杨明达听,杨明达一听,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反而兴致勃勃的提议明天一早起来就去砍柴卖,反正他们住在山上的破庙,除了在动物多外,便是花草树木多。   “嗯,那就这么办。”   杨令月微微扯动嘴巴笑了笑,然后便将瓦罐里煮的蛇肉捞起,全堆在杨明达的碗里,自己则将就剩余的汤水泡着昨日做的野菜团子吃了起来。   “别眼泪汪汪的盯着姐姐瞧…”被杨明达小狗似的眼神盯着,觉得自己脸皮厚度不够的杨令月到底不能镇定自若的继续吃下去,只得用暖暖的语气道:“姐姐要好好的喂明哥儿,让明哥儿长得壮壮的,这样才有力气干活。”   杨令月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就她那二三两力气,拎水桶都费力,就别提砍柴卖挣铜板的事了,所以不管是出于关怀还是私心,杨令月都有必要将杨明达养的壮壮的。   吃着相比以往来说丰盛少许的食物,姐弟两人开始畅谈生活。说着说着,不知怎么话锋一转,说到了姐弟俩的生父身上。当时跟着娘亲一道被赶出家门时,姐弟俩都还小,记不清是因为啥,只隐隐约约听原身生母哭诉是生父嫌弃娘亲娘家没人,便由着妾室作践嫡亲嫡子女,更是接着小妾小产之事说原身生母容不得人,将他们赶了出去……   只是杨令月有些疑惑,他们乃是直隶肃宁(今河北沧州肃宁县)人氏,怎么跑来京郊地段来讨生活呢。   “姐姐忘啊…”杨明达含糊的说道。“外婆去世前跟娘亲说过,外公是去了京城讨生活了。所以被赶出家门后,娘亲才带着咱们姐弟俩一路乞讨来的京城……”   一听这话,杨令月脑子也模模糊糊有了这印象,不免有些惊喜的问:“那外公找到了没有…”   杨明达摇摇头,低落的回答道:“没有,娘亲说她带着我们在京城各处打听了几年,都没有叫魏铁蛋的。”   魏铁蛋这名字……   不想诽谤那存在于传说中的外公的真名名字,杨令月抽了抽嘴巴,也就没再提继续找亲的话题,只说明儿等早起,便打发杨明达早点休息。   由于这位于山坳顶上的破庙只住着姐弟俩人,倒也将破庙两边都铺了稻草,一人住一边的,讲究男女有别。   一夜无梦,清晨天刚蒙蒙亮,杨令月便率先起了床,往只剩下火星子的篝火堆里塞了一些枯枝烂叶,等篝火重新燃起高高的火焰时,杨令月这才开始倒水,煮早饭。   姐弟俩的早餐依然是野菜汤,虽说放了少许食盐,口感却依然涩涩的,带点苦味。此时的杨令月不若刚来时那么娇气,适应了环境的她面不改色的将一晚野菜汤,连菜带汤塞进嘴里后,小嘴一抹,便招呼杨明达,姐弟俩一起往小树林钻……   由于姐弟俩没有砍柴的工具,只能折一些干枯的树干枝条,虽说慢了一点,倒也让姐弟收拾了一挑柴火,并且在拾柴过程中,幸运的发现了长在腐木上的木耳,和一些可食用的菌类植物,收拢来看,倒也有一篮子那么多。   姐弟俩去集市上卖柴时,是将那一篮子的木耳、菌类植物一起带上的,结果柴火没人要,木耳和可食用的菌类植物到卖了一个好价钱。   “姐,这柴火怎么办?”杨令月数着铜板数得眉笑眼开时,杨明达指着无人问津的柴火问。   “丢在这儿呗,反正没人要。”   杨令月算了算手中的铜板,发现可以买几升粮食,不免兴奋起来,冲着杨明达笑道。“咱们就捡着山珍来卖……慢慢攒着,说不定生活得到了改善不说,以后啊,也有余钱送你去私塾读书。”至于她嘛,鉴于自己穿越前刚刚考上大学,也算文化人,而且私塾性质的学堂多半不收女学生,所以在这儿,她还是继续当她的‘文盲’好了,反正这年代不是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四章   杨令月先数好用来买粮食的铜板,便拿着五个铜板,去了卖小吃的摊贩前,卖两个热包。从记忆得知,京师的热包是三个铜板一个,附近村镇上卖的热包则是五个铜板一个。杨令月想着,这五个铜板怎么也能买两个吧,谁曾想卖包子的小贩、白眼一翻,鄙夷道。   “小乞儿,这不管是京师也好,还是京郊附近物价都涨了,你拿五个铜板还想买两个,呐。看你可怜,五个铜板就卖你一个包。”   说罢,小贩塞给杨令月一个热包,又眼疾手快的将五个铜板抢了过来,往自己怀里揣去,然后看也不看姐弟两人,继续高声喝卖。   “姐,这家伙欺负人。”杨明达气愤无比的准备找小贩的麻烦,却被杨令月伸手拉住。   “别说了,咱们将这热包分食,然后去米店买米。”相比杨明达的气愤,杨令月到没什么过多的感想。他们两个孩子,又穿着破破烂烂、一瞧就是孤儿,不欺负他们欺负谁,而且小贩也算没说假话,热包的确涨了,原本该五个铜板两个的,现在卖四个铜板一个。   杨令月一边在奇怪这无灾无难的、物价却飞涨,一边不动声色的将热包分成两半,与杨明达一人一半,快速的吃了,然后往粮店的方向走去。到达粮店一问店伙计的价格,如杨令月心中所想的那般,粮店粮食的价格全都上调了一倍。   杨令月暗自纳闷,正想打听出了什么事儿导致物价上涨时,店里来了一位穿着粗布长衫、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义愤填膺的嚷了一句。“满洲鞑子欺人太甚……”   满洲鞑子…   一听这词汇,杨令月心就一咯噔。在这个时空待了一段时间,杨令月就觉得这儿百姓的穿着很像明朝中后期时代,现在一听满洲鞑子这一词汇,杨令月瞬间就明了,自己多半穿到了时局动荡的明朝后期,不然怎么随随便便一个读了几本四书五经的书生都在叫嚣满洲鞑子欺人太甚呢……   不过到底出了啥事?   就在杨令月暗自思索能够记得的历史,推敲事情时,又有一位进粮店买粮食、年龄比之前要年轻几岁的书生走了进来。   这年轻一点的书生先是彬彬有礼、却矜持的向店伙计说了自己要买何种粮食,随后在店伙计称粮时,朝着先进店、貌似还在义愤填膺的中年男子打招呼道。   “那鞑子首领颁布的七大恨,不知秦师兄了解没有,师弟刚从座师那儿听来,只恨不得弃笔从戎,北上辽东领兵抗击。”   七大恨,鞑子首领!   在一旁光明正大听着的杨令月终于有了印象,如果她记忆中的历史没出错的话,那么现在应该是万历四十六年。在这一年,建州女真首领□□哈赤发布七大恨,起兵反明,建立后金政权。同一年女真兵克抚顺,朝野震惊。万历四十七年,辽东经略杨镐四路进攻□□哈赤,在萨尔浒之战大败,死四万余人,开原和铁岭沦陷,首都燕京震动。朱翊钧用熊廷弼守辽东,屯兵筑城,才稍稍将东北局势扭转。所有这便是物价涨了一半的原因了,想来等女真兵克抚顺的消息传来时,物价更会成倍的增长。那么就目前来说,最好是要加紧时间收紧物资,确保今年冬天好过。   杨令月眼中幽光一闪,快速地做了决策。杨令月先是用身上所有的铜板买了耐存的杂粮,然后让力气大的杨明达拎着,姐弟俩快速的出了乡镇集市,往所住的破庙山头走去。   行走过程中,杨令月因为心里有事,不小心绊倒、滚落进了荨麻丛中,被荨麻叶子上的尖刺割破了皮肤……   如蝎子蛰了一下的疼痛感,让杨令月趴俯在荨麻草丛中一动也不敢动,直到杨明达慌忙的丢了粮食,上前准备扶起杨令月时,杨令月才呆呆的回过神,自己从荨麻草丛中起来……   这玩意儿割得人真疼!   杨令月愤愤不平的咒骂几句,却在准备走时,身子猛然一定。杨令月想起了一件事,还在现代上高中时,她所在班级那热爱美食的小姑班主任曾说过荨麻这种植物可是一个宝,叶子可食用、可用药,就连根茎也跟棉花一样,可用来织布做衣裳……   杨令月想起如今缺衣少食的处境,就再也站不住,先是让杨明达先行回破庙将卖的粮食放好,自己则留在原处,将此处所生长得荨麻连根带枝叶拔了,然后像捆柴火一样,用杂草搓成的草绳捆了,然后拖着它们,慢腾腾地回了破庙。   此时,杨明达已经用火折子重新升起了篝火,架着的瓦罐锅里也开始煮上了今日两姐弟的晚餐。   由于过惯了苦日子,就算买了粮食,一直抠抠省省惯了的杨明达在煮晚饭的时候,并没有多放买的粮食,而是一大锅野菜夹杂着零星少许的杂粮。   杨令月看的心酸,便放下捆成一堆儿的荨麻,故作不经意的问:“昨儿捉的青虾和螃蟹呢!”   杨明达挠着脑袋,将乱蓬蓬的头发挠得更加乱蓬蓬,自己却丝毫不觉邋遢,傻笑着回答道:“在后院挖的小泥池子里养着呢!”   “拿出来,看着姐姐给你收拾一锅美味。”   “螃蟹还好说,但那肉虫子能好吃吗。”   “怎么不好吃了。”杨令月将煮好的野菜杂粮汤倒进大大的粗瓷碗里,另起了一锅、倒水煮了起来。杨明达听话的到后院捞起养在小泥池子的螃蟹、虾子,在杨令月的指挥下,将螃蟹去壳洗净,丢进了翻滚沸腾的瓦罐锅里。   杨令月一边将洗干净的虾子整个丢进锅里,一边取了最嫩的荨麻枝叶丢进锅里,去除虾蟹所带的土腥味。等一锅虾蟹煮熟后,杨明达一吃,发觉如杨令月所说的那般,是一锅美味。   杨明达在姐姐杨令月的劝食下,连汤带虾蟹干掉大半锅后,又吃了大半的野菜杂粮饭,这才意犹未尽的摸着肚皮儿,对同样饱餐一顿的杨令月道:   “姐姐,咱们明儿再去捉些螃蟹和肉虫子来煮好不好。”   杨令月点点头,同意杨明达主意的同时却也纠正杨明达的用词:“那不是肉虫子,而是虾,鱼虾蟹的虾。”   杨明达再次挠头傻笑:“姐姐真聪明,竟然知道那玩意儿是虾。”   杨令月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心中埋汰道:这不是聪明,而是常识好不好。杨明达你这小子,果真是没常识到了极点。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五章   姐弟俩肚皮吃得圆滚滚后,便分别窝在对应的量角落铺得厚厚的稻草堆里一夜安睡到天明。   起床后,姐弟俩先是生篝火,用了一竹筒的溪水烧成热水、用粗布以及咬去皮儿的柳条简单的洗漱一番,这才不慌不忙的做起了早餐。   姐弟俩的早餐与往日一样,不一样的不过是在一锅野菜汤里丢了一小把杂粮。快速地吃完早餐,姐弟俩便出了破庙,开始新一轮采摘山珍。   这一次采摘的山珍,杨令月依然准备拿去卖,所卖的铜板没有拿去买粮,而是存着,等数量足够多时,拿去买可以用来做种的种粮以及蔬菜种子。   如此一来,便又是一月过去。等可耕种的粮食种子和蔬菜种子买了回来后,杨令月抽空去了山脚底下的小村落,找村里正家的借了一把锄头,一把斧头,又用一些珍换了一把菜刀,这才回到破庙,领着杨明达一道在破庙的庭院中,开荒种菜。   所买的粮食种子,姐弟两人是在距离破庙不远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段,这儿靠近小溪,来往倒也方便,所有便种在了这儿。   当然,由于女孩子的力气着实不大,所以开荒种植需要的力气活都是小三岁的杨明达做的,至于杨令月则用杨明达用斧头砍的灌木,做了一个外形粗糙、却实用的织布机。   杨令月之所以会做这玩意儿,完全是因为她在乡下的外婆家也有木架结构的古织布机,小时候待在外婆家外婆织土棉布时,还给乖乖待在一旁看织布的杨令月讲解过这玩意儿该怎么使用,再加之后来接触电脑,曾搜索过古织布机的详细资料,所以这次杨令月才能像模像样的做了织布机出来。   杨令月做好织布机后,便将晒干的荨麻茎皮捻成比细毛线一样大小的线条,再用这些线条小心翼翼的铺到木质织布机上,除了刚织时有些不顺畅、织得乱七八糟的,后面倒也织得像模像样,几日忙活倒也织出了几尺荨麻布来。   只不过杨令月虽说织出了布,但却不会做衣裳,无奈只得捡了半篮子的山珍,与杨明达一起去村里正家还锄头、斧头时,央求大娘教自己做衣裳。   “你这是麻布吧!”大娘仔细翻看着手中草木颜色的荨麻布,赞叹的道:“你这姐儿的手算巧,这布织得不错,摸着也不怎么粗糙,倒是可以用来做衣裳。”   “大娘,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只不过娘亲去得早没怎么教我做衣裳,就算如今我织出了布,却有心而无力。”   杨令月笑得甜甜地说道:“我知大娘是个心善的人,大娘如果不觉得麻烦的话,就简单的教教月儿怎么剪裁、缝制衣裳吧。”   “哎哟,你这姐儿的嘴可真甜。得,大娘就好好的教教你怎么剪裁、缝制衣裳好了。”   大娘笑眯眯地打算领着姐弟俩进门,只是姐弟俩还来不及进门,就见村里正家的大儿媳妇,面露鄙夷的道。   “娘,你怎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里领,污了地儿不说,别到时丢了东西就不好了。”   此言一出,大娘当即变了脸色,喝骂自家这看不懂人脸色的儿媳妇。“你在这儿胡咧咧的乱说啥,没眼力见的东西,别逼我这个做婆婆的将你撵回娘家去。”   自家老大娶的这个媳妇,大娘一开始是不愿的。人懒不说,还眼皮子浅不会说话,可以说除了那张长得俏丽的脸,没有一点的优点。可谁让她家和自家是从小定的娃娃亲,虽说看不上这个大儿媳妇,但为了避免被人说不讲信用、无仁义,怕会影响自家老头子在村里的地位,所以大娘只得咬牙的认了。而老大家的自从进门后,也低眉恭顺的一段时间,没曾想,今儿却一不小心又装不住、原形毕露了。   其实这也怪不了村里正老大家的,毕竟就杨令月姐弟俩的形象,虽说所穿衣物都采了皂角浆洗得干干净净,可破破烂烂、大洞套小洞、颜色惨白、看不出原色的衣衫,也别怪眼皮浅的村里正大儿媳妇一见他们就面露鄙夷,认为他们是利用大娘的同情、准备上门打秋风的乞丐儿。   杨令月满心愤怒、有些想骂上几句,但他们如今情况如此、怪不得别人鄙夷,所以杨令月只得忍了愤怒,先是安抚同样愤怒得眼眶儿都红了的杨明达,冲着大娘露出怯生生的微笑,故作局促不安地说道:   “大娘,我和明哥儿就不进屋了,就在这屋檐底下学就行。”   大娘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说声‘丫头等着’,就进她和村里正所住得正房,拿出放有针线的箩筐,就在屋檐底下的台阶上坐下,耐心而又细心地教杨令月怎么剪裁布料、缝制衣裳。   杨明达是男孩子,对这些拿针捻线的女儿伙计是十分不耐烦听的。不过却还是跟着杨令月,百般无聊的捡了一根细木棍,在那儿捅着蚂蚁洞玩…   杨令月本是个聪慧的家伙,加之她的实际年龄不是如今的十岁,再加之大娘讲的细心而又耐心,杨令月学了一上午,倒也像模像样地剪裁出适合杨明达身材的布料,只得回家时、再耐心的将各部分缝上就成,要知道大娘问明了杨令月如今所住的那个破庙家什么都没,不止让他们将锄头、斧头拎回家,还送了杨令月一卷棉线、几根根绣花针,一把半旧却还是很锋利的剪刀。   “谢谢大娘。”杨令月眉开眼笑的对大娘道谢道:“等明儿我让明哥儿给大娘送些晒干的山货。大娘别说拒绝地话,你对我们姐弟俩的好,我们姐弟俩都记得心里呢。送些不值几个钱的山货只是聊表心意罢了。”   “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被一通好话恭维得欢喜地大娘更加喜欢杨令月的知情识趣。在此时轻飘飘地大娘心中做她的儿媳妇也是够格的。不过鉴于杨令月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又有年龄比她小的弟弟拖累,所以这个想法只是在大娘心中过了一遍便随之抛于脑后,只笑呵呵、如同弥勒佛一般目送姐弟俩各自拎着东西、相携往山上走去。   春去秋来,女真兵克抚顺的消息传开后,京师附近的城镇的物价再一次飞涨。原本几个铜板就可以买一升的大米变成如今五十个铜板一升,就连平时用来做畜生口粮的麦麸、豆渣都变成了杂粮一样的价。   “幸好姐姐够聪明,早早地买了种粮自己种植,不然咱们到了寒冬腊月只得上街乞讨去了。”   杨令月站在收拾干净地破庙门口,一边收拾翻晒的菜干、咸菜,一边庆幸地对正在用斧头劈柴的杨明达道:“等明儿姐姐再去耿家村用山货换些鸡鸭鹅毛,这样咱们姐弟俩今年除了羽绒服,还有羽绒被盖了。”   耿家村便是山脚底下的小村落,因为村子里大部分都姓耿而得名。将山上大部分生长的野生荨麻收割后,杨令月加班加点、纺织了很多的荨麻布。虽说布料稍显粗糙、有些割皮肤,但因为姐弟俩根本就没有那个钱买细棉布,便用原色的荨麻布做了几套适合春夏穿的衣裳,换着穿。   至于杨令月口中的羽绒服和羽绒被,则还是因为姐弟俩没有那个钱买棉花做棉衣、棉被,所以只得用采集、晒干的山货换取村民们杀鸡废弃不要的鸡鸭鹅羽毛…杨令月算了算,她换取的鸡鸭鹅羽毛再加之杨明达好运抓到的野鸡羽毛,刚好能做一床羽绒被和两套镶嵌有羽绒的衣裳,她再花时间攒攒,再多做一床,免得姐弟俩为了取暖而挤在一起睡。   杨令月心知,依她的织布技术要想将布织成后世衣服那样细密、厚实,那是完全布可能的。要只得羽绒服这种玩意儿,即使布料再细密、厚实,也无法阻挡羽绒钻出来,所以杨令月只得采取将羽绒压缝进织得密密的荨麻布里,然后再在外套一个同样大小的被面。这样做应该能减少羽绒钻出来的问题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六章   杨令月笑笑,手脚麻利地将破庙门口儿晒得咸菜干翻了一遍后,便拿出装在簸箕里的针线,开始缝制衣裳。说起来,杨令月是个手巧的姑娘,再加之心智根本就不是同龄人可以比的,慢慢摸索,除了第一件衣裳缝制得歪歪斜斜外,其他的都做得像那么一回事儿。   看来自己这么一穿越,被生活‘所迫’,倒变得贤良淑德起来,这让喜欢叨叨叨的老妈见了,准眉开眼笑,赞叹自家姑娘穿越一趟、成功治疗了懒癌!   想到此处,杨令月先是轻轻勾起嘴巴,刚想露出微笑时,瞬间便被忧伤所包围。眨眼间,杨令月的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似的纷纷滚落。杨令月咬进唇瓣,无声的哭泣一会儿,趁着杨明达埋头劈柴、没注意自己的空档,捞起袖子、粗鲁的抹去眼睛。由于动作实在不温柔,杨令月的眼眶反而更红了。   “姐姐怎么了。”杨明达丢了斧头,围着杨令月,满是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杨令月咬咬唇瓣,稍显敷衍的回答道:“刚才不小心让飞虫飞进了眼睛里,眼睛太难受,所以才流了眼泪。”   杨令月眨眨眼睛,动作温柔的掏出同样用荨麻布做的,边缘处绣了简单花草的手帕为杨明达拭去额间的汗渍。   “累了吧,姐姐煮了一点野菊花水,你歇息下喝点,好去去渴。”   杨明达傻笑着唉了一声,跑进破庙,从架在一直未断火,小小火燃烧的篝火上的瓦罐里,用木勺子从里舀出一大勺的野菊花水盛进粗瓷碗里,呼呼地吹了几下,便不怕烫的大口大口地喝了进来。   杨明达喝完后,又舀了一晚来喝,这才意犹未尽的抹抹嘴巴,继续劈柴去了。杨令月一直坐在破庙门口,将衣裳缝补完,轻轻咬断棉线,收拾了针线,这才不慌不忙地走到杨明达身旁,帮着他将一大堆劈好的木柴堆好。   “姐姐,昨儿碰到耿三爷家的狗蛋叔叔,听他说,今年年生不好,好多地方都遭了灾,颗粒无收。估计到了年关,又有许多人为了生活背井离乡了。”   “狗蛋叔叔是这么说的?”杨令月皱眉思索一会儿,淡淡地说道:“真遭了灾,自有朝廷官员安排赈灾事宜,这些事儿不是你这半大的哥儿能够操心的。”   见杨明达一副懵懵懂懂、好似没听明白自己话含义的样子,杨令月吁叹一口气道。“明哥儿,你说这读了几本书连童生也不是的狗蛋叔叔操心这种事干什么,就不怕那些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听了去,治他一个妄议朝廷之罪。”   与其跟大半的小子说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该关心的事儿,比如改了狗蛋之名,取个符合读书人的名字。   杨令月摇摇头,再次警告了杨明达几句,让他不要去听那除了会说只剩一张嘴的耿狗蛋胡咧咧,免得惹祸上身。   杨明达虽说觉得自家姐姐太过大惊小怪,但听话的他还是讲杨令月所吩咐的话记在了心上,在拎着猎捕的野味下山换取生活所需的用品时、碰到摇头晃脑感叹朝廷风云变化的耿狗蛋,杨明达都是像碰到鬼一样、脸色大变的避开了他。如此避之不及的行为自然让自称读书人的耿狗蛋腻歪不已。   这天,杨令月将自己收拾了一通,正准备关了破庙门,领着杨明达去附近的乡镇集市逛逛,打探物价。刚一下山,便被神色凝重的村里正和表情悲切的耿家村村民给弄懵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   杨令月拉了拉村里正家大娘,小声询问大伙儿聚集在露天坝子干啥。一听杨令月询问,村里正家的大娘,忙抹了抹眼泪,说道。   “听你大爷说,最近又打了败仗,当今圣上震怒,说是加派兵马驻守辽东。”   “加派兵马是好事啊,怎么你们一个个都…难不成,军户人数不够,朝廷下了命令吸收流民补充军户。”   杨令月知道明朝采取的是军户制度,讲究父死子替﹐兄亡弟代﹐世代相袭。论社会地位,军户是万万比不过民户的,所以明朝民户到了万不得已时、宁愿卖身为奴为婢,也不愿入了军户,一般而言,军户除了吸收流民补充外,别无其他扩展的法子,所以听大娘说又打了败仗,杨令月才由此一问。   “是吸收的流民补充军户,只是……唉,县衙的差爷刚才走,说是粮饷不够,今年的赋税加七成。你说今年天旱得几乎颗粒无收,连果腹的粮食都不够,怎么凑得起多了七成的赋税呢。”   杨令月一听大娘是因为这事伤脑筋,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劝解大娘。总不能瘫着脸说让大娘认命的话吧。杨令月有预感,只要她敢这么一说,这面慈体胖的大娘准立马表演水漫金山,所以杨令月只得硬生生的转了话题,问大娘大伙儿聚集在这儿,是不是为了商量怎么凑齐多加的那七成的赋税。   大娘点点头:“可不是这样。如今因为天旱的关系,根本没多少收成。如今咱们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吃的往日的存粮,哪有多余的东西交多余的赋税啊!”   这话并不是只有村里条件最好的村里正家的说,其他人家的妇孺也是这么嚷嚷道。作为村中唯一的大官,村里正自然知道村民说的都是真的,但他一个不入流、芝麻大、连县衙来的衙役都要看眼色的家伙又怎么做得了主减免赋税,所以村里正只得摆出架势,让大伙别瞎嚷嚷,想办法凑出多加的那七成赋税是正经。   这社会一直讲究民不与官斗。作为良民的耿家村村民自然也只敢在村里正面前抱怨几句,反抗之事是万万不敢做的。所以耿家村村民一听村里正一锤定音,让凑齐多出来的七成赋税,耿家村村民也只得忍住心酸,勒紧裤腰带、含泪将来年作为种粮的粮食拿出来、想办法凑齐了赋税。   耿家村想法子凑齐赋税的事陆陆续续的开始发生,逐渐有蔓延整个大明江山的趋势,杨令月赶集时,听贩卖东西的小贩说嘴,说是江南那带儿的赋税可是提高了不止七成。平民百姓们被超高的赋税逼得没法子,为了生存开始卖儿卖女,只金陵一代,那些画舫就增添了不少模样清秀的稚儿、小倌。   听到这些,杨令月半是庆幸,半是感伤。庆幸她姐弟俩没爹没妈、没有沦落到那般田地,感伤京郊附近的流民越来越多,害怕没爹没妈、栖身于破庙的姐弟俩被流民发现、抢夺栖身之所。杨令月不想将人心想得太过黑暗,但世间之事就是这样,为了活命、人可以卖儿卖女,又难保没有人见了相依为命的姐弟俩、不起歹心呢。   为了安全策,在听说流民大面积出现后,杨令月便领着杨明达一道儿,将好不容易收集来的过冬粮食,分别藏了起来。   杨明达虽说认为杨令月在瞎操心,但还是听从杨令月的安排,乖乖滴跟着她一道将过冬粮食藏了起来。谁曾想,刚藏了大部分的食物、准备回破庙时,那被姐弟俩称为家的破庙引来了一大群不速之客。他们不止抢了杨令月缝制的衣物和盖的被子,更加破庙剩余的食物一股脑煮了,并在杨明达气愤不过想理论时,叫嚣着让他们滚远点,不然就弄死姐弟俩。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七章   杨令月这人吧,其实很自私的。说是恩怨分明,不如说是小心眼、睚眦必报。当初她刚来时,如果杨明达不是真心对她好的话,她百分之百就会将其抛弃,也不会将其当成了弟弟、自己努力求生存时、事事为其考虑。如今冷不丁跑出一股流民占了他们姐弟俩的家、还想将他们姐弟俩赶走,杨令月说不愤恨,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   杨令月重重地咬了咬贝齿,好不容易压抑下烧得人心口疼的怒火后,杨令月拉住好似小老虎一样的杨明达,转身就离开了破庙。   杨明达人小,不懂杨令月的忍气吞声为哪般,红着眼眶子,愤愤地道:“姐姐,我们干嘛怕他们,这么明抢咱们住的地方不说,还抢了姐姐辛辛苦苦做的衣物、被子,就连咱们好不容收集的过多粮食也被他们糟蹋了…姐,明哥儿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要咽,谁让咱们姐弟只是半大的孩子,娘死了、爹不要,活该受气。”与杨明达的气愤相反,杨令月却是一脸的平静,那张出挑的小脸除了淡漠还是淡漠。“明哥儿你要记住,这世间的事从来都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只要你拳头硬、有实力,你也可以像这伙占了咱们家的强盗一样。”   杨明达小脸皱成了一团儿,歪着脑袋,懵懵懂懂的道:“姐姐,你说的话与娘亲说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杨令月挑眉,万分好奇杨明达口中的便宜娘亲是怎么教导杨明达的。在杨令月好奇的眼神下,只听杨明达这么说道。   “娘亲说对人要谦逊有礼,做一个谦谦君子,不能因为别人不经意犯的小错而斤斤计较。要知道,这世间一个人的德行操守最重要。”   “娘亲这么跟你说的。”杨令月轻扯唇瓣、哂笑道。“原来娘亲是要你做德行至上的正人君子啊!”   杨明达点点头,很认真的回答道:“娘亲说的明哥儿都记得。娘亲还说让明哥儿不要记恨父亲,父亲会赶咱们出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是受了奸人的蒙蔽,所以才……”   杨明达说不下去了,只因拉着他往山中无意间发现的山洞走去的姐姐杨令月在张狂、肆意的哈哈大笑着。杨明达虽说年龄还小,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姐姐的笑容中充满了嘲讽——杨令月的的确确是在嘲讽,嘲讽原身和杨明达的爹爹。   “说受了奸人蒙蔽,姐姐倒勉强一信,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谁信谁天真,反正我是不会信的。”   杨令月收了笑容,依然是那副淡漠、好似万物不入心的表情,只是语气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明哥儿你要记得,正人君子不好做。这世间往往是那些真正的正人君子不得好死,别的不说,就是上柱国文忠大人(指张居正)一心为民为国,不也落得个死后抄家的下场。所以明哥儿啊,姐姐情愿你当真小人被人忌惮着,也不要你成为被人颂扬、最终却不得好死的正人君子。”   “可是娘亲说……”   杨令月没啥好气的打断了杨明达干巴巴的反驳:“娘亲不是交代了让你听姐姐的话吗。姐姐说的,你用心的记住了。”反正杨明达现在还小,自己慢慢地教,总能让他忘了便宜娘亲的教导,什么正人君子、杨令月心中嗤笑,在这世道真让成了那样的人物,说不定会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剩。她这个便宜娘亲啊,被那个便宜爹赶出家门、颠簸流离这么久,临死之前居然还保有真善美、劝他们姐弟俩不要记恨亲生爹爹,简直让本性自私、小心眼的杨令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就这贤良淑德、温温吞吞的性格,怪不得玩不下后院那一群喜欢作夭的小表砸。   杨令月撇撇嘴,压下对便宜娘亲的恨铁不成钢,转而继续循循善诱,玩着花样儿跟杨明达讲三国曹操的故事。杨令月能言善道,将曹操那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枭雄的一生故事说得分外的荡气回肠。杨明达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到了狭小的山洞里才回过味,若有所思的道:   “姐姐说了曹操是枭雄是真小人,是成功颠覆了天下的人物,但明哥儿不喜欢,不想成为曹操那样的人……”   杨令月满心以为,这故事听得津津有味,怎么也让加深了印象的杨明达明白小人比君子活得好吧。结果杨令月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这故事的的确确加深了杨明达的印象,但是杨明达却没有像杨令月想的那样,对曹操这个人表示佩服,反而对于在故事前期打了次酱油的小霸王孙策表示了好感!   “姐姐,明哥儿喜欢故事中的小霸王孙策。”杨明达闪亮着眼睛、兴奋地道:“明哥儿想跟小霸王孙策一样,奔驰沙场、驱除鞑子、为我大明固守边疆。”   杨令月:“…….”   这究竟是哪儿出了错,明明该向读书人发展的,怎么讲了一通,反而勾起了自家弟弟对战场的向往...艾玛,未来真要是变成未来这样,便宜娘亲不会被气活过来吧。毕竟,在明朝,武将的地位可不怎么高!!   突然很想很想撞墙的杨令月深深地看了杨明达一眼,干脆果决的将再次说教的话语咽回了肚子。   “咱们出门揪一些枯草来铺山洞吧,不然就这潮湿的环境,咱们姐弟俩个谁也别想睡了。”   杨明达嗯了一声,便跟着杨令月出了外窄内宽的山洞。在揪草过程中,杨明达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在抱着大捆枯草回山洞时,终于忍不住道:“姐姐,咱们好不容易收集起的做饭的家伙就不要了吗,虽说不值几个钱,但便宜那些王八蛋总觉得不甘心。”   “我也想要回来,只是可能吗。”杨令月吁叹一声,一边往拖回山洞的枯草往地面上铺,一边淡漠的说道:“既然估量将东西抢回来很难,就不要去做,免得惹出不必要的损失。反正东西丢了,再想办法收集就是。”   不就是口可以用来煮食物的破瓦罐吗,有啥好稀罕的,反正大部分的过冬粮食都提前藏了起来,斧头、锄头等物也还在,到时想吃热食时,砍几根竹子,用竹筒煮饭就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山洞布置好后,再在外面挖陷阱,防止那群如蝗虫过境、什么便宜都占的流民再占了山洞……   杨令月这丫头虽说口头上不在意自己好不容易收集起的吃饭的家伙,口中还说着宽慰杨明达的话,实际上吗,早就将那群流民恨得牙痒痒,之所以忍了,不过是因为自身实力不足有抗争罢了。如果有机会收拾他们,杨令月一定会第一次时间出手的,如此才不负她小心眼的性格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八章   杨令月愤愤不平间,手脚也没落后,将山洞收拾好了后,便扛着锄头,在破庙与山洞间的必经之路,密密麻麻的挖坑,那拼命的状态让一把子力气的杨明达也瞧的咂舌,生怕她累了,连忙抢过锄头、在杨令月的指使下挖坑做陷阱。   好不容易一通忙活,日落西山时,姐弟俩终于将挖的陷阱全都用枯草、树叶盖好,伴随彩霞漫布回到了山洞。   因为山洞外窄、内宽,虽说防风、里面空间住着两姐弟倒也宽敞,只是如果在里面生火做饭的话,空气就有点不流畅,所以姐弟俩只得在外面升起篝火,用刚砍的、削成一节节的竹筒煮晒干的山药块儿。   自从,姐弟俩人算是在山间的山洞里安家落户。平时外出觅食时,姐弟俩到是碰到过出来到处找食儿的流民,出于谨慎也出于防备,姐弟俩并没有和这群与自己有夺‘家’之恨的流民们都接触,见了都是远远的避开,从不跟他们打照面,日子久了,俩伙人都也相处得诡异的和平。   杨令月本想着日子就这么艰辛而平顺的过去,谁曾想在艰难地熬过寒冬后,好似晴天霹雳的消息轰然出现……   辽东经略杨镐四路进攻□□哈赤,在萨尔浒之战大败,开原和铁岭沦陷,首都燕京震动不已。已然年迈的明神宗朱翊钧采用兵部尚书熊廷弼的建议,准备在辽东屯兵筑城,防御女真。而屯兵筑城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如今外有女真、蒙古等族虎视眈眈,内有层出不穷的匪患天灾。受灾之后四处出现地流民们尚且没有解决又出现了劳重的徭役,这不是逼得无权无势的贫民百姓妻离子散吗。   杨令月想着他们姐弟俩不过是半大的孩子,徭役之说是万万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杨令月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整年来精细的照料杨明达、将他养得比同龄人更加壮实、高大反而让其‘榜上有名’。开年不过虚龄九岁的杨明达居然也要跟着耿家村的青壮、自备干粮,前往辽东屯兵筑城。   此消息一出,杨令月整个人就像被人用斧头劈中了一下,心钝钝地疼。如今这朝代,辽东那地方,杨明达去了还有活着回来的机会吗。   杨令月猛地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凭什么,他们姐弟俩又不是耿家村的人,凭什么要跟着耿家村的青壮一起去辽东服徭役。就算是那群占了破庙的流民…也…   杨令月猛然瞪大了眼睛,想起了那群也在服徭役名单之上的流民们下场、或者说想逃徭役的下场并不怎么好,由于都是在耿家村的地界逃生活,所以官差也是将他们算在耿家村村民服徭役的名单中。那群流民中成天偷鸡摸狗、不干正事的青壮在徭役消息传出后本想一走了之、回故乡的,谁曾想大明无孔不入的锦衣卫机构将他们逮了个正着,用来杀鸡儆猴、警告有逃徭役之心的村民们。   所以上了服徭役名单的杨明达是一定要去辽东的。   杨令月眼睛一闭,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时,猛然一把搂住杨明达,抱着他再次呜呜哭了起来。杨明达被杨令月哭得难受,只得不断的开口重复的安慰她,说自己去辽东并不是一去不回。   “姐姐别难过,耿家老幺今年不是也才十岁,也要和他的大伯一起服役。”耿家老幺的大伯便是那位满腹才学、整天忧国忧民、连个童生也没考上,被杨令月吐槽该改名字了的耿狗蛋。因为正经在地里刨食的庄户人家自少每家要出一个,所以家中独苗苗的耿家老幺和家中尚有未成年的弟弟妹妹的耿狗蛋不幸中标,和同样算是流民身份的杨明达一样,即将随大部队出发,前往辽东,为屯兵筑城之事发光发热。   当然,杨明达的安慰并没有让杨令月好受,反而让杨令月更加的难受。这是什么世道,居然让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去服徭役……   杨令月害怕杨明达这个自从她穿来、就跟她相依为命、差不多成了她精神支柱的弟弟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她想带着杨明达藏进深山老林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但是想到同样想逃徭役的那群流民青壮的下场,怕死的杨令月到底是不敢的。最终只能在哭过一场又一场后,哽咽着目送衣衫褴褛的民夫队伍在各种趾高气昂的千户、百户们的‘押送’下,神情麻木的离开了家乡,前往辽东。   杨明达就此离开后,杨令月便在村里正的做主下搬进了耿家村里空着的破茅草屋里。她像被人抽去了精气神似的,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每天只知埋头忙活,收集各种的食物、囤积或卖钱,如此一来,小日子在外人看来,反倒过得比之前在山洞居住时要有滋有味。   春去秋又来,转眼又是一年春。杨明达离开后不久便传出消息,说是屯兵筑城的策略起了一定的作用,局势得到了很大的扭转。   杨令月不知这消息,好大喜功的朝廷官员到底夸大了几分,但总得来说还是让杨令月那颗为弟弟牵肠挂肚的心稍微好受点,人也精神了不少,开始有时间考虑自己的未来该如何。   如今已是万历四十八年,再过不久,明神宗朱翊钧这个比较任性的帝王即将面临嗝屁,而在他之后继位的则是有‘一月天子’之美名的明光宗朱常洛。据说他继位时才分封了后宫,下达了全国广选淑女的圣旨,就因为服用不明成分的红丸光荣的挂掉了,留下历史疑团——而据说他之后的继位者,明熹宗朱由校的第一批后妃成员,便是从里选出的。   明朝的后妃制度是在洪武初年由□□朱元璋钦定的,为了防止外戚干政,后妃出自民间小门小户的良家,不重门第重品行,而且通过选秀女产生,不准大臣推荐。   杨令月扳着手指头算了算,如今她十三岁。依自己如今越发出挑的容貌,如无意外,应该不会落选,只不过最终是当宫女还是后妃,孑然讨生活的她看来只能听天由命。   说起来杨令月是不想通过选秀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只是如今自己孑然一生,无依无靠不说,模样还越发的出挑,平时自己很少出现在人前、也是往丑了打扮,都引来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二流子在屋门口徘徊、说些污言秽语调戏人。杨令月心知如今有村里正家的大娘说自己还未选过秀、尚不能婚配为由,还能压制一二,如果自己真的落选回来,即使即使有村里正家的大娘怜惜自己再帮自己压制,估计也阻挡不了那些个想占便宜的二流子对自己出手。想来想去,如今孑然讨生活的自己只有选秀进宫这一条路了。   但愿能当个宫女,在偌大的紫禁城熬个十来年,再想法子出宫来。真到了那时,说不定杨明达也从辽东活着回来,自己就算执意想当个老姑娘一辈子不嫁人,想来杨明达也是不会反对,甚至会养自己一辈子的。   想到至今音讯全无的杨明达,杨令月眼眶儿一红,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似的纷纷涌出。杨令月咬着唇瓣、无声的哭泣了一会儿,等到哭够了,才擦掉眼泪,开始埋头于木架结构的织布机前,有条不紊的织起布来。   杨令月以为今日也是这么就混过了,没想到她刚织了一会儿,紧闭的院门外便传来了口哨声,村里的二流子聚集在院门外,说着污言秽语的话在那调戏人。   一般时,杨令月都是不理会、权当有野狗在狂吠,而是今日,或许是对远在辽东的杨明达的思念,勾起了杨令月再也压抑不下的负面情绪,杨令月利眼一眯,捞起放在门口的锄头,就跟要噬人的母老虎似的,一句话不说就往院门外的二流子砍去。   这些不事生产,整日偷鸡摸狗的家伙是最欺软怕硬的,虽说不要杨令月这个人,但也怕锄头无眼,杨令月没头没脑的乱砍,会砍到自己,所以在村里正家的大娘闻声赶来时,想口头上占点便宜的几个二流子便一哄而散。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九章   说起来不管是前世的杨令月还是如今的杨令月,她的骨子里都透着一股狠劲。这点从她穿过来,一穷二白带着年幼的弟弟一起讨生活就可以看出来。   除了狠劲,杨令月也是一个惯会看人脸色的。她能够快速地认清周围所处的环境,认清自己的身份,她所表现的谦卑、温和、乖巧不过都是表现,只因她明白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讲真,杨令月不想在忍耐下去,一来是因为思念杨明达时所产生的负面情绪,二来也是为了向耿家村的人表明泥人也有三分气性,自己不是好欺负的。所以在村里正家的那位一直对他们姐弟照料、贤惠爽朗的大娘来了后,杨令月作势丢了锄头,眼眶红通通的唤了一句:“大娘”。   杨令月皮相本就好,这么一哭,梨花带雨只让大娘心中一定怜惜。“丫头,一会儿大娘跟大爷说一声,让他说说这些不负正业的后世,这打主意都打到了尚未选秀的淑女,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虽说没有条文规定,但私自为尚未参加选秀的淑女婚配可是要吃官司的。杨令月姐弟俩都在耿家村落了户,算是正经八百的耿家村人。杨明达生死不明先不论,但杨令月她冷眼瞧着,那模样可是越发的出挑,再加之她平时行事大气、会来事,就知是个有大造化的,所以平时,她也是愿意护着如今独自讨生活的杨令月一二的。   口头花花、占便宜的二流子一哄而散后,大娘心下一松,连忙拉着杨令月回了屋,用长辈的口吻对着杨令月循循善诱。   “以后那些二流子再来,你别动手,告诉大娘一声,自有大爷帮忙料理,免得收拾不了他们还惹来一身骚。”   此时出了心中的恶气,杨令月的情绪得以平复很多,一听大娘这么劝慰自己,便会意的点点头。“大娘,月姐儿明白,以后月姐儿做事万万不会再像今日一样冲动。”   “你明白就好。”   大娘欣慰的拍拍杨令月的手,视线不经意掠过摆放在堂(正)屋的木架织布机,不免赞叹道。“月姐儿你的手可真巧,这是织的棉布吧。”   杨令月矜持而羞涩的点点头:“这是去年从隔壁春大嫂子处用织的荨麻布换来的棉花种子,我精心伺候了一季,不过得了两三斤棉花,害得我想孝敬大娘一二都匀不出空余的。”   “瞧你又说胡话了吧。”大娘笑得眉眼弯弯地道:“大娘有手有脚,身体还利索,还需要你这个丫头孝敬。你啊好好的,将针线女红学个透彻,选秀时一举登天当然最好,最不济留在宫中当个女官也好比如今一个人孤苦无依吧。”   见杨令月轻蹙眉头,似有话反驳,大娘又拍了拍杨令月的小手,再次说道。“月姐儿啊,你不要怪大娘说得势力,这世道本就是这样,都说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咱们女儿家谁不想有个好归宿,只是你这情况,丧母长女不可娶,何况你不止没了亲娘,就连父亲也……入那深宫大院怕是你最好的归宿了。”   大娘说得情真意切,杨令月心中却有点不得劲,不免略感腻歪的嗯了一声:“大娘是为了我好,月姐儿心中明白。”   “明白就好。”   大娘再次和蔼的拍了拍杨令月的手,稍微聊了几句家常后,便手把手的教起杨令月怎么打络子。杨令月明白这手艺学了不错,倒也学得认真。于是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权当打发了时间。   时光悠悠而逝,转眼便到了万历四十八年夏。万历四十八年倒还算风调雨顺,没有出现大面积的旱涝灾害,只不过春转夏、气候转变时,朝廷就传出消息,身体时好时坏的明神宗朱翊钧再一次不好了。经过太医院的太医们的联合会诊,明神宗朱翊钧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了。   当今天子即将不久于人世,所面临的第一件事便是继承人的确立。儒家思想讲究立长嫡立长,没有嫡子便立长子。作为明神宗朱翊钧长子朱常洛自然毫无争议的成为大明下一任帝王继承人。   只是长子朱常洛乃是神宗皇帝醉酒之后偶然临幸宫女所生,从小不得神宗皇帝喜爱,神宗皇帝根本就不喜长子朱常洛继位,他中意的人选是他的解语花郑皇贵妃所生的三子朱常洵。不过鉴于明朝言官的威力太大,他的身体也不能支撑他跟言官玩心眼,所以神宗皇帝,恩,脑子一抽,临死之前立下遗嘱,立朱常洛正妻所出的嫡子朱由校为皇太孙,由此一来,明光宗朱常洛倒也算得上因子登位。   朱常洛登基后大赦天下、改国号为泰昌,并大肆分封后宫,通过生母王氏之手下达了广选良家淑女充盈后宫的懿旨。不出所料,年十三岁的杨令月也在选召之力。   明朝例——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拂受。翻译成白话就是:皇帝以及亲王的老婆,无论是正房的皇后,还是偏房的妃子,都要通过严格的选拔程序,优先选择“良家女”,也就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子。至于那些主动给皇室“献美人”的,一律不接纳。而这个基调,也被整个明王朝不折不扣的执行了,而这便是只有幼弟、无父无母的杨令月也在选召之列的原因,要知道在耿家村人的做保下,杨令月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家的女子。   明朝一代新帝登基或皇子大婚之时,皇室都会派太监四处撒网,在全国各地挑选5000名少女,年龄在十三至十六岁,被选中者由皇室出钱,在规定时间内送女儿至京城参选。这一环节的选拔标准,每一次都不同,归根结底,却还要看运气了。   杨令月心知此次选秀会因为‘一月天子’朱常洛的突然离世而中断,等到年仅十六岁的明熹宗朱由校继位,才又继续进行,倒也不慌不忙的收拾行囊,在村里正家的大娘的陪同下,去了当地的县衙,落落大方的随着燕京附近的几百个良家女子,在太监宫娥挑剔的眼光下,进行第一轮初选。   说起来,孤身一人、家中只有远在辽东服役的弟弟的杨令月反倒是秀女中比较出挑的,因为秀女中还有商女(商户女儿)之外,还是因着她的相貌算是燕京一带顶好的。   杨令月心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所以一踏入暂时用来作为秀女临时居所的县衙后宅,目送依依不舍的村里正家的大娘后,杨令月就提醒自己一定要事事谨慎,害人之心不可无但防人之心一定要有。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十章   往着白云飘絮、郎朗晴空望了几眼,敛下对未来的茫然,杨令月拎着单薄的包裹,在丫鬟的指引下,去往秀女们暂时一起居住的县衙后宅。   由于耿家村所属的县衙归属首都燕京直接管辖,不管是专门用来办公、升堂的前衙还是女眷所住的后宅、面积都比其他州县衙门来得要大。不过虽说面积大,但挪来作为几百个初选秀女的居所还是显得有些拥挤。这不,随着秀女陆陆续续的到来,县衙后宅的露天花园子已经人比花多,就连亭子、小径都或多或少的站了三五应选的秀女。   “今儿就由咱家分配住所,等明儿两天淑女们集合齐了,再由万岁爷的秉笔太监李进忠李大人带着内监公公们来察视挑选。”   尖声说话的是一位高高瘦瘦、面白无须、东厂内监打扮的太监。只见他眯着那双狭长上挑、显得阴郁的眼睛打量了秀女们一番,并认真的记下了好几位模样出挑、气质也好的秀女,惹得秀女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再小声私语后,这才掏出手绢,不慌不忙擦手,不慌不忙训话。   “咱家多的不说,只愿各位淑女在等淑女们集合齐了这几天都安分守己,要是惹了祸事,怕是亲友三族都讨不了好。”   这东厂内监说话时虽说带着笑,语气也温和,但莫名地,露天花园子站着的秀女们全体都打了寒颤,战战兢兢、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公公所说,奴家们都听明白了。”   这东厂内监像是很满意自己所说的话造成的效果,他再次勾唇笑了笑,翘起兰花指对着在他身后排排站的中年宫娥们吩咐道:“安排各位小娘子去休息。”   于是在这明显是主事之一的东厂内监的命令下,秀女们按着临时所编的编号跟着宫娥们鱼贯出露天花园子,去了不同的房间休息。   杨令月由于来得早,编号在前,所分的房间虽小,但采光、环境都很不错,相较于其他七八个秀女挤在一屋处,杨令月显然很满意这小屋子加上她不过才三人。   杨令月与同屋所住的两个秀女简单的说了几句,算是打了招呼后,便选了临窗的位置,用从管事宫娥那领的黑蓝颜色、绣有简单花草的棉被,铺在明显是有木板简单定好的木架子床上,开始整理行囊。   杨令月所带的行囊很简陋,一件崭新、用山花浆然成瑰丽色、再用绿色丝线绣有绿竹图案的比甲,一件白色、衣袖袖边镶嵌红边、并绣有红色梅花的短衫和一条大红、绣有同款白色梅花的长裙,以及一套品质不错的银首饰,和散碎的碎银子。   衣物是杨令月亲手所做,而银首饰和散碎的碎银子则是村里正一家所赠。杨令月心知这世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别人好,村里正一家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投资,打着自己真要是青云直上后,能稍微沾点光。杨令月明白着,但却也记着村里正家的大娘的好,所以收这些东西收得理所当然,一点也没有受之有愧的情绪。   杨令月小心的将衣物以及首饰放在枕头边,便盘腿坐在木板床上,一边慢条斯理的打理自己拿一头末梢微微卷曲、却乌黑发亮的头发,一边侧耳倾听同屋所住姓范的小姑娘叽叽喳喳朝着那另一个王姓女子说着话。   “哎,你这白玉钗我带上一定好看。”   或许觉得熟了,姓范的小姑娘一点也不见怪的抢了王姓女子包裹中的白玉钗,往自己头上插去。杨令月在一旁瞧得分明,王姓女子眼中划过恼怒,显然是动怒了却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好似范姑娘抢了她的白玉钗来戴,一点也不重要似的。   范姑娘皮肤有点黄黑、穿着普通,一瞧就知道长于农家,而王姑娘嘛,细皮嫩肉、穿着做工精细的布衣,一瞧就知道出于商贾之家。至于性格嘛,刚刚认识,杨令月不好评价,只在范姑娘和王姑娘的头上分别贴上‘不见外’,心思深沉的标签。   这不,范姑娘刚不见外的拿了王姑娘的白玉钗来戴,王姑娘虽说心中恼恨范姑娘这泥腿子竟敢擅动她的东西,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符合道:“范妹妹说得没错,这白玉钗你戴着,的确衬你的肤色。”   在明一代,平民女子的头上一般只能使用银镀金的饰物,显然这白玉钗并不是出身商贾人家的王姑娘能用的。王姑娘明显知道这茬,带这白玉钗估计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带着。本来没打算见光,却没想到遇到明显不见外的范姑娘,害怕此事被管事宫娥知道,失了青云直上的机会,王姑娘不得不忍痛割爱,将白玉钗转送给范姑娘。   前头说过范姑娘是个不见外的,她一听王姑娘将白玉钗转送给她,立马眉开眼笑的赞美王姑娘是个好人,讨好卖乖的言语只让王姑娘郁闷得想吐血,也让杨令月觉得可乐,暗想范姑娘什么时候也会跟自己来这一手。   不过不知是王姑娘表现得太过温和、良善,而杨令月则是冷清、看着不好相处,或者看不上杨令月那寒酸的行李,所以范姑娘只扒着王姑娘不见外,一点理会杨令月的心思也没,反倒因为王姑娘几句粗浅的挑拨,认定了自己会是阻碍她进宫当皇妃的最大障碍。   说道这,杨令月倒有些疑惑,前世的历史老师在讲到明朝历史时不是都说,每逢大规模的广选秀女时,民间适嫁的妙龄女子全都唯恐不及,甚至出现大街上随便拉郎配的现象。怎么她参选时遇到的都是想方设法都要往宫里钻的家伙呢,杨令月想不明白只得让自己不要去想,转而深居简出、像暗中观察秀女们一举一动的东厂暗探们展现自己安分守己、乖巧的一面。这样虽说有点虚伪,但要让杨令月跟其他选召的秀女一样整天像只斗鸡掐来掐去,为一点供应的胭脂水粉都能闹上好几个时辰,杨令月却是不愿的。   一晃几天过去,燕京周边县城的选召秀女们陆陆续续到齐后,初选正式开始。首先东厂内监们领着粗使宫娥,用挑货物的眼光,将没有明显身体缺陷的淑女们直接淘汰出,然后再仔细第从五官入手,检查耳、目、口、鼻、发、肤、领、肩、背等是否有不周正的,若有一处不周正即淘汰。看了五官还得听声音,侍侯皇帝老子或者妃嫔们,不能话都不清楚。因此,被选者被要求说出自己的籍贯、姓名、年岁等,若声音混浊、嗓音粗浊,或应对慌张的即被淘汰。   这一关,模样出挑、口齿伶俐的杨令月过得分外轻松。只不过,不知在考校嗓子时,不知那考校的人员,也就是那个喜欢眯起眼睛、翘兰花指的东厂内监,是不是有急事还是怎么的,问到一半时就匆匆的离开,换上秉笔太监李进忠李大人来考校杨令月。   秉笔太监李进忠李大人是唯一长相英俊、穿着考究,看着不怎么像太监,年龄大约四、五十开外的家伙。只见他用苛刻的目光打量杨令月片刻,随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才慢条斯理的问:“姓名,籍贯!”   “杨氏令月,原北直隶肃宁人氏,现燕京耿家村人氏。”   “北直隶肃宁人,倒和咱家同一个地方。”说着,李进忠又细细地打量杨令月许久,在杨令月感到越发疑惑时,李进忠才淡淡地开口道:   “听说你父母皆亡,不远千里来到燕京安居可为寻亲。”   听到此处,杨令月心思猛然一动,口中一五一十、老实的回答道:“姥姥(外婆)去世前,曾说过外公去了燕京讨生活,所以父亲宠妾灭妻将奴家娘亲三人赶出家门后,娘亲便带着奴家姐弟前往燕京寻亲,谁曾想遍寻不到,娘亲又害了病就此逝去,所以奴家姐弟二人才留在耿家村,并入了耿家村的户籍。”   “哦,那你外公姓什名什。”   “姓魏,名铁蛋。”   此话一出,杨令月瞧得非明,那叫李进忠的秉笔太监眼中闪过惊愕,显然是认识、知道杨令月口中的魏铁蛋是谁。   没了子~孙~根的太监所结交之人无外乎太监和朝廷官员,杨令月没听到有魏姓的官员,那么她那她只听说过的外公有很大的可能姓成了太监。嗯,泰昌、天启年间出名的姓魏太监好像只有一个魏忠贤,也就是说九千岁魏忠贤多半是自己的外公了… …啧,想到原来的铁蛋之名,杨令月莫名想笑——这是,就算叫铁蛋也保不了自己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十一章   秉笔太监李进忠又问了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事,便让杨令月退下,挥笔在写有杨令月名字的卷宗空白处,写下声音清脆,行动婉约,品貌上佳的评语。   李进宗其实就是杨令月的外公,未来权势滔天的魏宗贤。他之所以会成了太监,不过是因为为了躲避赌债,而自行自宫、改了姓名通过皇长孙的乳母客巴巴、巴结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的下属魏朝,从而飞黄腾达,如今更是取代了魏朝,在王安的赏识下,成了秉笔太监之一。   明朝例,设司礼监。是明朝内廷管理宦官与宫内事务的“十二监”之一,始置于明□□洪武十七年。有提督、掌印、秉笔、随堂等太监。提督太监掌督理皇城内一切礼仪、刑名及管理当差、听事各役。司礼监素有“第一署”之称。   司礼监设“掌印太监一员,秉笔、随堂太监八员,或四五员。司礼监提督一员,秩在监官之上,于本衙门居住,职掌古今书籍、名画、册叶、手卷、笔、砚、墨、绫纱、绢布、纸剖,各有库贮之。选监工之老成勤敏者掌其锁钥。所属掌司四员或六七员,佐理之。并内书堂亦属之。又经厂掌司四员或六七员,在经厂居住,只管一应经书印板及印成书籍、佛、道藏、蕃藏,皆佐理之”。司礼监的职权为掌管婚丧祭礼仪、赏赐笔墨书画、督导光禄司供应皇宫筵宴等事务。   可以说,进入司礼监任职的太监们的权力是十分的大的,非皇帝亲信不可担任。李进忠之所以成了秉笔太监之一,不过是因为掌印太监王安的赏识,又因为和客巴巴勾搭成奸,在她的帮助下,在皇太孙朱由校面前很有脸面。如今见着了与原配林氏长相三分相似的外孙女杨令月,不得不说,李进忠那颗向往权势的野心沸腾起来,或许他可以……   李进忠暗地里打的主意,杨令月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从怀疑以后的九千岁魏宗贤是自己的外公后,杨令月便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或许她此生注定会在大明后宫里沉浮。杨令月一直是一位能快速的认清自己,明白自己需要什么的主。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从猜到魏宗贤如果知道自己的存在,依历史对魏宗贤的评价,那个喜好权势、专断国政、让国人只知有忠贤,而不知有皇上的野心家,一定不会放弃能够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杨令月相信,一个为了权势能够狠下心肠自我自宫、想方设法进紫禁城的人,一旦发现有更好获得权力的机会,绝对会不择手段的。别说什么骨肉亲情,原主父亲可以为了小妾的哭诉告黑状,就将原身母子三女赶出家门,就证明,在一些人眼里,骨肉亲情屁都不是。   既然将来她进宫的事不可逆转,那么她选择接受,反正在后世她也不相信一世一双人的鬼话,到了这古代,还期待能有虚幻的爱情不成。   杨令月轻咬唇瓣,抬首望了一眼依然晴朗的天空。她会利用一切有利的条件让自己过得更好,会想法设法搭上魏忠贤这条线,将去了辽东音讯全无的杨明达找回来。她此生认定的弟弟啊,他的安危,怕是她如今快要成魔的执念了。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轻挪莲步、姿态婉约的回了秀女暂住的居所,冷眼瞧着庭院中秀女们嘻嘻哈哈的打闹。不就是琢磨着过了初选嘛,就这般张狂、拿眼白看人。怪不得上大学时喜欢研究明史、清史的历史教授曾戏言,明代广选秀女选出的秀女虽然模样出挑,但因为小门小户的局限性,都不怎么大气,虽说如此避免了外戚干政,但从质量上来讲要逊于清代的八旗选秀……   当初自己为了反驳历史教授的观点,由慈禧太后那个败家娘们作为切入点,与历史教授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结局自然是不得了之。可如今见了这些号称良家子,杨令月确奇异的对历史教授有了一定的认同点,这眼皮子浅的,连初选的结果都未公布初选,就自以为是的认对手,掐架。那粗糙的手法,让杨令月不免为她们以后共同的老公默哀……   哦,忘了,她估计也是其中的一员。   杨令月抽抽嘴巴,与其中算是比较有心计的王姑娘说了几句话,便独自回了小房间,躺在那张临窗的木板床上,闭目小歇。   不知不觉睡着了的杨令月是被王姑娘叫醒的。她见杨令月用以后的眼神望着自己,不免勾起嘴巴,浅浅的笑道。   “管事姑姑叫我们集合,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说。”   杨令月眨眨眼睛,敛去倦意后,她声音甜甜地向王姑娘道了声谢,便打来一盆水,稍微整理一下仪容,在王姑娘的打趣声下,好似两姐妹似的,一起去了集合点。刚一进了排排站的秀女队伍,杨令月便感到有人在暗暗的打量自己。   杨令月借着身形,小心翼翼的回望过来,发现打量她之人,竟然是那个叫做李进忠的老太监,不免私下疑惑他用饱含了歉意的眼神对自己颔首呢。   难不成,他其实就是魏宗贤,现在的李进忠不过是假名罢了!!!   想到此处,杨令月心就是咯噔一跳。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这想法一经出现便怎么挥之不去,反而越来越深刻。   杨令月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所以这个念头一出现。她便没有往其实是自己想错了那一方面去想,反而不断的甩出理由,假设李进忠就是魏忠贤的可能性。   杨令月记得便宜娘亲去世前曾对原身说过,原身那个叫魏铁蛋的外公是因为欠了一屁股赌债没钱还,只得丢下外婆和便宜娘亲,跑到燕京来讨生活……杨令月想着,依便宜外公尿性来看,为了躲避后续麻烦,改了姓名也是很有可能性的。   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的杨令月再次偷偷瞄了穿着华丽,瞧起来就人模狗样的李进忠一眼,便暗自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不要被目前还是假设的念头乱了阵脚,不管李进忠是不是魏忠贤,敏锐聪慧的杨令月都感觉到他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所以自乱阵脚是要不得的。   就在杨令月脑中转过无数念头之际,李进忠突然开口说话了。“刚刚宫里传了信儿给杂家,说是天子抱恙,暂停选秀。杂家和其他公公们商议过后,觉得初选已然完了,到不好将过了初选的秀女和落选秀女一起送回,所以就请各位秀女暂住县衙后宅,等有了消息,再接入选的秀女进宫。”   此消息一出,还在忐忑之后命运的秀女们全体哗然。她们在庆幸也在失落。选秀只进行一半,如果(初)选秀结束,她们被送入紫禁城,那可真是前程茫然了。明之一代,有后妃殉葬(明成祖朱棣开了先河)之说,当今新继位的天子恢复过来还好说,一旦驾崩,说不得会拿她们殉葬,这不得不让秀女们在失落之余庆幸,幸好选秀只进行了一半,幸好她们目前尚未被送进紫禁城……   与秀女们忐忑不安不同,熟知历史走向的杨令月更多添了一分茫然。如果沿着历史轨迹走,身体抱恙的新帝朱常洛会成为一月天子,即将不久于人世,而她们这群本该选出来给当今天子充盈后宫的秀女们,则会成为被继新帝朱常洛继位的明熹宗朱由校挑选。她们之中有人会成为皇后,有些会成为后妃,有些则会沦落成宫女,或其他藩王的侍妾,总之相比可能的殉葬,她们无疑是“幸运”的。   只是,为何自己会感觉到茫然呢!   杨令月摸了摸胸前的衣襟,感受心脏正在猛烈的跳动。杨令月静静地站在秀女中央,眼神冷清的瞧着叫出名儿、宣告落选的秀女们或高兴、或失落、众生百态的跟着宫娥们离开。在冷清的杨令月看来,能够落选回家自行婚配,未尝不可,总比留在这方方正正的县衙后宅、等待未知的命运要好得太多吧。只是,看了一眼难掩失落、哭哭啼啼离去的范姑娘,杨令月勾唇讽刺一笑。   瞧,这里不是有一个不这么认为的姑娘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十二章   瞧,这里不是有一个不这么认为的姑娘吗。   不过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杨令月再次勾唇讥讽一笑,不过不是对旁人,而是对自己。   此时此刻,杨令月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她果然就是个自私自利,冷情冷心的家伙。   集会很快就结束,留下的秀女们不待管事宫娥吩咐,就乖乖地告退,回了各自所住的房间。秀女人数少了大多半,留下的秀女住宿条件自然要宽松许多,至少杨令月所住的小房间并没有再分人来,只是她和王姑娘一起住。   杨令月本身不太想和八面玲珑的王姑娘多接触,所以两者关系淡淡的,只是平时说得上几句话,杨令月也不耐烦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整天的逛花园子,索性躲在屋子里做女红。   就在杨令月扳着手指算‘□□’日子什么时候结束时,朱常洛这个新登基的明光宗不负他一月天子的美名,在吃了郑贵妃指使崔文升以掌御药房太监的身份向皇帝进献的“通利药,即泻药,一整晚的时间连泻了三四十次,于是原本就及其虚弱的身体变得更加的衰败,很快就一病呜呼。   才登基一月的皇帝死了,大臣一边使出手段稳固朝政,一边对于崔文升进药的资格和所进药物是否符合医学原理两点,对其进行猛烈的抨击。末了,嘴皮子仗白热化之时,大臣们(东林党人)还不忘斗志高昂的安排皇太孙朱由校的登基事宜。   按理说由先皇明神宗亲自留下遗嘱确立的皇太孙登基为帝是毫无争议的,但由于刚刚嗝屁的明光宗朱常洛及其宠爱的皇贵妃李氏想垂帘听政,更想换自己所生的怀惠王朱由模当皇帝,便霸着乾清宫不肯移宫。   气愤不已的朝臣换着人选接连上书,言辞激烈的要求(西)李氏移居别宫,将乾清宫挪出来给即将登基为帝的朱由校办公。西李氏自然不干,直言不讳她在乾清宫住惯了,不耐烦挪地方,反正紫禁城这么大,总能找到空的宫殿来给新帝办公吧。   此言一出,连皇帝言行举止、衣食住行都敢管的言官们自然气坏了,都挽着衣袖准备给新寡的(西)李氏讨论讨论三从四德、夫为天君为天的理儿,再敢霸着乾清宫胡咧咧,小心他们联合起来,尊先例,将(西)李氏殉葬了。   作为一个女人,又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女人,西李氏既然因为后宅的争风吃醋、长了不少心眼,多了不少心计,却也不敢与这群喜欢上纲上线、与骂皇帝、为真理以命死鉴的言官们较真,就怕真惹急了他们、真让自己殉葬那就惨了,只得在太监王安高调迎皇太孙朱由校即位时,派李进宗阻拦了几次,便不甘不愿的让出乾清宫,默认朱由校成了大明新一任帝王的事。   成了新帝的朱由校如今不过刚十六岁,自然没娶正妻,没纳妃子。于是自然而言选秀事宜重新纳上了章程,在大兴县官府泄留的通过初选的秀女们自然而言的被主持选秀事宜的李进忠派亲信接进宫,与其他州县通过初选的秀女一起面临皇帝的亲自挑选。   进了宫门,穿着统一蓝色衣裙,只发髻样式、头饰各不相同的秀女们被集中在了一个露天场地上,按照年龄排序后查看,以身材为标准,毫不留情面的淘汰掉其中大部分人。太高的会被淘汰,太矮的也会被淘汰,太胖太瘦的秀女自然也不留。按照后世用明朝宫廷衣服服装等文物作为参照,明朝皇室选拔皇后的大概标准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五左右,也就是说要身材适中,体型匀称,模样还要俏丽的姑娘才能当皇后的资格。   杨令月冷眼瞧了瞧,符合这蛋疼规矩的不过寥寥数人,其中就有同屋所住的王姑娘,就连她这个冷心冷情之人,依她大概只有一米六左右的身高,怕不够格当这劳什子的皇后。   好在对于当皇后之事杨令月根本就不期待,所以相比符合当皇后规则的王姑娘的忐忑不安,杨令月可以说相当的淡定,甚至有心情在散会、跟着领路小太监前往储秀宫歇息,待明日继续进行选拔时,与很有缘分又同居一室的王姑娘打趣道。   “听着李公公对王姐姐多有赞赏,妹妹在这先恭贺姐姐,祝姐姐心想事成。”杨令月心知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来说,朱由校的皇后会是河南省开封府祥符县人,叫张嫣的姑娘,不过这并不妨碍杨令月对于这个叫王志的姑娘的恭维。而她之所以自称妹妹,不过是因为自己年龄确实小,不想托大称长,可没有趋炎附势、拍马屁认为进宫后王志姑娘一定比自己位高。   不过王志姑娘倒也受用杨令月称呼她为姐姐,不免自得其满的笑了笑,也反打趣道:“杨妹妹也是,姐姐在这儿,也恭贺妹妹心想事成。”   当皇妃,有个公用的老公可不是我的愿望!   我想的哪怕当一个宫女也比劳什子的皇妃好。   只可惜,在猜到如今因为客巴巴饱受明熹宗信任的李进宗就是未来权势滔天、朝臣皆避的魏忠贤的那一刻,她杨令月就知道了自己此生会在紫禁城中沉沦,从来都有自知之明、怕死的她选择认命,却也不甘愿当一个任人欺负的低阶妃嫔,所以她冷静之后,选择(借魏忠贤)的势往上爬。   杨令月心中嗤笑一声,抛去杂念与王志姑娘继续闲谈,大约月上枝头,一更时分,面好似两姐妹的二人,才分别上床休息。一夜无梦,天刚蒙蒙亮时,熟睡的二人就被粗嗓子大嗓门的粗使宫娥唤醒了。   “请各位淑女起身洗漱,一炷香后,由小圆子领着淑女们去昨儿的场地集合,进行第三轮选拔。”   粗使宫娥的话刚一落脚,慌忙起床的秀女们开始洗脸的洗脸,打扮的打扮,好一通忙活后,终于在一炷香烧完后,踩着点儿到了昨日进行第二轮选拔的场地集合。   这三轮秀女选拔主要看五官,,包括头发,眉毛,眼镜,鼻子,以及说话的音色,有一项不合格立刻淘汰。   明朝选秀重在颜色、德行反倒在其次,所以长得丑的自然难免淘汰,长得漂亮的秀女却也未必安全,太漂亮了,会被认为太“妖媚”,照样淘汰。好在杨令月的容颜虽说在秀女之中顶顶出色,难以找出相匹配的,但自身所带的冷清气质,到让她有一股出尘感,再加之暗中又有李进忠的吩咐,所以容颜出色的杨令月没受什么刁难就留了下来,要知道就连符合当皇后规矩的王志姑娘为了避免刁难,暗中可塞了不少的银票给验身的管事宫娥。   “这些宫娥可真贪心,一下去了我大半的积蓄。”或许是知道杨令月是个嘴严的,回屋后,王志忍不住小声抱怨道:“看来要想法子让爹爹再送点银子来。管事姑姑私下透露说,明儿会进行量脚。”   听了这话,杨令月有些感兴趣的问:“量脚,是看咱们秀女是不是三寸金莲吗。”   封建时代三寸金莲为美,杨令月以为自己说中的真相,却不想王志姑娘摇了摇头,眼带轻嘲、略显遮遮掩掩的说道:   “三寸金莲是那些官老爷,读书人喜欢的。皇室中人估计就算也爱三寸金莲却也不会明着将规矩广而告之,毕竟孝慈高皇后(马皇后,朱元璋的原配)就是大脚。□□有训,秀女广选天下良家子。良家出身女子大多家贫,多多少少都会帮着家里做农活,这绑了脚,不便于走路,大部分良家子是不愿意受那罪的。”   杨令月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后,便自觉地换了一个话题,说起落选秀女的安排,无非不过是不能回去自行婚配,只能留在紫禁城做粗使宫女。   此话题一出,杨令月、王志二人皆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王志突然冷笑,道:“瞧着好了,第三轮筛选过后剩下的一百名秀女,可不全能成为妃嫔,估计里面还有出很多的女官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十三章   “怎么样都不关我们的事。”难得的,杨令月软和的说了自己的心思,算是隐晦的提点谨慎言行。“我们这些良家子,最得上面看重的不过是安分守己罢了。”   或许还要加上好掌控。   杨令月、王志相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说起来,杨令月与王志的关系比较诡异。王志姑娘本性是个拔尖、要强的。她第一次碰到杨令月时,先是被杨令月的相貌惊了一下,心中起了危机,下意识就将杨令月当成了有力的竞争对手。   谁曾想,她还没想好折子认识杨令月,就被好似牛皮糖一样儿的范姑娘给缠上了,再加之杨令月性子淡,并不想跟其他待选的秀女多接触。王志姑娘努力很久,杨令月跟她依然淡淡,没怎么亲近。而要说关系转变好点,还要从老天庇佑、范姑娘顺便被淘汰出局说起,在选秀中断、一起想坐牢似的蜗居在县衙后宅,杨令月和王志姑娘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至少两人平日里都待在一起,都喜欢做女红来打发时间。两人看似要好,但其实并没有交心…所以这便是说杨令月和王志姑娘关系比较诡异的原因。   杨令月从杨明达远去辽东后,对人对事都抱有谨慎的态度,不会因为突然蹦出的好感,和小恩小惠就跟人交心。就好比耿家村村里正家的大娘,杨令月心里门亲,也愿意将来自己(真的)发达了,拉扯一把。至于王志姑娘,讲真,防备之心过重的杨令月可不会真的把她当成自己人看。注定是对手的人,她的心没那么大,会认为自己有玛丽苏光环、一闪耀就对手变粉丝。   还是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呗!自己就当交了一个八卦之友。心中嗤笑一声,杨令月抓了一把瓜子,慢慢悠悠的磕着,那轻松惬意的小模样让王志姑娘羡慕又嫉妒,干脆学了杨令月的姿态,也抓了一把瓜子,慢慢的磕着。   “是呀,咱们最难得的品质不是安分守己吗。”说着话,王志脸颊突然染上一抹嫣红,声音也变得很小,听起来有种娇柔味儿。“阿月,听说当今天子(指朱由校)温和宽厚,如今不过弱冠之龄。哎,阿月你说,我虽说商贾出身,但也符合良家子的定义,你说,我有没有希望登上那个位置!”   这鬼问题……你问我干嘛!   杨令月隐晦的翻了一记白眼,心中不得劲,面上却是正经八百的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王志姑娘好似奶猫儿一般喘了喘气,细细声的回答说:“都想听。”   “得,那我先说假话吧,你很有希望登上那个位置。”杨令月磕着瓜子,整个人显得特别懒洋洋的道:“真话嘛,自然是你没有那个希望的,比较符合当皇后条件的,可不止你一个。”   杨令月自认自己说得比较含蓄,应该不会刺激王志姑娘那颗比天高的志气。没曾想,杨令月刚一说,王志姑娘便红了眼眶,那圆圆的鹅蛋脸皱皱巴巴、写满了忧伤。   “阿月你说得没错,我一个出身商贾,勉强算是良家子的秀女又怎么够资格当皇后呢。就算我再怎么符合条件,估摸那些喜欢挑刺儿的言官也不会让我登位。现在啊,我只愿能进了前五,说不得还能捞个妃子当当。”   选秀有条没有公开、不成文的规定。最后一轮选拔剩余的秀女中评出最为出色的十名,第一,则为皇后,前五名妃子,后五名按照皇帝本人的喜好册封。杨令月知道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后,也曾在暗地里评估过,自己自身不出差错的话,那是准准的在前五名占了名额,想来最差也能落个妃子当当。所以相较于王志姑娘抱着一丝根本不可能的奢望在那忐忑不安,杨令月倒很好的调整了心态,就当自己花钱嫖了鸭子……   不得不说,杨令月不在意、安分守己的样子很好的影响了同居一室的王志姑娘,在杨令月毫不留情戳破她没那个运气当皇后后,王志姑娘也很好的调整了心情,与杨令月就各种擦边的话题聊了一会儿后,两人先是一起去发放食物的管事宫娥领了晚膳,躲回房间,慢慢地吃了起来。   给秀女们统一做膳的,虽说也来自御膳房,但由于负责的都是普通宫女、太监的饭菜,所以即使外观还过得去,但味道实在难恭维,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就是有一股子的怪味。好在明朝的选秀选拔的都是良家子,地地道道小门小户出身的淑女,平时有时候饭都吃不饱,又怎么会嫌弃味道不好呢,所以御厨做的饭菜差强人意,也没有秀女抱怨,都乖乖巧巧的领了份利,将饭菜吃下了肚。   杨令月这丫头也一样,虽说模样看起来娇滴滴的,但由于刚穿越来时的几年,可真真算是吃尽了苦头,常常野菜裹肚的她又怎么会嫌弃味道不好。这不,一盘咸得要死、好似盐罐儿打破的梅菜扣肉,和淡得好似忘了放盐的素炒白菜,杨令月就着粳米粥吃得津津有味,反倒似王志姑娘吃得时不时皱眉,勉强吃了几筷子后,直接放下筷子,只喝了煮得软烂的粳米粥。   看着王志姑娘小猫儿似的胃,杨令月也懒得费那个心劝她多吃一会儿,问过她还用膳、等到否的回答后,杨令月便将残羹剩肴放回了食盒子里,拎着食盒子,将食盒子放在屋外的台阶上,就关了房门歇息了。台阶上放置的食盒子自有粗使宫女统一拿回厨房清洗。   一夜无梦,清晨天刚蒙蒙亮时,半梦半醒的杨令月就被大嗓门的管事宫娥给吵醒,不得不起床,穿衣整齐后,就着微凉的井水,在庭院中就地梳洗。   今日最后一轮的选拔,秀女们依然穿着统一的蓝色衣裙,梳着马尾辫,簪着或蓝色、或粉色的珠花,擦脂抹粉,分外娇俏的站在露天圆子里,等待着进行最后的一项测试——量脚。   前面说过,封建时代封建时代三寸金莲为美,裹脚之风在明朝甚为甚行。大明文化人私底下都爱小脚,认为小脚女人走起路来、如风中弱柳、婀娜多姿,别提多美了。   当然这只是私底下的爱好、或者说是癖好,自认文化人的大明官僚阶级是不会将此事放在台面上来的,更不会以此为标准为皇帝挑选妃嫔。至少大明历代的皇后是不会允许裹了小脚的女人当皇后的,所以这一轮测试大脚秀女首先被刷掉,明显裹了小脚、出现一定畸形的秀女同样被毫不留情的刷掉。如此严格,到了最后果然如王志姑娘所说,只剩下百余名秀女继续留住储秀宫,其余者则被各宫的管事宫娥领着,下放至各宫做宫女。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_^   ☆、第十四章   按理说,经过了这关选拔,算是铁板钉钉成了妃嫔,成了皇帝老儿的女人。但很可惜的是,通过了这关选拔的秀女们,原则上来说,只算拿到了留京指标。百名秀女忠大多数都会留在宫里做宫女,只有寥寥数人成为皇帝法定的大小老婆。   最后一关选秀后,秀女们再次变了住宿环境,从原来两三人合住一屋,变成现在一人一间屋子,杨令月和王志姑娘这对面和心不太和的闺蜜,自然也是如此。   秀女们会在储秀宫再住一月,等到稳婆们验明正身,储秀宫伺候的太监、宫娥们将方方面面的评估汇集到一起,选出最合适的皇后人选,并等新君和新后举行大婚后,才开始公布影响其他秀女们一生的旨意。   在杨令月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一月之后,皇后的人选果然是张嫣,那位据说姿色秀丽、颇有贤后之风的懿安张皇后。至于王志姑娘落了个第二名,妥妥会封妃的她发挥她性格中的圆滑,开始未雨绸缪,上下打点起来。   杨令月得了个第五名,也够资格封妃,但相较于前四名,杨令月无疑要黯然失色得多。如此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事,杨令月直觉就认定与她那现名李进忠的外祖父有关。杨令月有些不明白李进忠暗中打的主意,但无外乎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所以杨令月也没过多的纠结,转而与王志姑娘领了妃子的俸禄,窝在储秀宫做针线女红,没有学其他的秀女们上赶着巴结新鲜出笼的皇后张嫣。   “听说了没,这张氏刚被确定为皇后,就开始摆出皇后的款儿,听说她颇为不喜李进忠李大人和奉圣夫人(客巴巴),打着向皇上进言的主意呢。”   王志像是炫耀自己人脉广泛一样,在两人挨着打络子时,王志很是得意的向杨令月透露这一消息。杨令月一听自然是很惊讶的,当然她惊讶的不是张嫣这一件事,而是惊讶张嫣居然这么早就对那狼狈为奸的对食夫妻没了好感,怪不得历史上客巴巴听说张嫣怀孕后就立即想法子将张嫣折腾得流产。   杨令月心中百转千回,面带惊愕的压低声音与王志说嘴儿道:“我记得是李大人提议将张嫣立为皇后的吧,怎么还没正儿八经当上皇后呢,就准备翻脸了。”   “可不是,也不知她哪来的那个信心,认为可以扳倒李大人和奉圣夫人。”王志小小声的说道“原以为是个聪明的,结果不过如此……”   相对于王志的轻视,杨令月却不这么认为。想到懿安张皇后在大明官员乃至民间的好名声,杨令月瞬间就明了张嫣打的主意。这是准备与宦官拉开距离,向官员一系靠拢啊。   这是赢得好名声的好主意,只是……   到底还是太年轻啊!   杨令月珉珉嘴,面带微笑,思维却开始跑起了马。换做自己身处张嫣的位置,却是不会采取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毕竟名声这种玩意儿虽说很重要,但相较于人生安全可就万万不重要了,她可没那么傻,为了换取名声就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地,除非有把握能收复一两个忠心不二的小太监、宫娥负责衣食住行,不然……呵呵哒,不怪张嫣落得个生下死胎、此后未曾有孕的下场…   杨令月眯眯眼睛,手上一边打着络子,一边用漫不经心的语调符合王志姑娘的看法:“是啊,看着咱们的张皇后那聪慧伶俐劲儿,没曾想……不过她重名声,想来以后不会太过为难我们。”   “嗯,她就这点能够值得言官大书特书了。”   王志撇撇嘴,丢下打了一半的络子,转而盯着杨令月的眼睛,认真的道:“我呀,也不求什么,只要家里人依着皇亲国戚的身份能更上一成楼就万事大吉。阿月你……”   话未完便被一道闯入的蓝色身影儿给打断了。   “我就知道你俩窝在这小院里做女红。”来人嘟起了嘴,显得十分娇俏的道:“咱们未来的皇后娘娘有请,说是天色正好,御花园子里的繁花开得也正好,约着一道儿去赏花呢。”   来人叫李秀娟,是选秀的第三名,也是够格封妃的主儿。只见她不带停歇地将一长串儿,噼里啪啦说完,便瞪着圆润的杏眼,湿漉漉的望着杨令月、王志二人,大有你不同意我就哭的味道。   杨令月虽是女人,但也算惜花的主儿,一见李秀娟又拿小狗似的眼神望着她们,不免好笑的道:“咱们没说不去啊,你等着,我和阿志姐姐这就收拾妥当。”   因为怕未来的皇后娘娘张嫣等急了,二人将针线一起放回了屋里,再用帕子揪了一些水,敷面,整理了下仪容,便快速地朝着御花园子走去,没曾想到底还是有些迟了。三人到场时,其他前十的秀女们已经到了,或坐或站,都端着姿态,决心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王志领着杨令月朝着张嫣行了礼,张嫣和蔼的笑笑,便准备开口让两人不必多礼时,旁边有秀女吃笑出声,笑靥如花的道。   “杨淑女和王淑女可真多礼,是拍马屁呢还是为了招显你们谦虚有礼。要知道,咱们的张淑女还没当上皇后呢,这行礼行得是不是早了点…”   说话的秀女也姓范,名三金,是排在王志之后,李秀娟之前、也有资格当皇后的秀女。她自认人长得不错,与张嫣不相上下,是皇后有力的竞争人选。然而运气差了一点,让张嫣这惯会做表面功夫的贱人拔了头魁。册封皇后旨意一出,只让范三金心肝儿都险些气炸,恨得咬牙。这不,一听张嫣约人游御花园子赏花,范三金就鼓着气,来添堵了。   范三金知道自己说话气死人的功力,一番毒舌后,她保持着微笑,暗戳戳的等着看张嫣的笑话。谁曾想,张嫣是个比较能惹的人,或者说根本没将范三金那粗糙的手段放在眼前。张嫣平淡的眺了范三金一眼,也是面带微笑的道:“范妹妹说的是!”   谁是你妹妹。   范三金险些崩了面儿,咬牙恨恨地瞪了像闷葫芦似的杨令月、王志二人一眼,便高傲的昂着头,转而与其他秀女说起了话来,那目中无人的姿态,可一点也没有册案所说的活泼、得体。   “啧,不知道私下给公公们塞了多少红包。”   围坐在亭子里的石凳子上,李秀娟吐了一下舌头,吐槽道。“幸好选秀时没跟她住在一屋,不然就跟冯佳人一样被欺负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十五章   “被欺负死也是活该,就她那畏畏缩缩的鹌鹑样儿不受欺负才怪。”王志姑娘撇了撇嘴巴,鹅蛋型的脸蛋上挂着鄙夷,显然是极不待见长相如水莲花一般清纯、气质也无垢的冯佳人。总觉得这女人内里不似外表、气质那般清纯无垢。   当然这种感觉不止王志姑娘有,就连直觉敏锐,骨子里冷漠疏离的杨令月也有这种感觉。当然杨令月是个惯会藏自己情绪和心思的人,所以虽觉得冯佳人表里不一,估计是朵妥妥的白莲花,但杨令月却没有王志姑娘表现得那般明确不喜。虽不说话符合王志的话,但却是一声不吭,表情淡漠的做一个聆听者,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或者说在场十名秀女子的一举一动都被擅口语的太监学舌说了一个遍。   “万岁爷,如今看来,这张氏倒是一个镇得出场面的,被人当面挤兑也稳得住气,算进忠有眼光。”可惜自视甚高、是个注定坐不长皇后位置的白眼狼儿。   奉圣夫人客巴巴心中恨张嫣、恨她的不识抬举、恨得咬牙,恨不得当然撸了她皇后的位置。客巴巴相信依朱由校对她的感情,她定能得偿所愿。但李进忠说得也对,就张嫣那种货色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这么简单的解决她也太便宜她了。客巴巴觉得就暂时留着她好了,客巴巴相信,依着她上眼药的手段,绝对让她在朱由校面前落不了好。   这不,客巴巴这么一说,温和奉承的话语结合前段时间传到朱由校耳朵里、说张嫣还来不及登上皇后的位置,就开始慌忙排除异己,让听着太监学舌的朱由校对只见过一面的张嫣感官十分不好了起来。   朱由校瞄了一眼手中雕刻了一半儿,初步轮廓现了大半儿的观音木雕,突然感到兴致缺缺的丢了磕刀,抬首温吞的对客巴巴说。   “阿娘,这女人都这么表里不一吗。”祖父后宫的女人是这样,父亲后宫的女人也是这样。就连百官认为最符合皇后定义的未来皇后张嫣也是如此。难道她忘了,她之所以能够候选皇后名单中脱颖而出,大半是李进忠和客巴巴推荐的功劳,还未大婚、还未明旨确定她皇后的地位,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跑到嘴炮牛逼哄哄的言官阵营中,这是决心做个敢于进言的女言官还是认为名声比夫妻之情更重要。   说起来,朱由校这个人并不蠢,只是生性淡泊、温吞 ,唯一的优点特长怕就是那一手出类拔萃的木匠活儿。因为从小爱做手工活儿,朱由校并没有认真读书,到了如今荣登皇帝之位,大字不识几个不说,就连那一手字也是写得奇烂无比,只堪堪比狗爬好点。   朱由校由于文化程度不高,虽说生性淡泊,性格也比较温吞,但他和他只做了一个月的皇帝朱常洛一样,都不太喜欢满口仁义道德、以卫道士自居的东林堂人,总觉得如果不是他们跟着自己信任的李进忠等人胡搅蛮缠,说不定早就振兴吏治,革除朝野积弊,哪像现在这般让他心累朝事,分不清多余的时间做木工活儿。   想到这令他感到分外忧伤的事儿,朱由校不免有些心情低落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低沉的道:“李皇贵妃就是如此,当初父皇在时,表现得多宽厚慈和,可父皇一去,就霸着乾清宫不肯挪宫”偏偏他的母妃,现如今的孝纯皇后刘氏,是个担不起事的主儿,如果不是乳母客巴巴和李进忠以及三朝元老王安、明里暗里的维护周旋,他怕是没那么顺利坐上皇帝的位置。只是从内心上讲,他真的不愿担负起天下苍生的责任,只想做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似,一心只做手艺活儿的木匠。   朱由校再次叹了一口气,在客巴巴情真意切的眼神下,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就没有比较省心好相处的吗。”   朱由校这么问,客巴巴自然表现出自己慈母的一面,明着暗着上眼药说张嫣以及其他的秀女反正左右不过是□□、生孩子的货不值得朱由校上心,反而是李进忠心思一动,隐晦的冲懂口技说舌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这懂口技说舌儿的小太监本是李进忠的人,见到李进忠使得眼色,得过他私下吩咐的小太监立马摆出一副为君分忧的神态,有些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道:   “秀女中的杨淑女倒是个安分的,至少小的没听到过杨淑女私下议论谁,听储秀宫管事的公公说,杨淑女是个安静,也容得人的。只可惜年龄稍显稚嫩,身高也不符合皇后的标准,所以才落了个第五名。”   此话一出,客巴巴若有所思的瞄了一眼小太监,又瞄了一眼李进忠,一声不吭的在那抠着指甲,反倒是朱由校颇感兴趣的开口道。   “就是那位据小李子所说,像朵空谷幽兰的杨淑女。”   “回禀万岁爷,小李子说的就是杨淑女。”虽说想为自家外孙女在朱由校面前立马刷足好感,但老奸巨猾的李进忠为了避免妒忌心甚大,对朱由校这个从小奶大的孩子有种变态把持感情的客巴巴的怀疑,李进忠只得采取曲折的手段,不留痕迹的在朱由校面前加深对杨令月的印象。   好在客巴巴只是怀疑杨令月暗中投靠了李进忠,所以客巴巴卖了李进忠的面子没拆他的台,反而在暗中瞪了李进忠一眼后,扬起了笑脸,符合李进忠的话道:“李公公说得没错,杨淑女安静守规矩,是个好娘子。”   “选秀第五名可够格封分,这样吧,听阿娘和小李子都说不错,朕就亲自拟定封号赐予她,也算全了阿娘和小李子一番真心对朕的心意。”   如此给面子的事,李进忠自然欣喜若狂。自认给自家外孙女儿刷足了印象分的李进忠更是借机禀告了一些不太重要的朝事。要知道朱由校这个人,一向是宁愿做木工活儿,也不愿亲自处理朝政的。朱由校刚听了一会儿,发现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便不耐烦的打断。   “小李子,朕是信任你的,朝事交给你处理朕放心,所以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来禀告朕了。”   “这…”李进忠故作迟疑的推脱了几句,便在朱由校肯定、信任的眼神下,眼含热泪、衣袍一撩,重重地跪在了地板上,一边磕着响头,一边含泪说道。   “万岁爷如此厚爱,小李子愿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十六章   不得不说,如今不过少年郎的朱由校还是很受用亲信之人的奉承的,这不,李进忠表现得如此感激涕零,让烦郁的朱由校心情变得舒缓起来。   “进忠客气了。”朱由校勾唇温和一笑,让李进忠跪安的同时,却是对客巴巴变了声道:“阿娘,昨儿朕又做了噩梦…”   客巴巴听话这,就明了朱由校的意思,忙打断道:“阿娘今晚就亲自为万岁爷守夜,可怜见的怎么又做噩梦了,难不成太后娘娘那儿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客巴巴口中的太后娘娘自然是朱由校的生母,孝纯皇后刘氏。说起刘氏本就是个不聪明的,浑身上下唯一的优点估计除了生下朱由校这个长子就只有出挑的美貌了。不过就大明宫廷的秀女选拔制度,所选之秀女皆是容貌出挑者,刘氏这唯一的优点真的不算什么,被朱常洛睡过几晚后抛之脑后,简直不要太正常。   好在几日龙恩,刘氏幸运的怀了孕并顺利的生下了朱由校这个长子,虽说已经被朱常洛抛之脑后,但有了朱由校这个长子在,刘氏只要不作幺,不异想天开学李皇贵妃垂帘听政,后半生绝逼荣耀富贵一生。   但尼玛,问题是…..刘氏是一个除了美貌外一点优点也找不出来的存在,人不怎么聪明吧偏偏不信不说,还时不时的闹出一点事儿给后宫增添笑料。客巴巴之所以由此一说,除了明晃晃上孝纯皇后的眼药外,也是关心朱由校。要知道客巴巴虽说内心扭曲变态,但她对朱由校这个从小自己奶大的孩子还是有感情的。因为清楚明白孝纯皇后刘氏是啥人,所以客巴巴才这么直截了当的问,是不是太后娘娘又做幺了。   对于刘氏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是哭诉先皇的无情就是哭诉先皇喜新厌旧的母亲,朱由校的感官是复杂的。说母子温情,朱由校从小到大只在客巴巴身上体会到了,刘氏给她的从来是冷漠无情的背影和相同的一半血缘,所以自认不是冷血无情、心软的朱由校除了能给她太后的尊荣外,便只有若干年后与朱常洛和合棺同葬的资格,其他的比如说权力,就算他想要同意,猛于虎的大明言官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沉默片刻,朱由校珉珉唇瓣,有些纠结的道:“母后说慈安宫有些挤,又说她梦到了父皇,想寻一处宽敞的地儿建佛堂、为父皇诵经礼佛。”   此话一出,客巴巴罕见的抽了抽嘴巴,像是在鄙视朱由校为这么个问题苦恼、导致做了噩梦,又像是在鄙视刘氏的智商,折腾了这么一出居然只是打着借地方挤、找地方建佛堂挪宫的主意,要是她敢想像李皇贵妃一样说在乾清宫住得舒坦、明着要霸宫殿,她客巴巴还会高看肚子争气的刘氏一眼,但现在嘛…   客巴巴暗地里冷哼道。这就是一个即使披了凤凰羽毛,也摆脱不了山鸡本质的糊涂虫。这样的她,还想从她手中抢了朱由校,简直在做梦。   客巴巴轻晒,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口中笑呵呵的说道。“阿娘当万岁爷在为什么事烦忧呢,原来是太后想出宫去五台山为先帝诵经礼佛啊,不是阿娘说万岁爷,太后娘娘有此心,怎好多加阻拦呢!”   等等,太后明明是想扩充宫殿面积,怎么变成想出宫去五台山为先帝诵经礼佛。朱由校眨眨眼,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客巴巴话中隐藏的意思,不由眉开眼笑的道:“阿娘说得是,母后如此有心,朕自是不好多加阻拦。这样吧,明儿由朕亲自下旨,着御林军亲自护送母后前往五台山为父王诵经礼佛。”   关于此,想闹腾一番、表明存在感的刘氏自然是不干的,但由于她前几日闹的一出,朝中大部分的文武百官都颇有微词,再加之朱由校打着的是先帝的名号,所以文武百官基本上都没有为刘氏说好话,几乎是默认了刘氏即将到来的下场,于是新皇大婚的具体时间还未宣布,刚当上太后还来不及坐热乎的刘氏就被朱由校这个坑娘的货给坑去五台山诵经礼佛去了。   这些事儿由于不怎么上得了台面,所以前因后果外人根本不怎么知道,除了有心人能看出有人挑拨离间、兴风作浪外,大部分人包括依旧窝在储秀宫的秀女们都在讨论当今太后与先皇夫妻之间的夫妻情深,和太后对先皇的情深意切。   当然,直觉认为此事跟李进忠或客巴巴脱不了关系的杨令月并不这么想。不过一直告诫自己要谨小慎微的杨令月虽不这么想,却没有在私下说嘴儿时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暗暗的板着手指头算大婚什么时候到来。   很快新皇大婚的具体时间由礼部尚书亲自公布出,时间就定在三个月底。与之同时,则是四妃的提前确定。   良妃王志,慧妃范三金,成妃李秀娟,容妃杨令月。而到了此时此刻,杨令月才清晰的明了自己取代了谁,明熹宗容妃,历史上由魏忠贤进献,不通过选秀常规进宫、据说是魏忠贤的侄外孙女,(一说为义女)的任氏。据说她为人\"丽而狡\",初进宫门便因魏宗贤获封容妃,天启五年时因生献怀太子朱慈炅,被封皇贵妃。   杨令月眯着眼睛算了算,历史上朱由校是在天启七年、年二十三去世的,如今天启元年,距离那一天的到来还有六年。虽说对于自己注定早寡这一点、心膈应不已,但好在容妃这个人还是生了崽子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今她不过十三岁,这空余的三四年光阴足够她为她未来的孩子提供安全的生活空间。皇后算什么,对杨令月来说太后什么的才是真绝色,既然知道了自己代替了谁,也明了自己不是先天性无孕的那种人,甚有野心的杨令月觉得,自己可没有慈安皇后张嫣的那种伟大情操——提出兄终弟及,说动朱由校将皇位传给了五当时的信王、未来的亡国之君朱由检。   诚然,张嫣这么做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本身无法生育、没孩子的缘故,少部分是想让甚有能力的朱由检帮她怼死魏宗贤、客巴巴,但对于知道了自己未来会生下献怀太子朱慈炅的杨令月来说,除非她傻,才会将皇帝让给朱由检继承,不将皇帝这个位置巴拉给自己的亲生儿砸。逼急了她,她绝逼干得出来将张嫣掐死,抱着未来儿砸朱慈炅直接继位的事儿,杨令月自认依她的心计手段,是不会像历史上的容妃一样,在有魏宗贤的庇护,还会出现朱慈炅一岁夭折的事儿。   对于人心险恶,在有着两世经历的杨令月从来都不敢小瞧任何人,从不相信人只有一张面孔。所以打定主意,确定自己的奋斗路线后,杨令月便开始打起十二分的心思,平静却又忐忑的迎来新帝新后大婚。   新皇新后大婚,席宴是摆在坤宁宫的,皇帝在坤宁宫宿过半月后,便会搬去西苑或乾清宫居住,新后继续宿坤宁宫,为皇后此后固定的居所。   新皇新后这天,杨令月等四位提前确定了妃位的妃子穿着妃等级该穿戴的服饰,兴致缺缺的全程观摩了帝后大婚,末了感叹奢华之余,慧妃娘娘范三金忍不住酸溜溜的道:“同人就是不同命,瞧瞧那斗鸡眼儿居然也能成了皇后,小门小户,真是祖宗八代烧了高香。”   正准备回屋吃些果脯点心、调节心情的良妃王志身子一顿,虽说也是和成妃李秀娟一样纳闷慧妃娘娘是怎么将张嫣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看成斗鸡眼的,但这并不妨碍良妃跟着一起埋汰,凭什么都是小门小户出身,都是够得上当皇后的资格线,凭啥你当了皇后,而我只能当妃子,深深矮了你一头。   不过好在,因为家中富裕,良妃私底下是读过书的,知道些分寸,虽说同样说话埋汰人,到底比慧妃来得含蓄,至少良妃霹雳巴拉说了一串儿,除了成妃听得模模糊糊、半知半解外,只剩下心里亮堂的杨令月听得明白。   “得了,别说酸话,小心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有你们好果子吃的。”杨令月劝解了几句,便与三人告辞,领着新分配来的小太监往翊坤宫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最近宝宝烫伤了,所以更新有点不定时,嗯嗯,下周应该能恢复日更!么么哒(づ ̄3 ̄)づ╭?~   ☆、第十七章   翊坤宫是杨令月所住的新居所。提前封妃之时,新上任的四妃就纷纷告别了储秀宫的集居生活,搬到了东西六宫当主人。   因为有着魏忠贤暗地里的偏爱,杨令月搬到了风景最为秀丽、室内布置奢华、大气的翊坤宫。至于王志、范三金、李秀娟这三位,因为都是四妃之一,有了独居一宫主殿的她们分别住在长春宫、启祥宫和钟粹宫。前者翊坤宫与储秀宫相邻,与御花园相近,后者长春宫则与启祥宫相邻,只单单余了一个李秀娟所住的钟粹宫处于东六宫,平时不说请安麻烦,就连想找人串门子,也冷清的要死,谁让目前朱由校的后宫除了各年龄阶段的宫女、太监,就只有还未明确身份地位的秀女呢。   挪了宫,又有了明确的身份地位,随之而来的自然是由大明内务府、分配而来、帮忙伺候饮食起居的宫女、太监,其中当然免不了选秀时因为这种奇葩规矩刷下来、充作宫女的秀女。   这其中,免不了有几个认识的,一碰面,两者身份转变自然免不得有些尴尬。好在杨令月一向表现得很冷清,是个不好接近的主儿,与她们也不算太熟,所以杨令月懒得学王志的方法,将她们远远的打发,只让领了一些清闲的活儿、也算全了一起参加选秀的情系。要说培养个亲信什么的,在杨令月看来,还不如信任魏忠贤派来的人,至少有着那层血缘在,热衷于权势的魏忠贤是绝对不会害她的。   杨令月如今所信任的管事太监和宫女,便是魏忠贤派来的,相貌普通,话很少,却很听话,从来不会违背杨令月的心思,只在杨令月犹豫不决时,提出不同的观点,让杨令月自行拿主意。   这不,从坤宁宫出来,随行宫女春来看出杨令月不太想回宫,便察言观色的提议道:“听说御景亭那儿的荷花开得正好,现在天色还早,娘娘不如去那儿赏玩一番,当然要是有兴致画上一副水墨荷花图也是好的。”   抬头望着白云朵朵、显然是在发呆的杨令月回过神,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反正现在天色还早,就去那儿走走瞧瞧吧!”   春来与同样跟着随身伺候的、长相普通的夏时隐晦的对视一眼,春来乖巧的应了一声,夏时则小跑回了翊坤宫,取了文房四宝、画架子,抱着又小跑回了御景亭。夏时和春来早就得了魏忠贤暗地里的嘱咐,朱由校等会儿会来御景亭坐坐,看满池荷花、喂锦鲤。魏忠贤想着就他外孙女的品貌和才气,一定能在朱由校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才使出万般手段,让杨令月在侍寝前见上朱由校一面。   说起来,杨令月会画画还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因为身世、环境所迫,每天都为填饱肚子奔波的杨令月根本就没动笔几次,当然这并不代表杨令月忘了怎么画画。画纸铺开来,先前几笔还略点生涩,随后下笔便越来越顺畅,只是在提笔落款时、犯了难。   “怎么,不知道怎么落笔了。”   一道温润、却因为处于变声期、显得有些青涩的男声响起,杨令月握着画笔,吃惊的抬头,一道红色的身影便印入眼前。   由于今日大婚,朱由校穿了一件红色、绣有金色腾龙的常服,俊俏的脸上带着欣赏、那双始终透着一股温和气息的眼睛更是有了杨令月的身影。通过朱由校的眼睛,杨令月发现自己粉腮带俏,娇艳得如同盛开的兰花一样。   “回禀万岁爷,臣妾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落笔。”杨令月盈盈一拜,轻轻扯嘴,驱散了气质所带来的清冷后,才用清脆的嗓子落落大方、不铿不卑的回答道。   清脆的嗓音一入耳,朱由校就觉得自己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不痛却痒痒的。朱由校脸上笑容加深,语气也更加温和的说道。   “朕见那些才子做完画后,就喜欢写酸不溜的诗词,留下大名,你也可以学学。”   杨令月噗嗤一笑,慢慢调整心态,如与朋友相处一般,轻松写意的道:“自是要留下大名的,只不过酸不溜的诗词,臣妾没那个才能,怕是写不出了。”   杨令月擅揣测人心,自是明白,为帝者见惯了畏畏缩缩、战战兢兢之人,冷不丁见了一位将自己当做平常人来相处的人,一定会印象深刻。   杨令月不去深想,即将前往坤宁宫与张嫣滚床单的朱由校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左右不过是因为魏忠贤的蛊惑,但这并不妨碍杨令月对此加以利用,以博好感,反正她就是那种心重的人,所求从来都是自己和杨明达、以及未来的孩儿过得好,其他人与她何干。   杨令月内心唾弃自己的精于算计,面上却始终保持着清冷的微笑,与朱由校说着闲话。末了更是不经意的说自己还会画图纸,所画图纸不管是用来绣花还是用来做木工活儿,都很不错。   喜欢做木工活儿,想当木匠胜过当皇帝的朱由校自然是满心欢喜,让杨令月给自己多多的画图纸。   “爱妃画好后,就交给李进忠好了,自有他给朕送来。”   杨令月闻言,乖巧的应答一声:“那臣妾就恭送万岁爷,祝万岁爷和皇后娘娘大婚顺利,早日抱上龙子龙女。”   朱由校念念不舍的坐上龙撵,去了坤宁宫去完成他必须完成的大婚任务去了。而与朱由校大婚前‘偶遇’的杨令月又在御景亭那儿待了一会儿,等到华灯初上时,才慢条斯理的回了翊坤宫。   “娘娘,今日御膳房那儿做的竹笋鸡脯汤、臭鳜鱼不错,奴婢便擅自做主要这两份,又自选了一些清淡爽口的小菜,正等着娘娘享用呢。”   说话的这位长相同样普通,眼睛却灵动有神的宫女叫秋来,也是魏忠贤派来的亲信,因着鼻子擅闻,懂药理,便专管杨令月的饮食和小厨房。   不过由于新挪宫,翊坤宫后殿可以用作厨房的抱夏还没来得及收拾出来,杨令月这几日的膳食便由秋来亲自去御膳房领取。有了秋来的那擅闻的鼻子,就算有人手眼通天,能够在魏忠贤把握的地方动手脚,杨令月自也是不怕的。   “都是安徽当地的名菜吗。”想到明朝皇室因为来自安徽,对于安徽菜一向偏爱,皇室中人每每遇到大婚,席宴菜一定会是安徽菜,不免噗嗤一乐,对着秋去和其他宫女道。   “今儿不用你们伺候了,本宫做主给你们加几个菜,你们自行乐呵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宝宝没有大碍了,谢谢小天使们的关心   ☆、第十八章   杨令月此言一出,她身边的春秋两个大宫女也是见机的,忙笑呵呵的领了旨意,去了偏殿角落支起的红木八仙桌用膳。   这时候的人大多一日两餐,早上一餐,晚上一餐,中午肚子饿时,宫中都常备果脯糕点,杨令月也是惯会吃甜的,进宫没几月就调整了作息,平时举止行为,日常作息就好似真正的古人一样,只隐约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灵俏。   杨令月独自一人在正殿用餐,她一向是个比较自律、又比较享受生活的人,当初带着弟弟杨明达讨生活时,她就愿意为了一口吃食多费心思,如今富贵无双,在尽情享用妃子每月应得的份例时,杨令月也乐得她至今因为不明原因没找上门来和她相认的便宜外祖父,通过夏时之手送来的各种奇珍异宝,就当为未来儿砸和弟弟存传家宝好了,反正她也不吃亏。   只不过……   杨令月吃了一口臭鳜鱼,眉眼弯弯,却摇着筷子在那沉思,显然菜肴再美味也无法吸引她的心神,此时的她正在为魏宗贤的‘殷勤’伤脑筋。   从内心上来说,杨令月是不太那么情愿和如今还未恢复本姓、改名成魏宗贤的李进忠相认的,但为了尽快的找回弟弟,杨令月觉得相认还是很有比较的。只是目前杨令月拿不定宗贤的想法,所以这才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主动接触魏宗贤……   等等…   说不定魏宗贤那老狐狸是准备自己找上门…   杨令月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儿,便放下筷子,用绣着兰花的水红绣帕擦了擦唇,轻启贝齿:   “撤膳。”   因为心中有事,杨令月并没有用多少膳食,只用了几筷子的臭鳜鱼、就着竹笋鸡脯汤用了小半碗米饭,其他的菜肴那是未动分毫。   夏时一见,心中便有些忧心,怕他伺候的主儿身体有哪不爽利,只得与春来、秋去对视一眼,乖觉的听从吩咐,将分毫未动的菜肴给撤了下去。   春来泡了茶,小心翼翼的端来杨令月。等杨令月小口小口饮茶时,这才咬着唇瓣儿小声的问:“娘娘,你今日食量少,可是因为饭菜不可口。”   “饭菜可口。用得不多,不过是因为本宫心情不好罢了。”杨令月面色平静地将手中茶盏放在几上,不动声色的说道。   “本宫只要一想到本宫音讯全无的弟弟,心就难受得急。”   “娘娘的弟弟,可是杨明达,杨公子。”夏时在一旁插着嘴,笑着说出了杨令月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最想听到的话。   “李公公听说娘娘姐弟自小相依为命,很是怜惜杨公子的遭遇,便寻了人到了辽东,打探杨公子的下落,想来娘娘放宽心等等,便会等到杨公子的消息。”   “真的,李公公真的派人去寻弟弟啊!”杨令月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就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一般,眨也不眨的盯着夏时瞧,那样子到让春来、秋去二人心生感叹,娘娘看着冷清,但其实却是个重亲情的。怪不得公公会将她们和夏时公公一起放到娘娘身边,并吩咐她们事事以娘娘为主。   “如果有机会的话,本宫定要亲自谢谢李公公的善心。”   杨令月说着场面话,眉眼弯弯,显然是心情很好。就在这时,一位穿着水蓝色襦裙、梳着桃心髻的宫女撩起珠帘,带着露气,喘着粗气的走了进来。   宫女名叫冬果,也是得魏宗贤信任的亲信,擅长打听消息,是个模样不出众、却机灵的小丫头。此时刚从坤宁宫那儿看‘热闹’回来。   冬果先是给杨令月行了礼,接过秋去递来的茶水一口喝干,这才回禀她在坤宁宫的见闻。坤宁宫果然出了热闹。先前四妃在时、被嘴毒的范三金不带脏话的挖苦一番,一心想表现自己从容大度的张嫣就有点绷不住面儿,如今四妃前脚跟一走,张嫣便托了她最近笼络住的、并特意从粗使宫女提拔上来、做贴身大宫女的春丽去乾清宫瞧瞧,问问司礼监之一的王体乾,朱由校什么时候过坤宁宫。   要知道王体乾本是魏宗贤的爪牙,知道张嫣打算站到言官一边儿、不喜魏宗贤和客巴巴狼狈为奸、把控皇帝,对魏宗贤忠心耿耿的王体乾又怎么会给张嫣面子。明朝后宫中,不得宠的皇后比得宠的妃子多了去,也不差张嫣一个,王体乾懒得敷衍应对、玩些表面功夫,干脆利落的道:   “万岁爷圣踪凡人谁敢干涉,你家娘娘明晃晃的打听,莫非是想揣测……”   阴测测的话语只让春丽透心凉,当下就吓出了眼泪,带着哭腔道:“李公公,奴婢没那个胆子,我家娘娘也没那个胆子啊!”   “没胆子最好,要知道后宫枯井之中可从来都缺人的。”   王体乾翘起兰花指冷哼一声,杨令月要是在这儿,只瞧这个动作,准瞧出来这位王体乾王公公,便是在选秀时立足了威的太监。   只可惜杨令月没在这儿,只有像只小鹌鹑一样儿赫赫发抖的春丽,王体乾在她面前摆足了威严,嫌恶的将春丽赶离了乾清宫。   春丽离开乾清宫,便慌忙的回坤宁宫报信。当然有着小心思的她可不敢直接说王体乾看起来她这个皇后,只是委委屈屈的禀告朱由校早就出了乾清宫,至于去了哪儿,就不是她一介小宫女可揣测的了。   张嫣多聪明的一个人啊,见春丽做派,便知道她被那起子为非作歹的宦官给为难了,面色渐缓的安慰春丽道。   “是本宫的错,不该去打听圣踪,到让你受了欺辱。”张嫣看着天色,显得忧心忡忡的道:“眼瞧着天色渐晚,这要是误了吉时可如何是好。”   春丽听张嫣没有怪罪自己的心思,心头一松,也跟着涨嫣一起忐忑起来。就在二人等得心慌慌时,朱由校才姗姗到来。   “臣妾(奴婢)给万岁爷请安”   张嫣面色一喜,待着重重的凤冠,矜持而有礼的冲朱由校行礼。朱由校敷衍的挥挥手,示意张嫣自行起来,便一屁股坐在了美人榻上,两眼无神的发着呆。   看到朱由校这样,张嫣心中一苦,险些落了泪儿。   “万岁爷…”张嫣咬着唇瓣儿,忍着委屈,娇滴滴的唤了朱有校一声。朱由校懵逼的看了张嫣一眼,搞不懂她摆出这幅表情是为了啥,不免兴致缺缺的哼了一声,道:“天黑了,直接就寝吧!”   张嫣点头,正想上前亲自伺候朱由校更衣,突然想起还未喝合卺酒,越加想哭的红了眼眶。“万岁爷,咱们…”   “嗯,”朱由校终于用正眼瞧张嫣,语气温和却显得有些寡淡的问:“怎么了?”   “咱们…咱们…”张嫣咬着唇瓣,委委屈屈的道:“咱们还未喝合卺酒呢!”   “合卺酒啊~”朱由校身子僵硬了数秒,终于想起了还有这回事,不免有些羞涩的调转视线,不好意思的道:“那就喝吧!”   于是,今晚客串忠心狗腿子的王体乾亲自去给帝后二人端来了合卺酒,不用魏宗贤稍加暗示,不待见张嫣、觉得她看不起他们宦官的王体乾就暗戳戳的往合卺酒里加了一把无色无味的安神散。于是帝后大婚第一天,爱~做的事儿什么也没发生,帝后二人就这么睡了过去,一夜到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_^   ☆、第十九章   坤宁宫发生的这一幕,其他宫的人并不知情,但同属魏宗贤一系、擅长情报工作的冬果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忙从坤宁宫溜了回来,跟她如今的主子杨令月一五一十的说了。   杨令月一听,一边为张嫣年龄小(张嫣如今不过十五岁)得罪了魏宗贤、客巴巴儿感到惋惜,一边有些幸灾乐祸的道。   “就这么睡过去了,第二日请安时,咱们的张皇后可别心里委屈、给我们脸色看啊!”   “不怕给脸色看,就怕张皇后能忍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样,她的心机可真是不可承让,假以时日,待她真正成长起来,可就不好对付了。   杨令月摆摆手,不是很赞同秋去的话。“这是面子问题。身为一国之后,面子是顶顶重要的,张皇后一心想当贤后,就算心中万分委屈,大婚第一夜没有同房这种传出去有失面子的事儿,她也不会将委屈展露丝毫。”   “还是娘娘了解得透彻。”春来拍了一记马屁,口中接着道:“娘娘,要不要冬果寻个机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好好下下张皇后的脸面。”   “此事虽说下了张皇后的脸面却也同时下了万岁爷的脸面,可为可不为。”杨令月吃了一块果脯儿,又喝了一口六安瓜片,这才又慢腾斯礼的道:“这事就这样好了。你们下去歇息,别忘了明日一早还要去拜见咱们新皇上任的张皇后呢。”说完,杨令月便掩着嘴儿打了一个哈欠,模样困乏的更衣上床歇息。   说起来,大明历代后宫,除了明成祖朱棣的皇后徐氏出自名门外,往后皇帝的大小老婆,就没有出身名门大户的,就连如今的张嫣张皇后,其父亲张国纪也不过是家中颇有资产的酸秀才,如今不过是靠着张嫣皇后的身份封了爵位,当了中军都督府的同知。   后妃出自小门小户,虽说杜绝了外戚壮大、干政,但有利就有弊,小门小户出身的后妃大多无依靠,幸运的生下一儿半女后半生有着落,运气差的被人看碟下菜、混得比下人来还差。   就好比张嫣这姑娘,聪敏才智是有的。但由于年轻那些后宅腌臜事,估计只听过没见过,想着自己当了皇后成了后宫的女主人,便能够高人一等,有义务、责任心帮助新君远离奸佞小人,却忘了徐徐图之,之至于心狠手辣的客巴巴卯足了劲儿,准备把她往死里怼。   说来说去,张嫣的打算是好的,但错在过早、立足还不怎么稳、就将自己摆在了以魏宗贤、客巴巴为首的宦官集团的对立面,别说三朝元老王安会助一臂之力,王安是个好的,但到底是宦官,王安历经三朝,已经逐步将权力下放给他推荐上来的李进忠(魏宗贤),论亲疏关系,早就想颐养天年的王安就是想帮张嫣一把,也后继无力,杨令月想着,张嫣的落败已然成定局,依着自己这段时间对于魏宗贤的了解,他多半憋着准备放个大招。   只是这明面上又与自己有何关系呢。   躺在金丝绣鸳鸯水红绣花被里,杨令月晒然一笑,凉薄的想到。有着那一层血缘关系在,魏宗贤只要一心想更进一步,那就万万不会害自己的,所以自己这是操得哪门子的闲心,左右不过各自扫门前雪罢了。自己在这嘀咕别人的命运,说不定别人还在嘀咕自己、想着怎么算计自己一把呢。毕竟在这深宫宅院里,只有时时谨慎、步步为营,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只是…   她的弟弟啊,   那个自己穿越来之初就跟着自己相依为命,讨生活的弟弟啊,也不知怎么样了。   但愿她和弟弟的这个满肚子阴谋算计、眼中全是权势的外祖父能顾念那一丝亲情,将杨明达从辽东寻回来,毕竟她能够让魏家的血脉渗透进朱家,而弟弟,则可以传承魏家香火。   只要弟弟能够从辽东回来,就算改姓魏她也认了,反正她们二人的那个父亲也不稀罕杨家从她们这传承,讲真,如果魏宗贤想要杨明达改姓,她绝逼毫无压力的让弟弟改姓。   杨令月再次吁叹一声,叫醒睡在脚踏上守夜的春来,让她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热水端来后,杨令月就着春来的手,小口小口的将茶杯里的温热水喝掉,然后躺回了床榻中央。这一次,杨令月没有再胡思乱想,她闭着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睡熟了的杨令月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身材高大的杨明达穿着盔甲,骑着战马,从辽东凯旋而归;而她抱着三岁大、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小朱由校坐在龙椅上,那璀璨的太后朝冠耀眼明亮,与杨明达脸上的笑容互相呼应,让人无法直视。   杨明达醒来时,还无法忘了所做的美梦。果然,皇后算什么,太后才是真绝色。论后宫真正的主人,舍太后其谁。   明宫规矩虽不如清宫严苛,但请安这一规矩还是有了的。因为这是帝后大婚后的第二天,不管是提前册封,已经从储秀宫挪宫独居一殿的四妃也好,还是够格能封嫔、贵人的五名秀女,全都必须去往坤宁宫,向新后叩拜、见礼。   尚未封位的五名秀女,依然头戴水蓝色、粉色珠花,耳坠珍珠串,身穿天蓝色襦裙。而已经提前登上妃位的四妃,则盛装打扮,其中封号良妃的王志穿了一件枚红缎绣云龙的妃子朝服。头戴花冠,一张涂满胭脂水粉的俏脸端是神采飞扬,那落落大方的姿态落在旁人眼里,倒有与身穿正红色皇后朝服,头戴朱玉凤冠的张嫣不逞多让。   另外慧妃、成妃也是如此。   慧妃范三金不走寻常路,并没有穿妃子朝服,而是穿了一套葱黄色、绣着同色月季的襦裙,外罩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 ,没有带头冠,而是将一头青丝梳成牡丹头,行走间,髻上簪着的金步摇与耳垂上坠着的金桃花耳坠相互呼应,险些晃花了人眼。至于穿着一套桃红撒花袄裙、外罩深红色比甲的成妃李秀娟则要显得低调得多。   当然要论低调,怎么也比不了不喜出风头的杨令月,当然这点是杨令月自以为是的。今日的她梳了类似于螺髻的发髻,散发两边收拢,用了一把紫檀木的小木扇子簪住,看起来别致不说,更透着一股小清新。至少在一堆穿金戴银的女子中,如此打扮的杨令月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引人注意。就连跑来打过场的朱由校,也忍不住多瞧了杨令月几眼。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大家冬至快乐,么么哒~~(づ ̄3 ̄)づ╭?~   ☆、第二十章   出来露面的朱由校是特意过来走过场的,毕竟正式上任当皇后的张嫣、朱由校再怎么觉得不贴心,也要给足了脸面,一国之母可不是说假话的,如果朱由校今日由着自己心情不走这么一遭,估计明儿言官上书的折子就可以将他给活埋了。   朱由校自认才学不好,打嘴皮子仗是打不过嘴皮子利索、揪住点问题就上纲上线、表演死觐的言官们的,所以才疏学浅、特长就只有木工活儿拿得出手的朱由校只得认命,刚去金銮殿那儿转悠了一圈儿,摸着点回了坤宁宫,来给新后上任的张嫣撑场面了。   守门的小太监刚高喊了一句:“皇上到。”好家伙,不管是端着态度的张嫣皇后、还是衣着光鲜的四妃,还是要等着大婚过后才会给予封号的五名秀女,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殿门。等朱由校一进门,全体娇滴滴的行礼请安。   “万岁爷安好,臣妾们给您请安了。”   后宫女人们的眼神犹如饿狼,冷不丁就让朱由校打了寒颤。朱由校不自在的挪挪身子,用细长的手指摸了摸鼻梁,有些尴尬的道:“免礼,不必多礼。”   “谢万岁爷怜惜。”   杨令月站在角落瞧得分明,在起身时,这群新上任、即将上任的后宫嫔妃们全都不约而同的朝着朱由校抛了一记大大的媚眼,令朱由校不堪承受的再次打了个寒颤。   杨令月很想笑场。快要憋不住笑意的她将手中捏着的、画有仕女牡丹图的团扇拿到嘴边,盖住大半张脸后,咧嘴无声的乐个不停。   这叫啥,这叫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由于后宫女人们的眼神太过猛烈、露骨,觉得自己就跟被饿狼盯住的肥肉似的的朱由校,没待一会儿,便迫不及待的尿遁回乾清宫做木工活儿了。朱由校一走,后宫女人们也就纷纷收了含情脉脉的眼神,改抛媚眼为眼刀子,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怼起看不顺眼的‘同僚’来。   开始时,只是还未正式册封的秀女们的互相挤兑,随着慧妃娘娘范三金童鞋的加入,‘战争’进一步升级,不止摆着端庄、贤淑款儿的张嫣受到了波及,就连装冷清、不好接近的杨令月也被斗鸡似的范三金给怼了。   “哟,今日容妃妹妹这打扮可真够出彩的。”范三金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尖酸刻薄的说道。“不止姐姐觉得好,就连咱们的万岁爷也多瞧了妹妹几眼呢!”   谁是你妹妹!   杨令月不耐的珉珉嘴,口中不饶人的反驳道:“本宫自然是比不过慧妃娘娘的,瞧这穿戴可真瑰丽,稍不注意,就差点闪瞎了眼睛。”   噗,这是说慧妃太扎眼了吧!   良妃噗嗤一笑,紧随其后补了一刀:“可不如阿月说的那样,差点闪瞎了眼睛。”   此等言语直让慧妃差点吐血,差点板断涂了丹寇的手指甲的同时,更是咬牙切齿的道:“你们两个给本宫记住!”,便冷哼一声,昂着脑袋扬长而去。那趾高气昂的姿态,当场就令张嫣的眼神暗了暗。   “慧妃妹妹的脾气就是如此,良妃、容妃妹妹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皇后娘娘放心好了,我和阿月都大度着呢,万万不会跟慧妃一般见识的。”王志笑得一派温和,顺着张嫣的话头,明里暗里的再将慧妃给贬了一通。要是慧妃还在这儿,估摸着要气得再吐一次血!   张嫣笑了笑,听明白此话的她就此将话题打住,转而聊起了针线、女红的话题。杨令月听了一会儿,只觉得分外无趣,便告罪一声,提前退了场。而一向心思玲珑,处事圆滑的王志也紧随其后,跟着提前退了场。   因为两人前后离开坤宁宫并没有间隔多少时间,所以加快脚步的王志在杨令月即将要踏入御花园子的时候,拦住了她。   “阿月,今日天气尚好,我住的长春宫也收拾了妥当,不知阿月可有空闲,随我去长春宫坐一会儿。”   杨令月猜测王志估计是私底下想跟自己说什么,便看了春来、东果一眼,让春来回翊坤宫帮着秋去一起收拾小厨房,自己带着耳朵灵敏的东果跟着王志去了长春宫、做客!   王志所在的长春宫也与其他宫一样新来了十名宫女、十名太监过来。二十名宫女、太监来了后,王志先观察了几天,选了其中出彩的一名太监、和模样并不怎么出挑的三名宫女,做自己跟前的总管太监和贴身伺候的大宫女。   说起来王志也是个防备心甚重的人,因为并不怎么信任自己提拔上来的宫女,王志特意下了命令,长春宫这一亩三分地儿无论大小事务都要说与自己知道。   这不,王志刚领了杨令月进了长春宫正殿殿门,还来不及坐下,就听王志对着梳着双螺髻,中央戴了一朵粉色绢花的宫女道:   “泡壶六安瓜片,并果脯、点心装盘出来。”   这位宫女名叫雪凝,只见她略显紧张的哎了一声,便行礼出了殿门,不是往御膳房走去,而是去了后殿,显然长春宫中的小厨房已经重新修缮出来。   “你这儿已经将小厨房收拾出来啊!”杨令月珉了一口茶水、润润喉咙后,微笑着说道:“不像我宫里的那些懒丫头,只将睡的地方收拾了出来,害得我只能从御膳房按着份例领。”   “我一向对进嘴的食物比较在意,所以先紧着将小厨房收拾了出来。”王志坐在细木雕花、铺着细软的椅子上,同样珉了一口茶水,面带微笑的道:“要知道我这长春宫距离御膳房有段路程,现在天气还好一点,还能吃上热食,要是等天气寒冷,那些从御膳房端来的汤汤水水,可就凉了。”   “说得也是,看来我要说下我宫里的那些懒丫头,让他们加快速度才是。”   王志抿嘴笑笑,却是转了个话题,显得有些神秘的压低了声音说道:“嘿,你听说了没,昨晚咱们的皇后娘娘并没有跟万岁爷行周公之礼,”   正准备捻一块果脯吃的杨令月手一顿,心中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却故作惊讶的挑眉,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这话从哪传出的。”   “奉圣夫人那儿。”王志笑着小声道:“听说奉圣夫人亲自去收铺在床中央的白帕子,见上面未染红梅,便当面说了皇后娘娘一通,据说咱们的皇后娘娘当场就红了眼眶呢!”   “可我们先前请安之时,皇后娘娘并没有表现出异样来啊!”就是状比较浓罢了。杨令月若有所思的想,她先前以为张嫣之所以选择浓妆艳抹是为了配她那一身正红的皇后朝服,没想到是为了掩盖哭得红肿的双眼啊!   杨令月沉思间,王志又压低了声音道:“幸好这事儿慧妃那缺心眼的货并没有跟我当场得知,不然准拿着这事去挤兑咱们的皇后娘娘。咱们这皇后娘娘是真的贤惠大度还好,要是假贤惠大气,咱们准一起受牵连。”   张嫣的皇后之位已经明确确立,堂堂一国之母,那是有权力收拾、处置后宫犯错的嫔妃的。所以这也是王志率先得知了此事,却没有明面挑破,只私下和杨令月说嘴儿的原因,毕竟像王志那样聪明的姑娘可做不出慧妃范三金那忠损人不利己的缺心眼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二十一章   “这种事不管是不是真的贤惠大气、还是假的贤惠大气,都不好表现出来,毕竟一国之母的脸面可是顶顶重要的。”   杨令月脑海纷扰一片,全是关于王志为何跟自己说这事儿的各种推测。讲真,杨令月并不相信王志特意请自己来长春宫做客,只为说嘴和隐晦炫耀自己的信息来源,但不好说破,杨令月只好随着话茬子符合说话,想着王志总会沉不住气说出自己的打算,结果王志到底是个心有成算的,与杨令月说着各种闲话,却始终没说其他,让杨令月回翊坤宫后,还在反复思索,王志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娘娘,我觉得良妃左右不过是想卖个好罢了。毕竟今日万岁爷可是多瞧了你几眼,她与你交好,说不定能在万岁爷面前多露脸呢!”   冬果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杨令月。在杨令月接过,小口小口的饮着时,冬果这才拍着胸口,用夸张的语气打岔道。“娘娘,你不知道,你在良妃那喝茶吃果脯、点心时,小的有多紧张,就怕那茶水、食物有问题,污了娘娘的身体。”   “你这说法也太夸张了。你放宽心,我只是沾了下唇,并不没有吃多少茶、吃多少果脯、点心。”   虽说身处深宫大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杨令月还是王志不会往吃的东西里放害人的玩意儿,或者说,依王志的心机,她不会玩如此粗糙的把戏,所以杨令月才会进食她宫里的东西,但即使是吃,杨令月仍然吃得小心,并没有用多少。   不过冬果的忠心仍然值得表扬,所以杨令月换了口气,温和的开口、将原先的话题又扯了回来。“其实王志的目的不明确,但总能推敲出一二,左右不过是拉拢罢了。依王志八面玲珑的心智,多一个明面上的朋友,总比一个对手要好点。”   “娘娘的意思是良妃想找帮手。”端着果盘进来的秋去插嘴道:“这倒符合良妃的心性,只不过就怕与良妃同盟了,为了圣宠,良妃会背后插刀。”   “那怎么办才好。”春来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焦躁的道:“娘娘,咱们要拿个好主意才行,别被两面三刀的良妃巴拉上。”   杨令月被春来的说法逗得哭笑不得。“什么两面三刀,别胡说,良妃只是圆滑了一点,哪点算得上两面三刀。”   “在小的看来,良妃哪里都是两面三刀。”春来不服气的嘟囔一句,却是崩不住,率先咯咯笑了起来。   秋去在旁瞪了一眼没个正行、规矩的春来一眼,转话题问道:“托春来的帮忙,今儿小厨房已经收拾妥当了,不过御膳房的王总管说了,今儿朝鲜那儿进贡了不少高丽参,我特意要了一支十年份的高丽参,又要了一只起码喂养上两年的老母鸡,让王总管炖了…所以今儿,娘娘咱们还是只有吃御膳房做的、嗯,娘娘说的大锅饭了。”   杨令月定定的瞄着秋去,见秋去依然抿着嘴巴,笑得矜持有礼,不免噗嗤一笑,好奇的反问: “贡品就只有高丽参?没其他了?”   “嗯,好像还有那什么…什么,宫廷名菜。”秋去撇撇嘴,异常埋汰的道:“说得真好听,不过是用白菜、萝卜做的酱菜罢了。”   杨令月一愣,觉得秋去说的高丽宫廷名菜不会是辣白菜吧,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高丽参和辣白菜一同进贡,呵呵哒,这是物资缺乏呢还是物资缺乏,或许在棒子的心中,她们所做的辣白菜的价值等同于昂贵的高丽参。   杨令月噗嗤一笑,笑呵呵的道:“嗯,加一份高丽宫廷名菜吧。人家隔着绿水(鸭绿江)、特意和高丽参一起进贡上来,咱们总要尝尝味道吧!”   秋去眨了眨眼睛,表示也很好奇所谓的高丽宫廷名菜,便亲自跑了御膳房一趟,取了由王总管亲自守着炖的人参鸡汤,并一些在份例之内的菜肴和一叠花花绿绿白白的高丽宫廷名菜,快速的回了翊坤宫。   果不其然,那所谓的高丽宫廷名菜就是后世举世闻名的韩国辣白菜,焉儿吧唧、没多少水分的白菜切成丝儿,上面糊了一层红色米浆似的糊糊,更有切得细细的韭菜粘黏在上面,仔细一闻,辣得酸爽的气味扑面而来。   秋去让粗使宫女将膳食按照杨令月的吩咐,一一摆放到里屋那间细木雕花的圆桌子上。菜品除了那盅特意吩咐王总管单独炖的高丽参鸡汤外,六个菜,外加两份下饭、开胃的酱菜,一份所谓的高丽宫廷名菜都是秋去严格按照妃子应有的份例来的。   杨令月入了座,先是舀了半碗鸡汤、夹了几筷子羊肉烩萝卜中的萝卜,然后才将筷子伸向了那叠棒子国合着高丽参特意进贡来的辣白菜。一入口,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别怀疑,那眼泪是辣出来的,而不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想家(现代)。   杨令月连忙丢了筷子,接过秋去急忙舀的鸡汤,大口大口喝着。等辣味驱散后,杨令月吐着舌头,问秋去。   “这么辣嘴的高丽宫廷名菜,冷不丁吃还真是要人命。”   “那我把这玩意儿撤下去。”   秋去眨着眼睛,刚要去端时,杨令月制止了她。   “别撤了,这玩意儿虽说辣,但开胃。”反正还有用高丽参老母鸡炖的鸡汤解辣,杨令月抿抿嘴,决定就用这叠辣白菜下饭,她想起当初的她住校读书,不小心花费超支时,不得不窝在寝室时,就是煮一锅大米饭,用买的辣白菜、老干~妈下饭。   嗯,今天这么吃,全当用来回忆当初的青葱记忆好了。   于是打定了主意的杨令月一边辣得吐舌头,一边吃得嗨皮,直让一旁伺候的秋去忍不住翻了好几个白眼。秋去自认是说服不了杨令月的,所以她干脆闭嘴,不断的舀鸡汤递给杨令月让她解辣。一餐下来,除了不远千里而来的辣白菜吃了个精光、一盅鸡汤喝得精光外,其他的膳食分文未动,倒让夏时公公和春来、秋去、冬果三人合着他们应该的份例、美美得吃了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二十二章   杨令月是在帝后大婚后的一个月后再次见到朱由校的。依然是在御景亭,杨令月依然在作画,不过不是画的风景图,而是仕女图。画中主角自然是时刻跟着自己、随身伺候的春来。   朱有校是杨令月将人物轮廓画出大概来时、悄然出现的。他制止了夏时公公行礼的动作,示意夏时不要出声后,便站到了杨令月的身后,半眯着眼睛、聚精会神的看着杨令月作画。   杨令月这个人感觉虽说敏锐,但她专注于一件事时,那感觉也跟着一起专注,自然没感觉到朱由校的到来。直到杨令月蹙眉出声让夏时给自己递丹青时,才惊讶的发现递给自己颜料的主,居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朱由校。   杨令月勾了勾唇瓣,浅浅的笑了。笑容虽淡,却眉眼弯弯,驱散了满身的清冷。   “万岁爷安好。”   杨令月抿着唇、眉眼弯弯的道:“万岁爷来此,是欣赏风景还是...”   “只是随意走到这儿罢了。”朱由校只是做木工活儿乏了,又不想批阅奏章,所以这才令随身伺候的王体乾远远地跟着,到御花园子随意的逛逛。而他之所以会从御花园子走到御景亭这儿,不过是兴起,没曾想刚绕过假山、就远远地见了杨令月在御景亭处作画。朱由校知杨令月是个有才的,便起了好奇心上前看看。   朱由校笑了笑,没有面对张嫣时的别扭、不自在,反而显得很轻松的样子。朱由校心情很好的道:“你这是画的仕女图。”   杨令月点点头:“风景画腻了,所以便画的仕女图,画中主角就是我身边的这个丫头。”   闻言,一旁听着的春来脸红了,忙低垂下脑袋,声音如蚊纳的来了一句:“万岁爷,娘娘,想来秋去亲手做的玫瑰花糕已经好了、奴婢这就回宫走一遭,端来给万岁爷、娘娘尝尝鲜。”   说完话,春来忙不迭的跑了。   正在欣赏画作的朱由校抬首扫了一眼,“你画的到比本人漂亮一点。”不过脸蛋还是显得平凡、寡淡。   这是埋汰人长得不漂亮,不能入眼?   杨令月挑眉,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埋汰身边人来讨好朱由校,而是自己找了个话题,扯开道:“其实论起人物画,臣妾还是习惯画风景画,这样不管臣妾手再怎么不顺,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这说法真有趣,不过到真和朕的心意。”约莫朱由校的心情变好了,他与杨令月闲谈了一会儿,心情越来越畅快的朱由校又提起让杨令月为自己画作木工活儿图纸的事情。   杨令月瞪大了眼睛,显然是忘了这件事。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显得异常乖顺、动人的道。“万岁爷要是你等得的话,要不臣妾当场给你画图样子怎么样。”   杨令月抿着唇瓣,落落大方的开口问:“不知万岁爷最近在做什么活儿。”   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人儿,朱由校突然心思一动,含笑的道:“什么活儿,你猜!”   这是调戏人的意思!   杨令月略显稚嫩的脸庞划过诧异,下一刻却染上了红霞。   “臣妾可猜不着。”杨令月嘟嚷着,红霞漫布。显得人更加的娇艳。   朱由校望着眼前甚和他心意的可人儿,心思再次一动,正准备伸手抚摸、触碰那抹红霞时,一道清脆、明亮带着显而易见惊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朱由校遗憾的收回了手,不动声色的看向出声之人,心情显然是有点不美妙。   “臣妾参见万岁爷,给万岁爷见安。”   来人正是良妃王志和成妃李秀娟。   前者良妃与杨令月明面交好,后者成妃一向与慧妃范三金交好、两人几乎同进同出,如今成妃李秀娟居然’甩‘了慧妃,与良妃走在一起,又这么恰好的走到御景亭,打断了杨令月和朱由校之间的互动。心深沉如杨令月者,真的无法不怀疑良妃的用意,她不认为事情就如良妃和成妃所说的那般,只是凑巧逛到御景亭。   良妃穿了一套流彩暗花云锦宫装,颜色玫红,裙上更是用了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了攒枝千叶海棠,头发梳成高髻,上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走动间耀眼夺目,与那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相映生辉、别有一种贵不可言之感。   至于含羞带怯直望着朱由校的成妃李秀娟显然也是盛装打扮。   一身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桃花髻上缀着的珍珠排串步摇衬得她比往日更加娇美三分,自认有信心将素打扮的杨令月给比下去。   由于今日杨令月并没有事先想到朱由校会跑来御景亭,所以她出门时的打扮很随意。一件藕丝琵琶衿上裳,下罩紫绡翠纹裙,头发随意的梳成两发髻抱面,状如锥髻的‘抛家髻’,亦称“鬅鬓”,“凤头”。这种两鬓抱面的髻式,是唐代后期较为流行的一种发式,如今倒很少有人梳。有着一双巧手的春来认为这种髻特衬杨令月的脸型,所以在给杨令月梳头时,做主梳了这种当今不太流行的发型。   杨令月发髻上只缀了一支蝴蝶形状的碧玉钗和零星两三点的珍珠头花,相对于明显盛装打扮的良妃和成妃虽说素净了一点,但配合她自身那股清冷的气质,反而更加的夺人眼球,至少在朱由校眼中,杨令月要比浓妆艳抹的良妃、小清新打扮的成妃要美得多!   良妃、成妃二人一心想艳压过杨令月,所以才盛装打扮,却忘了这后宫从来都不缺浓妆艳抹的美人儿,良妃脸蛋儿圆、气质更倾向于端庄大气的正室,并不适合浓妆艳抹,而成妃模样娇丽,就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儿一样,相比小清新的穿着打扮,显然浓妆艳抹要更适合她。   如此一来,盛装打扮的两人自然在贴合自身气质打扮的杨令月面前失了光彩,让看惯了后宫各种美色的朱由校并没有多看几眼。不过她们的出现,确实破坏了杨令月心中的打算,也破坏了朱由校私下逗弄、调~情的心思。   朱由校站了一会儿,便倍感无聊的径直离开御景亭,回了乾清宫,继续投入做木工活儿。至于被破坏了心中打算的杨令月意味深长的瞅了良妃、成妃两眼,便面色平静地收拾笔墨,领着夏时公公、春来回了翊坤宫。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二十三章   翊坤宫里,杨令月刚捧上秋去倒的六安瓜片,春来就迫不及待的表示出了自己的愤慨。“良妃可真是够了,枉她平日里表现出跟娘娘交好的样子,结果居然拉着成妃干出这种截胡的事。”自家娘娘与万岁爷的气氛正好,眼瞧着正郎情妾意浓时,就被不安好心的良妃和成妃给打断了。哼,果然如冬果所说,良妃就是一个不安分,一心想踩着旁人上位的主。   春来愤愤不平,杨令月却是笑了。   “你在生什么气。气她打扮得像大礼包,还是气她的不请自来?”   杨令月抿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的说道:“御景亭那儿又不是我这翊坤宫,只准自己来,不准其他人来。良妃成妃、只是来的时间赶巧了一点儿,咱们记着就行,不必放在心上。”   “良妃、成妃二人哪是时间赶巧了,分明是掐着点来的吧。”冬果在一旁插嘴,擅长打探情报的她想了想,却是提起了另一茬。“娘娘,你说成妃怎么跟良妃混在一起了,平时她不是跟慧妃二人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嘛,怎么今日?”   “这就要靠冬果你去打听了,我和春来可不擅长这。”   秋去一边说着话,一边给杨令月端了一旁用绿茶现炒的瓜子,待杨令月接过、悠闲的嗑起瓜子时,才脆生生的询问今日吃什么。   “你看着安排就行。”   杨令月又问起了回宫就不见了踪影的夏时,得到他私下去了李进忠那儿后,杨令月便将今日的事抛之脑后,因为不用脑子想,杨令月便知道她这个还未相认的外祖父一定想方设法的为自己找回场子,良妃和成妃二人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果不其然几日后,冬果兴冲冲的跑来跟杨令月禀告道:“娘娘你猜,良妃今儿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杨令月丢下手中打了一半的络子,好奇的问。   “良妃今儿不知吃了什么坏了肚子,一直跑恭房不说还光放屁。”说着,冬果还略惋惜的感叹了一句:“哎,娘娘你说良妃为什么不在请安那一天吃坏了肚子呢,那样,可丢脸丢大发了。”   正在收拾屋子的春来噗嗤一笑,没个正行的附和冬果所说的话,显然对于良妃这人没了原先的好感。杨令月白了这两幸灾乐祸的丫头一眼,随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令月知道王志这女人是最要面子的,估计出了这几乎传遍了整个后宫的糗事,怕会很长时间羞于出门。而和她搅合到了一起的成妃估计又会重新和慧妃搅合到一起。   杨令月猜得没错,出了这档子糗事,良妃除了必要的请安,平日里那是轻易不踏出长春宫,而没个成算的成妃呢,则又和慧妃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了,见天的一起逛着御花园子、御景亭,以期再来一场有预谋的不期而遇。   托记忆中的明史的福,结合几面的印象,杨令月倒是猜着了朱由校几分心性,知道他一贯是不喜这种带着目的性的偶遇的,也就乐得跟她宫里的春来三人看笑话。反正知道你没讨着好,我就安心了。   朱有校这家伙是明神宗朱翊钧的长孙子,按说应该备受瞩目的长大的,但因为神宗在位时只顾自己寻欢作乐,无暇顾及皇太孙的读书问题,再加之神宗皇帝并不喜欢朱常洛这个长子,而明光宗朱常洛又是个短命的主儿,因此十六岁继位的朱由校文化程度很低,堪称“文盲皇帝”。由于没有文化,朱由校发布命令指示,只能靠听读别人的拟稿来决断。所以这照旧了如今的李进忠、以后的魏宗贤大权在握。毕竟魏宗贤这是可以非常善于揣测人心,又有文化,写得一手好字,信任他的朱由校这才让魏宗贤为自己代笔。   过了九月,天色渐渐转凉之时,李进宗导演了一出戏,跟朱由校表明自己本姓魏,想改回原姓。朱由校觉得李进忠不忘本,逐准了请求,并亲自赐了忠贤二字作为其名,自此,历史上权倾朝野,人称九千岁的魏宗贤逐渐登入舞台。   杨令月是四妃之中第一个侍寝的,朱由校在坤宁宫宿了一月,便迫不及待好似‘逃离’一般离开坤宁宫,转宿杨令月所住的翊坤宫。翊坤宫内廷西六宫之一。位于永寿宫之北,储秀宫之南,长春宫之东。东西十二宫以东为尊,以靠近中轴线为尊,以靠近乾清宫为尊。二进院格局,建于明永乐十五年。始称万安宫,明嘉靖时改称翊坤宫。   翊一字有辅佐之意,而皇后的寝宫为坤宁宫,翊坤的意思自然是辅佐皇后、帮忙管理六宫之意。所以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在坤宁宫宿满一月之后,朱由校率先宿的便是翊坤宫。   朱由校未来之时杨令月很紧张,朱由校到来之后,杨令月更加紧张。一来这具身体实在年幼,算起来不过虚岁十四,二来也是因为夏时公公让冬果转说的话,说朱由校在坤宁宫睡了一月,却根本未成那事儿、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杨令月算是朱由校的第一个女人。   杨令月前世时曾听人说过,男人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女人都有一种不同的感情,如今的杨令月为了更好的生活自然不会抗拒此事的发生。朱由校到来后,杨令月先是根据夏时公公事先的提议,与朱由校聊了一会儿他所感兴趣的木工活儿,等到夜深人静、烛火摇曳、帝妃二人皆是出现倦意时,杨令月才在秋来使的眼神下、接过明显加了料的茶水,喝了一口后,又转递给朱由校。   “万岁爷,喝杯茶水润润喉吧!”   朱由校也是渴了,二话未说接过杨令月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明显加了料的茶水里自然加的不是让人昏睡的安神散,而是具有催~情效果的合~欢~散,   茶水饮尽,帝妃二人很快有了反应,皆是脸蛋红红,身体发软、发热。   受药效影响,杨令月只觉得朱由校比平时英俊了不少,至少那脸型不在是朱家典型的鞋拔子脸,而是......   朱由校也一样,他觉得卸了珠玉、妆容的杨令月比平日里还要美上三分,那透过朦胧烛火、遮掩在月白色睡袍里的身段,也比往日看起来更加玲珑有致。   看着粉腮带俏的杨令月,朱由校只觉得整个人的呼吸变得十分的困难。他吞了吞唾沫,声音沙哑的道:“夜深了,阿月咱们也该歇息了。”   杨令月控制住自己想扑上去,将朱由校暴力扑倒的冲动,咬着唇瓣、矜持的点点头。于是随后发生的事、水到渠成,杨令月成了朱由校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女人。   夜风徐徐,屋里的人儿红帐翻滚,屋外守房的人儿红了脸颊。而其他宫里的人则大多因为多想而睡不着觉,比如良妃王志、比如皇后张嫣,就连认为自己在朱由校心中最重要、连太后娘娘也比不上自己的客巴巴也气得咬牙切齿,与魏忠贤吵起了架。   “那杨氏到底是你什么人,你居然为了她如此谋划,你这个没良心的,今日不给老娘说清楚,从今以后别想再从老娘这儿得到好。”   魏忠贤坐在宽阔的太师椅上静静地盯着客巴巴看了一会儿,不答反问:“这次的秀女,你看好哪位?”   “就她们小妖精样儿,老娘哪位都不看好。”认为自己从小奶大朱由校,功大过天的客巴巴此时有一种儿媳妇即将抢走宝贝儿砸的心,所以不管是不买她的账的正牌皇后张嫣也好,还是后宫那起子莺莺燕燕也好,客巴巴是一个也不喜欢。而其中气质出挑的杨令月,也因为魏忠贤的某些动作,而分外不喜。   魏忠贤自然是清楚客巴巴的这种心理,所以他并没有正面说起杨令月的身份,而是先反问客巴巴,意料之中没得到好回答时,才一五一十的说出了杨令月的身世。   “客儿,你可知此生最大的憾事是什么,是咱们年少时错过,未能在一起。”魏忠贤看着客巴巴的眼睛,情深意切的道:“如今咱们能够重聚,那是三生有幸,可如今我这个样子,百年之后是万万不可能有后你我的后代为你我二人扛幡子、摔火盆的,所以客儿啊,我在得知容妃是我外孙女、又得知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外孙儿时,就打算将小茹(杨令月、杨明达姐弟二人的母亲之名)记在你的名下,毕竟你才是我心目中一直的正妻人选,小茹本就该是你女儿的。”   不得不说,阴毒狡诈的魏忠贤很了解客巴巴,知道淫~毒凶狠的客巴巴的心思,他们这种人都怕晚景凄凉,百年之后无后人送终,所以对于后人之事都是很看重的。明朝一代很多公公、年老的宫娥都会收干儿子、干女儿,所求便是如此。如今魏忠贤一通好言好语,直接打动了客巴巴的心,淫~毒凶狠又自私自利的客巴巴算是勉强接受杨令月这个人,答应了魏忠贤不会找杨令月的麻烦。   魏忠贤之所以会如此说话,所求的便是客巴巴不会去找杨令月的麻烦,对于客巴巴对杨令月可能的帮衬,魏忠贤那是想也不敢想,所以在得到满意的答案后,魏忠贤便发挥了自己阿谀奉承的能力,哄得客巴巴眉开眼笑,心情愉悦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二十四章   杨令月记得前世、因为无聊所看的关于宫斗的小说时,对于里面各种层出不穷、花样百变的手段和那叫一个叹服。原先,杨令月认为多有虚构,可现如今轮到自己时,杨令月觉得故事源于生活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这不,一夜风流,有些别扭不自在的杨令月送走朱由校后,刚准备睡个回笼觉,良妃王志就跟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儿,不请自来串门子了。   如今杨令月和王志二人远不如以前那般亲近,当然以前的二人也是有点面和心不和,如今不过更加如此罢了。   王志来了,杨令月虽说有些腻歪,但还是柔声细语的吩咐秋去倒了一杯茶水。不是杨令月惯常喝的六安瓜片,而是秋去采了新鲜的嫩荷叶、荷花瓣儿以及新鲜的莲子,加了少许雨后清明采摘的嫩茶叶自己做的。味道不错,透着一股清香味,用来招待客人倒也不算失礼。   当然,依秋去的心性,是宁愿给王志上一杯往年陈茶所泡的茶水,但杨令月吩咐了,将杨令月认作主子的秋去即使心不甘情不愿,到底还是听从了杨令月的吩咐,给王志上了一杯荷花茶。   王志一喝,果然喝出了味道,赞叹道:“这味道不错,有股子荷花的清香。赶明儿我也要领着我宫里那不成器的三个丫头,趁着天气正好,也做一些荷花茶来换换口味。”   上个月帝后大婚时,提前册封的四妃每个人的份例都多了一倍,说是同喜。杨令月对于同喜这事,是没有感觉到,但份例多了一倍有余,好处也是明显的,至少她身边的总管太监夏时、和三个贴身大宫女也跟着过了一月富余的日子。   杨令月因为喝惯了六安瓜片,便一向打发春来领的这个。至于王志,也不知她是出于什么心理,供茶领的和杨令月一样。在储秀宫同住那么久,细心的杨令月可是知道王志喜欢喝姜茶的。如今来了这么一句,明显是客套话,杨令月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反而好脾气的扯扯嘴巴,淡淡的笑道:   “法子很简单,等会我让夏时给你抄录一份,你照着步骤做就是!”   “哎,那就多谢了。”   王志也不扭捏,直接大方的道谢。没曾想杨令月一听这话,却是乐了,这人还真是不客气。   王志本就不是一个客气人,这话茬子打开,她也不管杨令月听了会不会觉得膈应,一股脑的说了一通,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暗示杨令月替自己邀宠。   杨令月一听这些话,更乐了。帮忙...邀宠?可能吗。她本来就对自己成了皇帝妃子有些不爽利,但时局迫人,她又是一个擅长审势之人,想要更好的活下去,必须有所牺牲。她牺牲了前世带来的自尊自爱,只为了自己能够更好的活下去,而不是为了......   帮忙邀宠!啧,她自己都恨不得霸占了朱由校的整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个圣母心帮助他人。这王志简直...不知该怎么说了。   杨令月眼中的嘲弄、讽刺太过明显,以至于王志想装傻也装不下去了,只得胀红了一张俏脸,恼羞成怒道:“阿月妹妹,这是不愿意了。”   “你这是威胁?”杨令月似笑非笑的道:“你又是本宫什么人,本宫为何要帮你。”   气急败坏的王志深呼吸几口,好不容易才压抑住满心的怒火,咬牙切齿的道:“妹妹,在这深宫大院,特立独行(吃独食)是要不得的,找个同盟守望相助才是上策。”   相比王志的气急败坏,稳站上风的杨令月显然心情很好。杨令月挑了挑眉,假装没听懂王志话中隐藏的威胁,直接以自己身体乏、不舒服为由,送走了王志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王志走后,想到她临走前的愤恨,杨令月反倒松了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时,却见秋来一脸深思的道:“看来良妃怕是记恨上娘娘了,我们要早做打算,防止良妃使一些下作手段。“   “其实不必这么紧张!”出门送客的冬果、撩起珠帘,蹦蹦跳跳的走了里屋,边走边说道:“如今的长春宫比马蜂窝好不了多少,良妃住在那儿,做什么事都会很快的传开,所以即使良妃想使一些下作手段,怕是顾忌颇多、不敢有所动作。”   良妃吃坏肚子之事之所以会短短时间被整个后宫得知,便是如此。讲真,冬果实在想不透良妃哪来的脸跑来翊坤宫跟自家主子说什么结成同盟、守望相助的,不知道整个后宫都在传、良妃不止放了臭屁,还拉到了裤子里吗。冬果真真的想不明白这事。   “这事儿已经传到了万岁爷的耳朵里?”   杨令月先是很诧异,随后一想,却不奇怪了。就她那外祖父魏忠贤的手段,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举解决掉良妃可能的上位呢。毕竟按理,朱由校宿了一夜坤宁宫,该轮到四妃之首的良妃的,这换了自己,固然有朱由校对自己几面的好感,但多半是因为朱由校不想宿到长春宫去吧!   想通了此关节,杨令月也就不在将良妃视为对手,反而对于看起来冲动莽撞、却将启祥宫整治得如铁桶一般的慧妃表示叹服。看来,这后宫之人、包括她都小看了慧妃。怪不得成妃一直扒着她,很听她的话,想来没有三分心机、手段,是不可能让墙头草似的成妃乖乖听话的。   不过只要慧妃不把心机手段、耍到自己的面前,决定特立独行的杨令月是不会去研究慧妃是怎样的人,杨令月觉得现在自己该注意的、或者说最该在意的一件事,是怎么避孕。   如今自己不过十四岁,在后世不过是初中生。虽说来了月事,身体发育趋向成熟,有了生育能力,但到底比不过双十年华的成熟女子,毕竟如今朱由校还是少年郎、精~子质量也不成熟,先不提自己现在的年龄适不适合生,就算幸运的怀了、生了,那孩子多半也是个体弱,不好养活的,历史上朱由校子嗣全都夭折,除了人为作怪的原因,想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所以不管是为了尊重历史,还是为了身体考虑,杨令月都很有必要避孕。   不过鉴于如今的年代,女子嫁人早、生孩子也早,绝大部分的人,都不觉得女子过早生孩子对母体有损害,所以杨令月想了想,还是避开了春来三人。这三个丫头、包括夏时公公,虽说因为魏宗贤的关系,对自己的忠心无从怀疑,但麻烦也麻烦在这点上,杨令月相信他们是不愿自己避孕的, 所以避开他们,采取科学的避孕法子,那是非常作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二十五章   托前世记忆的福,杨令月记得几个有效的避孕法子。隐晦的用了用后,觉得很好,便决心贯彻下去,等身子骨长好后、再考虑怀孕的事。当然避孕的同时,也要拉拢朱由校的心,讲真,杨令月才不相信在这小妾合法的年代,男子有什么真心。即使清代那写下一世一双人的纳兰容若不是自诩痴情,也有几个通房侍妾吗。故人心易变,与其相信男人的心还不如相信自己的手段。   转瞬几月过去,天渐渐凉了,已经恢复本姓,有了皇帝赐名的魏忠贤私下里见了杨令月一次,一老一小两只狐狸,情深意切的表演出了一出认情戏码,也认了客巴巴为外祖母,默认魏忠贤打算将原身娘亲记在客巴巴的名下。   “你父亲那儿,阿月你是怎么打算的。”客巴巴先是在杨令月面前摆足了祖母款儿,心情舒畅后,这才在魏忠贤的示意下,问出了不管是魏忠贤也罢,还是杨令月、杨明达姐弟俩都无法忽略的事,那就是原身父亲那该怎么处理。   对于那宠妾灭妻的杨父,杨令月自然是没有好感的,巴不得就此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听客巴巴一问,杨令月笑了,认真的回答道。“在他为了小妾的几滴虚假的眼泪,就将嫡妻、嫡子女给赶出家门时,他在我心中就已经死了...我杨氏令月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杨令月倒说得认真,却没有将杨明达带上,因为她猜到魏忠贤打算给杨明达改姓,毕竟一个男丁的作用可比女孩纸大多了,即使嫁得再好又如何,在古人心中,能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的只有男丁。   杨令月是真正将杨明达当成了亲人,所以她真心想为杨明达好,真心想为杨明达打算一二,别跟她说、魏忠贤终究会倒台,上这艘注定要沉的船不值得。可活在当下,杨令月和杨明达身上的那份魏家血脉就注定了他们的归属,杨令月相信,在有心人的眼中,她和弟弟的身世不是秘密,所以不管他们有没有牵扯,在有心人眼中都是一路货色,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能依靠魏忠贤过得更好。毕竟魏忠贤后来会倒台,除了太过张扬、不得人心外,还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缘故,为了给新君的新宠腾位置,可不使劲的折腾他这位上一任天子的宠臣。   杨令月抿抿嘴,依然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她继续说道:“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当初的柳姨娘已经扶正,当了正室,他也从新有了嫡子女,想来我和明达这对不受人喜欢的姐弟、他是不会在意的,说不定早就认定了我们已经死了。”   客巴巴挑挑眉毛,虽说表情寡淡、但到底没有板着一张脸,只是看起来不怎么亲近。“万岁爷立后,封妃之时,可是下了明旨的。”这意思是说发过明旨后,杨令月除了名字,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朱由校立了皇后、四妃,其中四妃之一的容妃姓杨,称杨容妃。   杨令月再次笑了笑,声音飘忽、好似从远而来的说道。“天下姓杨之人何其多,”只不过她特殊在于她有魏忠贤这么一个外祖父罢了。   “的确是这样。”   一旁安静喝茶的魏忠贤像是很满意杨令月的回答,终于不再沉默,显得和蔼可亲的说道:“我打发去辽东的手下已经找到了明哥儿,等一段时间,明哥儿的身体养好了,就会回京师。”   “身体养好?”杨令月猛然瞪大了眼睛:“明哥儿怎么了,受伤了还是...”不然怎么会出现身体养好这词。   “徭役繁重,又那是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能够承受的。”   杨令月红了眼眶,哽咽的道:“是啊,屯兵筑城的工作哪里轻松了,明哥儿他还那么小。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用,让明哥儿出了那么多的苦。”要是当初有钱,早就花钱免了徭役了,又怎么会让十岁大的杨明达去了辽东那个苦寒之地,吃苦受罪呢。杨令月心疼杨明达之余,不免对于那将她们姐弟连同已去世娘亲赶出来的杨父恨意更深。   等着吧,本宫总会有机会好好的跟你算这笔账的。   “明哥儿那儿有我呢,你不必太担忧,将心放在万岁爷那儿才是最重要的。”魏忠贤宽慰了杨令月几句,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客巴巴身上,却没避讳杨令月道:“听说坤宁宫出了一个心大的宫娥。”   客巴巴点点头,尖酸刻薄的说道:“可不是这样,”客巴巴幸灾乐祸极了。“这下咱们眼高于顶的皇后娘娘要狠狠的栽跟头了。”   这段时间,在您老的手中,张皇后又哪次落得了好了。   杨令月隐晦的勾了勾嘴巴,又在客巴巴单独所住的漪澜小院待了一会儿,听了一肚子客巴巴对张嫣的怨恨,眼见天色渐晚,这才温温柔柔的叫了声外祖父、外祖母,告辞离开。   杨令月来之时是由夏时公公领路来的,回去时自然也是有夏时公公领路回去。杨令月回翊坤宫之时,已经花灯初上,亲手整治了一桌精致的秋去跟着春来一起在宫门口等着。冬果依然不见踪影,想来又是去打探什么消息了。   如今天气已经慢慢冷了,春来早早地就烧了火炕、又生了几盆银丝炭,将东暖阁变得暖洋洋的,杨令月一踏进屋里,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杨令月在春来的伺候下脱了织锦镶毛的斗篷,卸了头上沉沉的花冠,又梳了一个比较家常的发髻,簪了几只白玉钗,换上一套素绒绣花袄裙后,这才靠坐在炕床上,让人取了黄花梨木的矮桌摆到面前。   “今儿的膳就在这屋吃。”   所谓的矮桌是这时的人们坐在炕上使用的一种桌子,无论是吃饭、喝茶、读书、写字都可以在炕上。因为早就预料到杨令月会选择在冬暖阁用膳,所有今儿的晚膳并没有做多少,连同汤品、小菜在内,不过区区九道,其中秋去腌制的腌黄瓜就占了一份。   由于还在长身体,杨令月的食量相比鸟肚子似的大家闺秀,那是十分大的,一碗香喷喷的粳米饭,一碗去了鸡皮、舀了油腥的竹笋鸡汤,一碗冰糖燕窝,外加十几筷子的清炒小菜,杨令月吃得小嘴油汪汪,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让宫娥将残羹剩肴撤了下去。   春来、秋去早早地就吃了,此时一人拿了装有鲜艳丝线的簸箕,一个跑去小厨房端了一份还冒着热气、显然刚蒸好一会儿的山药糕进屋。   杨令月肚子饱饱的,所以只取了半块山药糕,慢慢地啃着,其余的都被秋去这个贪嘴的丫头全吃下了肚。春来也吃了半块,觉得太甜了,便专注于拿着绣棚,准备绣手绢。   春来手很巧,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脆绿的兰花叶子绣完了,改绣白色的兰花。杨令月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起了兴致的她干脆说道。“等明儿本宫画几个花样子, 春来你给绣到新衣上呗。”   春来哎了一声,正要答话时,冬果撩起厚重的帘子,从外窜了进来,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万岁爷今晚宿在了坤宁宫。”   “不是说今晚万岁爷宿在启祥宫慧妃那儿吗,怎么???”杨令月抬首扫了一眼风风火火的冬果一眼:“等了,先别忙着回答,你吃口茶喘口气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二十六章   “八成是咱们贤惠大方的皇后娘娘使了手段。”   春来在一旁插嘴道。不过这个说法也是有一定根据的,现如今除了良妃外、就只有张皇后没有侍寝了。良妃因为‘拉裤子’之事,估计在朱由校淡忘这件事之前都不会有宠,余下总在侍寝时睡过头的张皇后自然是心慌慌的,使了手段将慧妃截去坤宁宫那是一点也不奇怪。   杨令月显然也认同春来的说法,她抿抿嘴,示意冬果继续说。   冬果继续说道:“皇后娘娘亲自动手做了一桌家常饭菜,让夏丽特意守在乾清宫去往启祥宫的必经之路,抢在慧妃宫里的明艳姑娘之前,将万岁爷截去了坤宁宫,奴婢琢磨着慧妃娘娘一定气坏了,明日的大请(安)一定会十分的热闹。”   “本宫也是这么想的。”   杨令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后,接过秋来倒的参茶,浅饮几口,便说乏了,挥退春来、秋去、冬果三位大宫女,自行上床歇息。一夜无梦,天刚大亮时,迷迷糊糊的杨令月便被守夜的冬果叫醒。   春来取了一件上绣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伺候杨令月穿上后,又捧出一件无领无袖、上绣缠枝花纹的对襟马甲,待杨令月亲自穿上、坐到铜镜前时,这才抓着牛角梳,笑呵呵的问:   “娘娘,今日咱们梳桃花髻好不好,刚配前儿万岁爷打发王公公送来的那套红宝石头面。”   杨令月有些意动,却略显迟疑的喃喃道:“会不会太张扬了一点。”   朱由校打发王体乾送来的那套红宝石头面好是好,不过就颜色而言却不怎么合适,毕竟大红是正室嫡妻才能用的。当然东西是由朱由校所赐,又另当别论,杨令月佩戴的话也不会有人敢说她不知尊卑,不过刺人眼倒是真的,杨令月有预感,自己一旦佩戴的话,旁人羡慕嫉妒恨的万万不会少的,所以这才犹豫戴不戴。   想到今日请安的本意是准备看戏,所以杨令月想了想,让春来重新换了一套玉质的首饰,又画了桃花妆,点上深粉色的唇脂,戴上白玉耳坠,披上妆缎狐肷褶子大氅,捧着青花缠枝的暖手炉,杨令月拎着同样穿银挂绿的春来、冬果,也未坐轿子,慢悠悠的往坤宁宫挪去。   此时,天才刚透亮,偶有几朵流云飘过的天空晴朗万分。风徐徐吹着,透着一股寒凉,显然天日在不知不觉间已步入晚秋。   杨令月打了个哈欠,刚在衣袖的遮掩下,准备往嘴里塞一颗酸溜溜的话梅时,有人叫住了她。   “容妃姐姐安!”   来人乃是周氏,选秀时的前十名。长得不算很漂亮,却甚在讨喜。当她说话时,一双杏眼显得格外的清澈透亮,让人打心眼的觉得舒服。   杨令月挑挑眉,一边揣测周氏突然叫住自己的用意,一边不动声色的道:“周妹妹安好。”   杨令月之所以称呼周氏为周妹妹是有原因的。后五名选秀胜出的秀女不知是运气使然还是怎么的,即使侍寝了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封号,平时都是周选侍、李选侍这么称呼的,领的俸禄也堪堪比各宫殿贴身伺候人的大宫女好上那么一点点。   杨令月想了想,周氏之所以叫住自己无非是示好罢了,毕竟除了朱由校专门腾出来用来堆他亲手做出来的木工物品的交泰殿,她所住的翊坤宫是朱由校最常来的了。向她示好,真的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奇怪。   想通这点后,杨令月不动声色的抿抿嘴,清淡而疏离的笑了笑。“请安怕是要迟了,周妹妹随本宫一道儿加快脚步赶去坤宁宫吧,不然误了时间就不美了。”   “谢容妃姐姐提醒。”   周氏眨眨眼睛,娇俏地冲杨令月道了声谢后,便离了杨令月有几步的距离,跟着杨令月一道去了坤宁宫。刚一踏入正殿,还来不及请安,杨令月便惊讶的挑了挑眉。   原因无他,只因张皇后表情寡淡,没有丝毫承宠之后的娇羞和美艳,有的只是晦暗和隐隐的愤怒。   张皇后在愤怒什么。   杨令月一边请安,一边用余光不动声色的打量张皇后,起身坐到方凳上时,杨令月突然想到昨儿在客巴巴的漪澜院所听到的那句话。‘听说坤宁宫出了一个心大的宫娥。’   杨令月捏着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遮住了嘴,隐晦地勾唇笑了。心大的宫娥啊,呵呵,张皇后的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昨晚截慧妃胡儿、截来的万岁爷没有选择睡她,而是睡了那心大的宫娥吧。   啧,这是张皇后棋差一招,还是那心大的宫娥手段太高杆呢!这么想着的杨令月越发好奇这心大的宫娥是谁,越发期待慧妃到场后会引发的好戏。   果不其然,不枉杨令月这么期待。慧妃姗姗到来后,一通明晃晃的讽刺让张皇后当场就变了脸色,险些绷不住面儿,摆不出皇后的款儿。   不过张嫣到底是皇后,很能忍。即使心中恨慧妃恨得要死,面上却依然不显,依然抓着慧妃不懂规矩、没有尊卑这点,呵斥了慧妃几句。待慧妃假惺惺的说了一句‘臣妾失礼了’后,这才挂着笑的道。   “恭喜各位妹妹了,咱们又要多一位新妹妹了。”   杨令月一边捏着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摇了摇,一边从冬果手中取了一块酸溜溜的话梅塞进了嘴里。等酸味刺激味蕾,浑身一激灵时,杨令月这才不动声色的打量随着张皇后话落,从里屋走出一位穿着浅蓝色宫装襦裙,梳着双螺髻,头戴宫花、双十年华、模样清丽的宫女跪倒在正殿中央。整个坤宁宫正殿雅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全都不约而同的放在了明显有点强颜欢笑味道的张皇后身上。   杨令月轻轻的摇了摇手中捏着的那柄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隐晦的朝着慧妃看去。果不其然,看到这一幕的慧妃早就忘了对张皇后的厌恶,没了先前阴郁的表情,重新挂上了幸灾乐祸到了极点的笑容。很显然,眼前的这目令慧妃分外愉悦,有什么能比眼里这一幕打脸的事儿更让她感到解气了。所以略微思索下,根本不用其他人的挑拨,慧妃便开始扯嘴巴假笑,开始句句戳张皇后肺管子道。   “新妹妹?这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秋丽吗,怎么成了新妹妹了。”慧妃挑眉一笑,再接再厉补刀子道:“难不成昨儿皇后娘娘不顾脸面从妹妹这截了万岁爷,不是自荐枕席而是推身边人上位。啧啧,外面传得没错,咱们的皇后娘娘就是大度!”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么么哒,一会儿更新~~(づ ̄3 ̄)づ╭?~   ☆、第二十七章      一旁暗中看戏的杨令月乐了。虽说她知道依慧妃的性格一定会忍不住跳出来怼张皇后,却没有料到会这样。瞧瞧说话的语气,和那熟稔的翻白眼动作,活脱脱的就是一副幸灾乐祸,叫你没事装大度,这会儿大度出问题了吧!   杨令月再次捏着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轻轻摇晃了一下。这坤宁宫正殿生着暖炉,四周角落又摆放了火盆子,暖暖闷闷,摇着宫扇到不觉得冷,所以杨令月乐得拿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做掩饰道具,至少自己想偷笑时,有它遮掩,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引人注意。   杨令月瞄了一眼用手帕遮着半张俏脸,无声笑着的周氏,隐晦的挑了挑眉。这姑娘倒是个有意思的主儿,能忍、能变通,倒是比看起来八面玲珑的良妃还要聪明,只不过就不知道这聪明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了。   就在这时,被慧妃一通言语呕得脸色发白的张皇后终于有了动作。张皇后淡淡地扫了慧妃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无视。这无视的杀伤力到比说话反驳要来得大很多,至少在慧妃眼里,只觉自己蓄力打出的一拳落到了虚处。本以为张皇后会被自己气得心肝儿疼的,没曾想她倒是能忍,连这种程度的挖苦都能忍进肚里,不发火。只觉得一肚子火气没法发泄的慧妃险些咬碎了牙,张皇后,咱们走着瞧。   慧妃暗自赌咒发誓间,张皇后说话了。只听她这么说道。   “昨儿本宫乏了,是秋丽代替本宫服侍的万岁爷,按照规矩,秋丽成了万岁爷的人,自然也算是妹妹。”张皇后饮了一口茶水润润唇,这才忍着苦涩,继续说道。“。万岁爷将后宫交给本宫管理,可不能出现妾身不明之事。既然是妹妹,也该有明确的身份,所以本宫做主封秋丽才人,所住宫殿就暂时住在......”   说道这儿,张皇后却是看向了杨令月。杨令月心一冷,明白了张皇后是打算将这卖了主子的宫娥塞进自己的翊坤宫。明白了这点的杨令月笑了笑,忙开口说道。   “臣妾所住的翊坤宫正处于大修整,可不适合人搬进来住。”   一听这明显是拒绝的话语,张皇后刚想开口说几句时,一旁坐着的慧妃见有了挖苦张皇后的机会,忙瞪大了眼睛,并熟练的翻了翻白眼,抠着手指甲上的丹寇,凉凉地说道。   “听说皇后娘娘是个顶顶贤惠的人,又是大度念旧的。这秋丽妹妹是皇后娘娘宫里出来的,自然该住在坤宁宫的偏殿里,不然怎么像咱们展现您的贤惠,您的大度念旧呢!”   前面的话还像那么一回事儿,可后面的那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都在明里暗里挖苦张皇后假,既然你那么贤惠大方,就让这背主的宫娥继续住坤宁宫啊,往杨令月宫里塞是什么意思,是赶着如今杨令月受宠来膈应人啊!   慧妃虽说也看杨令月不太顺眼,但相比从她手中抢了皇后位的破落户张嫣,慧妃倒觉得杨令月不错,自少人家一直都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比起摆着皇后款,暗地里却耍手段,从自己手中截人的张皇后要来太多,所以慧妃乐得接杨令月的话茬,一起落张皇后的面子。   说起来,张皇后想往翊坤宫塞人的举动并不高明,打的无非是杨令月脸皮子薄,应该不会明着拒绝自己罢了。可惜张皇后不知道杨令月的为人,本身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主儿的杨令月可没什么所谓的姐妹情深,自认脸皮子不薄也不厚的杨令月可不惯着张皇后,直截了当的拒绝。当然杨令月没想到慧妃会接过自己的话茬来这么一出,不过想着张皇后居然敢把主意打在自己的身上,想往自己所住翊坤宫塞这么一个膈应人的玩意儿,杨令月自然是乐得慧妃借自己的风头落张皇后的面子。   慧妃这么一说,张皇后自然是熄了将人往翊坤宫里塞的念头。不过张皇后实在是不想自己宫里有这么一个背主的玩意儿,便又借口其他宫空闲,打着怕荒废的旗子,张皇后三言两语就决定了从宫女一跃而成才人的秋丽的住宿——离朱由校所住乾清宫相对比较远的延禧宫。   确定秋丽的名分以及住所后,也不知是张皇后故意还是怎么的,张皇后居然提也没有提明确也是侍了寝,如今只是选侍选侍叫着的五名秀女。张皇后由此疏忽,作为她的好对手的慧妃自然乐得提醒她。这不,慧妃先是熟稔的翻了一记大白眼,然后眯着眼睛,一边抠着手指甲上的鲜红丹寇,一边意味深长的说道。   “皇后娘娘果然是心疼自己宫里出来的人儿,五位早就侍了寝的选侍妹妹们的身份还未明确,还一起挤在储秀宫住呢,就迫不及待的明确了秋丽妹妹妹的才人身份,知道的人知道是皇后娘娘念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后娘娘您不喜五位妹妹,特意打压呢!”   那上翘的嘴角,那因为微笑露出的虎牙,无一展示了他们主人现在的好心情。瞧着因为她的话而变得激动又忐忑不安的五位选侍,慧妃都要忍不住为自己喝彩一声,干得漂亮。就该这么干!   “这倒是本宫疏忽了。”五位选侍妾身不明、被慧妃这么明晃晃的提出来后,张皇后自然不好再遮掩。张皇后抿嘴笑了笑,一派和蔼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张皇后这么说道:“这样吧,本宫宫里出来的秋丽封了才人,正统选秀出身进宫的五位选侍妹妹自然不好跟小选出身的秋丽一样也封才人。本宫就做主封五位选侍为美人吧。”   明代也有小选大选之分,大选主要是为皇室成员挑选正妻小妾、皇后嫔妃,而小选则主要是挑选伺候人的宫女。张皇后所住的坤宁宫里、双十年华的秋丽便是通过小选选进宫的,论起来是要低本身就是大选进宫而来的秀女们一等。   张皇后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面子上好看,并卖个好。只不过有了慧妃这么个搅屎棍在,张皇后的打算自然是落了空。经过今儿的一出戏,只要不是笨蛋,都会明了五位现已经荣升美人的选侍之所以会妾身不明,多半是因为张皇后敷衍了事、压着的关系,自然心中都对张皇后恼恨不已,又怎么会接受张皇后卖的这个好呢!   周选侍,不,应该叫周美人了。她狠狠的将手中的手绢紧紧握成一团儿,借此来宣泄心中的怒火。   说起来,周美人的出身十分的好,说是清贵的书香门第也不为过。她之所以会参加选秀,一则是因为家道中落,成了符合选秀定义的良家子,二则主要也是想博一把,一来博一个富贵,二来也为了避免家中继母丁氏过问自己的亲事。   周美人想着自己模样虽说不怎么出挑,但依自己的才情,怎么也能顺利的过了选秀,捞个嫔或昭仪当当,没曾想选秀是顺利过了,也顺利侍了寝,却在身份上被小人作梗,以至于被人周选侍、周选侍的叫了这么久,这怎么不让心思玲珑、心高气傲的周美人分外恼火呢。   自己如今被张皇后这面甜心苦之人压着,她们这五位刚升位美人的同病相怜之人、怕是不会有太大的出息。好在家中尚有幼妹未长成、万岁爷又年轻,倒可以谋划一二。   想到皮肤洁白如玉,天香国色,如牡丹花一样明艳的幼妹,周美人微微勾起嘴角,冷冽的笑了。   居然敢这么作践人,张嫣、张皇后,咱们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二十八章   天启元年的冬日比往年来得要早,刚过晚秋,紫禁城就被突入而来的寒流包围。那天冷得,即使穿上夹棉袄裙,披上厚厚、用动物毛皮做的斗篷、披风,也依然感到透骨的寒凉。而过了初冬,漫天的鹅毛大雪纷纷从苍穹坠落人间,淹没了大半个紫禁城。   这天实在太冷,路上又积雪覆盖,为了安全起见,在辽东总兵府上借住、休养的杨明达,即使十分的思念姐姐,想要尽快赶去京师,与姐姐相认,也不得不听从魏忠贤所派小黄门的话语,留在辽东过了这个寒冬,等天气转暖、路上积雪化开之时再上路。   杨明达缓行的消息通过锦衣卫传到京师,再通过魏忠贤亲口告诉杨令月后,杨令月先是怅然、遗憾两姐弟的相见又要拖上一段时间,又是庆幸杨明达在这天气并没有急着出门赶往京师与她相见,毕竟如今的路况、不定情况太多,杨令月宁愿晚点见杨明达,也不要听到杨明达急着赶路、在路上出事的消息,毕竟天启元年的这个冬天,真的太冷太冷,就好似一下子穿越到了小冰河时期......   等等...   小冰河时期......   正捧着暖手炉取暖的杨令月身子一僵,蓦然瞪大了眼睛。她想起来了,前世的时候在听历史教授讲述明史时,他们学校的那个着重研究明史的老学究教授曾说过明天启、崇祯时代不光外忧内患,外有后金(清)在关外虎视眈眈,内有不断的农民起义,再加之十分杯具的撞上小冰河时期,年年的干旱导致大部分田野颗粒无收,明朝廷又各种苛捐杂税层出不穷,官逼民反之下加剧了明朝的灭亡。   杨令月在炕上调整了坐的姿势,手中依然捧着暖手的炉子。杨令月在思索一件事。游牧民族历来就有打草谷的传统,辽东之地靠近关外,每每到了打草谷时节,靠近关外的辽东首当其冲、每每遭到了洗劫。   这个冬季比往年来得要寒冷,不用脑子多想,每每冬季、草场被冻、面临缺衣少食的游牧民族一定会打南下、洗劫辽东三省的主意。而以明朝士兵的战斗力,一定不能有效的阻挡全民皆兵、满万不可敌的后金八旗兵。   一旦发生战事,目前最为安全的总兵府必然变得不安全,而暂住总兵府的杨明达的人身安全也必然变得十分不安全。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越想越坐不住的杨令月猛然起身,急匆匆的往门外走去。即使不能顺利地将杨明达带离辽东,也要让魏忠贤这个祖父亲自去一趟辽东,或者派遣信任的手下去辽东走一趟才行。   杨令月刚窜出门外,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就令她浑身打了个哆嗦。春来猛地抓起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给杨令月披上,口中急急的说道:“娘娘,这大冷的天儿,你这是准备去往哪?”   “去魏公公那走一遭。”   杨令月回了一句,便急急忙地让夏时准备好轿子,然后坐着轿子去了魏忠贤在宫中单独所住的二进小院落。到的时候,客巴巴并没有在,想来如此客巴巴一定在乾清宫精心伺候着朱由校这个还未断奶的小祖宗。不用面对客巴巴的阴阳怪气,杨令月倒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向魏忠贤问好后,就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祖父,你让人去辽东走一遭呗。”   对于杨令月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魏忠贤表示很不解。魏忠贤他看着杨令月,淡淡地问道:“明哥儿不是传了讯息说过了这个寒冬再出发回京师吗,怎么你今儿......”   “祖父难道没感觉到今年的寒冬比往年来得要更冷一些吗。”杨令月打断魏忠贤的话,语气急急的说道。“三月的时候传来后金大汗□□哈赤率军攻陷了沈阳的事,虽说后来经过总兵尤世功、贺世贤死战,保住了沈阳,但并不代表后金军队不会卷土从来,要知道关外那群狼崽子可是有打草谷的传统。明哥儿现如今还在辽东,祖父我真的怕啊......”   一听这话,魏忠贤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杨令月说的是事实,关外的游牧民族的确有打草谷的传统,今年天气比往年来得寒冷,草场被冻、牛羊等畜生一定会出现大面积的死亡,到了那个时候、为了整个民族的过冬问题,后金那个叫做□□哈赤的大汗一定会南下,打辽东三省的主意。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真到了这时候,辽东战事一起,焉知待在总兵府上的杨明达会不会受到波及,他魏忠贤可只有这么一个亲外孙传宗接代,可不能就这么交代在辽东。不行,他得想法子,派亲信加重辽东三省的防御。   天启元年三月时,后金大汗□□哈赤率军攻陷了沈阳,不过与历史上所不同的事,辽东因为有杨明达的存在,魏忠贤倒比较重视,粮饷方向相比历史上的层层克扣,倒给得分外痛快。粮饷充足之下,军队的战斗力比以往提高了不少,至少总兵尤世功、贺世贤都战死都没有像历史上那样战死。尤世功、贺世贤两人死守城池,幸运的熬到了总兵官陈策、童仲揆、戚金、张名世等人率兵前来援助,在浑河大战后以惨胜的代价将后金八旗兵赶走。   这场战役虽说惨烈,但到底胜利了。消息传回朝野,文武大臣百姓无不击鼓喝庆,欢歌载舞之下、自认胜利了的大明官员在抢夺战功之余也就忘了给辽东三省加强防御之事。   当然魏忠贤也是一样,原本他认为后金八旗士兵在大明军队的勇猛之下,已经被破了胆儿,短时间已经不会在南下入侵辽东三省。但话怎么说,魏忠贤算天算地,没算到今年的冬天来得这么早、这么冷,一旦草场被冻、牛羊出现大面积的死亡,难保草原上以放牧为生的狼崽子们为了生存来一出打草谷的戏码。真到了那个时候,正处于骄兵状态的辽东三省军队必败无疑,二被生存逼得红了眼眶的狼崽子们可不管你杨明达是谁的孙子,奇货可居的道理谁都懂,就是怕杨明达没这个价值啊!毕竟杨明达这个外孙子可没跟他魏忠贤相认啊!   都说聪明人善于脑补,魏忠贤本是个聪明的货,这一通脑补,不止将自己狠狠的吓了一跳,也把一旁等着他决策的杨令月也吓着了。   “祖父不如您老辛苦一点亲自去辽东一趟吧,孙女儿不是不信任你的手下亲信,而是这个时候,孙女儿只能依靠、信任你啊!”   杨令月说得情真意切,说得魏忠贤分外的意动。魏忠贤再次思索了一会儿,有些纠结的道:“祖父这把老骨头亲自去一趟辽东倒是可以,只是依什么名义呢,总不能直接说接孙子回家吧。”   听了这话,杨令月却是灵机一动道:“自然是代替圣上犒劳军队。辽东之地苦寒,那里筑守的士兵本就辛苦,何况前不久刚打了一次胜仗。祖父代替万岁爷走一趟辽东,犒劳犒劳一下他们,也算为万岁爷扬了一番慈爱百姓、善待手下的美名。”   “你倒是个乖觉的,为了明哥儿居然做到了这步。罢了罢了,杂家这么老骨头为了你们姐弟俩就走这一趟辽东吧。”   魏忠贤是什么人,自然知道杨令月说这些话的用意,除了不放心其他人外,无非是为了改善他佞臣的名声罢了。他魏忠贤一介宦官所求是什么,无非是权势、地位罢了。如今权势、地位他有了,所缺的不过是一个能继承魏家的继承人罢了。   杨令月这丫头,心机手段都不缺,可惜是个女孩子。依她的心性在后宫之中没有他暗中的谋划、扶持,也能走到最后,只不过过程要艰难得多罢了。而杨明达,宽厚耿直,与杨令月相比,胜的不过是个能够传宗接代的孩子,和一个真心为他考虑、事事为他谋划的姐姐罢了。   想到此处,魏忠贤倒很满意杨令月对他小小的‘算计’。他相信只要他们两姐弟守望相助,魏家一定能够成为皇亲国戚,一定能够繁荣昌盛。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祝小天使们元旦快乐,每天都有好心情。么么哒~~   ☆、第二十九章   至此,魏忠贤算是打定了去辽东走一遭,亲自将杨明达带回京师的心。不过虽说他打定了主意,却并没有跟杨令月说,只淡淡的嘱咐了杨令月一句,好好伺候万岁爷,便打发杨令月离开漪澜院。   杨令月出门时已就吹起来雪风,而如今鹅毛大的雪花已经从苍穹坠落,在地面铺起薄薄一层雪白。好在杨令月是坐轿子来的,从漪澜院回翊坤宫的路途中倒没怎么受罪。就是跟着杨令月一起的春来,因为抱着杨令月的暖手炉,除了小脸蛋儿吹得冰冰的,捧着暖手炉的手,穿着新棉鞋的脚都没有受冻。   “吩咐小厨房的人煮一锅浓浓的姜汤给今儿抬轿子的小公公们驱驱寒,别因为陪着本宫走这么一遭受了风寒!”   秋去得了吩咐亲自去了小厨房走了一遭,传达命令后,端了一盘新出笼的桂花糕进了冬暖阁。秋去将桂花糕摆放在小巧玲珑的炕桌上,让杨令月趁着热乎吃时,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   “娘娘,魏公公真的会同意你所说的,亲自去辽东走一遭?”春来有些迟疑,但到底还是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春来是魏忠贤的人,也知道魏忠贤和杨令月之间的关系。按理来说春来该忠于魏忠贤的,但她和秋去几人被派到杨令月来时,魏忠贤就隐晦的说过,对杨令月要像对自己一样忠心。春来自认是很听话的手下,所以今儿她才有此一问。   春来的意思,杨令月虽说猜不到十分,但七八分还是明了的。杨令月吃了一块桂花糕,又喝了参茶,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他会去的。”只要他在乎子嗣,想要他心目中的魏家繁荣昌盛的话,那么他就必须走这么一遭。他那些亲信手下的德性,同为阉人的他不会不清楚,平时靠得住,一到性命攸关的时候,准跑得比谁还要快。所以清楚明白这点的魏忠贤一定会选择亲自走这一遭。   至于魏忠贤所说的好好伺候万岁爷,不过是隐晦点自己、不要再将重心放在杨明达的身上,努力使劲让朱由校的心放在自己身上罢了。杨令月嗤笑一声,这点不用魏忠贤特意提点,她都会做,毕竟朱由校可是她今后能不能过得更好的依仗啊,不巴结好他,她命中该有的皇儿又从哪里来呢。   杨令月打住想法,手中捻了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上一小口后,却是开口问道:“今儿万岁爷还是宿在乾清宫吗?”   春来在一旁回答道:“这天太冷了,万岁爷连刚雕刻一半的傀儡戏台都不做了,又有什么兴致......”   春来话刚说到一半儿,就突然被撩起帘子急匆匆进来的冬果打断了:“娘娘,皇后亲自去了乾清宫,说有要事与万岁爷相商,万岁爷挥退了伺候的人,守门的王公公只隐约听了几句,觉得与娘娘有关就派了一个小黄门将此事告知了奴婢。”   与我有关!   杨令月挑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她自认这段时间循规蹈矩,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唯一算是的怕就是今儿坐着轿子去了漪澜院。张皇后不会就这点跟朱由校说嘴吧,如果真是这样,她真的高看了张嫣这个人。   “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事儿等万岁爷来了就知道了。”要是张皇后说的事真的与自己有关,那么今晚儿朱由校一定会来翊坤宫,所以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杨令月笑了笑,嘱咐秋去道。“这天儿冷,多准备些万岁爷喜欢吃的热菜。嗯,前儿魏公公给的农庄里刚送来一只果子狸,就用它来做一道红烧果子狸吧,本宫记得万岁爷是及爱这道菜的。”   红烧果子狸是安徽名菜,狸肉酥烂醇香,汤汁稠亮,味道咸甜。杨令月入宫后,曾吃了一次,便喜欢上了这味道,等入驻翊坤宫后,她便让秋去经常做这道菜。   农庄送来的果子狸是宰杀洗净分割好,用冰冻住送进宫来的,要吃的话必须烧一锅热水解冻。秋去管着小厨房、管着杨令月的吃食,这天寒地冻的天气自然是不会亲自上手做这些杂事的。   秋去到了小厨房,让打下手的粗使宫娥烧水将冻住的果子狸肉解冻,等到今晚晚膳所需的配菜全都切好了,秋去这才亲自动手,整治了一桌好菜。而好菜刚从小厨房端出,准备一一摆放在正殿那张八仙桌上时,朱由校像似踩着点一般,来了翊坤宫。   杨令月眼中幽光一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向朱由校行礼问安。“这大风雪的天,万岁爷来翊坤宫是为了看臣妾?臣妾真是惶恐不安。”   “怎么?不愿意朕来嘛。”   朱由校扯嘴笑了笑,拉着杨令月就在八仙桌旁入了座。杨令月自然猜到了朱由校来翊坤宫的用意,当下就顺着朱由校的话说道:“臣妾怎么会不愿意万岁爷来呢,只是这天儿又是刮北风又是下大雪,积雪路滑,万一万岁爷在来翊坤宫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是臣妾的罪过。臣妾为了万岁爷圣体着想,即使再怎么希望万岁爷来臣妾的翊坤宫,也不希望万岁爷在这个天气出门啊!”   “阿月,朕就知道你心疼朕!”   朱由校受用的笑了笑,瞬间将一肚子因为张皇后而勾起的疑问抛之脑后,等到用了晚膳,帝妃二人都换上了厚厚的睡袍时,朱由校这才记起自己忘了什么,犹犹豫豫的开口道。   “阿月,听皇后说,你今儿去了漪澜院。”   果然如此!   杨令月心中讽刺一笑,面上大大方方的回答道:“是啊,今儿去了漪澜院。本来是打算找奉圣夫人的,谁知道奉圣夫人不在,转而就找了魏公公。”   杨令月盯着朱由校的眼睛,媚眼如丝、一字一顿的道:“臣妾打算讨好了奉圣夫人,好让奉圣夫人在万岁爷那儿为臣妾说说好话。当然奉圣能念着臣妾的用心,给臣妾说一些万岁爷的爱好那是最美不过了。只不过奉圣夫人不在漪澜院,臣妾这番心思怕是白费了。”   “谁说白费了,阿月想知道什么,朕都告诉你。”   朱由校到底是半大的孩子,就这么被杨令月一通‘真话’给哄了,在搂着杨令月说着调情的话儿时,三言两语的就把张皇后给卖了。当然就算是朱由校不说,杨令月也知道是张皇后搞的鬼。陪着朱由校滚床单时,杨令月分神想,自己要好好想个法子收拾一下张皇后,免得下次她再将脑筋打在自己的身上。要知道自己可不是慧妃那主、喜欢明晃晃怼张皇后,自己喜欢、信奉的从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教她怎么做人。   张皇后玩的这一手,虽被\"丽而狡\"的杨令月轻松化解,但也挑动了杨令月那敏感的神经,经此一事,杨令月算是正式的跟张皇后对上了。杨令月明有朱由校的宠爱,暗有魏忠贤、客巴巴等人的全力扶持,可不是张嫣这个空有皇后之名、大部分后宫嫔妃都不买账的皇后能够比拟的,心机深沉的杨令月略施几个小计,就让今年的份例出现纰漏,让想着抓权又想着与嫔妃争斗帝王宠爱的张皇后焦头烂额,不得不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宫务上。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三十章   要知道后宫这泥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消息灵通之时让人恨得牙痒痒,消息闭封之时也让人恨得牙痒痒。张皇后注意力这么一集中在宫务上,受益之人自然是以往饱受她‘欺压’的嫔妃们,一时之间,没了压迫的后宫嫔妃们就如同闻到了腥味儿的苍蝇一般,出奇斗艳,见天的往朱由校面前凑,从今儿的李贵人、明儿的封才人来看,朱由校这少年天子颇有点享受这段时间后宫女人们突如其来的殷勤小意。   关于这些,稳坐四妃之首的杨令月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她在乎的无外乎是自己和远在辽东的杨明达。嗯,或许还要算上即将离开京师、远赴辽东、代天子犒劳辽东将士的魏忠贤。   说起来魏忠贤倒是个人杰,就算他已经没了那玩意儿,是一位备受文官厌垢的宦官,也无法掩盖他自身的风采。至少在少年天子朱由校的眼里,魏忠贤是个忠心不二,才华横溢之人。用他,可比用那些嘴皮子厉害、惯会两面三刀、脑满肥肠的大明官员放心多了。这不,朝廷之上文官们还在为抢夺战功打嘴皮子仗时,魏忠贤摸准了朱由校的心思,将前次辽东将士之所以会打胜仗的原因放在了朱由校的身上,说全靠天子庇佑,辽东将士上下一心才能将   狼子野心的后金人马赶回老家。   一通马屁拍得朱由校心花怒放,及其认同魏忠贤的说法,也就对于魏忠贤随后提出的愿意代替天子前往辽东一趟,犒劳辽东将士的说法很是受用。   “魏爱卿言之有理,就让魏爱卿代朕走一趟,好好的鼓舞鼓舞将士们的士气。”   “圣上英明,微臣一定让辽东将士好好的感受让隆恩浩荡。”   被哄得心花怒放的朱由校当场令吏部尚书拨了比一年粮饷多了三层的粮草,作为赏赐,让魏忠贤一道带来辽东。魏忠贤走时,百官相送,作为他亲外孙女的杨令月则只是跟着朱由校上了长城,远远地眺望了一下护送魏忠贤前往辽东的队伍,便像没事人一样儿回了紫禁城,重新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却不知临近年关的辽东三省正风起云涌,快要变天了。   杨明达去辽东之时不过是十岁大,虽说因为自身的经历,心智较常人成熟,但到底是个孩子。离开亲人、独身在辽东服役,在魏忠贤未派人寻找他之前,他还是吃了很大的苦头的,很多次如果不是老天爷庇佑,他说不定就和其他服役的人一样,就那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魏忠贤派遣的小黄门经过一番波折找到杨明达后,杨明达这才从他的口中得知,与他相依为命、熬过艰难岁月的姐姐进了皇宫、成了皇妃,而那位据说权倾朝野、被人私底下称呼‘九千岁’的魏忠贤居然是他的亲外公。他之所以能够摆脱繁重的徭役,甚至有了功名、官身,全奈有这么一个外公。   小黄门羡慕他一瞬间就拥有的一切,可如果有可能,他宁愿不要这一切。历朝历代的后宫是那么好混的。不管是锦衣玉食的嫔妃也好,还是手握权柄、饱受帝王信任的宦官也好,得好下场者又有几人。   先不论如今名声毁誉参半的魏忠贤,就说他那个聪慧异常的姐姐杨令月。杨命大知道他的姐姐很聪明,不管身处何种环境都能过得好,但论本心,他只想姐姐开开心心、简简单单的生活,而不是为了他的安危,而投身于那个时刻充满了算计、阴谋、狡诈的后宅。   是的,在听到小黄门告诉他的事情后。杨明达便直觉的认定,她姐姐之所以跑去参加旁人避之不及的选秀,有很多大原因是为了想办法将来从辽东弄回来。杨明达觉得他的姐姐杨令月多半是打着以自身为筹码、来谋划此事,而他之所以能够这么早地就从繁重的徭役中脱身,不过是因为杨令月在谋划过程中,幸运地遇到了魏忠贤,幸运地与他相认罢了。   杨明达有些头疼,但到底还是感动。所以他没有几多犹豫,就同意了与小黄门一起返京。离开这么久,他也是十分的思念亲人,思念和他相依为命多年的姐姐。   杨明达同意返京,魏忠贤所派来的小黄门便迫不及待的整理行装。只不过在杨明达好不容易养好身体、准备返京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打乱了他们的出行。   因为天气原因,杨明达和小黄门一行人又泄留在辽东数日。等暴风雨好不容易停歇之时,驻守辽东的将士们又接到漠西、漠北草场大面积被积雪覆盖、人畜大规模被冻死的消息。如无意外,今年冬天、以牧马、牛羊为生的游牧民族必南下打草谷。辽东三省必迎来一场又一场的血战。   消息传出,辽三省总兵尤世功、贺世贤等人一边下令戒严,一边派人传令总兵官陈策、童仲揆、戚金、张名世等人,让他们加强巡逻。就在辽东军民惶惶、揣测之时,魏忠贤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辽东。   魏忠贤一来,先是往军营逛荡了一圈,将赏赐一层未落的全发放后,便迫不及待地去见了他早就打算给改姓的杨明达。一见之下,魏忠贤高兴坏了,杨明达这小子居然长得跟他有三分相似,不免摸着下巴粘着的假胡子,和蔼可亲的道:   “你就是明哥儿吧,跟你姐姐说得一样,是个虎头虎脑,壮实的小家伙。”   杨明达摸摸脑袋,憨厚的笑了笑,却是答非所问的来了一句:“小子不小了,现都十二(虚岁)了。”   这话又让魏忠贤一乐,他看着杨明达,越看越欢喜,不免更加放缓了声音,跟寻常人家的长辈一样,特和蔼可亲的道。   “好孩子,我是你外祖父。”魏忠贤笑着将杨明达亲笔写下、放在空白信封里的书信递给了杨明达,笑咪咪的继续说:“这是你姐姐给你写的信,有什么话等你看完了再说吧。”   杨明达迫不及待的接过书信,打开,拿出里面用簪花小楷密密麻麻写满的信一字一行的看了起来。杨令月所写的书信很简单,除了告知杨明达自己有多思念他外,便是提了提让他改姓魏、承魏家香火的事。   杨明达看完后,虽说还不怎么想明白杨令月让自己改姓魏的原因,但出于对杨令月的信任,在魏忠贤随后提起的改姓之事,杨明达并没有表现多抗拒的意思。杨明达只是淡淡的表示:“我听姐姐的。姐姐怎么说,就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真的太倒霉了,先是电脑系统坏了,然后洗衣机又坏,让人来修理时,他妈的派出所打电话来,让我去领人QAQ坑姐的弟弟,把警察给打了,花了不少钱才取回来。·┭┮﹏┭┮昨天一天真是折腾死蠢作者了!!!   ☆、第三十一章   杨明达答应了,后续问题就变得十分简单起来。老怀欣慰的魏忠贤又在辽东待了几天,吩咐总兵府的各级将士好好镇守辽东、为天子效力,后便带着杨明达轻装简行赶回京师。   不知是运气使然还是怎么的,在魏忠贤带着杨明达出发回京师的第二天时,后金八旗军队如期而至。战争爆发,魏忠贤与杨明达自然是走不了了。   天启元年冬,后金再次举兵南下。由于此战事关乎鞑子能不能安稳渡过此冬,后金鞑子全民皆战,连半大、刚上得了马背的儿郎也被编入牛录,加入了此次打草谷的行为当中。连番惨战后,即使明军也有决心死战之辈,在大部分打了败仗就跑跑跑、逃跑成了习惯的窝囊明将领的领导下,兵败如山倒,很快辽阳这个被后金大汗一直窥探的城市再也摆脱不了历史的惯性,不可避免的沦陷了。   辽阳沦陷之前,辽东巡抚袁应泰觉得大势已去。无法挽回之下,让亲信侯世禄全力护送魏忠贤出辽东。魏忠贤等人得以从暗道离开辽阳、逃出生天后,袁应泰转存死志,在辽阳被攻陷的当日,自杀殉国。   魏忠贤一行人算是幸运的。因为他们顺利地离开了辽阳,离开了辽东的地界。虽说因为奔波逃命,风餐露宿了一段日子,但有杨令月训练出来的过日子小能手杨明达在,魏忠贤被照顾得很好,除了变得黑瘦一点,精神头不足了一点,魏忠贤这个老家伙几乎毫发无损的回到了京师。   魏忠贤去了一趟辽东、且赶上了战争没死,自然让自诩忠臣的文官们惋惜不已,私下里都在嘟囔果真好人不常长命,祸害遗千年,魏忠贤这个老货怎么就没死在辽东,居然还让他平安的返了京,哎,老天爷真是没开眼啊!   这些惯会耍嘴皮子,不干正事的货私底下的咕嘟,魏忠贤并不知情,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魏忠贤回到京师,先是将杨明达安顿在了自己在宫外的私宅里,自己休整一晚后,第二天恢复些许精神后,便摆出一副忠贞不二、一心为圣上考虑的面孔,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宫,见了朱由校。   朱由校是在乾清宫偏殿见魏忠贤的。魏忠贤恭谨地向朱由校行礼,禀告自己的行程时,杨令月也在,正受朱由校的吩咐,拿着大小不一的毛笔,裹了油漆,小心翼翼地为一座有着亭台楼水、假山石头的小型宫殿上着色。   魏忠贤暗中隐晦的瞥了杨令月一眼,得到杨令月抿嘴浅笑的回应后,他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起了政事。   “万岁爷辽阳失陷,老臣惭愧不已,如果不是还想见一见万岁爷,老臣早就学了袁大人(袁应泰) 自缢殉国。”   朱由校显然很受用魏忠贤着一番老泪纵横的哭诉,他摆了摆手,神色温和的道:“辽阳之事朕已经知晓,这并不是魏公的错,是辽阳守军辜负了朕的信任。”   天启元年三月,后金大汗□□哈赤率领八旗士兵入侵辽阳之时,明总兵尤世功、贺世贤并没有像历史上战死,而是死战保住了辽阳。此等胜仗传回京师后,朱由校大喜之下,升了尤世功、贺世贤两人的职,改派事中姚宗文举荐之人任辽阳驻地总兵。   此次辽东战事一起,辽阳被后金八旗人马围攻之时,新就任的辽阳总兵居然在战场上打了一个照面,便摇着白旗投降了。如此怕死的汉奸行为怎么不让得知此事的朱由校暴跳如雷,连带举荐之人事中姚宗文也受了牵连,被免了事中之职,回家吃自己去了。   此事魏忠贤回了京师后,也第一时间听闻了,因此他乐得顺着朱由校的心思,批判起了姚宗文,说都是因为他去了辽东,才害得朱由校受小人蒙蔽,害得辽阳之地落入后金鞑子的手中。   “袁大人(袁应泰)是个好的,万岁爷可以尊封他为兵部尚书,隆重祭葬,封其子为官。”   “魏公所言甚合朕的心意,朕就是这么打算的。”朱由校知道自己的那一□□爬字,实在拿不出手,便让一旁给小型宫殿均匀涂抹各色油漆的杨令月代笔,写了一道追封袁应泰的圣旨。   魏忠贤不在京师之时,杨令月本就为朱由校代笔惯了。因此也不忸怩,当场落落大方停了给小型宫殿涂抹上色的工作,在雪白的宣纸中央,挥笔写下了追封袁应泰兵部尚书,封妻荫子的圣旨。   对于杨令月居然给朱由校代笔之事,知晓其中厉害关系的魏忠贤自然不会多嘴,说杨令月不够格给朱由校代笔,反而在杨令月落笔之后,真诚的赞叹道。   “娘娘这一手簪花小楷写得可真好。”   “公公妙赞了。”   杨令月吹干宣纸上的墨迹,便将圣旨交于了朱由校。朱由校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掏出代表帝王身份的玉玺在上面盖了一个红印,便让魏忠贤收了起来。   “辽阳失陷,魏公以为该派何人继续镇守辽东。”朱由校叹了一口气,显然为此事苦恼了许久。   魏忠贤听闻此话,立马抬头看了一眼朱由校,小心翼翼的反问:“不知万岁爷属意何人。”   “朕就是不知道该指派何人才特意问魏公的,就怕再出现一个王文,战事一起,就干脆利落的投了敌。”说着,朱由校的神色变得恼怒了起来。他将怀中揣着的玉玺砸了,又将案桌上的碧溪扫落在地。   魏忠贤因为朱由校突如其来的怒火果断地闭了嘴,反倒是杨令月不以为意的捡起缺了一个角的玉玺,放到了案桌上,声音清脆明朗的说道。   “万岁爷何必为了这种小事动怒。大明有才之士那么多,万岁爷一时不知该如何取舍,实属正常。如果万岁爷不怪臣妾多嘴,臣妾倒也有个人选说与万岁爷听。”   朱由校与平常帝王最大不同怕就是他温和的态度和没有疑心之病了。此事他见杨令月这么说,一点也没有后宫不可干政的想法,反而眼前一亮,很高兴的反问:“什么人选居然让阿月也忍不住开口向朕推荐。”   “前辽东经略熊廷弼熊大人。”   说起来杨令月知道这么个人,还是全奈前世的记忆。熊廷弼此人在历史中是明末一位十分出名的将领、可以说因为他和袁崇焕在,辽东十几万百姓才得以幸免遇难、不至于因为战火波及,流离失所。   熊廷弼此人,朱由校还是知道的,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罢了。如今听杨令月一说,朱由校也觉得他很合适,便又让杨令月代笔写下让熊廷弼重新任辽东经略,防守辽东。   天启元年冬,明熹宗再次启用熊廷弼,任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经略辽东。过几日,又下令升任参将毛文龙为副总兵,命他排派兵守镇江。   因为辽东战事又起,天启元年的这个冬天过得并不太顺心。因为明熹宗不喜张皇后,朱由校大半时间都是宿在翊坤宫,算是坐实了杨令月第一宠妃的地位。   对此,一心想做贤后的张嫣自然是不甘心的。只是被繁琐的宫务缠身,既然张嫣再怎么不甘心,不想放下手中权利的张嫣也分不出多余的时间来争宠,只得冷眼瞅着杨令月越来越得朱由校的心,暗地里诅咒杨令月得不到好下场同时,挑唆其他嫔妃出面别风头。   张嫣张皇后聪明,后宫其他的女人也不笨,自然知晓张嫣耍的小心眼。在他们看来,容妃吃肉也给他们喝了汤,并没有学张皇后的做派往其他宫截人,自然比张皇后好相处,便该干嘛就干嘛,一点也没有顺张皇后的心意跟杨令月怼起来,那一派和谐的让张皇后险些气炸了肝儿。   大年一过,下了几个月的大雪便停了。天气虽说没有回暖,但到底能步行出门了。这天杨令月早早地起了,先是在春来的服侍下换上加棉的襦裙,然后亲自伺候懒洋洋的朱由校起床。在朱由校熟稔的偷香行为下,杨令月媚眼如丝的陪着朱由校用了丰盛的早膳,便目送出翊坤宫。   朱由校走后,太阳居然罕见地钻出了厚厚的云层,懒洋洋地挂在天上,驱散了不少的寒意。   杨令月穿着素锦夹棉的襦裙,披着镶有灰鼠老皮、织锦团花的披风,站在光秃秃、显得有些萧瑟的庭院中央。沉默少许后,便出声让春来安排人打扫积雪,将庭院打扫出来,好赶在春季来临时,种上花草树木、装添景色。   跟着杨令月随身服侍的春来哎了一声,便亲自去叫了几个粗使宫娥,开始打扫庭院。打扫过程中,杨令月又在空荡荡的庭院站了一会儿,在秋去领着几个小太监搬来美人榻摆在长长地走廊上时,杨令月转身出了庭院。   “听说今年西苑的梨花开得很好,不如今年春季来临时,咱们就在庭院里种一株梨树。”   正往美人榻上铺厚厚垫子的秋去脸蛋一皱,有些苦恼的道:“种梨树还不如种桃树呢,桃花比梨花好看,结的桃子也比梨子好吃。”   杨令月挑眉,似笑非笑地瞄了秋去一眼,含糊的说:“桃子是很好吃,但梨子也不错,不如就梨树、桃树各种一株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三十二章   “娘娘这主意好,就梨树、桃树各种一株,当然再种一株李子树是最美不过了。”秋去在一旁巧笑嫣然,说道果树结的果子时,还用小巧的舌尖舔了一下唇瓣,显然已经开始想念果子吃到嘴里的味道。   春来有些无语,秋去这丫头平时看起来不错,人挺伶俐的,但一遇到吃的问题就化身吃货,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得了,别扯这些还没影儿的事。”杨令月笑了一下,接过春来递给自己的暖手炉,倚靠在走廊的栏杆处,慢悠悠地接着道:“我记得前几日万岁爷赏了几个柑橘,嗯,取一个出来本宫尝尝,其他的你们几个丫头就分吃好了。”   春来也笑了起来,在秋去忙不迭跑去取柑橘时,脆生生地跟杨令月道谢:“,奴婢谢谢娘娘地赏。这时节的柑橘可是稀罕物,奴婢早就馋得不得了。”   “你这丫头惯会说些好话哄本宫。”杨令月弯了弯唇瓣,却是转而问道:“冬果呢?这丫头又跑去哪儿了?”   “娘娘忘了,今儿是各宫娘娘领取份例的固定日子,所以冬果就和夏时公公亲自走了这么一趟……”   “本宫倒是忘了此事。”   与清代后妃制度不同,出自小门小户、良家子的明嫔妃,绝大部分都要依靠内务府发放的份例过活,即使暗中有魏忠贤做靠山的杨令月也不例外。   清朝时,后宫妃嫔支取的份例分为九等,最高等皇太后的年俸是黄金20两、银2000两。至于母仪天下的皇后则是年俸1000两、余下相应的则是皇贵妃银800两、贵妃银600两、妃银300两、嫔200两、贵人100两、常在50两、答应30两。   除了年俸,也就是例钱是按年发放的,其余者,例如每月应用的生活用品,布匹、毛料   ,鸡鸭鱼肉、蔬菜,甚至是食用泉水都是按月支取。清袭明制,清宫如此,明宫自然也差不多这样,除了嫔以下的低位嫔妃不叫常在、答应,而是称呼婕妤、昭仪、美人、才人、贵人外。其他的不管是年俸也好,还是每月该支取的份例也罢,嗯,还是差了一些。   以住在坤宁宫的张皇后为例,张皇后每年的年俸是一千两,各类布匹、缎类总计30匹,纱20匹,外贡布匹,例如高丽布、倭布等15匹,各类细棉布、粗布等共计50匹,金线金线20绺、丝、绒、棉花线等共16斤,棉花40斤,各类皮料、貂皮共计100张。   每日吃食用品繁多、暂时不提。皇贵妃则是年俸八百两,其余者其余者每月支取的份例则是在皇后的基础上减三分之一。   而皇贵妃以下的妃、贵妃是600两年俸,妃子则是年俸500两,其余者每月支取的份例则是在皇后的基础上减半。   四妃如此,妃以下、身份还在美人、才人中徘徊的后宫其他女人的年俸、份例更是少得可怜了。至少在耳报神冬果的告之下,杨令月是知道,那号称朱由校第二宠的周美人,上个月只从内务府总管的手上领了一匹沾染了污迹的蓝素缎,一匹在内务府库房里堆积了有些日子、已经生了霉味的大卷江绸。   当然之所以会这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周美人不小心得罪了内务府的人,但也有内务府总管剑暗中收了好处,看人下碟的缘故。拖耳报神冬果的功劳,杨令月可是知道在周美人借着生病勾了朱由校几次后,不光被截了胡的当事人生气,就连把朱由校当成亲生子来霸占的客巴巴也是十分恼怒的,周美人只是领了一次残次品份例,算是讨了便宜了。   杨令月回了冬暖阁。刚在烧得热热的炕上坐下,还未来得及接过春来倒的姜茶时,冬果气喘吁吁地撩起门帘子,夹杂着一股子冷空气,从外间走了进来。   “娘娘,奴婢已经将内务府发放的份例锁进了库房,咱们是先用,还是继续用旧的。”后宫惯例,都是发了新的,将旧的放好,先用新的。冬果由此一问,不过是拐着弯问杨令月旧的该怎么处理。毕竟有新的不用,继续用旧的,那是脑子一根筋、节省惯了的主才会如此做。   “自然是先用新的。”杨令月接过春来递来的姜茶喝了一口,稍微润润喉咙后,这才不慢不快的继续说道。“旧的份例,等会你跟春来有空时花时间去点点,先挑出几匹样色上好的绸缎,你们三个丫头分分、做一身宫装,余下者就随意赏给宫里其他人,要知道绸缎、皮料这些玩意儿是最不经放的,要是放得像周美人上回领的份例那样儿,就太可惜了。”   听闻这话,在场的三个丫头全都吃吃地笑了起来,显然都在笑话周美人吃的这个亏。过了好一会儿,三个丫头才收了笑,齐齐说道。   “娘娘放心好了,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三个丫头在东暖阁待了一会儿,见杨令月窝在炕上、安静地看着闲书,春来和冬果便一道去了库房,清点库存,只余下秋去一人跑去小厨房,挽起衣袖,兴致勃勃的研究食谱。   过了一会儿,太阳懒洋洋地缩回云层里时,穿着对襟明黄夹棉龙袍、披着镶有黑狐老皮的斗篷,戴着黄色纱罗质地的金冠,看起来文质彬彬、也有几分书生气质的朱由校从外走了进来。   “刚才朕来时,看这宫里的粗使宫娥们在庭院中走走停停、好不忙碌的样子,阿月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杨令月放下手中看了一半儿的闲书,下炕来到朱由校的身旁,抬手为他除了身上披着的斗篷,感觉到他身上所穿的这件对襟明黄夹棉龙袍半湿,显然沾染了霜气,又跑去找了一件天青色、胸口、衣襟、衣袖、衣摆处都绣有黑色团龙形状窄袖圆领的袍子为朱由校换上。   朱由校显然是习惯了杨令月的殷勤,笑眯眯地张开手臂,享受服侍。   杨令月动作很迅速的为朱由校换了一身衣裳。完毕后,她推拉朱由校、一起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声音清淡,却让人觉得心痒痒地说道。   “万岁爷怎么有空来臣妾这儿了,不雕刻船只模型了。”   “这话酸味怎么这么重呢,”朱由校含笑看着杨令月,及其熟稔的调情道:“阿月你今儿到底喝了几桶醋。”   “喝多少不知,反正足够酸死卖醋的了。”杨令月娇娇地哼了一声,半真半假、不依不饶的道:“万岁爷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不然送臣妾万岁爷亲自雕的梅花钗如何。”   朱由校脸上笑容加深,显然很受用杨令月这一番爱娇的话语,不免柔了声音,清缓、温和的说道。   “梅花钗不好看,朕亲自给阿月做一支凤头钗如何。”   “嗯,还要大郎亲自给阿月簪上。”   杨令月显然也是调情的各中高手,柔柔地几句话让朱由校整个心暖和的不像话,只觉得眼前的人儿怎么看怎么美好。心神荡漾下,朱由校忍不住抓住了杨令月的雪白,好似玉石一样的小手,将杨令月整个人往怀里一扯。   杨令月轻呼一声,忍不住白了一眼朱由校。因为在杨令月倒进朱由校怀里的瞬间,朱由校这位少年天子一手搂着杨令月腰枝的同时,一手探进了衣襟里,掐着那粉嫩,不断地揉!捏。   杨令月隐晦的抽了抽嘴巴,控制住自己想反手抽他一耳光的冲动后,杨令月娇娇的说道:“万岁爷,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朱由校吃吃一笑,“朕想阿月了,阿月难道不想朕了。”说完,朱由校也不管门窗是否关好了,直接推倒杨令月、把~~枪~上阵。   半晌缠暖,云雨过后,杨令月小脸粉嫩、一双杏眼明润润地靠在朱由校的胸前,衣裳凌乱半遮,隐约可见青青紫紫的吻痕。至于朱由校,则一脸餍足的把玩着杨令月那一头乌黑顺滑的秀发,让其缠绕手指。   就在此时,外间掩着的门被轻轻地推开,王体乾撩起门帘子,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垂首低语的唤了一声:“万岁爷。”   朱由校挑眼扫了一眼垂首弓腰、站在那儿的王体乾,声音沙哑的说道:“什么事?”   王体乾依然低垂着脑袋,弓着腰身,用不小不大,刚好令屋子里躺着的帝妃二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回禀道:   “刚延禧宫的宫人来禀,说是...说是住在偏殿的张才人,有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三十三章   王体乾口中的张才人,便是那位截了张皇后胡、睡了朱由校,成功由宫女上位成了嫔妃的秋丽姑娘。   秋丽姑娘本姓张,说起来与走运成了皇后的张嫣同姓又是老乡,,至于八百年是不是一家,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拖与张皇后同姓的福,也算有几分姿色的秋丽姑娘,被分配到坤宁宫后,受到了不少优待。至少张皇后因为同姓、又是老乡的缘故,对秋丽比常人更多了一分信任。   对于这个同姓、同乡的秋丽姑娘,张皇后本想着、如果秋丽她真忠心的话,等过几年必送她一场富贵、必送她出宫找个好人家嫁了。只是没想到,张皇后刚有了这个想法,秋丽便亲自出手将她弄懵逼了。   尼玛,果然会叫的狗不咬人,不会叫的狗咬死人。   秋丽这贱人平时装得那么乖巧,结果张皇后一错眼,这贱人就抓住了机会,干脆利落的卖了主子、将主子当成垫脚石往上死命的爬!   张皇后那个憋屈啊,只恨不得将秋丽这贱人挫骨扬灰,往死里作践。只是张皇后一直标榜自己是贤惠大度的贤后,这种降低人印象的整治手段,别人能做,她是万万不能做的。没法子,张皇后只能憋屈地将怒火咽回肚子里,并主动自觉的开口,给了秋丽一个名分。   张皇后本打算将秋丽塞进翊坤宫膈应杨令月的,只是杨令月没上当,让张皇后的打算落了空,所以怒火无处发泄的张皇后只能将秋丽塞进了延禧宫,使着各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磋磨成了张才人的秋丽。   只是…张皇后万万没想到,她磋磨张才人的结果是……张才人有喜了。   啧,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消息。   只说朱由校在翊坤宫接到王体乾的禀告后,立马就收拾收拾、领着想去看热闹的杨令月,一起坐着撵轿往延禧宫赶去。   赶去的途中,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朱由校乘坐的撵轿碰到了张皇后所乘坐的凤轿。张皇后下了凤轿,给朱由校见礼时,无意中瞥见撵轿中与明黄相依的那抹粉红,心猛然地悸了以下,苦苦瑟瑟,让张皇后分外难受。   “臣妾参加皇后娘娘。”杨令月有些膈应张皇后的脸色,但到底沉得住气,面上笑得如那脱俗的梅花一样,下了撵轿给张皇后行礼问安。   张皇后面子上的功夫一贯做得好,她微笑的回了一句‘妹妹有礼了’,便跟着一道去了延禧宫。而到延禧宫时,已然双十年华的张才人正不胜娇弱的倚靠在美人榻上,手抚着小腹,娇羞的道:   “请恕妾失礼,不能起身恭迎万岁爷,皇后娘娘,以及容妃娘娘。”   朱由校摆摆手,语气温和面色平淡的转问:“太医怎么说?”   一旁伺候张才人的宫娥赶紧上前回答道:“太医说了,张美人月份尚浅,胎脉细弱,恐出意外,当好生的卧床静养。”   一旁听着的杨令月诧然的挑眉,却没什么话没说,转而看向了依然保持微笑的张皇后,显然很好奇张皇后会说什么。   果不其然,不出杨令月的意料,张皇后见宫娥如此回话,立马看向了朱由校,面带担忧的道。   “既然如此,张才人就好好的卧床静养吧。万岁爷自然由其他姐妹服侍,张美人目前当以子嗣为重。”   一旁沉思的朱由校依然没有说话,反倒是看热闹的杨令月打破了沉默开口了。   “万岁爷,张才人承孕龙嗣是不是当赏啊!”杨令月勾起唇瓣,意味深长的说道:“毕竟这可是万岁爷的第一个血脉啊!”   杨令月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因为被后世人评价‘丽而狡’的杨令月此时才想起,历史上朱由校的第一个儿子朱慈燃是由张皇后所出,且生下来就是死胎,被追封为怀冲太子。至于面前这位因子得封裕妃的张才人,历史上也很出名——在原天启三年五月的时候,因受召幸怀胎将产册为裕妃,怀胎十三个月尚不分娩,被治以欺君之罪,同年八月被废黜并饿死。   杨令月猜不透本该天启三年因太医误诊谣传怀孕的事为何会提前到天启二年春初发生,但左右不过一个结果,一心想着往上爬的张才人得不到好下场。自认冷心冷肺的杨令月本想冷眼旁观,但略微想了一下,杨令月选择开这个口,一来给张皇后上上眼药、在朱由校面前加深张皇后不贤惠的印象,二来也是为了向朱由校表明自己不争宠、爽朗大方。左右不过一句话,杨令月自然乐得用注定会是死人的张美人给自己刷印象分。   只不过……杨令月隐晦的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抹深思。这给张才人诊脉的人是谁,讲真,他可真是个人才啊!   由于杨令月多了这么一句嘴,朱由校不顾张皇后的黑脸,下令让礼部造册、封为裕妃。又以四妃多了一位、原四妃中当有一人进贵妃位为借口,下令进杨令月为贵妃。自此杨令月算是真正确定了她后宫第一宠妃的名头。   杨令月是在张美人被册为裕妃的一个月后见到杨明达的。此时翊坤宫里的庭院中移栽来的桃树在宫人的精心伺候下,花蕾朵朵,有些已然胜开。后宫之中的丽人们也纷纷脱下沉重的冬装,换上绚丽多彩的春装。   杨令月本来以为刚自己看到杨明达时,会喜悦得流下热泪,却不想当已经长得比自己个头还要高的杨明达,在魏忠贤的带领下,出现在自己面前上,喜悦是有却仅仅红了眼眶,那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让杨令月失言,只呆呆愣楞的望着杨明达。   过了好一会儿,杨令月闭了一下眼,继而睁开后,才找回了声音,悠悠的道:“长高了,人也变黑了不少。”   “辽东夏日的太阳很烈给晒的,人虽说变黑了却精神了不少。”因为他黑得发亮,即使三分相似、轮廓间隐隐魏忠贤的影子,跟魏忠贤这名声不怎么好的外祖父走在一起,没人会认为他们有血缘关系。   杨明达暗搓搓的想法并没有表露出来,因此杨令月还是以记忆来对待杨明达。杨令月笑了笑,不是那种虚无缥缈,看起来很仙的微笑,而是真真正正开心的笑。   杨令月笑着说道:“的确,男子汉大丈夫黑点好。只不过你这样,我到底会心疼。”   杨令月瞄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品着茶水的魏忠贤,补充道:“当然,祖父也是会心疼的。”   魏忠贤抬首,很有人气的翻了一个白眼,愤愤地开口道:“得了,咱家可不会心疼这臭小子。这小子就是头倔驴,在家宅里待着时好悬没把咱家气死,这才想方设法的让你们姐弟二人见上一面。”   杨明达摸摸脑袋,在一旁特憨厚的笑了。而有些摸不到头脑的杨令月先是扫了一眼憨厚笑着的杨明达,又扫了无可奈何叹着气的魏忠贤一眼,若有所思的问:   “明哥儿不是答应改姓,承魏家香火了吗,这又是在哪犯了倔毛病。”   “这小子不知哪根筋儿不对,刚从辽东回来,又闹着要去辽东,不知道哪儿正在打战啊!”魏忠贤也是来了气,先是当着杨令月的面骂了倔驴脾气犯了的杨明达一顿,最后看着杨明达依然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可奈何的道:“为国效力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就要上战场杀敌。明哥儿啊,祖父虽然是阉人,但在万岁爷面前还是有一定话语权,只要你愿意,祖父就一定能将你捧上高位,位极人臣。”   “可小子就想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啊!小子就只有这个愿意,祖父你那么好,就答应小子吧。”   杨明达依然笑得憨厚,但说出的话却让魏忠贤差点吐血。而杨令月则锁着秀气的柳眉,一双剪水秋眸眨也不眨地盯着杨明达,直让有着憨厚外表、其实却是个内里黑的杨明达倍感压力。   “明哥儿,你老实告诉姐姐,这真的是你的想法,还是……”   “是我的真实想法,弟弟是真的想去辽东镇守,”杨明达急急的打断,急急的说道。“依姐姐之才,应该知道辽东,知道山海关的重要性,辽东三省或许可失,但山海关不可失,一旦山海关丢失,大明军队再无收回失地的可能性。”   “弟弟走运,在辽东服徭役之时,曾听到过几位有才学的寒门学子议论朝政。外祖父派韩小公公来寻弟弟时,弟弟又有幸碰到过辽东经略熊廷弼熊大人,受到了他不少的教导。弟弟自认没那个能耐当能吏,但卖命上战场杀敌,弟弟还是能够做到的。”   “姐姐,别人不知道你,弟弟却是知道的,既然你入了那个宫门,那个位子你就一定有野心。姐姐,你就相信弟弟一次,弟弟有那个能耐镇守辽东,使鞑子踏不过山海关。弟弟一定能为未来的侄儿打出一个盛世大明。”   望着杨明达那一脸的坚韧,杨令月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界太窄,在她还在后宫这块地儿算计时,杨明达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上战场,要为他未来的侄儿挣一个盛世大明。   杨令月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她和杨明达果然是姐弟,都有大志,或者说有野心。杨令月自认是了解杨明达的,但此时她有些了解了,或者说她太过明白了。   “你就这么确定姐姐会生下皇子,而那皇子就一定是大明未来的天子吗。”杨令月冷着脸,当着魏忠贤的面质问杨明达:“要知道现在住在延禧宫的裕妃可怀着皇嗣呢!”   “那孩子会顺利的出生吗。”杨明达盯着杨令月的眼睛,同样质问道。先不说他姐姐的心计,就说其他,只要魏忠贤和客巴巴在的一天,其他人就别想生下朱由校的儿子,即使名义上母仪天下的张皇后也一样,所以杨明达有理由相信、认定他的姐姐,如今的杨贵妃一定能生下皇子,而那皇子一定会是大明未来的主宰。   杨令月猛然闭上了眼睛,继而睁开。一直盯着她眼睛看的杨明达分明从中看出了那来自于血缘牵绊而产生的信任,杨明达在这一刻相信,他的姐姐会尽全力满足他的野心。   事实上也是,杨令月没有再出口说反对的话,甚至在魏忠贤及其不赞同下,主动说服了魏忠贤。   “祖父答应明哥儿吧,难道你就不怕这头倔驴私下跑去辽东当大头兵吗。真到了那时,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恨得当初为何不直接答应了呢。”有魏忠贤明面做靠山和炮灰似的大头兵,傻子都知道哪种更好一点。既然杨明达的愿意是当将军、奔驰沙场,那么她这个做姐姐的定会全力扶持,她等着杨明达建功立业,和她合力造一个盛世大明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今天不更新,明日三更~   ☆、第三十四章   杨明达正式改名为魏星, 字明达后不久, 就再次踏入了辽东那片土地。与之前苦哈哈被征集到辽东服徭役不同的是,这次的杨明达有了官身,以兵部员外郎兼都御史的身份赶赴辽东、作为辽东经略熊廷弼的副手, 参与辽东政事,赞理军务。   因为熊廷弼对杨明达有过几次教导,杨明达一入辽东,便乖觉的认了熊廷弼做老师。面憨心黑的明达同志事事以熊廷弼为主不说,还尽全力扶持熊廷弼、稳固辽东,短短时间就让暂时不缺粮草的辽东成了他和熊廷弼的一言堂。   天启二年正月,后金八旗精兵继占领沈阳后,一鼓作气攻取了西平堡, 防备西平堡的副将罗一贯战事。而驻守在那里的镇五营总兵官刘渠以及副将祁秉忠在平阳桥与后金八旗精兵大战, 最后兵败战死。至于辽东巡抚王化贞和辽东经略熊廷弼则撤入关内。   四月,有了官身的明达赶赴辽东后不久, 上谓‘弹压登莱非公不可’,以以袁可立为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共同赞理军务。   袁可立此人执法如山,凡有案件, 皆刚毅持正, 不避权贵, 与别号熊蛮子的熊廷弼相比,虽然多了一点正人君子的味道,但说明白了也有儒生特有的迂腐,特别讲究所谓的圣人之道。   明之一代, 士大夫们大多信奉程朱理学。其原因是出自宋朝时,著名的朱扒灰朱熹同志。由于朱扒灰姓朱,老朱家的那一波人便认为朱扒灰同志是祖宗,嗯,至少往上数、是有血缘关系的。   朱扒灰同志跟老朱家同姓同族,那他的理论就必须坚定的支持,特别是‘存天理灭人欲’的理论有助于老朱家统治,程朱理学更是在大明大行其道,个个讲究圣人之道,提倡存天理灭人欲,叫嚣着该怎么治国才更合理,一个劲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纵观历史,那些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还喜欢标榜自己是忠诚义士之人,在真遇上外敌入侵时,往往都是的第一个投降,然后改行给新主子继续歌功颂德。历史上明末清初之时,这种玩意儿出得还少吗,不然崇祯帝在煤山上吊自缢,临死时也不会吼出‘君非亡国之君,臣乃亡国之臣’的话了。   当然这并不是特指袁可立也是汉奸,要知道历史上的袁可立算是一位比较不错的官员了。只不过作为士大夫的他,很看不惯那些靠着巴结宦官上位的人,特别是如今的魏星(明达)同志,在正直不阿的袁可立袁大人看来,是靠着与阉贼魏忠贤勾勾搭搭,拍了不少的马屁才从平头百姓一越而成官老爷。   于是几次议军务,袁可立袁大人都有一点特别针对明达之嫌。幸好明达这孩子本性敦厚,即使逐渐长成了一个内里黑,但本性还是不错的。明达认为跟一个头发、胡子皆花白的老头计较有违,敬老爱幼的传统,所以袁可立每每针对自己,明达都一笑而过。如此大度作为,到让他的便宜师傅熊廷弼深感欣慰。   一晃数月,随着明达在辽东官场上逐渐站稳,窝在紫禁城里的杨令月成功的说动了魏忠贤这除了爱权就是爱钱的货,从他那儿拿了八十万两银子,然后派同是两人亲信的夏时公公出宫,到沿海一代,大规模买地建厂。   说起来杨令月前世虽说是个大学生,但她所学的专业是历史(她是准备出来后参加考古工作的)。对历史、特别是明史,杨令月如数家珍,但对于各种来钱的法子却半知半解。除了知道玻璃是沙子烧成的,□□成分是硝酸钾、木炭以及硫磺,但尼玛比例估计她只有等她再穿回现代问度娘才知道了。   不过虽说对于理科那玩意儿差不多一窍不通,但聪明如她却是知道怎么提高一个军队的战斗立,无外乎钱和粮草,以及武器。   明之一代,□□的用途已经广泛得到了使用。就现在明朝政府也是由专门制造火器的部门的,杨令月可是知道,除了大明一些军队装备有火铳、配有大炮,就连东西两厂,锦衣卫都有器械部门提供的火器装备。   在杨令月想来,只要粮饷充足外加装备精良,依山海关那变态的防御能力,只要明达在那儿守关,那么那群起源于东北老林子的鞑子那是做梦也别想入关的。   历史上,后金八旗之所以过了山海关入主中原,不过是那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干的好事,如果不是他开了山海关迎后金八旗入关,估计那时已经将崇祯帝逼得煤山上吊的李自成已经坐稳了屁股底下那把抢来的椅子,也就没了后来已经改国号为清的清兵所制造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让华夏人口足足少了百万众。   说白了,后金之所以会取代明朝统治天下,不过是时也命也,运气太好了的缘故,如果不是当时的明朝处于小冰川时代,如果不是年年干旱、水涝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而那群当上了官老爷子的士子们忙着捞银子、收刮治下的地皮,如果不是农民起义、闯王李自成攻入北京,逼死了崇祯帝,抢了吴三桂小老婆陈圆圆,吴三桂不冲冠一怒为红颜,估计也就没那群鞑子什么事了。   后世那些包衣出生的专家虽说将清朝吹成了堪比盛世大唐的存在,将康麻子吹成了堪比三皇五帝的存在,但却无法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明朝、即使是处于未期的明朝,他治下的工业产量直接干番了康乾盛世。不管是建筑业还是金属冶炼,还是造船业,还是棉丝纺这些轻工业都超过了所谓的康乾盛世。   杨令月历史专业出身,虽说偏科严重,理科方面差不多还给了老师,不知道怎么制造玻璃、香皂、花露水,那些成就穿越者铸造商业帝国的玩意儿,但却清楚的知道,不管是中世纪,还是大航海开启的时代,华夏出产的东西,不管是丝绸,还是陶制品,甚至茶叶都畅销海外,收刮了不少百种贵族们的财富。   杨令月不打算学那些穿越者铸造商业帝国,她利用明朝现有的工业生产出来的丝绸、陶器、茶叶,用船卖到欧洲去,再贩回欧洲等国出产的香水、钟表、玻璃制品卖给大明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们。   杨令月想,自己一边当二道贩子挣钱,一边自己买地种粮食建厂,一定能保证明达所在辽东军队的粮饷充足。   对于现在的大明官员,特别是以江南士大夫为主的官僚政治集团东林堂,杨令月是万万不敢信任的。这些家伙打嘴皮子仗厉害,收刮地皮厉害,卖队友更是厉害。杨令月可不想像继承了朱由校皇帝位置的崇祯帝朱由检一样,被士大夫们忽悠得亡了国,落得个煤山上吊的下场,她这种祸害还是自自在在的活到老,自然死亡最好。   嗯,提起朱由检,就不得不说朱由校了。现如今的朱由校是个好哥哥,天启二年八月时朱常洛的五儿子,朱由检同志正式满十三岁。作为好哥哥的朱由校在朱由检十三岁生日的当天,封了他为信王,并让张皇后以皇嫂的身份主持选秀工作,力争给朱由检选一个贤良淑德的信王妃。   要知道在后宫之中是没有明面的秘密可言的,在朱由检被封为信王后,能够决定信王妃人选的张皇后所住的坤宁宫一时之间门庭若市,杨令月冷眼瞅着,后宫之中当属周美人与张皇后走得更近。   “冬果,最近咱们八面玲珑的周美人可跟咱们贤惠大方的皇后娘娘走得真近。”杨令月有些拿不准周美人此举的用意,便在沿着碎石子逛种了几株桃树、梨树、梨子树的庭院时,问八卦能手冬果。   随着杨令月一道慢慢走着散步的冬果蹙眉沉思:“娘娘,我记得周美人家中是有一位年芳十三的妹妹的。”   “你的意思是指……”瞬间明白了冬果,猜到了周美人打算的杨令月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咱们这位周美人可真是心有大志啊!”   杨令月倒是知道历史上的信王妃姓周,就是不知道历史上的孝节烈皇后是不是现如今的周美人的妹妹了。杨令月表示很好奇,于是她便吩咐冬果道。‘   “你去东厂走一趟,告诉魏公公,让他派人去周美人的家乡走一趟,本宫要知道她三族的全部信息。”   冬果很严肃的点点头:“娘娘,奴婢这就去东厂。”说罢,冬果便和春来对视一眼,转身出了翊坤宫往魏忠贤平时所在的东厂走去。   天启二年五月,朱由校眼见东林党势大,朋党之势越发不可收拾,便让魏忠贤执掌东厂,用阉党的势力制衡风头正盛的东林党。这一幕比之历史上要提前一年,这也就是造成了魏忠贤如今掌握的力量远远比历史上更强大,至少东厂这个历史上特权监察机构、特务机关和秘密警察机关,已经成了魏忠贤打压政堂的武器,被他牢牢的捏在手中,就连杨令月,这个别人印象中最得朱由校宠的后宫女人,也利用东厂这个机构,知道了不少的阴私之事。   就好比如现如今腹部已然隆起的裕妃张氏,她的的确确没有怀孕,之所以会被太医误稳有孕,不过是因为中了一种骇人听闻的秘药。   此秘药据说来自苗疆,据说与苗蛊有关,盛行于汉唐,在五代十国时失传于战乱。据说此秘药遇水变红,有一股子血腥味,一经服下,中药者会产生一切孕妇该有的妊娠反应,把脉也会把出孕者特有的滑脉。   随着时间流逝,中药者的肚子也会像孕妇一样一日日变大 。十月过后,中药者也会生产,不过不是生下的胎儿,而是一堆带着血肉的蛇。   杨令月当时知道这事时,下意识就认定是后宫那些女人做的。果不其然,在东西厂联合起来的暗中调差下,的确是后宫女人做的,不过不是朱由校现有的后宫女人做的,而是信王朱由校的亲娘,先帝爷朱常洛的刘淑女留下的侍女,伙同他的养母,西李李康妃和东李李庄妃。   历史上刘淑女生下朱由检不久,就因为惹怒了朱常洛这位尝尝因为不明原因而歇斯底里的‘一月天子’,被得了朱常落命令的下人活活打死。   刘氏死后,朱常洛害怕此事暴怒,被本就不喜他的万历帝趁机罢免了太子之位,便谎称病死,将当时还幼小的朱由检交由西李李康妃和东李李庄妃抚养。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三十五章 李康妃和李庄妃虽说都姓李,但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之所以称西李东李不过是为了方便区别。东西二李虽说共同抚养朱由检,但东李李庄妃因为无人,待朱由检如亲子,朱由检对她比对有子、且受朱常洛宠爱的西李李康妃更为亲近。   刘淑女此人虽说死的憋屈,但到底还是有几分能耐,不说其他,就说她给朱由检留下的几个老人都很不错。其中一位姓曹的宫娥更是口舌生花,以为五皇子着想为借口到了西李李康妃的身边不说,还饱受东李李庄妃的信任。   也就是她,得到这味汉唐时嫔妃用来构陷对手的秘药后,先后说服东西二李,联合两人借由张皇后之手给张氏服下。杨令月猜测张皇后估计不知道此事,所以在张氏传出有孕时,张皇后才会在控制不了情绪下,给朱由校留下刻薄宫妃的印象。   曹姓宫娥和东西二李之所以选择对张氏下手,不过是因为宫女出身、又被张皇后不喜的张氏最好下手罢了,毕竟连同张氏在内,朱由校目前的女人不过十一人,其中还包括了母仪天下的张皇后。   而她们之所以会做这种事,无外乎是借机闹事说是天罚,下下朱由校的脸面,毕竟张氏所怀的这个‘蛇胎’生下来可是朱由校的第一个儿子。   杨令月当真算个冷血冷心之人,当她从东厂秘密存封的资料里得知这件事,她只是为张氏惋惜一秒后,就让魏忠贤想法把这种秘药弄到手。   杨令月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她有害人的心,可是防止那三个蠢货再次出手,虽说中了此秘药、不过几斤烈酒就可解决,但问题是谁会让孕妇饮烈酒、要知道中此秘药者、症状和孕妇一模一样,就连太医也把不出分别,与其终日防贼,杨令月更愿意无贼这号生物。   杨令月相信依东厂人员的能力,定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曹姓宫娥手上将秘药的炼制方子弄来。   事实上也是如此,没过多久,杨令月便经由东果之口得了魏忠贤两字‘事成’的话,如今杨令月让东果通知魏忠贤、让他派人将周美人的三族查清楚,杨令月相信,没过多久,自己就会知道周美人的那位妹妹究竟是不是历史上的孝节烈皇后。   很快夏季过去,转眼便到了果实累累、万物丰收的秋季。由于此时正处于小冰河时期,由南到北的大规模干旱,让今年的收成再次不佳。百姓们交完税,所剩粮食尚不能果腹,一时之间流民四起,各地官府都上书请旨、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前年大旱,今年大旱,年年大旱,年年都让朕开仓放粮。”朱由校恼怒地将手中的折子丢在地上,暴跳如雷的冲五部尚书吼道。“你们说说,朕要你们何用。”   “万岁爷息怒,臣等万死不辞。”五部尚书战战兢兢地躬下腰身,同声向朱由校请罪道。   朱由校心塞,直气得翻白眼道:“朕以为你们跑来找朕是研究出了办法,找朕请示,结果跑来问朕的主意。万死不辞,你们怎么不马上去死啊!”   得,朱由校这话直接就捅了马蜂窝,爱名、以‘对抗皇帝’为荣的士大夫们一听这话,立马梗着脖子,将项上乌纱帽取下就要去撞墙。那不怕死、要留清白在人家的样子直让朱由校心更塞,只恨自己为什么要见这几个东西,要知道他雕刻的三层木船就要完工了。   朱由校连砸了两套永乐年间的青釉茶具,这才将怒火释放,心塞塞的说道:“朕记得今年赋税刚收上来不久,就用它……”们来赈济百姓好了!   朱由校话未说完,就被刚表演完撞墙把戏的户部尚书汪应蛟童鞋站出来打断:“万岁爷,因为干旱,所收税银只有往年的三分之一,连填补去年的赤字都不够,又怎么赈济灾民啊,要知道今年不止一个州县遭了灾。”   “所以呢?你是让朕开私库。”这下朱由校真的吐血了,只恨不得将汪应蛟这废物掐死。都说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怎么自己遇到的手下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呢。   看来只有找完吾(魏忠贤的字)想办法了。不要万不得已,朱由校是万万不会开私库,找自己的珍藏来赈济百姓的,要知道他私库的东西都是珍品中的珍品,有着朱家一家奇葩属性、立志当一个世上最杰出手艺人的朱由校是万万舍不得的。   只是舍不得,国库的银子不够赈灾,不开私库又怎么办呢。决定找饱受他信任的魏忠贤解决此事的朱由校,刚组织好言辞想说话时,说曹操曹操就到,魏忠贤穿着一品官员的朝服闪亮登场了。   “万岁爷。”魏忠贤恭敬有礼的说道:“贵妃娘娘亲手给万岁爷做了一盅冰糖雪梨,现正在殿外等候,万岁爷是让贵妃娘娘回去还是……”   “让贵妃进,在外面等什么等,刚好朕需要她代笔写东西。”   反正朱由校的字是出了名的难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朱由校当着五部尚书的面直接让魏忠贤领着杨令月进来。   今日因为天气尚好,杨令月穿着桂子绿的齐胸瑞锦襦裙,戴着凤冠,手拎着食盒,婀娜多姿的走进正殿。   走动间,杨令月淡淡的扫了一眼,低首垂目的五部官员以及都御史,勾唇玩味的笑了笑后,自若如常的将手中拎着的食盒放在朱由校跟前的案桌上,打开食盒盖子,从里取出一盅热气腾腾的冰糖雪梨。   “昨儿臣妾见万岁爷遇风咳嗽了几声,恐万岁爷惹了风寒,便自作主张亲手炖了这冰糖雪梨,万岁爷你尝尝看,味道可好了。”   “爱妃有心了。”   望着杨令月的笑靥,原本怒火繁升的朱由校奇异得到了舒缓。他瞪了几眼仍低首垂目五部官员以及都御史,没好气的说道:“尔等还不退下,等着朕赶人啊!”   五部官员以及都御史皆松了一口气,慌忙的退出正殿。   他们走后,朱由校暗骂了一句没眼力见的东西,便转而让杨令月一勺子一勺子喂自己吃下这盅据说是由杨令月亲手所炖的冰糖雪梨。好不容易喂完后,让伺候的下人收拾残羹时,杨令月故作不经意的问道。   “万岁爷刚才为何发怒?”   朱由校将国库没有银子赈济灾民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认真听着的杨令月蹙起眉头,轻言细语的说道:“这倒是一个麻烦事,就算是万岁爷用私库的银子赈灾估计也是杯水车薪”,倒要好好的想个法子才是。”   “朕就是这么想的。”觉得杨令月此话甚和自己心意的朱由校说道:“朕想了许久,仍然没有好主意,看来只能麻烦完吾为朕分忧了。”   杨令月却是轻笑了起来。只听她这么说道:“万岁爷只想着魏公公能为你分忧,怕是忘了阿月这么一个大活人了,看来臣妾只有将主意咽回肚子里去,不轻易开口了。”   一旁候着的魏忠贤挑了挑眉,什么话也没说,直接退出殿门去。这时,却见朱由校眉开眼笑的道:“阿月有好主意,快快说与朕听。”   前面说了老朱家那一家子人爱出奇葩,身为老朱家人的朱由校也不例外。朱由校这个人吧,做木匠比做皇帝用心,对待后宫妇人干政这块也根本不在意。这货巴不得(小)老婆能干一点,帮自己分忧解难,处理伤你脑子的国事,对于朱由校来说,小门小户良家子出身的杨令月就跟饱受他信任的魏忠贤一样好控制,只能依附他存活。   然而……实际上……   杨令月勾勾唇,露出一抹浅得不能再浅的微笑后,也没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道:“洪武年间时,据说沈万三的财宝多得能够将整个紫禁城堆满。臣妾不知这是真是假,但想来是很有钱的,不然世人为何说沈万三是大明首富呢。”   “你的意思是让锦衣卫找个由头抄商人的家。”朱由校若有所思的道,显然对此很是心动。   杨令月摇了摇头,却是道:“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是说赈灾所需银两可以从商人身上找,但用不着以抄家的名义,咱们可以让商人自动献上钱财……   熟知历史的杨令月知道商人不光有挥之不尽的财富,家中的粮食更是堆积如山。可很多时候,这些富商宁愿将粮食放在粮仓里发霉、烂了,也不愿拿出来做好事救济百姓。所以必须想个好法子让他们自愿的掏出来,而不是以抄家的名义。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心善、仁慈,杨令月这妞是自认自己没那玩意儿的。   正所谓官逼民反,要是将商人迫害得太凶了,估计大明所有的商人都会站在后金那一边,像历史上的徽商一样,东抵淮南,西达滇、黔、关、陇,北至幽燕、辽东、南到闽、粤,为了百分之三百的暴利和皇商的名头,为后金不断的输送他们所需的一切物品,包括铁具武器。   杨令月觉得费几张纸,给踊跃捐款帮助政府赈济灾民的大明商人,送比如‘为国为民,仁商典范’的褒奖,是个十分不错的主意,必要时给个恩典,恩准其中一两家中子嗣能够参加科考也是好的,嗯,给个皇商的名头也很不错。   ☆、第三十六章   杨令月的主意是不错, 朱由校也觉得好, 但两人都忘了,在这个士大夫统治、皇帝大部分都成了摆设的朝代,站在士农工商这个金字塔顶端的士大夫们是万万不会同意, 给他们一向看不起、属于贱籍,只能跟平头老百姓一样穿布衣的商人提高身份地位的。   士大夫们不光言辞激励的驳了朱由校的命令,更是攻击起了给朱由校出主意的杨令月,说她牝鸡司晨,妄想干涉朝政,见天的上书让朱由校将杨令月安排到冷宫居住。   事情越闹越大,朱由校气得差点心机哽塞,杨令月却像个没事人一般, 见天的给朱由校炖一些清热祛除毒气的汤水, 一边柔声宽慰朱由校让他不要为了那些诽谤她的言论生气,一边指使魏忠贤让他所管辖的东西厂和锦衣卫联手调查那些骂得最凶的士大夫们。   要知道作为特殊机构, 不管是东西两厂还是锦衣卫,那都是收集情报、打探阴私的好手。于是东西两厂和锦衣卫联手出动后,不过短短数日, 关于士大夫们的各种事儿就闹得满天飞, 今儿不是工部的官员们一起聚众公开押妓, 争着用名妓的鞋子盛酒喝,就是刑部的官员们撒出大把的银子,争养小相公……   这些事儿不关在京师传得沸沸扬扬,就连还在为那群上蹿下跳、动不动就撞墙、死荐的士大夫们生闷气的朱由校也有所听闻, 在上朝时,特意笑眯眯的询问大臣们:“用小脚女人鞋子盛的酒味道怎么样?”   “……”   平时不管私下怎么放浪形骸、行为不堪,但面上总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大臣们集体失言,好半晌后,才有工部尚书出来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回禀万岁爷,此事乃是子虚乌有,是有人特意传出来污下官们的名声的。”   “子虚乌有。”   朱由校笑了笑,显然并不相信王佐给出的说法。他看了一眼一旁立着的王体乾,王体乾会意,忙为朱由校倒茶的同时,代替朱由校说道。   “王大人,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王大人不止用京师名妓苏禾的玲珑绣花鞋盛酒喝,还特意花了一千两白银买了名妓苏禾的一夜,情浓时更是穿上女装,唱起了污人耳的靡靡之音。王大人这可是锦衣卫们查出来的…”你还是老实的承认,免得落到厂卫手中吃苦头。   王体乾将后面警告话语掐断,咽进了肚子里并没有说出来,但这并不代表王佐听不出来。王佐一听王体乾这么说,当即冷汗就爬满了全身。   王佐俯身倒地,诚惶诚恐的请罪:“万岁爷,微臣有失体统,请万岁爷恕罪。”   在这个时候,王佐知道自己不请罪是不行的,虽说这种事,他们这群士大夫们、大部分人私下都做过,但这毕竟是私底下,并没有摆在明面上来。   这种事情说穿了不过是德行有亏,平时闹出来估计不过是口头上挨句骂,但现在这个时候,显然朱由校正在为前段时间他们闹出的上书奏请、胁迫将杨令月这个目前的心头好送进冷宫而生气,正需要由头发泄一番呢。如果王佐不请罪,他真的怕目前正处于青春逆反期的朱由校用这事当由头,免了他的官,把他给流放了。所以王佐略微思索数秒,便干脆利落的请罪了。   王佐不愧于能考上进士成为尚书之人,很好的猜准了朱由校的想法。鉴于这些上窜下跳闹得很厉害的士大夫们,让他心情很不好,自认是个温和君王的朱由校便想借着大明官员公开集体嫖~娼这事儿、拿几个人杀鸡儆猴,警告一下。没曾想这王佐倒是个乖觉的,感觉不对后立马乖乖认罪,倒让朱由校惋惜不已,不能拿王佐开刀。   朱由校期待的将放在其他官员身上。结果,就跟人精儿似的大明官员们让朱由校失望了,他们全都紧随王佐其后,不约而同的俯身倒地,诚惶诚恐的请罪。   朱由校再一次的郁闷了。就在这时,惯会揣测心思的王体乾转了转眼珠子,俯身贴耳,低声向朱由校建议道。   “万岁爷如此之风不可涨啊,据锦衣卫调查所知,不光王大人爱往青楼钻,捧妓~子,就连吏部尚书张问达张大人家中最近也是刚抬了二十九房小妾进门。”   可不是,就连他这个做皇帝的,连正房在内不过十一个老婆,张问达这老货这么大年龄了,居然耐了那么多人,简直太岂有此理了。   朱由校被王体乾一席话勾得火大,正想开口骂人时,王体乾又开口上眼药道:“而且魏公公说了,这张问达家中只是薄有资产,妻妾却个个穿金戴银,这钱银何来,怕是贪了不少银子啊。”   朱由校一听这话那还得了。要知道祖辈地地道道是地里刨食出生的老朱家最恨什么,最恨贪赃枉法的官员。明洪武时,朱元璋为了惩治贪官,甚至发明出了剥皮揎草的酷刑,可见对贪官的憎恨。而朱由校呢,虽说立志成为一个出色的手艺人,做木匠比做皇帝更有兴趣,但到底是个帝王,身体内延续了老朱家对于贪赃枉法的官员的憎恨。   如今一听王体乾明晃晃的眼药,脑补过多的朱由校当下来气了。这好色的胚子,为了满足私欲养校老婆,居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贪污受贿,当下凉凉地问王体乾:   “完吾可曾上书弹劾。”   王体乾点点头,又从衣袖里取出魏忠贤亲笔所写的弹劾折子,双手递给了朱由校。朱由校一瞧,心更气了,还未看完就将弹劾折子甩到张问达面前。   “你该当何罪。”   张问达跪趴着、战战兢兢将弹劾折子看完,还未出言为自己辩驳一二,就被朱由校粗暴的打断。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朱由校挥挥手,王体乾便赶紧招呼侍卫上前,去了张问达的乌纱帽,命侍卫将其一路拖行,押至东厂,下了东厂那专门用来拷问大臣的私狱。   在叫嚣废杨令月贵妃位、上窜下跳最厉害的张问达遭了殃,以贪污受贿的罪名被投入东厂私狱,其余表现杰出者也纷纷步上张问达张大人的后尘在东厂私狱安家落户。   一时之间,大明官员们再也不敢上书奏请朱由校废了杨令月的贵妃位。但由于魏忠贤这货借机大肆肃清政党,被折腾得人仰马翻的六部官员们找了玩笔杆子玩得最妞的御史台那群御史言官哭诉。   “天可怜见,锦衣卫的那些侍卫硬说下官贪污,把下官家里的钱全拿走了,那明明是下官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啊。赵大人,这些人简直就是一帮强盗。”   赵大人,也就是左都御史赵南星看着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好不凄惨、着员外郎官服的官员无奈了。现在这情况,你跟我哭诉有用吗,有本事上书弹劾啊!   赵南星抚额,被吵得脑袋生疼的他暂时也拿不出好办法,只得好言好语将这位估计是被锦衣卫们给乘火打劫了的员外郎劝回了家……   鸡飞狗跳一段时间后,跟着东西两厂一起将腰包捞得满满的锦衣卫们终于意犹未尽的停了手。当然,他们倒是想继续罗织罪名抄这些官员们的家、为魏忠贤主持的赈灾工作尽一份力,但魏公也说了,最好见好就收,所以他们只能遗憾的停了手。   时间转逝到了天启三年。在这一年,住在延禧宫的那位在桃花盛开时节,生下了一堆带着血肉的蛇。   由于执掌东西两厂的魏忠贤以及客巴巴,杨令月都知道裕妃肚子里怀的是什么东西,因此在裕妃肚子里越长越大的蛇要破体而出时,客巴巴以想第一时间抱抱皇子为借口,坐镇延禧宫。   于是在裕妃发作生了一堆带着血肉的蛇时,客巴巴第一时间控制住了现场。不管是惊声尖叫、显然吓坏了的稳婆,还是延禧宫的宫人,都被客巴巴当场处理。就连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裕妃,也在几天后,被心惊肉跳、躲到翊坤宫寻找爱的安慰的朱由校以怀胎十三个月尚不分娩、乃欺君之罪为借口,废黜妃位后、被挪动了冷宫。随后裕妃张氏的命运就如同明史书写的那样,在冷宫之中被活活饿死。   裕妃产蛇之事,因为客巴巴处理得当,后宫中人根本无从得知,见她落得如此下场,张皇后倒是感叹万千。   “这就是背叛本宫的下场,注定猖狂不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成o(* ̄︶ ̄*)o   ☆、第三十七章   在旁伺候的春丽, 夏丽不敢答话, 便垂着脑袋在那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位穿着浅粉色宫装襦裙,梳着双螺髻的宫娥从外面走了进来, 战战兢兢地跟张皇后说道。   “娘娘,刚翊坤宫的春来与冬果分别去了太医院和乾清宫,说是杨贵妃晕倒了。娘娘你说杨贵妃该不会是……”宫娥,也就是冬丽咬着唇瓣,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了。   “该不会是什么?怎么…结巴了?说不下去了?”   明明张皇后是笑着说这话,但冬丽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冬丽也没卖关子了,直截了当的说道:   “娘娘你说,杨贵妃她之所以会晕倒, 不会是有孕了吧。”   此话一出, 张皇后当场就变了脸色。“你说什么?”张皇后眯着一双利眼,厉声问:“翊坤宫那位上个月不是领了月!事!带吗?”   帮着张皇后分发份例的春丽赶紧回答道:“杨贵妃上个月是领了月~事!带的, 除了启祥宫的那位,其他宫里的娘娘全都领了。”   “本宫知道。”张皇后冷笑一声,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的说道:“本宫琢磨着启祥宫的那位, 多半有了身孕, 所以才没有领那玩意儿。结果启祥宫的那位还没传出消息, 咱们这位杨贵妃便昏了……”   “娘娘,杨贵妃昏倒并不一定是有孕,或许是有疾呢。”夏丽组织好言辞,在一旁插言道:“现在娘娘咱们该做的是去翊坤宫走一遭, 好彰显娘娘你的仁慈。”   夏丽算是张皇后的智囊,每每说的话都甚和张皇后的心意,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所以夏丽一说完,张皇后便缓和了脸色。   “你说的在理,咱们这就去瞧瞧身娇肉贵的贵妃娘娘,好好说说她,让她别大事小事的找万岁爷,万岁爷又不是太医,一去就能药到病除不成。”   张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翊坤宫进发,打算好好的在朱由校面前上上眼药。谁曾想,出师不利,在途中就遇到了风韵犹存的奉圣夫人客巴巴,被她连挖苦带埋汰,挤兑得双眼通红,直接忘了本来的目的,在翊坤宫见了朱由校后,改上客巴巴的眼药。   盖了一条薄薄毯子,倚靠在美人榻上,显得柔弱非常的杨令月只觉得很无语。也不知道张皇后哪来的自信,认为能够比得过客巴巴在朱由校心中的地位。一个伺候了自己将近二十年、如母亲的存在,一个相敬如宾、新婚不久的妻子,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朱由校更看重客巴巴了。   这不,张皇后吧啦吧啦一阵眼药还未上完,就被朱由校不耐烦的打断。“宫务繁琐,你不紧着处理宫务,跑来翊坤宫胡言乱语什么。”潜台词就是暗指张皇后、你到底有多闲啊!   朱由校这话很犀利,当场就让张皇后心塞,半晌说不出来话。   “臣妾自然是来此看贵妃妹妹的啊!”张皇后干巴巴的笑了笑,重新挂上了母仪天下特有的官方微笑。   “臣妾听闻妹妹请了太医,担心妹妹是不是哪里不适,所以才赶到翊坤宫来瞧妹妹啊!”   倚靠在美人榻上的杨令月扯了扯身上搭着的薄薄毛毯,颇有些不耐烦的冲朱由校爱娇道。“万岁爷,这玩意儿搭着热。”   “热也给朕搭着。别忘了太医说的话,让你好好的养着身子。”朱由校好言好语的对杨令月说道。帝妃二人将张皇后忽略的态度当场就令张皇后黑了脸。   张皇后咬了咬唇瓣,很快便又重新露出笑靥,笑着开口道:“万岁爷,不知妹妹为何请太医,怎么太医让妹妹好好的养着呢!”   朱由校在紧挨着美人榻的贵妃椅子上坐下,眉开眼笑,显然心情很好的道:“阿月这是有喜了。”   一听这话,张皇后难过急了。这杨令月叫太医的原因、果然是因为有喜了。张皇后既伤心又难过,伤心为何不是自己怀孕,难过杨令月有孕了、怕她更得朱由校的意。   张皇后此时心情很不好受,但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张皇后勾唇扯出一抹干巴巴的笑容后,语气飘忽的说道:“这是今年第一桩天大的喜事啊,姐姐在这恭喜妹妹,也祝愿万岁爷喜得麟子。”   “嗯,的确是天大的喜事,不过不是第一桩,而是……”知道此时张皇后心情不好,杨令月坏心眼的加甩刀子道:“皇后娘娘不知道吗,启祥宫的范慧妃和钟粹宫的李成妃前几日也分别查出有喜了。”   什么。   张皇后蓦然瞪大了眼睛,显然有些不相信杨令月所说的话,气血上涌之下,张皇后居然双眼一番晕了过去。   杨令月看着昏倒在地的张皇后傻了眼,很快回过神的她赶紧看向同样傻眼、还呆愣在那儿的朱由校,抓住机会上眼药道:   “皇后娘娘这是接受不了臣妾怀孕的事,还是接受不了范慧妃和李成妃也怀孕的事……”   被张皇后突然昏倒之地弄得没了好心情的朱由校并没有回答杨令月的问题,他叫来翊坤宫的宫人将张皇后抬到杨令月让出的美人榻上,然后又让宫人去了太医院叫太医。   得讯匆匆又跑来的太医院院正仔仔细细的给张皇后把了脉,随即挂上笑容,笑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一样对朱由校说道。   “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皇后娘娘这是有喜啊!”   有喜。张皇后居然也这个时候怀孕了。杨令月挑眉,不动声色扫了沉浸在即将有嫡子女出生的朱由校一眼,随即看向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客巴巴,发现客巴巴脸色果真如自己所想瞬间阴沉下来、并双眼一眯,杀气凛然盯着张皇后平坦的腹部猛瞧,不免勾起唇,浅浅的笑了。   她就知道会这样。依客巴巴这老女人的小心眼,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与她为敌的人的,即使这个人是皇后。   既然如此,她倒可以放心来,安心的养胎,以确保自己能够顺利的生下腹中这个意外来到的胎儿。   说起来,杨令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怀孕,明明她是按照她所知的科学避孕法子,计算自己的排卵期与朱由校同房的,结果却依然中标了。好在自己此时已经虚岁十六,虽说怀孕生子、不小心的话依然会伤了身子,但到底比刚刚入宫时的稚龄要好得太多。虽然比自己计划怀孕提前了,但总归不是坏事,要知道她的那位好外公,可是明着暗着问了自己好多次为何还没有怀孕,杨令月相信,如果自己还未怀孕的话,她的这位好外公一定会心急火燎的收集生子秘方来给她,如今她有了身孕,魏忠贤一定会松了很大一口气。   事实上也是如此,当魏忠贤得知杨令月已怀了身孕时,不禁哈哈大笑,显然是乐急了。反倒是客巴巴拉长了一张脸,在那不阴不阳,惹得大笑过后的魏忠贤心生不悦的问:“你这是怎么了,咱们的孙女儿有孕,你应该高兴才对。”   “高兴什么?你这老货别忘了除了阿月,还有张氏这贱人以及范慧妃、李成妃这三人,有什么好高兴的。”   私下里,客巴巴不会称张皇后为皇后,而是叫她张氏又或者是贱人,来宣泄自己对于张皇后的愤慨。魏忠贤是知道这点的,也从来不会纠正客巴巴私下里这做法。他见客巴巴说得阴阳怪气的,不免皱着眉头反问:   “别告诉我依你的手段还对付不了那张氏以及范慧妃、李成妃。”   “我当然是对付得了。”客巴巴眼中闪过狠厉,冷笑道:“我打算等张氏怀的这胎满三月后再动手,我要她好好感受成型的胎儿从她体内流出的这种痛苦。”   客巴巴随即向魏忠贤说出了自己的法子,与历史上相同,客巴巴选择让潜伏在坤宁宫的心腹宫女等张皇后怀孕满三月、腹中胎儿成型后,为张皇后捻腰锤背时,使用重力、撞击张皇后的腹部,借此让张皇后生生流产。   魏忠贤对客巴巴想的毒辣手段表示叹服,微微沉默片刻,魏忠贤开口道:“那范慧妃和李成妃二人你准备如何处理。”   “你这老货这种问题还问我,你的手上不是有致人身体虚弱的大内秘药吗,找机会下在两人所食饭菜中就是。”想着自己便宜孙女杨令月也怀了龙种,倒不好像对付张皇后那样简单粗暴,只能用隐晦的手法让范慧妃和李成妃的身体准备虚弱,这样一来即使能够幸运的产下龙子,那龙子也虚弱至极,根本就没有继位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三十八章 不管是对付皇后明晃晃的杀招,还是对付范慧妃、李成妃二人的软刀子,都无不昭显了客巴巴这老女人的心狠手辣。就连随后从魏忠贤口里得知此事的杨令月,都忍不住感叹,顺便庆幸一下自己没有得罪这老女人,不是她的对手,不然玩阴谋诡计,自己还真不一定能玩过她。   至此,杨令月整个人都窝在翊坤宫,除了乾清宫偶尔去一趟,给朱由校提提关于木工方面选材的建议,便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请安之事也差不多全推了。当然既然不出,同样有了身孕,整天小心翼翼的张皇后也不会让她来请安。早在张皇后在翊坤宫昏倒后由太医确诊也怀孕后,便直接宣布免了请安这个规矩,也躲在坤宁宫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就连几乎同时怀孕的范慧妃和李成妃二人,也唯恐腹中胎儿出事,乖觉的窝在各自所住的宫殿里养胎。   养胎的范慧妃和李成妃根本不知道,就在他们事事小心谨慎、害怕皇后会出手害他们时,饱受她们二人信任的贴身宫女,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将可致人虚弱的大内秘药撒在了他们每日所食的饭菜中,让她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中了招。   一晃数月过去,张皇后腹中胎儿满三月、正式成型时,左副都御史杨涟突然上书弹劾魏忠贤二十四条大罪。   这起上书弹劾事件,虽说比历史上提前了一年,但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正式拉开了东林党争的序幕。   左副都御史杨涟上书弹劾后,朝中与他同一派系的东林党人也纷纷跟上书议论魏忠贤所犯罪行。要知道朱由校这个人是十分相信魏忠贤这个人的,东林党一系大臣的言论,朱由校是根本不相信的。所以他并没有理会弹劾魏忠贤的折子,并呵斥左副都御史杨涟无中生有,是想报前段时间闹出废贵妃之事时魏忠贤弹劾他品行不佳之事。   这样一来,自号爱国爱民、治国能吏的东林党一系官员自然是不干了,立马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边上书叫嚣国有佞臣、国家不国、奏请圣上诛灭佞臣,一边四处游走,到处拉关系,妄想以多方势力胁迫朱由校点头处理魏忠贤与其朋党,将整个京师再次闹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又被气了一场的朱由校在摔了自己呕心沥血、花费大功夫、好不容易完工的三层帆船模型后,跑到翊坤宫找杨令月发牢骚道。   “阿月,你说这些混账到底想干什么,就不能让朕过段时间的安稳日子吗。”   好不容易摆脱了裕妃产蛇的阴影,朱由校正准备过段潜心雕刻的安稳日子时,居然又闹出这种事。朱由校可瞧得分明,那一个个叫嚣得最厉害者,都是东林党人。   明万历时起,明朝这个封建国家的朝政就日趋腐败,党派林立,党争迭起。在这些党派中,最先以浙党势力较大,浙党首领沈一贯、方从哲都先后出任内阁首辅,在朝当政。后来历经“梃击”、“红丸、“移宫”三案之后,光宗朱常洛即位,东林党因为拥立有功而势力大盛。于是原先势大的浙党遭受东林党而渐渐落败,转而投效阉宦首脑魏忠贤。   东林党可以说是江南各大财阀在朝堂的代理人,他们有着极强的道德标准,也能找出社会上的问题,但是从未有找出解决的办法。并且由于他们对个人声名之看重甚于国家利益,争意气而不争是非,可以说他们对朝廷国家的贡献小的可怜,甚至比不上名声不佳的宦官魏忠贤。   后世有一种说法,说魏忠贤一人撑起了半个明朝。平心而论,魏忠贤这个人阴险歹毒,与手段毒辣的客巴巴乃是一丘之貉。魏忠贤这老货为了巩固个人权势,大肆党同伐异。但历史上他也曾力排众议、大胆起用辽阳战败后遭受谗言的熊廷弼。   虽说这个时空是由杨令月像朱由校建议起用熊廷弼的,但这个时空的魏忠贤也像历史上一样抛开个人私怨、违心推荐赵南星、孙承宗等一批能臣直臣。在他主政期间,虽说年年干旱水涝,但形势还算良好,至少他抄大臣家所得的银钱除了入私库外,大部分都用在了赈灾上。   天启二年那场因为受到小冰川时期影响而席卷了明朝大半省份的干旱,因为由他主事赈灾工作,很快得到了控制。不说其他,起码受灾的灾民基本都有粥水果腹,虽说也死了不少人,但因为焚烧掩埋尸体处理得到,预料大灾之后可能发生的疫情并没有发生。   而辽东方面,因为明达在那的关系,魏忠贤那是一分一毫的粮饷也不敢扣下、拖欠的,所以在不缺粮饷、武器装备的情况下,辽东局势可以用平稳来形容。   历史上魏忠贤执政期间,有记录的民变造反只有一次,而崇祯上位、魏忠贤倒台、东林党执政时期呢,大大小小的农民起义不计其数。   人家朱由校是爱木工,不怎么理朝政,是个平庸无为的君王。而崇祯是不贪财,不好色,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衣服上还打的补丁,算得上一个好皇帝。   除了这点外,这两兄弟最大的区别是手下不同。魏忠贤虽说爱权,人也贪,但好歹还是干正事的。魏忠贤上台的一项政策就是收工商税,而且是大力收工商税,为什么要收?因为后金那一群人在辽东蹦跶得欢,而国家年年干旱水涝,连赈灾的银子都不够,不大力收工商税,哪有钱来养军队。   而崇祯当皇帝期间呢,那群与魏忠贤战斗取得了终极胜利的东林党呢,在遇到灾情时需要银子赈灾而国库没钱时又做了什么呢。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每每在崇祯表露没钱要征税的时候,竭力阻止,说“朝廷焉能与民争利”之类的话,不止不让征收工商税,居然还奇葩的取消了矿税。尼玛所谓煤老板不交税,资本家不交税,每年守着一亩三分地的苦哈哈的农民却是连年加税,这样不官逼民反才怪。可以说明朝只亡亡于流寇,归根结底,其实亡于东林党。   这些熟知历史的杨令月都知道,所以她本人是十分支持魏忠贤拿东林党开刀的。所以在朱由校跑来翊坤宫跟自己发牢骚时,杨令月小嘴儿一勾,顺着朱由校的话捅刀子道:“估计都心里憋着气呢,别忘了被魏公公参德行有亏的恰好就是此次闹得最欢的人。”   “他们不想让朕过安稳日子,他们也别想过安稳日子。”朱由校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脾气一上来那是连客巴巴也只能躲着他。这不,脾气发作的朱由校一拍桌子,砸了杨令月心爱的三色琉璃盏后,便让王体乾将正在东厂办公的魏忠贤叫了来。   “最近那些混账可闹得越来越凶了,完吾你尽快将此事压下去,别扰了朕的好心情,要知道阿月还等着朕给她做一套家具呢。”   得,莫名就得了一套由朱由校亲手做的家具的杨令月笑了,在魏忠贤领旨准备去收拾那一群胆儿肥得连他都敢上书弹劾的家伙时,杨令月补充说明道:“万岁爷,此事最好还是厂卫一起督办此事,免得坐实了魏公公敛权、故意歪解万岁爷的意思大肆迫害忠臣。”   杨令月记得锦衣卫可是有对士大夫执行廷杖的权利,锦衣卫这一加入,到时午门那地方势必会出现大批被趴了裤子,光着打屁股的家伙。这群只会放嘴炮的士大夫们不是以遭受廷杖为荣,一旦挨了廷杖就成为“朝中正人”,名满天下。   杨令月觉得既然他们那么喜欢廷杖,喜欢不顾一切的骗取名声,这一次她这个被他们传成‘祸国奸妃’的坏女人一定要好好满足他们的心愿,一定让他们‘美名传天下’。   杨令月的想法魏忠贤并没有很好的理解,不止老奸巨猾的他,就连朱由校也不明白。朱由校知道锦衣卫一旦出马,势必会抬出廷杖。虽说很解气,但也成全了那些混账的名声。朱由校不想成全他们的名声,因此反对道:   “有东厂就行了。随便他们怎么叫嚣,反正朕是信任完吾的。”   听了这话,魏忠贤摆出感动的姿态,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朱由校,情深意切的来了一句:“蒙万岁爷如此信任,老奴就是万死也心甘情愿。”   或许是看不得魏忠贤如此彭拜的表达自己对朱由校的忠心,杨令月隐晦的抽了抽嘴巴,微笑的道:“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你要让锦衣卫们一边行刑一边用白话大声宣读他们之所以会如此是犯了什么罪行。只要不是文绉绉的说话方式,百姓也是能听懂的,这样一来他们就算是想借廷杖来提高名声,百姓们也不会相信的。”   “贵妃娘娘真是女中诸葛,如此一来,遭受廷杖之刑不能再成全他所向往的名声,他们一定会有所收敛,不会再什么都管、天天在那念叨天子无私事。”   朱由校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讲真,他真的受够了那群自号正人君子,就差标榜是道德真君,什么都管,连自己内急该蹲哪个坑都管的家伙们了。眼见杨令月想的法子,连他心目中的忠臣良将都赞同,朱由校一锤定音道:   “完吾,你给朕就照贵妃所说的办!”   “微臣领旨。” 第三十九章 魏忠贤之后直奔锦衣卫处,给在场的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田大人以及千户们宣读了朱由校的旨意。要知道这个时期的东西二厂和锦衣卫常常一起出动,好得就跟一家似的。特别是指挥使田尔耕田大人就差认魏忠贤当爹了。   田尔耕一听居然有这种好事,立马就拍着胸口表示:“魏公公你就放心吧,下官们一定将此事办好,让闹事之人一个个也逃不了好。”   于是锦衣卫出动。一个个身穿飞鱼服,腰间佩戴绣春刀的锦衣卫们,就跟土匪似的,按照魏忠贤例的名单,将攻击弹劾阉党之人一一抓了,当然,不是抓了直接下昭狱,暗地里折磨,而是先带到午门扒了裤子,排排在那儿一起打板子,然后才将差不多已经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他们下了昭狱。   当然这其中不是没有‘耿直’的官员,叫嚷着要联合众大臣,一起上书,一起向皇帝禀明卫所的锦衣卫草菅人命,为虎作伥。当然了,这些此时此刻还不忘打嘴炮的士大夫们根本没讨得好,刚一开口,就被以凶残著称的锦衣卫们用散发着恶臭的臭袜子堵了嘴。   锦衣卫们一边打着板子,一边大声用白话向周围围观百姓宣读他们所犯罪行,末了打完板子后更是无私向周围围观百姓提供白菜帮子和臭鸡蛋,乐呵呵的看着周围围观百姓将这群当众光屁股的士大夫们砸得满面桃花开。   如此一来,士大夫们所求的美名自然在百姓们口口皆传下变成了臭名。士大夫们不想挨了廷杖后,还被如此‘污蔑’于是接着闹。但可惜他们的举措都被一一镇压,即使有聪明者想借用天下舆论翻身,也让魏忠贤先一步采取杨令月给出的广而告之的提议而宣告失败。至此,东林党人的结局,已无悬念。   天启三年六月,魏忠贤训斥吏部尚书赵南星结党营私,包庇杨涟、左光斗、高攀龙等人。赵南星心灰意冷,自取头上乌纱帽,辞职回家种红薯去了。至于东林党领袖之一,内阁大臣叶向高,为了让他也回家种红薯,魏忠贤干脆采取无赖的方法,暗中吩咐手下安排地痞流氓跑到叶向高的府邸大吵大闹。叶向高不甘其扰,最后也只得辞职回家。   叶向高一走,另一位与他私交甚好也是东林党的韩旷害怕魏忠贤将下一个朝他动手,也紧随其后辞职了。   明朝内阁设立于明建文四年,乃是皇帝的咨政机构。起初,内阁大学士只具有顾问身份,皇帝为最终决定的权力,而大学士很少有参决的机会。到明仁宗、明宣宗时期,地位日益受尊崇。自此,内阁的权力日益增大,到明世宗中叶,夏言、严嵩等人执掌内阁,地位赫然为真正的宰相,亦可压制六部。   不过首席内阁大学士(或称内阁首辅)有票拟的权力,但却不得不依赖于内部太监送达批红。明朝时首辅大学士的职权如同以前的丞相,但必须与宦官合作,才能执掌大政,就好比张居正也是跟冯保合作,才事事上达天听。   东林党中这两个官至内阁大臣的家伙,自以为采取无为而治的法子能够摆脱魏忠贤。不需用跟他合作。结果魏忠贤借势这么一招,就将他两给逼得辞职回家。自此,魏忠贤算是从真正意义上掌握了内阁。   魏忠贤在前朝收拾跟他作对的政敌,后宫之中的客巴巴也没有闲着。趁着前朝权利交迭,大臣们无暇关注朱由校的后宫之际,客巴巴终于对皇后出手了。   怀孕已经满三月的张皇后,日日觉得腰酸体乏,便听了颇受她信任的夏丽之言,找了一个擅长按摩的宫娥前来为自己按摩、揉捏。   这位擅长按摩的宫娥自然是客巴巴的心腹。她到了坤宁宫后,并没有立马动手,而是博得张皇后的信任后,才选择动手的。如此一来,自然是一击必中。张皇后的腹部遭受这位宫娥的猛力击打,当场就见红,不多时腹中所怀胎儿便流了出来。   此时遭受了流产之苦的张皇后还保持着清醒。她见流出胎儿是男胎,当场就痛哭出声,对着赶来看望她的朱由校说是有人害她,并将幕后之人明晃晃的指向了被东林党人说成是祸国奸妃的杨令月。   对比张皇后,朱由校自然是更喜欢杨令月一点的,自然不会相信张皇后的哭诉。“你胡乱说什么,怎么会是阿月做的。阿月现在整天待在翊坤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做这事。你还不如说是你提议帮你分担宫务的良妃呢。”   张皇后哭声一窒,倒是想起了这事,勉勉强强打消了怀疑。只是她并没有像朱由校所说的那样怀疑是王良妃做的,她如今无宠,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张皇后想了想,几乎在瞬间就将怀疑人放在了与她有仇的客巴巴身上。   张皇后这次的猜测很准,就是客巴巴做的。不止对张皇后出手的宫娥是客巴巴的心腹,就连颇受她信任的夏丽也是客巴巴的人。所以张皇后这场劫难想逃脱也逃脱不了。   张皇后向朱由校哭诉,并且直接指出是客巴巴所为。张皇后的哭声,好不凄婉,令人一听就忍不住心揪起,但鉴于张皇后有污蔑杨令月的前科,朱由校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即使这话真的是真相。   朱由校当场拉长了脸,不耐烦的打断了张皇后的哭诉:“阿姆怎么会做这种事。朕看明明是你身体太差,所以才没保住龙嗣。”   朱由校想到那流掉的男胎,自己第一个子嗣且还是皇子就没了,心里也是十分的不好受。眼见张皇后哭得几欲昏迷,倒也心生怜惜,息了对她攀扯客巴巴的恼怒之心,放缓声音道。   “朕会给咱们这个不幸的皇儿赐名,也会追封他太子之位的,皇后你就放宽心好生休息。”   说罢,不想在这处处都透着压抑感的坤宁宫多待,朱由校转身就走了,徒留张皇后一脸绝望。   “他不相信我说的。”张皇后自言自语道:“我是皇后啊,是后宫之主,是他的妻子啊,他怎么能不相信我说的。”   坤宁宫的这出戏经由夏丽传进客巴巴耳朵里后,客巴巴轻蔑的笑了。“老娘还是万岁爷视若亲母的奶娘呢,就凭你这小狐狸精说的话,万岁爷会信才怪。”   此时客巴巴的心情显然是很美妙的,这点从她随后去了翊坤宫,笑容可掬的让杨令月安心养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对于客巴巴难得的好脸,杨令月自然是很受用。她摆出一副感动的模样,柔声细语的对客巴巴说道:“祖母,孙女儿明白。”   客巴巴扯嘴笑了笑,口中却是道:“皇后如今伤了身子,怕是要静养一段时间,看来今年采选淑女之事怕是不能主持了。”   “既然皇后不能主持,怕是只能劳烦祖母了。”   “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客巴巴笑眯眯地说道:“知道张氏先前准备为信王选谁为信王妃吗,居然是周美人家的妹妹。真当自己成了皇后,就是后宫之主,居然受了周美人的几句奉承、就应下这事。阿月你瞧着好了,本夫人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杨令月心中暗暗一笑,历史上可就是这位周姓淑女成为的皇后。只不过如今皇后这一静养、信王妃的人选怕真的会换人,那么客巴巴这话倒也没说错。   早在朱由校让张皇后以皇嫂的身份准备在来天启三年广选天下淑女时,给朱由检挑选一个可心的王妃,坤宁宫门庭若市、周美人是其中最活跃者时,杨令月就让魏忠贤安排密探,将周美人一家三族调查个清清楚楚。   当然以杨令月喜欢谋定思动、想一步做一步的性格,在查到周美人的那位妹妹的的确确是历史上孝节烈皇后后,杨令月顺便又根据记忆、列出朱由检的所有女人,让密探接着调查。   等到密探将调查结果带回来后,小狐狸似的杨令月又圈了几个在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比如袁贵妃和田贵妃,让魏忠贤在三人中好好选择一位好的推荐给信王。   不过魏忠贤研究来研究去,还是觉得周美人的妹妹,其父周奎又是北京街头算命先生的周氏更适合一点。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周奎大肆渲染其命格贵重的原因,而是因为周氏性格强硬,善妒!她当信王妃,信王府一定很热闹。   只不过杨令月、客巴巴二人不赞同顺着张皇后、周美人的意让周氏如历史上那样成为皇后。当然客巴巴是因为厌恶的原因,而杨令月则是因为……   从与周美人泛泛接触来看,周美人就是一心思深沉之辈。而被周美人寄予很大期望的周氏一定也不简单,再者说了,杨令月是打算从改变信王妃的人选逐渐一步步改变历史,将大明给扳成架空的,所以她是坚决不允许周氏如历史上成为朱由检的原配的。   客巴巴此言甚和杨令月的心意,她也是及其不愿周氏成为信王妃的,所以她抿嘴笑了笑,颇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不知祖母看好哪位淑女,堪配信王。”   “当然是找一个安分守己,能认清自己身份的淑女,不然像张氏那样,见天的找事,不是也让信王为难吗。”   ☆、第四十章(抓虫)   客巴巴口中的安分守己可不是好话, 潜意识是木讷、呆板, 木头人的意思。老朱家的那一群奇葩,除了孝宗朱佑樘,基本上都好颜色。当然其中的明宪宗朱见深那货口味最为独特, 后宫三千佳丽,就喜欢大他将近二十岁的万贵妃。   客巴巴认为就算朱由检表现得不好女色,这也只能证明他表里不一,并不是真的不喜欢女人,所以给他塞个木讷、呆板,唯唯诺诺的女人那是最解气不过了。杨令月这小狐狸也是听明白了客巴巴话中隐晦的含义,当即笑着给出建议。   “听说京郊袁姓淑女老实本分,颜色也是个好的, 应该能配得上信王殿下。”   客巴巴明白的点头。随后, 在她的努力之下,张皇后直到‘广选天下淑女为信王妃’的选秀活动结束后, 依然身体欠佳,待在坤宁宫静养。而代理选秀的客巴巴也按着杨令月的选秀第一名袁清丽配给信王朱由检。至于其父周奎大肆宣扬命格贵重的周然儿只得了第三,与选秀第二名田秀英一起成了信王朱由检的侍妾。   朱由校的后宫自然是没有进新人的。要知道专注于手艺活儿的朱由校投放了大量的精力在当木匠上, 连大部分的国事都交给魏忠贤代为处理, 又怎么会关心后宫进没进新人呢。所以摸准了朱由校心思的客巴巴直接问也没问朱由校后宫进不进新人, 在将选秀前三名配给朱由校当正妃侧妃后,干脆利落的又将剩余的前十秀女也一股脑的塞进了信王朱由检的后院。   客巴巴此举纯粹是不安好心,却罕见的引起了一直关注后宫的士大夫们的赞赏。这些惯会耍嘴皮子的士大夫们变着花样儿的夸客巴巴慈和宽仁、堪为妇女楷模,赞赏程度居然直逼张皇后拉拢他们时, 他们对张皇后的漫天赞美。   “前段时间还骂奉圣夫人把持万岁爷呢,如今眼看魏公公折腾得十分厉害,唯恐步了东林党人的后尘,就借着此事大肆夸奉圣夫人,这些玩意儿还自诩读书人呢,可真够不要脸的。”   翊坤宫庭院里,树叶已经掉得差不多的果树下。冬果一边埋汰人,一边给睡卧在美人榻上、腰间搭了一条颜色鲜丽的羊毛毯的杨令月递酿制得酸酸甜甜的果脯。   杨令月接过果脯咬了一小口,慢慢地含着嘴里,并没有咀嚼。这时在美人榻旁放着的小板凳上坐下的冬果手抱着腮,略有些惆怅的感叹道。   “也不知道过年时,夏时他能不能回来。”   一听这话,杨令月立马挑眉看向冬果,好笑的说道:“怎么,你想他了。”   冬果一下子红了脸蛋,不依的说道:“娘娘你乱说,奴婢哪有。奴婢只是因为和他从小长大的关系才担心他的。”   “哟,还是青梅竹马。”   杨令月嘻嘻的笑了起来。她没有笑很久,只是笑了一会儿便停下,慢吞吞的说道。“估计再有几天夏时就会回来了,毕竟该处理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今年天刚转暖时,夏时公公便回了宫一趟,禀告自己一共买了多少良田、山林,以及买了几家现成、规模很小的轻工业工厂后,便又拿了一些银两又去了沿海一代。前不久夏时公公刚经由东厂密探传回信息说,一艘装满了丝绸、瓷器、砖茶的商用帆船已经驶离了港口,正贩往欧罗巴大陆。   由于船长、船员皆是亲信之人,夏时公公便没有随行,而是带着大批棉花、棉布等物资前往辽东,以贩卖的名义交给明达,算算时间,此时夏时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所以杨令月才说夏时再有几天就会回来。   冬果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她高兴的说:“听说辽东那儿胜产人参、鹿茸,想来这回夏时回来,一定会带不少吧。”   “那东西是要上贡给万岁爷的,不然那些玩意儿又要叫嚣本宫乃是祸国奸妃,竟然也学着与民争利了。”   “呸,奴婢看那些玩意儿是见不得人好吧。”秋去端来一盅热气腾腾的燕窝桌放在一旁摆放在树下的圆桌子上,插嘴道:“我听王公公(王体乾)说,前几日,这些玩意儿才刚刚上书让取消工商税,被魏公公狠狠收拾了一顿,应该不会再跳出来闹吧。”   “难说,他们的脑回路一向与常人不同,谁知道会不会再跳出来呢。”杨令月起身捧着燕窝粥吃了几口,便觉得腻歪,放下不再进食。就在几个主仆埋汰朝中的那群士大夫们时,春来急匆匆的跑了来。   “娘娘,坤宁宫来人说,皇后娘娘下懿旨说中,娘娘您以及同样身怀龙嗣的范慧妃、李成妃也要去。”   “她这是又想起什么招儿来降低万岁爷对她的好感度了。”杨令月嘲讽一笑,却是慢慢地从美人榻上起身。   “本宫乏了,扶本宫回房休息。”   反正她恃宠而骄惯了,就算不去请安,量张皇后也不敢对她怎么样,所以杨令月根本不把张皇后所下的懿旨放在心上,依然自在的窝在翊坤宫安心养胎。   时间一晃几月过去,秋季一过,便冷风瑟瑟。说来也怪,这个冬天依然很冷,但却一直没有下雪,直到十月二十五日凌晨天快亮的时候,才慢慢地飘起了小雪花。   今日是例行给张皇后请安的日子,不过杨令月是不会为了所谓温恭谦让的名声,而离开温暖的大床,挺着大肚子去给张皇后请安的。反正她都恃宠而骄了,那就继续恃宠而骄下去呗,反正朱由校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杨令月小心翻了个身,阖目继续睡觉。等到差不多日上三竿时,她才被春来给叫醒。   “娘娘该起了,不然夜里你又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春来抱来一件厚厚的夹棉圆领对襟裙袄,小心翼翼避过那高耸、圆鼓鼓的肚子,为杨令月换上。等着杨令月坐到描金雕花的镜台前,让春来为自己梳头时,冬果急匆匆的从外间快速的走了进来。   “娘娘,李成妃早产了。”   杨令月一听立马瞪圆了眼睛,好奇的问:“怎么回事。””   “还不是张皇后造的孽!”冬果喘了一口粗气,将事情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原来,今儿下了小雪,天气比往日还要阴冷,按照“适天寒雨雪”可免传令请安的规矩,今日的请安该免的,可不知怎么张皇后怎么想的,依然没有取消请安,反而让嫔妃们按往日惯例请安。   后宫之中,范慧妃和李成妃也怀着身孕,人却没有杨令月那脾气,即使路面因为下雪变得湿滑,却依然不敢不去请安。   好在妃子都是可以坐轿子的,因此平常去请安,也没受什么罪。但是今天也不知是张皇后的更年期提前二十年发作还是怎么的。当二妃来到坤宁宫和乾清宫之间的交泰殿准备跟张皇后请安时,张皇后明明知道二人挺着大肚子在殿外等候,却故意不宣他们进殿,说等来请安的良妃以及其他的低阶嫔妃都来了,人来齐后再一起进殿请安。   要知道刚进宫时,范慧妃可是非常喜欢怼人的,就连张皇后也被她怼了很多此。如今眼见自己没什么恩宠又幸运的怀了孕,范慧妃这才收敛了脾气。   如今张皇后唱的这出戏,当场就令范慧妃的脾气回来了。“这么冷的天,本宫可不想再外面站着,既然皇后娘娘不愿意现在见臣妾,那臣妾就回启祥宫了。”说罢,范慧妃转头就上了轿子,扬长而去。   至于剩下的同样挺着大肚子的李成妃,她也想离开,但害怕得罪张皇后的她到底没那个胆子学范慧妃直接走了,所以她只能继续待在外面,等着张皇后的宣见。   好不容易人来齐了,张皇后也让人进殿。可不知是张皇后故意还是怎么的,其他低阶嫔妃,特别是最后姗姗到来的周美人都进了殿,却只剩下李成妃傻傻的还在殿外,没人传宣。   要知道当下正值小冰河时期,天阴冷得很。今日恰逢下雪,又更加寒冷。张皇后故意让李成妃在殿外久冻,而稍晚来到了低阶嫔妃们却先一步进殿,与她相言甚欢。又气又冷的李成妃这才醒悟张皇后这是故意折腾人,本想学范慧妃一样回宫的,谁曾想她刚一动,就眼前发黑,倒地时,刺目的鲜血染红了李成妃身下的积雪以及裙袄。   李成妃被惊声尖叫的宫娥们抬进了交泰殿,这才惊觉自己闯祸了的张皇后急急忙忙让人请了太医。可惜迟了,李成妃肚子里的孩子已经顺着血水从体内流了出来。这个在娘肚子里待了不到七个月的孩子还来不及睁开看一看这个世界,就悄然无声的去了。   因为中了秘药,李成妃的这个孩子即使十月怀胎生下来,也是个早夭的命。但这不代表李成妃愿意接受孩子这样离开人世。   李成妃呆呆愣楞的抱着孩子的尸体,在交泰殿的偏殿里的床上一动不动,等到朱由校闻讯赶来时,她才恍然惊觉,冲着朱由校嘶吼道。   “万岁爷,你一定要为皇儿报仇啊,皇后这个毒妇,她是故意折腾臣妾,故意害死皇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伪更改错别字~   ☆、第四十一章(抓虫)   张皇后所住的坤宁宫早就成了筛子, 根本就藏不住什么事儿。乾清宫又与坤宁宫隔得最近, 中央只隔着一个交泰殿。事情发生之后,张皇后宫里的人一面跑去太医院请太医,一面跑去乾清宫找王体乾禀告说发生了什么事。   要知道王体乾这货跟魏忠贤那是好得快要同穿一条裤子, 同样不待见张皇后。王体乾一听居然出了这种事儿,当场就感到整治张皇后的机会来了,连忙亲自去找了正在锯木、做家具的朱由校,向他禀告了交泰殿发生的这幕惨剧。   由于十分厌恶张皇后,王体乾自然而言的偏向了李成妃,三言两语就将张皇后塑造成了一个善妒,虐待后宫嫔妃的恶妇。   朱由校一听自己又死了个儿子,自然而言对做出如此恶事的张皇后越发不喜起来。朱由校匆匆赶到交泰殿, 一进大殿, 就见张皇后哭得梨花带雨的道:“万岁爷,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朱由校没理她, 直接去了偏殿。刚一进门,就见李成妃满身血污的抱着已经没了气的二皇子,朝着他扑来, 字字血泪的哭诉张皇后的恶行, 更明晃晃指责她行事恶毒, 不堪为后。   已经从王体乾口中知道事情经过的朱由校,知道这事就是张皇后的错。怒不可遏的朱由校当急怒问张皇后到底想干什么。   张皇后哭着辩解道:“万岁爷,臣妾根本就不知道李成妃还在外面啊,明明范慧妃已经走了, 李成妃怎么还留在殿外呢!”   朱由校并不相信张皇后的哭诉。他人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听出来张皇后所说的辩解满是漏洞。不知道李成妃还在殿外,既然叫了其他嫔妃进殿,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成妃还在哪儿呢。分明就是故意磋磨人吧。   这个时候,朱由校开始庆幸杨令月张皇后在宣布恢复请安时,就以龙嗣为重,任凭旁人说她恃宠而骄,也坚决不出翊坤宫,精心养胎。也庆幸范慧妃不像李成妃那么蠢(诚实?),看事情不对就果断了回了宫,不然也早产的话就是连夭折三子,如果真是这样,朱由校想,他是真的会哭的。   只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朱由校刚庆幸完,启祥宫的宫娥就一脸焦急的跑来说:   “万岁爷,慧妃娘娘回宫就见红怕是要早产了。”   一旁还在哭着的张皇后一听这话身子一僵,心更慌了,不由暗中祷告慧妃能平安产子,且所生子嗣不会像李成妃所生二皇子一样薄命。   朱由校接着又去了启祥宫,去了时候范慧妃还在痛苦的呻~吟,显然还在为能顺利生下肚子的孩子而努力。   朱由校在启祥宫坐了一会儿,惨叫声不断入耳,让他心慌意乱之余又有点害怕。随着时间流逝,朱由校不敢在启祥宫再待下去,便让王体乾留在启祥宫守着,自己坐着龙撵去了翊坤宫。   此时翊坤宫的杨令月已经从冬果口中知道了李成妃早产经过,却并不知道先回宫的范慧妃也因为寒气入体早产了。她见朱由校突然来了,且脸色难看,不免心生疑惑的问:“万岁爷你怎么来了,成妃妹妹还好吗?”   朱由校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没有跟杨令月说李成妃的事儿,而是说起了早一步回宫的范慧妃也早产了的事。   范慧妃居然也早产了。杨令月心下诧异,口中却宽慰朱由校道:“慧妃妹妹所怀麟儿要比成妃妹妹的大上一月,再加之慧妃妹妹的身体要比成妃妹妹的好,想来就算早产,皇子也会平安无忧的。”   李成妃所生的二皇子之所以一落地就夭折了,一来是因为李成妃中了秘药,身体变差,二来则是腹中胎儿受此影响也变得虚弱,堪堪在肚子只待了七月的缘故。至于范慧妃所怀子嗣月份要比李成妃的大上一月,八个月的孩子所有内脏器官都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即使生下来因为秘药的关系体弱,但想来应该不会像李成妃所生的二皇子一样落地就夭折了。   想到此处,杨令月不免有些为朱由校可怜,当皇帝这么三年来就没有遇到过顺心的事,不止从小奶大自己的奶娘不省心,就连皇后行事越来越没脑子,居然做出历史上崇祯帝的那位周皇后对田贵妃做过的事儿,怪不得野史会说这妯娌好得像亲姐妹,敢情都是一样的货色啊!   杨令月像哄宠物似的哄了一会儿朱由校,正当朱由校恢复过来,在跟杨令月讨论那种清漆最好闻时,原本守在启祥宫的王体乾突然进来禀告道:   “万岁爷,慧妃娘娘已经生了。”   “生啊,是男是女!”朱由校高兴的问王体乾,却见王体乾面色难看,有些犹犹豫豫的说:“是公主,只是一出娘胎就没了气息!”   一听这话,朱由校傻眼了。而杨令月呢,先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自己猜错了,然后就虚伪的在心里默念了一段往生咒,随后才摸着肚子一脸惊奇的道:   “宝儿在动。”   朱由校一听这话,立马回过神,来不及纠结‘宝儿’是谁,便被杨令月拉着手,放在了腹部上。这个时候,腹中的胎儿像似有心灵感应一般,用力撞了一下肚子。那力度即使隔着肚皮,朱由校也能清楚的感受到。   “是在动。不过宝儿……”   “宝儿是臣妾取的小名。”杨令月笑得温柔的道:“(太医)院正不是说了吗,臣妾这胎多半是公主,所以臣妾便取了宝儿这个小名。宝儿宝儿,她就是臣妾和万岁爷的珍宝。”   杨令月的话很好的安抚了朱由校那颗因为接连丧子而变得低沉的心。朱由校在翊坤宫宿了几日,也没去上朝,直到魏忠贤来禀告说礼部官员已经拟好了夭折的皇子、公主的名字,封号时,朱由校才又开始窝在乾清宫一边听魏忠贤汇报国事,一边做木工活。   “皇子就叫做朱慈焴,追封悼怀太子,至于公主,朱淑娥就不错。”朱由校一边听王体乾给他报礼部写的名字,一边选了比较顺眼的名字,对低首垂耳站在一旁的魏忠贤说道。“至于追封名号,就定昌国公主。”   魏忠贤用心记下朱由校所说,便告罪离开前往礼部宣布朱由校所选早夭二皇子和早夭大公主之名。夭折子嗣入葬金山之原后,造成二妃早产的‘罪魁祸首’张皇后也受到了惩罚。   朱由校原本是想直接废了这个他并不是多喜欢的皇后,扶得他心意的杨令月上台的。但他刚表露出这个意思,对张皇后印象很好的言官们纷纷出言说废后有有损国体、容易造成国家动荡,会让在关外闹腾得十分厉害的后金一伙人看笑话,言官们那是坚决不同意朱由校废后的。   碍于言官们见天的折腾,连脱了衣裳死荐的事都干出来了,玩嘴皮子玩不过这群嘴炮的朱由校只能妥协。朱由校并没有废除张皇后的皇后之位,而是夺了她的凤印,将其软禁于坤宁宫中。   杨令月算是两妃早产事件的最大受益人,因为朱由校处罚完张皇后后,便紧接着下旨册封她为皇贵妃,让她以副后的身份执掌凤印、统领后宫,处理宫务琐事。   杨令月成了皇贵妃,言官们想来是闹够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就没有再折腾,让杨令月顺顺利利的接了凤印,成了朱由校后宫名义上也是实际上的掌权者。   杨令月虽是接了凤印,不过由于临产期临近,身体太过笨重,又不可多受累,皇贵妃的册封典礼便推迟到了产后再说。不止这样,杨令月更是将该她处理的宫务琐事分摊给了春来和冬果,让他们二人全权代替自己处理宫务。至于原本帮助张皇后分摊宫务的良妃手中的那一点权利,杨令月自然是毫不犹豫收了回来,她才不会为了虚伪的名声,养良妃这种豺狼。   到了天启四年正月的最后一天,在这一天,杨令月顺利产女。虽说提前半个多月生产,二公主的个头看起来有点小,但白白嫩嫩,眉清目秀的样子还是让朱由校很高兴。在二公主出生的当天朱由校就赐了名,满月之后又封了长平公主的名号。   不提杨令月对于女儿名字以及封号的纠结(杨令月所出的二公主,重了崇祯帝的二公主名字和封号),就说如今这反复无常,不是干旱就说水涝的天气……   杨令月生下二公主朱媺娖没多久,还没出月子,扬州就发生了六级地震。南直应天府苏、松、凤、泗、淮、扬、滁州等处同日地震。扬州倒卸城垣三百八十余垛,城铺二十余处。   地震消息传回京师后,便有流言说杨令月所出的二公主,朱淑娖乃是灾星下凡,一出世便天灾降临。   流言越来越烈,尽管魏忠贤让厂卫极力镇压散播流言者,坐月子的杨令月依然从跑来‘探望’她的良妃口里知道了此事。   春来、秋去、冬果三人本以为杨令月会大发雷霆动怒的,没想到,杨令月只是轻蔑一笑,道:“以为这种事就能打击我,那也太小看我杨令月了。传本宫命令,让厂卫的暗探出动,将张皇后谋害范李二妃、导致范李二妃所怀子嗣皆夭折的事广而告之天下,她不是想借此事翻身吗,本宫让她永远也翻不了身。”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四十二章(抓虫)   别以为杨令月她不知道张皇后和良妃同气连枝。已经跟自己没什么交集的良妃会特意跑来翊坤宫看望自己, 又装作不经意间告诉自己这些容易让人血压上升、会气炸肝, 因而春、秋、冬三妞瞒得死死的消息。   讲真,如果这事没有经过张皇后的授意,杨令月这只被魏忠贤和客巴巴联手□□出来的小狐狸是怎么也不相信。   好吧, 就算张皇后无辜,真的没有授意良妃这么做,但杨令月还是直觉就认定,如今待在坤宁宫静养、无限修养生息的张皇后肯定从中插了一脚。   本来上次闹出废后风波时,魏忠贤特意通过客巴巴跟自己建议,让自己将张皇后一竿子打死。但杨令月想到即使张皇后被废了,依言官们坚持说她是祸国奸妃的言论,她最多也只能坐上皇贵妃的位置, 当不了皇后的。估计张皇后一旦被废, 帮助张皇后处理宫务、被他们评价为恭顺贤良的良妃是最有可能登上后位的。   杨令月想了想,如其让心机更深的良妃登上继后的位置, 还不如继续留着张皇后。反正经由客巴巴派出的心腹宫女这么一撞,身子受损的张皇后是万万不会有再一次怀孕的机会。   而张皇后又做下如此不经脑子的蠢事,依朱由校那个性子, 以后是绝对不会再踏进坤宁宫半步的。既然这样, 一个无子、无宠的皇后留着又有什么多大的威胁, 所以杨令月就当做善事一样放了张皇后一马。   只不过,她倒没有想到,张皇后竟然还有决心,想要扳回一马啊!   杨令月勾唇冷笑。既然她不念着自己的仁慈, 那么就别怪她出手狠辣、赶尽杀绝。这种谣言之事,她前世看宫斗小说时不知看了多少回。破解之道无外乎制造更大的事,取代之前的谣言。   她还就不信了,身为正宫之首谋害嫔妃、谋害皇嗣的消息怎么也比不靠谱的灾星谣言更让人信服吧。想让她生气…呵,也太天真了吧。   杨令月眯起眼睛,见伺候自己的三个妞还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显然是怕自己气坏了。要知道她现在还在坐月子,气大伤身,对身体可不怎么好。   “行了,本宫没生气。”杨令月扯嘴轻柔一笑:“如果本宫气坏了身子,不是得了宵小之辈的意了吗。将宝儿给本宫抱来,本宫觉得胸口涨涨的,想来应该是又涨奶了。”   宝儿便是咱们长平公主朱淑娖的小名,这是杨令月听到朱由校抢了历史上崇祯帝二公主长平之名时,就决定她的小名还是叫宝儿。   此时宝儿还在朱由校一时兴起做的可以晃动、也可以推着到处的摇篮里呼呼大睡。对于这个不在自己计划中来到的女儿,杨令月是真心疼爱的。不止让下人伺候精细,就连她身上所盖的羽绒被子也是极其难得的。布是最上等的细棉布,里面填充的羽毛,都是取鸟雀腹部的少许绒毛。轻柔而舒适,盖着它别提有多温暖了。   春来上前,将宝儿从摇篮里轻柔的抱起,抱给了床榻上靠坐着的杨令月。在杨令月给宝儿喂奶时,春来有些担忧的道:   “内务府派来的奶娘都不是省油的货色,不然奴婢们也不会同意娘娘说的,让娘娘亲自奶二公主了。”   杨令月不以为意的笑笑,对于只能亲自奶孩子这件事她没有太大的抵触。不管奶娘省不省油,她都准备亲自奶孩子。如今虽说客巴巴掌控了后宫,连朱由校的亲妈太后娘娘也要退避三舍,但太阳也有照不到的地方,何况是这个紫禁城。总有那么几个存在不惧客巴巴这个恶势力…   历史上任容妃所生的三皇子是怎么死的。那个承载了魏忠贤很大希望,也是朱由校唯一后代的皇子为什么会在朱由校病重时就不幸夭折了呢,别跟她说是意外。意外会那么巧。而且历史上三皇子死后不久,张皇后就跟朱由校进言,说反正你没儿子了,不如将皇位让给弟弟。后来,朱由校果真把皇位传给了他的弟弟朱由检。于是朱由检一上台,客巴巴和魏忠贤一系就倒了血霉,不止愿望成空,连命也无法保住。   也是基于以上推测,杨令月便决定不管是现在的宝儿,还是以后的儿砸,她都亲自喂养,绝不假手她人。正巧这次内务府派来的奶娘都不怎么省心,正巧让杨令月有了理由,自己亲自奶起了孩子。   不一会儿,杨令月喂完了孩子,就让春来将又打起了呼噜的宝儿放回摇篮里,然后主仆四人继续谈论将张皇后做的孽广而告之的事。   “就照本宫先前说的那么办,务必将张皇后打压入尘埃。”她就不是个善良的主,从来不讲究以德报怨,别人怼她,她只会选择百倍之怼回去。张皇后,你等着,咱们没完。   对于杨令月这个隐形的主子所下的命令,东厂的那一波人在接到命令后,就赶紧行动,短短时间就将张皇后迫害两妃,导致两妃所怀龙嗣夭折之事宣扬得天下皆知。   就如杨令月猜测的那样,这事一出,立马就掩盖了二公主朱淑娖是灾星下凡的谣言,天下之人皆在讨论张皇后迫害二妃之事,   她不堪为后,皇上没有废除她,而只是夺了她的凤印,真乃仁慈。算是不经意间给朱由校刷了民众不少的好感度。   见此情况,魏忠贤又添了一把火,成功将之所以会发生天灾之事的原因扣在张皇后的身上,让百姓们认定,就是因为张皇后这个当皇后的不慈不仁,所以老天爷才降灾难预警。   如此,杨令月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安心的坐起了月子。不过就在准备出月子时,二月三十日的这天,京师滦州接连地震。地震发生之时,朱由校恰好待在翊坤宫逗孩子。当地面颤动,殿内摆设皆摇摇晃晃、也跟着颤动、垂垂欲坠时,从来没见识过这场面的朱由校已经吓傻了,抱着孩子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一动也不动。   好在前世的时候,杨令月也是经历过地震的。很快就反应过来的她,腾地就从床上起来,扯过朱由校怀中嚎嚎大哭的宝儿一手抱着,一手拉着朱由校就往外面跑。   巧合的是,杨令月刚抱着宝儿,拉着朱由校站到露天的庭院时,屋檐上面的琉璃瓦像接到信号一般,纷纷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看到这一幕,好不容易回过神的朱由校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拉着杨令月的小手,惊魂未定的道:“这是老天爷发怒了?”   听到这话,杨令月想也不想的就将这锅扣在了张皇后的身上:“嗯,估计是老天爷也觉得张皇后行为失德,所以才陆陆续续的降下此等灾难吧。”   一旁的朱由校也是觉得事情就如杨令月所说的那样,认为地震这锅都是张皇后招来的。于是在带着已经出了月子的杨令月住进乾清宫后,朱由校又重新提起废后之事。   首先看好张皇后品质的言官纷纷出言 反对。其中一位年约三十,模样周正,看起来别有一股正人君子味道的言官出例,言辞激烈的说道。   “二公主出生后不久,扬州就发生了地震,后(二月)十三日,蓟州、永平、山海关等地接连发生地震,震坏城郭、庐舍无数。如今,刚满月又是滦州大震、京师大震,坏庐舍无数,地裂更是不断涌水出异物。”   说完这些,这言官更是俯身在地,痛哭流涕的接着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皇贵妃不愧为祸国奸妃,不止污蔑张皇后谋害帝嗣,所生子嗣一出世就遭来如此祸事,万岁爷,再不除此妖孽,必将家国不存啊!”   尼玛…   这锅,劳资的孙女儿坚决不背!   身穿一品官员官服,也在上朝官员之例的魏忠贤阴沉沉的笑了笑,很快就由经过他授意的官员出言辩驳道。   “闫大人,圣上在此,你妖言惑众、胡说八道做什么,皇后迫害二妃之事一目了然,其中又关皇贵妃什么事,再者说了正月月底这天出生的婴儿不止二公主一人,真照闫大人说的,岂不都是灾星下凡。这种无稽之谈之事也敢出你口中,莫非你认为万岁爷如先帝爷那般好糊弄了。”   这位明显是魏党一系的官员口中所说的先帝爷自然是有着‘一月天子’美名的光宗朱常洛了。他之所以嗝屁,就是因为他轻信了掌御药房太监崔文升,服下了大量通利之药,也就是泻药,这才在只当了一月有余的皇帝便一命呜呼。这位官员之所以提起朱常洛同志,主要是为了表明如朱由校这么圣明的帝王是不会相信闫姓官员所说的话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自认比自己劳资聪明了那么一点点的朱由校根本就不相信闫姓官员的胡言乱语。要知道在他的心里面,杨令月可是纯洁的跟白莲花一样,又怎么会做出如此之事。所以朱由校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厉声道:   “皇后迫害二妃之事早就有定论,如今闫卿重提此事到底何为,莫非闫卿这么说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   闫姓官员一听朱由校这么说,自然是满口喊冤。只可惜早在他开口颠倒黑白时,就上了魏忠贤这老货的必死名单。这不,见此大好机会,魏忠贤满意一笑后,躬身对高坐在龙椅之上的朱由校:   “微臣参闫大人与国丈私交甚密,皇后娘娘身边侍监陈德润多次偷溜出皇宫进了闫大人的宅院,每次都待了很长时间才离去回宫。而且微臣现已经查明,关于二公主是灾星下凡的谣言最先就是从闫大人府中传出的。”   此话一出,闫姓官员当场就懵了。他的傻杨,再一次向在场的官员宣扬了锦衣卫恐怖的情报能力。这次,闫同志是彻底倒了大霉,抄家砍头是再也避免不了的,即使他不断的喊着‘圣上恕罪’。   与他一系平时与他私交甚好的官员此时都不敢开口给他求情,唯恐被好似恶狼一样盯着他们的魏忠贤将他们打成散播谣言的同党。事到如今他们明白、他们是阻止不了魏忠贤收拾闫同志,所以只得闭嘴,眼睁睁的看着闫大人被取了头上乌纱帽,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出了金銮殿。不过想让他们妥协废后之事,那是万万不可能。他们身为言官可不怕死,就算死也要将真理坚持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这是伪更!o(* ̄︶ ̄*)o   ☆、第四十三章   这些惯会耍嘴皮子的嘴炮屁股一撅, 魏忠贤不用闻就知道他们拉什么味道的SHI。知道他们并不想让杨令月登上后位, 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朱由校废后。当然就算他们真同意朱由校废后了,到最后估计也不是杨令月,而且鉴于张令月本人认为皇后没啥好当的、打算母凭子贵坐上太后的位置, 魏忠贤也就冷眼看着他们瞎折腾。等觉得火候差不多时,才假惺惺的开口:   “为辩文康伯没有与大臣私交过密、一起密谋策划传播谣言,微臣建议让文康伯迁回开封府居住。”   朱由校也被那群言官逼烦了,他人也杀了,庭杖也打了,可这样一来,那群喜欢玩死荐的言官反而更来劲,见天就在宫门那表演撞墙的戏码, 惹得宫门口这几天都快成了菜市口, 天天都有人围在那热闹。   玛得,不是一个个讲究名声吗, 怎么这个时候就不要脸面了呢。搞不清楚这堆人脑部结构的朱由校实在烦了,懒得再浪费时间跟他们纠缠,不就是想保住张氏的皇后之位吗。得, 朕不废张氏了行不。   虽说妥协了, 但就让朱由校就此放过张皇后那是不可能的。正在想招儿收拾张皇后一顿的朱由校一听魏忠贤如此建议, 眼睛蓦然一亮:   “魏爱卿所言甚是。犯下如此错误,张国丈的确不能再待在京师。魏爱卿拟旨,着张国丈即日起立刻,滚、咳...离开京城, 回开封去。”   于是正在为张皇后复宠而努力的张国纪就被他的皇帝女婿,这么给赶回了河南老家。张国纪带着一家子灰溜溜的离开京师后,张皇后就跟抽了精气神儿似的,再也生不起斗志。   张皇后为了向朱由校表明自己诚心悔过,张皇后竟然在坤宁宫布置了一间佛堂,每日吃斋念佛,穿着素净、素打扮,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至于与她亲近的良妃,也在她心死安静礼佛后,也随之沉寂。   不过良妃这样,并不代表杨令月会放过她。当初关于朱淑娖是灾星的谣言四起时,虽说认定张皇后从中插了一手,但就凭越来越没有脑子的张皇后怕是不会想到这种一不小心就能将她们母女俩一起送进冷宫的谣言来对付自己。   杨令月有所怀疑,自然便让了自己身边这位擅长情报工作,隶属于东厂人员的冬果去好好的查查良妃。果不其然,虽然良妃做得十分隐秘,并没有线索直接表明就是良妃主使的,但也没有表明良妃是无辜的。   前去调查的冬果说良妃心机深沉不可不防,杨令月也认为如此,所以就依了冬果的提议,趁此机会将良妃送进了冷宫,让她待在那儿了此残生。   当然良妃并没有在冷宫住很久,当天启七年朱由校去世,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杨令月携幼子荣登大宝,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毁了冷宫。大火之后,住于冷宫的良妃不知所踪,直到多年后,大明和欧洲各国通商,已经还政于儿子的杨令月才再一次见到良妃......   当然这是后事暂且不表,咱们接着说天启年间的事。天启四年,也就是公元1624年,席卷了大半省份的地震就不提了。天启四年七月时,天降大暴雨。这场暴雨持续多日,终于雨停之时,水流量涨了三倍有余的黄河竟然在经由徐州魁山堤决口。汹涌翻腾的黄河水淹没了整个灌州城,城中水深高时竟然可达一丈三尺。   徐州大部分被水淹没后,京师收到消息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一收到这个消息,执掌朝政的魏忠贤一边下令让徐州官员安置流民,赈济灾民。一边向朱由校请示减免徐州今年的赋税。   按说这种减轻老百姓负担的举措应该会没有人反对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魏忠贤此举动了大明官员们的利益,居然一个个说国库不丰,不能减免赋税不说,反而提议加税来填满因为赈灾而空虚的国库。   此时朱由校因为不耐烦处理国事,早已像甩包袱似的将朱笔代批的权利下放给了身受他信任的魏忠贤。   魏忠贤出身乡野,自小也是受过穷的。如今权利极度膨胀的他,根本就看不惯这群大多出生乡绅巨贾的大臣们。于是借着‘不顾百姓死活,妄为人臣’的理由,再次开始大规模清洗官场。因为在魏忠贤看来,相对各党畅所欲言,还是自己的一言堂更好一点。   一时之间,菜市口血流成河,大臣们都被魏忠贤再次展现的狠辣,惊如鸟雀。大臣们本想直荐圣上说魏忠贤残害忠良的,但身为皇帝的朱由校早就不耐烦听他们耍嘴皮子,直接面都不见的躲在乾清宫做他的木工活。如此一二,叫嚣着国有佞臣,国将不国的大臣们只得带着悲愤,默认了魏忠贤紧接着颁布的关于减免徐州一地赋税的旨意。   这群出生乡绅巨贾之家大臣们闹出的事传到后宫里,搬回了翊坤宫,正让秋去喂宝儿公主吃蛋羹的杨令月眼中闪过错愕。   这些家伙们的脑子里装的是豆渣吗,这种时候不减免赋税,反而一个劲的让增加赋税,这是眼见辽东局势正好,大明驻守在那儿的军队、几次都将发起侵略的后金八旗军队打回了盛京老家,所以就变着花样儿支敌?   想起历史上崇祯爷执政时期,那群天天念叨为国为民的士大夫们也干过对灾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事,他们哄骗崇祯爷废除了与他们切身利益相关的工商税、海税不说,还派军队去贫乱交加的西北旱灾区加赋、征税。这些事一想起来,杨令月就整个人不好了。   尼玛一个个在那侃侃大话,战争打胜了说浪费国家钱,打败了就闹着皇帝治罪问斩,看似忠心不二,实际上却是蛀虫一只,只要想想,杨令月就觉得魏忠贤此次大清洗做得好。对付这种欺软怕硬、靠吸食老百姓血液肥自己腰包的国家蛀虫,就该这么办!   “告诉魏公公一声,如果赈灾缺银子的话,直接就找夏时就成,托他给的八十万两银子的福,本宫那商社可算日进斗金。”   冬果在一旁笑了,赶紧说道:“奴婢会告诉魏公公的,魏公公一听准十分高兴。”   又说了一会儿话,待杨令月抱着吃完蛋羹的宝儿公主,领着一大票伺候的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去了乾清宫后,冬果便去了东厂见魏忠贤。果真如她所说,当魏忠贤听到杨令月让他随意从夏时那支取银钱时,那是十分的高兴,当着冬果的面就笑眯眯的道:   “这丫头,咱家真没白疼她。”   处理国事,魏忠贤那是一个十分有能力的人,就算不用杨令月这一两年来赚的银子,他也能想到办法凑齐赈灾所需的银钱。只不过杨令月这一番心意,还是让魏忠贤颇为受用。   “二公主已经半岁多了,娘娘也是时候好好想想法子争取再怀一胎,一举夺男了。”不然没有皇子傍身,他总觉得现在的权利就像镜中花、水中月,就怕到头来一场空。   魏忠贤所想算是正中,历史上任容妃所生三皇子死了,朱由校死了,他的所有努力不都是成了一场空吗,到头来留了千古骂名,所有努力、所有利国利民之策全都付之东流,成了东林党崛起的垫脚石。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娘娘说了子嗣之事全凭借天意,不可着急。”说到此处,冬果却是话锋一转,有些犹豫的道:“近日娘娘总觉得身体困乏,容易犯困,奴婢猜想,娘娘是不是又有了。”   魏忠贤一听这话,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只不过由于最近局势有点复杂,他又忙于国事,暂时无暇顾及后宫,而客巴巴行事又过于阴狠,如今怕是除了杨令月所在的翊坤宫不怕她外,其他宫里那是比避如毒蝎。   想了想,魏忠贤并没有让冬果回去请太医给杨令月把脉,而是让东厂一位精通医术的太监跟着冬果回了翊坤宫,由他给杨令月把脉。   冬果领着人回了翊坤宫时,带着宝儿公主跑去乾清宫献殷勤的杨令月刚好率领一长串伺候的人回来。而杨令月看到这位据说精通医术,尤其擅长妇科的林公公时,很是诧异,忙说道:“这是魏公公的人?”   冬果点点头,也没细说,便让林公公为杨令月把脉。杨令月根本没有往自己可能又怀孕了那方面去想,只以为冬果说了自己最近容易犯困,魏忠贤出于担忧,便叫了东厂的来。   这位林公公大约三十左右,标准的面无胡须,皮肤白皙就跟女人一样。他捏着杨令月的手,蹙眉思索间,还不忘微微翘起尾指。   “娘娘这是有喜了。”   林公公放开杨令月的手,眉开眼笑的恭喜道。   杨令月一听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是有有了。不过想到历史上任容妃所出的三皇子就是天启五年出生的,而如今已是天启年八月,倒也不再觉得不可思议,让春来给林公公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并叫冬果送林公公回东厂。   林公公走后,春来和秋去都喜笑颜开的陪着杨令月说话。其中相对要话少一点的秋去一脸沉凝的道:“娘娘,为何魏公公不让冬果直接去请太医,而是让林公公来为娘娘把脉?”   春来在一旁插嘴道:“因为林公公擅长妇科呗。”   “我觉得不是…”秋去摇着脑袋,看向了杨令月:“娘娘你觉得呢!”   “魏公公如今怕是不怎么放心太医了吧!”就算是被他们买通的太医院院正也一样。杨令月皱眉思索,鉴于杨令月并不是很明白政治那玩意儿,所以想了许久,杨令月仍然没想明白。无奈她只得叮嘱春、秋、冬三妞护紧了翊坤宫,不要让她怀孕之事泄露出去。   “至于万岁爷那儿也一样,等本宫三月过后胎稳了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今儿早上一打字就死机,折腾了一上午才勉强弄好,下午要去电脑城给笔记本加内存条,如果回来得晚,那么今天就只有一更了~~o(╥﹏╥)o,请亲们见谅!   ☆、第四十四章   春、秋、冬三妞的能力还是很值得肯定的, 说不让消息泄露, 还真的一点也没有泄露,至少等杨令月坐稳了胎,腹中胎儿三个多月后, 表演了一出闻鱼腥干呕的戏码,才经由惊喜的朱由校的口中传遍整后宫。   此时由于朱由校已经不理国事,甩手掌柜似的将事情全甩给了魏忠贤处理。而魏忠贤为了自己下的政令能顺利实施,大肆排除异己,不知不觉间,只知有忠贤、不知有皇上的言语越传越烈,到最后‘九千岁’的称呼就安在了魏忠贤头上。   当然依魏忠贤以及杨令月的性格,是不会在意这样的名头的。再者说了, 杨令月这妞的头上不是也有祸国奸妃的名头吗, 所以当这个称呼由冬果入自己耳时,杨令月一笑了之。   到了天启五年正月, 后金八旗精兵再次在□□哈赤的领导下,进攻旅顺。旅顺东临黄海、西濒渤海,南与山东半岛隔海相望, 境内的旅顺港乃是举世闻名的不冻港, 为京津海上门户和东北的天然屏障。□□哈挥兵进攻旅顺,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此时驻守旅顺是都指挥使司朱国昌。战时发生后,都指挥使司朱国昌以及游击将军张盘接连战死,正当旅顺危及时,辽东经略熊廷弼及时率兵赶到, 及时保全了旅顺。   要知道自从明达到了辽东,魏忠贤那是唯恐明达吃了苦,饷银从不拖欠不说,还常常运送各种物资、精良的器械到辽东,让镇守在那儿的士兵差点从头武装到了脚。惹得直性子的熊廷弼不止一次叫嚷,改姓魏真不错。   □□哈赤志在夺取旅顺,而熊廷弼志在守住旅顺,双方相遇,便打得不可开交。由于此时辽东将士的装备远甚于历史,又无断粮饷的危险,战斗力那是大幅度的上升,至少交战时、打几下丢下武器就跑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当然这也有熊廷弼部下纪律严明的关系。   虽说八旗精兵悍勇,有‘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说法,但大明将士装备精良,且又有火器助阵,再加之在守城方面占据地利,一时之间战时胶合起来。   战争中明达同志并没有出现,他率领偏师,在旅顺千里范围之类驱散百姓,肃清壁野,坚决不给后金八旗精兵任何口粮。历史上游牧民族攻打边陲城市,从来都是不带、或带少量的口粮,讲究就地补充,没了抢就是。□□哈赤攻占旅顺,虽说听从范文程的建议,随军带了大量牛羊作口粮,但算起来仅仅只够八旗精兵半月口粮罢了。一旦战事僵持,口粮不足时,八旗精兵必然会在旅顺附近烧杀抢掠,明达如此做,除了让他们饿肚子外,更侧面打击了士气。   不过明达带领一支偏师完成这些后,并没有回旅顺参加战斗,而是一路疾行,爬山涉水的去了盛京。到达盛京后,明达所率领的这支偏师,四处捣蛋放火,不止烧毁了□□哈赤刚刚才修建好、布置得美轮美奂的皇宫,还找到粮仓的所在位置,将存放在那儿的粮食烧得一干二净。虽然撤退时、因为留守郡王、贝勒阿哥们攻击,损失了不少的人马,但到底解气。   明达一行人沿着原路返回,到达旅顺时战争已经结束。□□哈赤原本打算一鼓作气拿下旅顺,进而海上威胁京津,所以只带了够八旗精兵半月的口粮。没想到战争一打响,先是都指挥使司朱国昌带领将士死战,成功拖延到了熊廷弼带军支援。这一僵持就是十来天过去。   □□哈赤一见如此,忙叫了他新收的好奴才范文程来商议该怎么办。范文程此人一肚子坏水,眼骨碌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主子可以抓来周围的百姓打头阵,辽东巡抚此人爱名如子,想来是不会眼看着老百姓死在自己面前。”   不得不出范文程此言正中□□哈赤所想,□□哈赤当即就派出一支八旗精兵,前往旅顺周边抓捕百姓,顺便抢劫。   这支八旗精兵一出驻扎的营帐当即就傻了眼,骑马奔驰了几百里路,村庄也遇到了好几个,但都没有人烟不说,茅草屋里更是连一颗粮食也没有。到天黑时,又饿又累的他们只能灰溜溜的回了营地,向□□哈赤报告这一情况。   “肃清壁野,熊蛮子真狠啊!”范文程感叹了一句,随即跪倒在地,如同一只哈巴狗一样儿,献媚的说道。   “主子爷,奴才料定旅顺一带附近的村落都已然没了人烟,这仗怕是会变得更加艰难。主子爷您说是不是……”   范文程撤军两字还未出口,就被□□哈赤挥手打断:“再打几日吧。咱们八旗儿郎都是巴图鲁,要是连窝囊的明军都打赢,算什么回事。朕料定不出几日明军必败无疑。传朕口谕,待打下旅顺之日,八旗儿郎纵情三日,鸡犬不留。”   这是要屠城的意思?   范文程倒吸一口气,却闭紧嘴巴,一句话不说的去传了命令。   此时已经快要断炊,八旗精兵们也没分旗营,全都聚在一起,端着一碗加了野菜的肉汤在喝。当范文程带来屠城的命令后,他们全都兴奋了。不用范文程说些为主子爷为大清、冠冕堂皇的话,就自发的加快吃饭的速度,然后如同狼崽子一样嗷嗷叫唤扑向了已经变得血迹斑斑,半塌的城墙冲去。   随着八旗精兵扛着巨大的圆木、云梯攻城,站在城墙上的大明将士们也赶紧将不断翻滚的沸水、巨石块从城墙上推下。   随着地上的尸体越推越高,与将士一起用刀砍云梯、不幸被射中胳膊的熊廷弼被亲卫架着远离了城墙。熊廷弼眺望远方,入耳皆是将士们的喊杀声,忍不住念叨跑到盛京放火的明达。   “也不知道明达这小子跑哪了。有他在,辽东才真的算是无忧啊!”   当然,熊廷弼这话并不是说明达的战斗力,而是指他的身份。虽说他和魏忠贤的真正关系并没有公开,但就凭他如今姓魏,只要他待在辽东一天,现在执掌朝政的九千岁魏忠贤就不会断了辽东的供应。   “哎,你们说,这臭小子跑哪儿去了,不会是迷路了吧!”熊廷弼转头问紧跟着他的亲卫道。   “瞧大人你说的,明哥儿没那么蠢。”一位个子不高,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到鼻梁、长长的刀疤,颇有几分凶狠味道的亲卫,笑嘻嘻的回答:“说不定,明哥儿是遇到了熊瞎子,打猎去了。”   显然这位亲卫是个兵油子,那说出来的话让别号熊蛮子的熊廷弼忍不住笑骂道:“滚,你他妈是不是忘了劳资姓什么了,打熊瞎子我打你大爷。再说了谁他妈打猎打这么多天,还玩起了失踪。哎,别说那臭小子别是赶路去了盛京,抄鞑子的老家去了。”   “大人,别说,明小子说不定就是跑到盛京去了。前段时间我们在一起还唠叨,有能力一定跑到盛京抢他奶奶的。”   就在熊廷弼和亲卫们忘了地点,聊天聊得热火朝天之时,留守盛京的皇太极所派报信的士兵正骑着高头骏马,一路昼夜不停,往旅顺赶来。   报信的士兵顺利的将盛京被毁的消息亲传到了□□哈赤的耳朵里,□□哈赤一听怒气攻心报信的士兵顺利的将盛京被毁的消息亲传到了□□哈赤的耳朵里,□□哈赤一听怒气攻心,当场就杀了这报信的小兵。随□□哈赤出征的阿哥们义愤填膺,其中已获封贝勒的多尔衮更是出例请求出战。   “汗阿玛,如今明守军已经筋疲力尽,再攻打一次定能顺利拿下旅顺。孩儿不才,愿替汗阿玛上阵杀敌,报盛京劫烧之仇。”   “你之心意朕明白,朕心甚悦。只是粮草不足久攻不下,盛京又遭明贼偷袭,如此看来,旅顺实不可多待。传朕命令,即日起营回(胜)京。此等仇恨会有机会报的。”   才修建好的盛京皇宫被毁,□□哈赤的整颗心都在滴血,恨不得将熊廷弼这熊蛮子给生吞活剥了。他说会有机会报仇的,的确是这样。□□哈赤打算回盛京之后,就让范文程加快收买明臣的速度。熊廷弼此人他定要让其被斩西市,传首九边,才能泄心头之恨。   不多日,□□哈赤因为盛京之难以及缺少粮草,不得不撤兵返回。经过一个多月艰难的守城之战,大明将士成功的保住了旅顺。此等大捷传回京师后,满朝文武无不欢喜异常,对于魏忠贤提出对镇辽守军论功行赏之事,也再无反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o)   ☆、第四十五章   于是魏忠贤跟朱由校报备一声后, 旅顺保卫战没过多久, 关于镇守辽东将士的封赏就很快下来。其中以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驻山海关,经略辽东的熊廷弼算是彻底的坐稳了辽东经略的位置。至于袁可立则卸下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之职,回京继职, 接他位置之人则是历史上本该是成为辽东巡抚的王化贞,显然是魏忠贤一系的明达,则以弱冠之年正式取代王化贞成了新一任辽东巡抚。   除此三位,其他将士也各有封赏,不是升了一官半职,就是赏了钱财,其中来自宫中的私人‘赏赐’更是让无意中撞见的熊廷弼眼红极了。   “可以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啊!臭小子,你那位皇贵妃姐姐对你可真是好啊, 劳资年轻时怎么没有这么一个姐姐, 要是有的话,劳资以前也不用过得那么憋屈了。”   显然咱们的熊蛮子是想起了之前被夺了官职之事, 当着明达的面就酸言酸语外加羡慕嫉妒的看着传说中可以先斩后奏的尙方宝剑。   明达也是知道熊蛮子的脾气,知道他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什么恶意, 当下就憨厚一笑, 很耿直的道:“姐姐是怕小子受欺负, 所以才特意通魏公公之手将尙方宝剑送了来。”   马德,这是故意显摆?   熊廷弼瞬间没了好气,恨恨的瞪了内里黑的明达一眼,提醒道:“将东西收好别露了, 关键时候或许要靠他来扭转局势。”   作为在官场上起起伏伏的老油条,熊廷弼虽说个性刚直,脾气上来了连皇帝都敢顶,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政治敏锐度的。宫中那位杨皇贵妃不是大张旗鼓,而是悄悄地送,多多少少让熊廷弼有些警觉。直觉就猜测此事大捷,京师那群善于脑补的官老爷不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讲真,自从张鹤鸣那逼说他打仗纯粹浪费国库银两后,熊廷弼就对那些脑满肥肠、只会之乎者也,圣人云的家伙没了好感!尼玛就知道一天到晚瞎BB,说什么杀戮过重有违天和,有本事自个跑到鞑子首领那以孔夫子的名义要求不要玩侵略啊。只要那个鞑子首领不时不时的骚扰一下辽东,谁没事一天到晚杀人啊!   熊廷弼翻了一个白眼,不再提这茬,而是转而说道:“劳资断定经过此役,那鞑子首领短时间内不会再举兵南下、攻打辽东,所以咱们师徒俩就有大把的机会布置兵力。明哥儿依你之见,小女婉悠如何……”   这神转折……弄得明达一脸懵逼的望着熊廷弼,无声的问,师傅你在说啥?为啥我听不懂。   “辽东之地老夫暂时不用太担心,现在老夫唯一担忧的便是婉悠的亲事。”熊廷弼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好不意思的,明哥儿你老实告诉为师,你婉姐姐如何!”   可怜明达如今不过十五岁,说起来还是个少年郎,猛然听到熊廷弼这粗人这么问,当即就臊得脸通红。   “婉姐姐自然是好的。”   明达支支吾吾,好不容易将这句话完整的说出口后,熊廷弼一熊掌拍在明达的肩膀上,明达当即脚下一踉跄,差点趴在了地上。   “既然你这小子也觉得婉悠好,那劳资就做主把婉悠许配给你了。”说着,熊廷弼出了房间到外面抬头看了看苍穹,嗯,没下雨,是个好天气。便又回到房间对着明达挤眉弄眼、继续说道:“老夫观星象发现三日后是个不错时候,这下定亲就安排在三天后。”   说着又转换了语重心长的语气,如长辈对晚辈那般循循善诱。“明哥儿啊,咱们在辽东条件有限,聘礼方面尽力而为就是,老夫相信你婉姐姐是不会太在意的。”   明达此时两眼发直,正处于懵逼状态。先不提婉姐姐大自己三岁,先后死了两位未婚夫,成了传说中命硬克夫的存在,就说其他。尼玛谁观星象是在大白天啊!小子读书少,也不能这么忽悠我啊!   明达满心纠结,不过就算他再怎么纠结,在熊廷弼哈哈大笑声中,他和熊婉悠的亲事算是成了定局。毕竟天地君亲师,明达孤身在外拼搏,作为师傅的熊廷弼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任谁也揪不出理来,就算身为亲人的杨令月也一样。   不过明达并没有纠结多久,眼见他和熊婉悠的亲事成了定局。想起见过几次面的熊婉悠,明达反应慢半拍的开始害羞起来。   婉姐姐人漂亮,性格也爽朗大方,不同于时下大家闺秀的婉约,却显然更适合立志奔驰沙场、为天子守国门的自己。只是婉姐姐看得上自己吗,毕竟以往相处她完全是将自己看作弟弟一样来照顾的。想到此处,明达那颗因为窃喜也跳动不已的心又变得忐忑起来。   算了,不乱想了,还是乖乖地准备聘礼吧。熊廷弼虽说一切从简就行,但明达还是不愿意委屈熊婉悠,好在杨令月这次送来的除了尚方宝剑外,金银细软也有不少,用来做聘礼应该不会太简陋。如此明达算是放下一大半的心。   放下心来,重新恢复镇定的明达走到案桌前,挥笔写下一封关于他和熊廷弼之女熊婉悠定亲之事。明达心知只要是他意愿,远在京师已经成了皇贵妃的杨令月就不会反对,现在写不写信告之都无所谓,但明达还是希望杨令月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事,为他能够成家立业高兴。   以上便是明达写信、通过锦衣卫这个特殊渠道送往京师的根本原因。只不过世事无常,明达亲笔所写的书信还没有到达杨令月手中时,一场差点动摇大明根基,使辽东险些沦陷入敌手的大事突然发生了。   天启五年三月,距持续旅顺大捷一月后,御史梁梦环上疏奏言熊廷弼侵盗军资十七万,他的同党御史刘徽更是不怀好意的指出熊廷弼家资百万,镇守辽东之时却年年催要粮饷,明显就是中饱私囊,建议朝廷下旨籍以佐军。   历史上这一肚子坏水,明显被后金那边收买的两货是魏忠贤一系,借着魏忠贤的权势残害了不少与他两作对的政敌。而在这个被杨令月不断扳弯,差不多成了半架空的大明朝,这两货并没有投靠魏忠贤,反而和历史上被他俩参与杀害的杨涟成了一党。   杨涟,东林党人,东林六君子之一,梁梦环和刘徽投靠了杨涟,自然也算是东林党的一员。两货之所以没有在魏忠贤制造的大清洗事件中随杨涟嗝屁,完全是因为他们第一时间就跟历史上卖了魏忠贤一样,卖了杨涟。   魏忠贤自认依自己的手段,这等趋炎附势之辈他还是能轻易收拾的,所以并没有动他们,没曾想冷不丁,这两货居然收了金人的银子,丧心病狂的朝熊廷弼下手了。   熊廷弼是谁,是明达的老师,也是未来的岳父大人,作为明达的外公,魏忠贤自然是要保熊廷弼的。   只是这回,潜伏在京师的后金探子们当真舍得下本钱,在魏忠贤将上书弹劾熊廷弼的折子扣下后,又有御史陆陆续续的上书弹劾,其中更是有人妄言称天启元年时、广宁之败的责任全在熊廷弼一人身上,如今熊廷弼继任不思报效皇恩,反而侵盗军资,实为不忠不孝,朝廷应该理解卸了熊廷弼辽东经略之职,回京自辩。   要知道这群嘴炮惯会耍嘴皮子,讲大道理熊廷弼这个粗人是万万讲不过他们的,就算魏忠贤一再表明熊廷弼并没有侵盗军资,但回京自辩熊廷弼还是被(被嘴炮忽悠得脑袋晕)的朱由校给下了大狱,身上职位由孙承宗接任。   熊廷弼蒙受不白之冤、被朱由校下了大狱之事传回辽东,辽东将士哗然。本被熊母劝解下安心准备嫁妆备嫁的熊婉悠再也坐不住,执意要上京为父伸冤。作为弟子的明达也想跟着一起去,但官职在身,不得无召擅离职守,明达只得将尙方宝剑交于熊婉悠,让她带着上京。   “婉姐姐你用心记下明弟所言,你带着尙方宝剑到达京师后,就直接到东厂,见到魏忠贤魏公公后,说明你我的关系,就让魏公公带你去见姐姐,也就是如今的杨皇贵妃,依姐姐的智慧和魏忠贤的能耐,一定能顺利的救出岳父大人的。”   “我知道,家中娘亲幼弟就拜托明弟你多照顾了。   双目已然红肿不堪的熊婉悠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声保重后,自诩有武艺傍身的熊婉悠将尙方宝剑用布条缠绕,背于身后,翻身上了高头骏马,与几名亲兵一起朝着京师方向,昼夜不停的奔驰,在累死好几匹良驹宝马后,风尘仆仆的熊婉悠一行人终于踏入了京师地界。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__^*) !!   ☆、第四十六章   杨令月是在熊廷弼被下大狱后一天, 才从客巴巴的手中接过明达亲手所写关于他和熊廷弼之女熊婉悠婚事的书信。   杨令月快速的看完, 看完后面色有些凝重的对客巴巴道:“祖母,如果月儿记忆没出问题的话,这熊廷弼昨儿才刚刚被万岁爷下了大狱吧。”这信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怎么不早几天到呢!   杨令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祖母想必是看过这信了,祖母你给月儿出出主意,这事该怎么办?”   优雅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茗的客巴巴似笑非笑了一下,不慌不忙的说道:“有什么好办法,左右不过想法子捞人。”   本宫也知道想法子捞人,只是该怎么捞啊!杨令月被客巴巴的回答哽了一下,本想吐槽的, 但鉴于客巴巴那不大的度量, 杨令月到底还是咽了吐槽,只在心里诽谤了一句后, 这才摆着一张笑脸,对客巴巴赔笑道:   “孙女儿不是脑子乱一时没理顺,所以才求着祖母帮忙想法子吗。祖母你就行行好, 帮孙女儿以及明哥儿这一回, 毕竟熊廷弼不光是明哥儿未来的岳座, 还是他的老师,于情于理,咱们都该出手将熊廷弼从大狱里捞出来。”   “你说的话是那个理。只是阿月啊,这人毕竟是万岁爷亲口下旨给关进大狱的, 想要捞出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杨令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啊,只是不理会的话,那不是显得太无情无义了。所以即使知道很难,杨令月也想试一试,不为了明达也为了自己。   熊廷弼此人虽是个武夫,除了打战就没有什么精通的。但此时风雨摇坠,大厦半倾,恰好就需要这种只会打战、不怎么懂权谋的武夫镇守边关、守国门,如果只用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熬一些心灵毒鸡汤,在政事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的士大夫们作战,杨令月真的怕他们一边喊着为国尽忠,一边联络敌人、谋算着卖了她会换来什么。要知道这种事、那群满口仁义道德的士大夫们又不是没有干过,历史上满清八旗的精兵入关后,那群士大夫们可是争先恐后的认主子,欢天喜地的以奴才的身份为奴。   杨令月想到此处,不免下意识的摸了摸已经日益明显、隆起的腹部,再一次的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就算机关算尽,她也绝对不会让她和她认同的亲人沦落到那步。   “祖母,孙女儿这胎怀了不止一个。”杨令月笑靥如花的对客巴巴说道:“今儿早上时,林公公特意来了翊坤宫为孙女儿把脉,他告诉孙女儿这胎怀了两个,且是一龙一凤,如此祥瑞现世,是否该大赦天下呢!”   “你是打算……”客巴巴猛然眯起了眼睛,用很惊奇的目光肆意打量杨令月,许久之后才似感概似叹气的道:“你是个有福的,那熊廷弼也是个有福的,被下了大狱竟然还有一线生机。”   “祖母说错了,这不是我有福,或是熊廷弼有福,而是万岁爷有福,这是老天爷不忍万岁爷被奸臣蒙蔽,枉杀忠臣良将啊!”   “你这孩子这嘴简直跟抹了蜜似的,说的话句句入人心坎,这可不是万岁爷有福吗。”   客巴巴此人的心情就跟七月的天气一样变化多端,说下雨就下雨,说晴就晴。杨令月短短几句话,就又哄得她眉开眼笑的。   随着时间流逝,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客巴巴眼见在翊坤宫待了有点久,便起身离开。杨令月自然是挺着大肚子殷勤的将其送到了殿门外,又唤来冬果,让她亲自将客巴巴送回住所。   冬果送客巴巴回住所后,并没有马上回翊坤宫,而是沿着御花园子逛了一圈,根据假山里隐秘的通道,走了好一会儿,才经由另一条与之前密道相通的通道,从里走出来,骇然已出了皇宫   冬果所走的这条密道曲曲折折,不好走不说,出口还不止一个。除了冬果目前出现的宅院,另一条与东厂相通,与西厂贯连,与锦衣卫相接,最后一条却是信王府上。也就是说从信王府上进密道,不止能到皇宫,能到厂卫,更能到目前冬果所处的宅院里。   这间宅院,原本是明洪武年间刘基、刘伯温的住所。经过几代变迁,易主多次,这间宅院已然成了荒宅。之所以会发现这条有着三个出口的密道,还是托了信王生母留下的那个造成裕妃产蛇悲剧发生的宫娥,当初就是为了监视她,身手矫健的冬果才从而发现了这条有着三个出口的密道   记得密道初发现时,魏忠贤本打算让人给填了的,只不过杨令月制止了他。   杨令月这么说道:“她能知道,有可能信王也知道。咱们如今填了这密道,只会打草惊蛇,让信王一系更加防备。与其这样到不如假装不知道这事,冷眼瞅着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虽是这样,杨令月也让夏时出面将密道之一的出口,也就是这间已经荒废了很多年的宅院从它现在的主人买下,重新修整一下,作为时常出宫忙商事的夏时公公在宫外的临时住所。如此方便了冬果与夏时联系,也起到了一定的监视作用。   冬果一出密道,早就等候多时的夏时立马迎了上来,高兴的说道:“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的话,估计我会趁夜去翊坤宫一趟。”   “可是出了什么事?”冬果瞪大了两只眼睛,急急的问夏时。   夏时笑笑示意冬果不要紧张,并递给了冬果一杯温水。等冬果接过,喝了一大半后,夏时才用不快不慢的语速说道:“昨儿我乔装打扮一番,去那消息灵通之地花街柳巷转一圈时,碰到了几个出手阔气,操~辽东口音之人。我怀疑他们是后金鞑子派来的密探,便包了他们隔壁的房间,偷听他们谈话。”   “果然如我猜测的那样,这几人的确是后金探子,我利用出色的听力偷听时,正巧听到了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他们打算按照后金辅政大臣范文程所拟的名单。一个个分工收买朝中大臣,包括后宫各位娘娘身边得力的公公们也榜上有名。”   “那我们娘娘身边的得力的公公你以及魏公公也包括在了其中。”冬果一脸好奇的插言道。   夏时笑着回答:“包括我和魏公公,只不过那几个后金打探也说了,收买咱们的可能性不大,弄不好会暴露出来,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时,是不会花费重金收买我和魏公公的。”   “唉,他们真没眼光,不知道咱们的娘娘宠冠后宫,有时候一句枕头风胜过千军万马,可比他们花费重金收买那些平时连万岁爷面都不轻易见到了朝中大臣要靠谱得多了。”   冬果嗤笑一声,却是转口说起了客巴巴转交的书信一事,末了,她冲着始终保持微笑的夏时道“说不定熊廷弼熊经略被下大狱之事就是他们暗中做的手脚,而上书弹劾此事的两位御史,必然被买通了。这些家伙可真不是玩意儿,领着咱们大明的俸禄,却伙同后金鞑子一起陷害忠良,唉,得好生想个招儿才对。总不能让娘娘为了此事烦忧数月吧!”   夏时也是从冬果口中得知杨令月身怀双胎之事,不过与冬果所想所不同的事,他反倒认为利用生下祥瑞大赦天下,借机放了熊廷弼出来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只不过要想官复原位,那就难了,毕竟到那个时候,也算一位能人的孙承宗早就坐稳了辽东经略之位。   “魏公公那儿怎么说。”   “那儿没有开腔,只是说如果娘娘有主意的话,不管是不是良策,都让按着娘娘之意办。”   “看来如今国事当真艰难。不然依魏公公对娘娘的在意度,怎么也要想法子将熊廷弼从大牢里捞出来,而不是任由娘娘做主。”说罢,夏时叹了一口气,显然也对目前的情况表现忧心。   、   魏忠贤之所以劳于奔波,除了对杨令月安全外无暇顾及其他,还因为灾难都跟扎堆似的,都集中在了今年爆发。自从立春以来,不止陕西一代,就连两湖江浙一代,也陆陆续续传到大旱的消息,南蛮之地更是瘴气丛生,爆发了不止一场瘟疫。如此情况,已经全权代理朱由校处理政事的魏忠贤怎么不劳于奔波,无暇顾及其他呢!   好在杨令月的预产期是在五月初,算起来如果采取大赦天下的方式救熊廷弼出来的话,熊廷弼最多再在大牢里住一个多月,就能出来回家看女儿出嫁。至于出来后能不能继续当官、带兵打战,已经带着复杂情绪朱由校就快要死了的杨令月是不会正值壮年的熊蛮子闲太久的,后金以及蒙古那泼人,还等着他和明达翁婿联手送他们去长生天那儿找他们老祖宗哭诉呢!   熊廷弼之事在冬果的讨论下落下帷幕,冬果通过密道回宫,从裕花园子假山那出来后,冬果光明正大的利用出宫腰牌,出了宫门直奔东厂,见了魏忠贤属下亲信将宫中事务,以及和夏时的谈话简略的说了一遍。   “夏公公的意思是好生照料熊大人,可别出了什么得疾病突然离世得事。”   “|冬果姑娘放心好了,有在下在,必将熊大人妥妥当当,没有命令就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靠近。”   得了这位魏忠贤亲信之人的保证,冬果绕道去了一家在京师很出名卖糕点的铺子,买了一些糕果点心,这才赶在宫门上锁前回了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蠢作者在想,弄出对祥瑞,就算朱由校死了,孩子才一岁多,他妈的还敢争位,谁赶提出兄死弟继位的事!!!   ☆、第四十七章   冬果回到翊坤宫时, 杨令月已用了晚膳, 正逗着咿咿呀呀说个不停的朱淑娖。她将在宫外买的那些糕点交给秋去,喝了春来递上的茶水,这才说道。   “夏时说发现了后金来的探子, 他们商议着要花重金买通朝廷各部门的官员。夏时怀疑两位联名上书弹劾熊大人的御史多半就是被后金探子收买了,想来多半是魏公子(明达)绕到盛京那把他们打疼了,所以这才拿熊大人开刀报仇呢!”   “这倒是替明哥儿受过了。”   后金探子之事其实并不出杨令月的意外。记得前世的历史教授曾讲过,不管是能将熊廷弼之死,还是袁崇焕被凌迟背后都有后金探子活动的影子,就好比一站二战时,小RI本不是也有大量探子在华夏活动,收集各种情报传回国内吗。   这弄死大明能征善战之辈肯定是经过了后金高层的授意, 毕竟就算后金八旗精兵时不时兵犯边关, 辽东之地的攻防站打得热火朝天,国内不还是有一批士大夫在那叫嚣穷兵黩武, 有违圣人之道,大明当以和为贵吗。一旦弄死大明能打仗的,大明就跟被拔了牙的哈巴狗一样, 国门彻底的被大开。历史上不也是如此吗!   , 一听出现后金探子, 杨令月除了感到不意外外,更想彻底解决后金探子问题,只是这种事到底是奢望,毕竟这么多年, 鬼才知道这些年来大明境内到底潜伏了多少后金探子。即使有锦衣卫这种情报组织在,拜华夏人民是个内战好手所赐,锦衣卫这个强大的情报组织其作用不过是用来监视文武百官,和治下百姓。而如今,估计就连魏忠贤这老奸巨猾的货色都不敢肯定,锦衣卫里是否也有被后金探子收买的。   这种始终被狼惦记,冷不丁就会被咬下一块肉的事真心让杨令月感到厌恶,可厌恶是厌恶,依如今杨令月的身份地位来看却有心无力,毕竟她的饭票朱由校还没死呢,即使太后摄政,也要老公死了,儿子生了才具有先决条件吧。所以杨令月暗自告诫自己别着急,慢慢来,她总会等到机会,将已经壮大的满清再次变成少数民族的。   想到此处,杨令月又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远远比一般妇人要高耸得多的腹部,得到腹中两个调皮鬼接连踢了一脚作为回应后,好心情猛然回复的杨令月对着冬果吩咐道:“明儿你再出宫一趟,告诉夏时,让他找机会去大牢里看望一下熊廷弼,让他不必太担忧,本宫会想办法把他从牢里捞出来的。”   冬果点头表示知道了,杨令月又开口问:“如今接替熊廷弼继任辽东经略的好像是孙承宗吧!”   “是孙大人。”冬果点点头说道:“听说好像是吏部尚书崔大人一力促成此事的。”   崔大人?崔景荣。   杨令月蓦然眯起了眼睛:“我记得这位崔大人是魏党一系的官员吧,怎么倒跑出来举荐孙承宗了,莫非他们二人私交甚好?”   “应该是娘娘所说的那样,只是娘娘,奴婢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冬果支吾着,显然很为难,到底该不该说这事。这事其实并不大,但是冬果总觉这事与辽东以后的局势有莫大的关联。所以在杨令月挑眉表现疑惑时,冬果还是支支吾吾的将事儿说了。   “吏部的官员说是辽东军费所耗不菲,让孙大人去了辽东后,最好精兵简将,减少军饷。”   “精兵简将,减少军饷。”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样,杨令月勾唇嘲讽的笑了起来。“这些大人们不会是看到旅顺大捷,就信心高涨,认为就算没这么奋勇杀敌的武夫,单靠他们那张嘴儿也能镇守辽东吧。”   这话冬果不敢搭话,等杨令月像是平息了怒火,才小心翼翼的建议到:“娘娘,要不要给魏公子去一封信。”   “信是要送去的,只是……”杨令月有些头疼的揉揉脑袋,不知该怎么看待孙承宗这个人。诚然,孙承宗也算一名比较出名的明末将领,而明史、野史对他评价却是褒奖不一,两级分化。   鉴于明史是满清编写,依那群鞑子的尿性,里面记载的一些事情那是有很大的水分,所以一定程度上,杨令月更相信野史。只是,野史对于孙承宗评价都不是太好。后世更是有孙承宗误国,其心可诛的说法。说当时的明政府如果采取熊廷弼的坚壁清野”之策,放弃关外所有土地,率领全军退入山海关固守。在小冰川时期,这个全球气候最冷期的阴影笼罩下,外加游牧民族不散耕种,北方地区必然长期处于饥荒期。在这种自然条件下,明朝只需要坚壁清野固守,不需费一兵一卒,就能把满清活活饿死在关外。   诚然这种说法有点马后炮,但还是有一点道理的。如今关内都是年年大旱,气候变化无常,何况是时常遭到西伯利亚寒流袭击的北方。就像今年正月努尔哈赤发兵攻占旅顺,如果不是熊廷弼下令让明达领偏军采取坚壁清野”之策,让后金八旗精兵在旅顺附近根本找不到补给,再加之盛京遭到洗劫,说不定战事还要继续对持。后金方面不敢说,但明朝廷这边,杨令月不用脑子就能知道,一旦发现这样的情况,那群叫嚷着以和为贵的主和派一定会跳出来,签些丧权辱国的条约,以钱财使后金退兵。   讲真,不管是熊廷弼也好,还是孙承宗也罢,杨令月对他们的理解,仅限于历史。杨令月之所以选择帮助熊廷弼,不过在于他是明达的未来岳丈兼老师的原因。杨令月不管明史、野史对孙承宗怎样褒贬不一,但至少大明是在崇祯十七年、清兵入关之时宣告灭亡的,而不是天启年间,所以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杨令月也只是写信将孙承宗精兵简将,减少军饷之事简略的说了一遍,嘱咐明达不必为熊廷弼担忧,内附一张20万数额的银票,让夏时亲自跑辽东一趟送去。   就这样过了几天,冬果突然来禀告,说熊廷弼之女熊婉优带着自己特意为明达向朱由校要来的尚方宝剑,找到东厂面见了魏忠贤后,执意要见见杨令月。   杨令月一听也是对明达这位未来的妻子,自己未来的弟媳,表示很好奇,便让冬果将人正大光明的从宫外带了进来。   后宫这大染缸,从来都是最锻炼人的,即使白纸一张,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染色,不再纯白。杨令月这些年来,一直宠冠后宫。就算初进宫之时因为对于命运茫然而处处小心谨慎,也随着时间逐渐转化成了身在高处的傲然。熊婉优随着冬果一进来,就算性格再怎么爽朗大方,也有一分忐忑,即使杨令月目光平和,充满了善意。   “臣女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熊婉优一进来就行礼问安,到让杨令月错愕不已,好半晌后,才轻笑着说:   “怎么这么多礼呢,说起来你是明哥儿未过门的妻子,也是本宫未来的弟媳。本宫只有那么一个弟弟,拗不过他要跑去辽东之地建功立业的心。他去了辽东后,本宫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他得偿所愿,忧的是他在辽东过得怎么样、是否吃好穿好,如今有了你,本宫也算彻底的放下心来,以后明哥儿啊,就靠你这个做妻子的照顾了。”   杨令月到不介意熊婉优比明达大了三岁,在这个皆早嫁早娶的年代,已然算得上是老姑娘了。不是有句谚语说女大三抱金砖,她就当熊婉优是金砖好了。   想到一个大姑娘被自己当成了金砖,杨令月心下莞尔,面上便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你是为你父亲的事特意来京师的吧,放心好了,有本宫在,熊大人是不会遭什么难的。”   此时听到杨令月这么说,熊婉优蓦然红了眼,连日来的担惊受怕终于有了宣泄口,让熊婉优当着杨令月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哭完后,熊婉优接过春来递给自己的手绢,将眼泪擦干后,这才带着哭腔说道:“娘娘,臣女能去天牢看望父亲吗,不看父亲一眼,臣女的心实难安。”   杨令月也是心知熊婉优不见熊廷弼,那是彻夜难安的,反正依她在东厂的威望只是小事一桩,所以杨令月干干脆脆的答应了这件事。   “今儿已经晚了,明儿就让冬果陪你出宫到天牢走一趟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两更,用外置键盘打字太坑了~~~o(╥﹏╥)o屏幕看不怎么清楚不说,还他们光打错字,修理的话,笔记本的键盘要明天货才发回来o(╥﹏╥)o 以上有错误的话,麻烦亲们指出么么哒!   ☆、第四十八章   当晚熊婉优在翊坤宫偏殿住下。一夜过去, 清早陪着杨令月用了早膳后, 熊婉优便由冬果领着出了宫门,去了重兵把守、易进难出的天牢看望被单独关押得到熊廷弼(蠢作者第一个反应是该把名字打成熊爸爸。噗,动画片看多了的结果)。   不提住着单间, 有吃有喝的熊廷弼是怎么用一张红光满面的脸宽慰女儿的。就说冬果带着熊婉优出宫后不久,朱由校就带着他的五弟信王朱由检,以及侧妃周氏出现了。   对于朱由校居然带着朱由检夫妻俩跑来自己所住的翊坤宫,说不诧异那是不可能的。好在在宫里的这些年,本有些城府的杨令月心机更加深不可测,泰山崩于前都不会变色的她微微挑眉,转瞬间已是换上了一张笑靥,如花的对着朱由校道:   “今儿万岁爷怎么有空到臣妾这儿来了, 而且信王与周侧妃也一起来了。”   杨令月扶着肚子从软塌上起身, 作势要行礼的她、赶紧被朱由校扶住:“别多礼了,五弟不是外人, 将他当成亲弟弟看待就是。”   我可没这么不安分,野心勃勃的弟弟!   杨令月轻笑了一声,却是说道:“倒是臣妾多礼了。”   一旁跟着朱由校进来就显得很安静的朱由检赶紧笑着说道:“皇兄说得是, 皇嫂你别那么多礼, 要知道你现在还怀着龙嗣呢, 要是磕着碰着了,不是令皇兄担忧吗。”他身后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周氏巧笑嫣然的符合朱由检的话,一副正妻贤良淑德的模样,让杨令月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心里暗骂:这袁氏和田秀英就是个没用的,在这个快要被她扳成半架空的大明朝,居然也斗不过周氏,堂堂信王妃成了隐形的不说,就连崇祯爷的心头好也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田秀英变成了如今的周侧妃,真是天意如刀啊!   百转心思不过转瞬间,杨令月很快收敛了越发飘逸的思绪,笑着让春来几个宫娥给朱由检以及周侧妃看座。信王以及周侧妃如同在自己家中丝毫不扭捏的入座后,杨令月也紧挨着朱由校坐下。   有女眷在场,朱由校与朱由检这对兄弟也没聊其他什么,而是聊起了家事。聊着聊着,就在始终保持淡淡微笑、表明自己不是一个爱说话之人的杨令月昏昏欲睡时,朱由检画风一转,居然扯到了杨令月的身上。   “今日见皇嫂身边的冬果姑娘领着一位年轻女子出了宫,弟弟见那女子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侧妃,你可是也觉得那位姑娘面熟。”   也始终保持笑容听朱由校、朱由检两兄弟谈话的周侧妃赶紧开口道:“王爷说得是,妹妹也觉得那姑娘好生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这对夫妻本意是让朱由校警觉,然后发挥脑洞脑补出杨令月无视宫规、与宫外传递消息,所谋甚大的戏码,可惜朱由校脑容量不够,智慧基本都用来研究手艺活儿了,根本就没听出朱由检以及周侧妃话中隐晦的含义,直接笑眯眯地问杨令月:“阿月,五弟和五弟妹说得是谁啊!   杨令月勾唇玩味的笑了笑,便立马扩大了笑容,用清脆脆的嗓子说道:“那位姑娘啊,是臣妾弟弟未过门的妻子,一直随父居住在辽东,近日与臣妾弟弟订婚后,便受了弟弟的委托上京来看臣妾。臣妾一见她,便心生喜欢,特意留了她在翊坤宫住了一宿。”   “万岁爷也知,臣妾宫里的冬果办事最为伶俐,所以今儿臣妾便让冬果陪着她上街走一遭,采买些婚礼所需的东西。都说辽东苦寒,那种地方又有什么好东西呢。臣妾身为姐姐,理应为臣妾弟弟考虑,总不能让婚礼太过寒酸简陋吧,毕竟臣妾可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朱由校也是知道杨令月有个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听了杨令月这一席话,当下就觉得很对,不由笑着说:“这是应该的。不过啊,五弟你明显认错人了,阿月的这位未来弟媳可是随父长居辽东,并不是京师本地人。”   朱由检到底年幼、城府还不够深,一听朱由校这么说,脸上当即闪过一丝尴尬。“是臣弟看错了。”不过到底不甘心就此结束,当即就拐弯抹角的问杨令月这位未来弟媳姓谁名谁。   杨令月觉得这不是表明熊婉优身份的好时机(有外人在),不过朱由检问了,而她的便宜老公朱由校也表示很好奇,无奈杨令月只得如实说道:“婉优乃是前辽东经略熊大人的长女。”   “额,是他啊!”瞄到杨令月幽怨的望着自己,朱由校顿觉有些尴尬。这叫什么事儿,爱妃弟弟的未来岳丈被自己下了大狱,怪不得爱妃说得吞吞吐吐呢,这是想在皇弟面前为自己保留面子呢,结果却因为好奇而……   朱由校摸摸鼻子,决定明儿找魏忠贤问问熊廷弼贪污军饷十七万是不是确有其事,如果是就从轻发落,如果不是自然官复原职。   就在朱由校暗自拿定主意时,历史上颇有刻薄寡恩之名的崇祯帝朱由检同志却是蹙起了眉头,显然熊婉优的真实身份让他有些伤脑筋。   按照他对朱由校的了解,对待信任之人及其宽容的朱由校一定会想法子对熊廷弼从轻发落,按理说朱由检应该高兴的,毕竟据他所知,熊廷弼也算是个不错的人才。只是想到他的罪名是贪污军饷达十七万,朱由检就不想熊廷弼出来。   只不过他一届藩王,就算他颇得朱由校喜欢,没有像其他的藩王就番、留在了京师,但说起来与他交好的都是素有清流美名的东林党之类的文人,名声上好听,但实际上还是没什么实权的。这点就算朱由校并不介意,如今掌控了朝政,为祸天下的魏忠贤也不会同意的,所以即使猜测熊廷弼会被从轻发落,朱由检有所不满,但并没有卵用,他一介藩王是根本就阻止不了这种事的发生。   心情有些郁闷的朱由检和周侧妃又在翊坤宫坐了一会儿,便借口信王府有要事处理,告辞离开,由王体乾亲自送至宫门口。   信王‘两’口子离开后,杨令月跟朱由校说起了私房话,当然依杨令月的性格,免不了用撒娇的口气抱怨朱由校几句。   朱由校这个人很怪,虽说也是有点喜怒不定,但对于亲近之人还是很温和的。杨令月心知朱由校就爱自己抱怨似的撒娇,所以趁着朱由校已经知道了自己与熊廷弼算是姻亲,将事情简单的给朱由校过了一半,末了用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述说道:   “万岁爷难道忘了这熊大人完全就是臣妾举荐的,虽说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熊大人原来和明哥儿有师徒关系,但臣妾还是很信任熊大人的。”   “而且那些御史的参言好没有道理,难道家资颇丰就一定是贪污得来的,那臣妾外派夏时出宫为臣妾办理商事,为臣妾和万岁爷置办私产又算什么,与民争利还是自甘下贱。”说道此处,杨令月干脆挤出几滴眼泪,开始明晃晃的上眼药。   “臣妾严重怀疑是御史们一起构陷熊大人,其目的就是为了惩治臣妾。要知道这群御史们由来不喜欢臣妾已久,不然那祸国奸妃的名号怎么就越传越烈。”   朱由校默不吭声的听杨令月说,虽未搭腔,但他显然将杨令月的话听了进去,短短时间,那脸色就跟调色盘一样,变了无数种颜色。   “这话你怎么不跟朕早说。”朱由校叹了一口气,也对杨令月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就安心好了,朕会对熊卿从新发落的。”   一听朱由校这么说,杨令月倒显得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对万岁爷有影响。万一传出去万岁爷是因为臣妾改的主意,臣妾倒不怕他们说臣妾牝鸡司晨,只是万岁爷那儿,又要开始头疼了。”毕竟一言不合就撞墙证清白的官员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了的,不然性格相对来说比较温和的朱由校也不会为了躲耳根子整天的躲在乾清宫,连早朝也不愿意上了。   果然一听杨令月这么说,对那些一言不合就撞墙、要留清白在人间的官员们也是怕了的朱由校便显得有些迟疑。见此杨令月暗叹了一句,真希望咱们未来的儿子不像你跟个面团似的,不然她真的要哭了。   ——想这话的杨令月却忘了朱由校再面团还是有脾气的,朱由校还理着国事时时不时摔的茶具、瓷器莫非是假的不成。觉得自己便宜老公就跟面团了似的杨令月笑了笑,像哄小动物似的开口说道:“其实臣妾并不急着将熊大人从牢里捞出来,要他在牢里多待一段时间,涨涨记性也不错。”   这时,对于自己不用出面、被言官们‘骂成狗’的朱由校长舒一口气,略有些好奇的问:“不用朕出手,那阿月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臣妾肚子里的宝贝。”杨令月抓着朱由校的手放在了高耸的腹部上,臭不要脸的说道:“还是万岁爷厉害,在继送了宝儿这么一个宝贝给臣妾后,又一次送了两宝贝儿给臣妾!”   “啥?”朱由校僵住了手,半懵逼的重复:“两?”   杨令月点点头,娇俏的笑了笑后,这才坏心眼的补充道:“且是一龙一凤,龙凤呈祥!”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四十九章   得!   这下朱由校彻底懵逼了, 半晌过后才回过神, 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是祥瑞啊,朕要下旨大赦天下,与天同庆。”   眼瞅着朱由校就要兴冲冲的颁布大赦天下的旨意, 杨令月赶紧叫住了他。   “万岁爷,就算要大赦天下,也要等臣妾将腹中麟儿生下来吧。”反正左右不过再在大牢里多住一段时间,冬果可是说了熊廷弼那厮除了人身不自由外,那小日子别提有多滋润了。   朱由校觉得杨令月说得也是这个理,便打消了现在就大赦天下的念头,不过他仍难掩兴奋,笑着杨令月说道。“朕记得阿月你这胎的预产期是在五月初吧。”   杨令月点点头, 周身围绕着一股温润气息, 如今的杨令月再也找不出初进宫门的清冷感,当然这也有杨令月将那股清冷揉入骨髓的关系。就好比她对朱由校, 即使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杨令月对朱由校也有了感情,但这点感情虽有却不深, 自然在杨令月这个冷心冷肺的家伙看来, 并不值得自己铭记于心。   不是有谁说过, 后宫的女人一旦失了心,等待她的只有万劫不复吗。杨令月自认是怕死的,也不想让自己万劫不复。所以她严守心房,不会为了朱由校不经意间暖心的动作而动情。因为她清楚的明白, 一旦动情,如今深居简出、吃斋念佛的张皇后便是她的未来。   说起来张皇后之所以输,不在于她这个祸国奸妃蛊惑了朱由校,也不在于张皇后得罪了客巴巴。诚然因为客巴巴的狠辣、造就张皇后最大的伤痛,但说起来朱由校的态度才是真正给予张皇后致命一击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朱由校的漠视,心遗落在朱由校身上的张皇后也不会在感情得不到回应后,频频出昏招。毕竟依她平时的处事,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至少面子上那还是很好看的。就好比历史上的张皇后,她不是也无子吗、却依然在朱由校心中地位颇重,而如今顶着皇后的名号却形同被废,这怪谁呢!嗯,真要正经八百的论,好像其中也有杨令月她的责任……   谁让她头上顶着祸国奸妃的名号呢!   杨令月在心中嘲讽一笑,面上却依然用甜濡、勾得人心痒痒的声音说道:“是在五月初,不过太医说了,双胎大多早产,臣妾琢磨着估计等不了五月,腹中麟子怕就要来到人世。不过万岁爷也不要太过担忧,要知道臣妾在这宫里吃好喝好的,就算早产,想来孩子也是健康的。就好比当初的宝儿,生下来时不也是小小的一团儿吗。”   “你这宫里的三个丫头,朕是信任的。有他们看顾,朕也放心不少。”朱由校本来突发奇想准备让杨令月再搬到乾清宫住一段时间的,可转念一想还不如就让杨令月继续住在翊坤宫呢。毕竟他的乳母客巴巴照料他都有点力不从心,要再加上杨令月、宝儿,以及两个尚未出世的宝宝,那就真的连片刻的清闲也没有了。   朱由校虽说对杨令月看重,但对客巴巴就不止这样了。后世有研究明史的专家怀疑两人就跟朱见深和万贵妃一样存在着肉体关系,杨令月不知历史是不是就是这样,但至少在这个被她扳得差不多成了架空的大明朝,是没有这一层关系的。   不过虽说没那啥啥关系,但客巴巴对于朱由校来说是不一样的,至少在朱由校的心中,客巴巴远远比□□、生孩子的妃子来得重要多了。即使□□、生孩子之人是颇得他看重的杨令月。而杨令月也是看明白了这点,才事事谦让、将客巴巴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哄着,即使有时客巴巴阴阳怪气的酸几句,杨令月也当她在放!屁,完全不往心里去。   当晚朱由校是留宿翊坤宫的,至于去了天牢探望熊廷弼的熊婉优,在发现自己的熊爸爸并没有遭受酷刑折磨,便将那颗为父亲忧心不已的心放下了大半。   在单间牢房里,熊婉优陪着熊廷弼待了一会儿,才厂卫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出了天牢。鉴于随着熊婉优一起上京的亲兵都在城中一家地点相对偏僻点的客栈投宿,所以这次熊婉优并没有跟着冬果一起回宫,而是去亲兵的投宿地点,告之他们熊廷弼的近况。   与冬果在宫门口附近分别,心中想着事的熊婉优并没有发现自己出了天牢后就被人盯上了。一位穿着打扮与街上贩夫走卒并无不同的青年小伙儿,一路尾随熊婉优去了客栈,等若有所感的熊婉优警觉的回望时,这位监视熊婉优的探子已然不见,显然是回去复命了。   只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监视熊婉优的探子回去复命时,同样也有一位身手敏捷,显然是一位练家子的家伙尾随这名探子离开。等先前监视熊婉优的探子、绕了一些弯路、进了信王府斜对面的民宅时,这位螳螂捕蝉的家伙几个翻身,踩着屋檐上的瓦片,如蜻蜓点水一样,顺着民家的屋顶,三两下就到了目的地——这儿赫然就是凶名赫赫的东厂。显然,这位身手敏捷的练家子是东厂的人,或者说是魏忠贤特意培养的亲信。   此时,魏忠贤刚刚处理完国事,正回到东厂处理一些不好放在台面上来的阴私之事。这位出身草莽,却颇得魏忠贤信任的练家子回来后,便通过特殊的名牌,去守备森严的书房见了魏忠贤。   “回禀公公,果真如公公所料,后金来的探子必定会来监视熊姑娘。只不过在下实在不明白,为何后金探子要将据点设在信王府旁,就不怕被发现了吗。”   “被发现了无非栽赃嫁祸,一顶私通敌寇的罪名就会让自认为是贤王的信王吃不了兜着走。”魏忠贤冷笑的说道:“只不过现在信王还有用,后金探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自捅这个□□包的。他们现在忙着跟信王拉近关系呢。”不然冬果带了一位陌生姑娘去见皇贵妃的事,信王怎么就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居然跑到万岁爷的面前说是非,就差明晃晃的指责皇贵妃无视宫规,与宫外私!通消息。   魏忠贤很想现在就收拾了信王朱由检,只不过时机不太好,就怕冲撞了如今跟个宝贝疙瘩似的杨令月,所以即使已经发展到了魏忠贤很厌恶朱由检,但顾忌着杨令月快要生产,魏忠贤便压下了这口气。   反正杨令月只要平安的生下代表着祥瑞的龙凤双胎,就能处于不败之地,即使身子骨并不算好的朱由校因为意外就这么去了,三皇子还太小,那些自诩中流砥柱的士大夫们,也不敢叫嚷着让颇有贤明的朱由检等位,说不定还会自动自觉的逢迎、让杨令月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登基。   不得不说,魏忠贤还是很善于脑补的。如今的他只要脑补出这画面,心中就什么气也没了,反而更加干劲十足的帮朱由校处理国事,务必不让繁琐的政事吵到朱由校。   “娘娘快要生产了,如今重中之重是娘娘那儿,信王与后金探子那儿暂时不必理会,只给咱家盯紧了就是。”   “在下明白公公的意思。”练家子也就是袁侯山皱眉沉思一会儿,却是开口建议道:“那娘娘那儿是不是暗中再派一批锦衣卫好手暗中守着,毕竟有消息说,魏朝残留的势力正在蠢蠢欲动。虽说不足为虑,但就怕他们藏有我们不知道的暗手。”   “你之所言甚之有理。这样,传本公公暗令,命林如凯立刻起候在翊坤宫专心照料皇贵妃。至于人手方面……”想到器械局最近造出的十连珠铳,魏忠贤脑子灵光一闪,出口问道:“你旗下的火器营操练得怎样?”   袁侯山当真聪明,一听魏忠贤这么问,立马就猜到了魏忠贤话中隐含的意思,当即大声回答道:“小的敢保证,就算是上战场,火器营一出动,必让后金鞑子皆闻风丧胆。”   “你有此信心最好。”魏忠贤满意的颔首。“侯山你抽百人能够熟练使用火器的好手,由你亲自带队看守翊坤宫。至于监视信王一系和后金探子的任务就交由你的副手执行。”   书房里发生的这一幕除了魏忠贤与袁侯山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后宫之中一些心思敏感之辈,只隐约感觉,随着杨令月预产期的临近,本就如铁桶一般的翊坤宫守备变得更加森严,不说三步一岗,但就杨令月所知,不管是明面上的大内侍卫还是暗中由厂卫出身的袁侯山统领的火器营,差不多都达到了十步一岗。除了朱由校,后宫之人包括朱由校的那位亲妈太后都只准进不准出。   如此凝重的气氛,杨令月依然像没事人一样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唯一过问的事不过是让冬果将熊婉优又带进了宫,让其在翊坤宫小住,陪自己说话。   如今熊婉优也是心知杨令月的打算,知道杨令月所说的借着自己产下龙凤胎大赦天下的机会,将熊廷弼从大牢里捞出来,计谋不算高明,却也是最为稳妥的了。反正托了杨令月的福,熊廷弼虽深陷牢狱,但却没什么人身安全,反而因为好吃好喝的供着,熊廷弼这货白了、胖了不少,熊婉优敢保证,等到一月之后熊廷弼出来后,一定会惊掉人的下巴。看这红光满面的样子,这是坐牢还是享福?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二更完成,么么哒~~~   ☆、第五十章   在天牢蹲着, 日子却过得别提有多滋润的熊廷弼、并没有在属于他的单间牢房里住满一个月就被提前放了出来。原因无他, 只因杨令月早产了。在四月中旬的晌午,杨令月刚吃下一碗血燕粥,正打算再干掉一盘子口味清淡、淋了一层糖霜的拔丝山药时, 未来的昭仁公主以及未来泰昌皇帝朱慈燐提前半个月,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这个世间。   纵然羊水已破,又开始时不时的宫缩,杨令月还是面不改色的坚持干掉了那盘拔丝山药。吃完后,杨令月用手绢擦干了嘴儿,这才冲着伺候自己用膳的秋去说道。   “叫稳婆吧,本宫要生了。”   此言一出,顿时人仰马翻, 就连帮忙处理宫务的熊婉优也和春来一起加入慌乱中。好在杨令月这是第二次生产, 春来也算有了经验,很快就回过神, 让翊坤宫的宫娥们各司其职,烧水的烧水,叫人的叫人。不一会儿的功夫, 杨令月就被赶来的稳婆扶着走进早就布置妥当的产房。   又一会儿, 接到口信的朱由校急匆匆的赶到, 目前正待在产房外的厅里来回的走动着,显然正在为努力给他生儿砸的杨令月感到焦躁。、   “怎么没声?王体乾,你去瞧瞧,问问情况。”   接到口信之时, 朱由校正在上朝。对于自从魏忠贤全权帮忙处理国事,就很少能看到朱由校的大臣们来说,虽说上朝的时间长了那么一点,那还是能够接受的。   就在大臣们干劲十足的跟朱由校汇报工作时,接到消息说杨令月提前生了的王体乾很快就搅和了这一幕。听说自己期待已久的祥瑞真的提前来到了,情绪忽上忽下的朱由校连‘退朝’二字,就心慌火燎的丢下满朝文武跑了。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随即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对准了也准备离去的魏忠贤身上。“魏公公,万岁爷这是?”   魏党一系官员眼巴巴的望着魏忠贤,等着解释,而平时和魏忠贤不怎么对付的其他党系的官员们呢,虽说没有眼巴巴的望着魏忠贤,但也全都竖起了耳朵,准备偷听。   这时只见魏忠贤笑着道:“咱家想着,这多半是皇贵妃娘娘生了吧,子嗣为重,所以万岁爷这才失了仪态吧。”   好吧,一听估计是皇贵妃生产,魏党一系的官员和其他党系的官员全都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魏党一系自然是高兴,而其他党系的官员们呢基本都不同程度的撇嘴。听太医传出的消息说,杨皇贵妃的这胎又是女儿,一个丫头片子,即使是公主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养大了说不定嫁得还没商家女好呢。   由于明朝的皇帝非常忌讳外戚干政,担心大臣武将用子女联姻的手段来干预朝政,甚至发生抢班□□的危机。为了彻底斩断外戚干政的危险,明皇室便下了死命令,不许皇家和大臣武将联姻。所以,皇家公主的婆家往往都是寒门之辈,在政治上没有多大的地位,也就不会通过联姻的方式来施加影响力。从洪武大帝到崇祯皇帝,虽然宦官干政的危险没有消除,在特定的年代还非常剧烈,可是,外戚干政倒是有效地避免了。   不过由于驸马只能担任闲职,娶了公主,即使上最受帝王宠爱的公主,也意味着不再有机会进入朝堂封侯拜相。所以真正有才的寒门士子往往对这种美事避之不及,反倒是一些贩夫走卒,地痞流氓之辈,踊跃争当驸马爷。而由于官府和民间脱离,如何挑选驸马就成了一大难题。   因为为公主挑选驸马是掌管司礼监太监之职,礼部无权过问,就这造就一个可怕的现象。司礼监有时候会收授巨额贿赂,将一些母妃早逝,本身也不受帝王重视的公主嫁给贿赂者。既然敢直接贿赂司礼监,而不是按照正规渠道竞争驸马之位,那么贿赂者定非良人,不是品德不好,就是身体有缺陷,更有甚者,更是为公主选了身染恶疾之辈。这些其他党系的官员正是都知道这一茬,所以才在那幸灾乐祸。   不过他们的期许是注定落空的,因为朱由校、魏忠贤先后离开不久,王体乾就翘着兰花指,如同一尊瘦版的弥勒佛一样,笑容可掬的对还蹲在金銮殿不敢擅离的满朝文武说道   “万岁爷圣谕:杨皇贵妃今日产下双胎,且是一龙一凤,龙凤呈祥,如此祥瑞现世,当大赦天下,与天同庆。”   不提满朝文武中明显属于魏党一系的官员知道这一喜讯是怎样的欣喜若狂,就说明显偏向于颇有贤王之名的朱由检的官员们是怎样的失魂落魄。   原本皇后无子,后妃除了‘祸国奸妃’杨皇贵妃外生了一个公主,其他不是无所出,就是生下即夭折。这些成天‘忧国忧民,为国事操碎了心’的官员们本打算,如果杨皇贵妃这胎生下还是女儿的话,便会上书进言让圣上广扩后宫,雨露均沾,为大明下一代努力做‘种马’,如果这样后宫的女人们还是蛋也没下一个的话,那么让朱由校册封一位‘皇太弟’是势在必行的,而颇有贤王之名的朱由检便是‘皇太弟’的最佳人选。   只是‘忧国忧民,为国事操碎了心’的官员们万万没想到,他们一直看不惯的杨皇贵妃生是生了,结果不止生了一位公主,他妈的居然还有一位皇子跟着一起出来,龙凤呈祥,国之祥瑞啊,就算先前再怎么看好朱由检,认定他能除魏忠贤等逆党当一代明君,现在也不敢开腔了。笑话,生母早逝,长于两宫妇人之手的朱由检,即使颇有贤名,又怎么能比过这才刚出世的祥瑞。   心思瞬间转变的其他党系官员彼此看了看,其中一位冷不丁的开腔:“各位同僚,当初杨皇贵妃乃是祸国奸妃的言论是怎么传出来的,本大人明明听出宫采买的太监说杨皇贵妃一向深居简出啊!”   此言一出瞬间冷了场,好半晌后,一位官员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些话好像最开始是从东林党人之口传出来的… …”   得,揭开了这层,已经决定倒向杨皇贵妃一系的官员们彻底无言了,更有甚者在心中默默诽谤,连私论后宫,妄言妃子的话都敢做,怪不得万岁爷会支持魏忠贤这阉货打压东林党呢,完全忘了他们原先也是坚定认为杨令月乃祸国奸妃之人。所以说这群士大夫们真是狗屁倒灶,一个个墙头草属性,看似凌然正气,一旦牵扯利益、卖队友卖得比谁都快。   怪不得人家都说做官的基本都是二层皮呢,揭了一层还有另外一层,反对厚度绝非超你想象。不过鉴于这些士大夫们这回是倒向自己,杨令月倒没唆使魏忠贤帮自己怼他们。要知道这群士大夫为表‘忠心’,为了消除祸国奸妃这个名头带来的不良影响,自从杨令月生下祥瑞后,可是很始努力的帮自己洗白,什么生来有福,什么贤良淑德,什么待人真诚、宽仁慈和,总之如今的杨令月也享受了一把当初张皇后的待遇。   熊廷弼在杨令月生下龙凤双胎的当天,就以‘在大赦天下人之例’的名义,从天牢里被放了出来。熊廷弼出来后,在京师盘旋几日后,就带着大批据说杨令月亲自赐下、给熊婉优添妆的财物,大张旗鼓的回了辽东。用熊蛮子凑不要脸的意思就是,咱闺女出色,所以杨皇贵妃才添了妆,这是福气,乃们是羡慕不来的。完全忽略了熊婉优出色是出色,不过杨令月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明达。   熊廷弼外带熊婉优一行人离开京师后,京师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但暗地里去风起云涌。就在杨令月生下祥瑞一月后,也就是天启五年五月中旬,给事中杨所修上书请求将“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三案编修成书,最近因为有了继承人心情都很好的朱由校欣然同意此事。   五月末,吏部尚书突然上书进言,说出现了“白露著树如垂棉,日中不散”的反常气候。朱由校没有理会,当笑话放在一边,几日后,京师开始谣传鬼车鸟停留在京城的观象台处,昼夜哀叫,恐有大灾发生。、   熟知历史的杨令月心里清楚,这种反常气候,多半是受到了小冰川期的影响,但知道是知道,并不代表她能忍受有人借机想将灾星之名再次扣到自己才一个多月大的儿女身上。   这一次杨令月并没有将事情交给手下处理,而是抱着一双儿女出现在大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恨声道:   “敢问万岁爷,收取敌寇贿赂,企图用谣言重伤祥瑞该当何罪。”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五十一章   朱由校也是第一次看到杨令月在自己面前展露愤怒, 当即有些呆呆的道:“自然是当诛九族。”   “既然如此, 那臣妾就算再被污蔑干涉朝政,再次背上牝鸡司晨的骂名,今日也要豁出去参御史梁梦环梁大人以及御史刘徽刘大人疑被敌寇收买, 散播谣言恶意重伤臣妾这一双子女。”   杨令月话刚说完,她抱着的三皇子李慈燐以及身后距离她一步之远春来所抱的昭仁公主朱淑婒像似心灵感应一般,嚎嚎大哭了起来,其中哭音最为响亮的朱慈燐竟然哭得直打嗝!   杨令月心中偷笑,面上却依然摆出悲愤的模样,厉声问道:“本宫倒要在这好好的问问梁大人以及刘大人,本宫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才一个多月大的三皇子和昭仁公主又跟你有什么仇, 竟让你们这么迫不及待的除之而后快!”   杨令月先前带着孩子出现时, 除了魏忠贤露出一模似笑非笑,全都懵逼极了。而当杨令月噼里啪啦说出一段话后, 回过神的御史梁梦环以及御史刘徽就跟风吹的蒲苇一样儿,颤颤巍巍的向朱由校表示清白。   鉴于他们有污蔑熊廷弼的前科,再加之杨令月言辞切切、似有证据掌握, 所以朱由校并没有相信狼狈为奸的这两货的辩解, 就将两人下了昭狱, 让锦衣卫查明其罪名。   要知道锦衣卫的昭狱在明之一代是最臭名昭著的,就算没罪也会屈打成招,何况是这两货本就跟着后金探子勾勾搭搭。不出意料,几日后, 梁梦环、刘徽不堪忍受折磨,签下认罪书,被推出了午门斩首,至于两人的亲眷并没有陪他两一起去死,而是判了一个流放三千里的罪名,全家总动员一起去南蛮开荒去了。   梁梦环、刘徽二人罪有应得后,魏忠贤借口京师恐还有后金探子潜伏,厂卫出动,大肆的收捕后金探子,原本就知道后金探子之一的藏匿地点、信王府斜对面的民宅自然而来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于是背上了‘疑是和后金探子勾结’罪名的信王朱由检就和他的便宜岳父周奎一起被圈禁在信王府。   周奎本是京师街头的算命先生,家中有二女一子,一子无所事事,二女中的长女乃是如今已获封昭仪的周美人,小女便是如今将信王朱由校正房挤兑得快成透明人的小老婆、周侧妃了。身为外戚的周奎是怎么也被看押了起来呢,因为他不止一次给后金探子们算过命。用魏忠贤魏大人的话来说就是,算了那么多次命,谁知道他有没有借着算命之事给后金探子通报消息,所以被抓起来,陪着信王朱由检一起暂时被圈禁在信王府里,那是必须的。   经此一驿,已然背上通敌污名的朱由检即使洗刷了污名,也彻底丧失了跟小三皇子争位的资格,当然自从三皇子出世后,朱由检就已然丧失了资格,但考虑到历史的惯性,杨令月便依了魏忠贤的提议,利用谣言之事,清除朝中偏金主和派异党,并将信王朱由检彻底打下尘埃。   “从他获封信王后就处处表现出节俭、甚至穿带有补丁的服饰出现在正式场合,博得贤王美名后,咱家就觉得此人所求非想。”节俭没什么问题,但为了表示节俭穿带着补丁的旧衣就太有问题了……至少对比吃穿用度无不精致的朱由校,朱由检为了换取名声如此做,真心太做作了。   魏忠贤顿了顿,吃了一口茶水后,接着语重心长的告诫杨令月道:“之所以咱家建议你借着谣言再起之事,当着万岁爷和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前闹,就是想让将事情闹大,然后借着这由头趁机断了朱由检的念想。如今你瞧瞧,背负通敌寇之名,何人敢冒不韪为他说情。”   杨令月点头应是。原本她以为自己闹了这么一场,会被扣上飞扬跋扈的帽子,但没想到,她所生下的这对祥瑞的重要性高出她的想象,满朝文武根本就没有指责她的,甚至还有大臣为她洗白,说她之所以这么全是母子天性,该好好褒奖。   不提杨令月听到这话儿是怎样复杂的心情,单说现在的朝政,经过魏忠贤这次大规模清洗后,别的不敢保证,自少说不光后金探子少了很多,就连提出用银钱安抚后金、换取和平的主和派也少了不少,如今朝中留下的不是中立派,就是主战派。没有那群主和派在朝中搅和,魏忠贤代朱由校处理政事反倒得心应手起来,至少他给辽东三省的驻军发全额军饷,无人再提出异议。   到了六月,延安等地突然传来信息,说是大风雪已经落了三月,官府、富户、百姓家中均无存粮,让朝廷安排赈灾。   接此消息,进了国库还没兜热乎的税银飞快的往外撒,就连来不及兑换成银子的农作物等,也都全运往了延安地区。幸好,今年夏时受了杨令月的吩咐,她名下的田地、不管是良田也好坡地也罢,全都让夏时公公安排佃户全部种成了那些被白种人从海外带来、例如马铃薯,番薯,玉米等高产、耐干旱的作物,倒也为赈灾延安解了不少的燃煤之需。   赈灾延安之事顺利开展,就在朝廷松了一口气之时,济南知府又上报,说是济南飞蝗蔽天,秋禾荡尽,再不押运粮草赈灾,恐出现人相食的人伦惨剧。   “这年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儿不是这遭灾了,明儿就是那遭灾了。”听了魏忠贤禀告的朱由校忧愁了,他妈刚刚才因为延安的雪灾掏空了国库,现在济南又闹出了蝗灾,讲真,就算将他的私库掏空了也填补不了这个窟窿啊,但又不能不赈灾,那么只有……   想到几年前杨令月曾提议跟商贾借粮食、最后却不得了之的事,朱由校眼睛一睁一阖,瞬间下定了决心:   “魏卿,你即刻带领厂卫向京津两地富商征粮,告诉他们,朕不会白白要他们的粮食,等灾情稳定之时,朕会亲下圣旨褒奖捐粮最多者,会封他们一官半职,甚至爵位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随着这道令天下哗然大变的圣旨的下达,京津两地的商贾富户完全很积极的配合厂卫上门‘征’粮的行为,不过短短数日,前往京津两地的厂卫就收集了不下几十万石的粮食,运往济南,赈济百姓。虽说灾民每日只有粥水果腹,但到底都顽强的活了下来,至少没有出现原本历史上人相食的惨剧。   六月底,行程一再拖延的终于到了辽东督师,而此时,被他取代了官职、成了白身的熊廷弼正在乐呵呵的嫁女。考虑到今年灾情严重,只简单摆了几张酒席,婚礼过了明面,熊婉优就算嫁给了明达。   两人新婚不久,孙承宗先是精简将士,又是拜马世龙为大将,领兵居中防守,驻卫城。马世龙此人也算一名猛将,但却耳根子软容易轻信他人。九月时,一位据说从后金逃命归来、叫刘伯镪的家伙,居然出现,说是锦州四王子兵不满三百,可遣师往取。   锦州连接华北和东北两大区域的交通枢纽,重要性由此可知,驻军锦州的四王子又怎么可能兵不满三百呢。所以这必然是一个圈套。   明达几人皆说有诈,说锦州不可去,马世龙却对刘伯镪的话深信不已,不顾其他同僚的劝阻,马世龙调前锋营出动……于是不可避免的后金伏兵掩击,明军大败,随马世龙出站的前锋营的副总兵鲁之甲、参将李承先二人皆战死。   消息传到京师,言官就立马交章劾奏,严旨切责,令其戴罪图功,却没有将其官职给撸下来。对此,魏忠贤一系大为不满。魏忠贤为了辽东三省的驻军能更好的掌控在自己(明达?)手中,便下定决心将孙承宗从辽东经略的位置上拉下来,由此展开了一系列针对孙承宗的行动。   因为出自宫闱,身为宦官的魏忠贤是最擅长阴谋以及无中生有的。就在他下定决心、整治孙承宗后不久,朝中不断有人上书弹劾孙承宗冒领军饷。孙承宗不甘其扰,便把气撒在了同姓魏,与魏忠贤关系甚好明达之上。如此已当明达是半子的熊廷弼自然不干,脾气火爆的他才不管自己如今有没有官职在身,在大庭广众之下指桑骂槐了说了孙承宗一顿,直让孙承宗面红耳赤,差点下不了台!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五十二章   孙承宗此人相较于大大咧咧、脾气暴躁的熊廷弼那是圆滑了不少, 心眼也小了不少。虽说孙承宗很想将这对翁婿丢出辽东驻军的队伍中, 但鉴于他来辽东的时间不长,根本还未站稳脚跟,因此为人圆滑, 或者说更会做官的孙承宗只能忍下这口气,表现出自己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肚,不跟熊廷弼这粗人计较。   只不过让孙承宗就这么算了,那是不可能的,被朝中言官亲切称呼为孙阁老的孙承宗眼珠子一转,想到以贺寿为由请求入朝面奏,借机弹劾魏忠贤等一系官员。   只是此事到底做得不是很隐秘,提前走露了风声。于是听说了这个消息的魏广微将此事告之了魏忠贤, 更添油加醋的说孙承宗之所以以贺寿为由请求入朝面奏, 是打算以清君侧为由杀掉魏忠贤。魏忠贤听到后自然大怒。   魏忠贤先是跑到朱由校面前哭诉了一番,因为有客巴巴在一旁也抹着眼泪扮可怜, 并唆使首辅顾秉谦开口道:“万岁爷,这没有圣旨就私自离开防守的地方,实在不合法度啊!”   朱由校也觉得是这样, 便连夜召见兵部尚书, 让他派三人骑快马阻止孙承宗, 若是孙承宗到了齐化门,就将他绑了。幸好此时孙承宗刚到通州,接到朱由校的旨意后,只能无奈的返回辽东。   孙承宗回到辽东后, 魏忠贤越想越生气,便让其党羽继续上书弹劾。这段时间因为孙承宗与魏忠贤的‘矛盾’可以说是闹得沸沸扬扬,让听了朱由校一耳朵抱怨的杨令月也深受其扰,私下找了魏忠贤,让他大肚点,这才减少了那上书弹劾孙承宗的折子的厚度,让大家都过了一个相对比较清闲的新年。   天启六年元宵佳节刚过,朱由校正兴致勃勃的准备做一张可折叠的木床时,□□哈赤那家伙居然又召集八旗精兵,发起了辽宁之战。这场战役中,大明驻守辽东的军队首次使用了徐光启从租借了澳门的葡萄牙人手中买的二十六门红夷大炮。密集的炮火下,八旗精兵毫无悬念的败退。   八旗精兵败退后,随后便有流言传出,说是□□哈赤也遭火炮炮轰,受了重伤。大明将士听到此消息无不欢喜异常,认定□□哈赤命不久矣。不过随后,也就是天启六年四月,□□哈赤亲率大军,征蒙古喀尔喀,又瞬间粉碎了此流言。   不过旁人相信□□哈赤无碍,但前世是历史系学生的杨令月可不相信。在□□哈赤亲率大军征蒙古喀尔喀的消息传入大明,传入内庭,杨令月反倒坚定了先前谣传□□哈赤受重伤的消息。   “说是亲率大军,也有御帐驻扎在营地,可谁又肯定穿着明黄颜色服饰之人一定就是□□哈赤,”不然历史上正值壮年,雄心勃勃想将大明踩在脚下的□□哈赤怎么在发动辽宁大战后没多久就死了。史书记载是身患毒疽,但事情的真相谁又能说得清,反正杨令月是认定了□□哈赤肯定遭受了火炮炮轰,并因为受了重伤。   冬果这个机灵鬼,也是很赞同杨令月的话,也认为□□哈赤之所以亲率大军征蒙古喀尔喀不过是为了掩饰受了重伤罢了。   “娘娘,你说再等几个月会不会传出这鞑子首领身染恶疾,突然去世的消息。”冬果凑到杨令月的跟前,眉眼弯弯的道:“如果真是这样,奴婢定要放上一大串儿的鞭炮。”   听冬果提起鞭炮,杨令月倒想起了辽宁大捷中立下汗马功劳的二十六门红夷大炮,不免转而对冬果低语道:“我记得此次驻守辽东的将士之所以使用红夷大炮,是徐光启力请,所以将士们才使用的。”   冬果嗯了一声,说道:“其实早在万岁爷刚登基时,徐大人就力荐使用红夷大炮守城,只是与当时的兵部尚书崔景荣崔大人意见不合,所以这威力巨大的红夷大炮现在才用上。”   杨令月微微颔首,她想到徐光启此人好像是明末后期的科学家,钻研过火炮,不由灵光一闪,笑着对冬果道:“这红夷大炮是个好东西,只是从红毛夷手中购买数量受限不说,价格还不菲。如果要是自己能造就好了,这样本宫就能让辽东驻军大规模的装备此物……”   “应该可以。”冬果皱着眉头思索一会儿,随即笑着道:“咱们大明手艺精湛的工匠可不少,那玩意儿听说构造并不复杂,应该能大规模的仿制。奴婢想着,别说仿制,就算娘娘要求在大炮上雕花儿,想来工匠们也是做得到的。”   “你这狭促鬼,连本宫都敢取笑,就不怕本宫……”   杨令月‘威胁’的话儿还说出口,半掩着的门外便传来一声比一声还要高扬的喊话。“母妃、母妃,你在哪儿,你的宝儿叫你呢!”   一听这欢快明朗的声音,杨令月就忍不住扶额,这丫头准又在她父皇那儿闯祸了,所以才这个点跑回翊坤宫……   就是不知道朱由校的哪样作品遭了殃!   杨令月幸灾乐祸的勾起唇瓣,冲着也弯着嘴巴在笑的冬果说道:“走吧,不然咱们的长平公主等级了,准又去捉弄贝儿和天麟了。”   贝儿是杨令月所生三公主朱淑婒的小名,至于天麟自然是朱慈燐的小名了。   如果宝儿公主闯了祸,杨令月又磨磨蹭蹭不去乾清宫找朱由校‘请求’的话,宝儿便会跑到龙凤胎所住的偏殿,捉弄两个连走也走得不利索的弟弟、妹妹,这不,杨令月带着冬果才走到偏殿门口,属于龙凤胎的二重奏就从房间内传了出来。   冬果急急忙的撩开门帘,对着掐着双胞胎中早出来的姐姐、贝儿公主的腮帮子的宝儿喊着祖宗。   “哎呀,祖宗,快放开妹妹的脸蛋儿,那地方掐不得,会流口水的。”   已然快到两岁半的朱淑娖就跟个小人精似的,转动两只圆溜溜、好似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子,笑眯眯地说道:“妹妹本来就爱流口水。”   “呵,就算妹妹爱流口水,你也不能掐她。”杨令月柳眉倒竖,没什好气的道:“说吧,你又闯了什么祸!”   朱淑娖就算再怎么聪明,如今也不过两岁半。一见杨令月板着脸,不由小嘴一歪,眼见就要掉金豆子时,杨令月翻着白眼道。“行了,别嚎了。老娘告诉你,你再欺负妹妹的话,我揍死你!”   “揍死…”摆脱了姐姐‘魔爪’的朱淑婒一边吐宝宝,一边重复。   “啊,贝儿会说话了啊。”杨令月很是惊讶的抱起了贝儿。   “娘娘忘了,三公主前几日就会说话了。”秋去端着一盘子糕点进来,一边将糕点盘子摆好,一边笑着插言道。   “是本宫忘了。”杨令月笑了笑,便让冬果抱着朱慈燐,秋去牵着朱淑娖,自己则抱着朱淑婒,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翊坤宫,准备前往乾清宫。   之所以用“准备”这词而没有用‘用’,是因为杨令月一行人刚走出翊坤宫,便听到‘轰’的一声,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京城内升腾而起,一刹那乌云蔽日,一时间地动山摇,巨响隆隆不止。   呆愣间,杨令月怀中的朱淑婒以及冬果怀中的朱慈燐、两孩子的嚎嚎大哭声突兀的响起,惊醒了正处于呆愣中的众人。   “快,秋去抱上宝儿,冬果抱紧天麟,跟着本宫一起去乾清宫瞧瞧去。”   屋檐上的琉璃瓦纷纷滚落间,杨令月一行人如跑似的飞速朝着乾清宫走去。去的时候,正在乾清宫用膳的朱由校刚刚喘息未定一人跑入交泰殿,躲到大殿的一张桌子下。至于乾清宫则随着那声轰隆巨响一派狼藉,不止殿门严重损坏,就连御座御案都翻倒在地。   “万岁爷,大郎,大郎你在哪儿。”   杨令月并不知道朱由校躲到了交泰殿大殿里的一张桌子底下,因此她站在乾清宫与交泰殿相对的空地上,一声一声叫着朱由校。   躲在桌子底下的朱由校一听是杨令月在叫自己,立马热泪盈眶的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就跟很需要母亲抚慰、受了委屈的孩童一样儿,奔向了杨令月。   “阿月,朕……”   杨令月微笑的制止了朱由校可能出现的哭诉,她笑着说道:“幸好大郎没事,不然不然臣妾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其实朕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朱由校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表示很受用杨令月对自己的重视。   或许是娇子美眷都在身侧,受了很大惊吓的朱由校终于回过神。回复了勇气的他气势如洪的让伺候自己的太监出宫去请内阁成员以及六部成员,让他们赶快滚进宫,讨论这轰然的大爆炸声是因为啥,结果却被好不容易、和朱由校一样逃过一劫、仍在暗自庆幸的王体乾告之:   “伺候万岁爷进膳的太监宫娥皆殉难,除了奴婢无人存活。”   “……”   好吧,朱由校又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朱由校茫然的看向了一直抱着朱淑婒的杨令月,又瞧了瞧同样将朱淑娖、朱慈燐抱得紧紧的秋去,冬果,随即像是醒悟过来的对着王体乾道。“既然如此,你还不赶快去通传,留在这儿干嘛!”   王体乾委屈极了,却不得不辩解道:“万岁爷,奴婢不放心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五十三章   “行了, 别做小儿姿态了。皇贵妃在这呢,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朱由校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催促着王体乾赶紧走:“去的时候,别忘了去阿姆的府上瞧瞧。”   此时, 客巴巴已经出宫别居,只不过由于朱由校舍不得的关系,才时不时的进宫陪伴圣驾。这声大爆炸之前,客巴巴刚巧出了宫,正准备去东厂找魏忠贤聊聊阴谋,突然一声巨响,客巴巴抱头鼠窜间,看到一朵大而黑的蘑菇、灵芝状云像柱子那样直竖于城西南角。   城西南角有一座王恭厂, 当时为工部制造、储存□□的仓库就在王恭厂。想到这处, 客巴巴心就咯噔一跳。这是有人点燃了大明军火库。   客巴巴擅长阴谋,第一个想法也是向阴谋靠拢。她怀疑是有人故意使坏, 瞬间就丢到了恐惧,加快速度往东厂赶去。   去的时候,魏忠贤刚好筹集了一批辽东急需的军饷、正准备派押运官将其运往辽东。由于东厂位于城东方位且爆炸之时, 魏忠贤刚好去了一下位于书房地底下的密室, 环境封闭, 又加之魏忠贤年级大了(如今他五十八岁),耳朵有点背,所以即使东厂也受爆炸的余震波及,也震落了一些瓦片, 魏忠贤也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又是地震来袭了。   “城西南角发生爆炸,你这老货最好派厂卫去瞧瞧。”客巴巴边说边拍着胸口,显然还对那朵巨大的黑色蘑菇云感到心悸。   刚说完,客巴巴突然想到连位于东北角的东厂也受到了波及,那么正中位置的紫禁城呢。想到自己自小奶大的朱由校或许正眼泪汪汪的盼着自己的安慰,客巴巴坐不住了。   “我进宫瞧瞧去。”说完,客巴巴也不管魏忠贤的反应,就要离开。   魏忠贤制止了客巴巴慌乱的举止,“你这老娘们慌什么,宫里有阿月在呢,乱不了的。”魏忠贤一边让东厂的人赶紧给他备轿子,一边拉着客巴巴往大门方向走去。等到这两老货到达大门口时,轿子也备好了,于是这两货坐着轿子,连连催促让轿夫快快地赶去皇宫。   此时内阁首辅乃是七十六高龄的顾秉谦,大爆炸发生之时他正忙着在衙门里实录编纂以及犯愁全国各地时不时发生的各种灾难,幸好辽东的军饷以及捉襟见肘的财政有魏忠贤在(魏忠贤这货正准备将工商锐再提高一层,以填补财政上的亏空),不然当真会愁怀了这老头子。   大爆炸发生后,顾秉谦被衙门里的差役夹着往外跑时,突遇横祸,被一块不知打哪来的瓦片砸中了脑袋,鲜血淋漓间,瘫在空地上不住的哎呦连天。   王体乾带着几个临时召集起来的小太监,一路飞奔出了宫门,正准备前往六部办公地点召集大臣时,好家伙,各样轿子一窝蜂的出现,看样子目的地都是皇宫。显然,这种时候,大明的这些文武大臣的反应还是很迅速的,至少不需要可怜的王体乾公公挨个去宣旨了。   王体乾摸了一把汗,尖着嗓子,将朱由校的口谕高声重复了一遍后,便靠近魏公公与客巴巴乘坐的带有东厂标记的轿子,低声道:“厂督,夫人,万岁爷没事,就是受了一点惊吓,想来有皇贵妃的陪伴,万岁爷这点惊吓很快就会消息的。”   “那就好。”客巴巴的声音从轿子里透出来,带着一点庆幸,显然因为担忧朱由校安危而揪着的心,松了不少。   入了宫门,魏忠贤跟着文武百官一道儿跑到思善门外的内阁办公地待命,至于客巴巴则直接入后朝,跑去亲自确定朱由校的安全问题。   此时朱由校正和杨令月商量是否去别宫住一段时间,因为不光乾清宫,就连坤宁宫、翊坤宫、这些后妃所住的三宫六院都受到爆炸余震波及,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而提到差不多半塌的翊坤宫,杨令月现在都在庆幸,幸好长平这臭丫头在朱由校那儿闯了祸,回来帮救兵,自己这才带着连走路都不太利落的龙凤胎出了门……毕竟以往这个点,她都会待在翊坤宫,等天色暗下来、不那么闷热时才会出门透透气……   今天要是留在翊坤宫,那……   想到龙凤胎所住的偏殿一片狼藉,又想到历史上任容妃所出的三皇子好像就是因为这场史称‘天启大爆炸’的人祸,给砸死了。杨令月就忍不住心惊肉跳。他妈的,如果让她知道这场意外是人为的话,她一定会让幕后凶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杨令月暗地里咬牙切齿时,客巴巴到了。客巴巴先是拉扯着朱由校,将他从头打量到尾,确定他没一头发丝的损失后,这才施舍似的将目光给了杨令月。   “太子殿下,两位公主以及娘娘你都没事吧!”   得,她就是个捎带的。   杨令月也没在意客巴巴的差别对待,反正她那便宜母亲已经成了客巴巴的便宜女儿,杨令月也没奢望过客巴巴会像对待朱由校一样对待自己,她所求的不过是客巴巴不对付自己罢了,所以杨令月淡然一系,却是温和有礼的回答道。   “夫人放心好了,我们都没事。”   “没事就好。”   这下客巴巴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周围忙忙碌碌收拾的宫人,又看了看满目懵懂的龙凤胎,这才开口说道。   “阿姆进宫之前,就打听清楚这场大爆炸的起因了。”客巴巴咬着牙,绷着脸的她,即使说着话,也显得有点狰狞。“说是因为□□年久,受潮结块,西厂的公公们便用斧头将其劈开,所以才燃起火星,进而引发了火灾。可在阿姆看来,十有八九是后金潜伏的奸细做的。”   朱由校点点头,正要符合一句‘阿姆说得既是’时,已经回来的王体乾匆匆跑来,喘着粗气道:“万岁爷,首辅以及六部官员都已经在思善门外候着了。”   于是朱由校撇下客巴巴以及杨令月母子四人,匆匆赶往思善门外。看到在那候着的大臣们的第一句话就是……   “工部、都察院并巡视科道及巡城御史兵马、本厂监督主事,速赴王恭厂巡看救火,不许稽迟!”   不得不说,官僚系统的效率,一旦被驱动起来,那还真是相当高。仅当天,西城御史李灿然就已经统计、并向朱由校报告了事故损失。   受大爆炸波及,整个京师共坍塌房屋一万九百三十余间,压死男妇五百三十七名口。除此之外,更是发生了很离奇的事,死、伤者皆裸~体,未着片缕。   随后过一日,关于事故原因也迅速出炉了,如客巴巴推测的一样,吏部以及御史们都认为是人为纵火,并将这祸坚定不已的扣在了后金头上。当然就后金每年派出的间谍数量,这也不冤就是了。   大爆炸之后,朱由校因为受到了惊吓,身娇体弱的他不幸染上了风寒,就此缠绵于病榻。朱由校这一病,自然无法处理政事,只得叫政事全部交由魏忠贤全权处理,至于本该和魏忠贤一起处理政事的内阁首辅顾秉谦,很不幸,被飞来瓦片差点砸成脑震荡的老头子目前正请假在家里养着呢,所以现如今的朝廷当真算是魏党的一言堂了。   说起来,此时心情最复杂的应该算是杨令月了。熟知历史的她是知道朱由校只有将近一年的寿命,从理智上来说,她马上就要成为这世上最有权利的寡妇了,应该感到高兴而不是难过,可从情理上来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朱由校或许对不起张皇后,对不起这后宫的其他女人,却从来没有对不起她过,想想这几年来与朱由校的相处,杨令月就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想,冷情如她,或许并不没有爱过朱由校,可本心却又不希望朱由校死。所以她会沉默,沉默的看着一切发生,反正她已经避免了历史上任容妃所出三皇子的死劫。杨令月相信有她的守护,朱慈燐一定会长大成人的,有这个儿子在,那么朱由校这个便宜老公在不在都不重要了。反而朱由校继续活着,而他的心又不在自己这儿时,未来才会充满了不确定。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小狐狸精跟她一样迷住了他的心窍,又躲过了客巴巴的暗算同样生了儿子……   虽说儒家思想是立长立嫡,她的天麟只要活着那位子就一定跑不了,但万一呢,所以朱由校还是如历史上那样死去好了,她会用后半生的清苦(指寡妇的生活)为这个恶念赎罪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o(* ̄︶ ̄*)o么么哒~~~   ☆、第五十四章   因为朱由校的命是该在天启八年八月, 因为服下尚书霍维华所进献一种“仙药”, 得了臌胀病而死,所以这次的风寒来势凶猛,但在太医们的治疗下, 还是慢慢的康复。   而就在朱由校已经能够下床自由活动时,京师突降特大暴雨,短短时间就让京师重地成了城中岛屿,街道上淌流的积水甚至及腰高,随时可见用木盆当船在街道上划行的百姓。   如此灾情,工部的官员们自然要安排人手疏通可能出现堵塞情况的下水道,就这样在工部员工们加班加点的工作下,京师重地的积水问题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就在全京师的军民为之松一口气时, 江北、山东等地上了紧急折子,报告两地出现了严重的旱灾以及蝗灾!!   接到这个令人没蛋也疼的消息时, 朱由校正待在重修完整的翊坤宫里,正跟着杨令月母子四人说西苑的美景风光。一听之下,朱由校当即摔了一块巴掌大夏时公公特意从法兰西人手上买的玻璃镜子, 转头无视了心疼得心抽抽的杨令月, 神经兮兮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朕是不是真该听从言官们的建议, 下罪己诏,来个大赦天下。”   杨令月翻翻白眼,却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直指重点道:“国库里好像已经没多少银子了吧, 那么这回该怎么赈灾??”   朱由校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很呆萌的来了一句:“魏爱卿怎么看”   “……”   向朱由校禀告这一消息的魏忠贤默,如今大江南北,民不聊生,朝廷内外也是危机四伏。如今国库造就入不敷出,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银子出来。即使他善于找钱,也经不住这时不时就来一发的灾害折腾啊!魏忠贤暗叹一声,不得不挖空心思想主意。   就在魏忠贤想办法时,知道他也不容易的杨令月开口了。只听她这么说道:“臣妾记得今年皇宫里不是都种了洋芋头(马铃薯)吗,而且收获不少,不如将它们全部取出来,再加上臣妾私产农庄里所种植的红薯,以及地窖里窖藏的食物,一起送往江北、山东两地,想来再加之可食用的野菜,凑活着吃也够了。要知道当初臣妾带着弟弟一起独自讨生活时,就是靠着采摘野菜来填饱肚子的。”   说道这茬,杨令月又想起了红薯叶子也是能食用的,便又将这点出了出来。于是在再次担任首辅的叶向高的工作下,大批皇庄所产的马铃薯以及红薯甚至腌干的红薯叶子等杂粮食物,源源不断的出了京师,沿着宽阔的官道分别运往江北,山东两地。   不提江北、山东两地的官员是怎么赈灾的,有没有中饱私囊,就说朱由校名下的皇庄,以及杨令月这些年来所置办的农庄所出产的食物都被祸祸光了后,害怕再来一次这样灾难的杨令月赶紧向朱由校建议:   “趁着咱们这地界雨水还算充足,不然再大面积的种植耐干旱、高产的作物吧。不管是那些红毛番子带来的洋芋头、红薯、玉米也好,还是咱们大明老百姓种惯了的豆子都可以种。而且不光让皇庄的佃户种,也要让百姓们大面积种,不然再遇到这种情况,那可就抓瞎了。”   杨令月可没忘了小冰川时期这个小□□的尿性,不是水涝就是干旱,反正据她所知,在它的折腾下,大明的农业就没好过,即使靠种地为生的老百姓偶尔运气种对了农作物,也被那些商贾富户剥削得连口粮也不够!   杨令月自认不是良善人,但也看不得大明百姓还在温饱线苦苦挣扎。想到如今日益壮大的工商业,和因为小冰川时期到来而日益萎缩的农业,杨令月再次肯定了魏忠贤的建议。他妈的必须提高工业税,那些与商人商贾富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官员们再瞎比比,一旦朱由校嗝屁了,而她又正式掌权了,她准让他们全都回家吃自己。反正大明朝什么不多就人多,几万万的人口,她就不信找不到真正为国为民的人才。   就在杨令月心里正在研究以后怎么祸祸这群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狗东西时,就杨令月所说之话反复研究了一遍再一遍的朱由校开口了。“阿月你所说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是这税收比怕是要从新定义了。”   “定义什么。”杨令月白眼一番,毫不留情的吐槽道:“就算是重新定义税收比,也重新将农业税收了上来,依国库现在入不敷出的情况,估计这银子也填补不了财政上亏空,与其如此,还不如就造着原来的税收比收税,或者降低,这样一来,也算藏富于民,百姓们手中有了余粮,遇到大灾难时也能多抗一段时间,也不用眼巴巴的盯着朝廷何时赈灾了。”   “歪门邪说,你说的这些话要是被言官们听到了,准讨不了好。”其实朱由校也算被杨令月说得意动了,也想降低农业税,只是想到还不断叫嚣着要加税(特指加农业税)的吏部官员们,朱由校骨子里的优柔寡断在这一刻得到了很明显的展现。   “算了,税收就保持原样吧,至于换种新作物,还是在朕名下的皇庄,以及阿月你名下的农庄上大面积种植吧。”   “行,等会儿臣妾让冬果通知夏时,就这么做。不过作物吗,还是单种红薯好了。”马铃薯这玩意一般是在十月份种植的,现在种也行,不过估计到时产量就不怎么高了,而红薯呢,高产不说,还不怎么挑时间段。杨令月想着,现在播种,等到了秋天差不多也就成熟了,刚好能够赶上秋季可能出现的灾情,好用来赈灾。   不过单是皇庄以及她名下的农庄种植,会不会不够呢,要知道这回能够保证江北、山东两地的赈灾粮食,可是不止天启六年这半年多来所囤积的粮食,还有各种杂七杂八、例如从货商那买的山药、葛根等物。   这样该怎么办才好!!!   朱由校离开翊坤宫后,杨令月便让春来和秋去带着三个孩子去御花园子扑蝴蝶玩耍,自己则与冬果商议该如何做。   冬果可是穷苦人家出生,知道这时候的老百姓有多么的不容易,便也蹙着眉头一起想解决的办法。想着想着,冬果突然灵光一闪,兴奋的问杨令月。   “娘娘,我记得今年运往那欧什么罗的商船可挣了不少,”   “那是欧罗巴大陆,不少欧什么罗。”杨令月笑着回答道:“应该有今年收的一半税银那么多吧。”   说道这儿,杨令月也是想到了主意,不由喜笑颜开的接着道:“你让夏时公公派人跟农庄附近、有田地的百姓们说说,就说今年他们要是种红毛番子所带来的新奇作物的话,本宫按着市价来,有多少收多少!”   “对了,让工部的人研制的可大面积取水灌溉的风车进度怎么样了。”   冬果皱着眉头说道:“没有任何进展,明明万岁爷当初那么轻巧就把模型给做出来了,换做工部那么多的官员一起研究,居然说难度太大,不好做出来。据说当时工部尚书这话说出来时,魏公公当场就变了脸色,直骂他们是一帮废物。”   可不是一帮废物吗。   杨令月冷笑,转而对冬果道:“你抽空告诉魏公公一声,要是他们比照万岁爷所做的模型也不能把万岁爷要求的水车做出来的话,那么今年他们全都给本宫滚去挖井去。什么时候在京津两地挖完一百口深井时,什么时候才滚回京师,官复原职。而且这井里必须有井水,如果胆敢给本宫弄虚作假,用枯井糊弄本宫的话,一口枯井加挖十口枯井。”连这种利民的事都敢偷懒,老娘子折腾不死这群狗东西。   这惩罚够别致,绝对让那群官老爷子吃很多苦头。   冬果低头闷笑几声,转而脆生生的道:“放心好了,奴婢一定把娘娘的意思完完全全跟魏公公交代清楚。”   杨令月微微颔首,一言不发的看着冬果领了自己的吩咐出了宫门后,她又在翊坤宫待了一会儿,这才换了一身颜色相比鲜艳的襦裙,去御花园子走走。   此时,朱淑娖正追着蝴蝶满园子跑。见了杨令月到来后,只甜甜的唤了一句母妃,便又被飞来飞去的蝴蝶吸引了注意力。至于龙凤胎,朱淑婒是个安静的,朱慈燐也是个不爱闹的,他们跟着秋去待在亭子里吃着糕点,倒也算自得其乐。   杨令月先是在走道上站了一会儿,发觉春来将朱淑娖照顾得好好的,自己又有点累了,便去了龙凤胎所待的亭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上去做了一个小手术,先一更o(╥﹏╥)o   ☆、第五十五章   相比活泼性格外向的朱淑娖, 只小了一岁多的龙凤胎要安静得多, 至少他们能乖乖巧巧的待在一个地方,就算旁边没人伺候,也能自得其乐的自个玩很久。   杨令月一踏进亭子, 龙凤胎就好似有感应似的,一起抬头冲着杨令月露出甜甜的笑靥,并含糖量十足的喊了一声“母妃”。   “真乖!”杨令月眉眼柔和的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正要笑着问两孩子吃的什么、好让这两孩子多说话时,秋去突然隐晦的拉了拉杨令月的衣袖,低声道:   “娘娘,李成妃来了。”   杨令月抬首,刚好看到李成妃站在团花锦簇的过道上直直的望着朱淑娖奔跑耍闹的身影。杨令月瞧得分明, 李成妃的双眸中蕴含了渴望, 一种对孩子、梦寐以求的渴望。   杨令月只扫了李成妃一眼就转而问秋去。“宝儿来御花园子玩耍时,李成妃常常来吗。”   “听春来说也不算常来。”秋去回答道:“因为李成妃只是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二公主玩耍, 并没有其他的举动,春来就没有伸张。”   “春来这事做得对!”想到李成妃那个一出娘胎即死的二皇子,杨令月叹了一口气, 说她虚伪也好, 她自认是做不出对付李成妃的事, 毕竟现在不管是李成妃也好,还是同样失去了女儿的范慧妃也罢,生命都成了一口枯井。   范慧妃和张皇后一样,整日礼佛、只差没落了那一头青丝、当尼姑, 而李成妃也长期吃斋念佛,不过却常出门、有时碰到了都会给自己一个和善的笑靥,然后再像现在这样安静的看着朱淑娖玩耍!   杨令月并没有离开亭子上前去跟李成妃打招呼,因为她知道,相比于粉团子一样的朱淑娖,显然李成妃是不太愿意看到她的,所以她宁愿待在亭子里,和着秋去一道照顾朱淑婒和朱慈燐。   “怎么贝儿这么大了,还容易流口水呢。”   杨令月用手绢细心的擦去朱淑婒脸上已经快要流到下巴上的口水,刚想侧头与秋去说几句其他的话时,却听朱慈燐冷不丁的冒了一句:   “皇姐干的!”   “哟,你二姐姐干的?”杨令月莞尔一笑,逗弄着平时话都不爱说一句的朱慈燐。“你二姐姐是不是又背着母妃掐你三姐姐的小脸蛋了。”   “二姐姐欺祸握!”   已经差不多将脑袋埋在杨令月怀里的朱淑婒也告起了状。而相比朱慈燐的咬字清晰,朱淑婒要说得含糊得多,不过杨令月也听懂了朱淑婒的意思。   杨令月再次莞尔一笑,随即故作严肃的问朱淑婒:“那要不要母妃帮你报仇。”   在杨令月怀中蹭了蹭,朱淑婒抬起头时,仍然用含糊不清的童语说道:“不要,贝儿是妹妹,不能欺负姐姐。”   “母妃的贝儿就是懂事,可比你那猴子似的二姐乖巧多了。”   话虽这么说,杨令月却还是觉得作为公主的话,还是像朱淑娖那样外向的性格好好些。历来温柔娴淑的公主出了多少,可真正过得开心的又有几个。她的女儿就该活得肆意张扬,不像她这样前半生被掬在内宅,后半生估计会被掬在朱由校的令牌上,即使她会得到她想要的,但何尝不活得累,所以她的女儿就只需开开心心就好,其他的自有她这个当娘的、以及她们的弟弟,这大明未来的主人遮风挡雨。   杨令月吁叹一声,随即将赖在她怀里的朱淑婒抱得更紧,至于朱慈燐则板着一张小脸,伸着胖嘟嘟的小手,在那扳着糕点玩。自然,那些糕点儿都进了哭笑不得的秋去以及杨令月的嘴里,美其名曰:“天麟喂你们吃”……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带着点慌张的惊呼声响起。杨令月急忙站了起来,将怀中的朱淑婒交给秋去后,朝着朱淑娖以及倒地的李成妃那儿奔去。刚到时,就见李成妃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摆着手对红了眼眶、要哭不哭的朱淑娖道:   “放心好了,李母妃没事,只是脚滑了一下,不关二公主的事。”   杨令月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让春来扶好李成妃,一起去了亭子处休息时,这才疑惑的问:“刚才出了什么事?怎么成妃妹妹就在地上了?”   看到一切事情发生的春来赶紧出言回答道:“刚才二公主跑得很急,没注意脚下差点就要摔进玫瑰从里,幸好成妃娘娘挡了一下,二公主才没有跌倒,只是成妃娘娘却……”   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杨令月是知道李成妃喜欢朱淑娖的,却没有想到李成妃居然在下意识的情况下、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而出手救了朱淑娖。诚然,就算朱淑娖跌落进玫瑰丛里,最严重估计是被玫瑰花刺刺伤,依太医们特制的雪肌膏的效果,根本就不能留下伤疤。说起来就算李成妃不出手挡那么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杨令月还是很感谢李成妃的,所以往后的日子里,杨令月对于李成妃还是不太亲近,但却也没制止过朱淑娖和李成妃的亲近。   李成妃也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与当今的宠妃靠得太近其实并不是好事。反正她对于朱淑娖的感觉不过是移情作用,她如果没受寒早产的话,那么她的二皇子就与朱淑娖一般大小。李成妃看到朱淑娖,就好似看到她那个福薄的二皇子一样,所以她才会下意识的出手挡那么一下,不因为杨令月只因为朱淑娖这个人……   聪明的李成妃感激杨令月不再提防自己(以前也没怎么提防),也就开始大着胆子,在朱淑娖在春来的陪伴下跑到御花园子里折腾时,不会光站在那儿看,而是会搭几句话。朱淑娖偶尔跟她一起分吃据说是秋去亲手做的糕点,都会让李成妃欣喜若狂,更加的对朱淑娖好。杨令月想,如今的成妃多半是跟自己刚穿来这个世界一样,她迫切的将明达当成支柱,而李成妃则将朱淑娖当成了活下去的动力……   罢了,就这样吧。   反正多一个人疼朱淑娖也是好的。   承认自己心软了的杨令月只吩咐春来几句,便不在关注朱淑娖和李成妃的相处。她将从龙凤胎身上投放的注意力分了一半出来,开始关注朝廷,关注民生,甚至后金那一泼人也在关注……   天启六年七月中旬,已经征服了蒙古喀尔喀的□□哈赤在回师盛京的途中传出身染毒疽,要启程去清河汤泉疗养。紧接着八月初,又爆出□□哈赤病重转危的消息,然后没过几天,在八月十一日这天,病死于叆福陵隆恩门鸡堡。   六十八岁的枭雄就此长逝。由于□□哈赤并没有明确继承人,谁都有可能坐上后金大汗的位置,因此这段时间的朝政可以说混乱不已,就在各位阿哥们争权夺利时,突然传出□□哈赤的遗命,说是令大妃阿巴亥殉葬。   人活着、自然不愿意去死,何况是被逼着殉葬。对于传出的关于□□哈赤遗命之事,不管是大妃阿巴亥,还是她所生的三个儿子,都不相信这遗命是真的。   所以在王公大臣要求大妃阿巴亥遵从□□哈赤遗命,给他殉葬时,阿巴亥当即言辞激烈的反驳。僵持之下,不知皇太极用了什么法子,只知发生争吵的几天后,阿巴亥大妃自缢在行宫之中,随后与□□哈赤的遗体同时出宫,安放在盛京城内西北角。   阿巴亥大妃和两个庶妃殉葬后,代善与其子岳托及萨哈廉,以“才德冠世,当速继大位”。由于身为长兄的代善的鼎力支持,所以众贝勒乃合词请上嗣位”之言,拥皇太极嗣汗位。于是早就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的皇太极顺势登上了宝座,改国号天聪。   皇太极继位后不久,当年秋天,江北地区这回没干旱了,改发大水。水涝灾难刚过,济南又出现蝗灾,于是本就空空的国库变得更加的空荡荡,就连老鼠跑来、估计都会嫌地儿太空,在这儿造窝的话、容易暴露目标。   好在夏季发生灾难之时,京津地区、以朱由校名下的皇庄为主,不管是良田还是山地,都大规模的种了一批红薯。虽说这个时候还不算收获的季节、产量相对较少,但这些刚从地里紧急收割起来、还带着泥土的红薯很大程度缓解了因为蝗灾发现而引发的大面积饥荒,至少相比史书上记载的明末后期、饥荒无数、人相食的惨剧,这个时空的大明朝并没有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五十六章   “臣妾就说这个法子好使吧, 总比言官们见天的上书要求万岁爷下罪己诏要好得多吧!”杨令月哼了哼, 颇有些傲娇的对朱由校说道。   他妈一有天灾人祸发生,就是圣上失德。夏季之时大爆炸来了一出,江北, 山东出现干旱、蝗灾之时又来了这么一出,如今秋季来临,江北、济南出现水涝、蝗灾后,言官们又跳出来,一个个言词隐晦的指出,天灾如此频繁,多半是你这个当皇帝的有哪里没做到位,为了让上天息怒, 朱由校你这个当皇帝的还是果断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下罪己诏吧。   啧,这明明是小冰川时期这个小婊砸造的孽, 关朱由校这个缺心眼的皇帝什么事。   朱由校这个皇帝虽说不是那么着调,喜欢做木工活儿多过做皇帝,但本质上来说还是不错的, 至少在魏忠贤这个老货的眼里, 真当算得上一位明君。杨令月觉得不管朱由校到底算不算一个好皇帝, 都不能开这没事下罪己诏的口,君不见历史上崇祯帝这货,在位期间陆陆续续也下了不下十份的罪己诏了吧,结果该造反的继续造反, 该遭灾的地方还是继续遭灾……   一旦朱由校开了下罪己诏这个口,有一就有二,说不定等他明年嗝屁了、再出现什么干旱啊,水涝啊,蝗灾啊,顶缸的准是她和朱慈燐,虽说天灾人祸下身为皇帝者顶缸是必然的结果,但全世界又不是只有朱由校这个最佳顶缸人选。远的不说,就说后金那儿,不是努尔哈赤刚死,皇太极弑(继)母上位吗。杨令月觉得这位已经三十七岁的中年大叔(皇太极)是除朱由校以外最佳顶缸人选,所以在朱由校整日纠结是不是该顺了言官们的意,来一分罪己诏时,他最贴心的红颜知己,杨令月立马解了他的烦忧。   利用锦衣卫情报系统的强大,四处散播皇太极因为弑母继位,惹怒了上苍,所以上苍才降下此灾难,至于为啥灾难都降到了大明境内,这很好解决,每年暴风雪席卷草原,不到冬季就冻死大量牛羊不算啊。   越想越觉得自己出的主意好的杨令月甚至暗搓搓的计划,往后小冰川时期这个小婊砸在折腾,出现什么灾难的话,她准继续将锅往后金那一波人身上甩,依她对历史的熟知,这锅准一甩一个准。   话说回来,杨令月时不时给朱由校出个馊主意的行为,在那些自诩道德真君的言官眼里,已经算得上干涉朝政了,更别提那群奉了当今皇帝之命,在京津两地为民掘井、差点化身役工的工部官员们了。据说他们之所以这么苦哈哈,完全是因为杨令月给出的主意(这根本就是杨令月通过魏忠贤之手做的),所以在因为生下龙凤胎在言官中有了一定正面评价的杨令月再次有了牝鸡司晨的‘好’名声。   不过依着杨令月这女人的心性,她根本不在乎,或者说懒得去计较,反正现在他们也就敢在私底下嘀咕几句,根本不敢放在台面上来,如此她也就当成没听到一样,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至少时不时给朱由校出馊主意的行为是必不可少的。这不,朱由校一听杨令月这么说,立马微笑着回答:   “阿月说的主意的确好,现在估计该后金新上任的大汗苦恼了。”   帝妃二人正说着话,王体乾突然从殿外走了进来,禀告说:“万岁爷,娘娘,魏公公有重要军情大事前来禀告…”   “怎么?后金那群鞑子又兵犯辽东了?”朱由校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问。   对于朱由校的这个条件反射,杨令月也是无语了,当即对王体乾说道:“既然是重要军情那就不好多耽搁,让魏公公进来吧。”   杨令月没有一点避讳的心思,而对她算是知之甚祥的王体乾也难得开这个口,反正朱由校这个当皇帝的都没这种意识,他王体乾又何必枉做小人,惹了魏忠贤这个撑起大半个朝廷的东厂督主和甚得万岁爷心的杨皇贵妃呢!   王体乾随即转头,请了魏忠贤进来。魏忠贤进来后,先是恭恭敬敬的帝妃二人行了礼,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   “辽东锦衣卫千户传来飞鸽简讯,说是后金新任大汗爱新觉罗?皇太极致函宁远巡抚袁崇焕,表示希望彼此和好。”   “有这等事。”朱由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却是没抓住重点的问:“那叫袁崇焕的,什么时候成了宁远巡抚,朕记得宁远巡抚乃是阿月的弟弟明哥儿吧!”   “大郎,臣妾的弟弟是辽东巡抚,不是宁远巡抚……”杨令月笑着插言:“如果臣妾没猜错的话,袁崇焕应该是孙阁老任命的。”   朱由校点点头,表示明白。而这时,魏忠贤也开口说道:“袁崇焕此人除了爱说大话外,还是比较有能力的,所以孙阁老任命他为宁远巡抚后,微臣并没有上书弹劾孙阁老任用亲信……”而且万一闹过了牵扯到明达就不好了。所以魏忠贤思来想去,并默认了袁崇焕成为宁远巡抚。不过为了避免孙承宗一系因此得势,必要的眼药还是要上的。   “完吾你就是这么大度!”   朱由校感叹了一句,随即问魏忠贤、袁崇焕是怎么处理这事的。魏忠贤站在中立的角度,不偏不倚的回答道:“这种事情,袁大人怎敢自己做主,自然是没有回复。”   此时因为宁远大捷,不光朝廷就连性格温吞的朱由校,都因为这场大胜,态度变得强硬起来。听魏忠贤这么说,朱由校当即十分满意袁崇焕的态度,当即说道:“的确,这种大事,一介宁远巡抚怎么能私自做主。”   朱由校微微沉吟,随即道:“魏忠贤你去函给袁崇焕,让他直接回绝后金大汗,大明国土岂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这么一句彼此和好,朕可不应。”   “万岁爷说得即是,想来后金这位新上任的大汗之所以主动致函求和,多半是因为谣言所扰,位置不稳之下才出此下策。咱们潜伏在盛京的探子可是说了,有一位汉人生员名叫岳起鸾的,力主与明朝议和,说不议和,人民就会逃亡殆尽,若和好,就应速行放还汉人,或归其绅士。此言论传到皇太极耳朵里,这位后金新大汗直接就把人杀了。如此一来他所说‘彼此和好’之事纯属糊弄人。”   “那即使是后金那位新大汗糊弄人,那咱们就要小心他平息谣言、稳固地位后,再举兵进犯辽东。”杨令月蹙紧秀眉,插言道:“万岁爷,咱们修筑固城,加紧备战。”   “皇贵妃所言极是,咱们的确应该如此做。奴婢私心想推荐明哥儿担任此事统筹。”   魏忠贤面上带了一点羞愧,却很好取悦了朱由校。只见朱由校当场笑着说:“都说举贤不避亲,阿月的弟弟是个好的,朕是知道的。这样吧,就由明哥儿全权统筹修筑固城之事。”   “臣妾先在这儿谢过万岁爷的恩典了。”杨令月嫣然一笑,却转而面露迟疑。“明哥儿年纪太轻,恐服不了众啊”至少孙承宗一系的人就不怎么看得上明达,认为他趋炎附势,为虎作伥。   她还就闹不明白了,凭着那份血缘关系,她的明达为什么就不能是魏党的人,他妈非要像他们一样到处放嘴炮,极力和魏忠贤这个宦官出身的人划清界限,才真的算为国为民之辈。   诚然,魏忠贤执掌朝政并不那么干净,也捞了不少银子,不然当初杨令月置办私产的那几十万两银子是怎么来的呢。但最起码人家魏忠贤捞是捞了不少银子,却也干了不少正经事好吗。如果换做其他吹牛吹得牛B哄哄、光会放嘴炮的货,杨令月别的不敢保证,但至少能保证一点,他们捞钱的话绝对会捞得不比魏忠贤少,而且绝对是光捞钱、不干正事。   说起来,杨令月这个人对贪污问题还是很宽容的。你可以贪,但前提是你必须把你该做的工作做完,不然你贪也贪了,该干的正事却一件没干,如此蛀虫又要来何用,连用来砍头都嫌会污了刀子。综合以上,这才是杨令月目前不怎么干涉朝政的最根本原因。   杨令月抿抿嘴,压下那抹对于大明大部分官员的不屑、嘲讽后,对着朱由校继续说道:“不如给明哥儿派副手如何,熊蛮子在辽东闲置那么久,也是时候启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五十七章   得, 这个主意只是名义上好听罢了, 但实际上统筹之事还是捏在明达的手上,毕竟作为岳父,老熊同志不向着明达向着谁。   不过明面上听起来不是明达的一言堂就好, 其他的大家都是在官场混的,心知肚明就行。于是随着圣旨下发辽东,明达在老熊同志的全力帮助下一边加紧练兵,一边按照修筑固城,加紧备战,以防皇太极极有可能的偷袭!   这一天并没有等多久,天聪元年也就是天启七年五月,皇太极继征朝鲜王朝之后, 决定亲率八旗精兵攻打大明。   宁远之战胜利后, 袁崇焕就任宁远巡抚,主宁远政务, 受辽东经略孙承宗以及辽东巡抚明达管辖。与明达坚定认为“该坚壁清野,将关外百姓迁回关外,创造一片真空带、不得八旗精兵补给的可能性”, 作为宁远巡抚的则秉承孙承宗思想、提出的恢复大计, 也就是以辽人守辽地, 以辽土养辽人。   袁崇焕一系主战派认为,他们目前最主要做的应该是大面积修城屯田,以屯养战。鉴于袁崇焕的这个方针,与朱由校亲自下达的“修筑固城, 加紧备战”旨意并不与袁崇焕提出的方针相违,明达在熊廷弼的授意下,干脆卖了孙承宗孙阁老一个面子,放手让袁崇焕在宁远之地全力折腾。而后明达亲自下令加固和扩建锦州、宁远及中左所、中前所、右屯、大凌河等关外诸城堡,调集兵马,充实粮饷,大兴屯田,并募集6万余兵据守各城,下令由宁远巡抚袁崇焕亲自坐镇宁远,平辽总兵赵率教镇守锦州。短短时间,就构成一道\"宁锦防线\"。   宁锦防线构成没多久,觉得攻打大明时机成熟的皇太极借口‘明朝在锦州、大凌河、小凌河筑城屯田,没有议和诚意’,悍然发动对宁锦之地的进攻。   要知道不光后金在明潜伏了大量间谍,大明派了不少锦衣卫出身的间谍潜伏在后金。无论是前宅后院,还是三教九流之地,无论是饱受主子信任的奴才,还是宠婢侍女,普通身份的贩夫走卒,间谍们的身份可谓花样百出,可以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间谍们做不到的。   这不,皇太极刚做出攻打大明的决定,明达就接到了消息。当即让满桂、孙祖寿两人共同移驻前屯,老熊同志(熊廷弼)则取代孙祖寿,与长子熊兆珪一起移驻山海关,黑云龙与明达关系甚好的麻登云一同移驻一片石。   至于锦州方面,则由他和孙承宗亲自坐镇,以副总兵左辅统金国奇为左翼,以副总兵朱梅为右翼,平辽总兵赵率教居中调度,贾胜领奇兵东西策应,镇守太监纪用驻锦州。   这镇守太监纪用乃是魏忠贤所派,平时颇得魏忠贤信任,隐约也知道点明达与魏忠贤的真实关系。因此来了辽东之后,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肆无忌惮的索要贿赂并收揽兵柄,反而十分乖觉,事事与明达的命令为先。   如今明达虽然年幼,但在老熊同志的□□下,军事方面的才能可比只会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的文官好得不要太多。在这一连串的布置下,作为进攻方的后金军队可以用损失惨重来形容。皇太极打了将近一个月,坚若磐石的宁远城依然屹立未动。   无奈,皇太极只能挂出免战牌,在营地召集心腹大臣,一起商量对策。   “主子爷,咱们在这儿已经耗了二十多天,人马皆乏,粮食方面也有不足。这满桂、祖大寿二人要是再拒战守城不出,该如何是好!”再这样耗下去,耗也将他们耗死了,毕竟据派出的前哨探子回禀,不止宁州一代,就连锦州一地沿边小堡全都撤兵,和百姓一起归并大城,再次实行坚壁清野,合力御敌之策!   估计这回出袭宁州怕是要无功而返了,至于锦州多半也……   范文臣暗叹一声,跪俯在地后,用忠心不二的狗奴才形象像皇太极进言道:“主子爷,奴才建议咱们可买通镇守太监纪,由他牵头,让大明主动和咱们谈议和之事。”   此时范文臣这个明奸,已经被皇太极收了当包衣奴才,所以范文臣对皇太极还叫一个忠心不二,至少论忠心程度,比皇太极的老子□□哈赤要高不少。   而出于对人才的看重,即使看不上范文臣奴颜媚骨,知道其算得上后金首席智囊的皇太极还是将范文臣的话听了进来。   皇太极也觉得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略加沉思片刻,开口对范文臣说道。“你这奴才这主意出得不错,具体事宜就由你全权安排吧。”   玩阴谋诡计是汉人们的强项,马背上长大的他们对这一套可不太擅长,所以还是将给范文臣这个汉人出身、却对自己忠心不二的狗奴才来做吧,皇太极相信范文臣一定会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历史上的确是范文臣用重金收买了纪用这个镇守太监,然后由他牵头,并派赵率教亲,到后金军大营,商谈议和的,所以范文臣这个办法当真算得上好。只不过嘛,这个已经差不多变成架空的大明朝。出了杨令月、明达这对姐弟这样的变故,隐约知道明达与魏忠贤真实关系的纪用就算再贪财,又怎么在明达一再强调‘犯大明国威者,必诛’时,还有那个胆子收范文臣这个明奸的银子呢。   纪用当即一口唾沫喷在暗使脸上,翘着兰花指,义正言辞的道:“本公公怎可为了区区数万两银子就做出如此十恶不赦的事来,回家告诉你那主子,本公公不是那种见钱眼开、只认钱不认道义的阉货!”才怪……   纪用及其舍不得的再深深看了那‘区区数万两银票’一眼,随即让人将已经目瞪口呆的暗使拖了出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暗使被丢了出去,只得灰溜溜回后金营地禀告后,正四十五度角忧郁望天,心疼那从手中溜走的‘区区’数万两银票时,突兀的闷笑声自身后响起。   纪用恼怒的回过头,正准备喝骂来人哪来的熊心豹子胆敢嘲笑他时,却赫然发现来者竟然是本该和孙承宗商议攻防问题的明达,不免瞬间笑开了花,谄媚道:“哟,魏公子怎么有空来咱家这儿了,莫非督主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   “其他的吩咐暂时没有。只是纪公公啊……”明达勾唇浅笑,那光风霁月的模样几乎让纪用晃花了眼。   “怎么了?”纪用心欠欠的赶紧追问,实在搞不清白明达为何会这么说,毕竟他没受后金鞑子们给的银票啊。想到那数额,纪用公公的心再次疼了那么一下,却不得不表现出自己不受金钱诱惑的美好品质。   纪用公公心塞的抿抿嘴,再次问笑而不答的明达。“魏公子,依咱两的关系,你就直说吧,咱家刚才举动有哪里不妥当。”   “纪公公误会了,小子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同,小子只是惋惜“区区”数万两面额的银票,纪公公完完全全可以收下,但照不照办就另说了。”   “嘎?”他居然忘了这点……   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这下纪用公公真的哭了,而且还是以传说中最明媚而忧伤的角度暗自垂泪。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他完全可以只收银子不办事啊,量范文臣那明奸发现被糊弄了也没办法。哎,真是太可惜了。   就在纪用更加心塞那从他手中溜走的‘区区’数万两银子时,明达笑着又道:“纪公公放心好了,小子料定那范贼绝对不会就此死心,还会再派人来收买公公的,而且数额绝对比这只多不少。”   一听这话,纪用的眼睛腾地亮了起来。双目闪烁着金钱光芒的纪用眉开眼笑的道:“要真是被明哥儿说中,咱家会匀出其中的一半添做军资,表示本公公的爱国之心。”   这下,明达当真是乐了。这死爱钱的纪用居然舍得将进了口袋里的东西分出来一半,简直是奇迹。为了保持这奇迹,明达决定要写信给魏忠贤好好为他表功一下,让他继续利用他的形象,引后金鞑子入坑。不过在这之前嘛,明达还要跟纪用好好的讨论一下后续事宜,并且扯了杨令月以及小太子朱慈燐做虎皮,鼓励纪用公公好好干,在这次宁锦战役结束后,会让杨令月亲自向魏忠贤举荐,让纪用进入司礼监任职的。   要知道大明一代太监最热衷什么,除了向往东西二厂外,就是号称皇帝亲信组成、号称皇帝(代)笔杆子的司礼监了。如今听明达这么一说,纪用当即干劲十足的加入了明达狠坑后金一把的计划中,并且举一反三,以各种名目从范文臣派出的暗使手上,敲诈勒索了数十万两银子,最后却啥事没办,让焦急等待大明使者入金营谈议和好麻痹大明军队的范文臣当场气得直吐血!   “阉奴竟敢欺我!”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一张,剩下的晚点更新么么哒~~(づ ̄3 ̄)づ╭?~   ☆、第五十八章   得, 既然出来混就让承受被人玩、或者反玩的结局, 范文臣这样可不是输不起吗。   得到探子回报说范文程这明奸被他二人‘玩’得吐血,明达得意之时,不免鄙视范文臣先生的脆弱, 这样就认输啊,要知道他还想在这货身上将辽东驻军的军饷银两凑齐呢,怎么就轻易的认输了。   就在明达惋惜不已时,吐了一次血的范文臣恢复冷静后,便一抹眼泪,抱着皇太极的大腿嚎嚎大哭,哭诉明达和纪用狼狈为奸,合谋坑了他。他对不起大金国, 对不起满洲主子, 更加枉顾了皇太极的信任。数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连个水花儿都没见就这么没了……   瞄着皇太极那一脸漆黑, 范文臣觉得如果不是后金现在很缺乏智囊,估计皇太极盛怒之下,他都极有可能去了长生天。   范文臣摸摸扑通扑通的小心脏, 害怕慌张的问皇太极。“主子爷, 造成现在这局面, 奴才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行了,起来吧!”脑门突突,看起来比以往更加明亮的皇太极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平和, 让抱着他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宛如死了爹娘的范文臣先生起来。   对于皇太极的仁慈,现在整颗心都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范文臣自然是听从的。范文臣改变了自己跪俯在地、双手抱着皇太极大腿的姿势,转而半躬着身体,像只虾米一样,弓腰驼背等到着皇太极这位目前对于后金来说、最尊贵之人的指示。   就在范文臣先生的脑袋越垂越低,对自己今后的命运忐忑不安时,皇太极这个枭雄,已经恢复了平静,对范文臣温文尔雅的说道。   “这怪不了文臣,都是明贼狡诈,使用这种下三策的伎俩。而且你之本意本就是为大金八旗精兵拖延时间,麻痹明贼,想攻其不备,明贼虽未上当,但时间也拖延了。想来阿敏已在送粮草来的路上了。”   如范文臣之辈,当然听出了皇太极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当即热泪盈眶的表忠心。这两货认为粮草一旦到来,已然成了消耗战的必然转变另一形式,至少在八旗精兵精神充沛的情况下,后金一定能成功的拿下宁远,然并卵,皇太极的想法很好,但是在工部加班加点仿制出来的二十门红夷大炮的炮轰下,就算他劳资□□哈赤活过来,也不可能通过装备精良占据守城之利的大明守军,于是僵持十来天后,皇太极只得兵分两路,一路由他坐镇继续和宁远守军僵持,一路由□□哈赤侄儿、舒尔哈齐之次子阿敏领军朝着锦州奔去…   只不过宁远有袁崇焕坐镇,锦州也有明达坐镇;袁崇焕能用二十门工部仿制的红夷大炮炮轰后金八旗兵,明达亦然也能用红夷大炮炮轰,且数量只多不少,让阿敏所率领、攻占锦州的八旗兵,根本没讨到好。   战事僵持两三个月,习惯马上作战的八旗兵久攻不下,最终只得饮恨退回了盛京老巢。这场史称为宁锦大捷的胜利喜讯传回京师,朝中不管哪个派系的文武大臣全都欢欣鼓舞,不过在明达递折子,提出大炮乃守城利器,想再增加一百门大炮的数量时,讲究圣人之道的士大夫们怒了。   “万岁爷,此风不可长啊,汉朝为何胜及反衰,隋朝为何亡于隋炀帝,只穷兵黩武解释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言官痛心疾首的对朱由校劝诫道,只差没明晃晃的说朱由校再这么纵容辽东守军下去,下一个贴上穷兵黩武标签的帝王就是你了……   朱由校默了一下,却还是出言辩解道。“辽东之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自古以来纷乱不休。如今后金鞑子对我大明国土虎视眈眈,时不时就会兵犯一下辽东,这要是补给辽东守军的武器不足,那不是……”   “对付那群鞑子,长刀长剑足矣……”另一位言官出例插言道,显然他是和先前那位头花发白的是同阵营的。他说这话时一脸傲然,好像打战很简单。说不定他上场的话,不用对阵厮杀,只甩嘴皮子,就能说服后金退兵,打一场君子以智退敌的高境界战役。   朱由校默了,不是找不到话,而是不想说什么了。套用杨令月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读书读傻了吧,不然咋尽说奇葩话语,尽做奇葩事情,诚然朱由校死命提拔明达,是有杨令月这一层的关系在,但说起来明达还是一个颇有才干之人,至少在朱由校眼里,比走科举仕途出来之人靠谱多了。   至少不会乱放嘴炮,忽悠朕吧!   朱由校隐晦的翻了一记白眼,所以说这就是他不喜欢上朝的最根本原因,好不容易来上一次早朝就听到他们在瞎比比,讲真,朕还就穷兵黩武咋的。   逆反心理,或者说爆脾气发作的朱由校重重的哼了一声,直接就宣布退朝,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半晌过后,被朱由校这神来一出搞得懵逼的大臣们回过神,面面相觑间,一位没揣测好帝王心思的言官犹犹豫豫的表示:万岁爷这是妥协了还是…….   自然是妥协了!   认为和朱由校这个皇帝抗争胜利了的言官们,此时此刻那心情比宁锦大捷传来时还要好,在互相激励一番后,彼此保持‘凛然正气’的高姿态,鼻孔朝天的各自回家各找各妈。就这样,言官们自嗨了几天后,朱由校下旨让工部新仿制的五十门红夷大炮送往辽东三省,而押送官赫然便是臭名昭著的厂卫。   言官们这下真的傻了眼,想面圣抗议吧,熟知他们尿性的朱由校根本不见他们,将政事又全部推给魏忠贤那阉货不说,据说又沉溺于木匠工作中不得自拔,想来他们是短时间见不到朱由校来上早朝了。   哎,万岁爷啊,要是你能将皇帝这工作也保持跟做木工活儿一样的热度那是再好不过,咱们大明何求不能中兴啊。   被朱由校这一手弄得没了脾气的言官们全体没语言了,他们因为不满,所以有点消极怠工。还在这些言官们大部分工作都跟他们那一张嘴有关,这一消极怠工反倒让朱由朱校耳根子亲近了不少,过了很一段时间的舒心日子。   就这样到了天启七年八月,突感闷热难受的朱由校突然兴起要到西苑游船戏耍。杨令月本来在随行名单上的,但临去前一夜,朱淑娖突然发起高烧,担心女儿状况的杨令月便留在了翊坤宫并没有随朱由校去西苑游船戏耍,当然除了被一大堆琐事缠身的魏忠贤也没有去外,作为朱由校乳娘的客巴巴自然当仁不让的随驾伺候。   命运使然,历史上的朱由校是因为落水后服用‘仙药’ 得臌胀病去世,而在这个已经差不多快成了架空的大明朝,朱由校也是带着几个亲信小太监去深水处泛小舟荡漾,然后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刮翻了小船,掉进了水里,只不过由于所带的几个亲信校太监都不懂水性,等王体乾慌里慌张找了人将朱由校从水里捞出来时,朱由校已经处于昏迷中了。   接到消息的杨令月急忙带着自己所出的二女一子,跟着全太医院的太医一起浩浩荡荡的赶往西苑。虽说路程很短,但还是迟了,发高烧昏迷的朱由校在床榻上缠绵几日,只留下‘好好照顾天麟’,饱含着对人世间的眷念以及不舍,就这么去了,终年23岁。   对这一天早就有所料的杨令月在看到朱由校就这么撒手人寰后,心瞬间觉得空荡荡的。她不吃不喝、呆呆地守在朱由校尸首前、整整一天一夜,等魏忠贤弯着腰、让她节哀顺变,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主,让杨令月抱着朱慈燐上朝时,杨令月醒过神,收敛所有负面的情绪,如上战场的战士一般,穿着素衣簪白花,抱着同样素服戴孝的朱慈燐出现在金銮殿。   “众大臣说得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纵然国君只是懵懂稚儿。”杨令月将挨着她坐的朱慈燐抱紧,一边看着面色各异的满朝文武,一边沉缓的说道。“可怜上苍不慈,让万岁爷就这么去了,留下咱们孤儿寡母。好在众大臣都是好的,知道立嫡立长的规矩、没有顺那起黑了心肝的意,做出兄亡弟继的恶心事,本宫在这谢谢众大臣了,天麟还小,以后就多靠众大臣帮衬,如此才不负万岁爷的在天之灵。”   “娘娘言重了,辅佐新君本是臣等本分。”   文武大臣们心知朱由校去的那么突然,新君又小,再加上魏忠贤一系官员大力支持,他们根本就阻止不了杨令月垂帘听政,干脆识时务不提反对的意见,转而捧杨令月上台。不过嘛,这是以后的事,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处理朱由校的身后事。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睡了一觉再写,就不怎么卡文了o(* ̄︶ ̄*)o   ☆、第五十九章   因为是遭遇意外横死, 只在乾清宫停灵几日, 朱由校的灵柩便运出京师,葬在了天寿山麓上。朱由校出葬不久,礼部官员们又开始忙碌, 先是折腾给两宫太后上懿号(张皇后并没有被废),等两宫太后懿号终于确定,新君何时登基、新君国号的问题又立马纳上了礼部的行程中。   已经荣升东宫张太后的张皇后的懿号是慈安太后,而杨令月的懿号却跟历史上一位赫赫有名的女性相同、名曰慈禧。先不提杨令月跟那位赫赫有名的慈禧太后是否有共同点,就说这懿号经由礼部尚书亲口告诉自己时,杨令月第一个反应是惊吓,第二个反应则是……   “慈禧,有何用意?”   “禧, 福也, 太后娘娘能德天庇佑生下祥瑞便是莫大的福气,禧字用在太后娘娘身上是最合适不过了。”   意思是她之所以懿号慈禧, 能和张皇后并立为两宫太后,完全是因子得势了。杨令月微微挑眉,却不否认礼部尚书的官员, 而是说“只要东宫那没有别的意见, 本宫就无所谓…”   杨令月顿了顿, 又转而问:“皇帝还小,登基典礼就不要搞得太复杂,一切从简就成,想来先帝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的。”   礼部尚书点点头, 恭敬而有礼的道:“一切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想来你还有大事要处理,本宫不便留你,你自行离去吧。”等礼部尚书听话的退出乾清宫时,杨令月转而问春来。“皇帝醒了没!”   “还没呢!”春来轻声回答道:“要不要奴婢去将陛下叫醒。”   杨令月点点头,口中说道:“施卿就要来给上课了,皇帝还赖在床上算怎么回事啊。”春来张嘴欲为现年还不到三岁的朱慈燐辩解时,杨令月突然叹了一口气,口气怅然的道:“本宫也知道皇帝年龄小,尚是懵懂稚儿,猛然将责任压在他身上不好,但天麟那孩子是个懂事的,想来不会不满本宫让现任首辅施凤来来乾清宫为他授课的举动。”   朱由校的遗体葬到天寿山麓上后,杨令月便带着朱慈燐以及朱淑娖姐妹俩一起搬到了乾清宫居住。如今朱慈燐还小,而她则是要垂帘听政的,所以满朝文武都没有吭声,就连还没怎么死心、想再努力一把的朱由检企图闹事,都被满朝文武镇压了下去,只能认命的当他大明首一个终生被圈禁在王府内的藩王。   春来没有开腔,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任沉默蔓延,好在这时,秋去突然牵着已经穿戴完整的朱慈燐出现,才让春来隐约松了一口气。娘娘的威严真是越来越强大了。   朱慈燐一进暖阁,先是朝着杨令月甜甜地笑了笑,露出左边梨涡儿似的酒窝,然后才清清脆脆的唤了一声母后。   说起来丧父或丧母的孩子大多早熟,朱慈燐显然也不例外。现年虚岁快满四岁的他,虽然并不太懂得父亲一词的分量,但显然他已经隐隐约约知道,这偌大的紫禁城,他能依靠的除了一母同胞的两个姐姐,就只有他的亲生母亲了。所以朱由校离开后,本就不太爱说话的朱慈燐显得更加安静,也越加的老成。   每每看到这个的朱慈燐,杨令月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但然并卵,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杨令月越心疼朱慈燐就越是害了他,杨令月不想她的天麟变成历史上的清同治帝那样,因为被强大的母亲处处压制,变得懦弱而荒唐,所以杨令月只能狠下心肠,按照惯例,为现年不过虚四岁的找了帝师。   说起来杨令月前世虽说是历史系出身,却历史不说全知全解,但七八分还是知道的。不过拜历史上崇祯那货生性多疑所赐,他在位十七年,内阁首辅差不多一年一换,而施凤来便是崇祯皇帝继承兄长朱由校的皇位上台后的第一任内阁首辅。天启十一月任内阁首辅,崇祯元年三月就致仕,算起来时间连半年都没有,简直不能用奇葩来形容这事儿。   朱由校死的时候因为是八月,所以这一年依然沿用天启年号,等正月初一朱慈燐登基正式成为大明新一任帝王后,才正式换了天启年号,改用泰昌。对此,杨令月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幸好年号不是崇祯,不然未绝后患,她绝对会第一时间将朱由检弄死,而不是让他还保有信王封号,每天在信王府里醉生梦死的做着兄死弟继位的美梦!   扯远了咱们回归正题,说施凤来这个人。这位大明现任的首辅大人是明万历三十五年丁未科榜眼,不过由于他乃是魏党一系,所以在传统的士大夫里名声不太好。而杨令月之所以会让施凤来成为帝师,不过是看重他为人圆滑,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虽是地地道道的士子出生、但对传统的那一套君子恪守并不很看重。要知道她为朱慈燐找老师是主要是为了让朱慈燐读书认真的,万一选了一个老学究,将朱慈燐教成端方君子,那她可就想哭也哭不出来了。这并不说君子不好,而是为帝王者根本就不能是君子,就算是那也只能是伪的。   杨令月叹了一口气,转而将自己小巧、精致、白皙的下巴抵在怀中朱慈燐的额头上,柔声细语的道。   “一会儿施卿来了,你可不要再闷着一言不发了,有问题直接问就成,本宫依施卿的本事应该没什么不懂的。”   朱慈燐腼腆一笑,口中脆生生的道:“母后,儿臣明白。”   但愿你是真的明白……   看着怀中越来越像朱由校的儿子,杨令月眼中闪过一抹复杂。说起来就连杨令月自己也分不清对朱由校的感情,说~爱~不是,说喜欢也不是,但有一点毋庸置疑,朱由校在她心里是有那么一点位置的,不然朱由校死了她又为什么觉得难过呢!   不过虽说是难过,但却不多,不然她不会只是伤心了一天一夜,就振作了起来,诚然有为母则强,但也说明了其实杨令月对于朱由校的感觉并不深,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满打满算不过七年,依杨令月冷心冷肺程度,也算是够可以的了。   杨令月揉了揉朱慈燐柔软的头发,随即放开了他。“母后去瞧瞧你那喜欢赖床的姐姐,然后再让秋去做你喜欢吃的七巧果子……”   “还要豆沙包…”朱慈燐眉眼弯弯,一派天真无邪的提出要求。这模样当场就让杨令月以及春来、秋去两妞脸上笑意更深。   “行,再加上豆沙包。”   “那儿臣这就去交泰殿,免得施师傅久等……”   杨令月颔首笑道:“尊师重道不错,但也要明白君臣之道……”   朱慈燐歪头,懵懂不解的问:“什么是君臣之道!”   杨令月脸上笑容加深,声音却依然柔和如春风一样,轻轻缓缓的说道。“母后无法跟你细说,因为这点只能天麟你自己体会…”   朱慈燐眨眨眼,那似懂非懂的模样让杨令月忍不住感叹。“明儿上早朝时,你仔细观察朝中众臣的反应,少说少做,一切看母后如何行事。”   “那母后,儿臣这就告退去交泰殿了。”   于是母慈子孝一番后,朱慈燐就去了交泰殿,此时施凤来这位新上任的内阁首辅已经在交泰殿候着了。施凤来见朱慈燐来了,当场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微臣参加陛下,不知陛下近来可好。”   朱慈燐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面前的中年胖大叔片刻,学着施凤来的语气道。“朕近来很好,施爱卿不用担忧。要知道你今后会是朕的老师,也是朕的臣子,朕会好好听话认真读书的。”   施凤来呆了呆,不是说新任天子个性腼腆、不喜说话吗,那面前这位穿着明黄色小龙袍,像个黄色团子、说话伶俐的小家伙又是谁……   魏公公啊,下官承认你很厉害,识人的眼光很准,但这回至少对于咱们这位新任天子的评价当真是偏差得很厉害啊!   施凤来也是个人物,虽说见到朱慈燐后,瞬间推翻了先前经由魏忠贤口而构建的人设,但也呆愣不过一瞬间,很快就回过了神,对着朱慈燐满意的点头。   “陛下说得是,臣即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属下。平时臣该听你的,但现在嘛,臣作为老师,陛下必须听臣的。”   朱慈燐眨了眨眼,虽说还是疑惑施凤来这样说的意思,但并不妨碍他不懂装懂。“朕明白了,朕答应过母后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所以朕会听话的。”   施凤来抚须微笑:“正当如此。”   这对新鲜出笼的师徒展开别开生面的对话后,朱慈燐作为超低年龄的学童生涯也就此展开。刚刚成为帝师,施凤来是得意的。不过为人圆滑,善于揣测他人心思的施凤来猜到杨令月这位强势的慈禧太后,估计是不愿意看到他将朱慈燐教导成端方、墨守成规的君子,所以他并没有拿出所谓的八股文范文让朱慈燐学做八股文,而是先教了朱慈燐背诵三字经、千字文,准备等朱慈燐会认字写字了,再教朱慈燐一些例如《贞观政要》,对朱慈燐来说真正需要、有用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六十章   说起来, 朱慈燐也算老朱家的一朵奇葩, 当然这并不是说朱慈燐不是个好孩子,而是与他号称‘木匠皇帝’   老子一样,腼腆、不喜欢的朱慈燐也有很另类、或者说与众不同的爱好。他喜欢钱, 特别是经由自己手赚来的银钱,这点从他周岁宴先是抓了铜钱算盘,再抓了玉玺就能看出来。   说起来明末清初时期是华夏资本家萌芽期,也是欧洲各国正式进入大航海时期。在杨令月看来身为一介帝王爱钱并没有什么,只要取之有道就成。   杨令月不希望朱慈燐的眼界过于狭窄,跟这个时代大部分权势之人一样只在老百姓的身份剥削,完全可以学英国、西班牙、之类的欧洲国家的资本家一样,到处扩充殖民地。反正从本质而言, 家天下时、帝王之尊便是最大的资本家, 既然朱慈燐爱钱,那就去收刮异族人的钱财、丰满国人的腰包。反正由后世而来的她是及其厌恶、憎恨那群生活在岛上的矮子们,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绝对不介意将所谓大和民族变成少数民族,将这个岛国纳入大明的版图, 但是现在嘛, 还是先稳定朝政、对付后金那一拨鞑子吧。   朱慈燐去了交泰殿上课后, 杨令月在过道上站了一会儿,便去偏殿叫醒了睡在一张床上的两姐妹。与朱慈燐同大小的朱淑婒是个浅眠的,杨令月刚走进房间里,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两人起床时, 朱淑婒就睁开了眼睛,软软濡濡的唤了一声“母后”   “醒了。”杨令月笑了笑,顺手接过雪娟(贴身伺候朱淑婒的宫娥)递来的带着灰鼠毛皮做边、颜色娇嫩的夹棉襦裙,亲自为朱淑婒穿衣。   朱淑婒再次软濡一笑,在她的配合下,杨令月很快就帮她把衣服穿好了。不过杨令月不怎么会梳头,所以梳头的工作依然是由雪娟做的。   就在雪娟熟练的给朱淑婒梳双螺髻时,朱淑娖才揉着眼睛懒洋洋、慢吞吞的在床上坐了起来。“母后,你来啊!”   朱淑娖到底要大点,相比朱淑婒还有点咬字不清,显然要清晰得多。这不,上一句话刚说完,就急急忙的问杨令月:“母后,皇弟呢?”   “上课去了。”   与朱淑婒一身天蓝所不同是,贴身伺候朱淑娖的雪雁,为朱淑娖一套淡粉色、衣襟衣摆处镶有白色狐狸毛皮的加棉厚襦裙。朱淑娖穿上后,与朱淑婒一样就跟年画上的玉女似的,当然这是指朱淑娖静的时候,要是碰到动的时候……呵呵,这是哪来的小乞丐,盗了别人的衣服来穿……   瞧着连梳头都没个正行、坐不住的朱淑娖,杨令月忍不住扶额。“得了,今儿早上你哪里也不准去,就给本宫安身的待在乾清宫。”   朱淑娖瞪圆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杨令月所说的话一样,语气特委屈的道。“母后,你想禁本宫的足!”   “你这臭丫头在谁面前自称本宫。”杨令月直接一巴掌拍在朱淑娖的脑门上,没什好气的道:“只是一上午就禁足了,那母后以前常常一整天待在翊坤宫,那不成了终生□□。”   朱淑娖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杨令月揉了揉她的额头,语气变缓的说道:“行了,等会儿你和贝儿一起去给天麟送点心,记住不可捣蛋,不然母后会真的禁你的足。”   “哦!”   朱淑娖乖乖点头,便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蹦蹦跳跳的往外走。在她身后,朱淑婒一脸无奈的跟着,显然对于有这么一个活泼外向的姐姐,走端庄娴淑款的朱淑婒也觉得压力山大。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第二日朱慈燐并不去交泰殿上课,而是由杨令月牵着,一起上早朝。朱慈燐虽说聪敏,但到底年龄小,现年不过虚四岁的他,根本就听不懂大臣们你来我往之间、暗藏的刀锋,也不知道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加税’话语,就让他一直以来都和蔼可亲的母后勃然大怒。   “加税~呵呵,现在天灾不断,平民百姓尚只能果腹,加税的话只怕会将百姓们逼上死路吧。”杨令月柳眉倒竖,显然是气坏了的说道:“哀家知道你们一个个出身高贵,四肢不勤五谷不非,但至少还是读过几本圣贤书,懂得为人为臣的道理吧,没想到……”   “哀家甚是心痛。哀家将你们当成忠谏之臣,希望你们帮哀家在皇帝未成年时,为皇帝、为大明撑起一个郎朗盛世,可你们倒好,眼瞧着今冬日无雪,来年恐出现旱情之时,不出言安民利农之策,反倒异口同声的叫嚣国库不非让加税。   满朝文武大臣都有点害怕此时冰霜漫布的杨令月,他们面面相觑,却只是沉默,没有回答、或许说不想回答杨令月这一串的问题。   加税就加税吧。既然加税,那么你们谁能告诉哀家,为何只加农税,而不加工商税…”   好吧,如此杀意凛然的话,瞬间震慑住了朝臣。朝臣不敢再多言,只异口同声的让杨令月息怒。杨令月勾唇冷笑,语气却猛地一变,不负先前那般怒气满满,却也藏着刀锋煞气。   “哀家记得先帝还在时,曾对哀家说过我泱泱大明,工商业繁荣,但(工商)税收比却太少了,哀家现在想想,深以为然,比之农税来说工商税的的确确少了,索性今儿你们开了加税的口,哀家也不好令你们失望。加农税是不可能的,但是工商税嘛……”   此言一出,大部分的朝臣们心都忍不住咯噔一跳,更由甚者,更是跪服在地,连连说道:“太后娘娘万万不可啊!加重工商税乃是与民争利啊!”   “哦,加农税是应该的,加工商税就是与民争利,这不对吧,哀家记得千古以来都是士农工商,怎么比百姓们更低贱的商人反而成了百姓的代表。这是哀家读书少、所以理解不到位,这‘与民争利’中的民应该指的平头百姓吧。   杨令月重重地吭了哼,再次毫不留情面的开口:“你们一个个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私下的勾当,哀家不管你们收了那些商贾富户多少好处,以至于在提出加税时,不涨工商税反而涨农税。哀家在这里告诉你们,谁他妈再敢提加税之事,哀家就让谁阖家三族下去陪先帝爷去。”   得,此话一出,大部分的朝官们都闭紧了嘴巴,只有少数者仍然为心目中的‘真理’还在那叫嚣着。对于这种满腹经纶,却真正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会夸夸其谈的货,杨令月是从来不放在眼里的,所以她大度的决定放他们一马。当然最主要的是将工商税的税收比定下来。   明之一朝,农业税的税收比乃是每亩课税银九厘,又称九厘税,而特权阶级的士大夫们(只要考中秀才)则享受免税,至于和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商贾富户,呵呵哒,那税收比简直可以用少量和无来形容。工商税的税收比是要调动的,杨令月自认自己还算一个善心人,不会真的让这些商贾富户们一个个因为交税而倾家荡产,但也不可能少交,要知道辽东的军饷几乎全靠工商税支撑,所以十税一是最好不过了。   至于大明朝官们同不同意,杨令月想到魏忠贤交给自己的那堆重达几十公斤的各地厂卫名单,露出嗜血一笑。不同意的话,她不是说了吗,就让他们阖家三族老少一起下去陪先帝爷去。   说起来,大明朝官们还是嘴巴上说得厉害,一旦涉及阖家三族老少爷们的性命,就算有个别不怕死、把名声看得比性命更重的主儿,也不敢轻捻虎须。   于是杨令月提出的关于工商税采用十税一的比例来收取,农业税保持原样、的命令并没有多大的阻碍就得到了推广,虽说有商人,比如说后金提供了不少帮助的晋商联名抗议说税太重,都被杨令月以‘贩卖铁器、兵器图纸与金,乃资敌’的罪名,命厂卫全部抓捕,无论老幼皆下了大狱。   杨令月此举虽有雷霆之势,但在鼓吹圣人学说的士大夫们眼里太过血腥残暴了。震慑于杨令月的手段,这些士大夫们虽明面上没有开腔为进了大狱的晋商们说好话,但私底下里无不说杨令月太过心狠毒辣,和依然把持着半壁朝政的魏忠贤乃是一丘之貉。   对于这些士大夫们暗地里的瞎比比,杨令月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她可没有给那些晋商们乱扣帽子,如果不是这些钻进钱眼、忘了祖宗的人打着去关外收人参鹿茸、珍馐的名义为后金输送物资,传递文书情报,后金那一拨人怎么会那么快的就崛起、并发展壮大了呢。   《清实录》记载,天命三年,□□哈赤颁布七大恨时,山西商人就开始在关内外大肆活动,为后金政权在物资上给予了极大的支持。   后金崇德三年(公元1637年),皇太极命令满族贵族带领100名内地汉族商贾,携带货物到归化城贸易,以弥补军费损耗。   顺治初年,改国号为清的后金政府更是将山西旅蒙富商范永斗召为内务府皇商,人在内务府,赐产张家口,受朝廷委托,往来关内外,岁输皮币内府。可以说清朝占领全国过程中及历朝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中,都得到过晋商的财力支持。   杨令月不想放任这些晋商们为私利卖国的行为,所以她干脆采用雷霆手段,趁此调税收比的机会,将山西商人一窝端了,诚然这里面或许有无辜的,但为了杀鸡儆猴,表明她这位太后娘娘是最最容忍不了这点,所以杨令月还是下令让分布在山西的厂卫将下了大狱的晋商们全部杀了,家产全部充盈国库。   杨令月这样做,名声上是不好听了一点,但实际效果还是很好的。至少在杀了这一波卖国商人后,原先眼红晋商们家大业大、也想学他们向后金政府卖点他们急需的铁矿、兵器图纸的商人们,全都吓破了胆儿,一个个乖得像小鸡崽儿似的,太后娘娘你说得对,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卖国,小的们一定将此话牢记于心,就不用您老派厂卫那群土匪们天天跟门神似的杵在小的们的家门口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o(* ̄︶ ̄*)o   ☆、第六十一章   处理完晋商、让关内大部分商贾富户安分暂时安分起来后, 便到了正月初一。也就是这天, 朱慈燐正式以四岁稚龄登基为帝,正式改国号天启为泰昌;也就是这天,快满六十岁的魏忠贤不知怎么想通了, 正式退居幕后,不在明面上,而是在暗处继续为他的外孙女,曾外孙子做事。   鉴于魏忠贤退居幕后,自认终于战胜了阉党的士大夫们纷纷将目光对准了以施凤来为首的阉党官员,见天的上书弹劾,要求垂帘听政的太后娘娘罢免施凤来的首辅之位,将李国等魏党免官流放!   杨令月将弹劾折子收拢起来, 并在乾清宫东暖阁里, 召见了魏忠贤、施凤来二人。   魏忠贤到来后,杨令月直接冷着脸道:“祖父, 阿月很不满!”   跟着魏忠贤踏入东暖阁的施凤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娘娘当着自己的面唤了魏公祖父,这是否代表了娘娘没有处置魏公以及魏党的心思。想到此处,施凤来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不由得落了地!   “不满?”魏忠贤颇有些玩味的挑眉, 开口问道:“娘娘可否明示, 到底哪里对老奴不满了。”   “本宫不满的是……”杨令月盯着魏忠贤的眼睛, 一字一顿的道:“就是祖父当初清洗东林党时清洗得不彻底,如今天麟年幼、刚登大宝,而你又退居幕后,苟延残喘的东林党居然又有再次崛起的迹象。”   “娘娘容下官插言, 如今就算东林党死灰复燃,但到底比不了当初,实在不足为虑。”施凤来胖胖的脸上带着憨笑,话语更透着属于他已经深入骨髓的圆滑。“如果娘娘实在担心,大不了将他们打发得远远的,不在中枢朝廷为官就成!”   这意思是让自己找个搁置角落将东林党当垃圾扔了。   得,就凭东林党那群只会夸夸其谈,属于理想主义者的货,在地方上为官,她还怕他们将地方治理得一塌糊涂呢,所以为了避免被人说道杀心过重,还是将残余的东林党放在眼皮子抵下扎眼吧。不过为了消除隐患,派身手矫健的厂卫女探子潜入他们的内宅后院、严密的监视他们还是很有必要的。   心中打定了主意,杨令月也就没在摆出那副冷冰冰的面孔,连语气也变缓和了不少。杨令月这样说道:“现在朝廷内忧外患,年年干旱水涝就不提了,后金那些鞑子们……”   杨令月抠了抠指甲,话锋一转,显得漫不经心的问:“最近辽东方面可有密报传来!”   魏忠贤笑着回答:“陛下登基之前,辽东曾传来讯息说,宁锦大捷后,后金鞑子的军士折戟归盛京后,便传出消息说,后金鞑首(指皇太极)便准备继续征服蒙古各部……”   听魏忠贤这么一说,杨令月倒是想起了历史记载,在这一年的二月,皇太极带领两个幼弟多尔衮及多铎统大军亲征察哈尔所属的多罗特部,进至敖木伦地方。此战据说大捷,供俘虏获一万一千二百人。   八月,后金政府商议着要与喀喇沁议和。   九月调科尔沁、喀喇沁、敖汉、奈曼及喀尔喀诸部兵来会。   九月六日,后金大军出征察哈尔。二十日进击席尔哈、席伯图、英、汤等处,俱下。第二天追至兴安岭,获人畜无计其数。十月中旬胜利而归。   可以说,天麟初登基的这一年,在宁锦之战折戟沉沙的皇太极都在忙着揍蒙古人,暂时无暇顾忌大明这些。也就是说,明达所在的辽东守军们可以有充足的时间、训练(她按照关于现代特种兵的粗糙认知而让明达摸索创建)的奇兵了。   杨令月心下舒了一口气,也就懒得再跟人精似的施凤来鬼扯,直接命令道。“最近施卿盯紧一点户部以及吏部,让他们将十税一的政策尽快落实了,要知道如今天灾不断,今年官员们的俸禄和各地将士的饷银都指望着工商税。今年哀家可不希望出现先帝爷时国库吃紧,连赈灾都要指望皇庄所种粮食的情况。”   对于杨太后的点名,讲究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俗称和得一手好稀泥的施凤来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有预感,未来的一段时间他的府邸一定门庭若市,那些威慑于杨太后前不久弄出的血腥场面的商贾富户们一定会备着厚礼登门探听情况。   如此一来,为了顺利执行杨太后亲自所下的命令,自己必然要发挥和稀泥大法,只收厚礼不办事。想到此处,即使因为家庭因素并不怎么看重钱财,施凤来的心都忍不住一热,就算收了礼只留三分之一,估计数额也不菲啊!   没错,施凤来是打算只收礼不办事的。为官之道本就讲究一个圆滑,古往今来站得最高者从来都是善于揣测顶头上司之辈,施凤来这厮没别的长处,做事就讲究一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乃无为而治是也,只是再怎么善和稀泥,接到可以决定他以及全族上下命运的上司的命令,没招敢推迟的施凤来也只有拼全力去做!   要知道历来能登上首辅之位的,大部分都是有能力的,只是能力少或多而已。施凤来算是大明历届首辅中能力一般者,不过胜在听话,这不按照杨太后的指示,拼全力去做后、效果斐然,不止将十税一的商业税收比落实下去,更暗中培养了一批商贾探子,按照晋商们的经商路线,行游商之名,实者为探知关外各游牧民族的情报,其中蒙古各部以及后金政权是重中之重。   当然这点是经由杨太后隐晦提醒的,来自信息大爆炸的后世,即使是个普通人,也知道世上最无孔不入的乃是商业间谍。后金政权可以收买晋商们,而她亦可培养商业间谍。杨太后还就不相信了,算是掌握了一手好牌的她会落得历史上崇祯帝的下场。   命也时也,就在杨太后信心勃勃,准备放手大干一场时,小冰川时期这小婊砸又出来作妖了。接到山西、全陕地界天赤如血,已多日未见雨露时,杨太后心就忍不住咯噔一跳。   杨令月看了一眼正俯在案桌上,专心练字的朱慈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即刻让山西、陕西巡抚开仓放粮赈灾。”   因为忙碌,施首辅那张胖胖的脸已经小了一半,不过仍显圆润,颇给人一种弥勒佛的感觉。当然,在杨令月眼里,觉得施首辅跟电视里那狄胖胖没什么区别。   “娘娘,据差役回禀,山西、陕西两地的存粮已经没了。”   “没了?”杨太后蓦然瞪大了眼睛,带着丝丝寒气说道:“哀家记得,杀了那么多山西富户,抄家时可抄了不少粮食出来,光陈旧米粮就达上百万担。这上百万担粮食留了一半于山西、陕西两地,另一半押解回京,如今不过几月,你居然给哀家说没存粮了,当哀家是愚蠢妇人好糊弄不是!”   “臣惶恐!”施首辅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浸出的冷汗,心中一个劲儿的暗骂山西、陕西两地官员太过贪婪,虽说暗地里兜售粮食是各地地方官员不成文的规矩,但也不能将那几十万担的粮食一股脑都卖了,这些蠢货就这么确定不遭灾、不露馅?   不说其他,就说大明发达的厂卫情报系统,施首辅敢用他顶上乌纱帽作保,即使今天他没有选择将事说出来、而是替山西、陕西两地官员兜着,过不了几天,关于山西、陕西两地为何没有粮草赈灾的折子就会放在杨太后办理公务的案桌上,所以施首辅没有任何隐瞒,将原因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与之前怒上面容不同,现在的杨令月很平静,至少她的语气是非常平静的。“山西、陕西两地巡抚是何人举荐的?”   “是现如今的户部尚书来宗道。”施首辅恭声回答道:“来子由(来宗道的字)是万历甲辰年间进士,山西、陕西两地巡抚据说和来大人是同一登科进士。”   “哦,这么说是举贤不避亲了。”杨令月冷笑一声道:“堂堂户部尚书居然干起了吏部的工作,莫非吏部都无人了不成!”   杨令月这话说得及其诛心,至少在施首辅看来是这样。施首辅猜测来宗道此番怕是讨不了好,也懒得给他说情,只连说了几句“太后娘娘息怒”,便四两拨千斤的转问:   “依娘娘之见,该怎么处理...”   暴脾气发作的杨令月本想学她那早死的老公的作态,往施首辅身上摔一堆碎瓷器的,但考虑到朱慈燐还在呢,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嘲讽意味十足的反问:“是你是首辅、还是哀家是首辅,这种事还要问哀家怎么处理,哀家和皇帝要你何用!”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六十二章   呃!   这么问不是臣为了表明臣的本分嘛!   施首辅冷汗淋淋, 正要再道一声惶恐时, 咱们穿着一身明黄团龙圆领对襟、小小号龙袍的朱慈燐开口插言道:   “朕听小豆子讲,现在外面豚(猪)肉一斤都要半钱银子,朕想施师傅那么胖, 怎么也要比豚值价吧。母后,既然施师傅没用了,那么把他卖了吧。”朱慈燐满脸兴奋,显然已经在心中扳着手指头算施首辅能卖多少钱了。   此童言一出,不论是杨太后也好,还是施首辅也好,全都一脸懵逼。而朱慈燐口中的小豆子则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不断求饶道。“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娘娘恕罪。”   施首辅:“……”   他能揍这个不知道尊师重道的小兔崽子吗!   “把人拉出去。”   杨令月无力扶额, 暗自瞪了一眼胡说八道的朱慈燐后,杨令月转而语带歉意的对施首辅道:“施爱卿, 天麟还小,看来要让你多费心了。”   一听这话,施首辅赶紧挂上笑脸。“教导陛下乃是臣的本分。”   杨令月点点头, 直接略过由朱慈燐引发的尴尬, 转而和施首辅谈起了赈灾事宜和对山西、陕西两地官员的处理办法。   说起来赈灾还是很好办的, 只要有钱有粮就能得到完美的解决。但是关于山西、陕西两地官员的处理嘛,将他们杀了、重新委派官员不现实,所以施首辅提出只诛首恶、余者不究的法子。杨令月想了想,谁也无法保证重新委派的官员就一定清廉如水, 万一比先前的这些还贪呢,所以诛首恶、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就成,毕竟前文就说过杨令月并不反感官员贪污,你可以贪但前提是必须干事。这样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贪污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但反之……西门菜市口等着你全家!   商量好处理方法,施首辅便出了乾清宫主殿。这个时候,杨令月故意板起一张脸,将朱慈燐招到面前道:“天麟,母后问你,这话是有人教你,还是你自己想着说的。”   朱慈燐一张小脸皱得像包子似的,有些害怕的说的。“是儿臣自己想的。”   “所以不关小豆子的事?”杨令月挑眉,实在不知道该高兴朱慈燐的天真无邪呢,还是该哭!两种情绪皆有的杨令月让小豆子自去领五个板子算是放过他后,转而瞪着朱慈燐道:   “天麟,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母后让你皇姐打你屁股!”朱淑娖这丫头可是一个暴力的主,惹了她不管是谁,就算是朱慈燐这个皇帝,也要挨她的巴掌。除了她这个当母亲的,朱慈燐是最怕朱淑娖这个姐姐的。   果不其然,有点不以为然味道的朱慈燐一听杨令月让朱淑娖收拾自己,立马焉儿吧唧的表示自己不敢了。   杨令月想着朱慈燐到底年级小,又承认了错误的份上,也就没怎么罚朱慈燐,只是勒令他第二天、施首辅来授课讲学时,必须道歉。这么小就死爱钱,长大了还得了,为了避免朱慈燐不长歪成将官位明码标价、拿来贩卖的汉灵帝,杨令月觉得她很有必要现在就对朱慈燐展开一系列针对教育。   不提现年才二十一岁、就成了寡妇的杨太后是怎么联合暴力公主朱淑娖一起收拾朱慈燐的,咱们说大旱之后的事。不管是原本历史上崇祯上台,还是如今改国号泰昌的幼帝当政,都是小冰川时期当道,天灾年年不断。   俗话说得好,天灾过后必有人祸。这场可以说有史以来最严重、席卷了整个山西、陕西地界的大旱来临后,简直可以用 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来形容。就算是后世,旱灾所带来的灾难也是非常严酷的,不说直接间接造成的经济损失,单是人畜的饮水就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何况大旱来临、山西、陕西两地的官府根本无存粮救济百姓。即使朝廷补救及时,从京师附近畿辅(之京师周围附近地区)和天津一带调拨了大量粮草,却依然造成了灾民大批饿死、渴死的迹象,于是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一场民变突然爆发了。   泰昌元年三月,因为粮食吃紧,恐下批赈灾粮食不能及时运来,陕西澄城知县张斗耀便暗自扣了一半的粮食起来,另一半参合红薯、大豆等粗粮、煮成能照出人影儿来的清粥供百姓果腹。   因为出现过县衙上下级官吏一起将官粮私自贩卖的事儿,且不久之前才刚刚砍了两同罪名的巡抚老爷,整天无事生非的地痞无赖一挑拨,民变就这样爆发了。已经饿红了眼的百姓手持木棍、锄头冲进了澄城县衙,哄抢赈灾官粮中,杀了知县张斗耀。   陕西澄城发生后,朝廷上下皆震怒,文武百官纷纷上书请求杨太后下懿旨派兵镇压农这场因为天灾引发的人祸。   朱慈燐懵懂不知状况,而杨太后却满目复杂,幽幽的道:“镇压了又怎么样?只要咱们朝廷做得不到位,这民变还是会发生的。”所谓官兵民反就是这个道理,老百姓其实所求不多,不过是填饱肚子。如果掌管这天下、掌管万民的官府连这卑微渺小的愿望也不能帮他们实在的话,那么为了活命、吃一口饱饭,百姓们又为何不能反抗这令人失望的朝廷呢!   在杨令月看来,派兵镇压只是平息□□最次的招儿,治标不治本。要想治本,唯有修水利,发展农田灌溉事业;。提到这点,杨令月蓦然想起当初她整治那批光领俸禄不干事的工部官员的事。如今山西、陕西两地、地面水源大面积枯竭,唯有大量挖掘深井、取地下水源方才能有效的缓解因为干旱所带来的饮水问题以及农田灌溉问题,   那么自己应该……   杨太后眼睛猛然一闭,继而睁开:“传哀家、皇帝懿旨、圣旨,陕西澄城发生的民变事出有因,哀家和皇帝不予追究。澄城知县张斗耀忠心国事,乃是不可多等的良臣,哀家特下懿旨追封他为正三品嘉议大夫,其正妻三品淑人浩命。”   对于杨太后居然不采纳派兵镇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正想提出异议时,杨太后又道:“哀家也是良家子出身,不说历经艰辛,但缺衣御寒、缺食饱肚的滋味,哀家都吃过。哀家想,如果咱们朝拨粮赈灾及时,而又没有官吏私自倒卖官粮之事发生,根本不会出现民变事宜。”   “虽说事出有因,但他们到底杀了澄城知县!”现任兵部尚书冯嘉会出列道:“太后娘娘,臣认为不可完全放过这群闹事的刁民,当诛首恶!”   杨令月挑眉,环视了一眼满朝文臣,最后将视线放在了越来越像装聋作哑不倒翁的魏忠贤身上。“魏公怎么看?”   魏忠贤拱手回答:“臣附议冯大人的说法,当诛首恶。”   “那就照冯卿说的办。”杨令月顿了顿,又道:“另外,天启年间,先帝爷让你们研究的可高处取水、引水的大型水车,研究得怎么样了?”   现任工部尚书、写有《牡丹史》一书的薛凤翔一脸懵逼的出列,显然不明白为何会扯到大型水车的问题上,只得沉默、想以无言以对蒙混过关!   很显然,在魏忠贤这老货的□□下,越发内里黑的杨太后根本就不打算放过这位空闲时间都用来收集牡丹的文人雅士,干脆利落的奚落道。   “怎么还研究不出来?明明先帝爷留下了模型,你们照着比例放大就是,如此简单之事推脱到现在还没有做出,你说说,哀家和皇帝要你们这群酒囊饭袋何用……”   说完,杨令月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往身侧看去时,朱慈燐一脸明亮,显然杨令月说的‘哀家和皇帝要你们这群酒囊饭袋何用’这句话打动了他那颗爱钱的心。杨令月一脸黑线的想,幸好如今龙椅之前有珠帘挡着,朝臣根本看不清她抽搐的面容,不然她真的会将这臭小子塞回肚子里重造,就这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货真要卖了,估计卖的银钱连给牙婆子的回扣也不够!   等等,哀家怎么思维跑马到天边去了。   杨太后抽了抽嘴巴,果断无视了正不断扳着手指头算账的朱慈燐,转而接着骂一个劲儿直说“臣惶恐”的薛凤翔。   “别跟哀家说臣惶恐几个字,真要是知道惶恐二字,早将该做的事做了,等着哀家想起了问是几个意思?琢磨着哀家没想起的话就糊弄过关了不成。哀家把话放在这儿了,如果这月底工部那些酒囊饭袋还造不出一架先帝爷指定的水车,你们就全体给哀家滚去山西、陕西两地挖掘深井、为百姓造福去。”   杨太后心里清楚着呢,如今都快三月月底了,工部那些磨洋工的货根本就没那个能耐把她要求的水车、加班加点的做出来,所以她才故意由此一说,不然哪来的借口收拾工部这一群整天无所事事的货呢。   于是据给京津两地百姓免费挖掘深井的‘义务劳动’后,工部全体员工又即将带工作游山西、陕西两地,为百姓们免费挖掘深井,以供百姓们日常饮用、灌溉农田。说起来这事,真是让官员闻之落泪,让百姓喜闻乐见。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成,么么哒(づ ̄3 ̄)づ╭?~   ☆、第六十三章   到了月底, 工部那群整天无所事事的货果真如杨令月所想的那般, 根本就没把她要求的大型水车给造出来,于是喜闻乐见的事发生了,工部全体员工包括喜欢种牡丹花的工部尚书薛凤翔, 都饱含着热泪、眼泪汪汪的分别前往山西、陕西两地为百姓造福挖掘深井去了。   鉴于同僚之情,施首辅这货虽有幸灾乐祸之心,但还是伸出援助之手,命山西、陕西两地受灾灾民,以薪雇劳工的形式、雇佣大批青壮流民帮忙挖掘深井。不然就凭着工部那群废材磨洋工的程度,估计又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完成任务归京了。   “施卿倒是个有心人。”   杨令月笑笑,继而丢下厂卫送来的密报,改专注其他、比如关于朱慈燐的教育自常, 以及说话还不太伶俐, 疑似有点口吃的朱淑婒、训练说话日常。至于野人似的朱淑娖,呵呵哒, 就交给王良太妃去头疼吧,杨太后这个亲妈就怕憋不住气儿抽她,那就真的不太美妙了。   一晃数月过去, 施首辅在杨令月严格的要求下, 对于各种灾后的应急措施、那是相当的得心应手。恩威兼施下, 受惠百姓无不感念朝廷的大德,满怀信心的开始围绕工部官员主持挖掘的深井周围、重建家园。受此影响,离殇上本该在这里四月十一爆发的南赣起义军夺天王、建号永兴元年,率众攻破安远县城, 劫库放囚之事并没有发生,或者说刚一出现苗头,就被对朝廷重拾信心的百姓们给举报、起义未见成效就一起蹲牢里吃断头饭了。   对于这些打着起义名号、却烧杀抢掠、比强盗还要恶劣的起义军,杨令月心慈手软的对象可不是他们,所以严词批评了提出清蠢脱俗、“招安以扩军队”想法的冯嘉会,并准备让其滚回家吃自己时,冯嘉会突然就嗝屁了。   “这应该不是哀家气死的吧!”有些傻眼的杨令月转头问冬果。   “怎么会呢,那冯大人是得急病死的,可不关娘娘的事。”冬果笑着道:“而且要是被娘娘骂了一顿就气死了,那冯大人得多小心眼啊,就算如今的士大夫们再好名声,也不想以这种方式留名千古吧。所以冯大人绝对不是被娘娘气死的。”   如今冬果算是杨令月很看重的一名手下,与多闲赋在家的魏忠贤暗中联络,多半靠她。这一次冬果之所以经由密道出了一次宫又回宫,为的是能尽快告诉杨太后辽东三省的近期情况,以及后金政权与蒙古各部落的战争进行到何种程度了。   辽东三省有孙承宗以及明达坐镇,熊廷弼等一干将才辅助,不说稳若磐石,单说现在兵强马壮、粮饷充足、主不疑将的情况下,量后金那群鞑子们百年也入不了关。   而蒙古各部落… …额,就慢慢的陪后金政权玩吧,管他们打不打得赢后金的八旗精兵,反正有他们在,后金那同样野心勃勃的皇太极应该短时间没空入侵辽东三省。这不,空余了大把时间,足够杨太后在教导子女三人外,还有精力理顺大明各个地方的守备力量。   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杨太后突然想起来,好像就是在原崇祯七月的时候,因为国库年年亏空、拖欠各地军队巨额军饷,蓟镇、南京、宁远等地接连发生兵变。这个时空虽说因为杨令月的努力,已然差不多扳成了架空,不一定会发生,但历史的惯然性还是让杨太后不太放心。于是抓紧后金政权的皇太极还分不出精力入侵辽东之余,杨太后耗费了大量精力,清查军队、将挂名吃空饷的货驱除后,自掏腰包将各省、地区军队该发的一文不少的全发了。当然因为国库空得连老鼠也不愿的原因,吏、户、兵三部官员全体吃了挂落。   嗯,言归正传,咱们接着说大明朝廷的事,兵部尚书冯嘉会得急病死了后,追封太子太师,加正一品光禄大夫。而后由兵部左侍郎王之臣接任兵部尚书一职。   这位王之臣据史书记载算是明末清初时期颇有才干之人。万历二十三年进士,历史上,天启五年的时候,代替吴用先担任蓟辽总督。宁远之战后,王之臣替代不援宁远和觉华岛而免职的高第,为辽东经略。与袁崇焕一起经营关宁锦防线。而后与袁崇焕在满桂的留任问题上有所争执。上奏请求遣其镇守其他城镇,于是满桂被召还北京。而王之臣极力反对,并请求朝廷命其镇守山海关。朝廷为了缓和各方矛盾,命令王之臣专守关内,而关外士兵将领皆由袁崇焕派遣。之后袁崇焕自悔,请求朝廷依照王之臣建言。天启七年,袁崇焕回乡,王之臣代为督师兼辽东巡抚。崇祯元年,被罢免蓟辽督师职位,由袁崇焕担任。(出自百度)   以上是历史上王之臣的经历,而在这个差不多成了架空的大明朝,由于多了明达这个有着皇亲国戚身份的变数,王之臣只担任了蓟辽总督,宁远战争爆发后,就回了中枢任职兵部左侍郎,一直到现在才得以晋升。   王之臣为人品性不错,颇有军事才干,与没啥建树、全靠熬资龄升上兵部尚书的冯嘉会没啥可比性。杨令月也就‘勉为其难’批了王之臣晋升兵部尚书的折子。   就这样过了七月,蓟镇、南京、宁远等地兵变并没有发生,潜伏在后金的大明探子却传来消息说,后金练兵五万,借狐狸衬兵一万,打造盔甲战车,欲于三岔河三路出兵,过宁远围屯,攻越山海、石门等。   收到此密报后,杨太后连夜宣了兵部尚书、以及户部尚书进宫议事。兵部现任尚书王之臣提议,让敕边臣多方哨探,随地设防,采取清野固守为万全之策。   杨令月允之,逐连夜飞马传信与辽东巡抚明达,让他全权负责此事,如有不尊上意者,准许其先斩后奏。   明达未收到信时,已经开始在辽东各地设防,并采取清野固守之策转移散居百姓入有重兵把守的城镇。收到信后,有了大义,自然将清野固守之策执行得更加彻底。   如此就在辽东守军将最后一批散居百姓迁回布置有大明仿红夷大炮的重要战略守城时,皇太极亲自率领的后金八旗兵发动攻击,悍然兵犯黄泥洼。   黄泥洼位于辽阳西部,东邻沙岭镇,南与柳壕乡毗邻,西与小北河镇接壤,北邻灯塔市界,是个极其重要的兵家重地,自然也有大明所自己制造的仿红夷大炮这等守城利器在。   守备黄泥洼的总兵乃是祖大寿。历史上祖大寿之所以投清,是因为袁崇焕被崇祯帝千刀万剐后,害怕被牵连,这才毁山海关逃到关外……   而在这个时空,杨太后不会也不会让朱慈燐干这种自毁长城的事。俗话说得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作为帝王,疑心病可以有,但多疑到崇祯这种程度,那就太可怕了,可以说大明亡于东林党、亡于不间断的天灾人祸,更亡于崇祯皇帝的多疑反复。   如今的祖大寿算是一个好青年,对大明不说忠心耿耿,至少也没起什么反叛之心。更与历史上不同的是,如今辽东两主站派系共存,相对有些刚愎自用的袁崇焕,祖大寿更亲近明达这个有着皇亲国戚、外戚身份的少年将领。而祖大寿领兵驻守黄泥洼便是有辽东巡抚明达亲自指派。   因为有火炮助威,这场战役并没有维持多久,皇太极亲自率领的入侵队伍就溃败,再也无力进攻,只能功败垂成,垂头丧气的回师盛京。此战役,火炮炮轰死者不计,斩首士兵倒也历史惊人的相似,一共斩首一百八十级,,获马骡百二十,史称黄泥洼大捷。   …… ……   不管是历史上的崇祯元年,还是现在的泰昌元年,公元1628这一年、华夏发生了很多的事。首先荷兰人侵占台湾后,开始和倭国商人一起在台湾竞逐汉人货物,因此起了很大的利益冲突。而荷兰人资侵占台湾后,就以主人的姿态要求倭国商人纳税,倭国商人自然不干,于是爆发冲突。这不可调和的冲突随着时间越演越烈,终于在泰昌元年四月爆发了著名的滨田弥兵卫事件,滨田弥兵卫劫持荷兰东印度公司驻台湾总督诺一知,随后双方以交换人质暂告一段落… …   此事经由从事走私贸易的海商传回国内,却并没有引起中枢大臣的重视,有官员甚至认为区区弹丸之地,若能海外蛮夷换得友谊,就是许给蛮夷又何妨。   此言一出,那位被杨太后冠以卖国贼、读书读傻了的礼部官员自然是讨不了好,全家老少虽说没有一起到菜市口报道,但仕途止步于此、三代无望那是最基本的惩罚。   在杨太后看来,这种有卖国思想的伪君子是杀不完的,而且光杀对于这群‘爱死谏=不怕死’的伪君子是起不到威慑作用的。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既然不怕死、那么就换生不如死好了。你们一个个不是爱名吗。那好,杨太后自认还是有几分手段的,定要让这些以卖国为荣的家伙们身败名裂、不止他自己,就连他们三代子孙也翻身无望,卖国贼的称号会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至死也不能洗脱。   说起来,当荷兰东印度公司传入杨太后的耳朵里,想起坑害了国人无数的鸦片,如果不是如今大明内忧外患,国内天灾人祸不断,国外后金虎视眈眈,杨太后估计会不管不顾的跟荷兰人打一仗,将他们制造的鸦片全部塞到他们国家的每个人(牲口?)的口中,让他们好好感受一样他们口中的天堂……   只不过现在这情况,杨太后到底忍了这口气,只是登上煤山、从上往下眺望全京师时,杨太后默然发誓,这个仇哀家暂时记下,有机会哀家一定要好好的跟你们算账。随后,又命厂卫通报戚继光的后人,命其后人搜罗熟知水性,能水上作战的好手组成类似于现代海军的新戚家军,其所耗钱财不走国库,全由他的朱慈燐小皇帝的私库负责……   要知道自从杨太后松口让朱慈燐小皇帝也拥有一把私库钥匙后,朱慈燐小皇帝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将里面历代君王珍藏的珍品换成白花花的银元宝和金光闪闪的金元宝,如今私库什么不多,就他妈钱多,挪一小部分训练海军真的算小意思,只不过要防着朱慈燐小皇帝哭给你看就是了。   果不其然,当朱慈燐小皇帝知道他亲爱的母后杨太后同志,挪用私库暗中训练新军时,第一个反应是懵懂,第二个反应则是钱少了,然后嚎嚎大哭!   那哭声之凄厉,当场就让杨太后青筋暴动,忍无可忍的怒喝道:“你嚎什么嚎啊,是想威胁哀家还是咋的,你就不怕你两个姐姐看笑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PS ,今天写的与后面写的时间上有点不对应,所以调整了一下文! 另:女主是有点想当然,主要是没受过什么大的挫折... 只要她经历过,才能明白政治没那么简单,重振一个国家、民族也没那么简单~~ 不是只要想想就成功的!   ☆、第六十四章   一边哭一边观察‘敌情’的朱慈燐小皇帝往一旁坐着看戏的朱淑娖、朱淑婒看去, 果真如杨太后所说的那样, 他的两个一母同胞的姐姐们真的在笑话他…   朱慈燐当即不干了,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涕的说道:“笑话朕,朕还没笑话二姐姐没女孩子样儿, 三姐姐说话结巴呢!”   “三弟,你想挨揍是不是!”朱淑娖举起拳头,咬牙切齿的威胁道。在她旁边,被指说话结巴的朱淑婒显然是被气极了,居然大着舌头说:“你…你…你说…谁…谁是结巴!”得,不打自招就是这么回事!   身为这群二货的母亲,杨太后哭笑不得的抽了抽嘴巴。“天麟你别给哀家转移视线,哀家问你呢, 你嚎个什么劲儿, 爱钱也不是这么个爱法。你再这样,小心惹毛了老娘, 老娘让你去跪祖宗祠堂去。”得,连哀家也不自称了,显然杨太后也是气坏了。   朱慈燐瘪瘪嘴, 很识时务的抹干眼泪, 还带点鼻音的道:“军队损耗可是个无底洞啊, 现在只是一小笔支出,以后会是很多支出的。”   “哟,咱们的天麟还知道养军队费钱啊,那你知不知道军队的作用是什么?”朱淑娖手托着腮帮, 眼角微微上翘,带点桃花味道的丹凤眼里闪烁着认真,显然她是在很认真的问朱慈燐这个问题。   “打战啊。”朱慈燐不假思索的问道。   也认为养军队也是这样的朱淑娖转头望着杨太后,无声询问‘是这样吗。’   杨太后罕见的沉默片刻,方才斟酌着言辞道:“大明将士之所以打战是因为外寇入侵,是为了保家卫国。天麟你好好想想,如果辽东守军没有充足的粮饷支撑,没有精良的大炮、火统源源不断的支持,后金那些鞑子估计早就入了山海关,攻进紫禁城了,那个时候,作为皇室成员的我们怕是第一个讨不了好。”   朱慈燐三人一起沉默,片刻后,首先发言的却是说话有点结巴的朱淑婒。只听朱淑婒这么说道:“那…母后,为何言官们说君王不可好战,一旦穷兵黩武,会将朝廷拉向崩塌的边缘!”   杨太后显然很惊讶自己的三女儿居然会这么问,不免严肃上脸,沉着问:“谁跟你说穷兵黩武会将朝廷拉向崩塌的边缘。依哀家看,此等言论何止是误国,简直可以和卖国贼相提并论。”   “以往打了胜战之所以反而使国库吃紧,全是因为讲究那套□□上国、礼仪之邦的理论。汉武帝时、汉朝对匈奴穷追猛打、却对其他异族态度温和、只要求饶、只要一句好话就梦寐以求、赖以生存的财物。   不过谁让咱们好面子呢,所以为了面子上好看,叫嚣咱们□□上国乃礼仪之邦的士大夫们便挖了老百姓的血、拆了老百姓的骨肉,喂了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君不见国家出现动荡时,往往恨不得从咱们身上咬下一块肉的,往往就是咱们为了面子好看、豢养的白眼狼。汉朝如此,三国、魏晋时期也是如此,不然为何有五胡乱华的杯具发生……”   现代一些‘专家’说什么血统大融合,融你他妈的,如果有可能,谁愿意自己的姐妹亲人遭异族□□……   杨太后叹了一口气,借着现在的气氛,说出来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和士大夫阶级的看法。诚然,士大夫们的一些观点、理论还是不错的,只是她真的看不上为了一句好话奉承,就可以放了将士们付出生命代价俘虏的战俘,外赠送一批金银珠宝的‘礼仪之邦’的理论。   在杨太后看来,打战嘛,凭什么你可以抢我们的,我们就不能抢你的,所谓的三光政策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要回战俘可以,按官职大小,花钱赎回来就是,再加战争赔款、当然割让土地也是必不可少的。君不见后世那些所谓列强哪个又不是如此大发战争财呢,也只有号称‘□□上国、礼仪之邦’的华夏才会出现打战打空了国库的事情发生。   杨太后将自己根据那套三观有别于当代人的战争理论说了出来,两个公主杨太后暂时不想去猜测她们是怎么想的,杨太后只看到朱慈燐小皇帝闪亮亮、写满了金钱符号的眼睛,就知道朱慈燐小皇帝很赞同自己的想法。   如此就好……   如此朱慈燐就不会将目光局限于国内,而是放眼全世界。至于朱慈燐小皇帝长大了以后,会不会学那些所谓的列强到处巴拉殖民地,大发战争财……   呵呵…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   杨太后眉眼弯弯的想,老朱家的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异常欣慰的。嗯,这是对比她那早死的便宜老公,杨太后自己得出的结论……   不提杨太后是怎么教育自己的儿砸,让他逐渐走上一心争霸世界的道路,咱们接着说泰昌元年的事。   泰昌元年六月爆发‘滨田弥兵卫事件’后,过一月,西班牙驻马尼拉总督又派军舰到台湾西北海岸的沪尾(今淡水),构筑淡水城(西班牙称为圣多明哥城)。对于这,忙于理顺国内隐患的杨太后仍然忍了,只在小黑本本里重重的记下一笔,并督促戚继光后代戚承志加紧训练新军。   泰昌元年八月十日,自以为是的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建造了一艘重心过高的旗舰“高脚杯号”,该战舰于首次下水试航即告沉没,并导致400余人丧生。   泰昌元年九月,皇太极在进攻黄泥洼功败垂成后,于盛京会盟归附的蒙古诸部,会盟的目的就是为了征讨林丹汗的察哈尔部,这也是第一次形成满蒙联军。   泰昌元年十一月十七日,白水县王二突然喊出类似于‘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高举义旗,聚一些青皮无赖以及家中无田、饱受地~主剥削的佃户,一起攻打蒲城之孝童,韩城之淄川镇。接着,府谷王嘉胤、宜川王佐一起挂起义旗,聚众攻打城堡,杀官吏。后安塞高迎祥、汉南王大梁,复聚众响应,高迎祥自称闯王,大梁自称大梁王。   闯王高迎祥…   闯王李自成…   拉开了明末农民起义序幕的闯王高迎祥,覆灭了大明王朝的闯王李自成。   杨令月面色诡谲难辨的盯着铺展在案桌上的秘折,差点咬碎了银牙。她怎么就因为忙碌忘了这件事呢!她该庆幸现在闯王的乃是拉开了明末农民起义序幕的闯王高迎祥而不是后来在高迎祥被捕杀后上位,并导致了大明朝覆灭的闯王李自成吗。   杨令月眼神冰冷的扫过另一摊开的文书,那是由礼部上书谏言驿站制度种种弊端,要求精简驿站人员的公文折子。   由于朱慈燐小皇帝登基这一年,又是忙着赈灾,忙着理顺军务杂事,本想着这事不怎么重要,便拖着一直没有处理,没想到倒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将一代枭雄李自成扼杀在摇篮里的契机。   没错,在回忆起公文折子的瞬间,杨令月就打算利用手中所掌握的厂卫力量扼杀掉李自成,不,应该说除了杀他之外,还要杀掉提出“均田免赋”口号的李岩… …   虽说杨太后的想法有些太过想当然了,没有李自成还会由张自成,但此时此刻的杨太后就是对李自成与李岩二人起了杀心……   不管是骁勇善战的李自成,还是能想出“均田免赋”口号的李岩都太过可怕了,可怕到杨令月不想放任其成长,决心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杨太后仔细回想,终于在一大堆前世记忆里想起了个大概。此时的李自成还在甘肃境内的驿站里当小吏,而李岩则是天启丁卯年举人,籍贯在册,要想杀掉他们简直轻而易举。只要杀了二人,她有那么多良将精兵在手,又何惧翻注定如流星一样,灿烂而短暂的高迎祥呢!   想到就做是很美好的品质,决心一直保持下去的杨太后立马叫来东厂厂督魏忠贤和锦衣卫现任统领袁侯山,命二人派亲信之人分别去往甘肃以及河南开封府杞县青龙岗,击杀李自成以及李岩二人。   魏忠贤不解其意,正要发问时,却听杨太后抚着案桌,幽幽的说道:“接到乱民造反消息的头一天晚上,哀家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就是这两人在高迎祥伏诛之后继续造反,一人提出均田免赋”口号赢得了大义,一人带领乱民攻进了紫禁城,将哀家母子四人逼得逃亡煤山,最后无奈上吊自缢。”   “哀家不知道哀家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但左右不过是上苍给的预警。所以不管是真是假,到底有没有这两个人,你们也要派亲信之人走一趟。”   杨太后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知道古代人都是很迷信的。这不,杨太后刚这么一说,原先很不以为然的二人立马严肃起来。其中目标已经改成将魏家发展成、大明数一数二世家的魏忠贤更是阴沉着一张脸。   “老夫明白娘娘的意思,即是上苍预警,那么老夫便让全大明境内都无叫李自成、李岩的。”   就算被后宫生涯训练得越发铁石心肠的杨太后也忍不住为魏忠贤这阴测测、带着凉气的话语感到心悸。不过即使是心悸,杨令月也默认了魏忠贤的做法,将范围规定在甘肃、河南开封两地。 “李自成原名李鸿基,李岩原名李信。哀家相信只要按登记在册的籍贯找,就一定能找到二人。”   魏忠贤拱了拱手。“陕西左布政使陈奇瑜可行…”   袁侯山也拱手道:“兵部员外郎卢象升亦可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剧情调整了一下,建议六十三章重看一次...   ☆、第六十五章   杨令月点点头, 隔天上早朝时、颁布了陕西左布政使陈奇瑜与兵部员外郎卢象升共同领军绞杀流寇的懿旨, 陈奇瑜与卢象升欣然领旨,领士卒十万余人,出兵剿灭流窜贼寇!   说起来除了杨太后对于高迎祥等反贼过于重视, 其他人例如陈奇瑜、卢象升等都有点不以为然。两人认为所谓的起义军完全是来送分、给他们升官发财的,所以在战术上就有点轻敌冒进,明明乃是朝廷的正规军,却被他们口中的流窜贼寇打得丢盔弃甲……   接连几次围剿失利,朝廷百官顿感颜面无光,纷纷言辞激烈让杨太后罢了二人的官。杨太后虽然也觉得大失颜面,却也知道临战换将乃是兵家大忌,便下旨意让陈奇瑜、卢象升二人将功赎罪, 继续带兵围剿高迎祥等造反派……   就这样时间转瞬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 就在陈奇瑜、卢象升二人领军与以高迎祥为首的‘起义军’酣战之时,固原(今宁夏固原)发生兵变...   起因很简单, 因为在杨太后自掏腰包、补足所有拖欠的军饷后,固原总兵认定朝廷短时间内不会再次彻查军务,便又贼心不死, 勾结了军中文书, 将月月到账的军饷私吞了将近七成。如今年年大旱、粮食市价居高不下, 就算全额粮饷也尚够温饱,何况是少了七成……   如此一两月、士卒们还能忍耐,但上了三四个月,全家老少嗷嗷待哺, 经有心人煽动,喜欢随大流盲从的士卒们自然而来的在将领什长的带领下,攻打固原,并抢劫了固原州库……   此等消息一出,正抱着朱淑婒,一字一句纠正她用语的杨太后脸色当场大变。不知是该感叹祸不单行,还是该咒骂贪官污吏当杀……   闹事者杀是要杀的……   只是…   巡抚胡廷宴与延绥巡抚岳和声互相推诿,根本不承认有侵占军饷的态度,让勃然大怒的同时忍不住心生疲惫……   现在的大明啊,不只是内忧外患,就连人心也……   杨太后这人虽说自私自利,是个冷心冷肺之人,但还是有所谓的底线的。在杨太后看来,卖什么都不能卖国,没什么都不能没良心……   这人一旦没了廉耻心,什么便宜都敢占,什么好处都敢收,又跟畜生有何不同……   士卒们劫夺了固原州库,虽情有可原,但国法难容,至少在杨太后的眼里是绝对不能容的。杨太后不准备从轻发落,乱世当用重点,杨太后打算用杀鸡儆猴的方式警告不安分的‘手下们’,告诉他们,她杨太后是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的,所以首恶伏诛,其余从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三千里是必不可少的。   “夏时,你和纪用领着皇帝以及长平、昭仁,一起出宫尊祭顾公。”   崇祯二年除夕刚过,先是书法大家李流芳去世,接着便轮到朱淑娖、朱淑婒两姐妹以及小皇帝朱慈燐,共同的老师之一吏部左侍郎顾起元也溘然长逝… …于情于理,朱慈燐三人都该出宫前往顾府,尊祭上香。   朱慈燐一行人离开后,杨太后在乾清宫的东暖阁处理了一会儿政事,便见冬果突然推门而入,压低声音对杨太后说道:“娘娘,慈安太后那儿出了一点事?”   杨太后丢了手中朱笔,面不改色的问冬果:“什么事?”   冬果有些迟疑的道:“好像跟原先在坤宁宫伺候的赵德润有关!”   “和他有关?”杨太后皱眉沉思一会儿,却是反问了一句:“这是何人告诉你的?”   “娘娘聪明。好让娘娘知道,告诉奴婢慈庆宫有些不对劲之人是李成太妃。有回李成太妃和二公主一起去寿安宫给慈安太后请安时,听到宫女们私下议论,说近日慈安皇后在慈庆宫内睡卧中,半夜总是发出喃喃私语,或者总是无故惊醒… …”   “那这事儿怎么又和赵德润那阉货有关?”   “娘娘,这事奴婢不好说,只隐约听说赵德润起了不好的心思,具体怎么样,只能由娘娘亲自过问了。”   冬果虽说说得含含糊糊,但本就聪慧的杨太后还是从中感觉到了什么。“哀家知道了,”杨太后高声让春来取来常服为自己换上,转而道:“哀家多日未见姐姐,也是时候去慈庆走一趟。”   自从朱由校死后,满宫与朱由校有一腿儿的女人全都成了寡妇,或许没了朱由校这个争夺的目标,原来明争暗斗、斗得跟斗鸡似的嫔妃们全都消停了下来,就连原本互视仇敌的张皇后和她,也能淡淡处之,所以这也是杨太后愿意去慈庆宫走一趟的最根本原因。   穿着素色常服的杨太后进了慈庆宫后,听闻宫娥禀告的慈安太后一脸惊讶的迎了出口:“妹妹不处理国事?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怎么姐姐不欢迎…”   杨太后扯嘴笑了一下,便开始直接切入主题,直截了当的问:“听说姐姐最近身子不爽利,不知请了太医看否!”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暖阁,刚坐下,慈安太后便让伺候的宫娥给杨令月奉茶。杨令月笑着接过茶盏,浅饮一口后,又接着说道:“姐姐还没回答呢!”   “不过是偏头痛罢了,用些安神的东西就是,去请太医的话有点劳师动众了。”   “怎么算劳师动众呢!”杨太后不赞同的蹙眉,刚想出声唤春来去太医院走一遭的,却听一道尖细、明显出自太监的声音响起,同时慈安太后的脸色赫然变得难看……   “给本宫滚出去……”   没想到赵德润居然有那个胆子闯进内殿暖阁的杨太后也忍不住柳眉倒竖,厉声喝骂,并让随从将赵德润捆住、拖了下去。   “让妹妹看笑话了。”慈安太后凄然一笑,却是向杨令月真诚道谢道:“姐姐实在没有想到,颇受姐姐信任之人竟然对姐姐报有如此狼子野心。”   杨令月悸然一惊,虽说先前有所猜测,也猜到了大概,但从慈安皇后口中得到了证实后,杨令月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明之一代,很多太监、宫女因为寂寞的关系而结成伴侣,如客巴巴与魏忠贤,又如冬果和夏时。这种对食现象很平常,但杨令月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原皇后现太后的张嫣身上…简直真是…   杨太后深呼吸一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那阉奴如此下作,你居然也忍了这口气,只将他打发到了冷宫做扫尘太监。当初怼我的气势哪去了,难道吃斋念佛都吃没了、念没了。”   如今的慈安太后当真像尊菩萨似的,即使被杨令月如此挤兑,依然没有动怒,反而笑着幽幽的道。“谁叫我是不受宠的皇后,自然不敢像你那般杀戮果决。如今妹妹你也知道了这事,就行行好帮姐姐料理这个痴心妄想的阉奴好了。”   “自然是要帮你处理的。”杨太后抠了抠指甲上的丹蔻,漫不经心的道:“毕竟现在咱们同病相怜,都是年轻守寡的寡妇……”   朱由校驾崩的时候,杨令月堪堪满二十,而张嫣不过也才二十一岁,说同病相怜并无过错。当然杨令月比张嫣更幸运的是她生了两女一子,更是母凭子贵凭借幼子成为后宫真正最尊贵的人,并手握权柄,掌握一个国家的命运……   或许是杨令月胜的太多,而张嫣拥有的太少,两人如此平和的相处还是少有的,至少朱由校还在时、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一幕……   处理了长了豹子胆、居然妄想跟一介太后结成对食现象的陈德润,杨令月又在慈庆宫坐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渐晚,便告辞离开直接回了乾清宫。杨令月回的时候,三个孩子也刚好从宫外返回,正吱吱喳喳的说闹市风景和沿街叫卖小吃的小贩…   “我吃了一整串的冰糖葫芦呢~那么大的山楂裹上厚厚的一层糖霜,才五文钱,真的太便宜了。”朱慈燐小皇帝扳着手指头,意犹未尽的给杨令月述说冰糖葫芦的美味。   “啊,糖葫芦都涨到五文钱一串啊,哀家记得哀家刚进宫前,冰糖葫芦才五文钱两串。”杨太后在一旁感叹连连道。   “这都是因为年生不好的缘故!”作为杨令月时常到处跑的私人财务总管,夏时公公显然对物价之类很熟知,当场就说了一长串涨价的物品,其他以各种细粮杂粮为甚。   杨太后认真聆听,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不是说因为大型水车的大量利用,旱情已经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吗,怎么物价还涨得这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六十六章   “或许是因为百姓们对于前几年、年年都会出现的水涝、干旱、蝗灾给吓怕了吧, 所以拼命囤粮, 家家户户如此,物价自然就飞涨了。”   夏时公公所说倒像那么一回事,但杨太后听了却觉得不是他说的那么回事。“囤积粮食, 的确是有人在囤积粮食,但绝对不会是百姓们,极有可能是……”   杨太后蓦然眯起眼睛,厉声道:“夏时,哀家命你好好查查到底是哪些人囤积粮食、哄抬物价,如果是如晋商一样亲后金卖了祖宗的,哀家先斩后奏!”   “娘娘前年杀鸡儆猴了一批,现在应该无商人敢顶风作案, 奴婢想着, 会不会是后金鞑酋自己培养的商人。”   “你的意思是咱大明境内还有后金探子…”   “娘娘,探子是杀之不尽的”夏时务实的说道:“正如大明有后金的探子, 后金也有大明的探子。奴婢执掌西厂以来,只能尽量让燕京一代没有后金探子。”   “哀家懂你的意思。”杨太后撇头眺了一眼认真聆听的三个孩子,继续说道:“如今咱们地界天灾不断、日子不好过, 难道关外的那群鞑子的日子就好过了。往年年生好的时候, 每逢冬季来临、草枯马瘦时, 都会南下在关外抢劫一番,去年干冬、粮田欠收之时,大明治下的黄泥洼不是也遭到了侵占吗,当时物价飞涨, 魏公公可是采用了雷霆手段,杀了好多个趁机哄抬物价的商人这才将物价压低回了以往,如今无灾无难的,物价、特别是粮价高了不少,所以完全有理由相信有商人以走私的形式,为后金提供粮草……”   “可娘娘如今道路不通,且通往塞外、关外的关口都设有重兵把守。娘娘严词要求不可私贩铁矿、粮食,关塞外守军亦没有搜查到这这两种货物…”   杨太后打断了夏时的话,斩钉截铁的道:“陆路不通,难道不能走海路吗。焉知那群唯利是图的家伙不会乘船北上、经由高丽转运给鞑子吗,别忘了现在的高丽可是后金鞑子的属国…”   夏时哑然,过了半晌才面色严肃的道:“娘娘的意思奴婢懂了,奴婢这就加紧去办……”   “那你告安吧!”   夏时公公告退了,朱淑娖几个互相看了看,然后由小皇帝朱慈燐开口问道:“母亲,为何你会怀疑物价飞涨与后金鞑子有关?”   “这世上有一种直觉叫女人的直觉,而你们的母后、我恰好就有。”杨令月笑着回答道:“哀家就是怀疑物价之所以飞涨是后金鞑子在大肆囤积物资,以备战事。”   以往没有坚持执行‘坚壁清野’之策时,喜欢边打仗边就地抢劫补充的鞑子们还不怎么需要囤积物资,而如今入侵接连失利,又被‘坚壁清野’之策弄得补给不足。吃亏上当了那么多次,就算再怎么蠢都该知道囤积战时物资了,何况是皇太极这个野心勃勃,一心想入主中原的枭雄。   杨太后冷笑的敲击面前的小几,继续说道。“天麟啊,不要怀疑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它敏锐的可怕!”   “那母后的意思,今年边关必不安稳咯,我们是不是该通知一下舅舅。”   杨太后瑶瑶头,笑着对朱淑娖说道。“不必了,哀家想依你舅舅的聪慧,即使看不出来物价的蹊跷,也会加紧练兵,重点防守……”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的确可怕,皇太极之所以不顾价格、疯狂的囤积粮食、全是因为这一代枭雄正在酝酿一个疯狂的计划。他准备亲率八旗精兵深入蒙古,避开宁锦防线,准备从龙井关、洪山口、大安口等关口突入关内,攻占遵化后,再从遵化直逼京师……   皇太极吃够了‘坚壁清野’之策的苦口,所以为了确保粮草足够他率兵进入蒙古草原、再绕道从龙井关、洪山口、大安口等三处关口,顺利突入关外、进攻京师,他才这么不顾价格、疯狂的囤积粮食。   历史上皇太极这么干,的确成功的兵围京师。虽说后战事不顺、陆续有勤王大军从四处赶来,皇太极无奈返回关外,但一路杀烧抢劫、富得流油的大户们还是让入侵的后金八旗捞得腰包满满、后宅添了不少娇媚柔顺的汉家小脚姑娘……   而在这儿……   有女性直觉的杨太后还有一个金手指,那就是精通历史,只要她愿意回想,就算前世只过了一遍、关于历史方面的书籍,她都会想起……   在后金政权利用走私商人大量囤积物资的这个怀疑,得到了夏时公公的证实后,杨太后便开始回忆历史上的崇祯二年,也就是公元1629年发生了哪些重要的事,成功回想起在这一年的十月,皇太极率军号称10余万,避开了宁锦防线,兵分三路从龙井关、洪山口、大安口突入关内,攻占遵化,再从遵化直逼京师。   杨太后回想起这事,当然要下秘旨,命明达在龙井关、洪山口、大安口置防,设下重重大炮、外加无数手持精良火器的将士。杨太后觉得如果这样都让皇太极成功冲进关外,发生后金攻明京畿之战,那她真的可以算史上最差劲的穿越者了。   安排好龙井关、洪山口、大安口三地的置防后,杨太后借着陈德润之事,好好的清理了一下皇宫,也就是此时,她才从余留的蛛丝马迹中察觉朱慈燐刚刚登基之初、冷宫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这么说的话,王良妃并没有死在冷宫的那场大火。”杨令月挑眉,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那么那场大火…”   “应该是王良妃自己放的…”冬果赶紧说道:“不然根本没法说通。”   “也是…”杨太后点点头,恢复了往常如沐清风的面孔,望着池边垂柳枝条上的点点绿意,淡淡的说道:“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也没什么好值得深究的,左右不过现如今的王良妃还活着,只是行踪不明罢了。”她不想因为王良妃一个人纠结在过去的回忆里,对她来说还是当下最重要,既然王良妃能够脱离‘皇宫这个牢笼’,那么往事不可忆,就此忽略过去好了,反正从来以后她们应该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娘娘说的是!”   “好了,你也不用如此恭维哀家了。哀家逛累了,随哀家回乾清宫吧!”   去御花园附近池塘边散了一会儿步,杨太后就很快的打道回府了,恰巧,杨太后刚回来,施首辅就亲自送来了陕西延安府发来了紧急公文。   “娘娘,延安府尹马懋才发来折子说,延安去年全年无雨,即使挖掘了几口深井,却依然土裂地开、草木枯焦,深井所取之水仅仅只够人畜饮用。”   “人畜用水够就行,其他的自有朝廷安排。”   杨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暗叹幸好没有出现原本历史上民争蓬草为食、蓬草尽则剥树皮为食,树皮尽,或掘山中石块为食、或烧人骨为薪、煮人肉为食的惨剧… …如此,她还能够宽慰自己几句,以国为家,她这个现如今的家主还当得不错!   杨太后顿了顿,正待安排调拨一批粮食先往延安应急时,施首辅面带苦涩的道:“娘娘,最近物价飞涨,单调拨国库存粮根本不够,要是用银两向粮商折现粮,也是支撑不了多久!”   尼玛的后金,尼玛的皇太极,咱们没玩!   在心中破口大骂的杨太后深呼吸一口气,方才咬着牙齿命正陪着朱慈燐玩耍的纪用叫来。等死爱钱,却爱得有原则的纪用屁颠屁颠跑来时,已然恢复了平静的杨太后问纪用。   “去年皇庄以及本宫的私庄共收了多少粮食。”   纪用隐晦的瞄了一眼跟柱子似的杵在那儿、却体积庞大的施首辅,瞬间就明白杨太后这么问的用意。多半是大明境内又遭灾了吧!   心中明悟的纪用组织一下言辞,斟酌的道:“因着娘娘事先说过,要不间断的种,轮换着种红毛夷带来的高产粮食,所以去年所有皇庄、娘娘的私庄加起来粮食共计二十万石,”   古代一石为十斗,一斗为十升,一升米约重1.25斤,1斗米的重量就是12.5斤,一石米也就是125斤,二十万石就是250万斤,看起来很多,但这是所有良田、林地庄子加起来共同的产量,种植的还是例如红薯、土豆、玉米之类的高产作物。如果用来赈灾,估计也紧紧够延安一地两三月的口粮,而且这还是在省着吃的前提上计算出来的。   一听这回答,杨太后又觉得自己脑门突突的疼。“好在现在春耕已过无需留~种,二十万石粮食加上国库存粮也能维持好几个月。只是施爱卿啊,下回收赋税时,要是农户交现粮的话,无论粗细粮一律留下,不可调换成银两。”   “这……”施首辅有些压力山大的看向了杨太后,却被杨太后似笑非笑的眼神刺激得骇然一惊,不免改口道:“臣遵命!”   大明农户交税,一般都是地里种什么交什么。有时物价相差,为了赚点外税,户部官员会将收上来的除细粮以外的农产品全部折成现银,然后从中赚取差价……   杨太后垂帘听政后,一直是知道这事的,知道明朝官员俸禄低,就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不过现在嘛,他妈谁敢用粮食换钱,她就跟谁急。她一介女流之辈为了稳定朝纲、年年奉献皇庄以及自己私庄所有产物,没道理她手下的这一群没事喜欢瞎比比的货,就能将包包捂得紧紧的不说,还死命的往百姓身上挖血肉钱吧,套用朱慈燐小皇帝的一句话:“不知道全天下都是朕的吗,敢抢朕钱,想法子折腾死你丫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六十七章   就在杨太后为了陕西延安极有可能出现的□□、忙碌不休时, 远在辽东的明达也收到了杨太后的暗谕, 当即询问他的岳父老熊同志。   “翁丈,后金鞑子军有没有可能深入蒙古漠北,绕过宁锦防线, 改从龙井关、洪山口、大安口等关口进攻遵化,再从遵化直逼京师……”   熊廷弼是个在军事上颇有建树的将才,他一听明达这么问,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那鞑酋皇太极应该想不到这一出吧。”   “难说,翁丈莫非忘了那明奸范文臣不成……”明达一脸凝重的道:“姐姐信里说最近京津各地物价大面积飞涨,特别是军需粮草之类更是长了三倍有余。姐姐身边的夏公公已经查明,后金鞑酋买通走私商人特意运粮从海路北上高丽,再从高丽绕道鞑靼部……”   “真是奸商误国, 看来太后娘娘杀得还是太少了。”   熊廷弼冷然一哼, 直接对明达道:“既然娘娘提醒,那么就调兵在龙井关、洪山口、大安口等关口置下重兵把守, 老夫就不信了,有我老熊亲自坐镇,鞑子别说入关, 就是插翅也难逃……”   明达和熊廷弼说也是这个意思, 如今见熊廷弼主动请缨, 当即拱手道:“那就麻烦翁丈了。”   “一家人说这些干啥。再说老夫久不上战场,这身子骨可不爽利得很,正好拿鞑子活动活动筋骨。只是明哥儿啊,娘娘来暗谕就只说了这些?没提其他?老夫听押运粮草的军需官说, 延安府今年颗粒无收,怕是要遭饥荒了。可恨那些奸商为了利益竟然枉顾这一切,无视同族人的生死,反而将救命粮食卖给了鞑子。”   “姐姐没有提这些,想来很好处理,”至少在姐姐的眼里,比之一直对大明虎视眈眈、狼子野心的鞑子好处理多了。明达幽幽一叹,却是拿出了一张地图,指着后世‘辽宁省,吉林省、黑龙江省’的地方,对着熊廷弼说道。   “如果要取这几处地方,需要多少兵力。”   “这是汉时,玄菟郡。”熊廷弼蓦然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的说道:“汉时牧马之地,后被高句丽吞并,现在隶属奴儿干都司,乃是建州女真发源地之一,你突然说要取这几处,莫非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明达点点头,也没什么隐瞒,将杨令月通过信件陆陆续续告之他的事说了出来。“姐姐说那里的土都是黑土地,地肥沃不管种什么都会丰收,鞑子们只是用来放马牧养太浪费了,如果开垦出来种粮,就相当于大明多了一个偌大的粮仓,不但有足够的粮食保证军队粮草,就算再出现□□、也有多余的粮食来赈济饥民百姓!”   “老夫懂你的意思,只是辽北乃是鞑子们的老巢,要想将那么变为大明的粮仓还要徐徐图之。现内忧外患,国事艰难,咱们辽东守军只能暂时是守军,无法主动出击啊!”   “就算能主动出击,只怕我们一旦做了,必会被士大夫们群起而攻之。”冷冽而嘲讽的话语响起,却透着清脆,显然插嘴说话的乃是女流之辈。   “你怎么来了!”   明达憨笑看向来人,来人正是他的妻子,熊婉优。   熊婉优笑着道:“家中仆婆做好了饭,却不见你和爹爹的身影,妾身便猜测你们来了书房谈事,果不其然,确实如此。”   熊廷弼哈哈大笑了一声,也没在谈论暗谕之事,而是一起出了书房到大厅用膳。三日后,熊廷弼私下去找了孙承宗商议一番,随后便带着袁崇焕、满桂二人悄然离开辽东,前往龙井关、洪山口、大安口等关口置防。   没过多久,陕西延安、庆阳等地,饥荒果然如期而至。好在以施首辅为主的大明官员及时应对,才将大规模的饥荒控制在了一定可接受的范围。而随着一批又一批的粮食运往陕西延安府等地,国库存粮开始告竭,市场粮价又开始猛然飙升时,时不时青筋跳动、脑门疼的杨太后再一次发飙了。   “简直丧了天良,此等大灾面前不思帮助朝廷共渡难关,反而一个劲儿的哄抬粮价,怎么打量着哀家没有处理他们私卖粮草给后金鞑酋,觉得哀家仁慈了,所以胆子回笼、准备狠捞一笔国难财?”   杨太后浅笑盈盈、居高临下的隔着一层白色的珠帘,睨了一眼表情各不一的文武大臣。他们大多碌碌无为,见风使舵,简直可以用尸位素餐来形容,当然也有好的,但这比例真的真的太少了。   好在她本来就不期待她手中能有纯粹的好官,只要大致方面没错就行。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或许想到了却没有多在意,这群食君俸禄的东西居然不思为君分忧,反而不断的拆台,有的甚至为了千八百两银子,就为走私商贩打了掩护……   呵呵,在她提出不准再将税收而来的细粮粗粮兑换成银两时,不引以为戒,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收刮钱财……   “听说鞑子那边有个规矩,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姓爱新觉罗的,就要自称奴才。”杨太后依然笑着,语气也柔柔,好似跟人在拉家常一样说道。“按说这种事只有蛮夷才会干的,可偏偏从咱们这出去的汉奸、却以能当奴才为荣。听说那个叫什么范文臣的,被鞑酋赏了一个包衣奴才的身份,恨不得当场跪在地上舔那鞑酋皇太极的靴子…啧,人不当偏偏要当狗,果真是贱骨头。众位爱卿你们说是不是啊!”   “太后娘娘说得是!”满朝文武大臣齐刷刷的说道。   “既然觉得哀家说得对,那么接下来就按照哀家说的做…魏公,哀家准你动用厂卫的力量,将贩卖粮草给鞑酋之人,不管是商人还是大开方面之门的官员全都下昭狱,查抄家产后,阖族无论老□□丁皆流放至闽南,至于女眷,着教司坊全部发卖…”不是上赶着做奴才吗,那好,就让你们的母亲姐妹好好的给人当奴才,她现在也不爱杀人了。毕竟杀人不过点头间,还是软刀子磨人最解气了。   说来也奇怪,杨太后只是将人流放、发卖的举动、并没有惹来言官们的抗议,反而全体一致的赞同。杨太后想了想,觉得或许是事不关己、外加人活着,所以就懒得提出抗议。如果杨太后动了他们集体的利益,比如说取消士大夫免税的特权,减免农税的话,估计不用鞑子们联系,就一个个收拾包袱主动投敌去了……   啧,如果有可能,真想将他们全都丢在荒岛上,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可是现在呢,为了不让他们添乱、帮鞑子的忙,只能让他们继续享受士大夫阶级所谓的特权。如此一来,说不憋屈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行,她一定要好好的想个办法,让他们全部将目光放在对外贸易的同时,将农税降低得几乎无,只有这样,在这些特权阶级的眼里,土地的价值才会降低,她才有机会将大小地主手中的私田收回,变成国有……   那么该怎么办呢……   杨太后闭上眼睛,软软地靠在美人榻上,开始慢慢地翻阅前世的记忆。到了现在这一刻,杨太后突然无比的后悔,前世居然只看了历史方面书籍,而关于回到过去改变世界的YY文,因为很多都种~马了而很少看,让她想找法子来借鉴,也找不到稍微靠谱一点的点子,难道真的只能走将大明变成极具侵略性的资本主意国家?   想到现如今大明的内阁系统已经无限接近所谓的君主立宪制了,杨太后若有所思的睁开眼睛。或许她可以试着… …   “冬果,戚将军的新军练得怎么样了。”杨太后将守在门口的冬果叫了进来,出声询问道。   冬果沉思片刻,摇头老实回答道:“娘娘,奴婢不知,想来进展应该是不错的。”   “这样吗…”杨太后伸出指甲涂满红色丹蔻的手指在细木雕花的小几上敲了敲,片刻后,开口道。“宣戚将军即日进京,哀家有要紧事与他相商……”   冬果点头,并动笔帮杨太后写了宣戚承志进宫议事的懿旨,并盖了朱印,便招来一个机灵的小太监,让他带着懿旨快马加鞭的赶去山东蓬莱,交给正在加紧训练新军的戚承志。   相较于内陆地区不是遭遇水涝就是干旱,临海的蓬莱县无疑要风调雨顺得多,特别是在中枢朝廷提倡种植红薯等高产作物、提高粮食产量后,山东等地粮食产量节节攀升、甚至与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一代相提并论,成了大明现如今重要的粮食来源之一。   这位出宫办差的小黄门到达山东蓬莱县时,戚承志戚将军正待在一个交通相对闭塞的小渔村,利用几艘不大的帆船、以及打鱼的渔船、为他手下的新军练习水性。由于小渔村半封闭,除了他们这些未来的海军主要骨干就无其他人,戚承志直到几天后,才通过找来的妻子口中,得知杨太后下了懿旨,让他进京议事。   戚承志先是对已经等得心急火燎的小黄门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接了懿旨后,便让妻子整理行装,一起进宫面圣。   “太后娘娘应该有重要的事找为夫,不然不会特意下懿旨招为夫进宫面圣的。”戚承志笑着对他的话语有些迟疑的妻子说道:“太后娘娘虽说因为陛下年岁小的缘故垂帘听政,但到底是寡居的妇人,贸然见同龄外人,容易惹人非议。太后娘娘大气者自不会在意,只是为夫身为属下,承蒙太后娘娘高看,自练一军仍可沿用戚家军的名头,然当为太后娘娘考虑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成么么哒(づ ̄3 ̄)づ╭?~   ☆、第六十八章   好吧, 戚承志的理由太过强大, 至少说服了想留家照顾幼子的戚夫人,夫妻俩随着前来宣读懿旨的小黄门一起赶往京师。   戚承志出身将门,所娶妻子李氏也是将门出身, 身体素质自然比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好了不少,就连马儿也是会骑的。   因为耽误了一些时日,小黄门怕杨太后知道后会怪罪,便从驿站取了三匹快马,三人分骑一匹,跟着护卫安全的普通锦衣卫一起,骑马赶路。由于日夜兼程,马儿累了就在驿站调换, 戚承志夫妻俩很快就赶到京师, 并进宫面见了杨太后和朱慈燐小皇帝。   “母后,这位就是新军教练, 未来的海军元帅吗?”穿着小版明黄色团龙袍,头戴乌纱翼善冠的朱慈燐瞪着大大、圆圆、好似葡萄一样儿的眼睛,上下打量这‘抢了他的钱’的戚承志, 面带笑容, 心里却想着, 钱花了就算了,但是如果钱花了、所谓的新军却没有练出来,那就……呵呵,   朱慈燐藏在衣袖里的爪子用力一握, 小豆子说了,世上最惨之事就是断后,如果花了朕的钱、新军却没有练出来,呵呵哒,就算闹到母后面前,他也一定令其断后……这么想着,朱慈燐冲着戚承志笑得越发灿烂。   这倒霉孩子……   杨太后要是知道你有这种想法,别的不敢保证,但你亲妈、杨太后同志,一定会请你吃竹笋炒肉的。   杨太后当然不知道她所生的小皇帝心思已经往那方面扭曲了,她见朱慈燐冲着戚承志笑得很开心,显然很满意的样子,不免欣慰的点头,语气也就越发和蔼的道:“这位想必就是戚夫人了吧,模样娟秀,和戚将军堪称佳偶美眷。”   “太后娘娘过誉,妾蒲柳之资,连娘娘身边伺候的姑姑都比不过,怕是……”   “你自谦了……”杨太后摇手打断了戚夫人的自谦之词,转而对春来说道:“想来此时,慈安姐姐正在礼佛,你领着戚夫人,和宝儿、贝儿一起去给慈安姐姐请安。”   戚夫人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一听杨太后这么说,就明白接连来要谈的事,不适合她听,便急忙起身行了礼,跟着春来、以及不怎么情愿的朱淑娖、朱淑婒二人一起离开乾清宫。   几人走后,秋去和冬果也退出暖阁、守在了殿门外。按说清场过后就该开始说正事的,不过奇怪的是,杨太后并没有直接说正事,而是问起了戚承志的幼子。   “哀家记得戚将军有一子,与皇帝相当,要是戚将军舍得,不如送进宫,当个伴读,与皇帝作伴如何?”   这明显是恩赐的话语令戚承志傻眼了,好半晌才语气激动的道:“承蒙娘娘厚爱,下官一定让小子好好伴驾,陪伴陛下。”   杨太后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这才开始说正题:“戚将军你是山东蓬莱人,哀家问你,这海禁一事是好是坏?哀家到底是该继续海禁,还是撤了海禁。”   闻言,戚承志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暖阁内一时无声,所有人,包括小皇帝朱慈燐都将目光放在了戚承志的身上,让戚承志倍感压力。   过了半晌,一直眉头紧锁的戚承志脸色转变为坚毅。他拱着手,恭敬对杨太后和坐在她身边的朱慈燐小皇帝说道:“娘娘,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杨太后懒得搞‘何为真话?何为假话’的装逼行为,直接斩钉截铁的问道。   “既然如此,还请娘娘、陛下恕臣无状。”戚承志语速不快也不慢的说道:“□□时期,倭国诸侯割据.互相攻伐。在战争中失败了的倭国诸侯,就组织倭寇(即武士、商人、浪人的统称)到来沿海地区进行武装走私和抢掠骚扰。对此,□□爷为防沿海倭寇作乱与海盗滋扰,便下令延续自元时就有的海禁。”   明早期海禁主要对象是商业(商禁),也就是禁止当时的华夏人赴海外经商,也限制外国商人到中国进行贸易(进贡除外),明永乐年间,虽然有郑和下西洋的壮举,但是放开的只是朝贡贸易,民间私人仍然不准出海。而后随着倭寇之患,海禁政策愈加严格。   海禁之事说起来有利也有弊,利方面来说就是起到了自我保护,但却使国人的眼界越来越狭窄,也大大阻碍了中外的交流发展。   到了明隆庆年间,中枢朝廷倒是调整了政策,允许民间赴海外通商。只是到了永乐年间,倭寇再次在沿海作乱,海禁再一次开启,到了嘉靖年间,更是进一步加强了海禁政策。别问杨太后名下的商船是怎么出海的,呵呵,对于真正特权阶级的人来说,海禁有等于无,海禁禁的只是民间的商人和外国来华经商的商人罢了。   当然明面上是这样,但私底下嘛,就如杨太后让夏时安排人手、将大批丝织瓷器贩往欧洲各国一样,与大明官员们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商人们中也有暗中这么做的,不然走私商人又怎么想到利用海运北上给后金鞑酋送粮草呢!   正是因为这样,杨太后才打算开了海禁,将后世几个重要的海港城市圈出来,作为对外经商口岸,与外界互通有无,以繁荣的对外贸易刺激国内,让国内的那些特权阶级和大地主们不再将目光死盯在土地上,而是放眼海外,不再通过剥削百姓,而是赚外国人的钱来丰满腰包。到了那个时候,想来就算她将土地全部收为国有,将农税压低至无,也没多少人提反对的意见了吧!   想到此处,杨太后不免雄心万丈的道:“戚将军说的哀家都已知晓,诚然海禁有利也有弊,但总得来说弊大于利,如今大明内忧外患,内年年天灾不断,外又有鞑子虎视眈眈,妄想取而代之。”   “先帝爷在位时,魏公提高商税,才使得国库有多余的钱财支撑辽东驻军以及各地驻军军需损耗,才能有多余的钱财赈灾……”   “正是看到了这个好处,哀家才会在皇帝登基后、在满朝文武大臣反对的情况下拒绝提高农税,改加商税。   只是这些税收在不断发生的天灾面前到底车水杯薪,哀家不想加重百姓们的负担,只能另想他法。走私商人北上、经高丽运粮入鞑靼部之事,让哀家灵机一动,与其让他们黑了心肝、忘了祖宗的奸商将钱全赚了去,还不如握在大明,握在哀家和皇帝的手上,至少哀家和皇帝以后不会再年年为军费忧心,不会再为赈灾、国库没银子而烦恼。”   “太后娘娘心系百姓乃万民之福,只是重开海禁事关重大,怕是内阁那里轻易不会松口啊!”戚承志也想大明开了海禁,毕竟这样,他所训练的新军才算物有所值。但就如他忧心的那样,那些平时大道理满满、关键时候却迂腐不堪的士大夫们估计不会那么轻易就松口,估计撤了海禁之事有得扯皮了。   戚承志想想,只能先尽臣之义务,劝上一劝。只是他刚一开口,还没将想说的话语全出来,就见一直坐着表示自己是个乖宝宝的朱慈燐两只眼睛一瞪。   “他们凭什么不同意。孔子有云,太阳照射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朕的,包括土地上的臣民也都是朕的。既然都是朕的,他们凭什么反对,有什么资格反对……”   这…霸气的言语,让戚承志当场有些傻眼,而眼皮直抽抽的杨太后呢,则无力扶额。还他妈孔子说的,儿砸啊,孔子要是知道你借着他的名义胡言乱语,一定气得活过来将你逐出师门的,虽然你是个伪儒生。   想到这儿,不知为何想笑的杨太后一巴掌轻轻的拍在朱慈燐的脑袋上,呵斥道:“你乱说什么,什么叫太阳照射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朕的,远的不说,那鞑子们和红毛夷不是也活在阳光底下吗,莫非他们脚下所踩的土地也是你的…”   “母后说得是,他们脚下所踩的土地就是朕的,全是朕的,他们不过是趁着朕年纪小给霸占了。哼,等着吧,等朕长大后,一定亲率大军踏平鞑子和红毛夷,将失地夺回来,如此才不会愧对列祖列宗,才能让母后百年之后能有颜见父皇……”   这话…她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呢!   杨太后脸皮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道:“皇帝,你可真孝顺啊!”   孝顺二字说得颇咬牙切齿,不过正在得意洋洋的小皇帝并没有听出来。朱慈燐小皇帝听到杨太后‘夸奖’,当场笑得甜蜜蜜的回了一句:“母后放心好了,儿臣会一直这么孝顺你的…”   杨太后:“…… ……”   卧槽,她好想当着戚将军的面狠抽朱慈燐一顿怎么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六十九章   鉴于外人在场, 杨太后到底没狠下那个心抽朱慈燐, 而是抽了抽嘴巴,努力将不知拐弯到哪儿去的话题重新找了回来。   “哀家也不是打算全撤了海禁之事,哀家准备开放几个沿海地带, 作为市舶(通商)口岸。大明子民可赴海外通商,但必须通过开放的这几个沿海地带。而且为保交易通畅,不受倭寇、海盗袭击,哀家会在这几个圈起来的沿海地带驻军把守……   杨太后挥笔写下几个地名,交予了戚承志。戚承志接过一瞧,他的老家登州(山东)蓬莱赫然在册,其他者,如还是小渔村的广东汕头, 淮安海州(连云港)以及漳州月港, 福建鲤城(泉州)都榜上有名。   五个临海城市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却在大明士大夫们能够接受的范围内,毕竟隆庆年间也有先例,只不过只开了一个福建漳州府月港罢了。   戚承志看着手中纸条, 有些迟疑的道:“太后娘娘, 五处市舶口岸是不是太多了。”   “那以卿的意见, 该几处合适?”   戚承志伸出两根手指,斩钉截铁的道:“两处足已。”   “那好,就依卿之所见。就定山东蓬莱…等等…容哀家好好想想”   杨太后本来打算就定山东蓬莱以及福建漳州府月港作为对外开放的市舶、也就是通商口岸,可是想起蓬莱境内盛产金、铁、铅、锌、大理石、石灰石、氟石、花岗石等, 不免有点拿不定主意。   想到后世所修建可泊万吨巨轮的蓬莱港,杨太后一下子下定了决心。依现在的情况,蓬莱境内的矿产资源注定不得大规模开采,且早在隋唐时,蓬莱水城就与明州、泉州、扬州并称为四大通商口岸,废弃的古港口也是有的,只要重新修葺一下,就能和位于福建漳州府月港一起投入使用。   “就蓬莱水城,以及(漳州)月港。”杨太后笑着对戚承志道:“哀家记得蓬莱水城隋唐时,乃是东渡到倭国的主要出海口。当时高丽,倭国遣唐使多是由此登陆。而且哀家亦听过一个有趣的传闻,说是环肥燕瘦中的杨贵妃并没有魂断马嵬驿而是被救下,通过当时的蓬莱港东渡,流落到了倭国。”   “这个…… 臣实在不知。”   “哀家知晓戚将军你估计没听过这种野史传闻,之所以突然说这事不过是兴起罢了。重新开关之事势在必行,戚将军当尽心尽力为大明、为哀家、为皇帝练兵,其他事自有哀家为之周旋!”   “太后、圣上如此信任,臣必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进宫面圣后,戚承志又在京师盘旋几日,接连拜会当朝首辅施凤来以及兵部、户部两位尚书,最后见了现任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的徐光启,得他承诺,会督促工部赶制一批射程在两三里距离的实心弹,以供戚承志装备新军使用。   明之一代,工部管辖的工匠们制作的火器还是很精良的。其中俗称实心弹的火器,由于多数筒内装填石、铅、铁等物,所以经常主要用于守寨和攻城,也用于野战、水战和海战。   杨太后由于不怎么了解海事,所以就大方的下放权利,让戚承志全权处理新军的一切事宜。戚承志出身将门,其高祖父乃是赫赫有名的抗倭名将戚继光,就是眼光因为时代的局限性有些迂腐,但就军事上的才能还是不能抹杀的。   与辽东守军实心弹、仿红夷大炮、佛朗机炮,鹰扬炮四种大炮为主,以尾带刚刀、敌人到前可做刺刀使用的鲁密铳和外号‘九头鸟’,有三角支架,有效射程200米远的抬枪为辅不同,戚承志打算在新建的几艘大福船(郑和宝船)标配武器的范围内,再配置一些实心弹,毕竟按杨太后的意思,撤销海禁后,关于蓬莱港、月港两港的守卫工作多半会交由新练成的新军,以及兵部右侍郎,兼陕西总督孙传庭共同执行,所以有备无患,是最正确不过的事了。   与历史上崇祯十五年才出任兵部侍郎不同,这位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的进士,孙传庭在天启七年初就担任了兵部右侍郎,而且由于这个越来越架空的大明朝,有杨令月这位有着魏家血脉的太后娘娘在,魏忠贤并没有像原来历史上那样为了权势大肆残害忠良,所以朱慈燐登基为帝后,孙传庭并没有弃官回乡。   历史上,孙传庭之所以兵败也是由于时疫流行,粮草不足,兵员弹药缺少,而朝廷又接连催战,无奈孙传庭只能草率出战,这样不兵败战死那才奇了怪了。   熟知历史的杨太后考虑到孙传庭也是一位能人,便有心让他提前带兵、掌兵权,所以这才选他调任福建漳州巡抚,与领了兵部员外郎职位、担任登州府巡抚的戚承志,分别管辖治下即将面临开放的港口。   拜会过内阁次辅徐光启并得了他的承诺后,戚继光再次进宫一趟,与杨太后、朱慈燐外加忙得越来越胖的施首辅进行一次粗浅谈话,随后便带着戚夫人一起离开了京师,而等戚承志两口子回到蓬莱水城没多久,比朱慈燐小皇帝小了一岁,现年才四岁多的戚嗣昌便由其爷爷戚老爹亲自领着,风尘仆仆的到了京师,给朱慈燐小皇帝当伴读去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咱们的朱慈燐小皇帝算是越长越歪,这点从戚嗣昌刚进宫、还没来得及熟悉地盘呢,就被‘强迫’以一钱银子的数签下终生奴隶契约就看出来,这厮爱钱爱到这种地步,真心没救了……   朱慈燐坑了戚嗣昌没多久,事儿就传到了杨太后的耳朵里。说嘴者朱淑娖本以为杨太后会很生气,亲自动手揍越来越熊的朱慈燐的,没想到杨太后挑挑眉,没打没骂朱慈燐不说,反而语重心长的对大失所望的朱淑娖说:   “宝儿啊,你多学着点!”   为什么!   朱淑娖茫然极了,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亲妈为什么让自己学朱慈燐那熊孩子,就算是学小结巴朱淑婒也是好的,毕竟朱淑婒除了说话结巴、仪态举止可是最符合公主无双的定义了。   “你这脑子也不知道像谁,你父皇还在时虽说有点不务正事、每天忙着做手艺活儿,但到底人不笨,但你呢,你说说你除了拳头外还有啥?”   “女儿还有长公主的身份呢……”   朱淑娖不服气的嘟嘴,却被杨太后反讽道:“哟,你还记得你是公主啊,那你告诉哀家,贝儿遇事都会以势压人,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成了靠拳头解决一切了。哀家告诉你,要是那些郡主、县主再跑到你张母后的面前哭诉,别指望哀家和你张母后再帮你说话!”   “母后每次这么说,每次不都是帮忙处理了吗。而且你不帮忙,难道张母后就不帮宝儿了吗?”   朱淑娖瞪着一双杏眼,牛气哄哄的道   “母后,你告诉宝儿,是谁又跑来你面前告罪了,就不怕下次本宫揍得更惨吗!”   杨太后只觉太阳穴周围又开始突突的疼。她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抽人的心思后,颇感无语的道:“本宫让与你适龄的藩王之女进宫并不是为了让你欺负人的。”   “那为了什么?”   作为伴读,不是该她这个做大长公主的指东不敢走西吗,怎么她母后这话里还有其他的意思?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朱淑娖瞪大了眼睛,等着杨太后的回答。   已经被这个女儿折腾得无力了,杨太后才懒得给朱淑娖解释这除了她懵懵懂懂、就连说话不利索,有点小结巴的朱淑婒都懂的事,干脆白眼一番,没好气的呛了一句:“问你妹妹去!”   “就贝儿那结巴样,能给女儿说清楚吗!”   朱淑娖一脸伤感,她就弄不明白了,同样一个妈生的,朱淑婒这倒霉孩子咋就是结巴呢。难不成这就是母后曾经说过的隔代遗传。但她没有听说过老朱家有结巴的啊,莫非是受了母后娘家那边的影响,想到母后曾说过除了过继给高高(指魏忠贤)的舅舅,杨家的人全部死光了,连墓地都找不到。朱淑娖就是一阵摇头晃脑,所谓死无对证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你在瞎想什么?”   不知不觉思维已经大面积跑马的朱淑娖被她亲妈杨太后赏了一个脑瓜崩,并被严重警告:“哀家再听到你嫌弃贝儿结巴,小心哀家扒了你的皮!”   “母后你偏心眼!”朱淑娖没好气的哼哼,却唤来杨太后白眼一番:“哀家就是偏心眼怎么样,你再胡咧咧,哀家真的会扒了你的皮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七十章   好吧, 朱淑娖的抗议在杨太后偏心眼的行为中, 再次宣告失败!时光悠悠而逝,泰昌二年的前半年除了二月延安府爆发的大饥荒以及五月来了一场遮天蔽日、持续时间并不怎么长的日食外,六月的时候, 杨太后还是过得很舒心的。   但到了泰昌二年的下半年,这日子就不怎么舒心了。十月二十七日的这天,后金鞑酋皇太极如历史上那样兵分三路,一路攻打入大安口,一路攻打龙井关,一路攻打洪山口。   历史上皇太极之所以能成功,主要是当时的辽东守军的重心都在宁锦防线那一边,龙井关等三个关口虽说有守兵把守, 但战斗力却是弱了不少, 至少犀利的火器是没有的。   而在这个时空,经由熟知历史的杨太后提醒, 以熊廷弼这位老将为主镇守龙井关等三个关口。其中不光老熊同志,袁崇焕、满桂二人也是能征善战、打战经验丰富之辈,再加之犀利的红夷大炮压阵, 可以说皇太极的三支人马一露面就被压着打。   战斗一开始, 皇太极还自持粮草充足, 八旗精兵又骁勇善战、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顺利夺下关口,成功入侵遵化,直逼京师的。没想到, 相对他们人多势重(号称十万兵马)、粮草损耗量巨大,每个关口只有数千守军把守的辽东军囤粮也多,加上帮忙埋锅做饭的火头兵,熊廷弼这货做主在龙井关等三个关口囤的口粮可以支撑守军坚持守关半年之久。   而鞑子方面呢,战前囤积的粮草一旦吃完,如果粮草供应不上的话,根本就找不到补给,毕竟老熊同志这厮可是坚定的‘坚壁清野’之策的执行者,龙井关等三个关口附近方圆百里有人烟的村落都被老熊同志带兵搬空了,不止人没有,就连粮食也没给鞑子们留下……   而且对于冷兵器时代来说,守城一方的优势是巨大的,想想水浒传中、梁山好汉们在主动攻打墙高寨厚的方腊,都被方腊八大天王弄死了三分之二的好汉,就知道攻城一方有多被动了,而且咱们大明的辽东守军手中还握有火炮这样的大杀器,并排在高高关口上、炮口朝下的红夷大炮取一开火,喊着号子、扛着云梯进攻的八旗兵就死了一大片,如此恐怖的威力,即使八旗兵再怎么骁勇善战、悍不畏死,也没有什么几率杀上去,更别提除了佛朗机炮外,传统守城准备、滚木、巨石、滚油、滚水、辽东守军也是备着的,就等着炮弹打完了,好给八旗兵们换换死法!   熊廷弼在亲卫们的重重保护下,站在高高的长城墙头上,在抽空用随身携带的拐子铳干掉一个靠近城墙的八旗兵后,老熊同志侧头问亲卫:   “也不知道元素(袁崇焕字)和满桂那儿情况怎么样了,老子这运气不错,遇到鞑酋亲自指挥的贼子了。”   一旁的亲卫笑着回答:“总归不会比大人这儿情况差。”   鞑子兵分三路,一路由皇太极亲率,攻打长城关隘龙井关,一路由多尔衮、豪格率领士兵攻打长城关隘大安口,一路则是由归顺的蒙古各部亲王以及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率领蒙满联军一起攻打洪山口……   这三路说不好谁强谁弱,但总的来说,作为护卫鞑酋安全、皇太极直接管辖的正白旗来说,战斗力以及装备要强那么一丁点,所以相对的熊廷弼所守的龙井关口要有压力一点!   “鞑子兵如此不计伤亡代价的拼死进攻,我军虽有守城之优势,又有火器之利,却终究只能杀二损一。据暗探探知,鞑酋皇太极已经跟蒙古各部达成一致意见,待成功攻下关口,许一路抢劫财物蒙古各部可分一半,他娘的,这敢情是拿咱们大明百姓当他家养的牲口了。”   熊廷弼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既有对鞑子的痛恨、又有对守城方面的忧虑,毕竟他们只有三千守军,出去跟鞑子们拼刺刀、肉搏那是不现实的。如今唯有占着守城一方的优势,耗死鞑子们。   因为守城方人数与攻城方人数不对等,战事一时间僵持起来。对于辽东守军仗着守城之利、火器之威,窝守着关口不出的行为,皇太极说不恼怒那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当战事一开始,八旗兵就遭到了红夷大炮的炮轰,皇太极就敏锐的知道,他的计划暴露了,丧失了趁其不备、一举拿下关口、入侵遵化、直逼大明京师的可能性。   皇太极恨极,也不免有些奇怪,辽东守军为何将他的计划猜得那么准,准确到了他会从哪几个关口入关这种地步。皇太极相信,兵分三路的大军,不止他亲率的这只八旗精兵遭到了顽强的抵抗,其余两只估计情况也是如此。   辽东守军仗着火炮之威,炮弹未完之时,八旗精兵必然寸步不能动。而炮弹完后,焉知辽东守军备没备有巨石、滚木。如今之计唯有……   皇太极眼睛一阖一睁,那双草原汉子特有的眯眯眼中透着一股冰冷杀意:“传朕旨意,胁携附近百姓一起攻城……”   说是一起攻城,不过是话好听罢了。只要人不笨都懂得皇太极真正的意思,这是胁迫百姓上战场、拿百姓当消耗炮弹的炮灰呢,此方法不可谓不毒,也就说明了建奴鞑子们根本没把汉人当人看、不然历史上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怎么来的……   成功入了关的建奴鞑子们认为汉人人太多了,不利于他们的统治,所以就死劲的杀,杀到他们认为够了,汉人们觉得胆寒了,会认命的当起奴才,才放下屠刀、摆出虚伪的嘴脸,说什么满汉一家,真满汉一家有本事你立个地地道道汉家女出身的皇后啊!   皇太极命令下达后,作为头号汉奸的范文臣赶紧安排八旗兵骑着快马到附近村落找人,只可惜老熊同志的‘坚壁清野’之策执行得太彻底,到处抓人的八旗兵除了遇到几只瘦骨伶仃的野狗,那是鬼影子也没碰到一个,可怜奔波了一天又累又饿的八旗兵不止人没抓到不说,就连吃的也呵呵哒……只能灰溜溜的骑着马儿回营禀告皇太极这一不幸的消息。   “该死的熊蛮子,居然这么狠!”   皇太极气得吐血,再次下令:“明天绕更远的路去找,朕就不信了熊蛮子能清了这方圆百里的人,还能清了千里之外,万里之外的人呢!传令下去,只要不是满人、蒙古人,不拘什么民族都给朕抓来!”大明不是自诩□□上国,对各族人民一视同仁吗。那好,他倒要看看这熊蛮子能不能下得去手!   熊廷弼当然下得了那个手。   当到处去抓人做炮灰的八旗兵绕原路终于抓来一大批衣着斑驳,明显属于不同名族的百姓们,用刀子逼着他们往城墙处靠近时,熊廷弼只是沉默半晌,然后果断的下令负责‘打~炮’的炮~手调整距离,尽量忽略前面的人墙、往后面打……   这个方法虽说让这些被胁携上战场、当炮灰的百姓仍然不可避免出现了死伤,但相比炮火集中落下来的话要好得太多,很多在一波攻击过后幸免于难的百姓们出于本能反应开始匍匐在地,双手抱头、护耳,任凭八旗兵们惨叫声入耳……   如今被大炮追着打的八旗兵们可没空管这些原本被他们当成炮灰、挡箭牌的家伙们呢,他们忙于逃命,可居高临下射下的炮弹就好似长了眼睛一般,专门往八旗兵人多的地方落下……于是骑在高头骏马,在中军位置观察大局的皇太极悲哀的发现,以往以百姓做挡刀子的人墙的法子根本没什么卵用。   皇太极看了一会儿战局,觉得事不可为,只得鸣鼓下令撤兵。   这场长城关隘攻守战足足打了一月,鞑子三路军马拼死三分之一的士卒,却只能折戟沉沙,无功而返,灰溜溜的从哪里来滚回了哪里去。   长城关隘守战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师后,正在教导小皇帝朱慈燐批阅奏章的杨太后当场高兴的笑了起来。   “怎么就没把他们的性命全留下来呢!”特别是皇太极那鳖孙,早就该死了。杨太后叹了一口气,却是自嘲道:“也是,是本宫贪心了,能留下十万大军三分之一人马,估计什么都没捞着的鞑子以及蒙古各部都会元气大伤,短时间不敢再对我大明边境虎视眈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七十一章   “关外虽说贫瘠, 但还是有不少富户的, 鞑子们每次南下都会掠夺不少人口财物回去,母后怎么认定鞑子们此次联合入侵,没捞到好处呢!”朱慈燐歪着脑袋, 一脸认真的问道。   “那是因为‘坚壁清野’之策实行的彻底。鞑子们、每年草枯马瘦之际都要南下走一遭,掠夺大量财物,不过是为了过个安稳的冬天。这次入侵虽说来得比往年晚,不过是因为想打咱们一个措手不求而已……”   历代以来,每次北方的这些异族南下打草谷,除了钱财化为乌有外、哪次不是会有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被斩杀。他们中有血气方刚的青壮,有温柔美丽的姑娘,有嗷嗷待哺的幼儿,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 即使运气好点免于一死,也会被当成奴隶而俘虏……   秦时匈奴扰边, 五胡乱华,安史之乱,靖康之难……   哪一个不是异族造的孽, 哪一个不是汉人百姓的血泪史……   远的不说, 就说这次, 如果没有熟知杨令月的妥善布置,估计又是一出遵化人民的悲歌!   想到历史上的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杨令月就忍不住一阵心悸,后世只用寥寥数语来形容, 遍地尸骨、河水赤色…却足以令想象力丰富的人在脑海里构建出一副修罗地狱……   杨令月不想她所生的后代,如同历史宋末帝一样,被大臣背着跳海,也不愿像历史的朱三太子一样、躲躲藏藏大半辈子,却还是被抓了出来施以极刑……   都说“崖山之后无中华,明亡之后无华夏”……   她偏偏不信……   既然来到这个风雨摇坠的年代……   总要拼劲全力做些什么才不枉此身吧……   比如……   杨令月眼睛一闭,继而睁开,却是没有再想这些,而是接着说道:“鞑子此次绕过宁锦防线,改攻龙井口,打的就是攻其不备的主意。皇帝你也说了关外贫瘠,那遵化一代虽说比不了京津两地,但富裕的大户可不少。如果他们真的从龙井关等关口入了塞,哀家琢磨着,这次打的‘草谷’怎么也能让鞑子们过好几年吃穿不愁的日子……”   “那么有钱…”着重点抓得有点不一样的朱慈燐小皇帝咋舌道:“母后,这就是太傅们所说的,藏富于民吗?”   “藏富于民,不,应该是藏富于官、藏富于士…”杨太后讥讽一笑,恶意满满地道:“三年巡抚,十万雪花银,可不是假话。咱们大名的这些士子、官员可是最有钱的,可比所谓的商贾富户有钱多了……”   “是因为不用纳税的原因吗。”朱慈燐木着一张酷似朱由校的小脸,语出惊人道:“所以这就是母后提高商税、降低农税的原因?”   “这只是其一...”杨太后看着朱慈燐语重心长的道:“天麟啊,依大明现在天灾人祸不断的困境能收上多少农税?陕西等地年年遭灾,年年减免赋税,年年都需要朝廷拨款、开粮仓济民。如果不是商税维持,估计财政早就崩溃、赤字满满了。”   “母后,儿臣懂了!可为什么还是有大臣尚书提议降低商税,加收农税啊!”   “天麟前面不是说了吗,因为他们不用交税,士子免田赋。而商税,呵呵,就算是咱们胖嘟嘟的施首辅也不敢保证,他家人中无经商的。身为商人必然要交税,所以这就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表现得好似死了爹妈一样……”   “他们真该死。”因为杨太后说得简浅易懂,所以虚岁已经六岁、快七岁的朱慈燐听懂了。而正因为听懂了,朱慈燐显得很愤怒的道:“赋税是朕的,他们凭什么想少交税!”   “凭士子的身份,凭是大明官员。哀家也想把他们全部杀了,可杀有用吗,你能保证下一个上台之人就是好的,能保证他一心为国没有私心吗!”   改朝换代对于这些私心甚重的家伙来说只是换一个他们不喜欢的皇帝而已。就好比清兵入关后,他们立马抛弃旧主,摘了乌纱帽,脱了汉服、割发成猪尾巴,又换上花翎帽,比所谓的包衣奴才还谄媚,只差没当场跪下来给鞑子主人舔靴子……   在这些凑不要脸的货看来,只要自己好就成,别人死不死又关他们什么事!只是啊,他们新认的主人并没有原主人的仁慈,即使他们再谄媚也好,也逃脱不了做奴隶,妻女妻女被玷污,财产被抢夺的下场… …   想到历史上那一群爱国爱到了长期厮混秦楼楚馆,写些酸不溜秋的诗词来宣告程度的货,杨令月忍不住一阵牙疼……   反正她是不会用钱谦益、冒辟疆之类的‘爱国人士’的……   至于吴三桂……   冲冠一怒为红颜……   红颜何其无辜,倒成了伪君子冠冕堂堂的背叛的借口……   杨令月再次一笑,语气也越发温柔的对朱慈燐小皇帝说教道:“这些士大夫啊,他们说的话不可不信,不可全信,至少信一半怀疑一半是没错的。咱们不可否认朝廷需要他们,也少不了他们,但不能让他们势大,一旦势大就是祸不是福了,所以必须有能够挟制他们的另一类人……”   “比如他们口中的阉党!”听得很认真的朱慈燐小皇帝举手,像一位三好学生一样发问道。   “阉党,那只是他们的贬称罢了。确切的说应该称呼为帝党,因为他们的权利全部来自于帝王,所以忠心是不容否认的。”就好比魏忠贤一样,他忠心朱由校,更忠心朱慈燐,就好比魏忠贤疼爱朱慈燐,更甚过她,不过是清楚魏氏一门的恩宠只系在朱慈燐这个小皇帝身上罢了,别看那老狐狸渐渐不怎么管事了。心里明白着呢,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朱慈燐这是聪明更甚于朱由校,天生帝王之才的小皇帝放心!   杨令月之所以只差告诉朱慈燐宦官不过是皇室养的狗,就是基于这点。她连不甚干净的大明官员都能留着,何况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魏忠贤。魏家以后是明达继承的,所以她会好好的护着……   朱慈燐是她的骨血,她不希望她认定的亲人因为外人的流言蜚语而疏远,也怕百年之后,逐渐繁荣昌盛的魏家因为她的离世而轰然倒塌,所以这才是杨令月这一席话的真正意义。   好在朱慈燐小皇帝是个好孩子,虽说爱钱爱到他这种程度、实属老朱家一种璀璨的奇葩,但还是听懂了、听明白了杨令月的意思。   “朕懂了母后,以后朕会照你说的做,学习怎么当一个好皇帝!”   朱慈燐觉得自己只有当了皇帝才能放手完成他所构建的宏伟敛钱计划,所以很认真的向杨太后保证。朱慈燐觉得自己母后还是说得有一定道理的,就比如他以后收敛来的钱钱,不可能交给臣下代为保管,而是选择小豆子一样,小豆子就是他的最忠心不二的狗!   杨太后就算再怎么聪明,也没有识人心的能力,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儿砸正雄心壮志的将全世界的财富全部收敛过来。在朱慈燐这么保证了后,杨太后倍感欣慰,又开始手把手的教他批阅奏折。   过了几日,长城关隘守战大捷的喜讯还未消弭,就被四川成都松潘卫地震的阴云所笼罩。杨太后轻车熟路的下旨让成都府巡抚全权主持震后救助、重建工作。,   就在四川震后救助、重建工作宣告一段路,民生逐渐恢复时,已经就任蓟辽督师的明达突然上折子说蒙古各部落由于粮食出现了大规模的短缺,特意投诚希望大明将他们当成子民对待,运粮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当然明达是以纯粹陈述的语气讲了事情经过,末了在奏章尾段俏皮的写道:要是真话,臣直接就想回复这些狼崽子饿死最好,要说假话,呃,这种事情臣不好私下决议,不如太后娘娘明示……   杨太后见此噗嗤一笑,提起朱笔回复:的确饿死最好,只是他们真要以投诚做借口要粮,就告诉他们借粮可以,必须举族前往内地,打散族人与汉人同居。   此种民族融合法她还是总结的后世经验,经过几世血脉相融,到时哪还有什么蒙古族。不是说投诚吗,那就投诚得彻底一点,不然她怎么知道你借钱是为自己借的,还是为同样粮草困乏、陷入窘迫困境中的后金政权借的。   不管是她还是如今全权督辽、山海关、莱登、天津防务的明达,都不是那种用自己百姓的血肉喂白眼狼的人,蒙古人饿死就饿死呗,还减少了大明军队方面的压力呢!   杨令月一边让锦衣卫加急将她已然批阅的奏章送往辽东,一边开始回忆历史……   杨令月记得好像历史上的蓟辽督师袁崇焕就干过这样的蠢事,借粮给蒙古各部以供难关,结果呵呵哒……   从中得到好处的皇太极策划了己巳之变也就是后金攻明京畿之战……而后袁崇焕亲率大军解了京师之围,也为皇太极成功实施反间计埋下了祸根。   历史上是先发生蒙古各部落借钱之事,随后发生皇太极率十万大军攻打长城关隘之事,在这个时空正好相反,处理的结果也和历史上的相反,代替历史上袁崇焕担任蓟辽督师、辽东巡抚的明达可没那么良善,这两姐弟就一路货色,认定草原狼崽子们饿死最好,借粮呸……读书读傻了的人才会干!   不可否认,袁崇焕打战还是很有一套,但政治方面就不怎么样了,不然历史上咋说杀毛文龙就杀了,不知道那种朝廷委派的一品武官就是该死、该杀,那也是朝廷的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o(* ̄︶ ̄*)o   ☆、第七十二章   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历史上关于后金攻明京畿之战的后续, 杨令月陷入了沉思, 既然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就算她不同意借粮,结果与历史不一样, 那么皇太极实施反间计之事会不会也发生呢!   不过现在的蓟辽督师可是明达,而不是袁崇焕。作为现任皇帝的亲舅舅、现任慈禧太后的亲弟弟,明达可比历史上的袁崇焕有分量得多了。她和朱慈燐小皇帝得有多蠢,才会相信明达会生出异心……   想到现代她和明达、魏忠贤的真正关系除了少数几个人知道外,根本就没有公开,杨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她很好奇,鞑酋皇太极又会怎么做了,是继续将目标放在小袁同志身上呢, 还是以明达作为反间计主角, 毕竟明达可是打得鞑子哇哇叫的熊蛮子的女婿啊!   对接下来后续保持了高度好奇心的杨令月领着三孩子到西苑游玩、放松了几天后,又开始全身心的投入朝政中, 而后金特别是蒙古各部那边,得到回复后直接傻眼了。   ND,这节奏不对啊!不是该这自号□□上国的大明为了彰显仁义, 挤出珍贵的粮食救苦救难吗, 怎么换了女人当家作主就搞出这样的事, 迁全族入关内,族人打散和汉人杂居,如此几代后还有蒙古各部落的存在吗?   蒙古各部落中不乏有见识之人,此时也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懿号慈禧的娘们好毒啊。这是打算从根子上瓦解他们蒙古人啊……   “现在怎么办?如果我们不同意大明那位垂帘听政的太后开出的条件, 迁全族入关内,怕是这现任蓟辽督师不会同意放粮救济我等的!”刚刚归顺后金不久的蒙古喀喇沁大汗,对着帐篷里一起谈论的其他蒙古各部亲王、大汗心急火燎的说道,那带着明显高原红、皮肤粗糙的脸上不见笑意,有的只是阴沉、怒火。   蒙古喀喇沁大汗阴沉着脸,继续说道:“现如今,大明新训练了一支水军,对走海运私贩粮食的商人查得很严,就算偶有落网之鱼运粮到达高丽,也不过车水杯薪,连后金大汗都不够用来练兵,咱们这些刚刚归顺的部落又能分得了多少!为今之计,只有继续祈求大明怜悯,或举咱们蒙古各部落全族之力再次边打边关,打足够的草谷以过难关!”   对于蒙古喀喇沁大汗的说法,蒙古喀尔喀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却有不同的意见。其中喀尔喀土谢图汗巴尔图更是道:“这能行吗,别忘了就连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八旗儿郎都无功而返,咱们能行吗,别忘了大明有火器之利!”   “那总不能看着牧民活活饿死吧!”另一位皮肤黝黑的蒙古郡王插嘴道。   “金大汗那边是什么意思?”蒙古喀喇沁大汗皱眉沉思一会儿,突然出生问道。   此话一出,其余蒙古各部落的王,全都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搭腔,之后还是脾气最耿直的车臣汗部亲王大力拍着桌子,提议道。   “一起去问问,咱们可都是因为支持他才落得现在这步田地,金大汗不给咱们一个说法,那是万万不行的。”   于是被大明无情拒绝‘借粮’一事的蒙古各部落王者都去找了后金鞑酋皇太极。皇太极对此也是颇感无奈,不理会吧,蒙古各部落的王者肯定不干,说不定会生出反抗的情绪、背叛。可理会吧,必然是要借粮。以往还能靠着抢劫来弥补军费损耗、丰满腰包,可如今大明守军‘坚壁清野’政策实行得太彻底,几次入侵皆是无功而返,八旗儿郎尚没有达到温饱线,还勒紧裤腰带、吃糠喝稀过日子,哪有多余的粮草来接济蒙古各部落呢   ……感觉脑袋都大了一圈的皇太极思索了很久,也没想出好的办法,只能将颇得他看重、一肚子坏水的范文臣叫来,问问他的意见。   这种事,范文臣一时之间也拿不出好主意,毕竟不答应的话,估计现在和后金亲密如一家的满蒙关系必然如泡沫一样破灭。范文臣自认自己学富五车,能力堪比古之商鞅,也得为这差不多无解的事烦劳……   “主子爷,如今之计只能暂停让搜罗而来的工匠制造红衣大炮的工程,改铸铁锄、铁犁等农具,大肆开荒种粮。如此一来,一者可保证来年粮食足够支撑八旗儿郎再次随主子爷南征,二者亦可堵住蒙古各部王爷的嘴。毕竟咱们日子也甚是艰难,毕竟主子爷如今可是连制造红夷大炮与大明对抗之事都暂时放到了一边了。”   暂停铸造红衣大炮……   皇太极面色一样子难看起来:“就别如其他办法?”   范文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头。“奴才知道主子爷心里难受,奴才心里也不好受啊,只是现任的蓟辽督师兼辽东巡抚魏星太可恶了,查关查得严,奴才重金收买的商旅根本不敢倒卖粮草以及铁矿石给奴才……”   明达如今可狠了,不止在各个可出塞的长城关卡重兵把守,就连一只狗想出关到关外溜达一圈,明达都会让人从里到外搜查一遍,更别提甚有通敌叛国嫌疑的经商塞外、关外、关内时常跑的商人了。一经查出货物中私夹了粮草以及后金政权继续的铁矿石,东西全部没收、被狠揍一顿都是轻的,就怕明达狠劲一上来,让走私商人们全部到地府报道,所以现在商人的根本就不敢到后金政权倒卖粮食。   如今陆路不通,海运那条线,又被戚承志操练出来的海军掐断了,粮食运不来又买不到,明达又没有和历史上的袁崇焕一样同意接济蒙古各部落,无法从中分一杯羹的后金政权为了不让骁勇善战的八旗儿郎以及爱新觉罗那一家子饿肚子,只能向大明学习大量开荒种粮。   可后金政权人口以及生产力就那么多,铸造农具必然只能停了皇太极打算铸造红衣大炮,以火炮对阵火炮的打算。想到此处,即使知道范文臣的提议是对的,皇太极反而更加拿不定主意该不该依范文臣的提议办,犹豫甚久,皇太极忍不住吁叹道:   “就依卿之所见,只是那魏星到底何种身份,如此行事不受猜忌,反而步步高升。”   “潜伏京师的暗探曾传过信息说,魏星本是杨,乃是阉货魏忠贤的外孙,如今大明慈禧太后杨氏的族弟。听说正是有这一成关系,那慈禧才入了天启帝的眼,最后才能母凭子贵登上太后的位置,垂帘听政。”   “那依卿之意,反间计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行,放在这魏星身上就不可行!”   范文臣跪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响头,表示对皇太极的尊敬后,这才隐藏得意的说出自己的看法:“奴才倒不这么认为,从慈禧生下的小儿当上皇帝后,诸旨意皆是出自慈禧之手,而将慈禧扶上太后宝座的魏忠贤反而越发低调、听说连朝也不怎么上了。固然外人说魏忠贤年龄大了,所以想过清闲的位置。但就魏忠贤一上台,就在天启帝的眼皮子底下大肆残害忠良,只为抓牢全力,如此人物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到手的权利。奴才大胆猜测,他必然对慈禧心存不满……”   “至于魏星,族弟可不是亲弟。听说慈禧可是连亲爹都不愿意认,可见是个寡情的。一介族弟,用也就是用了,但要说很信任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奴才认为实施反间计的话,魏星乃是最佳人选。反间掉魏星是必行之事,只有他死了,主子爷的天下才有好日子过。魏星这狗官可是比旁人狠太多了,就连杀人如麻的熊蛮子怕是也没有他狠!”   范文臣能言善道,一席话说得本来对反间计心有疑虑的皇太极心动极了,略加思索就依了范文臣的主意,仍然以魏星(明达)作为反间计实施的对象。   范文臣忙着去实施反间计去了,而皇太极呢,对于是否接济蒙古各部落之事采取了拖字决,只是从小在马背上翻滚、打、长大的蒙古人都是地地道道耿直的汉子,皇太极一拖,本就为口粮问题急眼的蒙古汉子们不干了,纷纷卷起袖子,见天的打上盛京皇宫大门,跟皇太极联络感情去。   皇太极也怕逼急了蒙古各部落的汉子们,让处于甜蜜期的两族关系破裂,不得不派兵跑到高丽国的抢了一批粮草分给蒙古各部落,然后停了铸造红衣大炮,将搜罗而来汉人工匠全都驱赶去改铸农具……   当然农具铸造好了,你认为分到农具的那些八旗爷们会给你下地耕地那就太天真了。开荒种粮之事仍然是掠夺而来成为奴隶的汉人们的工作,这些鞑子们认为给牲口一样的汉奴、农具就是给了天大的恩德,谁管天寒地冻不能下地耕种,如果不是皇太极说什么“以武功戡乱,以文教佐太平”,不能乱杀、虐待治下的汉人,他们早就让这些汉奴用手刨土来开荒了,还会给他们农具…   泰昌三年二月,皇太极下旨规定从天聪四年(元年1630年,也就是现在泰昌三年)起,凡贝勒大臣子弟年十五以下,八岁以上,俱令读书。   圣旨下发后,皇太极一边派人丈量治下土地,将“各处余地”归公,发给民户耕种,不许旗主、贵族再立庄田。一边又把把原来每13名壮丁编为一庄改为每8名壮丁编为一庄,“其余汉人,分屯别居,编为民户。”并且下令编审壮丁,解放部分奴婢为编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撤手术线,只有一更o(╥﹏╥)o   ☆、第七十三章   皇太极所颁布的这些措施, 使得满族贵族们的特权受了一定的制约, 巩固了皇权的同时,更利于发展农业生产。可以说除了红衣大炮暂时因为工匠以及铁矿数只能暂缓外,盛京欣欣向荣的景色还是让皇太极很是欣慰…   只是他并不知道, 非常注视情报工作的杨太后在收到厂卫禀告说有大量后金细作在京大肆活动,疑似在酝酿大阴谋时,已经猜到了皇太极或许说范文臣接下来的举动。   “反间计,啧,居然真的将主意打在了明哥儿的身上。”杨太后将写满密密麻麻、蝇头小篆的纸条放进正殿中央摆放的巨大香炉内,檀香袅袅间,隐约可闻香味。   等纸条在香炉里化为灰烬后,杨太后方才抿嘴笑道。“祖父幸好当初留了一手, 只说明哥儿乃是孙女儿的族弟, 本是敷衍先帝爷,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倒把后金那波人给框进去了。”   “那不是正和娘娘的心意。”老狐狸魏忠贤抚着下颌处粘上的假胡须, 略带几分自得的道:“说起来,那范贼妄称满腹经纶,结果手段来回还是那么几个。先是熊廷弼, 后又是明哥儿……反间计使了一次又一次, 都不嫌腻得慌吗!”   “计谋不在于好, 而在于是否好用。显然祖父你隐于幕后,将诸政让与孙女儿处理之事麻痹了鞑酋皇太极,这老贼估计认定孙女儿权欲心重、又有帝王的多疑,所以才打算故技重施吧!”   杨太后承认自己的权欲心比起一般人只多不少, 不过帝王特有的多疑性格她是没有的,而且她来自后世、又是历史系出身,皇太极唱的哪一出她会不知道。所以即使皇太极的对象不是明达,依然是袁崇焕,杨太后也不会中了所谓的反间计,动手为皇太极除了心腹大患。   毕竟大明之所以灭亡,除了小冰川时期捣乱而天灾人祸不断外,与崇祯帝的自毁长城也有关。身为一国之君,不是说多疑不好,可太多疑了那是大大的不行,纵观历史上的明朝末期,真正能有好下场的武将又有几个……   杨太后眼中一黯,却是道:“此事有祖父处理,孙女儿自是放心的。不过那范贼可要想个好主意除去,有他在皇太极身边为皇太极出谋划策,可真是防不甚防!而且鞑子们也要铸造红夷大炮了。”   想到那群鞑子为避讳‘夷’字,将红夷大炮改称红衣大炮的行为,杨太后就一阵好笑,这算是掩耳盗铃吗,真是自卑又自大啊!   杨太后讥讽他们的举动,却同时升起了一丝忧虑,这是对鞑子准备铸造红衣大炮的忧虑。一旦鞑子大规模的铸造红衣大炮并投入使用,辽东守军的火器之利的威力就少了一半,往后交战必然越发惨烈……如今看来倒要好好的想个法子,让鞑子们未来几年内都铸造不了红衣大炮!!   杨太后将‘后金策划反间计’一事全权交给了魏忠贤处理后,又和他闲聊几句,便借口身体乏了,让魏忠贤退安。   魏忠贤离开后,杨太后先是去了暖阁内里的小耳房小歇一会儿,便换了一套颜色相对素净、大方的襦裙,去了交泰殿。   此时,施首辅正在交泰殿给朱慈燐上课。杨太后站在临窗位置听了一会儿,见朱慈燐上课专心且用心回答问题,不免甚感欣慰的勾唇一笑。   站在屋外聆听的杨太后并没有进殿,她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便又转身离去。离去的杨太后并不知道,在她走后,朱慈燐小皇帝有些难过又有些不满的嘟起了嘴巴,冲着施首辅抱怨道。   “母后怎么又没进来考校朕的学问,每次来都只是站在外面听,母后就不觉得累吗。”   “太后娘娘这是不想给陛下增加压力,毕竟万岁爷学习只为认字明事理,而不是为了做学问。所以太后娘娘考不考校陛下意义并不大。”   “施太傅言之有理,朕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母后过门而不入,让朕心里有点委屈罢了。”朱慈燐摸了摸鼻子,一派纯良的道:“说起来最近国事繁多,母后为了处理都很少陪朕和两位姐姐了。哎,朕真担心,等母后回过神时,说不定二姐姐性子变得更野了,三姐姐的结巴也更严重了。”   这话真不好接啊……   施首辅眼皮子跳了跳,心中也有些感叹万千。你说二公主的性格跳脱也就罢了,为何三公主是个结巴呢!哎,这两位公主长大了,可都不怎么好挑驸马哦!   不知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施首辅咳了几声,便故意板着一张脸,训斥道:“陛下,两位公主乃是陛下的长姐,怎好私下如此诋毁呢!”   “这话朕不止私下说啊,就连明面上,朕和说了不止一回!”话说,每每把朱淑娖和朱淑婒两个姐姐气得跳脚,朱慈燐这小混蛋都会心情很愉悦!所以朱慈燐一点也不在意施首辅的那副为人师表的臭模样,反而手托着腮帮,调侃道:“施太傅你不是适合摆这个样子,瞧瞧你脸皱起来,就跟烧糊了的烧饼一样,别提有多难看了!”   施首辅:“……”   先帝爷,这熊孩子真没救了,死爱钱不说还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道。   烧糊了的烧饼,他板起脸来真有那么难看啊!   施首辅勾起嘴巴,想来个微笑时,朱慈燐这熊孩子眼睛突然瞪大,用很不可思议的说道。“太傅,你还是别笑了,你看你一笑,就跟露陷了的肉包似的,全是肉皱子和肉馅,比刚才板着脸时还难看……不行了,朕要去御花园赏赏花,洗洗眼睛!”   于是在施首辅哭笑不得的目光中,早就想逃学的朱慈燐果断的溜了。没了学生,这课自然是没法上了,施首辅只得叹息的挥手对着也开始坐立不安,想跑的戚嗣昌道:“去吧,好好陪陛下玩……”   作为伴读,朱慈燐在哪,戚嗣昌自然也该在哪,所以听到施首辅这么说,他没有怎么犹豫,整个人就跟炮弹似的冲出了交泰殿,去御花园陪咱们眼睛‘受伤’需要花草清洗眼睛的朱慈燐小皇帝去了。   这一幕自有人禀告给正在批阅奏折的杨太后听。杨太后一听,自家儿子又言语洗刷了一把施首辅,好笑之余不免对施首辅的好脾气、或者说聪明圆滑、有了进一步的认知,等内阁成员依次进殿议事时,杨太后倒是笑着给施首辅道了声歉。   “皇帝劳烦施首辅费心了。”   “太后娘娘言重了,教导陛下本是臣等本分,又何来费心一说!”施首辅笑容可掬的说道,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宰相肚里能撑船。   “哀家之所以召集你们,乃是因为顺天府府尹刘卿上了一份奏折。”杨太后让王体乾将奏折交给内阁成员传阅,等都一一看完后,才点着名问:“众卿有何异议!”   “臣认为刘大人所言甚是,自先臣王守仁(巡)抚南赣时,行十家牌法以清“盗”源,其法甚约,其治甚广, 今日京师至三辅,所在戒严,通天下郡县皆有风鹤之警,征兵括饷殆无虚日,生民不得其所者十家而九,有司又不知所以抚循之,势必尽驱而为“盗”。此时,诚宜行保甲之法。臣谨仿先儒遗意辑为《保甲事宜》,且冠以□□《教民榜文》十条,总为一编,名《保民训要》。请皇上申饬,自五城御史,以至州县有司,各务著实遵行。”   内阁次辅来宗道一阵咬文嚼字,将顺天府府尹刘宗周奏章内容背出一大段后,终于说出了正题。“臣附议刘大人所提议的行保甲法。”   保甲法乃是王安石变法之一,规定乡村住户,每十家组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以住户中最富有者担任保长、大保长、都保长。用以防止农民的反抗,并节省军费。   此法以“富国强兵”为目标,从新法实施,到守旧派废罢新法,前后将近15年时间。在此期间,每项新法都或多或少见到了成效,但由于触犯了中、上级官员、皇室、豪强和高利贷者的利益,更给百姓的生活造成的一些很不好的负面影响,最终被罢废!   杨太后不知顺天府府尹刘宗周这个时候提复行保甲法是何用意,但显然杨太后是不愿意采用的。因此在来宗道附议后,杨太后看向了另一位内阁次辅徐光启,语气和蔼的问:“徐卿对此事可有异议!”   “保甲法本意是“除盗”以及“与募兵相参”、 “省养兵财费”,臣认为如今商税来年递增,国库日渐充盈,根本无需为养兵财费担忧,且保甲法虽说增加了财政收入,但民不勘其扰,曾数次酿出民乱,因此臣认为保甲法不可复行!”   “施卿之意?”杨太后笑着问施首辅。   为人圆滑且在杨太后手下做事这么久,施凤来又如何听不出来杨太后隐晦的意思呢,无非是让他也提议反对。于是很会看眼色行事的施首辅顺着杨太后的意,也紧接徐光启后否决了行保甲法!而施凤来一开口,其余内阁次辅也看懂了行情,纷纷出言反对。于是历史上本该崇祯三年复行的保甲法并没有通过,也未能在全国实施起来。   行保甲法被否决后,杨太后又将户部尚书毕自严单独呈上的奏折从案桌上堆得高高的奏折堆里抽出来,让内阁成员依次传阅!其中施首辅一瞧奏章内容,心就忍不住咯噔一跳。这毕自严是傻子吧,才刚当上户部尚书就来了这么一出!增田赋,呵呵哒,依太后娘娘恨不得再加收商税、减少农税的性格,会同意才怪!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停电,现在才断断续续写完o(╥﹏╥)o还是只有一更,请亲们见谅!   ☆、第七十四章   果不其然, 等内阁成员全都一一看过户部尚书毕自严所上奏的关于增田赋的奏折后, 杨太后勾勾唇,笑靥如花的道:“毕爱卿真是忧国忧民啊,国库日益充盈看不到, 反而说因度支大绌,要求增关税,捐公费。更有趣的事,毕爱卿上了折子后,咱们兵部尚书梁卿(梁廷栋)也紧跟着上折子说什么兵食不足,乃是民穷之故,皆因官贪。使官贪风息后,再加派田赋, 百姓才会同意。”   杨太后将两本奏折甩了出来, 刚巧就砸到了认为毕自严说得很对的来宗道的身上。“哀家将折子扣下,本想让毕卿以及梁卿清醒清醒脑子, 没曾想折子扣了几天后,毕卿又上书奏请,每亩加三厘的税。啧啧, 哀家真没看出来, 原来毕卿还是忧国忧民的栋梁之才啊, 你说是不是施爱卿!”   毕自严你这个蠢货。老夫就不该附议你当户部尚书的!   施首辅心中暗骂了一句,面上却不得不带着一张苦瓜脸符合道:“太后娘娘所言甚是。臣也这么觉得。”   这老狐狸……   杨太后嗤笑一声,却也没揪着不放,而是重申道:“哀家说过, 加税可以,但只能加商税,农税是万万不可行的。”   在场的内阁成员们别的不怕,就怕杨太后杀鸡儆猴,将炮口从毕傻子身上转移、对准他们,因此全都不敢搭腔… …   见他们如此作态,杨太后也懒得再说他们,免得坏了心情。因此轻拿轻放,只下旨呵斥了毕自严、梁廷栋一番,命其闭门反省三月,也没撤了两人的尚书之职。   加税之事不得了之后,杨太后又忙于清厘私征私派之事。而就在杨太后伤神劳碌之时,京师突然刮起了一股很奇异的旋风。当然这并不是指的自然灾害,而是指后金方面策划的反间计终于来了……   泰昌三年六月初一的这天,御史接连上书奏言:蓟辽督师魏星私下与后金鞑子有秘密约定,所以才没有继续攻打宁锦防线,而是绕道从蒙古大漠、攻打龙井关等长城关口……   杨太后收到令人啼笑皆非的奏折后,直接上朝时扣在了上书奏言的御史的脸上,开启嘲讽模式,毫不留情面的怼道。   “你是读书读傻了,还是本身人蠢。魏卿真要是与鞑子有秘密约定,当装作不知道鞑子兵会从龙井关等长城关口攻打,任由鞑子攻占遵化,直逼京师才对。怎么正常人都能理解的道理,从尔等口中说出来就成了另外一种意思了。哀家在这倒要好好的问一问,尔等到底是不是汉家人。”   可以说杨太后巧笑嫣然,但说出来的话却毒得不能再毒。杨太后虽没有明面上说上书奏言明达通敌的御史们投靠了后金鞑子,但在场的文武大臣没有不明白了,杨太后就是说上书奏言明达通敌的御史们全是奸贼!   这种事,可不能沾染,一旦沾染上了,不止名声坏了还会祸及子孙、遗臭万年,因此让御史们感到绝望的一幕出现了,不管是平时与他们交好的,还是和他们关系不好的,都没有开腔,不止没有站出来说好话,就连落井下石者都没有……   此时金銮殿上站得满满当当的文武大臣,就好似变成哑巴似的,全都置身于外,冷眼旁观杨太后露出杀意凛然的微笑,毫不留情的将一干参与弹劾者一起送往了昭狱……   至于反间计的牵扯人魏星、也就是明达,则官运亨通,不止没有如后金鞑子那一泼人所想的那样遭受帝王的多疑、而饱受猜忌、甚至丢掉性命,反而更进一步控制了整个辽东地界……   要知道明达这个哥儿虽说性格敦厚,但那只是面对认定的亲人罢了,在外人面前,他都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高兴笑,不高兴也笑,就连气急也是笑得异常灿烂。就好比现在,他经由特殊渠道,得知鞑酋皇太极采取范文臣的提议实施反间计,而他则是头号目标时,也是笑得异常灿烂。   “婉姐姐,你说这鞑酋以及他的狗奴才是不是傻,如此粗鄙的计谋也敢拿出来,当真朝中无聪明人看不出来吗!”   “明弟莫非忘了当年父亲是因何下狱的,不也是朝中之人与鞑子一起里应外合,合谋诬陷吗。”已做人妇打扮、且生有一女的熊婉优笑语盈盈,落落大方的道。“计谋虽鄙,能用就成。其实如果目标不是你,而换了其他,焉知事情结果不会如鞑酋所愿!”   “可惜对象是我,鞑酋注定会失望!”依他姐姐那极度护短的性格,即使他真的做出私通外寇之事,就算姐姐再怎么失望也不会杀他,最多拔了他所有的羽翼,让他失去所有权柄,留着性命做一个富家翁。   明达晒然一笑,却是道。“当然对象不是我,而是他人,如此粗鄙浅薄的计谋,家姐也不会相信!”   “娘娘自然是心胸宽广之辈,只是听说京师已然血流成河,一天之内不下百名大人被革去头上乌纱帽,下了昭狱……如此大动作会不会让鞑酋趁虚而入!”   明达摆摆手,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后,却如小狐狸一样狡猾的说道。“之所以大张旗鼓,就是做给后金鞑酋以及主和派看看的,让二者、特别是后者好好的掂量掂量,别为了区区一点银子就妄送全家人的性命,当然要是他们自认为能避开无孔不入的厂卫又另当别论了!”   “平常人又如何能避得了厂卫呢!”熊婉优叹了一口气,却是道:“反间计失败了,鞑酋那边却没什么消息传出,妾怀疑鞑酋、或者说那奸贼范文臣正憋着更大的招儿……夫君,你说鞑酋会不会再袭宁锦之地。”   “鞑酋对我大明一直贼心不死,肯定会再袭边关。只是估计不会今年,而是来年。对了,婉姐姐如果有空,便带着柠儿进京一趟,一来贺娘娘千秋,二来也是让柠儿见见姑姑,认认曾祖父!”   “妾知晓。”   随着这场谈话过去,鞑子所实施的反间计一事算是告一段落,临近年关时,熊婉优带着小女魏柠,一路奔波,从辽东苦寒之地风尘仆仆的赶来了京师,以贺杨太后的千秋佳节。   杨太后此生的生日是正月初三,每逢这个时候,杨太后都会亲自点一盏小灯放入湖水中,以祭奠自己死去的青春。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杨太后在幽静的瀛湖湖畔放了小灯后,稍微站了一会儿,便领着着一品浩命服饰的熊婉优、两人一起慢慢的御花园走着,至于才三岁的魏柠,则由朱淑娖、朱淑婒领着,窝在乾清宫中偏殿的暖阁里,解玉连环玩!   “辽东苦寒,苦了你和明哥儿。”杨太后语气暖暖,笑容也暖暖的道:“此次进京,可曾去了魏府看望魏公!”   “去了,只是奉圣夫人……”熊婉优面色闪过一丝凝重,压低声音对杨太后道:“看起来身体有些不爽利,魏公说奉圣夫人已病了多日,想来怕是时日不多了。”   年前的时候,杨太后也曾出宫去魏府去看望魏忠贤和客巴巴,那时的客巴巴满面红光,一点也看不出生病的迹象,怎么现在……   杨太后眼眸幽光一闪,却没有多在意,因为有魏忠贤在,不管客巴巴是不是真的病了,想来说是时日不多就活不了多久,杨太后也懒得去操那份闲心,去管那两口子的闲事。   杨太后笑了一声,没有多问熊婉优这事,而是转而跟熊婉优交代一些对明达来说很重要的事。熊婉优皆用心记下,末了杨太后笑着道:   “孙元化师从徐爱卿(徐光启),算得上世间少有的火炮专家,此去辽东,你可让明哥儿善用他,至于所耗损的费用,皆有本宫私库支取,不走国库。”   也就是不过明路了……   熊婉优了然一笑,认真回道:“娘娘放心好了,妾一切一五一十的转达夫君。”   “你也不用太紧张,以平常心待之就成。”杨太后看了一下天色,发现已经月上柳梢头,便提议回乾清宫。熊婉优自然毫无异议,便随着杨太后回了乾清宫,一起用了丰盛的晚宴,这才由几个宫人领着回了杨太后特意拨给她住的储秀宫。   一夜无梦。自一介臣妇之身入住储秀宫后、就有点谨言慎行的熊婉优早早地起了,换下昨晚参加宴会所穿的一品浩命服,换上素净淡雅的宫娤,淡抹腮红后,就去了乾清宫候着……   “跟你说,你就当这儿是你的娘家,别那么拘谨,怎么又早来了,哀家又不缺你伺候。”杨太后是真心将熊婉优当成家人看待的,因此直来直往的说了熊婉优几句。   熊婉优本是个爽朗大方的主儿,听杨太后有些不高兴,便笑着打趣道。“在辽东的时候,妾就是这个点起来的,让妾多睡妾反而浑身不舒坦,娘娘你就当妾过不了好日子吧。”   “得了,哀家可不敢多说,免得明哥儿心疼!”同样穿的素净淡雅、却华丽得多的宫娤的杨太后笑了笑道。“咱们起早了,想来皇帝还有两个懒丫头都在睡呢!”   “两位长公主是懒丫头,那妾的柠儿又懒成什么样啊!那丫头啊,仗着有爹爹宠着、护着,每每要日上三竿才会醒。再这么懒散下去,妾真怕她将来的夫家嫌弃!”   “谁人可敢嫌弃大明郡主娘娘!”   杨太后冷不丁的一声话语让熊婉优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吃惊的望着杨太后。   “娘娘,这……”   “柠儿乃是本宫亲侄女,当得郡主。”杨太后拍着熊婉优的手,循循说道。“哀家知道大明不管是公主也好,郡主也好,他们的丈夫都不算很好。这点你就放心好了,哀家别的优点没有,就一点护短,只要哀家在,没人能欺得了他们,而且如果长平、昭仁以及柠儿的未来夫婿有真才实学,哀家和皇帝也会大胆的重用!所以婉优你相信哀家的话,就让哀家封柠儿一个郡主吧!”   “妾又如何不信娘娘,当初如果不是娘娘的话,说不定家父早就屈死了,妾一家分崩离析,又如何能够好命的嫁给夫君呢!”熊婉优到底是个大气的主儿,知道杨太后是真心想封一个郡主之位给魏柠的,也就没再三推脱,而是落落大方的替女儿接受了常宁郡主的这个封号!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七十五章   因为有延绥一带又遭灾了打底, 杨太后下懿旨封魏星之女魏柠魏常宁郡主之事到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 毕竟有魏忠贤这老货在那极力的赞同,不就是封个异姓郡主嘛,又不是封异姓王, 所以言官们才懒得开那个口劝谏,免得自讨苦吃。   熊婉优以及新鲜出笼的常宁郡主又在京中盘旋数日,等过了元宵佳节,才在朱淑娖、朱淑婒以及还没抱够曾孙女儿的魏忠贤的不舍下,带着丰厚的行礼、浩浩荡荡的回了辽东。   熊婉优及常宁郡主走后不久,杨太后便单独召见了孙元化以及内阁次辅徐光启,着重问了能不能在红衣大炮的基础上再制造一种威力更大的火炮。   “不知娘娘和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作为明朝末期杰出的火炮专家,孙元化之才, 不比徐光启差。只是政治方面吗, 比不上老徐,所以同对西学了解, 老徐同志已经任礼部尚书,入内阁,而他还在当职方郎中。   对于这有点装逼的询问, 杨太后并不想回答。正当她准备让孙元化直截了当的说话时, 只见朱慈燐小皇帝双眼闪亮亮的问:   “何谓真话, 何谓假话?”   “假话便是臣一定竭尽所能,在三五年内制造出一种威力堪比红夷大炮的火炮出来,而真话…臣以上说的是假话,臣无法在三五年制造出一种威力堪比红夷大炮的火炮出来……”   杨太后点点头, 并没有为之生气,反而好言好语的问:“那依爱卿之意是……”   “太后娘娘让臣即刻赶往辽东,担任魏大人副手,全权负责火炮维修、制造等事,臣定竭尽所能,辅助魏大人,让鞑寇们好好的见识一下火器之威。”   孙元化低垂着脑袋,恭敬而有礼的道:“只是一心不可兼用,臣真的没有信心能够在短时间内造出性能比之红夷大炮更大的火炮来……”   “初阳(孙元化的字)所言甚是,自古兵器未有出其(指火炮)右者,用之御虏守城,最为便利。只是西炮铸造法失传,现在工部官员最多只能仿制与红夷大炮火力相差无几的防红夷大炮。要想再得威力更甚一步的火炮来,暂时只能通过蛮夷之手购,所以臣斗胆提议,奏请娘娘、陛下同意臣招募西兵,以做技术指导之用!”   招募西兵吗?   徐光启啊,你到底还是如历史上那样,提出了这个主意!当然你比历史上的徐光启幸运的是,现在当家作主的是我杨令月,而不是刻薄寡恩、多疑善变的崇祯皇帝,所以就算顾虑重重,哀家也不会怎么反对!   只是,真的要向葡萄牙人买火器,并招募西兵吗。   想到目前被强占了的澳门,杨太后心就一阵不爽,诚然现在的澳门并不叫澳门而叫濠镜澳,并不繁华、只是一个临海小渔村罢了。但怎么也是属于大明的国土吧,就这么给强占了……   一想到这点,杨太后就恨不得立马派兵将他们全赶回欧洲去,可是不行……至少目前不行……   杨太后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满溢的火气后,看着徐光启认真的道:“就依徐卿的意思,招募西兵之事由你负责,所费钱财就从哀家、皇帝的私库里出……”   朱慈燐一听,自家败家的母后居然又要从私库里掏银子出来,当场瞪圆了眼睛。“母后,就不能走国库吗?”   杨太后白了心疼得都红了眼眶的朱慈燐一眼,没什好气的道:“只要你不怕御史大夫们见天的上书闹、说你不务正事,你大可从国库支取开支。”   朱慈燐这家伙对言官们的态度就跟他那早死的皇帝爹一样,是能避就避,不能避也会把耳朵闭上,不听他们仿佛念经似的叽叽歪歪。如今一听杨太后说从国库支出的话,会引得言官们上蹿下跳、叽叽歪歪的挑理,朱慈燐小脸一垮,在心中暗骂言官们也忒讨厌的同时,也就认命的一叹。   “好吧,就开私库。但是徐卿啊,你要明白这钱来之不易,是朕从指甲缝里辛辛苦苦省出来的,你可不能浪费,要把它全花在刀刃上啊!”   朱慈燐说得那叫一个好,但真相只有一个,就是惋惜还没在兜里捂热乎的银两。杨太后倒是明白这点,但这爱钱的臭小子好歹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杨太后也就没那个心拆台,反而符合道。   “皇帝说得对,既然招募西兵,那这钱就不得不花,但也不可乱花。要知道延绥一带可又遭了灾,要筹备粮草赈济。”   泰昌四年一开春,延绥一带依然久旱无雨,即使有大型风车以及深井使用,但河床萎缩,仅靠井水依然只够人畜使用,所以开粮赈灾那是必然的结果……   赈灾之事,在首辅位置上已经坐了四年的施凤来那是处理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因此杨太后只交代了施凤来几句,便没有在过问,而是让施凤来全权处理。   如今杨太后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顺嘴一提,让徐光启明白钱财来之不易,需谨慎处理、不得铺张浪费,而不是担忧赈灾一事,毕竟自推广红薯等高产农作物以来,如今百姓家中已有过节余粮,根本就不像往些年还要烦忧从哪抠出口粮来赈灾的问题!   杨太后顿了顿,待徐光启表示一定尽心尽力办妥招募西兵之事后,又道。“徐卿做事哀家是放心的,至于孙卿,即使短时间内不能研制出更胜红夷大炮的火炮,那么就别在京师耽误了,需尽快赶往辽东,协助魏卿防守关边才是!”   “臣谨遵圣言!”   徐光启、孙元化二人同时拱手,退出了养心殿。两位在后世鼎鼎有名的西学专家走了后,杨太后看向朱慈燐,本想询问他的功课的,却发现朱慈燐小皇帝一脸深思,不由好奇的问:“怎么了!”   “母后,像蛮夷购买火器花费不菲吗!”   杨太后点点头,回答道:“的确不菲,欧洲一些国家就是靠贩卖军火富国的。”   “既然这样,那咱们能不能贩卖武器呢!”像是看到了金山银山,朱慈燐小皇帝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闪亮起来。“那些蛮夷可以靠贩卖军火富国,为何我堂堂大明不能同样贩卖军火来富国!”   “当然可以。只是皇儿啊,这里面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最新最强的始终紧握在手中,卖的无外乎都是次品!就好比徐卿曾从葡萄牙手中买的二十门红夷大炮,红毛夷说是最新技术,欧洲海军大部分也是用这防卫御敌的,只是皇儿你相信吗……”   朱慈燐摇摇头:“儿臣不相信,这话不止儿臣不信,就连儿臣亲手养的那条狼狗估计都不会相信!”   这话说得……   连狗也不信吗……   杨太后噗嗤一笑,用涂满红色丹蔻的指甲饶了饶朱慈燐的小脸,惹得他不满的嘟起嘴巴时,方才笑着道:“想靠卖火器发财可以,但不是现在。”   “那依母后之见什么时候合适?”朱慈燐瞪大了眼睛,好奇的问。   “最少也要等彻底解决鞑子才行!就算是次货,哀家也不想落在鞑子的手中,让鞑子反过头用它们来打咱们。”   “母后所言甚是。”朱慈燐认真的点了点头,转而却是重提了反间计一事。“也不知鞑子们是怎么想的,居然将主意打在了舅舅身上,真是……”   “不好吗?”杨太后笑着反问:“你瞧瞧他们忙碌了一通,结果什么好没捞着,反而将一直潜伏的暗探给暴露了。这叫什么,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瞧着吧,等不了多久,后金那边会变得比现在更加的热闹。哀家可是很小气的,鞑酋来了一出反间计,哀家总要回敬点什么,方才解气。”   皇太极以及范文臣唱了一出反间计,杨太后觉得自己不能厚此薄彼,就让厂卫中身手矫健之人一起秘密出差去了盛京一趟,给皇太极送一份血淋漓的大礼。   熟知历史的杨令月知道,历史上皇太极就是在泰昌(崇祯?)四年铸造了红衣大炮。后金原无火器,铸炮自此开始。这个时空,因为坐镇辽东的明达并没有如历史上袁崇焕那样提出‘进攻远交’,为拉拢蒙古各部而慷慨借粮,无法从中分一杯羹的皇太极为了维持满蒙关系,只能借粮给蒙古各部落。   后金八旗兵洗劫了高丽,也抢来了大量粮草,但一分薄给蒙古各部落,也显得杯水车薪。再加之后金缺乏人手,炼制铁方面落后,即使有大批掠夺而来的汉人工匠,但也无法同时铸造红衣大炮和农具,只得二舍一。   皇太极为了治下民生稳定,只能先发展农业,暂缓铸造红衣大炮。而这就恰好给了熟知历史进程的穿越女杨令月的机会……   杨令月不想后金拥有火器,至少在大明军方不具备更高层次的火炮的这时候拥有火器。所以杨令月抓住了这次机会,派出大量身手矫健的厂卫潜入后金,杀尽为后金政权卖命的工匠。诚然他们中很大的一部分人之所以帮后金做事,只为了活命,但心狠的杨令月为了扼杀、拖延后金拥有火器的时间,还是下了这个冷酷的命令。而这也是杨太后料定过段时间、盛京会比现在变得更加热闹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七十六章   果不其然, 随着潜伏在盛京、那群身手矫健的厂卫纷纷以宁可错杀一千, 不可放过一个的态度,将后金政府豢养的那批汉人工匠一夜之间全部斩杀后,整个盛京弥漫着一股名为恐慌的诡异气氛。   “兄汗, 这些贼子当真太猖狂了。臣弟建议当封锁盛京,将这些贼子全部追拿归案!”多尔衮瞪着虎目,以万夫莫开之势,向皇太极请命道。   皇太极看着这与他有着同一个父亲的异母兄弟那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心中忌惮更深,面上却丝毫不露的道。   “多尔衮,你认为这些贼子得手后还会停留在盛京,等着咱们的人来抓吗。而且他们不杀八旗权贵, 不杀归降汉人, 独独杀了朕花费大量精力搜罗而来的汉人工匠,这是要绝了八旗铸造红衣大炮之心啊!能想出如此计谋之人可真是心狠手辣, 不愧为最毒妇人心!”   “兄汗的意思是幕后策划之人乃是大明那慈禧太后?”多尔衮装作吃惊的模样,毕恭毕敬的说道。“听说那女人不过小门小户出身,最后能登上太后之位垂帘听政不过是因为生了大明天启帝的唯一子嗣, 所以才母凭子贵。可听兄汗的意思, 却是这女人心计颇深, 乃是后金的大敌!”   “大敌算不上。即使心狠手辣,不过是一介妇女。这女人认为除了工匠就能绝八旗铸造红衣大炮之心,那也太小看我皇太极了。暂缓三五年,朕一定能八旗铸造数量更多的红衣大炮, 以报父汗当初宁远之战之仇!”   说起来即使接连在杨太后手中吃亏,皇太极这一代枭雄也没将杨太后放在眼里,认定之所以能胜了自己不过是因为大明朝廷那一群酒囊饭袋撑着罢了。   就好比这次,贼子之所以得手,不过是因为他们疏于防备,没料到他们不刺杀八旗贵胄、反而刺杀牲口一样存在的奴隶。所以相较于多尔衮的‘义愤填膺’,连连请战斩杀贼子不同,皇太极有的只是被下面子的愤怒和不以为然。   “奴才料定贼子得手后已经溜出了盛京,所以盛京戒严与否已经不太重要了,目前当务之急是安抚八旗贵胄以及再搜罗一批工匠。”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范文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侃侃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对于奴性甚重的范文臣,多尔衮一向是看不过上的,不过因为他甚得皇太极看重,说他有大才,多尔衮也就懒得跟狗奴才计较,只面子上过得去就成!   范文臣这一说,身怀傲气的多尔衮当场一声冷哼:“如此简单放过,不是长贼子威风,灭八旗儿郎志气吗!就算汉奴不重要,但咱八旗儿郎没了面子是真,决计不能就此放过!”   “你不用再说了,朕知道你的意思。”皇太极这个枭雄故意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多尔衮,像是欣慰他在自己面前的言行举止,又像是不满他拿八旗儿郎面子做借口。总之,如此的皇太极,是现在年轻还未独当一面的多尔衮不能看透的。   “范爱卿说得没错,为今重要的是安抚八旗贵胄以及再搜罗一批能够铸造红衣大炮的工匠,至于追绞贼子之事,就由十四弟你全权处理。”   皇太极心知追绞之事多半没有结果,索性就丢给多尔衮处理。而多尔衮呢,也猜到皇太极几分心思,也不以为意,反而表现出一副受到重用的感动表情。   “臣弟一定竭尽全力将贼子捉拿归案,以雪其耻。”   不提后金那一票表面上兄友弟恭的家伙们暗地里是怎么争锋相对,争权夺利,咱们接着说回大明之事。   这场血腥风波,在厂卫们干完坏事连夜出了盛京后几天,成功和厂卫们接了头的明达有些遗憾的表示:   “怎么不趁机将满洲鞑酋也一并刺杀了。”   此次任务的统领袁侯山拱手笑道:“魏大人,咱们也想趁机解决了鞑酋,只是鞑酋所住的皇宫守备森严,咱们并没有一击命中的把握,因此只得选择完成任务。好在鞑子们虽说要靠那些工匠帮他们铸造红夷大炮,却并没有多看重他们,甚至仍将其豢在牛棚马圈里,所以咱们才能如此轻巧的完成任务。此一下,至少能够拖延后金暂缓三五年铸造红夷大炮。”   “三五年吗。”明达叹了一口气,转而回望正蹲在一旁检查火炮的孙元化。“孙兄来的时候说,太后娘娘已经准了徐阁老(徐光启)的提议决定招募红夷炮手。不知此事何时能成?”   “徐师精通西学,早在先帝爷还在时,就已经跟红毛夷打上了交道。由他出面,应该很快就有结果,魏兄不必太担忧!”   “如此,下官到算松了一口气。”明达笑了笑,却又是对着袁侯山道。“小弟知道袁大哥忙着回京复命,也就不留你了,等大哥下次来辽东之时,咱们哥俩再好好的喝一杯。”   “好说好说!”袁侯山不以为拱拱手,并哥俩好的互报了一下,就带着稍作修整,恢复了体力的厂卫们骑着高头骏马,浩浩荡荡、不遮不掩的出了辽东地界,赶往京师。快马加鞭,昼夜兼程,等袁侯山一行人回到京师时已是五天后,而这时杨太后正在为皇太极一封侮辱意味浓重的求娶信件而大动肝火。   “求娶哀家,他皇太极够格吗。”杨太后面色阴冷、带着凛然煞气的说道。“别以为现在披着人皮哀家就不知道鞑子是什么货色。哀家虽说出身小门小户,但总觉比他那个父不详的老子高贵到哪儿去了,当初还在李成梁脚边舔靴子的奴儿生出的货居然也敢来一封愿结两姓之好的信,呵呵,是欺哀家孤儿寡母,无人撑腰吗!”   满头大汗的施首辅已经想哭了。他妈的到底是谁手贱,将这玩意儿夹杂在奏折里,给杨太后看的,本来杨太后因为湖广武陵、澧州两地地震之事,有点气不顺,想找茬骂人。如今闹出这一出,呵呵哒,他绝逼没好日子过了。   已经哭了的施首辅一抹眼泪,扑通一声跪附在地,锤着地板嚎嚎大哭道。“太后娘娘是臣等没用,让娘娘遭此侮辱,这事决不能善了,当命辽东守军主动出击,为娘娘雪此大辱才对!”   施首辅这一跪,其他的文武大臣也跟着霹雳巴拉跪了一圈,并抹着眼泪嚷嚷“君辱臣死”决心跟后金鞑子血拼一回,以鲜血洗刷此耻辱!   杨太后……   看到这一幕的杨太后突然不那么气了,她现在严重怀疑皇太极之所以来这么一封、露骨、调戏意味浓厚的求娶信,就是为的大明官员的这个反应……   主子受辱,满朝文臣闹着出战,远在辽东的守军自然不可能避战。可一旦出战,说不定反而会落入算计中……   失了怒意的杨太后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她不太看得上皇太极以及范文臣这对君臣,也因为成功算计了两人几次而沾沾自喜,没曾想一封不伤筋动骨的求娶信,就搅得风起云涌。打吧,肯定有陷阱等着,不打吧,皇太极也没啥损失,反而占了便宜……   想到此处,杨太后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的道。“打,为什么要打。咱们不是讲究礼尚往来吗。既然鞑酋敢写一封书信求娶哀家这位先帝爷的未亡人,为何哀家不能回写一封书信,让鞑酋将膝下女儿送来,给皇帝充盈后宫。哀家仁慈,只要他敢将人送来,哀家和皇帝定不会吝啬区区贵人之位的。”   满朝文臣瞬间懵逼了。娘娘,你这反应不对啊!明明上一刻气得要死,恨不得亲身上阵抓花皇太极的脸,怎么下一刻就笑得这般凉飕飕的……   满朝文臣望着笑靥如花的杨太后,齐齐打了个寒颤。这样千百年难出一位的主儿,也只有咱们先帝爷能放在心上宠。哎,先帝爷,你真厉害!   就在满朝文臣一起怀念朱由校时,朱慈燐左看右看,突然笑得灿烂的来了一句:“听说鞑子们长年不洗澡,即使女儿家也有狐臭,朕才不要纳小鞑子呢,就算只给贵人位也不成!”   好吧!朱慈燐这张嘴里所说的话,很奇异的让杨太后心情舒畅了。杨太后抿嘴笑了起来,如同暖日里盛开的娇花一样儿,笑语盈盈的道。   “皇帝说得没错,区区蛮夷岂是配得上一国之君。施卿,哀家记得你写得一手好字,怎么回信哀家就交给你了,哀家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你将鞑酋气得吐血就成……”   有些懵逼的施首辅眨了眨眼,见杨太后笑得越发花枝招展,不免连打几个寒颤,有些哆哆嗦嗦的道。   “臣…臣领命,臣一定竭尽所能,好好的发挥才智为太后娘娘出这个气!”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o(* ̄︶ ̄*)o   ☆、第七十七章   其实汉时, 刘邦嗝屁后、吕雉扶持幼子登上皇位, 遭遇匈奴围城时也发生过这种事儿,不过那时的匈奴过于强大,即使如吕雉那般女子、气急败坏之下, 也不得不婉言拒绝,以自己年老色衰,配不上匈奴王为由将求娶事情糊弄过去。   杨太后生气自然是生气的,不过那气在看到满朝文武的反应后,又很快的去了。杨太后心知打是不可能的,但要让她学吕雉那样婉言拒绝,杨太后也做不出,索性就让文采风流的施首辅写一封言辞激烈、恶毒的回信, 能气死皇太极最好, 不能气死、而是气得吐血的话也好,杨太后相信以明达为首的辽东将士正磨刀霍霍、等着鞑子兵打上来呢!   哼, 你诱我大明主动出击、有陷阱等着,为何我大明不能设下陷阱、等着你送上门来呢,所谓礼尚往来便是如此……   至于皇太极会不会被气, 那是显而易见的, 要知道就华夏五千年的文化来讲, 要说最毒的,除了不通人~伦礼仪的蛮夷之辈,便是读书人了。读书人的那张嘴啊,有时可真是杀人不偿命!   这不, 被杨太后授与重任,施首辅只熬了一个通宵,就写出一篇用词华丽、没有一个脏字却让看的人无不气血上涌、面红耳赤,只想挽袖子跟始作俑者拼命的回信。   施首辅写完后,先是摇头晃脑感叹了一番自己的好文采,然后才挺着大肚腩,如慷慨就义的勇士一般、兴冲冲的进宫面圣。   “很好,哀家就知道施爱卿一定不负哀家的所托!”   杨太后满意一笑,然后暗搓搓的开始期待皇太极这凑不要脸的大叔收到回信的反应,是气得吐血呢,还是气得吐血!   皇太极现在刚满四十,相比二十岁就守寡做了寡妇的杨太后大了一轮,的确当等大叔这个称号。不过杨太后料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皇太极收到讽刺意味十足的回信,根本就没有气得吐血,反而哈哈大笑……   “这慈禧当不得吕后,性子也太刚烈了。”   好吧,听皇太极这意思,他自比匈奴那时的王者冒顿单于,兴起写了一封意思与冒顿单于写给吕雉意思相近的求娶信,本以为杨太后最多学吕后那般婉言谢绝,却不曾想杨太后盛怒过后,没有说兴兵相对,而是回了一封通篇看不到骂人的字眼、却句句就在骂人的信来。让被人明讽暗刺、骂禽兽不如的皇太极都忍不住对写信之人的风采大为叹服!   皇太极生气吗?肯定是生气的,但却没有到气得吐血的程度。皇太极到底是一代枭雄,眼界自然与常人不一样,至少在一代狗腿子范文臣的眼里,皇太极如此当得明君楷模!   “慈禧原为皇贵妃,因子登高位,因有气度魄力,却比不得历经风雨、在众藩王环视中扶幼子登上高位的吕后。”范文臣恭声说道,话虽婉转,可那轻视之意还是显而易见,至少皇太极是听明白了的。   “杨氏当不得吕后,却不容小视。”皇太极将手中信笺丢入火盆中,红焰一哄而起时,他勾唇冷笑道。“既然不上当,那么就主动出击好了,八旗儿郎悍不畏死,又岂是区区大明边军能够抵挡的。”   范文臣极力符合时,皇太极突然又问:“朕让你联系起义军高层联系得怎么样?”   “托主子爷洪福,起义军高层都已然被收买,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主子爷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狠狠的为主子啃下一块肉。”   “如此甚好。”皇太极突然笑了起来。“听说这杨氏是个绝色,不然也不会被天启小儿捧在手心里。朕观三国演义时,对曹~操所修葺的铜雀台甚感兴趣。朕想着,等攻占山海关、直取京师后,也修葺一间铜雀台作为杨氏未来的居所怎么样。”   这……   范文臣眼皮子一跳,口中却恭维道:“主子爷仁慈,真到那时,杨氏必感念主子爷的好。”   这凑不要脸的一对主仆!   能不能攻进山海关还是个问号呢,就在那意~淫攻占京师后,将杨令月当金丝雀喂养起来。先不说会不会有这么一天,就算会有这么一天,杨令月怕是宁愿学崇祯帝自挂煤山,也不愿成为肉禁被□□……   不提皇太极誓要消灭大明,将一国之太后圈养成肉禁的雄心壮志。京师方面,因为求娶信后续、不得了了下倒也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泰昌四年这一年,除了延绥一带爆发饥荒,仍然需要政府大规模赈济外,就只有湖广武陵、澧州两地地震让人颇感烦忧。当然就大明目前的国力而言,应对这些天灾引发的后续,也不怎么感到吃力,所以相对全国大范围,也算是风调雨顺的一年。   孙元化赶往辽东不久,便被明达推荐受命为登莱巡抚。与之同时,徐光启花费大量精力、财力筹划招募西兵300,正在赴京途中。这三百名西兵大多是葡萄牙人,少数则是西班牙人,大多都是政府海军退役,熟知火炮操作的炮火。   一行被国人称为红毛夷的西兵到达京师后,杨太后领着朱慈燐小皇帝在西苑接待了他们。通过徐光启同这些西兵简单的交流后,杨太后一锤定音,全部调往登莱,在孙元化手中任职。有了这些精通火炮的西兵加入,大明火器算是开启了新的篇章,杨太后相信由她和朱慈燐小皇帝的全力配合,这个时空的大明一定不会如历史上的大明一样,火炮数量越打越少,到了最后,后金方面足足有数百门红衣大炮,而大明方却萎缩到了十几门的地步。   泰昌四年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平静的,可一到泰昌五年,所以大小麻烦接连而至,让垂帘听政的杨太后和中枢朝廷的一干官员全都忙得叫焦头烂额。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大明上下官员齐心协力处理政务时,黄河于孟津决口的消息让杨太后当场砸了案桌上的龙头砚台!   “昨年哀家就令都御史官员巡视河床,都御史回复沿河口岸没有出现堵塞现象,可现在呢,黄河水决口了,你们却跟哀家说是年久失修的缘故。真当哀家上了年龄,忘了去年都御史巡视河床之事不成!”   “请娘娘息怒。”施首辅拱手道:“现在怪罪都御史失职已经无济于事,目前最重要是解决黄河决口之事。黄河之水汹涌、一旦决口,必造成军民商户死伤无数。”   “那依施卿的意思是让孟津一带百姓先行迁走、安置!”   施首辅胖胖的脸上浮现凝重。“百姓转徙,到处丐食。如此下去并无路可走,乃聚而造反。所以迁民之举不可取,只能决口附近选一处适合地点,重新修建村民据点。”   “哀家懂你的意思了,此事就由户部以及吏部官员主持吧。”说完,杨太后看了一眼领命的户部、吏部尚书,突然勾唇冷笑了一声。   杨太后接着道:“平时的时候,哀家不介意你们有私心,因为人都有私心包括哀家,但如今这时候,尔等最好不要有什么私心,将哀家交代的事情一一的做好,不然锦衣卫那儿空着的昭狱,可等着你们入住呢!”   相比好面子、讲规矩、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官员出手的朱由校(包括历史上的崇祯帝朱由检),杨令月这个垂帘听政的太后,可不怎么讲规矩,惹极了她,她可是会乱来的。杀人不抄家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信奉胡萝卜加大棒政策的杨太后觉得杀人又抄家才是真绝色!既丰盈了国库,又起了杀鸡儆猴的效果。   杨太后相信只要她说缺银子,这些平时把钱看得比命更重要的家伙们,即使再怎么不情愿,也会捐献一部分,才不会像历史上那样,崇祯帝都拉下脸面开口了,满朝文武还咬紧牙关说没钱,结果崇祯被逼得煤山上吊了,一群哭穷的‘铁公鸡们’也在起义军的棍杖狂飞,炮烙挑筋,挖眼割肠等酷刑的‘爱护’下,交出惊人的财富。   杨太后觉得,为避免她手下的这群货也变成只认钱不要命、没有一丁点人文道德心的奇葩货,还是很有必要采用胡萝卜加大棒政策的,毕竟对付他们,一味的宽仁是不行的,一味的打压也是不成,唯有掌握平衡,不让其一家独大才方为上策。   说穿了,如今内阁成员分为三派,其中首辅施凤来乃是已经隐退朝廷、隐于幕后的魏忠贤扶持上台的,算是阉党。而次辅徐光启呢,算是清流,自成一系!至于次辅来宗道,则算是东林党以及其他党派一系。   三种派系互相制约,互相压制,没有一派系独大,朝廷氛围反而比之历史上崇祯当政时东林党独大、崇祯帝除了东林党人无其他人可用要好得太多,至少杨令月这个垂帘听政的太后所下命令,没有阳奉阴违,区别只在于完成得一般和完成得很好,   当然这种区别是因为各人的能力而已。有的人能力一般,自然完成得一般,有的人能力不错,任务完成得自然也不错。就好比一直稳坐首辅位置的施凤来,说能力吗,除了文采少有人及外和为人圆滑外,其实他的能力很平庸,至少对比名人张居正来说,施凤来这个人真的很平庸。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七十八章   不过平庸也有平庸的好处, 至少在强势如杨太后的手底下做事, 只要事事听从吩咐办妥就是。就如这次黄河于孟津决口之事,杨太后已经开口让户部、吏部两部官员处理,施首辅只尽了首辅之责、勉励两部官员几句, 全全放权,便与其余次辅、五人一起商议其他政事。   自泰昌五年开年以来,就立春一月便大小麻烦事不断,先是黄河于孟津决口,接着延绥一带又颗粒无收。   好吧,在小冰川时期的影响下,大明境内大部分地区收成都不佳,所种植的常规农作物只够果腹。只是延绥一带更加严重罢了。   内阁官员们平时都在俗称内阁办事处的地方办公。地址在紫禁城午门内以东、文华殿之南、内阁大库之西的一幢单独宫殿内, 正殿牌匾上书内阁大堂。   左右偏殿都设有书房, 里面放满各种四书五经,诗歌典易。天启年间时, 内阁官员们皆集于昭德门之东南隅办事,只在新授职之日,于内阁设一公案。而泰昌元年起, 新帝登基, 杨太后觉得内阁办事处空着不好, 就让内阁官员们就在内阁大堂办公,昭德门之东南隅则腾为休息室,以供忙碌于政事忘了时间、未能在宫禁之前出宫回府的大臣们歇息之用。   如此一来,倒也免了内阁官员们来回奔波之苦。只是办事效率嘛, 也没提升到哪儿去,至少一个该怎么赈灾的问题就反复谈论了几天,然后施首辅和稀泥的态度下,往年怎么做的今年还是怎么做……   于是赈济灾民一事仍然是赈灾之事仍然是延绥知府、今年工作中的重中之重,施首辅以及内阁其他次辅轻车熟路的下发中枢旨意,免延绥一带赋税、调拨二十万石粮食运往延绥一带赈济灾民。   中枢旨意下发到延绥一带后,还算好官、做事比较靠谱的延绥知府很是松了一口气。他们是知道饥荒一发生,朝廷一定会做出反应的,也会调拨粮食运来赈济灾民的。调拨粮食的快与慢,他们就不好枉自揣测了。   这快了吧当然最好,这慢了,人心浮动之际最忌调拨。一旦粮食调拨不及时,饥民们在饿肚子的绝望之下可是最容易被不法分子挑唆、闹出民变的,所以这次粮食调拨迅速,唯恐出事的延绥两地巡抚才很松了一口气。   “为今之计,咱们只有一边广设粥棚、赈济灾民,一边通知孙巡抚(孙传庭)加紧戒备,不要让乱党有机可乘……”   杨太后懿旨让孙传庭、卢象升二人负责剿灭农民起义军后不久,孙传庭请缨任陕西巡抚。孙传庭就任后,先是在榆林练了一支号为秦军的军队,而此时卢象升调任宣大总督,共同与高迎祥在陕北交战!   经过二人奴隶,高迎祥所属的农民起义军溃败,高迎祥以及余党溃逃回了湖广。延绥巡抚的手下之所以建议延绥巡抚在赈济灾民的同时通知孙传庭加强戒备,就是因为得到消息,躲回湖广的民军首领自号闯王的高迎祥已经复出,并来到了陕西,准备自汉中进攻西安。   原先吧,粮草未运来之前,延绥知府害怕潜伏起来的乱党煽动闹事,如今粮草平安抵达吧,延绥知府依然害怕乱党闹事,他的亲信手下这么一说,延绥知府当场忙不迭的点头:“就按淮生说得办!”   于是通知孙传庭加强戒备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孙传庭和卢象升二人的耳朵里。孙传庭领秦军镇守汉中,高迎祥所聚集的乌合之众根本无法攻克,逐听取手下之人的建议,意图从一处位于陕西长安县南,乃是关中通汉中的一条必经之路,名叫子午谷的□□,直逼西安。   却不想身具将才的孙传庭早就料到了这点,安排秦军在子午谷的黑水峪以逸待劳,等着高迎祥等起义军人马送上门。双方激战四天后,乌合之众终不敌器械军备精良的秦军,高迎祥毫无疑问溃败。   这一次溃败,高迎祥再没有那么个命跑回老家躲藏,他被亲信出卖、被孙传庭俘虏,送往京师。这次,等待高迎祥的只有死亡!   历史上高迎祥被俘被杀,是崇祯九年的事,而这个时空,却提前四年被绞杀。历史上高迎祥一死,继任闯王、继续闹革命的是他的外甥李自成,而在这个时空,李自成以及军师李岩在未造反之前,就被杨太后派厂卫给扼杀在摇篮里,所以继位闯王的是高迎祥的一名叫做王思仁的手下,而他恰恰好就是与后金鞑子收买、暗中有联系、出卖了高迎祥的亲信。   论造反,这位新任的闯王到底比不了历史上的闯王李自成,也比不了已然身死的高迎祥,加之这个时空的明军战斗力不像历史上因为拖欠粮饷而变得不堪一击,再加之他出卖了高迎祥、导致高迎祥被俘身亡的事不知怎么传开了,从众离心离得之下,继任闯王的王思仁很快步了高迎祥的后尘被俘枭首。   随着他的死亡,在历史上闹得轰轰烈烈、颠覆大明朝的农民起义正式落下了尘埃。往后后金潜伏在大明的探子们,虽说接连煽动民众、搅风搅雨让大明内患不断,但往往一开始,还未闹出个所以然来,就被手段更加残酷的朱慈燐以雷霆之势剿灭了。而那时皇太极已死,后金所在的首都盛京随时面临着兵临城下、破都亡国的危险……   当然以上皆是后事,暂且不表,咱们接着来说泰昌五年的事。泰昌五年三月高迎祥被俘枭首后,袁可立一死、就无人可压制的毛文龙因为贪杯、喝酒过多,醉死了。他一死,左都督一职自然空缺起来。   辽东经略孙承宗属意还是总兵官的袁崇焕接任左都督一职,而明达一系呢,特别是熊廷弼呢,则属意本该在历史上后金攻明京畿之战战死的满桂就任,最不济黑云龙、麻登云之辈,也好过他认定的才大志疏的袁崇焕接任左都督一职。   熊廷弼和孙承宗就这个问题吵得面红耳赤,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毛文龙之手下孔有德,也对左都督一职很有兴趣。   孔有德自认自己也算一方人物、足以比肩当代名将,够格当左都督。自视甚高的孔有德本以为熊廷弼和孙承宗两方争论不休时,怎么也该推自己上位,没曾想到最后反而让尤世禄这个宁夏总兵占了便宜上位……   这一下自认失了面子,被熊廷弼和孙承宗两方共同排挤的孔有德顿生反意,萌发了背叛大明朝廷、转投后金的念头。   泰昌五年五月初,皇太极突然率后金八旗精兵攻打大凌河城,因为应对不及时,镇守大凌河城的祖大寿受困城内。   五月中旬,明达一边安排人马从陆路救援大凌河城,一边安排人走海路准备从海上支援。   袁可立死后,孙元化就任登莱巡抚、协助明达布防辽东。醉酒而亡的毛文龙受登莱巡抚遏制、身为其手下的孔有德自然也听命就任登莱巡抚的孙元化。   明达让孙元化安排人走海路救援祖大寿,孔有德请缨前往,却因遭遇飓风而还。后孔有德以增援为借口,与孙元化一道赶往吴桥,当夜驻扎修整时,突然发动兵变,兵不血刃的俘虏了懵逼的孙元化。   孔有德背叛、俘虏关押孙元化的消息一经传开。大明方面勃然大怒,而后金的皇太极呢,则哈哈大笑,开始写信给被围困在大凌河城的祖大寿,劝他最好率兵投降!   祖大寿奉命于大凌河筑城保卫锦州,只不过在他修了不到半个月、城墙雉堞还没修完时,皇太极就突然率大军兵临城下,将大凌河城给围了起来。为了保存实力,祖大寿只得关闭城门,仓促应战。   好在这几年,明达为了让粮草随时充足,不依靠后方补给,实施以兵屯田,辽东一带大面积的种植了红薯、高粱等农作物。粮草充盈的情况下,祖大寿去往大凌河筑城后,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只留了仅够守军几日的粮草,而是足足囤积了一仓库、足够大凌河城守军数月的粮草。   于是被围困的祖大寿根本就不如历史上被围困时那般慌乱,他手底下的将士也没有惊恐万状。也算明末后期的将才的祖大寿轻松惬意的龟缩的躲在大凌河城内,任凭后金一方怎么骂阵就是不出兵,倒让信心十足能攻下大凌河城的皇太极开始有点头疼,毕竟马背上长大的八旗儿郎打战厉害是厉害,但对于攻城战嘛,就不怎么擅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成,(,,??ω?)ノ"(?っω?`。)   ☆、第七十九章      “该死的南蛮子。”   豪格阴狠的咒骂了一句, 转而拱手冲着皇太极请缨道:“父汗, 儿臣愿领正蓝旗儿郎为父汗拿下大凌河城,用满城南蛮子人头祭旗。”   正如大明人‘亲切’的称呼北方游牧民族为鞑子,北方游牧民族也‘亲切’的称呼大明人为‘南蛮子’, 这种通称并不限地域局限。豪格当着皇太极的面也如此称呼,一来表示对大明方的蔑视、认为他们皆瓦鸡土狗、不堪一击,二来也是表明自己想为皇太极分忧的心思。   作为巴图鲁,自成年后就跟随皇太极南征北战的豪格的确算得上一名悍将。历史上,如果不是庄妃大玉儿勾搭上了多尔衮,多尔衮一系扶持福临登基为帝的话,豪格要接皇太极的位置还是很有可能的。   豪格此人有能力有野心,对皇太极这个父亲也是十分尊敬的。皇太极心知豪格的能耐, 他这一请命, 皇太极立马倍感欣慰的道。   “祖大寿困兽犹斗不足为虑,只要接着围而不攻自会让其军心溃散。现在朕忧虑的是新归降的汉将, 如今那魏贼(指明达)已然挥兵亲自赶往吴桥,誓要斩杀新归降汉将孔有德,为父想着让孔有德孤军奋战到底不好, 所以有心让你领军前去接应。记住, 据探子来报、俘虏孙元化精通西学, 乃是明朝廷特意委派协助魏贼布防辽东的能人,得他定能让我八旗实力更上一层,所以你一定要将他全须全尾的带到朕的面前。”   豪格一听这话,欣然领命道:“儿臣遵命, 这就领着正蓝旗士卒赶往吴桥,救援孔将军!”   豪格领兵直扑吴桥,而皇太极则亲自坐镇继续围困被他认定是困兽犹斗的大凌河城守军。大明方面,由于孔有德的背叛很突然,根本就没有防备,才导致失了吴桥,导致随行的孙元化被俘。   孙元化乃是天启年间举人,与赵士桢(已死)、徐光启一起算是大明当时的顶级西洋火炮专家。历史上因为有他在,袁崇焕死于反间计后,后金八旗兵攻势凶猛时,借助西洋大炮,使得驻防的八城、二十四堡屹立不动,可称后金劲敌。   历史上如此,这个时空中的孙元化作用更大。首先他精通西班牙、葡萄牙两国语言,与新招募来辽东担任助教的三百西兵交流基本靠他,目前辽东全省的火炮、火器维修也基本靠他,怎么利用火炮有效的布防也基本靠他,明达一听他被叛将俘虏,怎么不心急火燎,轻率大军前来救援呢。   明达想着鞑子狡诈,为避免遭遇埋伏,他让身为总兵官的满桂领三万手持外罩如琵琶的迅雷铳的步兵支援困守在大凌河城的祖大寿人马,又让袁崇焕率人数为五千的骑兵,与自己兵分两路,一左一右的包围了吴桥。   吴桥乃是一个规模并不是很大的小县,隶属京师河间府景州,东与宁津县、陵县毗连;南与山东德州为邻,西隔南运河与景县相望,北与东光县接壤,四通八达,也算是一个兵家重镇。   明达得到孔有德背叛消息后,迅速做出反应,很快就率兵赶到了吴桥附近,如皇太极率八旗精兵围困大凌河城那样,将吴桥重重的包围起来。   要知道吴桥虽也算兵家重地,但四通八达、易攻难守,所以小镇的规模一直并不是很大。吴桥守军不多给了孔有德有趁之机,但县城存粮不多,即使可以吃县中大户,但却维持不了多久,至少比不了祖大寿这厮在大凌河城囤积了大量足够维持半年之久的粮草。   明达围了不攻,每日都命善骂者到县城墙前溜达一圈,骂了孔有德祖宗十八代,骂得随孔有德一同反叛的叛将们都颜面无光,士气大跌!   就在叛将之中开始有人暗中考虑是不是真做错了时,袁崇焕所率的五千骑兵与豪格所领的正蓝旗兵卒正面相遇了。   满洲建奴自小在马背上摸滚长大,马术比之大明一方好了不少。但因为大明一方在杨太后的提倡下,大面积的装配了火器。袁崇焕所率的这五千骑兵更是装备了由孙元化改进、装有长长百炼刺刀的鸟铳,即可用来打鸟、不是,是即可使用火器远距离作战,又可近距离与敌人肉搏拼杀,总之威力可比单纯的弓箭手或装配弯刀的骑兵大多了。   五千骑兵遭遇三千八旗精卒,两者相遇必然爆发激战……   大明一方虽有火器之威,但豪格所率领的正蓝旗精卒几乎人人精通飞马射箭。这场正面相遇,双方都各有损伤。大明一方胜是胜了,却是残胜,以差不多一比一伤亡,打得豪格不得不鸣鼓收兵,暂时撤退。   豪格这一撤退,孔有德一方叛徒处境自然变得更加的恶劣。困守吴桥不过短短十多日,就已经闹得人心惶惶。唆使孔有德叛变的李九成开始更加频繁的联络后金探子,再三恳求后金再次出兵救援。   由于吴桥被围得水泄不通,与李九成联络的探子不可避免的落到了所军驻扎在辽东的厂卫手中。得知这一消息,明达脑子灵光一闪,决定将计就计,如历史上皇太极为了进一步消耗大凌河城中的有生力量,搞了一次假救援……   孔有德以及李九成望后金援军心切,也来不及研究真假,急忙率军出吴桥相迎,欲和后金八旗精兵一道前后夹攻,实现突围,结果显而易见,上了攸关性命的大当。   孔有德所控的叛军被杀得大败,损失十分惨重不说,更让明军成功的救下了被俘的孙元化。无奈孔有德只能自断一腕,抛弃掉大部分溃兵,只带着数十名亲随,趁着夜色掩护,走水路逃之夭夭。   “魏大人,袁某不辱使命救了孙大人,只是那叛将孔有德逃脱,袁某琢磨其会不会赶去大凌河城,与鞑酋汇合。”   “袁兄言之有理。”望了望暗沉的天色,明达转而对袁崇焕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让袁兄再辛苦一遭,率领部下赶去大凌河城,与满桂将军一起救援祖(大寿)将军。”   明达也猜到了孔有德多半是朝着大凌河城方向逃去,不过作为一军统帅,他亲自领军征讨叛将,救援孙元化已经算出格,如果再领军去追剿孔有德、顺便救援祖大寿的话,就有点抢功劳了,所以听袁崇焕这么说,明达干脆顺水推舟,让袁崇焕领军前往大凌河城。反正袁崇焕这人除了有点爱说大话,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作为国舅爷的明达相信,此次不管是孔有德还是皇太极都落不了好,为今之计他还是护送受了不少磋磨的孙元化回辽东总兵府修养吧。   只不过,就这么回程是不是太可惜了一点。不行,他要好好想个法子收拾后金一番、回敬一二……   明达再次抬头望了望只有繁星点点的苍穹,突然想到几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他领着一支人数不算多的偏师走山道、穿林子,跑到盛京狠狠的闹了一通。想到此事,明达搓了搓下颌。要不,这次也故技重施,偷偷溜去盛京再狠闹一场。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实在妙的明达,在袁崇焕领兵跑去增援困守在大凌河城的守军后,唤来与他关系甚好的黑云龙,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黑云龙这家伙也是一肚子坏水,一听明达如此吩咐,立马嘿嘿的笑道:“魏大人你就放心好了,大兄我定会搅得鞑子的老巢盛京天翻地覆。”   历史上的盛京指的是沈阳。而在这个时空,因为沈阳并没有失陷,所以后金政权的都城盛京并不是沈阳,而是赫图阿拉,历史上的兴京。万历三十一年□□哈赤迁都于此,到皇太极继位,现如今的天聪六年,一直都未挪窝,一肚子坏水的黑云龙要想摸去盛京干坏事,嗯,不愁找不到路……   于是就在皇太极指挥八旗兵卒与大明三支军马展开输死搏杀时,令八旗上下暴跳如雷的消息传来了——卑鄙的大明一方派一支偏师洗劫了盛京,不止烧了多处粮仓,更劫持了出宫到寺庙替母礼佛的两位固伦公主……   此消息一出,皇太极这下真的气得吐血了。此时此刻,老巢遭殃、女儿被劫、而感到老脸无光的皇太极再无心与大明一方继续纠缠,只得鸣鼓收兵、回盛京处理后续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八十章   后金八旗兵入侵大明却再次无功而返的消息是随着被俘两位固仑公主一起到京的。这两位固伦公主乃是同母所出, 生母便是鼎鼎有名的孝端文皇后。其中二公主爱新觉罗?马喀塔, 天启七年出生,现年不过六岁,三公主爱新觉罗?丽塔泰昌二年出生, 现年不过三岁。   两位公主虽说年幼,却已经明白自己深陷敌营,唯有谨言慎行方能活命,因此面对杨太后意味深长的打量目光时,除了忐忑外更多的则是惶恐不安!   “不知太后打算怎么处置我和妹妹!”马喀塔出口便是一口流利的蒙古语,直听得一旁伺候的冬果皱眉,不免出声问。“林大人,这位小鞑子说的什么。”   林大人乃是大理寺官员, 因为精通蒙古语和满语便被招来作为翻译官。林大人一听杨太后身边的女官问话, 忙恭谨的回答道。   “回禀娘娘,小鞑子是问娘娘怎么处置她和妹妹!”   “前儿哀家记得鞑酋皇太极来了一封求娶信想求娶哀家, 哀家让施卿回复说,哀家年轻貌美,你一介鞑酋是万万配不上的, 如果有心以联姻的方式化干戈为玉帛, 就请送膝下明珠前来和亲。   哀家原以为久无回信此事就不得了之了, 没曾想皇太极还真是有心,居然送了两位公主过来。   哀家想了想,既然皇太极他如此示好,连童养媳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只给贵人位怕是不好,不如就封个美人也算彰显泱泱大明的大国气度。”   说起来,皇太极的这两个女儿长得并不像他们的生母哲哲,而是长得像皇太极。皇太极细眼容长脸,典型的游牧民族汉子的长相。他的两个女儿长得像他,这就意味着长相一般,甚至比从小唇红齿白、俊俏如白面书生的朱慈燐长得还差……   旁听的朱慈燐小皇帝一听自家母后居然这么说,当场就瞪圆了眼睛,不爽的哼道。“不要,朕不要小鞑子充盈后宫!”   “皇帝你今年已经七岁多了,也算是知礼年龄,怎么还这么喜怒不隐于色。”杨太后淡淡的扫了朱慈燐一眼,突然勾唇一笑,含笑问:“不充盈后宫,那皇帝认为该如此处理这两位小姑娘,送回给皇太极?”   “送回可以,但必须给赎身的银子!”认为钱更加重要的朱慈燐斩钉截铁的道:“凭什么鞑酋不付出点什么,咱们就要屁儿颠颠的把人送回去。要知道就算养着两个小姑娘,咱们也要费不少口粮的,鞑酋不出点血,别想朕会发善心把人给他送回去!”   本来老娘就没准备将人送回去…   你这死爱钱的货!   杨太后果断的翻了一记大大的白眼,懒得再理会‘抠门抠到连伙食费都出得有些心疼’的朱慈燐,冲着林大人吩咐道。   “林卿,与两位固伦公主的沟通就交给你了,告诉她俩,让她俩安心的在储秀宫住下,哀家虽说脾气不怎么好,但也不会为难两个小姑娘,等和他们的父汗沟通好了后,再说其他吧!”   依皇太极的秉性多半宁愿没这两个女儿,也不愿低头给赎身的银子,而她呢,跟朱慈燐想的一样,没什么好处休想她自愿将人送回,所以丢进环境不错的储秀宫养着吧,反应偌大的紫禁城,不差两个小姑娘的吃喝!   等着林大人将自己的意思、用蒙古语转述给了两个小姑娘听后,杨太后便打发冬果出面将两个忐忑不安的小姑娘安置在了储秀宫居住,更为了安全考虑、抽调了一批身手不错的厂卫将储秀宫明里暗处保护得水泄不通,然后这才暗搓搓的吩咐文采不凡的施首辅再次出手,写了一封‘和亲’信给皇太极,只让气不顺的皇太极砸了满殿的摆设……   “贱~人,欺朕太甚!”   好不容易皇太极平息了怒气,在宫人收拾满屋狼藉时,不免语气不怎么好的冲着一直含泪低泣的哲哲说道。   “堂堂公主出宫,怎么不多带侍卫保护!”此次前来盛京捣乱的贼子人数不多,却将公主给绑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随行侍卫太少的缘故!所以皇太极对于他现如今统领后宫的大福晋哲哲,不得不说很失望!   “臣妾根本没有想到在盛京会出这种事啊!”哲哲擦掉眼泪,眼眶红红的说道:“臣妾只有马喀塔和丽塔两个女儿,求大汗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们。”   皇太极扯嘴怪笑一下,口中缓缓的问:“你想朕怎么救,按照那贱~人所说的用大量钱财赎回马喀塔和丽塔。如此有失面子的事,你休想朕去做。”   哲哲打了一个寒颤,诺诺不敢多言时,皇太极又笑着道。“你最近也是累了,就好好的避宫休息,朕想大玉儿是个好的,平时你们姑侄二人也甚亲近,就让她暂时帮你料理宫务如何。”   哲哲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伤心至极的她根本就搞不明白皇太极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居然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两个女儿。诚然公主不如皇子重要,长大了也是要和亲蒙古的,但也总比这么不明不白的待在大明来得要好吧。   想不明白这点的哲哲有心再为自己的两个女儿再恳求皇太极几句,却被皇太极不耐烦的打断,请了出去。因为此时,四大贝勒以及豪格、范文臣等一干文臣武将已经到来,正在商议两位固伦公主被俘、杨太后来信求‘和亲’一事。   “大明杨太后来信说愿结两晋之好,这事尔等怎么看!”   皇太极毫无感情的问话后,在场的一干文臣武将全都面面相觑,而后牛高马大的豪格跳出来道。   “父汗,儿臣能问那大明杨太后来信是只说了这事,还是说了其他……”   “你们传阅一遍吧。”   情绪已经回复多半的皇太极叹了一口气,将杨太后吩咐施首辅代写的‘和亲信’递给了豪格,豪格看完后,勃然大怒道。“大明欺人太甚!”   “大阿哥说得没错,明朝廷当真欺人太甚,简直有违圣人之道。”作为皇太极最忠心不二的狗腿子,范文臣也是气得面红脖子粗!   “不同意支付大笔赎金赎回两位公主的话,那就和亲……这也就罢了,居然连一介妃位都不愿给,区区美人,简直太羞煞人了。”   “范先生说得没错,那杨太后此举的确太羞煞人了。”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面色同样不虞的道。   “赎回两位固伦公主的赎金一定会让母亲窘迫的财政更加的窘迫,可不赎回两位固伦公主就只有默认大明杨太后提出的和亲……   奴才知道大汗是打算公主成年后将其嫁到蒙古,加强咱们大金与蒙古各部落的联系。和亲与大明也不差,能起到一个麻痹敌手的作用......只是”…大汗你的面子注定是找不回来了……   在阿敏看来,皇太极妥协用大笔钱财赎回两位公主算丢面子,妥协杨太后‘和亲’的说法,也算丢面子。两种都是丢面子,一种是损失钱财丢面子,一种是损失人丢面子……   要在二者里选一,还是后一者的损失要小一点。不就是两个以后准备和亲蒙古的固伦公主嘛,送给大明也就送给大明了,反正皇太极的女儿也不少,就算少还可抱养别家的女儿充作公主和亲蒙古。所以在阿敏看来,不妥协用金银赎回公主,那就当没这两个公主就成!   不光阿敏这么想,其他在场的一干文臣武将包括皇太极也是这么想的。讲真,就算马喀塔和丽塔乃是他的大福晋哲哲所出、贵为固伦公主,枭雄本色的皇太极也不怎么喜欢,所以相较于对两个女儿处境的心疼,皇太极更心疼自己、那仿佛被杨太后狠狠的打了几巴掌的脸面。   枭雄到底是枭雄,能忍常人不能忍,恢复冷静后、皇太极勾起唇瓣,冷笑几声:“不是要和亲吗,好,朕就同意了。范爱卿你安排人手,给朕尽快准备一支送嫁队伍,朕要让朕的两个固伦公主风光大嫁……”   如此能够光明正大进入大明,探知各种情报的好事,他又岂能错过,不就是损失了两个女儿嘛,他儿子是不多,但他女儿多,区区两个女儿他损失得起。杨氏贱人你如此羞辱朕,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杨太后早在吩咐施首辅写‘和亲’信笺时,就隐隐料定皇太极必有后招,所以对于皇太极不如自己意料的那样暴跳如雷,倒没怎么失望。至于皇太极回信说愿结两晋之好、两国暂且收兵、以和为贵之事,杨太后纯属当笑话看,她真要相信这些面子上的话,那她真的可以算是历史最蠢的穿越女了。   “既然鞑酋同意皇帝纳了两个小姑娘,妹妹也就勉为其难的再给两个小姑娘升一升分位,不说妃子,至少也得婕妤吧。”   杨太后抠着涂满了红色丹蔻的指甲,笑语盈盈的对慈安太后张嫣说道。“至于鞑酋所派的送嫁队伍,从本心而言,妹妹是不想他们踏足大明国土范围内的,只是言辞拒绝到底有失大国礼仪,妹妹想着还是婉言谢绝好一点……嗯,姐姐,你说以最近局势有点不稳,兵力吃紧、没有多余的人马保护送嫁队伍来京作为借口如何?”   “这理由会不会有点……”   慈安太后已经迟疑的问,却见杨太后笑得越加明媚的说道。“有什么,反正妹妹把理由丢了出来。要是他们执意要来,在途中遇到流寇作乱、不幸全体遇难也怪不到妹妹的头上。”   杨太后才不相信皇太极派出的送嫁队伍只是单纯的送嫁,没有抱着其他的目的。与其千日防贼,防备这些明显就不安好心的家伙,倒不如干净利落的解决掉,反正她事先给出了理由、婉言劝诫过,至于皇太极信不信,呵呵,反正她是相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o(* ̄︶ ̄*)o   ☆、第八十一章   “这些事姐姐也不是很懂, 妹妹全权处理就是。只是, 皇帝那儿……”慈安太后眉头一皱,有些苦恼的道:“怕又要闹脾气了。”   “那臭小子哪天不在闹脾气。”杨太后噗嗤一笑,宽慰慈安道。“别理会, 过几天就好,他啊,就是琢磨着你疼他、所以才在你面前摆出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说白了,这是一场政~治上的较量,无关风月。朱慈燐之所以不爽,不过是因为那两个鞑子公主长相实在一般。朱慈燐长于宫廷,从小见惯了颜色、且嫡母、生母、以及其他庶母都是颜色好的,长相一般且带点高原红的鞑子公主他又怎么看得上。说起来, 他在慈安太后面前摆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不过是为了跟慈安太后撒娇卖个萌罢了。等过几天,事成定局, 朱慈燐准不会再故意使小性子。   说起来,杨太后和慈安太后的关系也有点诡异。嗯,应该说好得有点诡异, 自从朱由校归天后, 两宫的联系就多了起来。当然慈安太后喜静、常年待在内宫不怎么出门、而杨太后呢忙于朝政, 两宫专注点不一样倒也相处和谐……   而算得上她们唯一依靠的朱慈燐小皇帝呢,平时闲暇时也爱跟着他的两个姐姐,一起来慈庆宫看慈安太后,许是深宫寂寞、膝下无子, 慈安太后倒是真心疼爱杨太后所出的三个儿女!   而要若论谁了解朱慈燐,还是杨太后这个做妈的最清楚,并不对朱慈燐闹的小脾气放在心上。杨太后也知慈安太后会这么说,是真心疼爱朱慈燐,倒也真心一笑宽慰慈安太后别在意。   慈安太后一听人家亲妈都这么说,倒也没继续表达对朱慈燐的关心之词,转而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昨儿信王妃让人传来口信说,信王生了重病、却不想请太医过王府医治。信王妃没了法子,眼看信王越病越重,只得让人偷偷的来给哀家说,哀家让太医院院正和几位医术甚好的一起过府去给信王看病。可奇怪的是,太医们回来却说信王根本没病……”   没病?那就是装病了。   杨太后冷笑一声,不是她看不起信王朱由检,而是依现在的情况,就算朱由检贼心不死、想翻身那也是白日做梦!所以杨太后平时懒得关注被圈养起来的信王朱由检,却不想冷不丁在慈安太后的耳朵里听到了他的消息……而且,听起来,连这位历史上一力促成朱由检登位的慈安太后都开始怀疑其中有什么问题了。   杨太后拍拍慈安太后的手,告诉她自己会处理,让她不用太担心,好生养好身子才是最正经的。   得到杨太后的保证,慈安太后也觉得松了一口气,说道。“听说西湖美景不错,姐姐也是在宫里待得烦了,所以才有心到西湖那儿游玩一番。没曾想,宝儿那儿灵精不知怎么知道了,闹着哀姐姐出宫的话,也要把她带上。所以姐姐今儿让妹妹来姐姐这儿,也是想问一问妹妹,放不放心让宝儿跟着姐姐一起出门。当然贝儿若也能随行,姐姐定会更加的高兴。”   “贝儿那个懒丫头,怕是不会轻易挪窝吧。”想到一到春天就犯春懒毛病的朱淑婒,杨太后也是有点头疼。“至于宝儿,姐姐愿意带着她一起出宫游玩,妹妹自然是万分赞同、万分感激的。毕竟姐姐也知道,最近的朝事可真是繁琐得让人头疼……”   杨太后有心让朱慈燐跟着一起处理吧,那小兔崽子一听就跑得飞快,宁愿跑到私库库房一遍一遍的数银子,也不愿分担一二。杨太后又是好强、不服输的主儿,只能耐下心来将琐事的朝事一件件理顺。   提到让她也不禁脑门生疼的繁琐朝事,杨太后也没心思继续在慈庆宫陪着慈安太后闲话家常了。杨太后告辞离开,然后直接就到了交泰殿,拎着正在唆使戚嗣昌给施首辅设下陷阱的朱慈燐小皇帝,带着他一起回了乾清宫,处理政务。   “天麟,你是大明未来的皇帝,你要好好的跟着母后学习怎么处理政务才是。不然你这样,母后如何放心让你亲政。”   “儿臣没说不学啊,母后。”朱慈燐嬉皮笑脸的围着杨太后转圈圈,就是不肯坐在圆凳子上。   看他一副皮孩子的模样,杨太后就感到莞尔,不免白了朱慈燐一眼,笑骂道。“严肃点,一会儿施首辅以及内阁次辅们就要过来了,要是让他们看到你这个样子,怕又要说你性子跳脱,没有一点皇帝样子了。”   朱慈燐小皇帝瘪瘪嘴,倒也没跟杨太后继续说笑,乖乖的在圆凳子上坐好,然后学杨太后的动作,从奏折堆得高高的案桌上随意取了一份折子,看了起来。   “嗯,这家伙写的字倒挺好看的。”   朱慈燐小皇帝刚装模作样的感叹完,施首辅领着一干内阁成员鱼贯而进。   “参见吾皇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千岁。”   大臣行了礼后,杨太后一句‘赐坐’,宣誓着此次例行的小形朝会正式开始。首先开口的依然是在首辅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的施凤来。只见他绷着胖嘟嘟的脸,用一种很严肃的口气说道。   “辽东方面传来讯息说,叛将孔有德逃至登州,总兵朱梅率军围登州,筑围墙以困孔有德。据朱梅飞鸽来信,说这围墙三面据山,一面临海,墙有三十里长,东西俱抵海。朱梅手下一干将领分番戍守,誓要活活困死叛将孔有德!”   孔有德没有逃往大凌河城与他新认的满鞑主人汇合?   吴桥战役过后,杨太后也和明达一样认为孔有德必逃往大凌河城,与满洲鞑子汇合,却不想孔有德到底是聪明的,并没有逃亡大凌河城,而是跑回登州,趁着登州疏于防备、一举拿下了登州城,与登州总兵官朱梅展开了拉锯战!   虽说贼子孔有德占据了登州,但相信辽东将士战斗力的杨太后这只是暂时的。孔有德这叛国贼即使有后金鞑子暗中支持,相信也支撑不了多久。唯一麻烦的是,登州城里亦有大批火器,仗着火器之利,短时间内朱梅以及部下应该拿孔有德他们没什么办法!   只能采取拉锯战,慢慢的耗死孔有德这叛徒了。就像她对后金采取的政策一样,慢慢的耗,慢慢的打……   所以杨太后当政后,不打算和后金谈和,也不打算与后金正面硬碰硬。她的打算从来都是一边大力发展国力、稳定朝纲,一边慢慢的陪后金玩消耗战……   所谓的八旗儿郎再怎么悍不畏死,到底是少数民族,连妇孺在内,不过小几十万的人口,采取拉锯消耗战的话、又怎么耗得过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的大明……   历史上后金时不时的骚扰边关、洗劫一下,还能够补充损耗,可是现在辽东方面坚决采取‘坚壁清野’,后金每次兵犯边关、都只能靠自身筹集的粮草作为军需物资,更别提每每都是没讨到好的大败而归……   在收刮不到任何钱财填补军队消耗时,穷兵黩武不是说假的,多来那么几次足以拖垮一个国家的财政,而一个国家的财政垮了,也代表着这个国家离自行崩溃已经不远了……   皇太极虽是枭雄,但到底看不穿杨太后这个总结了后世一些先进军事理念整理出来的消耗战,所以在狐狸似的杨太后的算计下、满洲鞑子能战斗的儿郎注定年复一年的慢慢的减少能战的有生力量,而后就算皇太极或许后继汗位之人能看出来,结果却早已注定……崛起于建州的鞑子们注定归纳大明,成为汉族的一部分……   扯远了,咱们接着说回正题。朱梅采取拉锯消耗战对付孔有德,杨太后是及其赞同的。因此听了施首辅的述言,杨太后很强硬的道。   “朱卿做得很好,追剿叛将一事就全权交给朱卿。施卿你拟旨告之朱卿,必要时就地格杀包括孔有德在内的一干叛将,哀家才没那个心问他们为何背叛大明,背叛他所属的民族!”   “臣领旨。”   施首辅承述完,又轮到了徐光启。老徐同志没提其他,只单单说了一句‘工部应加大制造火器的力度,而不是大部分都交由西厂来完成!’   “西厂厂督统领神机营,火器交由西厂来完成并无不可。只是如今战事吃紧,单靠西厂制造火器,怕是杯水车薪,制造出来的火器数,根本不够大明各处军队瓜分……,所以臣觉得最好由工部抽调一批精通铸造火炮的工匠襄助西厂一起铸造火炮,提高效率。”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八十二章   明朝设神机营, 军队名, 乃是明朝军队中专门掌管火器的特殊部门。当然这是以前的事,杨太后当政后,下令大明军队特别是辽东守军大范围内推广火器。属于帝王扈从的神机营则并入西厂, 专门从事各种火器制造的工作。   工部乃六部之一,乃是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事项的机关。按说铸造火炮、锻造火器也是工部的工作,但有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就是工部的效率慢得发指。   当然这说起来也怪不得工部的官员,毕竟什么屯田啊,水利啊,修桥造路都归他们管,每年又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检修黄河沿岸堤坝,对于铸造火炮、锻造火器之事就有点力有不逮, 所以这才是杨太后一上台就将铸造火炮、锻造火器之事交给神机营、并将神机营并入西厂的最根本原因!   作为精通西学的火器专家, 徐光启也是明白这个道理。而他之所以提出将工部所管辖的一部分精通铸造火炮、锻造火器的工匠抽调到神机营,完全是出于公心, 想进一步提升神机营铸造火炮、锻造火器的效率。   只是他所说的话,杨太后还来不及表态,内阁次辅兼吏部尚书温体仁就连忙跳出来反对。“工部管辖的工匠数尚且不够屯田以及兴修水利, 怎可抽调一部分给神机营。”   杨太后挑眉, 淡淡扫了一眼情绪貌似很激动的温体仁, 故作不解的询问:“工匠的主要工作不是制造器械吗,怎么在温爱卿的口中倒成了役工了。”   “回太后娘娘,工部历来人数吃紧,自然管辖的工匠也……”   “行了, 别瞎解释了。”杨太后不耐烦的打断温体仁,懒得再听他所说的冠冕堂堂的话语,略带讽刺的道:“哀家记得你是吏部尚书,而不是工部尚书啊,怎么吏部的事你一问三不知,反倒对工部的事这么了如指掌……莫非是打量工部尚书病了,想为哀家、皇帝分忧,兼任工部尚书不成!”   自泰昌五年开春,文采不错的内阁次辅兼工部尚书薛凤翔就病病歪歪,多次因病缺席朝会。杨太后想着薛凤翔也算一个乖觉的家伙,且工部有左右侍郎管着,所以倒没撤了薛凤翔的工部尚书一职。   杨太后今儿由此一说,完全是警告温体仁,让他不要捞过境,管好他该管的事就成。毕竟杨太后心里是认同徐光启的提议的,即使精通铸造火炮、锻造火器,就该专注于此,总不能跑去建水车、做水利工程吧。   杨太后揉揉眉心,淡淡的说道。“哀家觉得徐卿的提议很不错,皇帝你怎么看?”   本在一旁欣喜等着自家母后怼人的朱慈燐愣了愣,瞪圆了本就显得圆滚滚、黑亮亮的眼睛,有些呆萌的回答。   “朕觉得徐卿提议不错,这得给国库省多少的额外开支啊!”   此时杨太后正伸手准备端放在小几上的凉茶,一听这话,身子顿时一僵。是她的思维没达到朱慈燐的地步、还是咋的,明明说的是工匠并不并入神机营的问题,怎么就扯到了钱的问题…   杨太后扶额,却也只能顺着朱慈燐的话,含糊的点头:“既然皇帝也赞同徐爱卿的提议,那么就照徐卿说的,就从工部抽调一批精通铸造火炮、锻造火器的工匠,并入神机营,与西厂一起督造火炮、火器。”   这事决策后,其他次辅也接着畅所欲言,述各地州府上书之事。杨太后听完后,觉得很满意,一来内阁大臣们报备的事务与厂卫暗承上来的内容基本一致,二来,受小冰川时期的影响,灾难时有发生,但应对及时,就算出现饥荒的现象,也没造成时局动荡、激起民变……   ——至于高迎祥所带领的那支农民起义军,高迎祥死后就呈现一盘散沙,根本就不足以虑,所以这才是杨太后基本上觉得满意的由头。   禀告完政事后,内阁成员们很快就告辞离开。他们走后,杨太后革令朱慈燐认真学习,最好将那一桌案的奏折批阅完,自己则顶着朱慈燐小皇帝哀怨的眼神,领着说话、嗯,还有点结巴的朱淑婒,去了储秀宫。   此时朱慈燐年龄还小,所以已经多年未选秀,且储秀宫里住的不是待选的秀女,而是被俘的两位鞑子公主,马喀塔和丽塔。   丽塔年龄还小,蒙古话以及满话都说得不太利索。而她的姐姐马喀塔呢,则已经开始学习汉语,见到雍容华贵的杨太后以及娇俏的昭仁公主到来后,甚至能用流利的汉语向两人问好。   “别那么多礼了。”杨太后摆摆手,笑眯眯的道:“哀家来此是为了告之两位公主,你们的父汗已经同意哀家和亲的提议,准备过几日就安排人将嫁妆送来。所以你们啊,就安心的紫禁城住下吧,毕竟这里以后也算你们的家。”   等杨太后说完,一旁会说几句蒙古话的宫娥赶紧将杨太后所说的话翻译成蒙古语,霹雳巴拉的说给了马喀塔和丽塔听。   丽塔懵懵懂懂,而已经懂事的马喀塔则满心苦涩。果然,他们如雄鹰一般伟大的父汗,宁愿他们‘和亲’大明,也不愿低头接他们回家。   想到模样俊秀好似女郎的大明皇帝,马喀塔微微垂下眼帘,那张带着淡淡高原红、形状好似圆饼子的脸上染上一抹红霞。   “我和妹妹会听话的。”   这话说得……   朱淑婒挑眉,那张酷似杨令月的俏脸闪过一抹意味深长。“马喀塔和丽塔,如果觉得闷了,可以来找本宫玩!”   好吧,说朱淑婒是小结巴也不全对,至少今儿对着马喀塔和丽塔说话时,说词还是很连贯的,听不出结巴的味道。杨太后听到耳朵里,心中别提多安慰了!嗯,咱小闺女好好练习练习,应该能改正结巴的问题。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乐极生悲,套在杨太后这儿也实用。这不,刚领着朱淑婒在两位鞑子公主面前刷了一下存在感,离开储秀宫、在路过御花园时,碰到正准备去找朱慈燐的戚嗣昌和徐仁(徐光启的孙子)时,不知怎么回事,面对戚嗣昌那张小小年龄就透着刚毅方正的小脸蛋,蓦然红了脸颊的朱淑婒,又开始变得成了小结巴!   杨太后再次无力扶额。   这死丫头,小小年龄就学人家思慕少年郎了。而且思慕就思慕吧,反正这年头不管男的女的、都比较早熟,但问题是再怎么思慕人家,你也不能变成小结巴,连吐字都不清晰吧。这样一来,哀家也不能违心说你这只是小毛病、不会影响以后夫妻和~谐啊!   只觉得自己脑门突突开始疼的杨太后,让戚嗣昌和徐仁跟着自己回了乾清宫,然后认命的接过批改奏折的工作,无语的目送朱慈燐领着两个伴读,外加小结巴姐姐飞快的遁离。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再怎么忙碌也无非是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繁琐的事。到了五月,皇太极不顾杨太后的婉言‘劝说’,还是派遣了一支充斥着探子的送嫁队伍,企图到达京师时、打听火器的讯息。   杨太后早就防着皇太极这一手,所以送嫁队伍一入关,途径延绥一带时不幸遇到流寇作乱,两位公主的嫁妆被抢了不说,所有送嫁人员全都横尸山野、找不到活口。   此不幸的消息传回京师后,已经从小狐狸逐渐从成了精的狐狸转变的杨太后装出义愤填膺的模样,严厉陕西巡抚孙传庭剿灭流寇、给后金一个‘交待’。   这事本就是孙传庭接秘旨做下的,自然心领神会明了杨太后的意思,大张旗鼓的带兵在延绥一带游山玩水一通后,孙传庭砍了几个当地的地痞流氓、意思意思的给了后金一个‘交待’!   枭雄本色的皇太极自然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想借着此事发难吧,杨太后毕竟有言再先,说最近闹匪不安定,送嫁一事就免了吧,大明内务府自然会为两位公主准备嫁妆的,而且事后,大明一方也是给了后金‘交待’的,别管这交待的水分有多大,但面子上是没有问题的。所以皇太极想发难,都找不到好的理由发难。   难道就这么算了……   恨得一张脸扭曲的皇太极搓了搓牙花,决定礼尚往来,好好的支援支援孔有德,再让高丽出兵、骚扰一下辽东守军,就算不能真正的打一场,也要好好的恶心恶心一下大明。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明达不知道聊斋是啥玩意儿,但这并不妨碍他像只狡诈的小狐狸、开始跟随自家姐姐的脚步,暗搓搓的给皇太极以及后金那一波人不断的挖坑,以期达到消耗满洲八旗的有生力量。   “我觉得姐姐说得没错,咱大明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何须惧怕人口总数只有小几十万的建奴鞑子。”明达笑得光风霁月的对熊婉优以及他的老丈人熊廷弼说道:“鞑子们叫嚣着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除了宣扬建奴鞑子骁勇善战外,也暴露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建奴鞑子人少。   咱们不和鞑子们正面对抗,坚决实施‘坚壁清野’之策,慢慢的和鞑子们,采取蚂蚁吞象的蚕食办法,一点点的消耗掉鞑子们的青壮,然后灭国吞并不费吹灰之力。”   “这办法好是好,就是时间太长了一点,说不定要十几二十年才看得到成效。”熊廷弼一脸惋惜的说:“老夫可要努力的活长一点,不然就看不到这一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成!o(* ̄︶ ̄*)o   ☆、第八十三章   泰昌五年上半年就这么‘平静无波’的过去了, 为什么要用引号括住平静无波四字呢, 则是因为大波动没有,小波动却时不时的蹦跶出来、扰人心情。   据孔有德被总兵官朱梅修围墙围困于登州后,孔有德军不能出, 便开始利用登州城中原有的火炮炮击官军。   朱梅为了避免无为的伤亡,只得继续采取拉锯消耗战的办法,慢慢的磨掉叛军人数和他们的斗志。   如此一月过后,挑唆孔有德叛逃的李九成率先坐不住,出城与官军死战,被朱梅射杀与阵中。   李九成死后孔有德欲弃登州入海,企图从海路逃亡鞑子所在地建州。朱梅早有所料,派手下将领龚正祥等率舟师拒于海口, 等着孔有德送来门来。   只不过天公不作美, 正当两方对持时,猛烈的大风突起, 竟然将船只掀翻。于是孔有德险胜,俘获了龚正祥。只是船只皆损毁、孔有德就算胜了,也不得出海逃亡, 只得退回登州城继续与官军对持!   如此一来, 朱梅与孔有德之间就有得耗了, 登莱巡抚孙元化心怀幻想,认为孔有德是受人挑唆才做出叛逆之事,相信能够自己能够招抚孔有德的他,竟然上了一封折子, 提议应招抚孔有德为主……   孙元化此折子上达中枢后,顿时如一颗小石子落进湖里、荡起层层涟澜,朝廷文武大臣分成两派,一派主张剿灭,一派自然是主张以和为贵,重新招抚孔有德回归大明怀抱……   依杨太后的本心是及其厌恶这种没有民族观念、没有礼义廉耻的家伙的,但见朝廷上因为孔有德之事吵闹得厉害,杨太后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云淡风轻的开口。   “施卿怎么看?”   施首辅到底在杨太后手下做事那么久,熟知她的秉性。施首辅见杨太后居然问他怎么看,顿时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姿态,老油条的回答道。“臣自然谨听娘娘的嘱咐,娘娘说战就战、说和就和!”   杨太后淡淡的扫了施首辅一眼,懒得开那个口骂他和稀泥的态度,便将视线放在了一力主张招抚的大学士周延儒与兵部主事张国臣身上。   “周卿和张卿怎么看?”杨太后淡淡的开口道。   “微臣认为孔将军乃是受人蛊惑,所以才做出如此叛逆之事。”大学士周延儒首先出列拱手回话道:“微臣认为只要派能言善道者前往登州,晓以大义,孔将军一定会认错投诚!”   “禀陛下、娘娘,臣不才愿前往登州说服孔将军!”周延儒一说完,杨太后还没开口表态呢,有人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表示自己愿意到阵前招抚孔有德等人。   杨太后一看,原来是跟周延儒一路货色的张国臣,不免腻歪的道。“流寇招抚、叛军招抚,对于后金也应以和为贵、不可再犯兵戈。哀家就纳闷了,张卿你是怎么做到兵部主事的,怎么别人都是主站、你却始终主和呢。哀家不明白,张卿是心怀仁慈呢,还是收了好处……”   “肯定是收了好处。”眼见自己母后又开始怼人,有心插一手的朱慈燐瞪圆了眼睛,显得异常气愤的道。“这种为了私利枉顾朝廷、百姓的货色可不能在留在中枢朝廷,当贬为白身才是。”   杨太后笑了,很满意的笑了。“既然皇帝这么说,那就摘了张国臣头上的乌纱帽,贬为庶人。”   于是、就这场突如其来变故傻眼的张国臣被拖出了金銮殿,于是一力主张招抚孔有德的周延儒也不敢再开口,生怕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只是周延儒以为自己闭嘴不开口就万事大吉,那就太天真了。刚才阖目间,杨太后已经回忆起这现任礼部主事兼文华阁大学士的周延儒是哪号人物呢。   尼玛这货不是历史上自请视师,却假传捷报蒙骗崇祯帝,骗取了太师之位的伪君子吗。杨太后对于手下虽说重才华、不怎么管私德,但对于这种居然在历史上名声不错的伪君子,还是很不喜、甚至厌恶的。   不过鉴于礼部乃是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的部门,算是六部中最清闲的衙门,所以杨太后在没有好借口之前、也懒得动他,只呵斥了几句,刚毅的表示不招抚孔有德。   “孙卿提议招抚叛将乃是好意,只是到底达不到威慑作用。哀家不想在孔有德的身上开了先河,让将士们认为背叛没啥,只要事后表现出悔意、朝廷就能重新接纳……   哀家不想继孔有德叛明之后、背叛之事层出不穷,所以哀家明确的告诉尔等,这不可能。哀家不会同意招抚叛将!   传哀家懿旨,朱梅为副都御使巡抚登莱,擢参政徐从治为山东巡抚,让徐从治驻守莱州城,防备孔有德部曲西进。至于叛将孔有德的亲眷皆下大狱,秋后处决!”   杨太后本想任命新军统帅戚承志协助追剿孔有德的,但想到戚承志已经秘密领了秘密出海练兵去了,便没有点戚承志的将、而是升了朱梅的职,让他全力主持围剿孔有德等人的事。   至于原本任登莱巡抚的孙元化,杨太后在其被撤职之后、赏了一个大学士的虚职作为安抚,命他全力帮助明达布防辽东、管好火器维护工作就成,别管其他……   朱梅升官为登莱巡抚、徐从治就任山东巡抚后不久,自知不能在登州水城困守的孔有德耍了一个小手段,居然从登州突围而出,跑莱州城而去……   因为暗中有皇太极金银的接应,孔有德收拢了一大批地痞流氓加入叛军队伍,并裹挟沿路百姓、浩浩荡荡围攻莱州。   因为早有所料,新就任山东巡抚的徐从治以及莱州知府朱万年早早的备足粮草,以莱州城城坚之势、设佛朗机炮布防,与孔有德部曲僵持半月之所。   孔有德久攻不下莱州城,那叫一个心急火燎,因为朱梅已经命总兵邓圮、王洪等人率川兵万人自昌邑来援,昼夜兼程下,前来救援的川兵已经距莱州仅40里地。   孔有德害怕遭受莱州守军以及来援官军前后夹击,便下令猛烈攻城。只是在墙头佛朗机炮的打压下,孔有德部曲损失惨重,仍然未能强攻下莱州城,无奈孔有德只得下令停止攻城,并率叛军近万人登船而逃…   孔有德逃了后,官军穷追不舍,并料定败后必经长山、旅顺而投奔后金。于是驻守在旅顺、长山、鹿岛的明总兵黄龙率兵严阵以待,与逃窜而来的孔有德部曲激战,大败叛军,成功擒获孔有德部将毛有顺、毛承福等人……   旅顺,临海之滨,残阳如血!白沙岸边,海鸥鸣叫,声带苍凉,让临海眺望之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到底让那孔姓畜生逃了!”总兵黄龙转过投来,对着追击叛军而来的周文郁道:“文郁你说,这畜生会逃亡哪儿!”   “如今高丽归降鞑子称臣,想来叛将孔有德会逃亡鸭绿江,在哪儿与鞑子兵汇合!”   “大兄也是如此想的。”心情好转的黄龙笑着对周文郁道:“大兄已经给魏大人去了信,告之叛将孔有德的可能逃向,想来依魏大人之才,一定能妥善处理,不会再让叛将再好命的逃了。”   “大兄说得是,小弟也是这么想的。”周文郁看了一眼血染白沙的遍地尸骸,不免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大兄,咱们还是让人将尸骸收敛、免得让双方兵卒暴尸海滨。”   怎么描述经过激战后的场景呢,或许只有战后幸存的将士口述才能再现眼前的人间地狱,但却远远比不上亲眼所见的发生在这临海之滨的血战,即使战事平息,仍透着令人心悸的血腥、恐怖和绝望……   遍地都是尸骸,原本洁白的白沙早已变了色,远远眺望,就如同布满了奇奇怪怪形状的红色地毯一样,遮蔽了海岸,遮蔽了大地。入目所及之处皆是如此……   黄龙、周文郁二人又在海岸礁石上站了一会儿,在大战中幸存下来的士兵搬着尸体、聚拢倒桐油就地焚烧后,这才一语不发、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这前不久才发生过战事的临海之滨。   过了几日,明达收到黄龙的传讯。与孙承宗、熊廷弼密谈之后,也料定孔有德必乘舟到鸭绿江与后金前去接应的鞑子兵汇合!明达有心借此良机,好好的跟鞑子兵打一场,便虚心请教孙承宗、熊廷弼二人有何良策。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八十四章   孙承宗抚须而笑, 却是故弄玄虚道:“明达已有主意, 何必问老夫的意见呢!”   明达佘然一笑,熊廷弼却是吹胡子瞪眼,不满的道。“老夫女婿问你, 你故弄什么玄虚,显摆你鬼点子多啊!”   “你这匹夫,老夫怎么显摆了。”   孙承宗跟熊廷弼二人就跟欢喜冤家一样,每天不吵吵几句,彼此都觉得不舒畅。这不对骂几句后,孙承宗丢下一句‘老夫不跟无脑匹夫计较’,便笑而抚须的对明达道。   “打是要打的,只是这怎么打, 还得细细研究!毕竟大张旗鼓的率兵从辽东赶往鸭绿江, 必引起鞑子的主意。唯有化整军、零散出兵、再在鸭绿江集合设伏,方能打叛将以及接应的鞑子兵一个措手不及!”   “孙阁老高才, 晚辈叹服!”发觉孙元化计策和自己所想计策没多大出入的明达真心实意的叹服道。“晚辈已经在鞑酋面前排了号,想来晚辈要是有异动、鞑酋第一时间就会通过探子之口知道,所以晚辈须坐镇辽东、另做他事迷惑鞑酋。依老大人所言, 何人可接此大任?”   “元素重伤过原鞑酋□□哈赤, 因此也不能统领此事。老匹夫, 你觉得何人合适!”   “必之(孙祖寿字)不错,满桂那小子也不错!”   “那就必之,满桂,以及麻登云一起分兵秘密潜入鸭绿江, 等叛将孔有德赶往鸭绿江与鞑子兵汇合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计策安出后,孙祖寿、满桂、麻登云三人一同齐心协力、将手下化整为零,在后金鞑子们的眼皮子底下成功的潜入建州卫,埋伏在了长白山南麓,居高临下的眺望鸭绿江,只等着叛军的到来。   接到孔有德顺利出逃的消息后,皇太极就命济尔哈朗、阿济格、杜度三人率领旗下牛录过鸭绿江接应孔有德所剩部曲。   孙祖寿一行人比接应孔有德部曲的鞑子兵早一天到达鸭绿江。到达后,为了避免被后金鞑子兵察觉,熟悉山岭作战的孙祖寿一行人在长白山南麓集合,一边利用密林作为掩饰藏身之所,一边砍伐树木、做箭矢之用。   建州卫所属的奴儿干都司早已沦陷,属于建奴鞑子的老窝。孙祖寿一行人乃是秘密潜入,根本不敢带多余的武器,只能带着没有装尾羽、木桩子的箭头、铁片,就地取材,现场制造箭矢、铁片刀。   这天,飞鸟齐静,孙祖寿独自领部曲在长白山南麓的一个隐蔽的小山坳间等待战机的到来。他等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派出去侦察情况的斥候陆陆续续的回来。   方圆五里以内,并没有鞑子兵的存在,只有前往鸭绿江附近侦察的几个斥候带回来了消息。说是就在离鸭绿江源头三里开外发现了军队驻扎过的痕迹,斥候怀疑应该是济尔哈朗所率领的鞑子兵,头天晚上就驻扎在那儿。   ‘好险!’   孙祖寿暗呼一声,转而派斥候去告之躲藏在其他山坳间的满桂、麻登云等部曲官军,分三路出了林子,朝着鸭绿江中下游奔去……   如此疾行几日后,孙祖寿一行人按照沿路派出的斥候指引,埋伏在了鞑子兵和孔有德汇合后、都会走的必经之路上。   辽东省城内,明达站在高高的城墙头上,一手扶着城垛,微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朝着鸭绿江的方向望去,心中默默的念了据:“孔有德,十多日已经过去,想来你这个叛徒应该已经抵达鸭绿江下流,成功登陆了吧!这一次,你别想活着到后金去。”   借着落日昏黄的光线,孙祖寿一行人如同石块一样、一动不动的蜷缩、爬在河案边靠近林子的灌木丛中,用茂盛的枝叶掩盖行踪。   天渐渐地黑了,虫鸣蛙叫间,突然响起了马的嘶鸣声。马蹄践踏声从远而近,孙祖寿一行人动也不动,眼神冰冷、如看死物一样的看着金钱鼠髻的鞑子兵一个接一个的下马,人马皆饮河水、肆笑而又张狂的杵在河岸边,玩笑等人。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在鞑子兵耐心耗尽之前,孔有德以及部曲才珊珊到来……   “什么时候动手。”满桂低声的问孙祖寿。“看样子,他们好像要就地驻扎休整,明日才会离开这儿。”   “那就等他们熟睡之时再行动手。”   于是肆笑而张狂的鞑子兵,以及风尘仆仆、满身狼狈的孔有德部曲,根本不知道危险已经逼近,他们饱餐一顿后,只派了几个斥候巡逻,便围着篝火纷纷进入了梦乡。   潜伏在河对岸的孙祖寿一行人,先是解决了几个负责巡逻、预警的斥候,这才如同离弦的箭矢一样,朝着河对岸上去,有的用做工粗糙的铁片刀,有的用弓箭,有的干脆抢过鞑子的兵器肆意杀人。   要知道人处于熟睡状态是很难马上清醒的,睡梦中的鞑子兵往往来惨叫声都来不及发生、就丢了性命。   夜色中,孙祖寿一行人杀得手软,终于将济尔哈朗、阿济格、杜度以及孔有德宰于刀下……   天亮后,孙祖寿一行人将鞑子身上所穿的皮甲、头盔脱下、洗掉上面沾染的血迹,然后,全体换上鞑子的兵甲,将束发改为鞑子的辫子,大摇大摆的以鞑子兵的身份、往山海关窜去……   与此同时,料定他们应该已经动手、且多半成功了的袁崇焕主动请缨,前往山海关接应孙祖寿一行人。   皇太极是在孙祖寿一行人得手后三天、得到的消息,此原因还是高丽当地的猎人在追着熊瞎子渡江而过时,无意中发现的。   孙祖寿一行人得手之后要赶着逃回辽东,才没有那个慈悲心将尸骸挖坑掩埋,所以只是稍微做了点掩饰,就跑了。   其实藏尸地点隐蔽、如果不是高丽猎人无意中发现,估计皇太极要得到孙祖寿一行人成功潜回辽东、才会慢慢的察觉到不对劲。可是现在呢,皇太极得知新降的孔有德以及在八旗中算是能征善战的济尔哈朗、阿济格、杜度全都遇害,当场就摔了案桌上的龙头砚台,气急败坏的派豪格以及多尔衮领部下追杀孙祖寿一行人。   孙祖寿一行人虽说换了鞑子装扮,但到底不怎么精通鞑子语言,遇到心思缜密之辈很容易露出破绽,于是装成鞑子兵的孙祖寿一行人不可避免的被发现了,好在袁崇焕接应及时,孙祖寿、满桂、麻登云几个将领才全须全尾的逃回了辽东。不过即使是这样,前往鸭绿江伏杀叛将孔有德的官军还是死伤过半!   “将鞑子官以及叛将的人头传回京师,某会为三位将军请功!”明达以茶代酒敬了孙祖寿、满桂、麻登云三人后,朝着袁崇焕拱手道。“还要感谢大兄救援及时,不然我大明又要失三位将才。”   “魏大人言重了。”   袁崇焕这人虽说有点骄傲自大,但在明达这位众人皆赞的国舅爷面前还是表现得十分谦逊的。这么一来,特意为孙祖寿三人所开的庆功宴会自然是没有发生除高兴以外的其他声音。   就这样过了几日,孔有德、济尔哈朗、阿济格、杜度四人的人头到达京师后,杨太后忍住恶心看了一眼,便让宗正拿去祭了宗庙。   “孙祖寿、满桂、麻登云三人该赏,救援及时的袁崇焕也该赏,而提出这个计策的孙承宗、魏星、熊廷弼三人更该赏。依哀家的意思,就赐他们每人黄金百两,封孙祖寿、满桂、麻登云三人为骠骑将军,封妻荫子,其妻二品浩命。”杨太后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袁崇焕,就封昭武将军好了。”   “那熊大人以及孙大人如何封赏?辽东巡抚魏星又该怎么封赏?”礼部尚书温体仁恭声问道。   “哀家记得孙卿曾上过折子说身体欠佳,想请辞归故乡养身子。这样好了,哀家让皇帝下旨御赐一处环境清幽的宅子给孙卿,让他好好的在京修养。至于熊卿,就封文渊阁大学士,兵部主事,特批入阁,留京听用。”   “娘娘圣明。”施首辅也拱手说道。“孙大人进京修养,辽东经略便处于空缺状态,微臣建议或让魏大人兼任、或中枢重新委派!”   “重新委派吧。”杨太后虽说信任明达,却也不会做出让明达处于风头、饱受争议的处境中,因此她略略思索,点了杨嗣昌的名,让其以兵部右侍郎的身份经略辽东。   于是泰昌五年,杨嗣昌并没有像历史上的那样被任命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山(海关)、永(平府)等处地方提督军务,他在任内整饬防务,修筑山海关两翼城,也没有被崇祯帝破格提拔为兵部右侍郎兼宣大山西三镇总督,也就没有给这个时空执掌朝政的杨太后留下异人可用的印象。   孙承宗、熊廷弼二人虽是难得的将才,但到底年龄大了,也是时候让出位置,让年轻有能力者上位。杨太后之所以点杨嗣昌的名,是因为他镇压农民起义军有功,且甘为绿叶的性格,所以才点了他的名,让其好好的协助明达,经略辽东。毕竟她想为明达找的是能协助他的助手,而不是跟明达对着抗、唱反调的官场对手!所以综合上述,杨嗣昌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八十五章   真希望能一举解决掉鞑子、解决边患问题!只是治国如斟小菜, 对待敌人也该如此、徐徐而图之……   杨太后叹了一口气, 朝着一旁杵立的王体乾使了一个眼色。王体乾会意,掐着嗓子、声音尖细的喊道。   “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在场文武大臣皆不言语, 于是早朝散了,杨太后也领着朱慈燐小皇帝去了御花园子走动。   因为受到小冰川时期的影响,即使是身处夏日、身在团花紧簇的御花园子,仍然未感到炎炎酷热,即使太阳高照于空,伴随着微风传来的却是凉爽。   “看来这个冬天又要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杨太后感叹间,却是牵着朱慈燐的小手,一起去了碧瓦屋檐的凉亭处, 倚靠栏杆, 欣赏着湖中或开、或半开的莲花。   “母后为何说今年的冬天会来得比较早,是因为夏日不热吗。”朱慈燐手托着腮、趴在栏杆处, 歪着脑袋,眸中透着一丝天真无暇的味道。“也是,都到盛夏, 却依然不觉得闷热, 钦天监的监正也说了, 今年入冬估计会鹅毛飞雪。”   他慢慢地开口,那小小的脸蛋皱皱巴巴,显然在为此伤脑经。他接着说道。“不过儿臣想着,咱们这儿不好过, 怕是鞑子那儿更不好过。这么一想,儿臣反倒有些高兴。”   这话说得……   其实你娘亲我,也有点高兴!   杨太后笑着点了点朱慈燐的额头,却是道。“既然钦天监说了话,那咱们就早做准备吧,别到时真的下起了鹅毛大雪、遭了雪灾,才急急忙的做出应对举措,做出补救就不美了。”   朱慈燐点点头:“儿臣明白。”   母子俩在凉亭处待了没多久,朱淑婒便端着公主的款儿,领着婆子、丫鬟浩浩荡荡的出现了。   “儿臣参见母后,参见陛下。”   “三姐姐就是多礼。”朱慈燐嘟囔了一句,却是问道。“三姐姐不领着那两鞑子公主学规矩,怎么有空跑来这儿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这儿呢!”朱淑婒眼睛一瞪,没什好气的道。“马喀塔和丽塔的汉话尚说得磕磕绊绊,当务之急是学好汉话,规矩什么的不急。”   “朕也没急啊!”跟朱淑婒打嘴皮子仗的朱慈燐熟稔的翻了一记白眼,怪声怪腔的来了一句:“朕这不是害怕你把朕未来的两位婕妤带成小结巴吗?”   “母后,你看弟弟!”朱淑婒气得红了眼眶,愤愤的瞪着朱慈燐,就差冲上去动口咬人了。   看着眼前这官司,杨太后只觉得脑门生疼。朱慈燐这小子,一天不毒舌自己的姐姐就浑身不自在是不是。朱淑娖尚在宫里时,勉强能分担一下火力,可自从朱淑娖跟着慈安太后跑到杭州玩耍后,朱慈燐就盯准了朱淑婒,见天的找机会怼。   朱慈燐这口齿伶俐的小兔崽子没什么好说的,就一个字欠抽。而朱淑婒呢,明明被朱慈燐这小兔崽子气得跳脚,却依然往记吃不记打的往朱慈燐面前窜,哎,别说,经过朱慈燐的‘毒舌训练’,朱淑婒也没原先那么说话结巴了。嗯,戚嗣昌面前除外。   “得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杨太后深呼吸一口气,打断姐弟两人的对怼,语气不怎么好的笑骂道。“就不怕旁人看了笑话吗。”   “谁敢笑话朕和大明的长公主殿下。”朱慈燐这孩子吧,最是护短。就算常常与朱淑娖、朱淑婒对掐,但要是外人因此欺辱他的两个姐姐,朱慈燐第一个不答应。   杨太后也是知道朱慈燐的性格,因此只是笑骂了两句,就将这场因为毒舌引发的官司揭过。三人母慈子孝的在凉亭坐了一会儿,等到饭点时,才一起回了乾清宫。   因为古人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即使按明制,女儿是随母居住,但多了一个一岁多就登基为帝的弟弟,再同居一殿、也会显得有些不方便,所以年初的时候,朱淑娖和朱淑婒便搬回了杨太后原本的潜邸——翊坤宫居住。   不过虽说搬去了翊坤宫,但平日里用膳还是一起在乾清宫用的,而朱淑娖和朱淑婒二人也习惯了如此,毕竟她俩的口味,杨太后身边的秋去是最熟悉不过了,每每用膳,总会有一两道他们最喜欢的菜肴,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用了膳,朱淑婒又在乾清宫偏殿陪着杨太后说了一会儿话,等月挂柳梢头时,才领着一票婆子、丫鬟回了翊坤宫,至于朱慈燐小皇帝则因为今儿起得太早上早朝的缘故,早早地就去了乾清宫东侧偏殿,睡觉去了。   烛火摇曳下,杨太后身着薄纱质地的素净宫装慵懒的靠在披着竹席的软塌上,双目微阖,显然正在沉思什么。   过了一会儿,带着丝丝凉意的夜风突然透过半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倚靠在软塌上的杨太后打了一个寒颤,猛然睁开了眼睛。   公元1632年,也就是现如今的泰昌五年,好多事情都与历史上该发生的事变得不一样。首先黄河还是决口于孟津,但因为应对得及时并没有出现,历史上崇祯当政时出现的‘军民商户死伤无数。百姓转徙,到处丐食,无路可走,乃聚而造反’的一幕。   然后,毛文龙死了醉酒而不是被袁崇焕擅杀,但其手下孔有德依然反了,不过由于她坚持剿灭叛将,所以逃窜到鸭绿江与后金鞑子汇合的孔有德及部曲遭遇早就潜伏在那的大明官军伏杀。   孔有德一死,不得不说杨太后是狠狠松了一口气的。要说看明末清初的历史时,杨太后反感的是谁,无疑是投靠了清朝廷的所谓藩王。而如果从中找出一个最厌恶之人,无疑就是孔有德!因为在杨太后的眼里,他才是地地道道的第一汉奸!   历史上他是带着孙元化以及徐光启重金聘请葡萄牙人打造的精良火器投奔鞑子的,从此以后,鞑子有了精良火器,要不然以鞑子们打山海关都打崩牙齿的程度,没有多少攻城能力的鞑子怎么会有与大明正面叫板的能力。   在孔有德投鞑之前,鞑子也用汉奸李永芳仿制出一批火炮,可那到底质量不怎么样,属于粗制滥造的火炮,与其用来攻城还不如炸膛炸自己人。   后来孔有德投奔了鞑子,其危害远胜于吴三桂和洪承畴。当时吴三桂就算是不打开山海关,有孔有德的天佑军,后路被李自成断掉,已经不可能有粮食供给的吴三桂也迟早挡不住鞑子,所以说吴三桂的危害其实没有那么大,而且吴三桂也没有屠城。之所以说他组织的屠城,是因为后来他反清才被鞑子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他身上。   就是因为孔有德,后来鞑子用大炮轰开了扬州,轰开了嘉定,才有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孔有德的天佑军对汉人的威胁,是比吴三桂的军队还厉害!同样的,屠杀广州的另外一个大汉奸尚可喜,也是孔有德的人!   想起这茬,杨太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孔有德反了,那与孔有德属于一丘之貉的尚可喜会不会也有了反心,也开始在暗中策划着反叛朝廷呢!   杨太后阖目再次回想了一下,回想起尚可喜好像是在六年兵败东江总兵黄龙、据守鹿儿岛,然后在七年正月初二的时候率部降于后金的…   回想起这事,杨太后顿时坐不住了。   当初她之所以没有选择对孔有德先出手,那是因为有毛文龙在,且孔有德是个乖觉的、并没有流露出反叛的意思,所以杨太后才没有选择先下手为强。只不过杨太后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空、性格骄横跋扈却还算忠心的毛文龙没有死于袁崇焕之手,却死于酒醉,而孔有德则因为明达与孙承宗没有举荐他接替毛文龙的位置而心生不满、起了反叛之心……   这一疏忽,直接就导致孔有德的叛变,虽说最后在鸭绿江设伏、弄死了孔有德,但杨太后还是觉得有些气闷,早知道就该先下手为强的。   那么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弄死尚可喜呢!   隐隐约约觉得其中必有鞑子参与其中的杨太后突然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他有种预感,鞑子之所以会参与其中,恐怕是早有图谋。   再也坐不住的杨太后换下身上单薄、可用来当睡袍的宫装,换了一件天青色、带有同色暗纹的儒裙,连夜召见了锦衣卫千户袁侯山。   “听说锦衣卫中有精通剥人皮、□□的好手。”   袁侯山面色如常,像是述说平常事一样述说了锦衣卫人员擅长的手艺活儿,末了更是乖觉的主动询问杨太后打算如何。   杨太后抠着手指甲,美目中带着一丝阴狠、坚定:“旅顺总兵尚可喜与孔有德交往过密,哀家怀疑此人也会像孔有德一样反叛投金,本来该直接杀了他的。但哀家想通过尚可喜知道鞑子的动向,所以决定留下‘尚可喜’这个身份……”   杨太后虽然说得很隐晦,但袁侯山还是懂了她的意思,拱手道:“微臣立马安排人手处理这事,请太后娘娘放心。”   杨太后满意一笑,挥手便让袁侯山告退。袁侯山如来时一样、悄悄的消失在乾清宫正殿后,杨太后倚在殿门口望着苍茫夜色、站了一会儿,这才在冬果面含忧色的劝说下,带着夜露寒气、回左侧偏殿歇息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   ☆、第八十六章   一夜无梦。清晨朝阳初升时, 杨太后像往常一样先用了一些清粥小菜, 然后亲自去叫醒还在赖床不愿意起来的朱慈燐。待朱慈燐梳洗完毕,也简单的用了早膳后,这才悠悠哉哉的一起去金銮殿上早朝。   今日早朝内容与往常一样, 武官们保持安静,文官们揪着鸡毛蒜皮的事儿在那瞎咧咧。朱慈燐小皇帝这一早上听了一耳朵的官司,等下了朝时,还觉得头晕目眩,不由对杨太后抱怨道。   “这些官员,全他妈竟说废话!”   “皇帝你说脏话了。”吃着茶水润喉的杨太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面色平淡的道。“作为帝王要记得喜怒隐于色!”   “朕这不是太气愤了吗。”朱慈燐有些委屈的瘪瘪嘴。“母后你也听见了,这些家伙们正事三两句话就说完了, 偏偏揪着鸡毛蒜皮的事儿在那扯皮, 这是当金銮殿是菜市场啊!”   “就当是看戏!”杨太后勾起唇瓣、浅浅的笑了一下,有些莞尔的道。“每天都有人给你表演猴戏、你该开心才对, 摆出这幅模样做啥。”   换个思维看问题,朱慈燐觉得杨太后说得没错,这些家伙们可不是每天都在上演猴戏吗, 不免眉开眼笑的道。“母后你说得有礼。”   “既然觉得哀家说得有礼, 今儿就帮着哀家将折子批阅完了吧。这偷懒几天的功夫, 居然存了差不多半屋子的折子。”   “母后,儿臣知道了。”   于是歇息够了的母子俩转战乾清宫正殿,专心致志的处理积压的折子。这些折子大多是各地官府走驿站渠道快马加鞭呈上来的,除了山西、陕西两地巡抚依然报忧不报喜、请求开粮仓赈济饥民外, 大部分所呈禀的都是一些小事。   杨太后粗略看过一遍,提朱笔画了一个圆圈,留言‘哀家知道了’,就算批阅好了、将其甩到一旁。   朱慈燐原本只打√的,看到杨太后这么批阅折子的,也开始在折子后面的余白处留言‘朕知道了’四个红通通的大字……   母子两人分工合作,不一会儿就将呈禀小事的折子给批阅好了,只留下比较重要的折子放在一旁……   “江浙一带出现了水涝,看来今年的税银又会有点吃紧了。”   杨太后将江浙一带巡抚联名一起上书的折子甩在了案桌上,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儿,冲着快要弄成小花猫的朱慈燐惆怅的道。“这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谁知道。不过这年生总比朕初登基时要好得多。在朕看来,只要没出现千里赤地、饥民成片的场景,就是好的年生。”   “这话说得好。倒是母后魔障了。”   可不像朱慈燐说得那样吗,只要不大面积的出现饥民,便是好的年生。至于时不时发生的天灾,尼玛都习惯了好不好。   杨太后将禀奏天灾的折子单独拎出来,交给了中枢内阁成员来处理。虽说内阁首辅施凤来能力就那样,但好在办起事来还是诚诚恳恳的,所以杨太后乐得让施凤来继续稳坐首辅之位。   光阴如梭,转眼夏季一过,便到了秋季。而就如杨太后先前所预料的那样,秋季刚过一半,天气就乍冷,不出几日,大雪突至,席卷了京津在内、差不多大半个北方城镇。   大雪笼罩之下,大部分田野收成欠佳,好在中枢朝廷在钦天监官员的提醒下、动员百姓抢收了大部分的粮草。有着这部分抢收的粮食做保证,这个早早来临的寒冬倒不至于那么难熬。不过,北方关外那群以放牧为生的游牧民族可就惨了……   每逢冬季,遭遇暴风雪,草枯马瘦时,北方游牧民族都会南下洗劫一番,打打草谷,好让部落里的牧民们平安挨过寒冬。   天启年间,鞑子们就是这么做的,每每扰得北方边陲百姓不得安宁,自己却借此发展壮大。   当然这是以往,自从朱慈燐小皇帝一上台,跑到辽东为外甥守国门的明达就坚决实施‘坚壁清野’一策。平时加强长城各关卡守备就不说,每逢秋季来临,明达并将在关外散居、耕作的汉族百姓迁回关内,一口粮食也不给留的作风,让每每打算南下打打草谷的鞑子们恨得牙痒痒。   今年也是如此。因为盛夏来得比往常凉爽的关系,明达从精通农事的屯田官那儿了解到今年的冬季多半比往年来得更早,秋季一来到,明达就安排兵卒以及屯田兵帮助关外散居、耕作的百姓收割了粮食,然后早早地退回了关内。   果不其然,退回关内后刚过了几日,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雪就席卷了整个辽东、席卷了整个草原……   天气突变,造成牛羊大面积的死亡,甚至皇太极在盛京下令开垦出来用来种粮的耕地、也因为没有防备,造成地里的农作物大量的被冻死……   如此雪上加霜的惨境让牧民们和已经转变为农夫的治下百姓怨声载道,南下打草谷的呼声那是越来高……   如此情况,皇太极即使目前不怎么想跟大明打,但也不得不为治下的百姓、牧民的生存考虑,同意了联合蒙古各部一起南下洗劫边关,打草谷好过冬的提议。   暴风雪袭来的七日后,鸭绿江旁,一处面积不大、但属于辽东管辖范围内,位于辽东最南面的小县城。   此时的鸭绿江因为连绵的暴风雪关系,江水虽然还是极为清澈,上面却零星布着薄薄的浮冰,碧波荡漾,以缓慢的速度奔流入海而去。江水北岸,黑压压的站满了身穿罩甲、戎服的明军将士,江面上散落的舟船如星罗旗布一样密集。   “魏大人,鞑子兵真的会过鸭绿江从澧县(杜撰)攻入辽东吗。”江风徐徐下,袁崇焕身穿精钢战甲、头戴钢盔、身披墨色披风,目光凝如坚石的对负手站立于江水旁,对着看着江面竖着大明旗帜的舟船的明达道。   “这有什么好疑惑的。”身穿夹棉对襟罩甲,一副文人墨客打扮的明达傲然答道。“暴风雪突至,咱们大明有钦天监官员提前示警,尚遭受损失,没有任何防备措施的鞑子怕是更不好过!草场草料枯死,牛羊大面积冻死,开垦的农田大概也颗粒无收,鞑酋为了治下百姓活命,必然大举南下入侵打草谷。攸关生死,此一战鞑子方面必然拼尽全力死战,他们胜则全族活命,更能进一步壮大,我们胜,则自此至少十年内边关无攸。”   满洲鞑子就算再悍不畏死又怎么样,人数方面就是劣势。只要这次将他们打残了,即使鞑酋皇太极再怎么有雄心壮志,在下一批小鞑子长大成人前,至少十年内也不敢轻易再兵犯边关!   “这是攸关鞑子生死存亡的战役,也是我们全力打残鞑子的机会。我们一定要狠狠的抓住这个机会,让鞑子们好好看,我辽东守军可不只是会防守的。”   明达望着江面上密密麻麻的舟船,心头突然涌出一阵豪情。这就是他的姐姐,动用私库所练、由戚承志统领的海军,这一样,一定要让鞑子们好好的见识、见识什么叫大明国威,什么叫犯强明者虽远必诛。   就在此时,一艘舟船在江面上劈波斩浪,如离开弓箭的箭矢一样飞驰而来。到了岸边,一位斥候飞奔下船,疾步奔到距离明达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急声道。   “禀告承恩公,末将探明鞑子骑兵和高丽水军约三万人数朝着江边而来,想来如今已在十里地之外!”   明达冷冷一笑,蓦地拔出腰间斜挂着的绣春刀,直指苍穹,高声嘶吼道。“传吾命令,全体兵卒,一起渡江。”   一旁的袁崇焕等将分别抱拳拱手,便迫不期待的让亲卫打出旗语,让部下一次上船。随后,千帆竞发,浩浩荡荡的朝着鸭绿江对岸失去,带起江面一溜的水花。   说起来,此次连同袁崇焕所率领的关东铁骑,加上满桂所带的步兵,外加明达所自领、携带有火器的弓箭手,再加上戚承志部下的海军,人数达到了十万。要是这样都不能将鞑子骑兵外加高丽水军送去见阎王,明达觉得不用其他人说,自己就该果断的自杀谢罪!   很快,一艘艘舟船驶到了对岸,一万关东铁骑,三万步兵,两万弓箭手,迅速的从舟船下来,窜上了岸。一万关东铁骑先行,如雷的蹄声带起一片漫天的尘土,向着鞑子兵和高丽水军的驻扎地奔去……   轰隆隆,马蹄声如雷!   奔驰在前方的袁崇焕突然轻轻的一勒缰绳,身下所骑的那匹通体褐色、四蹄浮白的骏马便停止了脚步。随着袁崇焕手中□□伸出,身后的骑兵们也缓缓的停了下来。   望着迎面而来、身背箭蔟、手拿成半月状、上可杀人、下可斩马腿的弯刀的鞑子兵,袁崇焕蔑视的笑了笑,高声喝到。   “列阵,迎敌!”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o(╥﹏╥)o,他妈战争场面太难写了,好想一笔带过W┭┮﹏┭┮!   ☆、第八十七章   两军交战, 各有损失……   大明官军中, 手持长~枪的袁崇焕就如人形绞肉机一样,长~枪挥舞间,每一个动作都带走一条生命。这就是将乃士之胆, 有他做榜样,跟随他正面迎敌的一万关东铁骑也表现得及其悍勇。即使身下所骑马匹被鞑子兵斩了马腿,落地间也抱着‘杀一个不亏,杀两个稳赚’的心思,也将身侧的鞑子兵拖下了马,来个同归于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就算有狼性的鞑子兵也不例外, 关东铁骑如此疯狂的打法, 让领军前此的豪格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就在这时,后方尘土飞扬。三万拿着各样武器、手持盾牌的步兵赶到。他们一来到, 正杀得兴起的袁崇焕遗憾的罢手,做出撤退的手势,领着剩余的关东铁骑退出战场。   袁崇焕所带领的关东铁骑一离开, 三万步兵已经立好盾牌。而在盾牌的掩护下, 两万弓箭手分成两批, 第一批先利用携带的集束火箭、射杀了挥舞着弯刀、狼牙棒,骑着快马冲上来的骑兵,然后装填□□间,第二批弓箭手齐齐射出漫天的箭矢, 虽说威力比之火器少了不少,但也让穿皮甲防御的鞑子兵吃尽了苦头。如此几轮下来,鞑子骑兵便死伤殆尽,只堪堪剩下几百名亲随骑兵保护豪格企图逃离战场……   “传吾命令,不可放过一个鞑子,残寇定追!”   明达骑着高头骏马,目光清冷如霜的注视着豪格以及亲随逃离的身影。这场早在他预料之中的战役也该是落下帷幕的时候了,也不知道旅顺那边怎么样了。但愿袁侯山所献计谋靠谱,让那贼心不死的皇太极中计。   原来,杨太后暗地里下达命令后,袁侯山以及擅长剥人~皮、□□的手下,昼夜兼程,赶往鹿儿岛。在不动声色的杀了尚可喜、揭下他的面皮制成□□后,袁侯山一边命人通知明达,一边找了一个身材体型与尚可喜相差无几的锦衣卫冒充尚可喜继续和后金联络,用九分真一分假的信息,让鞑酋皇太极以及老奸巨猾、一肚子坏水的范文臣信了兵分两路,一路连同朝鲜水军,从鸭绿江攻打澧县,从澧县长驱直入,攻进辽东,一路攻打旅顺。   鞑子之所以同意这么做,不过是‘尚可喜’告之旅顺守备空虚,一旦澧县有战事发生,东江总兵黄龙必派旗下水师前往支援,到了那时,通过已经据守鹿儿岛的‘尚可喜’里应外合,旅顺这个辽东的重要关口一定能手到擒来。   其实‘尚可喜’告之给后金的消息都是真的,黄龙会派旗下水师前往支援是真,旅顺守备空虚也是真,唯一假的、或者说没有告之后金的一点就是孙祖寿早已经带着伏兵埋伏在了通往旅顺的必经路上,就等着鞑子兵的自投罗网。   这天风和日丽,路上即使仍有积雪,冷风徐徐下,杀向旅顺、做着屠城美梦的鞑子兵依然兴高采烈,一点也没察觉到暗处隐藏的杀机。   鞑子兵越来越近,就在他们距离埋伏在道路两旁枯草堆里的大明官军只有几百米的距离时,孙祖寿暴喝一声开火,伴随着呛人的气味,打前阵的鞑子兵一个皆一个,连人带马一起倒地。   “敌袭。”   密集的火铳声中,鞑子兵所骑的马儿开始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惊吓。好不容易制止了马儿们的骚~动,亲自率领八旗兵攻打旅顺的皇太极一脸阴沉,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阴森的道。   “咱们八旗儿郎皆是勇士,小小的一支伏兵居然也敢出现在朕的面前。传朕命令,活口一个不留,朕要用他们的人头来洗刷他们给朕带来的耻辱!”   随着皇太极一声命下,马蹄轰隆,原本阳光明媚的平丘之地,一刹那间乌云蔽日,天地为之阴沉暗淡、浓烈得化不开的杀机开始肆意蔓延!   看着鞑子兵气势汹汹的朝着自己方冲杀来,孙祖寿所部的精兵猛将没有丝毫的胆怯。他们浑身散发着战意,满目布满血丝,如同饿狼一样狠狠的瞪着敌人。   “□□手准备!”   随着孙祖寿话落,整齐的箭矢散发着冰冷的寒光,对准了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鞑子兵冲锋部队。   “射!”   随着‘嗖嗖嗖’的声音,百步之外,鞑子兵的前锋部队被箭雨射中,或是栽倒在地,或是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的撞在了已经被马蹄践踏得尘土飞扬的道路上。   前锋部队的很多鞑子兵连一声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经毙命,身上的箭孔流出的鲜血眨眼间便染红了大地……   “继续放箭,挡住他们的进攻!”   新一轮箭雨又下,陆陆续续又有不少的鞑子骑兵倒地。他们还来不及爬起,就被后面疾驰而来的战友无情的踩踏在马蹄之下。鞑子兵冲锋的势头微微一泄后,又开始恢复了一往无前的进攻。   大明官军们依然在不停的放箭,可箭矢终有用完之时。眼看着鞑子兵不断的越过障碍即将靠近时,孙祖寿双眸一眯,接着手臂微微抬起,厉声道。“□□手退后,全军出阵,与鞑子决一死战!”   命令一下,数千悍不畏死的大明官军挥舞着兵刃,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鞑子兵冲杀而去。   以步兵对骑兵本就存在着劣势,更不提双方人数的悬差。只是先前大明官军射杀的鞑子兵尸骸以及毙命的马匹横七竖八的摊在地上,倒给占据了优势的鞑子兵添加了不少障碍。   孙祖寿领兵埋伏于此,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算是死士的存在。因此就算拼得只剩下十几二十人,仍然矗立在那,尽可能为携带火炮的主力军赢得时间……   此计策,乃是明达与即将前往中枢朝廷任职的熊廷弼共同拟定,取自十面埋伏之意。想想看大战之际,敌方士气高涨,杀意正酣时,一支伏兵或许不会对敌军有所惊扰,但若是一支一支交叠而出呢,就算是数量不多,试问敌军在接连不断的恶战之下,又焉能仔细揣摩官军到底还有多少伏兵隐藏,而且接连不断的恶战下,就算是铁人精力也会耗尽。如此就算是十万八旗兵,就算是二十万,三十万也回天无力……   不得不说,前往接应孙祖寿的伏兵还是掐准了时间的,就在皇太极好好大笑,让孙祖寿缴械投降时,黑云龙所率领的五千火器营兵终于赶到,两人一组,一人支架、转动枪管,一人瞄准射击,在五雷神机‘轰隆’的炮击声下,毫无防备的鞑子骑兵又死伤一大片!   火器之威下,大明官军势如破竹,鞑子兵竟然不能抵挡。皇太极为了避免出现更大的损失,只得下令撤退。   只是十面埋伏、四面楚歌,在孙祖寿用部下生命拖延时间时,另一支由熊廷弼之子熊兆珪所领的一万伏兵已然携带适用于山地作战的虎蹲炮,将鞑子兵的后路掐断了。至此被‘尚可喜’九分真一分假的消息糊弄来的皇太极以及部下算是成了孤军……   “大汗,奴才怀疑那有意投靠咱们的尚可喜提供的消息有假,不然怎么兵未至旅顺,就招到了明伏兵袭击!”   “睿亲王,奴才倒不这么认为。”范文臣打了一个沾,侃侃而谈道。“要是消息有假,那明军领兵之人不会打得还剩十几二十人还在坚持。”   多尔衮一声冷哼,嘲讽道:“范先生真是有才,你能告诉本王,那突然钻出打得我们措手不及的明军又是怎么回事。”   “这……”   范文臣还未将自己所想的理由说出来,刚‘这’了一下,便见一位头戴红缨瓜皮帽的鞑子斥候飞马而至,对着站立在营帐之前的皇太极一行人拱手道。   “启禀大汗,正南北处,有一大队的兵马正向此处赶来。”   在场的不管是皇太极也好,多尔衮也罢,还是汉~奸范文臣全都面色一紧,忙不迭问:“是哪路人马,可看清了旗帜!”   斥候摇摇头,道:“来军未立旗帜,但身上所着统一的罩甲戎服,想来应该是明官军。而且奴才细细看去,只觉漫山遍野皆是兵卒,少说也有数万之众。”   “这么多。”范文臣一张汉奸脸微微抽搐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斟酌的道。“此处最近的好像就是尚可喜所据守的鹿儿岛,想来此支明军应当是尚可喜所领的部曲。”   说着,范文臣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他拱手向着皇太极贺喜道:“想来是尚可喜听说了大汗遭伏,所以率军前往助大汗一臂之力。天意难违,此番明军虽说胜了一番,但离毁灭之路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o(* ̄︶ ̄*)o今天只有一更,o(╥﹏╥)o,吃坏了肚子,正在勤跑厕所中   ☆、第八十八章   就在范文臣狂拍马屁间, 将后金鞑子兵围而不攻的大明官军开始有持续的退后。皇太极看到这一情况, 倒确定了自己军队遭伏之事与‘尚可喜’无关。   “尔等随朕走一遭,亲自去观战对大金忠心不二的智顺王绞杀明官军。”   出了营地,‘尚可喜’所率领的官军已经快要逼近鞑子兵所驻扎的营地, 那如狼似虎的气势,让皇太极、多尔衮以及范文臣和几个蒙古亲王脸上顿时露出快慰的笑容。显然他们都在想着,有这么一支劲兵悍卒加入,入主中原取代大明统治之时指日可待。   然并卵……   真正投降了后金鞑子的狗汉~奸尚可喜早就死得不能再死,这顶着尚可喜身份继续跟后金联络的家伙,不过是奉命请君入瓮,最好能一举坑死鞑子,所以, 洗具的一幕出现了……   皇太极扬着马鞭, 哈哈大笑,冲着臣下大声说道:“智顺王此番来投, 大明别想再继续猖狂,真是天助我也,夺取旅顺之日指日可待。”   “主子爷说得即是, 明官军不过瓦鸡土狗, 能与大汗对持不过是仗着城墙之坚、火器之利罢了!”范文臣阿臾奉承道。只是这谄媚的话还未说完呢, 范文臣突然瞪大了眼睛,有些迷惑的道。   “哎,他们这冲击的方向怎么冲我们来了,不是该追着明官军撵杀吗。”   一位脸上明显带着高原红的的蒙古亲王笑着摇头:“怎么可能, 范先生你眼睛花了吧。咦,好像真的冲着咱们奔来了。”   多泽摸着光滑的下巴,似有不解道:“难道是开打之前,特意跑来跟咱们打声招呼。啧,汉蛮子就是多礼!”   皇太极眯着眼睛打量片刻,蓦地,曈孔一缩,脸上的肌肉竟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变得惨淡无色。一旁没有搭腔的多尔衮也不是蠢货,很快就回过味来,一颗心猛然下沉,如同坠落了万丈深渊,全身冰凉的可怕!   “快,赶快拦住他们……”   皇太嘶力吼着,却收效甚微,‘尚可喜’所率领的几万精兵强将已经杀到营前。喊杀之声震耳欲聋时,鞑子们才慌里慌张的拿着兵器簇拥在营前,团团护住了皇太极以及八旗贵胄和蒙古亲王们!   此时正面临正面厮杀,混战中,骑兵无用,鞑子兵以及大明官军只能真枪实弹的采取肉搏,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死伤了一大片。随处可见残缺的尸骸,随处可闻兵卒受伤临死之前的悲鸣!   此刻早先退却、为了迷惑鞑子的伏兵已然又回转,重新加入了战场。在他们的帮助下,鞑子兵又死伤一大片,不过鞑子兵到底算是悍卒,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力战不乱,这才堪堪抵住了大明官军的疯狂进攻。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是暂时的……   随着团团护住皇太极等人的亲卫一个个战死,皇太极等人已是满身狼狈。皇太极冷汗凄凄而下,满目皆是不可置信。   “尚可喜安岂可欺朕!”   皇太极自认对尚可喜仁至义尽,不止承诺封他为异姓王,更是准备设八旗汉军,将尚可喜全族编入汉军镶蓝旗。皇太极自认为这招收买人心之举玩得十分的好,却不料他妈的尚可喜从头到尾都在哄骗自己……   越想越气的皇太极当场一口鲜血喷出,差点就背过气去,好在一旁的多尔衮见机快,捞了皇太极一把,不然皇太极就成了史上第一个死于自己人脚下、被自己人践踏而死的君王……   “兄汗,如今事不可违,咱们得尽快赶回盛京才对。须知狡诈的汉人会不会趁盛京防备空虚,攻打盛京……”   皇太极一听这话,想到这个可能,只觉得自己浑身~赤~裸的冰雪中,寒彻心扉。   “快,快,快下令,全力突围,撤退!”   此刻身后有滚滚海水,前方又有大明官军虎视眈眈,后金八旗精兵要想顺利的撤回盛京老巢,那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唯今之计只有力战突围,从明官军的重重包围下冲出去,还有回家的可能!   这就是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之策的又一杀招。即使皇太极一行人幸运的逃脱,旗下部曲也十不存一,真真算得上惨得不能再惨的惨败。而经此一役,辽东一带至此自少十年内无患。   …… ……   到底还是天不绝皇太极等人,在八旗兵拼死搏杀之下,皇太极一行人到底还是杀出了大明官军所部下的重重包围圈。大明官军亦是损失不少、且精疲力竭,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皇太极一行人冲出包围圈……   “该死!”   也参与这场战斗的锦衣卫千户袁侯山恨得咬牙,鼓劲最后一分力气捞□□射出箭矢。   皇太极此时正在感叹着长生天不绝他,发誓此仇必报之时,异变突生,一支锋利的箭矢夹杂着浓烈的风声呼啸而来,只听‘噗嗤’一声,这箭矢竟然好巧的侧着刺进了皇太极的小腹位置……   皇太极惨叫一声向后一扬,立马从马上栽倒,跌落在了滚滚黄沙之中,当场昏厥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突如其来的横祸,惊呆了忙于逃命的一行人。好在多尔衮反应得快,忙下马捞起昏厥在地皇太极,抱着他,夹马加速逃命。   看着这一幕,不远处的后阵处,袁侯山遗憾的放下手中的□□,略带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多年疏于练习,箭术到底生疏了。这一箭终究差了些准头,不过好在箭矢上抹有剧毒,中此箭,鞑酋并活不了多久!”   不提得以逃出升天的多尔衮一行人,夹带昏厥的皇太极灰溜溜的滚回了盛京老巢之事,就说追剿豪格的明达以及袁崇焕旗下部曲。豪格这小子到底没他爹皇太极那么好的运气(你确定?),躲藏几日后,被袁崇焕身边一小将当场斩杀。   准备通过鸭绿江旁澧县直入辽东之地的鞑子兵被彻底消灭,明达一鼓作气,拿朝鲜水师开刀。猛烈的火炮炮轰下,载着朝鲜水师的小渔船纷纷沉没,投靠了后金的朝鲜一国重新又回到了大明怀抱。当然这一次,有杨太后这么一位知晓后世的强人存在,朝鲜一国要想像以往一样、只称臣就占尽了便宜那是不可能的。   旅顺大捷、并成功使朝鲜归附后不久,杨太后下令去朝鲜国号,迁朝鲜国君李倧以及一干宗室成员、大臣入京师居住,改朝鲜为朝鲜州,勒令朝鲜国人统一学汉语、说汉话,正式将朝鲜纳入大明的版块之中。   而且为了进一步将朝鲜变为大明的一部分,杨太后甚至不顾言官们的反对,提出、现朝鲜州百姓无论民族皆为汉人,大明政府一视同仁,允通婚,允科考,甚至为了安抚已经迁来京师的李氏宗室成员,杨太后甚至给朱慈燐小皇帝的后宫再添一对李姓的双胞胎姐妹花。   至此,朝鲜上下归心、距离成为大明一部分、指日可待。当然,其中唯一不美的是,言官依然闹腾不休,认为杨太后此举有违圣人之道、不符合□□上国、礼仪之邦的定义。   杨太后被他们吵得脑门生疼,有些惩治一二吧,又怕被他们骗了权杖、骗取了美名,索性在一次早朝上,以朝鲜刚‘归附’不久,尚有很多蛮夷不通教化为由,让言官们踊跃报名,广开恩科,以孔孟之道、教化蛮夷。   要知道言官们大部分都是满腹经纶、喜欢夸夸其谈的货,平时爱好才子风流、喜享受生活的一切美好,算是个穷山恶水的朝鲜,在他们眼中,就跟流放之地闽南差不多。   这不,一听杨太后这么说,言官们纷纷闭紧了嘴巴,一个个就跟闷葫芦似的,死也不开口。他们又不傻,只是嘴巴稍微比常人贱了那么一点而已,这种教化蛮夷的‘好’事,他们要多蠢才开始揽过去。   然而,言官们以为不开口就能躲过教化蛮夷这事,那就太天真了。言官们不自动报名,杨太后可以点名嘛!   这不,杨太后笑得春暖花开的说道:“哀家知道尔等都是谦虚之人,做不出自贱(荐)之事,所以哀家想了想,觉得还是善解人意一点,由哀家开这个口,点名吧。”   于是杨太后开始点名。   于是被点了名的言官们纷纷就跟死了爹妈一样,浑身弥漫着忧伤。   “陛下,臣等舍不得陛下你啊!”   被点了名的言官们纷纷匍匐在地,嚎嚎大哭道。   朱慈燐蓦地眯起了眼睛。   舍不得朕……   呵呵,朕看尔等是舍不得京师一带秦楼楚馆的头牌姑娘吧!   早就从锦衣卫口中得知了这些言官们私下的作风,朱慈燐鄙夷的勾了勾嘴角,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别舍不得朕,也别记挂朕,好好做事吧,朕相信有你们在朝鲜州教学,一定能感化,新归附大明的朝鲜族人,到时朕亲自褒奖尔等的。”   好吧,连他们主要的效忠对象都这么说,被点名远赴朝鲜州、教化百姓的言官们只能认命,万分不情愿的随驻军前往朝鲜州。   看到他们的衰样,幸免于难的剩余言官一边高呼万岁,一边暗自庆幸。要你们瞎蹦跶,这下倒霉了吧。全然忘了他们其实也是属于没事瞎蹦跶的那一波逗比! 作者有话要说:  捉了下虫,另外明天请假,有事耽误,怕是不能更新了~o(╥﹏╥)o,后天尽量补回来   ☆、第八十九章   光阴如梭, 转眼又是一年春。   泰昌六年刚一开春, 辽东那边就传来了皇太极不治身亡的消息。因着这一喜讯,即使泰昌六年里,受小冰川时期的影响、依然出现了北方大旱, 南方大水的灾情,杨太后也没有觉得有多苦恼。   反正都习惯了,最差也就这样了,还是一边高歌后金落败之象由此起,一边轻车熟路的下旨大开国库、赈济百姓。   “皇帝,今日就暂且将折子批阅到此吧,剩下的明日继续就是。”   杨太后说话时,太阳已经落了山, 朱慈燐索性就丢了朱笔, 一边揉着酸疼的手腕,一边看似埋怨实者撒娇的道。   “母后, 这些家伙们可真欠收拾,每次上折子都是写了九成浮夸无用的文章,真正有意义、倒出实际情况的话语不过寥寥几句!母后, 你说儿臣要不要下旨令各地官府写折子时, 不要写多余的废话, 尽量精简!”   “嗯,主意不错。”   杨太后之所以不曾开那个口,就是为了朱慈燐能自己想出来、提出来,她虽说事事好强, 作风强势,但也有慈母之心,不希望她唯一的儿子活在自己的压制下,变得胆怯、懦弱,当不起一国之君的责任……   诚然这样做,朱慈燐长大后,有了自己的思想,必然会与她发生纷斥,但那又怎样,她不可能一辈子将权柄捏在手上,一直掌控着这个国家。   为了维护这段母子情,让朱慈燐明白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易,自朱慈燐能够识字、熟练的写字后,杨太后都是带着朱慈燐一起批阅奏折,事事教导的。   诚然这样做,无法避免的忽略了两个女儿,但到底不管是朱淑娖也好,朱淑婒也罢都是懂事的,并不会因此吃醋、介怀,反而做到了好姐姐该做的事,时时勉励朱慈燐,让他做一个好皇帝,如此才不辜负杨太后的殷殷期盼。   杨太后是个强势的女人,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心中想着在朱慈燐大婚之时还政于他,便直截了当的告之了朱慈燐,并且说她也会老的,不可能一直为他遮风挡雨,所以为了朱慈燐好,提前培训怎么做一个好皇帝是必不可少的。   好在朱慈燐除了爱钱了一点,倒没有老朱家人左性,清楚知道自己定位的朱慈燐还是很明白道理的。虽说批阅奏折仍然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倒也似模似样,至少现在的朱慈燐能跟静坐于案桌前,静静地批阅一日的奏折。   “那依什么借口!”朱慈燐转动着眼珠子,显得古灵精怪的道。“要不就以字体繁琐,看得朕眼疼为借口怎么样?”   听到这话,杨太后忍不住一笑。“就这么办的。哀家可等着看百官们的表情,一定会很有确!”   说起来,这母子俩都一样狭促,都一样等着瞧百官们的反应。令母子俩失望的是,百官们对此并没有异议,折子写得简单点,他们还省事了呢。最起码不用花费大量时间、绞尽脑汁想怎么将折子写得华丽、好像诗一样。   不过如果认为官员们节省了时间就全花费在政事上那就太天真了。当然,还是有清正廉洁的好官,但问题是,大明官场现状是、好多官员宁愿将时间花在捧戏子、押妓身上,也不愿留多余的时间处理政事,所以朱慈燐小皇帝下达‘折子尽量写得简洁一点’的旨意后,政事依然处理得拖拖拉拉,但据厂卫汇报,各地青楼楚馆的生意简直好得不能再好,收入方面多了三倍有余……   “母后,儿臣强烈建议取缔私营的青楼楚馆,全部收为国有!”   朱慈燐看到厂卫的汇报后,就一个反应就是,卧槽,好多钱。第二个反应就是,钱钱居然不是朕的,不行,全部取缔,改由朕来开妓院……   其实明一代还是有官方性质的妓~院的,那就是教坊司。明末的秦淮八艳中的名妓,如董小宛,李香君,顾横波,卞玉君,陈圆圆之流,都是教坊司出身。而他们之所以会流落教坊司,不过是因为他们族人、或父兄犯了罪。要知道不管是历史,还是这个已经成功被扳成了架空的大明,官员犯事后、抄家流放、妻女充入教坊司的比比皆是,所以朱慈燐这样的建议,只能让杨太后又好气又好笑。   “皇帝你钻进钱眼儿了吗。先不说教坊司的性质,就算教坊司只是单纯培养唱戏、听曲儿的伶人,哀家也不可能让你冒被天下的读书人喷死的危险取缔私营的青楼楚馆。”   “那……”还有点不甘心的朱慈燐眨巴着眼睛,不死心的建议道。“那不取缔,收税可以咩?”   咩你个头啊,咩!   杨太后眉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收税,呵呵,税的名称该怎么说?嫖税?”   朱慈燐重重的点头:“对啊,嫖~娼不收嫖税收什么?难不成是商业税…咦,等等,开青楼楚馆供人淫!乐是商业活动啊,所以商业税这说法也是可行的。嗯,儿臣明天就宣布,青楼楚馆也要缴纳商业税,不交等着被查封吧!”   杨太后知道后世的岛国,色~情文化可是占了很大的比例,并得到了政府的支持,其原因就是很挣钱。   杨太后原先只觉得青楼楚馆和饭馆茶楼一样、乃是天下消息流通之处,倒只是将教坊司紧紧的捏紧了、培养了很大一批美色间谍,却没有想过靠这个给国库创收,   如今杨太后听到死爱钱的朱慈燐居然想到收青楼楚馆的‘商业税’来捞钱,一方面惊讶朱慈燐的脑子,一方面却是感叹她这个儿子真的没救了……   爱钱爱到这种地步,简直前所未见……   算了,朱慈燐翻年就九岁,虚岁十岁了,也算半大的少年郎了,就由着他折腾吧。反正依着朱慈燐爱钱的程度,他一定会将‘收青楼楚馆税’之事处理得十分的好,所以懒得管朱慈燐会这么瞎折腾的杨太后翻了一记大大的白眼后,便果断的开口:   “皇帝,你想怎么做,就这么做吧,哀家是不会反对,也不会帮你忙的。”说罢,杨太后整理了一下衣襟、裙摆,就果断出了乾清宫,往储秀宫而去。   储秀宫,位于咸福宫之东、翊坤宫之北,本是每逢广选天下淑女时、通过初选的秀女的住所。只是目前朱慈燐小皇帝还小,选秀之事已经停了好多年,所以马喀塔和丽塔被俘送往京师后,储秀宫就成了两姐妹的居所。而后朝鲜破国后、那对为了安抚朝鲜宗室、杨太后做主为朱慈燐小皇帝纳的李姓双胞胎姐妹,也是入住的储秀宫。   储秀宫算是紫禁城东西六宫中,风景最为秀丽的一处宫殿。檐下斗栱、梁枋饰以苏式彩画。正殿面阔五间,并没有住人。东、西配殿分别为养和殿、缓福殿,面阔三间,也没有住人。后殿丽景轩面阔五间,东西厢房分别凤光室、猗兰馆。凤光室乃是马喀塔和丽塔两姐妹的居所,而猗兰馆则是李姓双胞胎姐妹所住!   杨太后到的时候,四人皆在正殿待着,陪着来这里串门子的朱淑娖以及朱淑婒说话。杨太后一道,六个小姑娘立马停止了说话,同时脆生生的请安道:“儿臣/妾、给母后/太后娘娘请安。”   一旁伺候的宫娥,连忙给杨太后搬来了凳子。   “行了,别那么多礼了。”杨太后笑了笑,在凳子上入了座后,转而对脸比刚来时小了一半有余的马喀塔道。   “你瘦了很多,可是还在伤心你父汗的离世!”   马喀塔点点头,也不藏着掩着,直截了当的问:“太后娘娘,妾能问问,父汗死后,是谁继承的汗位!”   如今不止马喀塔就连丽塔的汉话也说得很不错,而且两姐妹的规矩也学得很不错。而且由于鞑子们还是奴隶制,所有的八旗贵胄们都要称呼大汗为主子爷,所以马喀塔并不抵触妾这个自称……   而且由于她们的生父皇太极宁愿没有她们这两个女儿,也不愿花费金银赎她们,反而昭告天下、她们乃是和亲大明、结两国之好的公主,所以不管是对父汗没多少印象的丽塔也好,还是马喀塔也罢,都对皇太极没有多少父女情。只是皇太极到底是她们的生父,猛然听到他的离世,马喀塔的那颗心还是十分的难受,好似喘不过气来一样!   “继承大汗位之人嘛,”杨太后也没瞒着的意思,所以她顿了顿,就立马说道。“乃是皇太极的十四弟,睿亲王多尔衮!”   “十四叔。”马喀塔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就算豪格哥哥战死沙场,也有四弟叶布舒,五弟硕塞在吧,怎么会轮到身为父汗弟弟的多尔衮继位呢……   怎么不会呢!   两个弟弟年龄那么小,他们的母亲也不过是侧妃以及庶妃罢了,又怎么可能斗得过掌控了正白旗、镶白旗,又是亲王的多尔衮。所以对于继位者乃是多尔衮,她真的不该感到吃惊……   希望十四叔不会未除后患、从而狠心杀掉叶布舒和硕塞。   马喀塔的眼泪突然一下子流了出来。为她英年早逝的父汗,也为注定这一辈子都无法回到大漠、回到盛京的她和妹妹。   她和妹妹都会好好的活着,不为其他,而是因为她冥冥之中有种预感,或许将来想保爱新觉罗一脉尚存(指皇太极那一脉),还要靠她和妹妹!   杨太后看了一眼无声流泪的马喀塔,虽说两者的立场不同,但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存在的杨太后还是比较怜惜这位头脑聪慧的姑娘的,就冲她安分守己、乖觉的表现,杨太后自认是狠不下那个心肠将她和怯生生、好像小影子似的丽塔以‘病逝’的借口杀了!   反正也不差两口吃的,就这么养着呗!   杨太后叹了一口气,却是招来储秀宫的宫娥吩咐道。“明儿去内务府领些素色的缎子,虽说身处深宫不能披麻戴孝,但毕竟你们二人的父汗去了,不好穿红挂绿,穿得素净点总是没错的。当然,要是你们二人想抄写佛经以祭你们父汗的在天之灵,哀家亦不会反对。”   “多谢太后娘娘慈悲,妾和妹妹谨谢!”   马喀塔拉了一把还傻傻愣在那儿的丽塔,猛然跪下给杨太后行了一个重礼,杨太后挑挑眉,到底没出言怼人,而是丢下一句‘不打扰你们小姑娘聚会’,就飘然而去,好像她来这么一趟,就只是探探两个小姑娘对皇太极之死、多尔衮继位的反应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快过年了好忙,所有只能够保证一更o(╥﹏╥)o,等过完年,忙完了,会恢复双更的!!!   ☆、第九十章   好吧, 杨太后来这么一趟, 的确是为了探探两姐妹的反应。如果两姐妹对于皇太极之死抱有疑问、并且追问皇太极是怎么死的的话,说不得杨太后就会丢下所剩无几的那一点点良心,直接让两姐妹‘病逝’, 毕竟在杨太后的眼里,除了她认定的亲人以及大明江山外,根本没其他……   好在马喀塔两姐妹遭劫时年幼,又加之与皇太极接触不多,对于皇太极这个父亲有的更多的则是敬重……   年幼深陷 ‘敌营’,惨遭敬重的父汗抛弃,年长的马喀塔所思所想不过是带着妹妹好好的活下去而已。国仇家恨什么的是目前的她所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的……   而且游牧民族还是奴隶制度,□□哈赤年轻时奔驰草原、整合满洲八旗时, 不也是将战败的一方、剩余之人皆充为仆从吗, 战败的一方不也是起不了反抗之心吗,所以深受此影响教导的马喀塔根本就没有仇恨的心思, 她只是茫然和哀伤,但恰恰就是这点,让越来越狡诈、越来越似成了精的狐狸的杨太后很满意。   杨太后出了储秀宫, 便直接回了乾清宫。此时, 朱慈燐还稳坐在案桌前, 研究怎么收私营性质的青楼楚馆的商业税,见了杨太后回来,朱慈燐勾起唇瓣,冲杨太后灿烂的笑了笑。   “母后, 那两鞑子公主是愤怒呢还是忧伤……”   杨太后顿了顿身子,隐晦的瞄了一眼似乎很高兴的朱慈燐后,这才提着下身系着的天蓝色凤尾裙,优雅的在旁落了座。   “你在幸灾乐祸?”杨太后抿抿嘴瓣,语调淡淡的说道:“就这么不想马喀塔和丽塔待在宫里?”   朱慈燐不自在的挪挪身体,小小脸蛋上浮现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儿臣没有这么想!”   杨太后挑了挑眉,含笑的看了朱慈燐一眼:“没有最好。不过是两个离乡千里的小姑娘而已,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耿耿于怀吗,咱们又不是缺两口吃的钱!”   “怎么就不缺两口吃的,婕妤是什么,那是四妃九嫔之下的第一人,每年的俸禄可足足有两百两银子……”   “你别给哀家算这些蝇头小利的帐。”杨太后简单直接的打断了朱慈燐一提到钱、就变得喋喋不休的性子,没什好气的哼道。   “这些是你身为一国之君该计算的嘛!且不说其他,单你的两个姐姐每月可支取的银子就有几百两,更别提哀家了……”   “母后你和姐姐们不一样,养你们儿臣心甘情愿,但他们……”   “皇帝…”杨太后再次打断了朱慈燐的话,显得语重心长的说道。“哀家和你两个姐姐是你的责任,等你大婚后,这全天下之人也是你的责任,你身为一国之君,有义务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至于马喀塔和丽塔两姐妹,哀家承认,她们模样只是清秀、算不上美人。但从她们住进这紫禁城的那一天起,她们的命运就决定了。   哀家也不求你真心喜欢二人,只面子上过得去就成。同样,那来自朝鲜宗室的   李珍熙、李恩熙两姐妹,哀家也不求你真心喜欢,也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成。”说着,杨太后见朱慈燐似懂非懂的望着自己,显然没能很好的理解自己所说的话,不免莞尔一笑。   “现在不明白不要紧,以后等你大了,你就会明白。对了,嗣昌呢,怎么好几日都没见他的人了。”   “母后忘了,嗣昌回蓬莱了,大概还要半月有余才能归京。”   “瞧哀家这记性。”   杨太后拍了拍脑门,正要继续跟朱慈燐闲聊时,王体乾突然进殿来说:“娘娘,陛下,施大人求见。”   “宣!”   施首辅是带着厚厚的一堆折子进入殿里的。不管是杨太后也好,还是朱慈燐小皇帝也罢,一瞧施首辅这样,便心中有些明了。   “可是陕西、山西两地的灾情又出现了变化!”杨太后一脸凝重的问。   “启禀娘娘、陛下,陕西、山西两地的灾情的的确确出现了变化!”施首辅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   杨太后不动声色的接过折子,翻阅起来,这越看脸色就越难看,看到最后,杨太后干脆利落的将折子传递给了朱慈燐,语气不怎么好的问。   “怎么会突然出现瘟疫,而且规模如此大,且有像周边县城蔓延的趋势?”   “回禀娘娘,据两地巡抚相继来报,前几日突降暴雨,官府因为人手不够,只能兼顾各村落设的粥棚,所以未能及时发现患有瘟疫的病民,导致灾民相继感染、蔓延,以至于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怕不止是这样吧!”   杨太后本就聪慧,有着后世的见识,又执掌朝政这么多年,哪里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说人数不够估计是真,但疏于防范也是真……   杨太后相信有厂卫明里暗里的监视,山西、陕西两地巡抚在赈济灾民方面是不敢弄虚作假的,但其他方面,比如说熬煮汤药给灾民、防愈疾病,清洁卫生之类的工作,怕就很少做或根本没有做。   这也算她的错吧,只是少吩咐了几句,手下那群酒囊饭袋就懒得冻脑子多想!杨太后嘲弄一笑,有鄙夷、更多的却是无力……   这就是大明的官僚体系,听话是听话,但问题是,思维方面真的太僵化了!   “哀家不想再追究其他,现在哀家只想知道后续是怎么处理的,别告诉哀家,陕西、山西两地巡抚上了折子后,就干巴巴的杵在那、等待着中枢朝廷下发旨意!”   杨太后说的是真话,她懒得去阴谋论、去懒得猜测这次爆发的瘟疫是疏忽导致、还是某些人为了更大的功劳、故意放纵的结果。对于杨太后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过程。   她只想知道陕西、山西两地巡抚是怎么处理瘟疫的,到底是对得起身上的朝服、主动出手,还是眼巴巴的等着中枢朝廷来想法子。   前一种,杨太后会很欣慰,但是后一种嘛,杨太后会很愤怒,说不定会让陕西、山西两地巡抚去菜市口走一遭,会让他们阖家不分老幼、集体搬迁到教坊司住。   好在,陕西、山西两地巡抚还是有点良知的,平时虽说也因为官场潜规则收了不少贿赂,稍微玩忽职守了一点,但瘟疫大面积爆发后,两地巡抚一边上书禀告此事,一边果断的搜罗两地的大夫,让大夫免费救治感染了瘟疫的百姓,并开预防、瘟疫的药方、让差役熬煮汤药、令尚未感染瘟疫者免费服用!   杨太后听了施首辅所说之事,欣慰之余,不免也就将先前所想的阴谋论抛开。能主动做事就好,就算贪了一点,只要不贪税收、而是收取商绅的孝敬银子、杨太后也认了。   “既然两地巡抚已经展开治疗、防治瘟疫的工作,哀家也就放心了。”杨太后看下朱慈燐小皇帝,朱慈燐小皇帝会意,忙接口说道。   “母后说的就是朕想说的,不过朕多几句嘴,光是治疗怕是不够,还要注意卫生才是。”   朱慈燐负手侃侃而谈道:“犯瘟疫而死者就地焚烧、掩埋,然后烈酒消毒、沸水熬煮衣物、用品,不可饮用生水……施爱卿你将这些用心记下来,尽快传告陕西、山西两地巡抚。朕相信治疗、卫生两者双管齐下后,瘟疫定能很快得到控制,进而消失。”   施首辅张了张嘴,却是看向了杨太后。杨太后眯眼一笑,并无反对之意。心中明了杨太后态度的施首辅果断拱手,冲着朱慈燐道。   “陛下,臣知道了。”   “嗯,即使知道了,那你就退安吧!”   朱慈燐轻轻巧巧的打发了施首辅。施凤退安后,杨太后看着朱慈燐,目光是那么认真的说道。   “皇帝真的长大了,今日所说之话,哀家甚敢欣慰!”   朱慈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一脸羞涩的笑道。“这是徐卿告诉朕的。”   杨太后听朱慈燐提起徐光启,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不免开口道。“徐卿病了,已经多日未上朝了,要是皇帝得空的话,就出宫去徐府亲自看望一下徐卿,毕竟徐卿除了身为重臣,也是帝师之一。”   “儿臣知道,儿臣这就出宫看望徐卿。”因为要出宫的关系,朱慈燐倒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对帝师之一的徐光启身体抱恙的担忧,反而略有些兴奋,心情很好的道。“倒要麻烦母后辛苦一二,独自批阅这一大堆奏折了。”   “别说这些讨巧卖乖的话了。”杨太后笑骂朱慈燐一句,转而嘱咐道。“记得早去早回!”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o(* ̄︶ ̄*)o,下午还有一更么么哒~~   ☆、第九十一章   因为要出宫, 朱慈燐身上所穿的明黄色团龙龙袍以及头上戴着的乌纱翼善冠都不怎么合适, 因此朱慈燐便先换了一身藏青、绣有同色、祥云暗纹的直身、直裰、交领、好似道服一样的常服,一头柔软的黑发用玉带箍好,更衬得其肤白唇红, 好似穿错了衣裳的小姑娘一样!   穿戴完毕后,朱慈燐跟忙着批阅奏折的杨太后打了一声招呼,带着内务府早早就备好的礼物,领着几个也换了朝服、护卫他人身完全的锦衣卫,大摇大摆的直奔宫门方向而去……   只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嗯,乐极生悲。这不还在高兴自己能出宫了解市场物价的朱慈燐还没高兴完,就在半道上碰到了朱淑娖和朱淑婒两姐妹。   “三郎倒是越来越俊俏了。”   捏了一柄华丽宫扇、掩着嘴偷笑的朱淑婒眼睛转了转, 假装好奇的道。“三郎这是准备出宫!”   “不叫陛下了?”朱慈燐翻了翻白眼, 语气不怎么好的哼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小结巴!”   “你说谁小结巴呢!”   朱淑婒定力到底未能修炼到家, 当场就被‘小结巴’这三个字气了红。偏偏说这话的朱慈燐也是个狭促的主,朱淑婒越气他心情越好,紧接着道。“谁应就是说谁!”   一旁冷眼旁观龙凤胎对怼的朱淑娖到底没忍住噗嗤一笑, 哈哈的说道:“别怼了, 再迟怕是要误了出宫的吉时了。”   一听这话, 龙凤太姐弟两这场熄了火气,互相哼了一声,同时朝着宫门方向走去。等候姐弟三人同时得出宫门后,朱慈燐小皇帝才后知后觉的道。   “你们二人怎么跟本公子一路。”   “徐公也是我们姐妹二人的老师, 学生去探望身体抱恙的老师有什么问题,至于你这么大惊小怪吗!”   朱淑娖才不会承认他们是接到了朱慈燐要出宫溜达的消息,才换了上襦下裙、平常妇孺贯常穿戴的襦裙,准备跑到宫门口堵人。没曾想她们两姐妹的运气真真算好,刚走到半道就撞到了打扮得跟花儿似的俊俏小郎君朱慈燐,于是在朱慈燐没察觉之下,朱淑娖、朱淑婒两姐妹就这么被夹带出宫了!   朕到底有多傻,居然到现在才看清这粗糙无比的计谋!   忍不住扶额叹息的朱慈燐分别瞪了两个姐姐一眼,在两个姐姐略得意、略讨好的眼神下,朱慈燐小皇帝只得认命的带着朱淑娖以及朱淑婒一起登了徐府。   作为简在帝心、饱受杨太后信任的重臣,颇有魏晋之风的徐光启也是一位风雅之士。当然这并不是指的徐光启像大明大部分士子一样热衷于捧戏子、押妓,而是指的是他的做事风格以及生活习惯。   徐府坐落于京城中繁华地带,面积不算大、乃是一进二的四合院格局,只有前院、后宅之分。一进大门、绕过影壁,入目的便是苍劲有力、写意古朴的门匾,上写‘书屋’两字。   跟随朱慈燐而来的朱淑娖以及朱淑婒左右看了一下,指着位于左右厢房前、繁花锦簇的树木好奇的问道。   “这是什么树,开的花可真好看!”   一旁低眉顺耳领着三位贵人进来的门房忙不迭的回答道:“回禀三位贵人,好让公主知道,此乃紫荆花树,是外国来的传教士见大人喜欢,特意送的。”   朱淑娖眨了眨眼睛,见朱淑婒着实喜欢,不免笑着道:“本公主也喜欢,一会儿见了徐公,一定要让他割爱,分本公主一两株!”   “这花有什么好看的!”   暗自嘟囔的朱慈燐翻了一记白眼,懒得再理会与他脑回路有点不同的两个姐姐,在门房的引导下,进了前院正房。   此时徐光启所住的耳房内,徐光启的独子徐骥正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用汤勺一口一口的伺候徐光启用药。朱慈燐不声不响的一进来,不管是病榻上的徐光启,还是正伺候徐光启用药的徐骥,全都吓了一跳!   “陛下,你怎么来了。”徐光启让儿子扶着他、执意要下床行礼。   冷不丁看到徐光启难掩病态的样子,朱慈燐狠狠吓了一跳,连忙让徐骥将徐光启按回了床榻上,摆着手道。   “太傅别多礼了,好好休息是正经。”顿了顿,朱慈燐又补充道:“朕是来看你的,不是来让你给朕行礼的。嗯,徐卿你也一样,别多礼。”   徐骥现任礼部员外郎,倒也当得起朱慈燐一句‘卿’。不过由于徐光启病重,身为独子的徐骥已经旷工多日、侍奉于病榻间,多日足不出户,今儿猛然见到朱慈燐,瞧他的架势多半是来探病的,不免感动万分。   朱慈燐原本打算借着探视徐光启之事,好好的京城游玩一番的,只是当他看到徐光启皮肤苍白、难掩病态,还在一个劲的表示辜负太后、陛下的厚爱时,朱慈燐倒熄了原本的打算,真心实意的向徐光启请教道。   “朕听尔爵(徐骥二子)说过太傅最喜欢的便是八无敌和四预敌,朕能问问是什么吗。”   徐光启让徐骥扶着自己从床榻上坐起,先告了‘失仪’的罪,然后开始了长篇大论。“八无敌乃是春秋时期管仲所说,指的是材料、工艺、武器、选兵、军队的政教素质、练兵、情报、指挥等八方面。而四预敌则是西汉名士晁错所言,指的是器械不利、选兵不当、将不知兵、君不择将。老臣觉得做到“八无敌”即可无敌于天下,如果是“四预敌”则兵无不败,所以老臣认为“极求真材以备用”。“极造实用器械以备中外守战”,“极行选练精兵以保全胜”,“极造都城万年台(炮台)以为永永无虞之计”…… “极遣使臣监护周遭属国以联外势”。”   朱慈燐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他虽然觉得徐光启说得很有道理,但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两只眼睛变成蚊香眼,开始转圈圈……   “徐卿…”   坐在太师椅上,朱慈燐不自在的挪挪屁股,有些羞涩的道:“朕…有些不懂你说的这些!”   坐在床榻上、披着翻毛披风的徐光启一愣,随即爽朗的笑道:“那老臣斗胆问一句,万岁爷都记住了吗。”   朱慈燐点点头,颇有些自得的回答道:“朕有过目不忘之能可不是瞎吹的”朱慈燐当即将徐光启先前所说重复了一遍,一字不差,让徐光启当场就闪了泪花!   “皇天庇佑,大明有陛下,定能重振山河!”   一听这话,朱慈燐又有些懵逼了。他不解的眨着眼睛,纯粹好奇的问:“重振山河什么的,不是该在河山破碎时说吗,太傅怎么将词汇用在这儿了,要知道如今的大明由母后执掌,可是日渐昌盛,何来颓废之态。”   朱慈燐这话却是让徐光启面露怅然,许许久之后,才语带真诚的道。“是老臣魔怔了!”   朱慈燐再次眨了一下眼睛,也没就这个问题继续与徐光启胡搅蛮缠,而是开始按照杨太后嘱咐的,开始询问徐光启的身体状况,并勉励徐家的忠心,末了临告辞时,更是代替‘不好意思’开口的两个姐姐,磨了两株繁花锦簇的紫荆花树,便出了徐府。   此时已经临近晌午,略感腹中饥饿的姐弟三人便听了随行锦衣卫的介绍,去了一家在京师比较出名的酒楼享受美食!   当然,‘享受美食’只是最初的想法,别忘了朱慈燐这货是又毒舌又爱钱。一进酒楼包间,就嘀咕菜价坑人,在朱淑娖以及朱淑婒二人的瞪视下,朱慈燐磨磨蹭蹭的点了一桌子菜,刚下定主意出一次血、吃好喝好时,菜肴上桌,然后率先动筷子尝了一口的朱慈燐爆发了!   “价格不便宜也就罢了,味道起码要好吧。结果价格贵、菜难吃得连御膳房一半也赶不上,好意思说这是京师生意最好的酒楼吗,别是瞎糊弄朕吧!”   “也没那么难吃啊!”   杨太后所生的这二女一子,口味都很别致。长平公主朱淑娖喜欢吃辣的,号称无辣不欢;朱淑婒喜欢吃酸甜口味的,每道菜肴都必须做得酸酸甜甜;朱慈燐表面上不挑嘴,没有特别喜欢吃的口味,但其实是最难伺候的主;辣了不行,甜了不行,酸了不行,咸了更不行,总之按照杨太后的说法,御膳房所做的淡味蒸菜、汤水最适合朱慈燐这货了。   朱淑娖也跟怀疑朱淑婒一样怀疑朱慈燐这厮是在故意挑刺,所以紧随其后,夹了一小块糖醋排骨,结果刚放进嘴里,刚咀嚼了一下,就僵住了身子。   “呸呸,这什么东西。糖醋排骨居然又麻又辣又酸又甜,二姐,我觉得三郎说得没错,这酒楼的菜太难吃了。”   “我不觉得啊!”朱淑娖再次夹了一筷子麻婆豆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朱慈燐和朱淑婒同时丢了筷子,同时白眼一翻,同时没什好气的哼道。“就你那嗜辣的奇葩口味,只要有辣都是好吃的!”   朱淑娖噗嗤一笑,却不是笑其他,而是两人一模一样的动作惹笑的。“平时我还不觉得,现在一瞧,倒觉得你们当真是一同出娘胎的龙凤胎。三郎啊,你这兰花指可翘得比你三姐还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o(* ̄︶ ̄*)o   ☆、第九十二章   朱慈燐和朱淑婒两人的身体同时一僵, 对视一眼后, 同时转过了头去,那气鼓鼓的模样,明显是生起了闷气。却不知, 他们这作态,反而让朱淑娖更想笑了。   朱淑娖手拖着腮,眉眼含笑间、脑子却在转着念头,显然是在想法子怎么再一次的逗弄弟弟妹妹。就在朱淑娖思索间,突然一阵夹杂着哭声、冤枉啊的嘈杂声,从半开的窗户外穿透了进来!   三姐弟同时起身,不约而同的来到了窗前,却见街道上敲锣打鼓, 有差役押解即将行刑的犯人而过。犯人身型瘦弱、面含悲苦之色, 但嘴巴紧闭、一言不发,显然先前隐约听到的哭声、冤枉话语并不是出自他口, 而是……   三姐弟视线随即调转后方,差役押解犯人走过后,有一妇人跌跌撞撞、满身狼藉、蓬头垢面的尾随前方。此妇人身材高大、比之壮汉也相差无几。只见她满目悲愤的怒骂。   “真真冤枉啊, 奴家相公手无缚鸡之力, 又如何能杀得了有仆奴跟从的张公子,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这妇人当真是大嗓门,她所说的话已经一字不差全落入了位于酒楼二楼临街包厢窗前的三姐弟的耳朵里。   “依妇人与那犯人的体型来看,本公子觉得妇人说得很有道理!”朱慈燐搓着下颌,端是一副佳公子的做派。“说壮如牛的妇人是杀人凶手怕是更令人相信一些!”   “三郎说得没错!”朱淑婒慢条斯理、尽量不结巴的符合道。“二姐你怎么看, 有没有觉得会是冤假错案!”   “应该不会吧,别忘了咱大明有厂卫这种大杀器存在,应该不存在冤假错案。”朱淑娖有些迟疑的道。   “锦衣卫只是搜查情报的机构,当然暗地里也会监视百官,但他们并没有干涉六部运作的权利。”朱慈燐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他一边打发门外候着的锦衣卫去主持行刑,一边对两个不怎么熟悉政治的姐姐解释道。   “六部在父皇还在时就存在着重重弊端。高祖父虽说能干,但到底是宦官,所以做事只能治标不治本,只求稳定。   母后曾经说过,高祖父本打算慢慢的培养自己,只是父皇去世得太意外、太早了,历朝历代还没有不到两岁的稚儿当皇帝呢!   好在母后是个厉害的,一边稳固朝廷,一边教养朕。聪慧如母后,想来也是知道六部存在的弊端的,只是朕尚且年幼,国家外忧内患,天灾时时发生不说,关外还有鞑子不断扰边,所以母后只能采取高祖的办法,只求稳定…   好在现在鞑子已经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根本无力南侵,也就能分出精力整治六部。说起来,其实开春以来母后就有此打算的,只是被如期而至的饥荒、意想不到的瘟疫绊住了手脚!”   “三郎的意思是,这是个整治刑部的机会。”   朱淑娖和朱淑婒到底是聪慧的,很快就明了朱慈燐的打算。他是想借着今日所见的这事做筏子、由刑部开始、对六部下手。   朱淑娖和朱淑婒两姐妹同时笑了笑,却是没有再开口,而是端端正正的坐回了凳子上,与也是落了座的朱慈燐一样,静静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一位身材矮小、玲珑有致、明显是女子的锦衣卫轻轻推开了包厢门,恭敬的对一起看向她的三位主子禀告道。   “启禀三少爷,二小姐,三小姐,淡素已经阻止了监斩官行刑。如今那位喊冤的妇人正在门外,三位主子是不是见一下。”   朱慈燐点点头,小小的脸蛋上开始浮现出不符合年龄的沉稳。“那就见见吧,正好朕的两位姐姐也很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淡素又退出了包厢,一会儿就带了妇人进来。   这妇人明显梳洗打扮过,已不见原先的狼狈。她随着淡素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刚一起身,就迫不及待的喊冤道。   “三位贵人,奴家相公真真是冤枉的啊!奴家听相公说,他与那死去的张家公子只见了一面,且当时张家公子仆奴随者众多,奴家相公与张家公子同为举人,便谈了几句诗词歌赋。谁曾想,当天晚上张家公子就传出死讯,说张家公子全身都是伤、是被奴家相公打死的!不是奴家埋汰自家相公,就奴家相公那体格,读书尚且累得生了好几场重病,手无缚鸡之力、有如何能伤得了张家公子、并打死了他……”   听着缘由,朱淑娖一双杏眼那是越瞪越大,等妇人说完后,朱淑娖不可思议的道。“记得你说张家公子身边是跟着仆奴的,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居然突破了仆奴的包围圈,打死了大家公子,三郎,你说这是搞笑呢还是搞笑呢!”   朱慈燐白了朱淑娖一眼,却是出口问了一句:“这死的张家公子是张家的独子,还是……”   “回主子的话,奴婢去查了一下,这死了的张家公子并不是独子。”另一位身材高挑、明显也是女子的锦衣卫出来回答道。“张家公子是庶长子,有嫡幼妹一名,庶弟一名。”   “啧,这么说张家公子死了、他的庶兄获益最大咯!”朱慈燐似笑非笑,却是起身往包厢外走去:“走,随本公子去刑部走一趟!”   今天撞上的这事儿,其实真的很简单。无外乎张家公子死的蹊跷、估计涉及后宅阴私,张家不想死了继承人后,又再丢了唯一的血脉,即使他可能与庶长子继承人之死有关,张家也会想法子将张家庶次子保下来,所以替罪羊便成了与死去的张家公子有一面之缘、并交谈了几句的李举人……   只是,这刑部官员和张家当人全是傻子不成……   别以为将死去的张家公子身边人以护主不力的理由处理了,别人就看不出破绽,就李举人的小身板,他干得过谁……   说他杀了张家公子,还不如说李举人那位壮如牛的夫人不堪遭受侮辱、失手杀了张家公子更容易取信呢!   朱慈燐摇头感叹张家人的智商以及刑部官员的脑子,正好他和杨太后都有心整治一下六部,那么就借由这件明显是冤假错案的闹剧打开局面吧!朱慈燐相信,依他母后狠辣的手段,一定会大开杀戒,一定会让刑部焕然一新的。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刑部。在刑部,朱慈燐懒得再说废话,直接亮明了身份,然后在刑部官员们害怕的眼神下,朱慈燐命随行厂卫搬空了宗案室的历年案卷,然后直接摆驾大理寺司,由他亲自开庭审理李举人~杀~人事件。   随后发生的事就如朱慈燐原先推测的那样,李举人是冤枉的,而凶手的的确确是张家的庶次子。而张家之所以让李举人当替罪羊,无外乎是为了保护张二公子这个张家目前来说唯一的男丁。   朱淑娖和朱淑婒是跟着朱慈燐一起的,因此也在公堂之上,以宫扇遮面、安静的看着朱慈燐是怎么审理案件的。   身为女子,朱淑娖和朱淑婒两姐妹听了事情经过,心中很不得劲。不是为了其他,而是……   朱淑娖冷冷的笑了笑,鄙视道。“本宫记得张老爷你除了有两名庶子外,还有一位嫡女吧。怎么说绝了血脉呢!莫非本宫记性不好,本宫可记得民间有招上门女婿的说法!”   “二姐姐说得没错!”作为朱淑娖的小尾巴,如今偶尔还会有些结巴的朱淑婒慢吞吞的说道:“张老爷你还有嫡幼女呢,到时等你的嫡幼女长大成人后,招婿就是。血脉因此得了延续,又怎么算绝了血脉呢!”   一旁跪地哭泣求君上宽恕、网开一面的张老爷子傻眼了,而跟着他一起来了公堂之上、跪地却一言不发的张老夫人眼中却闪过一丝喜意。   本来嘛,她身为嫡妻,就对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子没什么好感,不过是面子情。这还是因为她年三十岁时老蚌生珠,生下了幼女、怕幼女没了家族、父兄帮衬,不得不为之。如今听两位公主的意思是张二公子犯了法必须死,而张家会留给自己所生幼女、所以喜上心头的张老夫人立马叩谢道。“谢公主、圣上慈悲,老妇定会好好的为女儿选一良配,不使张家血脉断绝!”   对于张老夫人的识趣,朱慈燐无疑是满意的。于是他懒得再问张老爷子的意见,直接宣判了张二公子的死刑。   当然收授贿赂的刑部官员也没有落得好。朱慈燐虽说没有当场表示处理,但当他回宫,将刑部的问题一一告之心狠手辣的杨太后后,杨太后领着朱慈燐以及朱淑娖和朱淑婒,用半个月的时间,看完了刑部历年来的案卷,然后挑出明显有问题的案卷,让专门搜集情报机构的锦衣卫以及东西两厂,着重调查。   杨太后本就有整治六部、肃清官吏之心,但原先有后金那一拨闹事分子拖着,杨太后那是有信而无力,只能以稳固朝廷为主、慢慢地根除毛病。   如今刑部之事恰如一把锋利的刀、被朱慈燐交到了杨太后的手上,所以杨太后下定决心、由刑部率先开刀,然后六部一个个轮着整治,放了污血、去掉沉疴。她的天麟就快长大了,杨太后身为母亲总要给她唯一的儿子一个盛世大明,而不是渐渐步入膏肓、暮气沉沉的大明吧!   望着神情各异,却都惴惴不安的朝臣们,杨太后隐晦的勾起嘴巴,如今风云起,雷霆现,也是到了对大明士大夫下死手的时候了。哀家这一次,定要你们真真的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心狠手辣,有武皇(武则天)之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九十三章   “皇帝之所以出宫是哀家的吩咐, 哀家想起徐卿病重, 便让皇帝带着长平、昭仁一起出宫探望一下徐卿。毕竟徐卿身为太傅,也是长平、昭仁的老师。作为弟子,探望生病的老师实属应当。只是哀家万万没想到……”   杨太后逐渐转化了语气, 从原本的温润变成了严厉。杨太后继续说道:“哀家真的万万没想到,饱受哀家信任的刑部官员居然背着哀家、如此处理案件。薛卿你身为刑部尚书,内阁阁老,就是这么管理的刑部。你手下的官员是将银子认成了祖宗,将全天下之人都当成了傻子呢!”   杨太后接过朱慈燐递给自己的茶盏狠狠投掷到地上、并摔得粉碎后,薛贞冷汗津津的出列,匍匐在地,痛哭流涕的表示他也受了蒙蔽, 不知道他手底上的刑部官员们居然蠢到了这种地步!   “呵呵, 你不知道。你身为刑部尚书,主管刑部之事, 你居然说不知道。”杨太后冰着脸,呵呵笑道。“尸位素餐,尸位素餐, 哀家觉得薛卿你真的完美的解释了这个成语的含义!”   薛贞被骂得哑口无言, 只能不断的呢喃 “老臣有罪”, 以期换得小皇帝朱慈燐的怜悯,心狠手辣的杨太后他是不指望了、就盼着有小皇帝求情,别让他顶着‘尸位素餐’吃白饭的名声告老还乡去……   讲真,薛贞的这主意打得不错, 但问题是小皇帝朱慈燐是杨太后的亲生儿子,杨太后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身为她亲生儿子的朱慈燐又会好得哪里去。   朱慈燐对于占着位置不干事的刑部尚书薛贞可没什么好感,在薛贞老泪纵横求饶间,朱慈燐这没什良心的货居然扳着手指头计算抄了薛贞以及刑部官员们的家,可获得多少银子……   朱慈燐越算心头越火热,不免露出两只小小的虎牙,如同小狐狸似的符合杨太后道。“母后说得没错,尸位素餐要不得,所以啊,薛卿,你这个尚书之位怕是做到头了。”   朱慈燐为了保持自己在朝臣中的良好形象(?),自动咽下‘抄家,没收家产’的话语,转而眼巴巴的瞅着杨太后。   被这小狗似的小眼神一瞅,很好理解了其中含义的杨太后眉心一跳,一种名为哭笑不得的情绪瞬间弥漫开来。   这个小兔崽子就是来讨债的……   杨太后抽了抽嘴巴,到底还是如朱慈燐小皇帝所愿,开了尊口。   “皇帝说得没错,薛卿你这尚书之位的确是做到头了。来人去了薛贞头上乌纱帽,押出殿外等候发落。”   杨太后的命令出口后,自有侍卫现身摘了薛贞的官帽、将其押了出去。侍卫的动作很快,不过一口茶水的功夫,原先还匍匐在地的薛贞就没了身影,有的只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其他五部官员和更加忐忑不安的刑部官员。   静谧间,杨太后再次吃了一口茶水,润润喉后,这才隔着珠帘,居高临下的继续说道。“哀家记得哀家以前说过,你们贪可以,但贪的前提是必须知道什么该贪什么不该贪,什么都贪却一件该干的本职工作不干,这是打量着哀家皇帝、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准备像哄傻子似的哄着哀家和皇帝不成。   呵,就好比皇帝亲自审理之事,明摆着将天下人当傻子一样糊弄,哀家知道这事儿后一直在想,当初审理此事的官员到底收了多少银子,才能丢了智慧、跟着那张家一起构陷李举人,做出瞒天过海之事。”   杨太后这话已经隐隐约约流露出她要大开杀戒的意思了。六部、特别是刑部官员全体打了一个哆嗦,扑通一声,全跪趴在了光滑无痕的地板上。   “臣等有罪,奏请太后娘娘息怒!”   “尔等的确有罪!”杨太后一边漫不经心的抠着指甲,一边好整理瑕的道。“哀家就不明白了,大明这个生你们养你们的地方哪里对不起你们了,尔等的良心哪去了,莫非都被狗吃了不成!”   没有人回话,也无人敢回话,朱慈燐双眼冒着星星,望着他的生母杨太后,火力全开的毒舌在场的文武大臣。   ‘母后这是打算将文武百官骂个狗血淋头、过足了瘾之后,才开始处理犯事官员吗。啧,又可以看戏了,哦,不对,是学习!’   朱慈燐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没能按下心中那股子兴奋劲儿,连忙插嘴道。“不是说狗吃SHI吗,怎么会吃良心呢,母后,儿臣不懂!”   “噗!”   一直秉承着看戏原则、不参言的回京继职、当了一个兵部侍郎的熊廷弼忍不住喷了。泰昌帝这是骂刑部官员都是SHI?这嘴啊,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忒毒,也忒解气了。   想到当初自己被冤枉,没得到当时还是皇贵妃的杨太后特殊关照时、所受的罪时,熊廷弼也忍不住跳出来,火上焦油道。“刑部官员皆尸位素餐,老臣建议严惩,以肃官风。”   “严惩那是必须的。”此时杨太后也懒得再骂人,在朱慈燐期待的眼神下,杨太后下令将涉案的官员全部革去功名,抄家流放!   杨太后这回倒是没怎么大开杀戒,只是将首犯杀了而已。但讲真,对于习惯了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士大夫来说,抄没家财、阖家不分老幼全体流放、为开发闽南地带做出贡献的事儿可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所以经过整顿后,刑部不说其他,当收取贿赂、帮助犯者随意买命之事可以说全然的杜绝了。   当然差役们收取银子、给犯人家属提供便利、安排好一点的伙食之事,还是时有发生的,就如她所说的那样,人可以贪、但要明白什么该贪什么不该贪,她不介意她手底下的官员捞银子、贴补家用,但介意官员捞了银子不做事,或者做些倒灶坑良心的事。所以接到厂卫的汇报后,杨太后就跟看不到一样,全当此事不存在!   前头说过,不管是杨太后还是越来越有一国之君风范的朱慈燐都有心整顿吏治,所以在六部之一、审定各种法律,复核各地送部的刑名案件,会同九卿审理“监候”的死刑案件以及直接审理京畿地区的待罪以上案件的刑部官员空了一大半的情况下,杨太后驳了首辅施凤来从往届士子中挑选合适之人担任的提议,在中枢朝廷官员来不及做出反应时,又朝着掌控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的六部之首吏部下手……   于是,一朝风云起,吏部官员罢免的罢免、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短短时间简直可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容。不过经这雷霆手段,吏部也随之刑部一样,风气肃然一清,不说有多清明,但至少吏部官员以银两多少、衡量官职高低之事是杜绝了的。   对于此结果,杨太后显然很满意,于是她再接再厉,将兵部、礼部、工部也纷纷整治了一通……   当然依杨太后心狠手辣的程度来讲,腥风血雨是不可避免的,在新一轮官员罢免、抄家、流放的风头过去后,首先摆在杨太后和朱慈燐小皇帝面前最严峻的事实是——怎么安排中枢朝廷六部出现的大量官职空缺…   “母后,咱们的手段是不是太过粗暴直接了。”朱慈燐小皇帝手拖着腮,有些头疼的道。“瞧瞧现在,六部官员直接少了一大半,差点连正常的运作也无法保证了,可怜施胖子人都累了一圈!”   “别施胖子、施胖子的乱叫!”   杨太后吃了一口茶水,润润喉咙后、便将少了一半的茶杯递给了一旁伺候的宫娥!   “哀家告诉你,你治下的大明什么都多,包括人才。虽说现在六部官员大量空缺,但皇帝你信不信,过几天,施首辅绝对会扒拉出一大堆人才,填补免六部的空缺!所以现在咱们母子俩该担心的不是这点,而是外藩使臣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那些红毛夷能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请求两国通商罢了!”说道这事,朱慈燐态度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自从大明开了蓬莱港和(福建漳州府)月港为对外通商口岸后,商税是一年比一年收得多。很多商人从中牟取了暴力,红毛夷商也在其中。母后不是说过吗,他们赚取了不菲的利益,心养大了、自然奢求得更多!那个葡萄牙占了濠镜澳,荷兰占了东番(台湾)就是例子。   母后也说过有一就有二,咱们富饶美丽的大明就好似一块美味的肥肉一样,早就被西方那些刚开化不久的蛮夷给盯上。儿臣相信非我族内、其心必异这句话,关外的那群退守盛京、差点被舅舅打残的鞑子,不也是如此,幸好母后防备得好,不然儿臣跟姐姐们就多了一个鞑子后爹了!”   这话,前头还说得不错,后面这句话就怎么听怎么不对味。这熊孩子是调侃自己、曾收过的那封据说是由皇太极亲手所写的求娶信?   杨太后眉心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到底没忍住给了朱慈燐一个暴枣,笑骂道。“哀家也是你这个做儿子的能取笑的。”   “母后,儿臣错了!”   揉了揉脑门,朱慈燐干脆利落的求饶道。“儿臣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口误,主要是为了说明蛮夷们不安好心,此次觐见必有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大家过年快乐~~团团圆圆~   ☆、第九十四章   “应该只是为了互通有无而来, 只是有一点……”杨太后想到荷兰那个制造了鸦~片坑害了‘大清’大半个江山、使国民再无斗志, 彻底沦为东亚病夫的东印度公司,眼中闪过锐利和煞气。   杨太后想,关外的那群差点被打残的鞑子、因为休养生息的关系, 短时间内根本掀不起大的风浪,而朱慈燐年岁渐大、处理朝事也越加的得心应手,如此她倒有大把的时间和西方那些拼命扩张、到处圈殖民地的资~本主~义国家好好的玩一场,而首要的目标,就是以贩卖~鸦~片、牟取暴利的东印度公司……   虽说目前东印度公司还未将目标放在大明身上、只还在坑害印度等国家,但想起近代史,虽说在这个已然成了架空的位面、大清估计不会再出现,但不想养虎为患的杨太后还是决定为历史的‘大清子民’讨回公道。   嗯, 她就是这么个善良的人儿!   杨太后颇为自得的眯眼一笑, 改口符合朱慈燐小皇帝道。“哀家仔细想了想,哀家认为皇帝说得没错, 此次外藩使臣觐见的确有阴谋,所以安排接到的官员要慎之又慎啊!”   朱慈燐蓦然也眯起了眼睛,略微思索片刻, 突然好似一只小狐狸似的笑了起来。“徐太傅之子徐骥徐安友, 有父之风, 也是位精通西学的俊杰,儿臣觉得可委重任,不如这次接替外藩使节就由他主事。”   杨太后点点头,却是反问道。“徐卿身体怎么样了!”   “看起来还不错, 就是……”朱慈燐是个过目不忘的主儿,因此他将徐光启对他所说的重述了一遍,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朱慈燐刚要让杨太后给他讲解八无敌,四预敌到底是啥含义时,王体乾突然进来禀告道。   “娘娘,陛下,魏府和徐府传来消息,说魏公以及徐大人同时去了!”   徐光启会~死,杨令月早就有所预料,只是魏忠贤……就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了。不,或许说在客巴巴死了后、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毕竟相比历史上只活了六十岁,已然快六十八岁的魏忠贤算是活得够本了,   魏氏一脉蒸蒸日上、有了明达这个出类拔粹的族长在,有了她这个当太后的寡妇扶持,魏氏一定会成为世家大族。这是魏忠贤的野望,也是杨令月的期待。所以这应该也是魏忠贤甘愿转于幕后,将权柄尽数交给她的原因,而如今,他更是放心大胆的‘抛下世间的一切,追随客巴巴而去’。   杨太后眼睛一阖继而睁开。   “王卿,你也知道哀家和魏公公的真实关系。他一死,哀家心着实空落落的。毕竟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哀家。”   杨太后俏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哀伤。她并不是在装模作样,而是真的觉得哀伤,毕竟魏忠贤是她的外祖父。从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他没有对不起她过,所以这一刻,杨太后是伤心的,就算这伤心并没有维持多久,但她真的在伤心。   “传哀家的懿旨,魏公忠贤侍奉先帝、辅佐幼帝,虽为宦官,却忠心不二。哀家有感他的忠心,特追谥忠正,后事由内务府办理,准其风光大葬。   徐公光启,国之栋梁,哀家与皇帝甚是心痛他的离世,惜这世间又少了一位人杰。哀家有感其对百姓国家的忠诚,特追封一品光禄大夫,追谥文正。身后事由内务府协调徐家办理,务必使其风光大葬!”   前往禀告这两消息的王体乾很快就带着杨太后的懿旨、亲自出宫办事去了。王体乾走后,朱慈燐突然开口道。“母后你在担忧什么,可是为舅舅丁忧之事烦恼!”   “是也不是!”杨太后抿紧唇瓣,有些严肃的道。“你外高祖父一去世,你舅舅必然要回京守孝丁忧,所以哀家头疼的是,何人可接替你舅舅镇守辽东!”   “那打了多次胜仗的袁崇焕也不行吗。”   “不行,袁崇焕此人自大、喜欢夸夸其谈,虽有才华,但只可为将、不可为帅。建州鞑子虽说元气大伤,但不可不防,焉知他们会不会勾结罗刹国,再次兴兵南下。所以坐镇辽东之人,一定要有统筹能力,会排兵布阵的帅才。所以有将才的袁崇焕并不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那孙爱卿(孙传庭),杨爱卿(嗣昌),戚爱卿(戚承志)都不行吗!”   “孙卿现任兵部侍郎,总督陕西、山西两地,因为时疫问题,导致部下兵马困乏。虽说他应该有能力暂时坐镇辽东,但陕西、山西两地同样需要他。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时,哀家不会让他接替你舅舅,总督辽东军政!   至于杨卿,皇帝莫非忘了他一向主张与后金议和,包括围剿乱民,也是主张以招安为主,所以他更加不适合坐镇辽东,总督辽东军政…”   “所以这就是母后让卢象升接任兵部尚书、与兵部吉祥物熊廷弼、孙承宗一起坐镇中枢,改由他继续剿灭乱民的本意母后不是说杨嗣昌主张以招安为主吗,怎么……”   “因为哀家想招安乱民首领张献忠啊!”   这个时空因为多了杨太后这个变数,李自成、李岩早早的死了、根本没有参加农民起义军的可能,而第一代闯王高迎祥的起义事务也以失败告终。至于历史上大西开国也是唯一的皇帝的张献忠。   讲真,由于他曾率五十万大军北上抗清,其义子李定国更是在民族危难之际,毅然捐弃前嫌,与南明朝廷合作,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明末第一名将,复地千里,两蹶名王,兵盛之时,一度打得满清想退兵求和,若非叛徒泄密,更几乎让那叛徒吴三桂全军覆灭。   基于这两点,杨太后一改先前对着高迎祥引导的起义军下狠手的作风,默认杨嗣昌的处事风格和建议,以招抚为主。相信在孙传庭的配合之下,一定能将张献忠以及义子、还是少年郎的李定国收为己用!   “杨卿要招安张献忠等人,要事缠身也不适合坐镇辽东、总督辽东军政。而戚卿……”杨太后突然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皇帝啊,你莫非忘了,戚卿部下皆是擅长水战的水军啊,可以可能坐镇辽东、总督辽东军政呢!”   朱慈燐小皇帝尴尬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儿臣这不是一时之间忘了吗。说起来都怪嗣昌这小子,一回家就在朕的面前晃悠,所以朕才点了戚爱卿的名。”   杨太后默了默,没再继续跟朱慈燐研究谁人合适接替明达坐镇辽东、总督辽东军政,而是转而吁叹的说道。   “看你三姐的模样,她当真是对嗣昌上心了。不过嗣昌是个好的,倒也和贝儿般配!”   “儿臣也是如此觉得的。只是母后,二姐那儿……”   想到越来越喜欢舞刀弄棍的朱淑娖,人小鬼大的朱慈燐就觉得脑门子疼。朱淑婒这个小结巴、都有人要,但崇尚暴力美学、毒舌的朱淑娖就有点危险了,难道真的要将她嫁给纯粹的武夫不成。   人家戚嗣昌虽说出身将门世家,但作为他的伴读、小跟班,根本归类不到纯粹的武夫行列中去,就算将来戚嗣昌子承父业,也是一名儒将,根本与武夫不搭边啊,所以没事瞎操心的朱慈燐开始发扬‘尊老爱幼’的美好品质,开始为朱淑娖的未来瞎操心起来了。   当然对于朱慈燐的所思所想,杨太后根本不知道、也没有猜到,所以听朱慈燐突然提起朱淑娖,杨太后反而有些奇怪的道。   “你二姐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二姐再这么下去,以后可怎么嫁人啊!”朱慈燐痛心疾首的道。   杨太后沉默,半晌后,果断的敲了朱慈燐的脑袋。“瞎说什么,作为大明的大长公主,会找不到逞心如意的驸马吗。以后你别说这样的话了,特别是在你二姐面前,小心她变着花招收拾你。”   朱慈燐吐了吐舌头,说了一句‘儿臣知错了’,便打住了话茬,开始跟着杨太后一起处理政事。   等昨日的奏折全都处理完毕后,伸着懒腰的朱慈燐见外面天色尚早,便和杨太后商量了一下,出宫分别到魏府、徐府亲自给魏忠贤以及徐光启上了一炷香。   因为魏府和徐府在不同的街上,两者相隔甚远,朱慈燐分别上完香后,夕阳已然西下。朱慈燐出宫之时和杨太后做个保证,会在天黑之前回宫,所以他颇为遗憾不能去听说很热闹的夜市溜达一圈,趁着太阳还未完全落山之前,朱慈燐很乖的回到了紫禁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九十五章   一夜无梦。   杨太后如平时早早地起了身, 梳洗打扮后, 便迎来了朱淑婒以及朱淑娖,两位公主的请安。   临窗站立时,杨太后抬首瞄了一下窗外的天色, 发现天色尚早,便笑着打趣道。“今儿你们两个丫头没睡懒觉可真是稀奇。对了,你们去你们张母后那儿没有!”   “去了,不过张母后还未起身,所以女儿和妹妹就和掌事姑姑说了一声,来了母后这儿。”朱淑娖巧笑嫣然的道。“马喀塔两姐妹以及李氏两姐妹在慈庆宫呢,有她们四人陪伴张母后、女儿和妹妹也可来乾清宫陪着母后、三郎用膳。”   “你这丫头惯会哄人。贝儿可要学着一点。”   或许是因为结巴的原因,不怎么喜欢说话的朱淑婒温婉是温婉, 但却隐隐透着一股冷清。当然面对内定的三额驸戚嗣昌时, 朱淑婒还是会脸红、含羞,常常惹得性子大大咧咧的朱淑娖好一阵取笑。   朱淑婒点了点头, 一派温婉的随着朱淑娖在杨太后的左右落了座。不一会儿功夫,简单却营养丰盛的早膳便被呈了上来。   杨太后用了一碗血燕窝粥便不再进食,朱淑婒一样用了一碗血燕窝粥, 尝了几筷子的小菜、便不再进食, 只有朱淑娖用了一碗银耳莲子羹, 用了一碟芝麻糕和一些爽口的小菜,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让宫娥撤膳。   “宝儿的胃口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已然已经用了早膳的朱慈燐进屋请安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吐槽朱淑娖的胃口,然后才在杨太后莞尔、朱淑婒看笑话的眼神下, 恭恭敬敬的给杨太后请安问好。   “母后,兵部呈上加急折子,儿臣一个人拿不定主意,所以特来请示母后。”   “加急折子……”   杨太后闻言闻言立即起身,与朱慈燐一道出了内殿,往乾清宫明敞的正殿走去。此时兵部尚书卢象升以及内阁首辅施凤来已经等候在殿门口,见杨太后、朱慈燐来了,急急忙忙的行礼道。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参见陛下。”   “两位爱卿免礼。”   朱慈燐示意两人起身后,便与杨太后一起在高高的案桌后、落了座。   施凤来双手捧着折子道:“兵部加急折子在这儿,请太后娘娘,陛下过目!”   杨太后示意王体乾接过折子,并将折子递给了自己。   兵部所呈的加紧折子不厚,只有薄薄的三页,却让杨太后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杨嗣昌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让他安心招抚张献忠部曲就成,其他流寇不必理会。这王自用也就罢了,罗汝才又是哪号人物!”   王自用别名王和尚,号紫金梁,乃是明末农民起义初期领袖之一,和历史上一样的是,王自用发迹泰昌元年,跟着混天王等起义,为王嘉胤部属。四年的时候,王嘉胤死于明军乱箭之下。   说起来,不光王自用,就连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都曾是王嘉胤的部曲,不过王嘉胤死后,王自用被三十六营义军推为盟主,号为三十六营,众二十余万。   泰昌五年,王自用活跃于豫北一代,杨太后曾下令命卢象升全力围剿。在明官军猛烈的打击下,起义军损失惨重,王自用也身负重伤。听说已经病不久已。王自用一死,三十六营联盟自会宣告结束。到了那时,明官军采取个个击破的法子,也更加容易一点。   熟知历史的杨太后正是知道这点,所以才同意了杨嗣昌提出的招抚意见,毕竟不管是明官军、还是起义军也好,都是大明人,互相相斗内耗、只能让外族人捡了便宜,所以首恶伏诛,从者罪轻,便是在明达一举将后金鞑子打残后,杨太后转而采取的策论。熟知历史的杨太后可是知道的,欧洲各国此时已经开启了大航海时代、到处划分殖民地,就如后金鞑子一直想取代大明、入主中原一样,美丽富饶的大明也招了这群饿狼的眼。   终究有一天,大明会和西方殖民者对上,所以当务之急,建立一个内部稳定,没有内斗的大明是今后几年的重中之重。讲真,欧洲各国联合组成的使团不日就要抵达京师,杨太后可不想将内部矛盾暴露在外族人的面前,进而让他们认为可以从中牟利,更加的将大明当成美味的肥肉!   杨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思索招抚王自用以及其部曲的可能性。杨嗣昌这家伙,也太理想主义了,诚然招抚王自用等人,可以昭显朝廷仁慈。但问题是,王自用命不久矣,部下人心涣散,招降他的同时也要防着其部下反叛,要知道为人狡诈多谋,反复无常,别号曹操的罗汝才此时可还在他的摹下。   想起历史上罗汝才诈降之事,杨太后眼神一暗,继而危险的眯了起来。翻了翻脑中存储的历史,杨太后发现她好像被杨嗣昌牵着进入了一个误区,除了罗汝才诈将外,好像张献忠也带头反水,让原本形势大好的大明重新陷入内乱的沼泽中,大明一边要应对各地层出不穷的民乱,又要防备归降的起义军首领反水,所以才让后金鞑子趁虚而入,夺了江山… …   杨太后虽说讲究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但问题是,这到底是历史上记载的事、在这个时空里、根本就没有发生。说实在的,杨太后着实舍不得李定国这个打得鞑子哇哇叫的南明名将,所以对于怎么处理起义军之事,杨太后开始变得有些犹豫…   要不要相信杨嗣昌一次呢!   杨嗣昌好歹也算个历史名人,应该能够很好的处理这事!   杨太后想了想,终究还是准了杨嗣昌招抚王自用、善待其部曲之事。   “就依杨爱卿的意见。只是,折子上所说民饥而乱兴,明将多杀良冒功之事,必须严查。”杨太后厉声道。“哀家不容这种为了功劳、迁升而将屠刀对准良民之事,一经查出,必严惩不贷!”   “领太后懿命。”卢象升拱手道:“只是臣觉得杨大人一人招抚流寇会力不从心,不如再选两位副手协调杨大人一起主持招抚工作。”   杨太后与朱慈燐小皇帝对视一眼,随后朱慈燐小皇帝若有所思的开口道。“那依卿之见,兵部何人能够担任副手。”   “当然是与杨大人观念相同之人。容老臣多嘴,兵部郎中熊文灿与杨大人一样,皆认为流寇作乱乃是逼不得已,当应招抚为主。然依老臣之议,不如就委派熊文灿以“督师辅臣”的身份前往湖广等地,协助杨嗣昌招抚张献忠等人。”   熊文灿,历史上招降了郑之龙、张献忠、罗汝才、刘国能等人,却因为张献忠、罗汝才反叛而身败名裂。想到他成亦萧何败亦萧何的经历,杨太后倒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开口道。   “既然卢爱卿开口举荐,想来熊卿定是个好的,就赐他都御史身份,前往湖广等地、协助杨卿一起镇压乱民。如今西方各国使臣不日就要抵达京师朝拜,不易大动兵戈,因此当以招抚为主,卢爱卿务必提醒熊卿注意这点!”   “微臣谨记!”   兵部只管兵事,因此禀告完此事的卢象升乖觉的告退。卢象升走后,施凤来抹了一把冷汗,严肃中带了点忐忑不安的说道。   “老臣有事禀报!给事中吴甘来请再发粟以赈饥。”   “是因为陕西、山西两地大饥?”杨太后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费解的道。“哀家如果没记错的话,月前,户部才调了百万石粟米至陕西、山西两地,量足够两州百姓坚持数月之久,怎么一月过去,就又上书请发粟以赈饥荒,难不成那百万栗米出了问题!”   杨太后此言一出,施凤来立马匍匐,痛哭流涕道。“请娘娘、陛下息怒,运往陕西、山西两地的那百万栗米遭流寇袭击,损失大半,根本支撑不了数月啊。”   “你说什么?”   杨太后腾地站起身来,还来不及宣泄怒火,却是朱慈燐瞪大了眼睛,怒问道。“不是说陕西、陕西等地已无流寇作乱吗,怎么朝廷运送的赈灾粮食会出事?到底是真流寇作乱,还是当地官员私吞、中饱私囊,太傅你最好老实的跟朕说过明白。”   民乱猖獗之时,为非作歹的流寇尚不敢朝朝廷赈济的粮草下手,何况是现在。所以杨太后同朱慈燐一样,也是这个意思,认为是当地官员私吞的可能性最大。   此时不管是杨太后也好,还是朱慈燐小皇帝也罢,他们虎视眈眈的眼神,都让施凤来倍感压力,紧张得快要哭了。   施凤来想了想,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果断地讲了真话。“娘娘、陛下,的确是流寇作乱,只是其中隐隐约约、有当地士绅商贾的影子!老臣猜想会不会是晋商死灰复燃,暗中捣的蛋!”   “当地士绅商贾、晋商……”   杨太后连连冷哼,片刻之后,杀意十足的开口道。“传哀家的旨意,兵部左侍郎兼山西总督孙传庭着手此事,告诉他,不管是不是晋商死灰复燃,也要以此名义将陕西、山西两地好好的梳洗一遍,哀家可不想哀家年年开仓赈济百姓,结果百姓没落到多少好,反而将一些蛀虫喂养得白白胖胖、贪得无厌!”   “臣领旨,这就通知孙大人着手处理粮草被截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九十六章   六部不管是哪个部门, 配置都是尚书一位, 左右侍郎两位,然后郎中四至十三位不等,员外郎、主事等人数不等……   就好比吏部, 官员数不多,但因为掌握了全国四品以下官员人事任免、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所以乃是六部之首。   至于户部,管田赋,关税,厘金,公债,货币及银行等事务, 所以官员人数是最多的, 算是油水最足的部门。而兵部,主管兵事和天下武将, 所以官员数一般,大部分都是骁勇善战的武将升迁上来的,因此, 环境气氛、算是六部中最好的一步!   施凤来除了内阁首辅的官职外, 还兼着户部尚书, 加之与如今顶了个武英殿大学士名头,整天窝在兵部、充当吉祥物的熊廷弼的关系不错,所以有关供应给各地驻军的粮饷方面,他都会亲自过问, 确保不会出一丝一毫的问题。   施凤来离开皇宫,直奔兵部办公的所在地。此时兵部,恰好乃是孙传庭当职。孙传庭见施凤来来得匆忙,料想应该出了什么大事,不免迎上前来问。   “首辅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水,先给我喝口水!”   施凤来接过一名主事递来的茶壶,一股脑喝干后,这才不慌不忙的从怀里将明黄色的圣旨掏了出来,昂声道。“兵部左侍郎,孙传庭接旨!”   孙传庭单膝跪地后,施凤来酣畅浑厚将圣旨背诵完了后,朝着明显有些呆愣的孙传庭努努嘴:“伯雅还不接旨。”   醒悟过来的孙传庭立马跪接圣旨。再将圣旨小心的放好后,孙传庭这才严肃的问施凤来。“施兄,你老实告诉小弟,娘娘想将此事查到什么程度。”   “这不好说,其中的度只有靠伯雅你自己把握了。”说着施凤来胖胖的脸上闪现出忧虑。“娘娘的意思是尽快赶在西方各国使臣入京朝拜之前,将事情给处理了。只是粮草被截之事,盘根复杂,据我推断,可能不止与当地士绅商贾有关联,后金鞑子怕也从中插了一手。”   “施兄的意思是…”   想到后金那个娶了先汗皇太极遗孀的新一任大汗多尔衮,孙传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看来后金对大明仍未死心,只是旅顺一役损伤惨重、元气大伤,暂时无力南下,只能修生养息。可窥探之心不死,自然会潜伏在暗处、搞些不上台面的阴谋。虽说依杨太后对国家的掌控力度、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但讲真,鞑子的这一手还是挺膈应人的。   很好体会了施凤来隐晦、未表明的意思的孙传庭很快走马上任,协同厂卫就粮草被截一事展开了调查。而同一时间,专门负责接待外国使臣的外藩院也迎来了各国使臣的入住。   如杨太后先前所推测的那样,各国使臣之所以入京朝拜,是为了让大明开放大批口岸、各国通商、自由贸易。   本来吧,杨太后与朱慈燐小皇帝对于各国提出的自由贸易之事有些心东,本想再抠些好处就直接答应的,但荷兰使臣千不该玩不该提出允许东印度公司向大明倾售福寿膏。   有着后世记忆、并且精通历史的杨太后自然是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当场就变了脸色、勃然大怒的下令将荷兰人全部驱除出境、并下懿旨以戚承志为首,新归降的郑芝龙为副、共计十万海军、浩浩荡荡的杀向了台湾,直接打了荷兰人一样措手不及。   这种做法算是不宣而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荷兰人自然上蹿下跳、在国际强烈的谴责大明此举不道德、不配为礼仪之邦。   要知道大明的士大夫是最讲究颜面的,荷兰人这么一闹,自觉理亏的士大夫全都哑口无言、羞愧得要死,最后还是深得杨太后怼人亲传的朱慈燐小皇帝笑呵呵的开口了。   “讲究礼仪是要看对象的,母后说了,讲礼貌也要分对象。人可以跟人讲道理、讲礼貌,但对于畜生,呵呵,那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你们别看着朕年龄小,就想糊弄朕。福禄膏是啥玩意儿,要真是神药,怎么你们荷兰人不自己吃啊。母后说了,与各国通商、自由贸易可以,但独独不能贩卖鸦~片,违者驱除出境。”   剩余的各国使臣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占了澳门、和荷兰一样被杨太后以及死爱钱的朱慈燐小皇帝盯上的葡萄牙使者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语,开口说道。   “尊贵的大明皇帝陛下,荷兰人的确有些失礼,只是您不经宣告直接派海军攻打福尔摩沙岛,是不是有点不符合国际公约定义。当然要是大明皇帝陛下不明白国际公约的定义,在下可以详细的为大明皇帝陛下解释!”   葡萄人使者话说得十分的诚恳,但善于揣测人心的杨太后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傲慢,显然他并没有将现年尚不满十岁的朱慈燐小皇帝放在眼里。   “福尔摩沙岛?荷兰人给台湾岛取的名字?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占了台湾岛几年、就把台湾岛当成你们的了。”杨太后冷笑了几声,意味深长的扬起笑靥。   “太后娘娘,在下并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那你是为荷兰人讨公道了。”杨太后看着站在金銮殿上,神情都带着一丝傲慢的各国使臣,突然勾唇笑了。   “多谢你提醒了,如果你不开口,哀家倒忘了,濠镜澳是被你们葡萄牙占了吧,濠镜澳虽说是个小渔村,但我大明国土不可分割,所以你们葡萄牙人最好马上撤出濠镜澳,不然说不定哪天哀家不好,就将大明的远洋舰队开到葡萄牙沿岸港口去,让你们葡萄牙人好好的领教一下真正的上国礼仪。犯强明者,虽远必诛!”   杨太后的记忆好,可不是光用来回顾历史、比照当下的。戚承志在杨太后的全力支持下,以护航、海战为主的海军早早就训练出来了,而且人数一直在扩张,到了现在,驻扎在蓬莱港、月港两港的海军以及各海口沿岸水军数就达到了六十万,更别提各地船厂这些年来、制造出的各种防御、攻击能力都是一流、具有远洋能力的船舰,不说光是船舰数,就赶超这个时代所谓的西方列强,就说海军人数,呵呵哒,真要打起仗来,耗也要耗死你们,更别提大明海军手中还握有大杀器,那就是清晰标记了四大洋、七大洲,世界各国的详细地图。不止西方列强都榜上有名,就连南北美洲、澳大利亚,非洲南部也都榜上有名……所以这才是杨太后怒气上来、推翻徐徐图之的计划、说打就打最基本的原因!   杨太后这饱含杀意的话当场就让在场的各国使者,特别是帮荷~兰人说好话的葡~萄牙使者脸色蓦地难看了起来。   “大明太后你这是威胁!”葡萄牙使者黑着脸问。   “威胁?不,不,哀家这只是善意的提醒罢了,毕竟濠镜澳乃是我大明的国土,可不是你们葡萄牙的。”   说道这儿,杨太后笑得越发的灿烂。她故意停顿一会儿,再开口时,却没有讨论濠镜澳也就是澳门的归属问题,而是说起了葡萄牙的历史。   “哀家记得,现在葡萄牙还在西班牙的统治下吧,想来没有实力、也没有能力与我大明对上。哀家心知肚明,你们葡萄牙人为何帮荷兰人说话,无非是怕哀家出手教训荷兰人、收复台湾后,又对着你们葡萄牙下手。对,你们想的没错,哀家就是这么想的。”   喂,这么笑靥如花,大大方方的承认合适吗?   朱慈燐小皇帝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杨太后,却见杨太后对他微微颔首,显然是示意他开口。朱慈燐到底是杨太后的儿砸,虽说没有很好的领会杨太后的意思,但并不妨碍他和杨太后配合默契,只听朱慈燐小皇帝这么说道。   “朕之所以让大明的远洋舰队袭击荷兰人、主要是因为荷兰人欺人太甚。原因你们也清楚,朕就不再说一遍了。咱大明讲究礼仪,从不主动出手,所以你们可以放宽心与大明开展贸易。哦,对了,忘了问,葡萄牙人什么时候撤出濠镜澳… …”   此时葡萄牙使者正处于懵逼状态,原因就是杨太后毫不费劲背诵出的那一串儿关于葡萄牙历史、地貌的话。听到朱慈燐小皇帝询问他们的军队什么时候撤出濠镜澳时,葡萄牙使者张了张口,却什么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满头大汗的看向了其他各国使者。   此时的葡萄牙使者早已失了所谓的绅士风度,那丝傲慢也消失无踪。看着他这么不知趣,朱慈燐皱了皱眉头,再次开口道。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撤出濠镜澳,而是用钱租借下濠镜澳。”   此话一出,杨太后肃然的看向了朱慈燐,得到他羞涩一笑后,杨太后蹙了蹙眉,到底没有出口阻止朱慈燐,让他接着说了下去。   “葡萄牙使者,你的回答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九十七章   朱慈燐尚在稚龄, 嗓音还带着点孩童所特有的清脆。不过要是因为这点就轻视他, 那就大错特错了,不说杨太后的教育,就说专门教导朱慈燐的老师们, 也达到了数十人之多。所谓取百家之长、不外乎如此。   而且相对于老朱家的那一波奇葩,真真说起来,朱慈燐只是比常人爱钱了那么一点(你确定?)。论学仕,朱慈燐那是赶超他那个早死的父皇数十倍,论口才,虽说年龄小、但也舌战群儒、怼起人来难逢对手,所以葡萄牙使者此时处于懵逼状态,杨太后真的一点也不意外。   考量朱慈燐估计还有话要说, 杨太后并没有出言打断, 让朱慈燐小皇帝自由发挥。果不其然,朱慈燐见葡萄牙使者对他的话没反应, 不免挑眉,继续朗声问道。“葡萄牙使者,你的回答呢!你是选择全民撤出濠镜澳, 还是用钱租借下濠镜澳。”   葡萄牙目前正被西班牙统治, 国内纷乱不断, 仅仅依靠驻扎在濠镜澳的雇佣军,就如杨太后先前所说的那样,根本就无力对抗如今日益兵强马壮、尚武之风渐起的大明,所以依葡萄牙使者目前的心境来说, 不惶恐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就这么撤军,那也太没面子了。   葡萄牙使者咬了咬牙,对于翻译耳语几句,然后由翻译代为开口道。“妈港自古以来都是上邦之地,我国乃是文明之国,自然做不出强占他国国土之事。只是我国重商贸,商贸乃是国之重心,现如今我国国民在妈港拥有众多产业,不好搬迁回国,所以不知上邦的皇帝陛下,租借濠镜澳要花费多少银子!”   听到这里,朱慈燐满意的眯起眼睛,像只小狐狸一样笑了。只听朱慈燐小皇帝这么说道。“容朕好好想想,毕竟此事成、租借之风由此起。要想一个好的价位,才不能辜负此事也!”   所以,你到底要多少银子才满意!   葡萄牙使者再次咬了咬牙齿,心中对于这“贪婪”的大明幼帝恨得要死,面上却不得不再次开口,诚恳的说道。“上邦皇帝陛下,我国愿出白银五十万租借下濠镜澳。”   此话一出,其他西方各国相互打了一个眼色,其中与葡萄牙关系不怎么融洽的法国使者坏心眼的开口道。“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我国愿出白银一百万租借下濠镜澳。”   于是,西方各国互相插刀、不一会儿就将租借费用抬高到了几千万两的地步。当然无论是杨太后也好,还是爱钱的朱慈燐小皇帝也罢,都知道西方各国是打着花费数千万银两的主意,将濠镜澳永久租借下来。   对此,就算再爱钱也有一定原则的朱慈燐作为一只很狡猾的小狐狸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如意的。于是在租借价格炒到一万万白银时,朱慈燐一锤定音道。   “就依法兰西大使所说,朕同意以一万万白银、一年的价格租借濠镜澳。”   啥?   不是永久租借,而是一年一年的租借   还是以一万万两白银的价格?   先前还在为从葡萄牙手中抢夺走了濠镜澳的法国使者顿时傻了眼!这价格也太坑人了吧。一万万白银租借濠镜澳一年,呵呵,法国使者相信,这消息一传回巴黎,一定会迎起轩然大波,到了那时,估计自己身上的爵位也到头了吧。   法国使者张了张嘴,正想抗议几句时,先前被他带头插刀的葡萄牙使者眯眼笑了,虚伪的出言恭维道。   “不愧是哈布斯堡家族的人,可真有钱,连一万万白银租借濠镜澳一年的天价也能接受!”   法国使者也就是葡萄牙口中真有钱的冤大头,抽了抽嘴巴,却是丝毫不落下风的反讽回去:“自然是比还依靠西班牙皇室维持国内治安的葡萄牙有钱。”   葡萄牙使者脸一黑,正想开口将法国使者怼回去时,发觉租借土地是个暴利来钱法的朱慈燐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笑着开口道。   “既然法兰西使者也同意以白银一亿的价格租借下濠镜澳,那么朕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当然鉴于葡萄牙先前在濠镜澳驻守的雇佣兵数目有点多,为了安定考虑,驻军人数必然不能多了,所以驻军人数削减至原来的一半是必然的。”   朱慈燐眯着眼睛,笑得那叫一个天真无邪、纯洁无暇。“朕相信,在朕海军统帅戚承志的统领下,濠镜澳的治安一定稳如泰山!”   治安是稳如泰山,但相对的,法兰西人在接手濠镜澳之后,要想超越葡萄牙、通过倾销西方工业品、牟取暴利几乎是不可能。杨太后相信,有大明的官军驻扎,法兰西人在赚钱的同时,一定也会寝食难安、进而要吗敌视大明,那么受利益驱使、和大明达成同盟国,一起对外搜刮银子!   基于西方人的资本主义的性质,杨太后相信浪漫如法国人、一定会选择后一种,所以在随后签署的租借条约,杨太后卖了陪伴自己几天的法兰西使者夫人的面子,以一年八千万两\'   白银的价格,正式将濠镜澳租借给了法兰西人。至于已经在濠镜澳上定居的葡萄牙商人,要吗整合财产前往蓬莱港,要吗前往月港,受大明官府管制继续经商,要吗继续停留濠镜澳,将税贡献给法兰西人。   说心里话,已经将濠镜澳当成了家的葡萄牙商人自然是不愿离开濠镜澳,前往蓬莱港、或月港的,只是鉴于法兰西、葡萄牙两国的关系并不那么融洽,所以大部分的葡萄牙人还是选择前往蓬莱、月港这两个目前对外开放的港口安家置业,只余了少数人留在了濠镜澳。   法兰西人以一年八千万两白银的价格‘得’了濠镜澳后,继续开放建设濠镜澳,以濠镜澳为中转站,开始了与大明以及东方各国互通有无。   说起来东方的确是一个美丽而富饶的地方,不说大明,单说一个印度,就可以用黄金遍地来形容,而这也是被誉为‘海上马车夫’的荷兰人将印象视为肉~禁的最主要原因。   扯远了,咱们接着说大明。不得不说,杨太后扶大厦将倾,虽说如今后金十年内无力难侵,而大明经过一系+列的整治,国力日益高涨,但不得不说,还是有不少的隐患。杨太后认为最大的隐患就是,大明其实很有钱,衣食住行处处可见其财富。而问题是,大明大部分的钱财并不是在百姓的手中,而是集中在了商贾巨户、有权有势的士大夫手中,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藏富于民的说法。   要知道明之一代的士大夫是最奇葩,也最贪婪、只进不出的货,要他们做事尚且要采用胡萝卜加大棒的策论,可一旦涉及钱财的问题,杨太后相信她一定也会遭遇历史上崇祯帝让群臣捐款、群臣却一毛不拔、纷纷哭穷的情况,所以杨太后一直都在思索正确掏空士大夫们口袋的法子,总不能总靠着抄家、以及丰厚的商业税来丰盈国库吧。   要知道这些钱是不少,但堪堪够每年朝廷百官的俸禄和各地驻军以及辽东守军的粮饷,一旦遭遇大规模的灾害,财政就见了赤、不怎么周转得过来,所以另开源流增加财政收入那是必不可少的。   朱慈燐之所以租借濠镜澳,除了是因为本身爱钱外,也有收回濠镜澳后、所收年税估计连八千万白银的十分之一也达不到的原因,更别提上下官员还会从中吃一些,最后收到的年税银就更少了,所以这才是朱慈燐在杨太后的默许下、租借濠镜澳的最主要原因。在爱钱的朱慈燐看来,从这些五颜六色的鬼佬手中捞钱,可比他手底下这些将钱袋子捂得死死的官员们和商贾巨户手中容易多了。   哼哼,现在就让你们先赚点银子,等将来,朕一定要让你们把赚的,全给朕吐出来。要知道,太阳所照之处、皆是朕的领土……   穿着小小龙袍,如同明黄团子一样的朱慈燐负手望着暖阁墙上所挂的那副巨大、精致的全球地图,握爪,再次肯定了自己一直以来立下的雄心壮志。   全世界的土地都是朕的!   嗯,朕就是这么厉害!   朱慈燐满意的点了点小脑袋,然后理了理衣摆,负着手、抬头挺胸的出了暖阁,往乾清宫正殿慢慢的走去。   “咦,王公,母后呢”   正在指挥太监将捧着的奏折放好的王体乾赶紧回话道:“回禀陛下,太后娘娘去了慈庆宫,想来不一会儿就回来,不知陛下是先批阅奏折还是等着太后娘娘回来了,再一起批阅奏折!”   “…… ……”   朱慈燐- -,朕今天能不批阅奏折吗!明明其他朝代、太后摄政时,都会不拘幼帝玩乐,怎么到了他这,玩乐可以,但必须在是处理完了每日正事后。讲真,有个工作狂属性的亲妈不是最悲催的,悲催的是这亲妈一心也要将你培养成工作狂!   “朕先批着等母后回来。”   朱慈燐默默的抹了一把心酸泪,忍着满腹的吐槽,生无可恋的坐到了案桌后,一本接着一本、一边用朱笔批阅,一边将重要的奏折单独放到一起,等杨太后回来后,母子俩一起商议解决之策。   朱慈燐等了很久,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左右,杨太后才姗姗的回了乾清宫,对着朱慈燐若有所思的道。   “三郎如今已然十二岁了吧(指虚岁)”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家中死了直系长辈,要守灵的关系,所以更新的时间不充裕~o(╥﹏╥)o   ☆、第九十八章   朱慈燐瞪大了眼睛, 有些懵懂, 显然是在不解自家的母后为何会有此一问。毕竟作为亲妈,杨太后哪会不知道朱慈燐小皇帝的真实年龄呢!   杨太后笑了笑,也不藏着掖着, 直截了当的道。“刚才哀家和慈安太后说了,等你年满十六(也是指的虚岁),就让你大婚亲政。”   猛然听到这话,朱慈燐下意识就红了耳稍,不怎么好意思的道。“母后,儿臣还小,大婚亲政的事不急。”   或许是有着后世记忆的杨太后教育方法不同,也或许是从小就跟着杨太后、母子俩一起处理政事, 朱慈燐对权利倒没怎么看重, 想来他和杨太后之间不会发生亲生母子为了权利争锋相对、相残之事。   朱慈燐红了耳稍、任由杨太后调笑几句后,这才甜蜜蜜的笑了笑, 将一大堆奏折推到杨太后所坐的大一号的案桌上,谄媚的道。   “母后,这些奏折等你临幸, 可等得不耐烦极了。母后有心, 就将他们全部批阅完了吧, 如此儿臣也能空出时间好接受太傅们的教导!”   “你这张嘴啊,哀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杨太后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却是很快投入到了批阅奏折中。明之一代,六部各领其职, 六部尚书有删选奏折、只呈禀重要奏折之权。   而出于对六部官员的不信任,又设了皇帝秘书性质的内阁。只不过内阁官员大多由六部官员兼任,所以自朱慈燐小皇帝一上台,垂帘听政的杨太后由于熟知大明官员的尿性、实在怕了他们将各地天在人祸也当成不太重要的事敷衍以对、不呈报给自己,干脆学雍正帝那般,让内阁官员不管折子厚薄程度,全一起送来、由着她和朱慈燐看过后,再行商议。   如此一来,内阁官员权利受到了牵制,而皇权却得到了很大的稳固。至少,有了情报系统发达的厂卫作为耳目,中枢朝廷的百官的权利又得到了削弱,只要杨太后和朱慈燐小皇帝不抽风作死,沿着早就规划好的方向前进、大明定能蓬勃而强大。   杨太后一目十行、很快就将不怎么重要、记载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小事的奏折挑到一边,末了指着那一堆自己挑拣出来的奏折对着喝茶、明显在发呆神游的朱慈燐小皇帝道。   “瞧瞧礼部的官员可真能干,真真是将‘饿死事小,失杰是大’当成至理名言了。居然连此事也夸耀万分,恨不得让哀家亲口给那白痴似的康家女颁一座贞~洁牌坊”   朱慈燐小皇帝瞄了瞄杨太后的脸色,发觉杨太后似怒似悲,端端是复杂难辨,不免好奇的翻阅那一本少说都有七八页厚度的折子看了起来。   却原来奏折上写道江南桐城有一康姓女乃是商人之女,被父亲许给了贫家之子张京。本也算锦绣良缘,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张京在康姓女还未过门时就死了,未嫁便成了望门寡的康姓女在亲朋的支持下,上吊自杀殉夫。   张家原来是个破落之家,张京的父亲品行又不好,本来人们是看不起他们的,但是由于康姓女这一死,张家马上身价百倍,包括康家也被人们称道、说是贞洁守礼之家。   此消息传开后,当地官府连忙上报礼部、要帮张家自杀殉夫的‘儿媳妇’康姓女申请一座贞洁牌坊,好宣扬“烈女”、“节妇”的美德。   要知道杨太后这厮年轻守寡、没再找男人,根本不是她心甘情愿的为朱由校守节,而是她为人强势、且有点性那啥冷淡,所以才干脆忙碌于政事。   杨太后没想到自己不乐衷于男女之事、没给朱慈燐小皇帝找后爸的事,反倒给自己博了一个天下节妇代表的名头。虽说杨太后一贯嚣张惯了、什么祸国奸妃,什么牝鸡司晨,什么把持朝政、将朱慈燐当成了傀儡皇帝的言语,杨太后从来是不加以理会的,但‘天下节妇’代表的名头传到她的耳朵里后,杨太后还是狠狠的被膈应了一通。   滚你妈的‘天下节妇’代表,老娘不热衷于那事儿还有错了不成!   杨太后被噎得连续几天脾气暴躁,见缝插针的挑她看不顺眼的朝中官员的毛病,眼看就要将心中的火气发泄出来时,礼部官员居然又搞出这一出……   呵呵哒,比起赏赐张家一座贞洁牌坊,她更想赏赐康家一座名曰‘天下第一傻’的牌坊。   以上是杨太后内心的真实活动,而朱慈燐看完折子后,则是懵逼的望着杨太后,不敢置信的道。   “母后,这康姓女不会脑子有问题吧!她嫁人后为夫守节自杀倒说得过去,可如今只通了媒妁之言,她只是张京的未婚妻,算是半个张家人。张京死了,她另行婚配、另嫁他人,也无人说道,何必为了一个缥缈虚无的名声、就这么葬送了大好年华!”   “你也说了她脑子有病。”杨太后一声冷哼,面上却不怎么好看的继续说道。“世道就是如此,当初你稚龄初登大宝时,不也有人叫嚣哀家牝鸡司晨、由着哀家垂帘听政会葬送大明河山吗。如果不是有你高祖父帮助、说不定哀家早已成了一杯黄土,而你……”   “而朕虽说还坐着这个位置,却要受到百官辖制,说不定会如父皇那样大字不识几个,连奏折也要亲信看读。”   朱慈燐虽说年龄小,却看事看得很明白。诚然他的生母杨太后性格强势,喜欢怼朝廷百官不说,还有点偏心眼。但显然有她在,不是孤家寡人的朱慈燐才能成长如斯。自古以来,不光外戚乱政,就连权臣祸乱朝纲之事也不是说假的。   人都有私心,有血缘之人尚且可以为了权利而大打出手,何况是其他人。汉武帝为   防患女主乱政,立子杀母,结果却成全了霍光、成就霍氏一族权势滔天!   帝王心术,万事讲究平衡。汉之一朝,外戚、宦官势力、世家百官势力,成三足鼎力,缺一二,便会造成一家独大,就好比历史上的崇祯时期、崇祯帝除阉党、打压其他派系官员,重用拥有不少治国理论知识的东林党一系官员,结果造成了东林党一党独大。经由东林党官员们的治理、大明国亡了、崇祯帝也被逼煤山上吊了,而号称忠君分子的东林党人掉了几滴鳄鱼泪,就屁颠屁颠的投奔新主子去了,   当然这点算是原装货的朱慈燐根本就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明白万事讲究平衡的理。别看朱慈燐年龄小,但自小有杨太后这个穿越女各种教导,猴精猴精的朱慈燐心里明白着为何总有人在他耳边一个劲的鼓吹‘为君者不可长于妇人之手’、‘不可独独信任阉货’之类的话,别说说这些话的人是真心为他好……   朱慈燐心里清楚明白、这个世界除了为他这遮风挡雨的杨太后是真心为他好,说这些话的人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抱着与他亲近、好从他身上谋取好处的目的。就连他的两个同母姐姐,焉知以后嫁人后,会不会为了丈夫、子嗣,而向他这个皇帝弟弟、索取好处呢!   朱慈燐不吝啬这些,但每每想到心中还是有点不得劲的,怪不得历来君王都是自称孤家寡人,原来真真是那样!   朱慈燐叹了一口气,尚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挂上了哀愁。“母后,你说这事儿怎么处理吧!反正瞧着母后的意思,是不会如礼部官员们的意,给张家一座贞!洁牌坊的。”   “三郎猜得没错,哀家的的确确不愿赏赐一座贞~洁牌坊给张家的,所以这折子就暂时压着不发!”   “和儿臣想得一样!”朱慈燐指了指案桌上被他摊开、由陕、山、甘三省分别呈上的奏折,冲着杨太后道。“陕、山、甘三省先是遭遇大旱,如今秋收快到,又遭遇蝗灾。蝗灾过境、万物不复、想来又会出现大饥的情况!母后,儿臣想问,是否照常调拨其他地区粮食赈灾!”   “灾自然是要赈济的。只是怎么赈济法还要跟内阁大臣好好的商议一番!”   陕山甘三省地处西北,一向干旱少雨,几乎年年收成、除去税银只够百姓们勉强填饱肚子,更别提如今的大明还有小冰川时期的阴影笼罩,从朱慈燐登基以来,西北地区年年干旱、河床萎缩,就算先前挖掘了不少深井、却杯水车薪,根本不能有效的缓解干旱的问题,更别提还时不时的来一场蝗灾!   史书记载着的西北地区五年大饥,六年大水,七年秋蝗、大饥之事可不是假话。杨太后想着陕山甘三省又不是什么赋税大省,况且如今大明的国库收入全靠商业税,所以借着陕山甘三省出现蝗灾大饥之事,叫来了内阁大臣,跟他们商议是不是从此免收西北地区的赋税。   陕山甘三省土地贫瘠,气候更是不好到了极点,赋税年年欠收,中枢朝廷从上到下,几乎人人都习惯了。   只是杨太后刚一提从此以后都不收陕山甘三省的赋税(特指农业税),内阁大臣除了首辅施凤来以外,全都一起反对。   “太后娘娘,陛下,此先河不可开啊!”要是属于赋税大省的江南一代也借机提议减免赋税(农业税)怎么办?那不是给了杨太后再加收商业税,减免全国农业税的由头。   不交农业税,却与商贾巨户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内阁成员们一想到这点,预感到荷包会大出血的他们全都跟死了爹妈一样,纷纷发出聪明才智、言辞恳切的劝诫杨太后打消这个念头。   杨太后为人强势、坚毅,自是明白大臣们之所以这么言辞恳切的劝诫是为了什么的她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杨太后挥手让喋喋不休、企图说教的大臣们闭嘴。等好似菜市场一样嘈杂的宫殿重新变得安静时,杨太后面色一肃道。   “哀家自是知道大明向来以农业为本。重农业轻徭税方是治国之道,只是陕山甘三省历来土地贫乏兼之久旱无雨,收成年年欠收,赋税也是年年拖欠,哀家想着,反正年年都收不到农税,倒还不如一笔勾销,让百姓的日子好过一点,哀家和朕身上的担子也少一点!”   杨太后先是温言细语的解释了自己的想法,要是不能说明内阁大臣,那么她选择直接拿到朝廷上来说,而到了那时,作风一向强硬并握着兵权的杨太后可不管满朝文武会不会同意了,直接使用自己蛮横的垂帘听政的权利,将陕山甘三省永无农业税的事定下,然后以此为基点 、慢慢地将全国的农业税都减免,然后着重培养工商业、收取工商业税。   君不见后世的发达国家、可没有哪一个国家主要是以农业为主、收取农业税的,就连那美利坚合众国,也是北部工商业为主、南部种植各种出口农作物的!杨太后有意将大明培养成具有侵略性、拥有广大殖民地的资本主意国家,减免、废除农业税是必不可少的第一步。   农业税一经免除,市场上的各类地里种出的农作物价格必然发生波动,特别是粮食一类、必然会降到一定的程度。   粮食价格低了,百姓更有余力囤积粮食,而商贾们必然发现以往靠圈占土地、囤积粮食牟利的挣钱法子不管用了。他们要吗停止兼并土地,将无利可图的土地换成黄金囤积,要吗拿出积蓄、参与到对外贸易中。   对外贸易的利润十分的大,杨太后相信商贾巨户们一经参与,必然会开放眼界,完成由收刮老百姓的血汗钱到收刮海外蛮夷钱财的转变,而随着对外贸易越做越大、对外的矛盾必然也越来越大,等大明商人们变得像极度渴望财富的西方殖民者时,杨太后相信,不用她提议,与商贾巨户们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士大夫们也会主动提议,教海外蛮夷怎么做人!想来到了那个时候,已然已经亲政的朱慈燐不用怎么费力、就能实现他的‘太阳照射之处,皆为大明国土’的雄心壮志!   杨太后回望了一眼尚还稚嫩的朱慈燐,微微低头,她想,或许这才是她回到大明走这么一遭的最根本原因。   ——“崖山之后无中华、明亡之后无华夏。”   她此生惟愿明兴华夏盛!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九十九章   大明官员大部分都是一些对自己宽仁、对外人吝啬的主, 即使杨太后好言好语的述说理由, 害怕利益受损的内阁大部分成员还是坚决反对永久免除陕山甘三省的农业税。当然属于坚定的帝党,施凤来是秉承着废不废除农业税、他身为士大夫也不交税的原则,支持杨太后免除陕山甘三省的赋税。   只是反对者太多, 施凤来支持的态度虽然备受瞩目,但还是湮灭在内阁成员的激烈反对下。要知道施凤来就任首辅以来,别的本事没有,尤其擅长和稀泥。但问题是,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和稀泥根本没用啊!   想到自朱慈燐上台来,内阁以及六部中枢朝廷的权利削弱了不好,又想到杨太后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固执, 施凤来就忍不住在心中暗暗鄙视同僚!   你们一个劲的在这儿反对有个屁用, 只要陛下支持,太后娘娘完全可以略过内阁、直接颁布免除山甘三省永久农业税的旨意。与其在这儿多做无用功, 还不如同意杨太后的利民举措,然后再从其他方面找回损失呢!   可以说大明的官员很少有清廉的,就算有, 比如为官清廉、号称大清官的海瑞, 那也是迂腐不堪, 仅仅在史书上薄有名声罢了。   以前说过,杨太后对官员还是很宽容的,允许手下贪,但前提是不能贪多、且要干实事, 总不能她挖空心思将大明捧上所谓的列强行列,却被自己手下养的官员自毁长城吧。所以杨太后早就打定了主意,这次永久免除山甘三省的农业税的事,只在内阁走一次过程,内阁成员支持当然是最好的,要是不支持,呵呵,强势惯了的杨太后才懒得理会他们,反正她一向以来‘专横跋扈’,也不介意再多个独断朝纲、专制揽权的名头。   杨太后懒得再听他们在自己面前叽叽歪歪,微微扬眉,便对着朱慈燐颔首。接到杨太后暗示的朱慈燐会意,立马就摆出懵懂不解的表情对着已经开始抹眼泪、嚎嚎大哭的除施凤来以外的内阁成员道。   “母后说得有理,你们说得也有理,朕实在被吵得脑袋疼,也不知该听你们的还是母后的,此事暂且压下,且明日上朝,拿到朝廷之上再由着你们并六部官员好好的讨论吧!”   内阁成员们集体瞄了一眼朱慈燐小皇帝,发觉他的小脸苍白(那是故意憋的),估计真如他所说、被他们与杨太后各持一方的争吵吵得脑袋疼,大明官员们再怎么混账、却也知道见好就收,如今听朱慈燐这语气有明显偏向他们的趋向、便识趣的齐声道了一句‘谨遵圣意’,请安后鱼贯而出。   其中施首辅是最后出了乾清宫的,与其他人面带喜意不同,施首辅胖胖的脸上的有的只是七分严肃、三分怜悯。就这么给还是幼帝的朱慈燐给糊弄了,该说与他同朝为官、共为内阁阁老的同僚蠢呢,还是说朱慈燐被教导得太聪慧呢!   施首辅仰头望了一下苍穹,嗯,蓝天白云,他也时候加快脚步回家做准备工作了。毕竟没能很好揣摩好圣意的同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活该,但要是连他都变得措手不及那就太不应该呢!作为帝党,要随时揣测上意、跟着太后娘娘、陛下的脚步走,如此才是施凤来的为官之策,不然为何能力平庸如他、只是为人圆滑的他为何当了这么多年内阁首辅却依然屹立不倒。   施凤来出了宫门、直接就回了家,而信心满满、认为朱慈燐小皇帝会坚定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其他内阁成员呢,则恍若打了一场胜战一般、联系亲信同僚、开始摆宴庆祝,估计要不是他们的脑子还记着明日会上早朝、估计一个个都会喝得伶仃大醉。   当然他们还是高兴的,所以以茶代酒,全体惯了个茶饱,如同风流才子一般在宴会上肆意耍着嘴炮。说得兴起时,言辞难免对于掌握朝纲的杨太后有些不敬,赌咒发誓一定要救幼帝出水火。   他们说得口沫横飞,暗中旁听的锦衣卫密探也打小报告打得兴起。由于锦衣卫密探打小报告时,除了朱慈燐小皇帝在外,两位长公主以及两宫太后都在,所以全体都有点目瞪口呆。   挥手让锦衣卫密探告退后,朱慈燐小皇帝砸吧着小嘴,有些不可思议的道。“这就是儿臣目前的手下,这是看不起锦衣卫的能力呢,还是看不起锦衣卫的能力呢。”   “不过是因为他们自视甚高,认为三郎年龄小,好糊弄罢了。也不对,就算三郎是年龄小,真的好糊弄,不是有母后吗,他们这是瞧不起母后,认为区区一介妇人很好对付?”朱淑娖蹙着秀眉,严肃着一张还未长开、却美丽无比的俏脸,毫无顾忌的将心里之话说了出来。   她一开口就被朱淑婒瞪了一眼:“两位母后面前,姐姐瞎说什么呢!”   “怎么就瞎说了,我明明说得是实话!”朱淑娖翻了一记白眼,不服气的哼道:“而且三儿,我是你的二姐,你怎么能说我的不是呢!”   闻言,朱淑婒也果断的翻了一记白眼,同样没好气的哼道。“行了,你是长姐你有理行了吧!”   “我本来就有理……”   朱淑娖还想和朱淑婒吵闹几句,却被她的亲妈杨太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朱淑娖害怕杨太后收拾自己,只得吐了吐舌头,乖巧的坐在那,装乖乖女。   杨太后扶额,懒得理会跟斗鸡似的两闺女,转而转移话题,与慈安太后聊起了其他。慈安太后心知杨太后和朱慈燐这对同属狐狸的母子私下一定有要事相商,便乖觉的提出乏了、拖着朱淑娖和朱淑婒一起出了翊坤宫,前往自己所住的慈庆宫。   三人之后,杨太后打发翊坤宫伺候的宫人守好殿门,然后才与朱慈燐相商道。“明儿你直接下圣旨,哀家直接下懿旨,直接确定了永久免除陕山甘三省之事,哀家可懒得再看这群别有心思的手下!”   “儿臣知道了,母后放心好了,儿臣定要他们明白儿臣是哪一种幼帝!”   说到底当皇帝的心眼儿都不大,而身为奇葩的老朱家人,朱慈燐心眼也不大,显然还在记恨着那群没眼力见的朝官自认圣父临世、准备救他出水火的言辞呢!所以朱慈燐小皇帝打定主意,除了坚决采纳实施杨太后的打朝官一个措手不及之策外,一定要发扬毒舌的美好品质,将参与了宴会庆祝的朝官全怼个遍,最好能怼得他们满面羞愧、恨不得就此罢官而去。   带着这美好而又崇高的愿望,心情变得棒棒哒的朱慈燐在用晚膳时、胃口大开,比以往多用了一碗饭,喜得伺候了先帝、又紧接着伺候他的王体乾高兴的跟去了翊坤宫跟两个女儿用膳、才刚刚回来的杨太后禀告这一喜讯!   “今日的晚膳的确不错,宝儿和贝儿也比以往多吃了半碗米饭。”   杨太后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也没戳破朱慈燐之所以胃口大开多半是憋着什么坏招,转而将功劳归纳到了御膳房掌勺大厨的身上,大气的给了不菲的赏赐。   一夜过去,天尚未敞亮时,踩着晨露,杨太后与朱慈燐便分别乘坐步撵一前一后的来到了金銮殿,在太监的唱宣声下,开始上早朝。   因着早就认定了朱慈燐会站在他们这一边,昨晚广摆宴席提前庆祝、够得上资格上早朝的官员们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充分发挥他们的满腹经纶,跟尚在稚龄的朱慈燐小皇帝讲讲减免农业税、可能会引发的危害,可惜早就算到了他们会这么做的杨太后大手一挥,直接让王体乾将威力堪比皇后所发的中宫谏表的懿旨以及圣旨宣读出来,真真打了不想减免税收的文武百官一个措手不及。   不想减免税收的文武百官们纷纷瞪圆了眼睛,正想采取死谏的方式、决然反对时,狡猾如朱慈燐直接大手一挥,果断的宣布退朝,然后和杨太后堂而皇之地遁了。   御花园亭子内,杨太后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团花锦簇,又望了一眼正捧着一碟糕点吃得不亦乐乎的朱慈燐,突然扬起嘴巴,露出一抹微笑,调侃道:“你不是打算舌战群臣,怎么就直接学母后遁了呢!”   “母后你怎么知道儿臣打算舌战群臣呢!”   朱慈燐咽下嘴巴里的桂花糕,含糊不清的咕噜道。“儿臣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想了想,打嘴皮子仗历来是那群文官的专长,儿臣就是再怎么能说会道、噎死人不偿命,也双拳难敌群狼。儿臣是聪明的,自然不会吃这个明显的亏,所以果断的跟着母后撤退才是正理。”   “你啊!”   杨太后摇摇头,却是转而说起了正事。“这几日百官们估计会折腾得欢,所以先暂缓几日上朝。”   “就不怕喜欢说教的言官们闯进宫门,闯到咱们的面前、开始玩死谏吗。”朱慈燐又咽下一块桂花糕,含糊不清的哼道。   “儿臣听外高祖父说过,当初父皇之所以变得不喜朝政,就是他们玩死谏逼的。”   你那父皇根本是对朝政没兴趣,可不是言官们玩死谏逼的。言官们虽说不是玩意儿,但这锅也不能硬扣在人家的脑袋上吧!   杨太后噗嗤一笑,却是道。“行了,别吐槽了,哀家准许你之前想出宫玩耍的请求,只要你能保证听随行锦衣卫的话、不轻易涉险,就算留夜逛夜市哀家也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一百章   朱慈燐眨眨眼睛,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好消息, 好半晌后才回过神,欢呼雀跃道。“母后,儿臣能不带上二姐姐和三姐姐吗。”   这是有矛盾了?   杨太后挑挑眉, 怀疑的打量朱慈燐片刻,方才似笑非笑的反问:“三郎你说呢!”   “自然是要带上二姐姐、三姐姐一起在京城游玩。可怜儿臣的荷包,又要空扁了。”心中默默吐槽朱淑婒吃得多,朱淑娖爱臭美的小毛病的朱慈燐瘪瘪嘴,乖觉的认下了作为自家两位姐姐移动荷包之事,转而琢磨起是不是该叫上戚嗣昌,毕竟戚嗣昌算是内定的三驸马人选,不拉着他一起充当移动荷包拉谁。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 想了一个馊主意的朱慈燐很快就丢了会损失钱财的烦恼, 变得兴高采烈起来。因为身份原因、行踪被杨太后‘无情’的限制在了京师,但朱慈燐还是很高兴, 反而兴致勃勃的陷入了出宫游玩的计划中。   一晃数日过去,身戴重孝的明达卸下身上的官职,带着妻子女儿终于抵达京城。至于接替他、暂理辽东军政的则是满桂, 而不是呼声很高的袁崇焕。   就如杨太后跟朱慈燐所说过的那样, 袁崇焕虽有才华, 但为人有点夸夸其谈、自大的毛病,只可为将,不可为帅。先不说历史上他所带领的关东铁骑问题一堆堆,就说他擅杀毛文龙一事, 就连一手将他提拔的恩师孙承宗也对此薄有微词,认为他不该杀了毛文龙,导致后金看穿了明朝的虚弱,这才有了几个月之后的己巳之变。   虽说满桂和袁崇焕一样只有为将之才,没有为帅之华,但胜在听话,特别是听从他的顶头上司明达同志的话,所以杨太后采纳了熊廷弼的建议,让满桂接替辽东巡抚之职、并暂代辽东经略一职,经略辽东军政。   至于未能接任的袁崇焕,杨太后为了消除可能出现的不安定因素,特让朱慈燐小皇帝亲下圣旨,宣袁崇焕进京继职,准备将因为前段时间清洗、尚未有人就任的兵部右侍郎留给心情失落的袁崇焕,算是对孙承宗一系武将的补偿以及恩典。   明达一家子抵达京师后,先是进宫拜见了一下皇帝外甥,然后与红了眼眶的杨太后述了一会儿哀肠,这才顶着杨太后不舍的目光,谢恩回了魏府,开始了为期三年的守孝生涯。   明达一家子足不出户的窝在魏府开始守孝,而本计划着要好好在京师城郊好好走一遭的朱慈燐到底未能出宫,因为在他出宫准备玩耍的前一夜,黄冈以及罗田分别发生五级左右的地震。   由于古代建筑大多是土木结构,所以地震造成了田舍房屋大面积的倒塌。户部以及吏部要忙着统筹赈灾所用的税银,以及户籍整理、重新登记在册,所以作为国家未来的实际领导者,朱慈燐有义务和现如今国家的决策者杨太后一起陷入忙忙忙的状态!   泰昌七年四月初,也就是地震发生后的半个多月后,朱慈燐小皇帝亲下诏书,命黄冈、罗田两地官府县衙所关罪犯以工赎罪,免了当地百姓劳役之苦。   因着黄冈、罗田两地地震之事,朱慈燐跟着杨太后重新开始了上朝。   因着对于劝谏‘永久减免陕山甘三地赋税’之事因为杨太后和朱慈燐先前暂停上朝、陷入了僵局,有些心灰意冷的文官们本来打算默认下此事,没曾想天灾又起,又恢复了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的惯例。   因着能见着杨太后以及朱慈燐了,所以文官们立马抛下心灰意冷的错觉,开始不约而同的忽略了黄冈、罗田两地震后的后续处理问题,开始齐齐建议杨太后以及朱慈燐收回同时所下的懿旨以及圣旨,并曰适当的减免赋税是怜悯百姓,但要是真的永久免了乃是动摇根基之本,会让其他省份之民心存不免、容易匪盗滋生、出现乱民造反之事。   “哀家觉得吧,江南等富饶之地反正也是商业税占大头,可怜农业税一年到头,连商业税的零头也达不到,还不如索性也跟时时干旱、时时遭灾的陕山甘三省一样也永久减免了赋税吧!”   说这话的同时,杨太后将特意整理出来的三年税收比照表甩到了叫嚣得最厉害的文官的身上,那白纸黑字当即就让文官们哑口无言。三年以来农业税以及商业税鲜明的对比,任他们满腹经纶,也实在找不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他们之所以强烈反对免除农业税是因为私心作祟,而不是真的为国为民考虑。   满朝官员大部分哑口无言之际,暗中得到过杨太后以及朱慈燐分别示意的施凤来以及兵部尚书卢象升,兵部两座吉祥物老熊同志和孙承宗纷纷跳了出来,谴责提出将‘永久减免陕陕甘三省农业税’撤回的官员、居心不良、妄想陷杨太后以及当今于不义,   要知道自古以来为君者最忌讳‘朝令夕改’、有损朝廷威信之事。施凤来不愧为文人出身,即使能力平庸,但揪人毛病,几乎一揪一个准,与文武双全的卢象升互相配合,三言两语就将提议者逼迫得跪地请罪!   杨太后以及朱慈燐自然是很满意这结果,直接撸了‘提议者’的官职后,顺势又将老熊同志、孙承宗二人塞进了内阁,至此兵部加上也刚进内阁不久的兵部尚书卢象升,兵部至此在内阁已有三人、算是加强了六部之一兵部的在朝廷之中的话语权!   泰昌七年五月,张献宗拒绝了杨嗣昌、熊文灿的招降,率领起义军逃窜至川,准备攻陷夔州(今重庆奉节),进围太平。战乱爆发后,代夫领职的重庆女总兵秦良玉提兵赶至,与张献忠部队展开了厮杀。   秦良玉手下‘白杆兵’威名赫赫,张献宗与之交战几回,力有不逮之下竟慑于其威名,苍惶逃走,秦良玉率军追击,与正好回川的儿子马祥麟前后夹击,打败张献忠,使其退走湖广。   此大捷消息传回京师,出于对巾帼英豪的欣赏,杨太后下旨大肆封赏、赞美秦良玉,将她与古之代父从军的花木兰相提并论。就历史所记载而言,杨太后这点并没有夸大其词。   或许是秦良玉败退张献宗的喜事起的好头,接下来一直到年尾都没有天灾人祸发生,还不私心归降的张献宗一部蜷缩在湖广的穷乡僻壤处,不怎么冒头、就怕明官军搜索到他们的行踪。   泰昌八年春,已然对招降张献忠之事失去了信心的杨太后直接下令命湖广等州县诸将,联合行动,对起义军实行大规模的军事围剿。   在湖广等州县诸将的地毯式搜索下,藏掖在穷乡僻壤处的张献忠等部终于被搜索了出来,并被明官军围困在了河南。为了冲出包围圈,张献忠决议向东挺进,进攻大明的龙起之地凤阳。   历史上,张献忠等十三家农民军首领是一起被围困于河南的。而为了冲出包围圈,张献忠和李自成在闯王高迎祥的率领下,也是向东挺进、连破河南的固始和安徽的霍丘等州县,直指明朝的中都凤阳。   史书记载,当时义军作战主力乃是张献忠部队。他们在在大雾弥漫的清晨包围了凤阳城。不到半天,就全歼了守卫凤阳的两万官军,击毙守将朱国正等人,俘获了凤阳知府颜容暄,并当着百姓的面,历数他的罪行后,处以死刑。   事后,张献忠将府库里的粮食匀出一部分分给了当地的贫苦农民,然后让百姓们砍光皇陵的几十万株松柏,拆除了周围的建筑物和朱元璋出家的龙兴寺(又名皇觉寺),然后掘了皇帝的祖坟,同时将凤阳富户杀的一干二净。   之所以发生这种事,一来是明官军腐朽不堪兼之没有防备,而如今这个已然成了架空的大明位面,因为有了杨太后这么一个变故。熟知历史的杨太后早就在秦良玉败退张献宗部曲后,将公元1634年到公元1635年,也就是现如今的泰昌七年到八年,这年间史书、野史所记载的大小事情全都在脑中过滤了一遍,也就提前在凤阳做出了重重部署,只要张献宗以及部下敢来犯凤阳,必让他们全体有去无回。   随后不久,向东挺进的张献宗的确打上了攻进凤阳、挖老朱家祖坟的主意。只可惜张献宗部曲虽骁勇善战,但还是不敌开了先知外挂的杨太后的大炮上阵、连翻炮轰,几场下来,张献宗所部可以用损失惨重来形容。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完成,去补觉觉了,晚上还要继续守灵呢!o(╥﹏╥)o,电脑先充足点,期望守灵时能够有空码字   ☆、第一百零一章   捷报回京后, 杨太后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她望了一眼又在计划耗费了多少粮草、多少银两、得出亏了结论、一脸沮丧、心情很不美妙的朱慈燐,沉声道。   “杨卿依然觉得该招抚张献忠所部曲吗。”   回京送捷报的副手熊文灿道。“回禀娘娘陛下, 不管是杨大人还是下官都认为应该继续招募张献忠部曲。”   杨太后扣了扣案桌面,面上沉静,显然是在思索到底该不该继续招降张献忠。自古以来皆说好人不长命、祸害贻千年,张献忠自然算不上好人,某种意义上来讲张献忠也不算坏人。毕竟历史上、张献忠虽然投降了大明复而又反叛、但清兵入关后、张献忠所部却成了抗清的主力,其义子李定国更是两蹶名王,天下震动,拥立永历, 抗清救国的明末第一名将。   明史评价张献忠性狡谲, 嗜杀,一日不杀人, 辄悒悒不乐。说实在话,杨太后并不太相信这点,毕竟明史是清建国后编写的, 依鞑子的尿性, 这其中的真实性就有点打折扣。军人嘛、甭管是明官军、还是所谓的起义军, 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往往以杀敌数论军功。真要论嗜杀,谁有鞑子入关后狠,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可不是假的。   再加之对于明末第一名将的欣赏, 杨太后从本心上来说是想招降张献忠部曲的,所以反复斟酌后,才同意了杨嗣昌提出的招抚计划。毕竟鞑子虽然被打残了,但经过休养生息后,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重新南下入侵。而正基于这点,杨太后才想尽快结束‘内战’,不想再自己人打自己人。她可不想像历史上的崇祯帝那样,全力围剿各类起义军时,被后金那一波人捡了便宜。讲真,历史上满洲鞑子用几十万人居然能攻打下人口数万万的大明,这运气简直逆天。   嗯,都是朝纲腐败外加小冰川时期这个小婊砸惹的祸!   思维再次发散的杨太后在心中暴了一句粗口,打发掉熊文灿后,她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明显还在闷闷不乐的朱慈燐。   “怎么?觉得亏本了?”   “可不是亏本了吗。”朱慈燐吐了一口浊气,闷闷的说道。“母后,儿臣算来算去,就算以战死兵卒每人十两的抚恤银子计算,剿灭乱民所需的成本也过高,更别提母后你规定的战死将士的抚恤银子是每人一百两银子!”   “百两银子很多吗!”   诚然如今的物价很低,二十两银子就可以让京师的五口之家嚼用一年,百两银子可以嚼用五年,但出于对保家卫国的将士们的敬重,来自后世的杨太后倒觉得这价位略低。只不过不论是她的儿子、现任大明的帝王也好,还是文武百官也好,都认为这抚恤银子高得吓人,要知道以往普通士兵战死沙场后、只有二十两银子的抚恤银子,加上层层克扣,到士兵家人的手中,只有少的可以的几两银子、甚至没有,所以才有好男不当兵的说法,认为要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只有从文这一条路。   治理国家诚然需要大量有文人,但保家卫国却只能靠被文人轻蔑称为武夫莽汉的武人。要真的什么都靠文人,呵,杨太后相信敌军压境时,文人准一个投降、跪地认新主人,然后像一条狗一样,转而领着新主子来对付旧主子,不管是历史上的北宋、南宋,还是明朝,不都是这样吗。   所以文人要用,武人更要重用,要是怕武人权利过重、来一出陈桥兵变、有人如赵匡胤一样黄袍加身、覆了朝纲,那就将兵权紧紧捏在手中好了,只要兵权在手,相信在位者就算再怎么专横残暴、也无人敢说。就如所谓的暴秦,所谓穷兵黩武的汉武帝,嬴政与汉武帝在世时,谁敢当着他们的面叫嚣秦人残暴不仁、是谓暴秦,叫嚣穷兵黩武,不是明君所为,所谓的评价不过是后人加注的罢了!   杨太后现在越活越觉得有一句话说得真好,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穿越者正当如此,她懒得理会后人怎么评价她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太后,懒得理会爱钱如朱慈燐者,在真的达成太阳所照之下皆为大明国土的雄心壮志后,后人会怎么评价于他,是说他穷兵黩武、好战成性,还是开疆扩土、乃是不世明君,杨太后不想去猜测,她觉得人生精力有限,此生她将精力花费在怎么将大明改造成世界强国就好了,其他的不必去理会太多!   不过现在嘛……   杨太后揉了揉鬓角,现在还是教育教育一下朱慈燐最好。他妈竟然以抚恤银的多少来衡量一场战争是不是亏了,简直都不能用死爱钱来形容,这熊孩子,莫非是钱串子来投胎的!   “三郎,仗不是这么算的。”   “那怎么算?”朱慈燐瞪大了眼睛,急急打断杨太后道。   “你别插嘴,听母后给你细说。”杨太后压住想抽朱慈燐一顿的冲动后,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地说道。“你以将士的抚恤多少来计算得失,无论怎么计算都是亏。要知道不管是官军还是流寇,都是大明子民,都是自己人,所以不论是小赢还是大赢,都是亏。”   朱慈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发表异论,而是继续听杨太后讲述她所理解的‘歪理’。只听杨太后继续说道。   “就好比你跟外族人打了一次,外族人被打败了,你可以选择要赔偿,也可以选择要仁义之名。前者实惠,后者虚名。要说人之本性、该选择要实惠才对,但不知是历史造就了还是书越读越傻,自吹自擂有治国之能的文人墨客太多选择要没什么作用的虚名。往往朝廷耗费无数粮饷、牺牲无数将士的生命征战异族所换来的胜果,异族人只要投降、表示臣服,治国的文人们就会鼓动君王象征性的惩罚,甚至为昭显仁慈,认为文人们说得对的君王还会赐下投降的异族人金银财宝……   没了实际性的惩罚,异族人自然有恃无恐,打输了投降便是,反正傻儿吧唧的天朝上邦会为了昭显仁慈给他们金银财宝休养生息的,到时兵强马壮之时再卷土重来便是。所以这才是历朝历代、边患不断最根本原因!”   “母后,儿臣想儿臣懂你的意思了,不能以战死将士的抚恤金计算得失,而是要以打胜仗为基点,索要多少战后赔偿来计算。”   朱慈燐扳了扳手指头,突然有些惋惜的道。“可惜了,上次将鞑子打得大败而归,居然忘了跟鞑子索要战争赔款,真真是亏了!”   听到朱慈燐居然在惋惜这事儿,杨太后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笑了。“放心好了,会有跟鞑子补要战争赔款的那一天的。”   杨太后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因为在湖广各州县的诸将与张献忠部曲开战时,为了更好的生存、继位大汗的多尔衮朝着曾经的盟友、蒙古各部下手了。   旅顺一战,八旗兵十不存一的逃回了盛京,损失过重、至少十年内、在新一波的青壮未长大成人时、根本无力南侵。   要说以往,依着河套平原的肥沃、养活他们完全不成问题,但如今因着小冰川时期降、气候大变,大明境内尚天灾不断,何况是关外。   气候恶劣造就了平原草场、草地灌木长势不佳,牛羊马等家畜也因此出现大规模死亡的问题。   牛羊马等家畜这一死亡,靠此为生的游牧民族就算吃死亡的家畜、也总有死食物吃尽的一天,更别提如果处理不及时,可能会出现的瘟疫。草原上爆发的瘟疫一经传播,对于缺医少药的游牧民族来说可以算是灭顶之灾。不过幸好如今小冰川时期仍在,天气酷寒之下,别说瘟疫,就算人畜也无法存活,所以瘟疫应该是不会出现在草原上的。   只不过就算是不会爆发瘟疫,酷寒的天气仍然让游牧民族们活得更加的艰难,更别提就算辽东方面换了巡抚以及经略,就任的满桂童鞋依然坚持贯彻明达所留下的方针,封锁长城各对外关卡,禁止商人走陆路到关外贩卖各种牧民所需的生活物资。如此一来,被生活憋红了眼的鞑子们在自知不敌大明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对曾经的盟友出手,毕竟柿子还是挑软的捏不是!   泰昌八年春,后金第三位大汗多尔衮亲率万人渡河,攻打林丹汗部众于额哲。林丹汗战死后,他的妻子和儿子选择归降、并交出了可汗印信,至此整个漠南蒙古完全被后金吞并。得其部落人口,稍微得到喘息、恢复的多尔衮也将目光对准了漠北,虽说那里大部分是沙漠、戈壁,生活在那的牧民也大多窘困,但因为被大明恶毒手段逼得面临绝境的多尔衮还是决定在向曾经的盟友下手后,再对漠北各部下手!   后金磨刀霍霍向曾经的盟友下手的事,到底还是瞒不了收集情报能力出众的厂卫,这不,多尔衮刚整合完毕林丹汗部、准备向漠北各部落的人下手时,远在京师的杨太后就收到了消息,如此也是杨太后神神秘秘对朱慈燐会有跟鞑子补要战争赔款的那一天的最根本原因。   杨太后相信同样野心勃勃的多尔衮在吞并漠北各部落后,一定会将目光重新放在富饶的大明身上。当初皇太极可以麻痹大明主动求和,多尔衮也可以为了更好的休养生息而主动投降,承认其为属国、大明为宗主国。   不能不说多尔衮这谋不好,因为按照历来中原朝廷一向爱面子的传统,一旦异族主动投诚、好面子的中原朝廷一定会对异族既往不咎,只要给足了中原朝廷想要的面子,异族们就能得到大量的金银财宝和他们急需的粮食。   当然以上只是鞑子们根据以往的惯例所推测出来的,却没有算到不管如今大明当政的杨太后是不走寻常路的主儿,所以就算多尔衮所领导的后金真的做出了主动投降之事,也不会为了面子上的好看而失了实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一百零二章   不能不说多尔衮这谋不好, 因为按照历来中原朝廷一向爱面子的传统, 一旦异族主动投诚、好面子的中原朝廷一定会对异族既往不咎,只要给足了中原朝廷想要的面子,异族们就能得到大量的金银财宝和他们急需的粮食。   当然以上只是鞑子们根据以往的惯例所推测出来的, 却没有算到不管如今大明当政的杨太后是不走寻常路的主儿,所以就算多尔衮所领导的后金真的做出了主动投降之事,也不会为了面子上的好看而失了实惠。   转眼到了五月,天气酷热之际,将漠北各部落洗劫一番的后金政府终于如杨太后所推测的那样,发来了归降求和的信件。而大明中枢朝廷也如多尔衮所料的那样,以礼部官员为首,以昭显天朝上邦的泱泱大气为由, 进谏杨太后以及朱慈燐小皇帝同意多尔衮信中乞求之事、怜悯关外挣扎在生活线上的牧民, 发放一定额数的粮食、接济关外牧民,并重新开放对关外异族的贸易。   杨太后原先就觉得大明有些官员的脑回路清奇, 如今更加如此觉得。昭显仁慈?杨太后连连冷笑,表示冷血如她、为什么要怜悯异族人,还要浪费老百姓辛苦种下的粮食去接济怎么养也养不熟的白眼狼。   朱慈燐瞄了一眼还在喋喋不休、引经据典让效仿前朝、昭显泱泱大国风范的礼部官员, 也觉得他们的脑回路分外清奇。   要知道身为奇葩老朱家人的朱慈燐有个很与众不同的特质, 那就是爱钱。本来吧, 他都在暗搓搓的计划该向鞑子们索要多少的赔款了,结果听到赔钱没了不说,这些脑回路清奇的手下们居然建议转赠一些金银财宝给求和的鞑子们,以昭显泱泱天朝上邦的大气、仁慈, 朱慈燐小皇帝心中的怒火那是越来越多,在杨太后还能保持似笑非笑的表情下,终于忍不住爆发。   “食君俸禄却不知为君分忧,尔等是在支敌呢还是在支敌呢,辽东将士牺牲无数、才换来边患渐无,如今你们不提战败的鞑子赔偿问题,反而还要让朕赐金银财宝给鞑子,这是准备让鞑子们顺利渡过难关、好转头来再次南下入侵啊!”   朱慈燐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稚嫩的小脸蛋上所挂着的肃杀之气、当场就让一个劲鼓吹的礼部一干官员吓得闭了嘴。   当然有人鼓吹当赐金银、当赈粮食给鞑子才是昭显天朝上邦的泱泱大气,也有人坚决反对,以兵部尚书为首的一干武将,就是坚定反对的人。   其中因为女婿是当今太后亲弟弟、也算是皇亲国戚的熊廷弼听到朱慈燐所言,就好像推开了新的世界的大门一样,眼睛一亮,立马就蹦出来高声道。   “陛下说得死,我辽东守军将士牺牲无数,好不容易才将鞑子驱除。怎么如今他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想着投降,早他妈干什么去了。”   对于脱口而出的粗言,熊廷弼乖觉的告了一声罪,然后才在杨太后和朱慈燐小皇帝不介意的眼神下,继续说道。   “下官虽是个粗人,却也懂得东郭先生与蛇的故事。如今鞑子就跟故事里的蛇一样,早晚会反咬大明一口,未免养虎为患,下官建议当拒绝鞑酋之乞求、并索要适当的赔偿才是。”   熊爱卿你好样的,终于说出了朕之所想。   眼睛更加明亮璀璨的朱慈燐笑得分为灿烂的开口了。只听他这么说道。“爱卿所言甚是,正当索要赔偿。想来户部那还存有战死、伤残将士的人数档案,就以此为依据,以每人两百两的价格向后金鞑子索要赔款。”   户部尚书也就是当朝首辅施凤来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历年来辽东方面战死沙场、伤残的将士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鞑子真要赔款、数目可不小,不得不说,如今坐在龙椅上,还带着一股稚嫩的小皇帝的胃口可真是…大得很啊!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反正倒霉的是鞑子,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异族之人,他堂堂户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兼内阁首辅、才不会为区区异族人说话的伟大情操,所以施凤来在朱慈燐终于说出了他一直以来的打算后,立马拍马屁道。   “陛下圣明,臣这就命令户部官员加班加点,争取早日将历来辽东方面战死沙场、伤残的人数整理出来,以供…呢,兵部一干官员向后金鞑子索要赔款!”   施凤来心中猜想这回礼部的一干官员怕是讨不了好了,干脆改了口,将本该礼部的工作甩给了兵部,施凤来相信,以如今兵部尚书卢象升之才,应该能很好完成这一任务。毕竟杨太后虽然这次没怎么开腔,但想来是赞同的,卢象升有了皇帝陛下的支持,又有杨太后支持,何愁完成不了任务。   事实证明施凤来的猜想是对的,叫嚣赐金银财宝、接济粮食给鞑子好昭显泱泱大国风范的一干礼部官员,果真没能讨得了好。   杨太后难得听他们所说的那些、狗屁不通的浑话,直接以资敌之名将礼部一干官员下了昭狱,至于他们的家人自然全部编入了教司坊,家产自然抄没、全部充了国库。   而对于后金第三任大汗在心中所乞求之事,杨太后自然是全部驳回,你说求和、本宫就答应求和,你说请求接济粮食,本宫就要将百姓的粮食拿来喂白眼狼啊,想得那么美,你真当是在做梦啊。   不说多尔衮对于大明现如今的‘不要脸和厚脸皮’、是怎样的气急败坏,单说其他,泰昌八年当真算是个好日子,除了后金这事引发的礼部一干官员倒霉,可以用风调雨顺来形容。这一年,永久减免了赋税的陕山甘三省居然摆脱了年年久旱无雨的诅咒,接连下了几场雨。雨量虽不大,但足以让依靠着深井井水顽强生存的农作物得到了滋润,这一年陕山甘三省的田地收成还算不错,又因没了繁重的赋税,家家户户已经有了足够的存粮、就算来年再出现大规模的灾情,不依靠朝廷救济、想来陕山甘三省的百姓也足以应对过去。   时光如白驹过境,转瞬便逝,不知不觉就到了泰昌九年。如今的朱慈燐已然虚岁十四,逐渐摆脱了孩童所特有的稚嫩,正朝着美少年的方向坚定不移的发展着。   年满十四的朱慈燐已经算是半大的孩子,所以与朱慈燐分别居一侧殿、共同在正殿处理政事的杨太后早已搬迁至了慈宁宫,算是为两年后让政于朱慈燐埋下了很重要的伏笔。   与僻处最里、环境清幽的慈庆宫不同,慈宁宫靠近前朝,也算方便杨太后继续垂帘听政,所以杨太后倒住得何乐,反倒是猛然一个人住乾清宫的朱慈燐有几分不适应。   世人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对于杨太后来说也是这样。刚开春时,杨太后还在庆幸去年陕山甘三省风调雨顺,祈祷今年接着如此时,就来了一场波及面积很大的冰雹、砸死冻坏了今年刚播种下小麦。   杨太后无语,正当她准备通知受灾地区做好补种工作时,突然收到消息说,她的大女儿,大明的长平公主,不知怎么的跟终于归降的张献忠义子李定国看对了眼。   恍然发现女儿才虚岁十五就早熟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反贼出身的驸马,杨太后不知该赞赏女儿的好眼光,还是该赞赏女儿的好眼光,只得哭笑不得丢开琐碎朝事,往两位公主共同所住的翊坤宫走去,问问朱淑娖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儿呢,还是锦衣卫捕风捉影。   此时翊坤宫内,两姐妹正在嬉笑打闹,谈论的话题自然是各自的话题。朱淑娖嘲笑朱淑婒死心眼,就从小就认准了戚嗣昌一人,而朱淑婒呢、则嘲笑朱淑娖眼睛有问题,居然看上了出身不好、有从贼名声的李顶国。   朱淑娖不服气的反驳:“这是环境所逼、为了活命而不得为之。而且如今张献忠已经归降了,乃是朝廷一员,不可重提反贼之事。母后尚且心胸开阔,敢将张献忠调往辽东重用,你又怎么能说其义子名声不好呢!”说着,一向爽利大方的朱淑娖居然因此红了眼眶。   朱淑婒默了片刻,正想软了态度对姐姐说声对不起时,衣着华丽的杨太后笑眯眯的闯了进来,调侃道。   “瞧你们这样,不会是又掐架了吧!”   朱淑婒乖巧一笑,却是说道。“是女儿惹姐姐生气了。女儿正想跟姐姐道歉,哄姐姐不要跟女儿置气,没想到女儿尚未开口,母后却不声不响的来了。”   说着朱淑婒跑到嘟嘴生气的朱淑娖的面前,清摇她的胳膊,柔声细语的道。“好姐姐,你是知晓妹妹不怎么会说话的,你就别生妹妹的气了。”   因着杨太后在场含笑看着二人,且朱淑娖不是小气的人,便顺水推舟表示了原谅。很快两姐妹又亲密的好似一个人。   杨太后坐在太师椅上,与两姐妹闲聊了一会儿,便将朱淑婒打发回了回房,只留朱淑娖和她在翊坤宫正殿,伺候的宫娥、太监皆去了殿外守门。   “你就没什么想对母后说的吗?”杨太后好整理瑕的理了理衣袖,眉眼含笑,唇角微扬、一副谈心的模样看着朱淑婒,反而让性格温婉、却喜欢和姐姐、弟弟耍嘴皮子的朱淑婒分外的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成么么哒~~~(づ ̄3 ̄)づ╭?~吃饭然后睡觉去!   ☆、第一百零三章   瞧着可怜兮兮、目带一丝忐忑望着自己的朱淑娖, 杨太后此时还是怜惜、心疼女儿的心思占了上风。李定国再怎么出名, 那也是历史上的,在这个已然被她扳成了架空的大明,李定国还只是一位长相出众、刚刚随着反贼出身的义父投降朝廷的少年郎而已。所以杨太后心中只是纠结了一会儿, 疼爱女儿的心思就占了上风。   杨太后是知道她这个长女的性格的,知道她性格大大咧咧、爽朗大方,和她说话拐弯抹角没用,还是直截了当的问最好,所以杨太后想了想,选择直截了当的问朱淑娖。   “你真的喜欢他,非他不可了。”   朱淑娖那张略微带点婴儿肥的俏脸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朱淑娖还是害羞了,她用贝齿轻轻咬了咬唇瓣, 人有些忸怩的道。   “母后还有你这样说话直白的。”   “哟, 嫌母后说话直白,那你别让雪雁将你女儿家的心思、一字不落的全告诉了母后啊!现在只有母后和你, 你再装矜持有用吗?”   喂喂,母后,你这么吐槽、调侃自己的女儿合适吗, 合适吗!   朱淑娖囧囧有神的看着杨太后, 不止忸怩没了, 就连羞涩的情绪也全都消失得无踪。不过即使没了羞涩,朱淑娖干脆破碗破摔,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女儿是思慕武毅将军,请母后成全!”   “噗!”正在喝茶的杨太后猛然将口中含着的热茶、全都喷了出来。这谁养的女汉子、说装矜持没用、立马就矜持不要, 如此厚脸皮,可真是……   默默地为长女看上的李定国默哀一秒钟,杨太后姿势优雅的用手绢搽了搽嘴,假咳两声后,方才摆出严肃脸,正正经经的问道:“你看上了武毅将军,武毅将军将军看上了你吗!”   “女儿这么好,他怎么会看不上。”像是怕怀疑说假话,朱淑娖瞪圆了眼睛,也没等杨太后发问,就将自己已经见了李定国几次,和她相谈甚欢、甚至一起逛了金玉店的事、一五一十的吐露了出来。杨太后听到其中竟然有朱慈燐在牵桥搭线、不免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这死爱钱的兔崽子、最近真是闲慌了,居然还客串起了红娘的角色。真是让她这个当娘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或者哭笑不得!   “行了,你的心思母后知道了,你最近就好好的待在宫里,要是再让母后知道了你哄着你张母后给了你出宫令牌,小心母后关你一月禁闭!”   “知道了,女儿会乖乖听话的。”朱淑娖将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皱成一团儿,眼睛水莹莹、湿润得好似小狗儿一样、可怜兮兮的瞅着杨太后。这模样分明在无声的哭诉杨太后太没有母女爱的。   看到朱淑娖这样,杨太后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乐了。杨太后笑弯了眉,眼睛弯得好似月牙儿一般灿烂对又摆出一张哀怨脸的朱淑娖道。   “得了,别摆出这模样,你是哀家生的、哀家会不知道你的性子,你啊现在准打算给哀家来一个阳奉阴违,准备偷偷摸摸的溜出宫、会你的情郎去,哀家明确的告诉你,只要你敢给哀家玩阳奉阴违,哀家就敢当辣手拆鸳鸯的刽子手。不信啊,你就跟哀家试试看!”   霸气的杨太后丢下这段话语后,就果断的转身出了翊坤宫,到乾清宫去收拾改当红娘的朱慈燐去了。杨太后走后不久,穿了一身淡紫色宫装的朱淑婒鬼头鬼脑的窜进了正殿,对着嘟嘴、明显在生闷气的朱淑娖道。   “怎么?母后不同意让武毅将军当你的驸马?”   “你在幸灾乐祸?”瞧着朱淑婒笑得分外端庄、温婉,朱淑娖果断的翻了一记白眼,没什好气的哼道。“母后倒没反对这事,只是将我拘在了宫里,不准随意出宫!”   “估计母后是想姐姐你学学针线女红吧,毕竟你那手艺简直可以用不忍直视来形容!”想到朱淑娖那一手将鸳鸯绣成了胖鸭子、蝴蝶绣成了一堆不知是啥的玩意儿,朱淑婒就忍不住想笑,分外觉得杨太后做得对!   “你这狭促鬼,姐姐也是你能笑的。”朱淑娖再次翻了一记大大的白眼,却是转躺在角落处铺有厚凉席的美人榻上,用绣着富贵满堂春的手绢搭在脸上、阖目闷声道。   “姐姐要午休了,三妹妹自便!”   现在午休   朱淑婒隔着半开的正殿大门远远的眺望了一下天色。嗯,正在西下的夕阳红艳艳的,想来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只是午休…说错了吧,晚休还差不多!   朱淑婒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走到朱淑娖的面前,轻轻摇晃了一下她的胳膊,语气甜甜的说道。“好了二姐,是三妹不对。三妹这就跟你道歉。”   朱淑娖扯下面上搭着的手绢,很傲娇的哼了一声,让一旁挽着她胳膊的朱淑婒又想笑了。她的这个二姐姐啊,就跟三郎说得一样,是他们的小妹,而不是长姐。   “二姐要怎么原谅妹妹呢!”朱淑婒笑语盈盈的道。“要不,妹妹让嗣昌给当鸿雁传书的鸿雁,给二姐和武毅将军传信,以解相思之苦!”   “这还差不多!”   小脾气来得也快、去得也快的朱淑娖又跟朱淑婒闹成了一团儿,而此时乾清宫呢,朱慈燐正如临大敌的面对杨太后的似笑非笑。   “三郎啊,最近哀家觉得你好像有点疏忽朝政!”   朱慈燐目不斜视、余光却隐晦的扫了一眼刚刚批阅完成的、大概有半箩筐的奏折,忍不住冷汗津津。结合杨太后去了翊坤宫走了一遭,朱慈燐没多想就猜到了自己做红娘的事情暴露了,当即表示:“母后,天麟会更加努力的!”   杨太后眼中笑意更深,她饱含深意的打量朱慈燐片刻,冷不丁的道。“李定国如何?”   “武毅将军不错,儿臣觉得假以时日他必超过舅舅!”   朱慈燐对李定国的评价居然这么高!虽说杨太后通过历史知道李定国以后必成一方人物,但显然还是很惊讶朱慈燐相人的眼光、居然如此精准,当即又欣慰又骄傲的道。   “既如此,那让国舅收武毅将军为徒如何?”   “母后这是…同意了二姐与武毅将军之事?”   所以开始为武毅将军铺路……   朱慈燐心中闪过一丝明悟,他与杨太后心思一样,只要真正有才,就算是皇亲国戚还是宗室他会用,而不是像历朝历代的君王那般忌讳、害怕外戚势大、权利旁落!   “哀家好像从没说过不同意的话吧!”杨太后摇头失笑,也没将心中所想藏着匿着,干脆直截了当的道。“李定国不错,配得上宝儿,所以哀家为何要反对?难不成将宝儿指给徐桦那文弱书生吗!”   “母后,柠儿喜欢尔路,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啊!”   徐烨乃是徐光启最小的孙子,和戚嗣昌一样是朱慈燐的伴读,与好武事、一心想接戚承志班不一样的是,徐烨则爱文事、书生气质浓厚。虽说徐烨徐尔路文弱得跟白斩鸡似的,但却不知怎么勾了她的外甥女获封郡主的熊柠的心,让她这个喜欢玩鞭子、揍人的外甥女变得跟一见戚嗣昌就脸红、口吃病就开始复发的朱淑婒一样,动不动就脸红。   杨太后就算再怎么强势,但是却绝对爱护她所认定的亲人的,根本就做不出棒打鸳鸯、拆散人家小情人的事,所以对于朱慈燐所说的话倒没怎么生气。   “在你眼里,母后就是那样的人!”   “呵呵,也不知是谁给儿臣后宫塞了四个嫔妃的!”   想到最近越发打扮得花枝招展、往自己面前凑的李氏姐妹,朱慈燐就忍不住想抱头呻~吟,他真的真的是一个很正直、很听长辈话的帝王,母后说了、让他满十八岁的时候再碰女人,他就打算到了那时再碰女人,如今任你再怎么勾搭、他也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绝不是因为他嫌弃李氏姐妹那张很具有民族特色的大饼脸!   一旁的杨太后也是想起了这事,忍不住噗嗤一笑。“那是政治需要,忍忍就好!”   闻言,朱慈燐更加哀怨了!“母后”朱慈燐幽幽的道。“儿臣发觉儿臣自从与李氏姐妹‘偶遇’那么几次后,就得了香水过敏症,现在只要一逛御花园、李氏姐妹一出现,儿臣就下意识的想打喷嚏。母后啊,你就可怜可怜儿臣,出面将李氏姐妹收拾一顿吧,不然儿臣指不定哪天就被李氏姐妹给强~上了”   闻言杨太后笑得更欢了,而朱慈燐也变得更加哀怨了。许久,杨太后好不容易收住笑意后,慈母之心发作。   “行了、行了,哀家会警告李氏姐妹一番的,你啊,就别在哀家面前摆出哀怨脸了。”   杨太后正说着话,王体乾从外走了进来,低首垂面道。“时候不早了,太后,陛下是否传膳!”   杨太后瞧了一下天色,发觉太阳已经不知不觉落了山,顿时觉得腹中饥饿,不免点头道。“摆膳吧。”   身为一国之君,膳食一向是最丰盛的,再加之皇太后的份例、足足摆了两大桌。杨太后与朱慈燐二人自然是吃不完的,分别只捡了自己爱吃的夹了几筷子、大半的菜肴没动就吃饱了。   说起来虽说剩的有点多,但因为这些菜肴会被乾清宫伺候的宫娥、太监分食倒也不怎么算铺张浪费。待伺候用膳的宫娥、撤下残羹剩肴后,杨太后让人泡了一壶上等的碧螺春,与朱慈燐一边闲聊、一边分喝后,这才坐着凤撵回了慈宁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么么哒~~明天继续两更!   ☆、第一百零四章   杨太后回慈宁宫时, 天已经大黑了。春来早早地指挥宫人将灯笼挂上, 然后穿着素淡的宫装、站在台阶处、面容带着一丝婉约在等着……   杨太后回来后,春来带着轻笑,迎上前来含笑的道。“娘娘, 冬果来信了,说是远洋商船的人手已经筹备妥当。还说不舍夏时离开,想请副手职位与夏时一起做事。”   “这丫头…”   杨太后摇了摇头,进内室后却是在外屋放着的美人榻上落了座。她算是默认了冬果之事,转而跟春来问起了秋去。   “秋去呢,不会又是在翊坤宫开解宝儿吧!”   “娘娘为何这么说,莫非娘娘今天又骂了二公主不成。”秋去端了一小碟果脯突然从殿外走了进来。将一小碟果脯放在小几上,秋去拿了一块递给了杨太后。杨太后接过、轻轻咬了一口, 等果脯的香甜味在喉间蔓延时, 杨太后面带一丝微笑的道。   “那丫头啊,胆子也太大了, 居然敢直接跟哀家说她思慕李定国,想让哀家让李定国尚公主。哀家虽然也觉得李定国是人才,当哀家的女婿不错, 但作为女孩子, 怎么也该矜持一点不是, 所以哀家说了她一顿,让她最近给哀家安安分分待在宫里,你和春来自小带大宝儿、贝儿,贝儿的性格还好一点, 宝儿啊就是个受不得气的主儿、平时最不耐烦待到宫里了,这猛地被禁足,还不一肚子委屈啊!”   杨太后初进宫门时,魏忠贤为保护她的危险,私下指派的春夏秋冬四位手下,除了夏时和冬果是一对儿,其他二人、杨太后在朱慈燐小皇帝登基之时,曾问过他们可想嫁人、就是当平民百姓家的正头娘子也好过留在深宫、陪她虚度年华,结果很显然,春来、秋去皆不愿离开,甚至杨太后多问了一遍后,两人不约而同选择自梳做了管事姑姑。   杨太后出于也想知心人留在身边的原因,自私的默认了两人的做法,在一边忙碌于朝事、一边忙着教导的岁月中,杨太后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关怀、照顾她的两个女儿。杨太后自知亏欠朱淑娖和朱淑婒,所以她将两个女儿交给了春来和秋去照顾。说起来、春来和秋去对于朱淑娖和朱淑婒的母爱相比自己并没有少多少,所以听了杨太后的这一席话,春来和秋去都有些紧张,特别是秋去还在嘟囔。   “哎呦,那奴婢明天要去翊坤宫好好的陪一陪二公主,至少要免除她在三公主的唆使下,将郁闷之气发泄到针线女红上,免得到时一手的针眼儿,不止咱们两个心疼,就连娘娘您啊,也准得心疼!”   “不过让二公主收收心,别往外面疯跑也是好的。”春来在一旁插言道。“雪雁虽说忠心,但却倔不过二公主,反而跟着一起越来越活泼、爱闹。当然,奴婢这么说,不是向娘娘建议换了雪雁,而是奴婢在担心啊!”   “哀家懂你的意思。宝儿那丫头的性格是有点让人头疼,不过要说她会受人欺负、哀家不会担心,反而担心旁人会受她的欺负!”   说到底朱淑娖性格强势、受不了一丁点的委屈,大都是因为她将主要精力放在了朱慈燐和朝事的原因。朱淑婒性格温婉,除了口吃的原因、很少让人操心,与朱淑娖一起、她常常是被忽略的一个,但真论起来,相比性格乖张的朱淑娖,杨太后反而更担心朱淑婒一点,因为就朱淑娖那脾气,可不会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咽。等着吧,杨太后料定了、最早明日,朱淑娖这丫头就会将场子从朱慈燐身上找回来。   对于子女喜欢掐来掐去、内部对怼,信奉吵吵更健康、感情会更好的原则,杨太后才懒得多管,反而更加期待等不了多久的子女对掐的戏码。果不其然,过了一天,朱淑娖这胆儿不小的小妮子果真打断把在杨太后这儿所遭受的郁闷发泄到朱慈燐身上,于是喜闻乐见的一幕发生了,不过杨太后可没有心思、功夫看戏,因为户部以及将遭受冰雹袭击的地区的受灾情况、快马加鞭的报了上来。   杨太后将小斗鸡似的朱淑娖交给了朱淑婒以及春来、秋去管制,然后拎着看戏看得很嗨皮的朱慈燐一起命令户部加班加点、尽快将赈灾需要的东西备好、并让兵部推荐何人可担当赈灾钦差。   说实在的,一般来说,钦差都差不多是文人担任的,但不管是杨太后也好,还是朱慈燐也罢,都怕了这群有了贪欲后就变得没有下限的文官,所以这才让兵部推荐一位武官当钦差。毕竟武官除了世袭,大多靠功勋升职,想来应该能够很好的保证赈灾银粮不会出现被流寇强袭的事了。   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兵部现任尚书卢象升自请担任钦差,前往受灾地区、赈灾安抚百姓。杨太后果断的同意了此事,也同意了获封武毅将军的李定国以及戚嗣昌为副、担任押送赈灾银粮的后勤官员,跟着卢象升一起前往受灾地区赈济灾民。   卢象升以及李定国、戚嗣昌带着大批人马、大批银两浩浩荡荡的赶赴灾区赈济灾民后不久,后金方面又来了言辞更加婉约的求和信件,对此,杨太后的态度依然是拒绝。开玩笑,你鞑子治下的百姓是死是活与她何关,杨太后的心就那么大,除了亲人和大明的百姓再也装不下其他,所以她选择冷眼看着鞑子挣扎在天灾的沼泽李、绝不会心软做出救狼反被捕杀的蠢事。   “让长城各关卡的守将注意一点,不要让咱们境内的粮食轻易的流入关外,哀家知道这事儿难以真的杜绝,但自少要尽可能的减少这一情况的发生。还有,外商哀家不管、但要是大明的商人将老百姓好不容易种上来的粮食卖给了异族人,抄家阖家发卖还是小的处罚,哀家定会夷三族杀鸡儆猴。”   杀气凛然的话很好的威慑了天下人,在杨太后的‘淫~威’之下,又有晋商的前车之鉴,再没有人敢顶风作案,冒着夷三族的危险、为了百分之两百的暴利将粮食卖给异族人,甚至在与红毛番子交易中、遇到对方要求买点粮食、商人们即使拼着亏本也要中断交易,那是一颗粮食也不敢贩卖。   不过大明严禁和异族人交易粮食,但在鞑子付出大量金银财宝下、还是有粮食不断的流入鞑子治下,这里面有为了钱敢舍命的明商卖的,有的是为了礼仪可以铤而走险的红毛番商卖的,这些来源广杂的粮食很大的缓解了因为伴随着小冰川时期降临的各种天灾,让大部分的鞑子们在恶劣无比的气候中顽强的活了下来。生命力之顽强、让一直坏心鞑子就此死绝的杨太后好一阵失望!得,继续加大力气采取封锁政策吧,她就不信这样一年一年下去,还耗不死鞑子们。   时间到了泰昌九年二月,大规模的冰雹袭击没过几天、山西又传来遭受旱灾、虫灾的消息,说是今年开春播种下的农作物被突如其来的蝗虫吃了一干而尽,好在去年因为免除了陕西、山西、甘肃三省的农业税,今年遭受旱灾、又遭受蝗虫袭击的山西百姓们家家都有存粮,所以山西巡抚倒没怎么催促朝廷下发赈灾粮,而是安排山西治下的州县官员组织人手,进行捕捉、消灭蝗虫之事。   由于陕山甘三省时不时会遭遇蝗虫过境,再加之久旱少食,三省的百姓们充分的发挥了劳动人民的无穷指挥,竟然无师自通,发明了几样以蝗虫为主、味道还不错的小菜。知道此消息后,杨太后因为好奇曾让御膳房的御厨们、做了几道以蝗虫为主的菜肴,不管是油炸、还是下大料爆炒,味道都美味无比、接近了前世一些以虫类为主菜肴,到让差不多快忘了后世生活的杨太后一阵感伤。   “给宝儿、贝儿、天麟那儿各送一份,也让他们常常这颇具意味的特殊菜肴!”   杨太后面色平静的再次夹了一只炸得脆脆的蝗虫也就是蚂蚱,丢进了嘴里,咀嚼下肚后,又咽了一口甜滋滋的冰糖雪梨,这才与伺候的春来、秋去调笑道。   “哀家跟你们说,照这么个吃法,不用怎么组织人手捕捉消灭蝗虫,蝗虫没过多久,就能被吃得绝了迹你们信不信。”   “怎么不会信呢,说不定明日就会来消息说,蝗灾得到了控制!”   春来正说着话,王体乾急匆匆的进了殿,尖着嗓子对着杨太后禀告道。“娘娘,山西巡抚上了折子,万岁爷让奴婢给娘娘送来,请娘娘过目。”   杨太后接过一瞧,顿时笑了起来。   “春来你这张嘴啊可真灵,这不山西巡抚在折子上说,经过山西治下各州县的百姓们踊跃捕杀、以油炸之食用,凶猛的蝗灾已经了无踪迹,想来再过几天,深翻耕土壤、补种农作物也是来得及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么么哒~~哈哈,亲们知道我怎么逃脱守灵的吗,啊啊啊,来大姨妈了啊,按习俗为了避免冲撞是不能给长辈守灵的,ε=(?ο`*))),讲真,我这算走运吗还是走运!   ☆、第一百零五章   因为山西巡抚送来的好消息, 杨太后这一天的心情都十分的好, 连朱慈燐偷懒、将批阅奏折之事全甩给她、自己跑去找两个姐姐练习斗嘴儿,杨太后的心情也没变坏,反而干劲十足的一直忙到夕阳西下、华灯初上。   将最后一本折子批改完, 杨太后这才有松了一口气,转而对着朱慈燐翻白眼道。“这会儿想起问哀家用膳没有,你这臭小子早干嘛去了。”   朱慈燐有些内疚的揉揉鼻子后,杨太后转而语气柔和了起来,接着说道。“是哀家让晚膳晚点儿上的,哀家想今日就将折子处理完,又想跟着皇帝你一起用膳,所以才打发了宫人让晚膳晚点儿上。”   “母后真好。”   朱慈燐再次伸手指揉了揉鼻子, 已然没了内疚, 转而乖觉的伸手欲扶杨太后。杨太后啪的打掉了朱慈燐的手,哭笑不得的道。   “你这样做……是当母后七老八十了。”   “不不, 母后年年十八、貌美如花,怎么会七老八十呢。”朱慈燐摸摸鼻子、嬉皮笑脸的说着话。这明显是哄人的俏皮话,让杨太后顿时哭笑不得。这是当儿子该说的?   杨太后摇了摇头, 懒得理会明显越发厚脸皮的朱慈燐, 待用了晚膳, 品了一杯好茶后,杨太后这才有心情与朱慈燐聊聊折子上的内容,而这一聊就是大半夜过去。   困意上涌之际,杨太后回了慈宁宫, 简单梳洗过后,便直接上床歇息了。一夜无梦,天刚蒙蒙亮时,因为要上早朝的关系,春来早早地叫醒了杨太后。杨太后醒来,用了一碗炖了一夜的山药鸡汤、并几块枣药糕,换上绣有鸾凤的朝服、戴上凤冠,坐着凤撵往金銮殿而去。   金銮殿俗称太和殿,初名奉天殿,嘉靖四十一年时更改为皇极殿,乃是帝王登基举行大典以及举行朝会的地方。   杨太后到金銮殿的时候,文武百官早已穿着官服等候在了殿外,显然朝会还未开始。杨太后下了步撵,一边让文武百官随自己进殿,一边打发宫人去乾清宫催估计还在赖床的朱慈燐尽快赶来。   杨太后在龙椅一侧入了坐,一旁候着的太监赶紧打下珠帘,让杨太后隔着珠帘与堂下的文武大臣说话。   杨太后抿了抿嘴,语气尽量显得和颜悦色的道。“众卿可有要事要上奏!”   六部分工不同,却与各地巡抚直接可上奏呈言有点不同的是,属于中枢朝廷的六部官员,显然喜欢直言面圣说事。以往、比如先帝爷朱由校还在时,因为不耐烦上朝听六部官员叽唧唧歪歪,所以常期旷了早朝,文武百官们没了办法,所以才会也写折子上奏呈言。   好在朱慈燐一上台,杨太后为了尽快的掌控朝政,也为了平衡朝臣势力,又恢复了三日一小朝,五日大朝会的例常,倒又让中枢朝廷的六部官员又恢复了以往喜欢直言面圣说事的习惯。   杨太后开了口,即使朱慈燐姗姗未到,文武百官也开始畅所欲言,大部分所说还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好比如御史台的几个言官,就谁家公子夜宿花街柳巷,谁家公子聚众斗殴在朝堂上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个个引经据典、直说得连当事人都觉得活着浪费事务、浪费空气,更别提其他人了。   龙椅之上,杨太后用手绢掩住嘴儿、打了浅浅的哈欠。“皇帝怎么还没到?”杨太后小声问身旁伺候的小太监。   “娘娘要不要奴婢再着人去请!”   杨太后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小太监的提议。小太监再次着人去了乾清宫,又过了一会儿,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上绣龙、翟纹及十二章纹明黄绫罗龙袍的朱慈燐才姗姗来到。   此时,朱慈燐已然十二、虚岁十四,个头虽说比孩童时蹿高了不少,但也不知是遗传至杨太后的原因,不管是多少也不长肉的朱慈燐看起来有些瘦弱。朱慈燐径直走了进来,在龙椅的左侧入了座,也没开口的意思。   杨太后示意文武百官接着说,然后用余光扫了朱慈燐一眼,发觉他微微眯着眼睛,保持着呆滞的神情在那一动不动,心中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臭小子居然还在打瞌睡、简直……   就在杨太后犹豫是该叫嚣朱慈燐还是该让他继续睡时,户部侍郎钱士升突然出列说国库库银不足,怕是不够支付各地军饷、是否加收江淮一代的税收。   钱士升所说的加税倒是将商业税带上了,而不是说单独只加农业税,但这提议还是让杨太后心生不悦。   国库税银不足……   最近这段时间她虽说没怎么户部运作,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了解国库库银的大概数儿。就算前不久因为遭受冰雹而动用了国库,去了二十万两银子,但也不算劳筋动骨,更别提还有租借了濠镜澳、年八千万银子的租借费用。这八千万银子虽说对折,只去了一半的数入了国库,但有它和已然超亿的商业税在,国库会没有银子吗,说国库税银不足,这是糊弄鬼呢!   杨太后蓦然地眯起眼睛,厉眼如针狠狠的扎在了钱士升身上,不过杨太后并没有开腔,而是抿紧了唇瓣,因为朱慈燐突然坐直了身体,面色冷峻的说道。   “国库不足?朕记得法国驻濠镜澳大使才刚刚上缴了今年的租借费用,朕只送了三千万两入私库,其余五千万两皆归国库,怎么会国库库银不足以支付各地军饷!别是你伙同亲信私吞了国库银子、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陛下,臣之忠心可鉴日月、不能如此的污蔑臣啊!”钱士升匍匐在地,眼泪纵横的开始述说自己的忠心:“国库库银的的确确不足以支付各地军饷,臣完全是出于公心、出于爱民才站出来说这事。”   杨太后冷眼瞧了演技出众的钱士升好一会儿,这才将视线投放到了老滑头施凤来的身上,开口道。“施卿你是户部尚书又是内阁首辅,钱卿所说的事可是真的。”   “娘娘,钱大人之所以会如此说,乃是越来越忧虑各地的扩军,辽东共增加十万军人,各地增兵少者一万、多则数几万、军队人数增多,所费军饷必然也增加,所以支付完各地官军的军饷后,国库库银的的确确会出现不足的问题。想来钱大人必是忧心这点,这才直言上奏娘娘、陛下增收赋税!”   施凤来明显又在和稀泥,果真不负老滑头的绰号。   杨太后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施凤来,而是对着钱士升口出恶言道。“尔等东林党人可真是恶心!”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钱士升以及朝堂上的其他东林党人更是浑身颤抖,感到羞辱至极。看到他们如此,杨太后心中起了一种异样的快感。她舔了舔唇瓣,语调高昂的道。   “难道不是吗,一个个口呼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实际上呢,却借讽议朝政、评论官吏之名,行包庇地主,为富商巨贾争利之实。对民生国泰视而不见,对征款赈灾行为极力阻挠不说,还时不时的跳出来、以各种可笑的理由请求加税,难道还不让哀家、让皇帝感到恶心吗!   对,哀家承认你们所说政事归于六部,公论付之言官不错,但如此做真的就能让大明从此欣欣望治了吗。说是一心一意为国为民,建议重视农业工商、取缔矿税,方才为体恤百姓。可你们东林党人能否告诉哀家,体恤百姓是不断加收农业税,减免工商税,免除矿税吗。哀家重工商税轻农税,你们就生怕会动了你们身后之人家族的利益,一个劲的叫嚣、重商而轻农乃是灭国之道。你们能不能告诉哀家,粮乃立国之基,明明轻农税是让百姓们毫无后顾之忧的大力种粮,稳固大明的基石,怎么到了你们口中就成了灭国之道了!   哀家曾说过魏公虽为宦官、品行虽有瑕疵,但却一心为国,算是忠心之人。当时你们也齐表示哀家说得没错,甚至提议给魏公修祠堂。结果魏公一死,你们东林党就开始迫不及待叫嚣让清理阉党。说施卿能力平庸、不堪为辅。   哀家承认施爱卿能力不出众,比不了你们满肚子的才华,但哀家还是愿意重用施卿,不愿意重用你们。因为什么,因为哀家放心施卿,不放心你们。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的一言一行皆为了这个哀家,但哀家却从来没有从你们的言行举止中看出这点来。口口声声说爱国,却不断和其他党派的人怼、不断的上书奏言让取消或者降低海外贸易税、矿税、盐税、茶叶税等税种的税负,却独独留了农税不说取消、降低,反而不断鼓吹加收。   你们为了什么别以为哀家心里不清楚。哀家就恶心你们这种打着为国为民旗帜、做的却都是泯灭良心的行为。”   杨太后才懒得管堂下的这群文武百官脸色如何,也懒得管她所说的这些话传开后,东林党人的名声会差到什么地步。反正他们不是代表的百姓,而是江浙一代商人和地主豪强的利益。就算他们被天下的言语诛心而死、遗臭万年又关她何事,就如她所说的那样,杨太后清楚的明白着东林党人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说白了,不过是想让大明的财政收入来源变得单一,从而如他们和他们身后之人的意,让朝廷收税只能从普通的农民上收取、确保他们私人的利益。   外公啊外公啊,当初你怎么就没有将东林党一系全部连根拔起,以至于让他们死灰复燃,以至于还想有掌控朝廷、让朝廷成为他们一言堂的一天!   这一次...   呵呵......   杨太后狠厉一笑,   哀家定不会再放过他们存活于世间,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愿他们有一人继续大义为表的做些恶心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一更,o(* ̄︶ ̄*)o么么哒~   ☆、第一百零六章   所谓明亡于东林就是基于此, 东林党人使得明末的财政收入来源更加单一, 使得朝廷的税收来源更加依赖于普通的农民,再加上当时处于小冰河时期、各种天灾不断,造成了大量农民破产, 形成大量流民,直接导致了明末的农民大起义,以至于大明亡国,而后金那一拨人则趁机捡了便宜。   宋之一朝,国力虽说羸弱,但国库丰盈,经济繁荣程度可谓前所未有。根据史书记载,那时航海业、造船业成绩突出, 海外贸易发达, 和南太平洋、中东、非洲、欧洲等地区50多个国家通商,因此宋朝时国内税收最高时可达1.6亿贯, 其中商税就占了百分之七十。   可以说农业税从来不是赋税中的大头,更别提还有各种的矿产税、盐税、茶叶税。说真的,杨太后有时也搞不懂这些以东林党人为首的士大夫们的想法。扯了为国为民的大旗, 好歹也要干一两件人事吧, 口头上说得好听, 结果所作所为利的皆是他们所在的利益圈。   朱慈燐上台以来,杨太后之所以严密把控各种矿产、特别是铁矿,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减少铁矿流入关外数额, 真要是像崇祯一样,被他们糊弄住了、取消的矿税、放开了挖掘限度,不是给后金那群鞑子提供更多兵器的原料、让他们更加强大吗。   而盐税、茶税 ……   杨太后想到盐税时发出一声冷笑,想到茶税时又发出一声冷笑。后世的人都知道,在古代最富的可是江淮一代的盐商啊,一斗富,一炫富,那是成百上千金直接往水里丢,而茶商比之盐商要穷一点,但个个财富也不容人小看。杨太后想着,弄死东林党人这群血吸虫后,也是时候整顿江淮一代的盐政了,没道理年年加大力度建盐场晒盐、结果盐税一年比一年数少,今年居然还跟茶税持平了。这是打量着自己重心在军政上、所以胆大包天想糊弄人啊!   杨太后将压在心中多年、对于东林党人的愤慨完完全全宣泄后,望向了朱慈燐。“皇帝,你说这些人当不当杀!”   “自然是当杀!”朱慈燐笑了笑,声音还透了一丝处于变声期的沙哑,可说出来的话却比杨太后好不了多少,也可算是句句诛心。   “他们啊,打量着朕年纪小,好糊弄,所以买通朕身边伺候的内监、让内监故作不经意间对朕说出他们的抱负和理想,他们打着帮朕早日亲政的名义,变着花样儿跟朕说母后权利、私欲过甚,用心险恶的想离间朕和母后之间的母子情分。尔等百死而不冤!”   所以说不止杨太后想一网打尽、杀了东林党人,就连朱慈燐也不想他们活着。遭了君王厌恶者从来是没有好下场的,更别提还是遭了君王之上、垂帘听政的太后,于是随着杨太后所说的关于东林党人‘恶心’之言论传遍天下时,代表着江南士绅、地主阶级的东林党人全部遭了秧,就连早已身死的顾宪成等人,也受了牵连,夺了身后谥号、子嗣封荫。   这场时隔多年、再一次展开的‘东林党~人’清洗,维持了一月之久,才渐渐的落下了帷幕。清洗活动结束后,杨太后干脆利落的朝着江淮一带的盐政开刀,仅几天时间、负责此事的厂卫就将江淮各州县的大牢给塞得满满的,那些收授贿赂、贪污枉法的官员以及犯事、逃税的盐商家所抄的家产更是源源不断、大车小车的运往京师,大大的丰盈了国库,以及两宫太后、皇帝的私库!   “朕记得往届很多士子仍是白丁,就从中选忧、填补此次‘清洗’造成的空缺。”朱慈燐看着施凤来,认真严肃的说道。“记得将江淮一带出身的士子剔除出名单,母后说了十年不用江淮人,朕深以为然。没有江淮士绅的支持,东林党人敢这么上蹿下跳!”   朱慈燐还就不信了,大明国土辽阔、人口众多,除了江淮、其他地方就找不到人才了。而且东林党人算什么人才,不过是一群喜欢说大话、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说不定没了他们在,大明没有这些血吸虫扯大腿儿、会更加的蓬勃发展呢!   日子转瞬到了四月,礼部官员奏陈:乡试、会试二三场兼武经书算。放榜后验骑射。五月,后金第三任大汗多尔衮,正式称帝、改年号崇德,改国号为请。下旬三十,调集满蒙八旗共十万攻明。   杨太后本就料定、后金、不、该称清朝迟早有一天会再次南下入侵,所以坚定支持辽东方面扩军。而此时辽东方面扩军已达百万之众,其中水军人数占了三成,陆军中、携带□□、刺刀的骑兵又占了一半。粮饷的充足再加之器械精良,如今的辽东守军可以用兵强马壮来形容。   战役一经爆发,杨太后便下了圣旨,夺情免了明达的丁忧、让他回辽东统筹、负责此战。这并不是杨太后怀疑代巡抚、经略满桂的能力,而是怕满桂不如有皇亲国戚身份的明达服重,让那起子眼皮子浅薄的小人针对、而延误了战机。   六月,被‘夺情起用’的明达回了辽东,继续担任督师巡抚之职、经略辽东。而此时,战争早已打响、多尔衮亲自率领的满蒙八旗也被堵在关卡外多时。   与旅顺战役时‘诱敌深入、十面埋伏’不同,明达料定吃过大亏的清鞑子不会再上同样的当,所以干脆仗着兵强马壮、人数比之鞑子兵多了十倍有余,主动出击,倒打了认为大明官军只会玩防守战的鞑子兵一个措手不及。   不提辽东关外越发激烈的战役,进了七月,大明境内的百姓便忙着秋收、秋耕。由于上半年,杨太后大力整治了一番盐政,到让逐渐增高的盐价恢复到了风调雨顺之时、才可能出现的低价上。   盐价低了、按说收上来的盐税会少,可出人意料的是、所收盐税却比之以往高出不少。相对于朱慈燐的半知半解,杨太后反倒对这早在意料之中,不免对着朱慈燐吐槽道。   “这些贪得无厌的贪官污吏一边勾结盐商哄抬物价、一边中饱私囊、截留税款,可真是死不足惜。”   盐政一向油水充足、乃是肥缺。历来上任者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手脚关干净,只是贪多贪少,干不干事的差别罢了。   前文说过几次,杨太后这个人对贪污问题很宽容,你贪钱只要合适、并且干了正事就没有,但贪得无厌且不干正事,就百死不足惜了。   “母后说得对,这些人真是百死而不足兮。”   想到今年所收盐税和去年所收的盐税差别,想明白了的朱慈燐也跟杨太后一样露出煞气凛然的微笑,对杨太后提议道。“母后,茶政也时候该好好的整顿一番了。”   于是紧随盐政、管理茶政的官员也开始遭了殃。自从开通对外贸易、不再闭关锁国后,这些年来,茶叶丝绸以及瓷器一向是大明往外输出的重要产品,后两者属于工业商品、算在工商税中,而前者茶叶贩卖所产生的税收,则单独计算。   茶叶对外出口数越来越大,按说所收税银也该年年攀升的,可结果、茶税进账却年年波动不大。杨太后通过盐政对比,再兼之如今茶商越来越富、明悟茶政多半和盐政一样有问题,所以也下了决心大力整治。   由于有了盐政官员以及盐商们的下场做榜样,茶政官员以及茶商倒还乖觉,不用杨太后多查,就主动承认了错误。   对于他们的识趣,杨太后虽说有点生理期厌恶,但还是大方的表示会网开一面,不会夷他们三族,却会革职查办、永不录用。   大力整治茶政后,杨太后再接再厉又对着矿政出了手,也进行了大力的整顿。做完这些,杨太后又下旨大赦天下、免除全国各地农业税三年。杨太后倒是想一步到位,将全国的农业税如陕山甘三省一样永久免除,但考虑到目前还在与清鞑子交战,目前不易急于求成,所以只下了免除全国三年农业税的懿旨。反正三年过后,还可以紧接着下再三年免除农业税的懿旨,所以对于未能一步到位完成免除农业税的心愿,杨太后一点也不感到惋惜。   做完这一连串儿的工作,时间便到了年底。为了过个好年,杨太后早早地命令礼部筹备国宴,准备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宴请文武百官以及欧洲各国特意委派的驻大明使者。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成o(* ̄︶ ̄*)o   ☆、第一百零七章   泰昌九年十二月三十这一天, 国宴宴席是摆在金銮殿也就是皇级殿外的太和广场上。时入宴群臣、各国使者及并未入座者达数千人之多!   朱慈燐作为一国之君, 居于正座上首,以茶代酒、与够格参加国宴的群臣、以及各国使者相谈甚欢。如此热闹,朱慈燐后宫仍小姑独处的四位佳丽也出来凑了趣。不过由于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 男女大防甚严,所以四位佳丽只随着杨太后在群臣、各国使者面前露了一个面,就到用无数座屏风隔断的女眷桌、一边以儿媳的身份伺候两宫太后、一边安静的聆听两位长公主、一位异姓郡主的谈话。   慈安太后也与三位娇俏的小姑娘交谈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乏了,与杨太后说了一声,便让宫娥扶着自己到侧殿稍作歇息。   她走后,女眷这边依然热闹。杨太后想着慈安太后冷清惯了,想来是不习惯喧闹, 便让相对文雅、乖巧的朱淑婒去侧殿陪伴一下慈安太后。   朱淑婒也是不喜、命妇女眷的谄媚殷勤, 很欢喜的接了杨太后的吩咐往侧殿走去,谁知这一去, 却发现侧殿里软塌上横放的被子整整齐齐、丝毫不见凌乱,显然慈安太后并没有到过侧殿。   张母后去了哪儿?   朱淑婒领着雪娟和几个小宫娥退出了侧殿,正要回女眷桌跟杨太后说慈安太后并没有到侧殿歇息时, 却无意中瞥见慈安太后站在可以眺望男桌的拐角处, 双目远望、像是在看什么。   朱淑婒走到慈安太后的身侧, 随着她所望的视线望去,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位穿着异族服饰、戴着金银首饰的女子。这女子眉目婉约、待在奇形怪状的各国使者堆里、自有一股别样气质。   “这女子……”朱淑婒有些惊疑的道。“瞧着长相、好像是我大明子民,怎么跟番外蛮夷待在一起!”   说着回望慈安太后,朱淑婒发现慈安太后眼睛竟然出现了一丝复杂, 有些明悟的问。“张母后,你认识她。”   “她,哀家不认识,只是觉得她长得与一位故人相似罢了。”   与故人相似!   不知怎么回事,朱淑婒就觉得慈安太后并没有说真话,但作为晚辈的她不好多问,便扶着慈安太后转身回了侧殿,等慈安太后真的歇息下后,朱淑婒这才回了太和广场,继续参加宴会。   此时,国宴会已经接近了尾声。喝了一肚子茶水,连口酒都没有喝的朱慈燐以不胜酒力为借口,将勉励百官群臣来年继续努力的‘任务’甩给了杨太后,自己跑回乾清宫、睡觉醒酒去了。   对于勉励百官群臣之事,虽说隔了几年没做,但如今做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国宴结束后,百官群臣捧着赏赐、带着妻子回了各自的家,而各国使者呢、也全都心满意足的捧着内制的精美茶具、瓷器被内侍太监领着、去了番理院暂住,包括那位疑似故人的女子也一样。   打发完群臣以及各国使臣,杨太后便回了慈宁宫,心中有了事的朱淑婒亦是同行。等回了宫,杨太后打发掉宫人,殿内只剩她和朱淑婒时,朱淑婒才咬着唇瓣道。   “今天张母后遇到了疑似故人的女人,这女人看起来美丽非常、却嫁给了外国使臣。”   “哦,真巧,母后今天也遇到了故人。”想到今天所见那位像良妃又不像良妃的女子,杨太后笑了起来。就算她真的就是良妃又怎么样,如今物是人非,她和她之间、天壤之别,根本不会再有交集,所以就该如慈安太后所说的那样,只是碰到了疑是故人的人罢了。   杨太后揉了揉朱淑婒、柔软顺滑、好似最上等的绸缎一样的秀发,将嗓子放柔了问。“难得贝儿在母后这慈宁宫里待得这么晚,今儿贝儿就在母后这儿歇下吧。”   朱淑婒点点头,歪着脑袋、枕在了杨太后的腿上,笑呵呵的道。“母后你真善解人意,女儿也想留在慈宁宫歇息一晚!”   闻言杨太后噗嗤一笑,乐道:“你啊,跟谁学的,这嘴儿可真是越来越甜了,”   “母后,我给你讲,这是天生的。女儿啊,天生就嘴甜。”朱淑婒在杨太后怀里扭了一下身子,像颗牛皮糖、黏死人,又像只小小的奶猫儿、萌死人不说,还让人觉得心痒痒的。这孩子,倒越长越可爱了,至少比她好似土匪一样的姐姐不知好到哪儿去了。   想着想着杨太后不禁眉眼都带上了笑,她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背颈,任由温馨蔓延。说实在话,不管是对朱淑婒还是对朱淑娖,杨太后都是怀有愧疚的。因为精力有限,她的注意力从来都是在朱慈燐的身上,很少投放到朱淑娖和朱淑婒的身上。   好在两个孩子都是懂事的,也好在不管是慈安太后、还是已经去世的成妃李秀娟,都在朱由校死后、抛去了所有的恩怨,跟她如姐妹般相处。诚然这里面有环境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但不管是慈安太后还是成妃,都对朱淑娖和朱淑婒视如己出,所以两个丫头得到的母爱、从来比之朱慈燐只多不少。不过虽是这样,但到底杨太后心中还是对两个丫头有所亏欠的。   杨太后亲自给朱淑婒卸了满头的珠翠,又亲自帮她脱下公主朝服,这才让春来领着她去了洗漱间梳洗。   空闲间,杨太后坐到了镜台前,本来是打算卸朝冠、洗昭华的,谁曾想在她一手拿着木梳自梳、一手在首饰盒里翻捡时,无意中碰到的一支木质梅花钗,让她瞬间呆愣了起来。   “这是……先帝爷给娘娘做的,前些年奴婢以为弄丢了还到处找了找,没想到跑到这盒子里来了。”   秋去看了一眼杨太后,发现她木木的坐在那儿,什么表情也没有,以为她触景生情正在伤心,忙宽慰道。“瞧奴婢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娘娘,您把它交给奴婢,奴婢一定会把它收捡好了…绝……”   “明天哀家就戴这个!”杨太后垂下眼帘,不敢去看镜子中眉眼如画、看不出一丁点岁月痕迹、依然美丽的自己。   多久了,她有多久没想起朱由校这个人了。她自认对朱由校的并不是爱情,可猛然想起来,心还是产生了一丝痛楚,她想,她到底对于她那个早死的丈夫还是有一丁点感情的。   杨太后将木质梅花钗小心翼翼的放回了首饰盒中,起身换了一件素雅的睡袍,便站到了半开的窗户前,完全推开窗户,仰望着苍穹。朱淑婒洗漱完了、进入内殿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母后”   莫名感觉杨太后周身围绕着一股冷清感的朱淑婒脚步轻缓的走到了杨太后的身侧,她也学着杨太后的动作,抬头仰望苍穹,许久之后,有些明悟的扯了扯杨太后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   “母后可是在思念父皇……”   思念他…思念朱由校。   杨太后摇头失笑,驱散了一身清冷感的同时却是道。“是啊,母后是在思念你的父皇,在想你父皇在天上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母后,想宝儿,想贝儿,想天麟……”   “应该会吧!”   朱由校去世时,身为龙凤胎的朱淑婒以及朱慈燐尚只有一岁多,对于朱由校这个父亲根本没有多大印象,他们二人包括大了他们一岁的朱淑娖、对于父亲的认知、差不多都是旁人说的、外加想象的,和实际有很大的区别。就比如通过杨太后这个母亲,他们三人认为他们的父亲是个性格软弱之人,不然怎么能喜欢上强势如杨太后的女人呢!   朱淑婒抿抿嘴巴,心中这么想着,口中却说道。“儿臣也很想父皇,想来父皇定是一位对母亲顶好的夫君……”   “傻丫头,能和你父皇称得上夫妻的只有慈庆宫的那位,母后之所以有了太后的尊位,不过是因子而贵。”   别忘了她的封号是什么,慈禧,禧乃福也。什么意思?从封号就说明了她之所以能有个平妻的身份、能有死后与朱由校合葬在一起的殊荣,不过是她肚子争气而已,生下了祥瑞,生下了大明继承人罢了。   杨太后从来都是识时务的,看得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如今她身处高位、乃是垂帘听政的太后,却也清楚的明白,她和朱由校可不算正儿八经的夫妻,充其量不过是受宠的小妾,然后母凭子贵、爬上了平妻的位置罢了!   杨太后暗地里啐了一口气,面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依然笑语盈盈的告诫朱淑婒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对此朱淑婒自然是很认真的点头。于是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等明月钻出云层、皎洁的月光洒满庭院时,母女俩才一起上了床、相拥而睡!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新晚了,好在更上了o(╥﹏╥)o今天只有一更,明天看情况能不能两更!   ☆、第一百零八章   过了三十, 过了初一, 一连数日,紫禁城内都是张灯结彩,很有节日的气氛。不过再怎么热闹, 一过了初七,紫禁城又恢复了往日繁忙又显寂寥的气氛,朱慈燐重新执印、不过积累的政事仍未处理,而是继续累积到元宵佳节过后再说处理的话,惯会偷懒的朱慈燐小皇帝美其名曰,咱为君王,也要给手下的官员放放假、放松放松心情嘛!   “呵,那群玩意儿、放不放假有分别了吗。”勾栏院以及教司坊的生意之所以这么好, 不都是因为他们的原因吗。所以与其说跟他们放假, 不如直截了当的说你想偷懒更令人信服。   杨太后白眼一翻,懒得理会两个女儿的偷笑以及朱慈燐尴尬的揉揉鼻子的举动, 转而像挥麻烦似的将人赶出了慈宁宫。   “不是说要出宫去看华灯吗。得了,别在这儿陪哀家这中年妇人了,免得时间不够用!”   换了同色男装的朱淑娖以及朱淑婒相识一笑, 丢下一句“我们会乖乖听三郎的话的”, 便拉扯着作书生打扮、手摇一把折扇、正在装相的朱慈燐急匆匆的出了宫门。   三人走后, 慈宁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杨太后一手执棋、一手落子,一黑一白,显然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就在此时,秋去手捧着一盅刚炖好的参汤走了进来。   “三位殿下都已经走了?”   杨太后头也没抬的回答道。“可惜吃不到你精心做的人参鸡汤了。”   “娘娘用了就不可惜。”秋去盈盈一笑, 眼角处有了一丝皱纹,却让她平添几分祥和、温暖的气息。她是真心将朱慈燐他们三人当成自己的骨肉来看的,他们三人是她心中顶顶重要的人,可再重要、也比不上眼前这尊佛儿,她们在这寂寥深宫相伴几十载、感情早就不是普通的主仆,说是相依为命的姐妹也不为过。   世人皆说,如今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是个顶顶有福的人儿,嫁的人是皇帝,唯一的儿子也是皇帝,衣食住行、样样精致,皆让世人惊叹不已。   只有她们知道,其实那位从有小心机、故作孤傲的小女孩一步步蜕变成如今雍容华贵、世人皆惊叹的太后的杨令月,最初进宫时抱得不过是找到弟弟和当个宫人熬过十几年出宫罢了,谁曾想会在初选中就遇到改变了她一生之人,魏忠贤呢!   魏公你实现了你的愿望,有了太后以及泰昌帝在,还有明达这位英勇善战的魏家家主在,魏家一定能繁荣昌盛百年。   而她的娘娘,想来让大明国力强盛、万国来朝便是她如今的心愿吧!   想到此处,心中不知为何涌现一股酸涩的秋去眨眨眼睛,隐去涩意后,行云流水般从白瓷盅里舀了一碗人参鸡汤端给了杨太后。   此时杨太后已经丢了双手分别捏着的黑白旗子,接过人参鸡汤小口小口的喝着。这鸡汤是小火慢炖,所用人参乃是高丽野参,所用母鸡则是上了两年的老母鸡,两者皆为上等食材,更别提炖好后,秋去更是将面上漂浮的油渍慢慢的打去,吃起来一点也不会感到油腻。   杨太后自是很满意这炖了一天一夜的人参鸡汤。她小口喝完后,又要了一碗捧在手中,却不急着喝,却是问道。   “今儿宝儿、贝儿出宫,想来武毅将军以及嗣昌这个孩子都在吧。不,应该还要加上柠儿以及徐烨这文弱书生!”   “娘娘猜得没错,郡主以及徐公子都在宫门口等着呢!”   回答杨太后话的乃是刚进屋的春来,她一进来,就将手中拿着的一叠各色布头放在了角落的箩筐里。   “冬果前不久刚来信,说是准备回程时捡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番人,小小的,别提多可爱了,让冬果那个丫头起了收养的心思,一并给带了回来了,想来正月底的话,娘娘和咱们就能见见冬果收养的孩子了。”   “所以你去库房里寻了一些布头。”杨太后看了一眼颜色各一的布头,笑着道。“这是准备做百家衣。”   “小孩子穿这个,据说好养一点。娘娘忘记了,小时陛下、殿下都穿过奴婢和秋去、冬果所做的百家衣。”   “啊,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杨太后抿嘴笑了一下,将手中的人参鸡汤一口饮尽后,又投入了自己与自己对弈的乐趣中。而秋去呢、则和冬果一起用针线将修剪成花瓣状儿的各色布头拼接起来。   慈宁宫依然如往日般宁静、祥和,仿佛世间的喧闹、吵杂根本就传不过来一样。宫外、护城河畔,朱淑娖、朱淑婒以及魏柠不顾朱慈燐这个弟弟、表哥的吐槽,将一盏盏摇曳着微弱烛火的花灯放进了护城河里。   “天还没黑呢就放花灯,而且花灯不是该乞巧节放的吗。”朱慈燐表示真是白瞎了买花灯的银子。   “你管我们。”对于朱慈燐的吐槽,朱淑娖毫不犹豫的翻了一记白眼,没什好气的道。“而且谁跟你说花灯只能乞巧节放,我跟你说三郎,花灯是本宫什么时候想放就能放的。”   “得,你是公主你厉害,只是再怎么还是要等天黑吧!”   朱慈燐抬头看了一下苍穹,嗯,太阳已经差不多快下山了。但就算是这样,放花灯也早了一点。朱慈燐表示自家这时不时就会抽一下风的姐姐和表妹,也就只有自家能受得了了,哦,还有旁边取代了大内侍卫工作、眼光着实不怎么好的内定驸马、郡马。   朱慈燐名为隐晦、实为肆意的打量身材壮硕、眉目俊雅,颇有儒将味道的李定国以及戚嗣昌,懒得将欣赏的目光投放到徐烨身上去。这并不是朱慈燐看不起徐烨,而是就徐烨那白斩鸡似的文弱书生样儿、与李定国和戚嗣昌根本没什么可比性。讲真,朱慈燐到现在都还对魏柠这个表妹会喜欢上徐烨感到十分的困惑。为什么呢,难道是见多了威猛的汉子、冷不丁遇到了徐烨这款脑子灵光的弱鸡,眼光产生了变异!   朱慈燐摸摸下颌,随即隐晦的瞥了徐烨一眼,看他学着自己手拿折扇、摇头晃脑的作诗感叹、不免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与此同时,正在感叹自己又做了一首酸诗、准备昂读出来以讨佳人欢心的徐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种恶寒感……真心熟悉,就好像陛下每次算计人推自己出来挡缸时一样。   喂喂,大好的元宵佳节,陛下你别捣蛋行不!他还想跟魏柠彼此好好的联络一下感情呢!   徐烨欲哭无泪,却不敢招惹经常不走寻常路的朱慈燐,为了转移话题,他凑近戚嗣昌,并用折扇敲了敲戚嗣昌的肩膀。“明年就要武举了,你会不会参加!”   戚嗣昌这厮也是狐狸一样的人物,鬼精鬼精的。他见徐烨没有继续围着魏柠献殷勤,而是突然跑来跟自己说话,略有所感的抬首望了望嘴边始终嚼着一抹微笑、风流佳公子作态的朱慈燐。得到朱慈燐意味深长的点头回应后,戚嗣昌若有所思的眯眼一笑。   “呵呵,你猜!”   戚嗣昌笑眯眯地一巴掌拍在了文弱书生徐烨的身上。顿时,徐烨脚下就是一踉跄,差点跌倒在地。戚嗣昌这家伙,到底吃啥长大的,这力气…嘶,准青肿了。   表示不跟粗鲁武人一般见识的徐烨顶着同样是武人出身的李定国的嗤笑,转而乖觉的站到朱慈燐身侧,声音高扬的问。“三爷,可去灯市逛逛!”   朱慈燐表示自己在护城河边也是蹲烦了,未免自己落得一个在三个丫头的唆使下放一晚上的花灯,朱慈燐姿态优雅的闭合折扇,很书生的开口道。   “那就去灯市一观!”   于是继在护城河里放满了各色花灯后,朱慈燐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杀向昼夜灯火通明的灯市,看漫天烟火,看各式灯笼、猜字谜,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等走累了、逛够了,朱慈燐一行人又去了京师久富盛名的酒楼,吃了颇具特色的五色元宵,这才说说笑笑的回了宫。   李定国、戚嗣昌、徐烨三人乃是外臣,即使不舍难得见一次面的佳人、也只能守规矩,将朱慈燐姐弟、妹四人送至宫门,然后等宫门合上后,才转身走了。   李定国三人相携在街道上走着,徐烨走在中间、衣着华丽、衬着衣着朴素、简洁的李定国、戚嗣昌两人就跟、跟着纨绔公子出门为非作歹的打手似的。   不止戚嗣昌,就连李定国也有这种感觉,所以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到前面,将徐烨甩在了后面。   “嘿,我说你们二位等等我啊,没事走那么快干嘛!”   徐烨追上二人,先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随即想到了什么,就跟采花贼似的嘿嘿笑了起来,那模样说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徐公一代人杰,居然有你这么个孙子,真是可悲可叹啊!”跟徐烨一样都是朱慈燐伴读的戚嗣昌搓了搓胳膊,等身上起了的那一长串的鸡皮疙瘩消失后,戚嗣昌恶声恶气的问。   “你没事笑得这么淫~荡干嘛!不怕郡主知道了抽你一顿!”   “我又没笑你,而且柠儿才舍不得抽我!”   “没笑戚兄,那就是笑在下了。”李定国双手环胸,双目炯炯的打量徐烨,那眼神犀利得让徐烨顿时倍感压力。   “不,定国误会了、嗣昌也是误会了,为兄并没有笑你们的意思。为兄只是酝酿一笑感情,好顺畅的告诉你们一些事儿罢了。”      ☆、第一百零九章   “什么事。”李定国、戚嗣昌二人同时出声问道。   “嘿嘿!”   徐烨再次犯贱成功, 但可惜的是, 这次并没有装逼成功。怪笑的他换来了李定国、戚嗣昌二人忍无可忍的殴打。   徐烨被揍得嗷嗷直叫,随着惨叫声不断的响起,徐烨那张俊俏到了极点的小白脸没有遭受到任何的袭击外, 他身上没有一处不疼!   “简直没有人性!”   徐烨惨叫连天的指责属性都是小狐狸的李定国和戚嗣昌二人。   李定国笑笑不说话,而戚嗣昌呢,则嘴角含笑的回答道。“我觉得我们已经够有人性了,起码没把你这张小白脸变成猪头啊!”   呵,没动手揍脸是因为不好跟魏柠交代吧,毕竟那丫头最爱的就是自己的这张脸。毁了它,小心爱他(脸)如命的魏柠打上门来。   一般来讲,对于未来妻子看重他的颜而不是他的人, 一般人都会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但徐烨不是一般人, 这厮的脸皮厚度简直可以用城墙来形容,对于魏柠喜欢他的颜, 徐烨是沾沾自喜的,他未过门的媳妇儿、大明的异姓郡主可真有眼光!   戚嗣昌也是知道徐烨这厮的厚脸皮知之甚祥,所以才会吐槽说没揍脸, 真真是手下留情。   徐烨也是知道这点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摆出哀怨脸, 控诉两人的暴行。“你们简直没有人性,有你们这么对自家兄弟的吗。亏我在太后娘娘面前讨好卖乖,才换来了这消息,简直太伤我心了。”   “得了, 别摆出这幅怨妇嘴脸,你每天装文弱书生、装乖宝宝装得还不够啊,也就只有郡主心思单纯,才会认为你需要她的保护!”   “哎,在下本来就是文弱书生,未过门的妻子乃是将门巾帼、为何不能保护在下。”徐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沾沾自喜、好不要脸的说道。“我跟你们说,这些事儿,你们是羡慕不来的!”   谁羡慕你这个凑不要脸的货了!   不管是戚嗣昌也罢,还是以未来二驸马身份新加入他们团体李定国也好,全都忍不住抽了抽嘴巴。   李定国懒得再听徐烨在那儿叽叽歪歪,直接开口问道:“到底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别做这小儿姿态!”   徐烨露齿一笑,刷的一下子打开了折扇,边轻摇折扇、边慢吞吞地道。“太后有意年后、用兵南疆,重新开通丝绸之路!”   原来是这个消息。   戚嗣昌挑了挑眉,却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因为自泰昌六年发生了好几场不大不小的叛乱后,杨太后就有心撤了那儿的土司,改驻军、重新恢复自古以来就存在的丝绸之路。所以对于年后用兵南疆,戚嗣昌是不会感觉到意外,反而若有所思的道。   “你突然跟我们说这事,莫非主帅有意从我和定国兄中选择!”   “聪明,不愧是我的兄弟。”徐烨翘了翘大拇指,对戚嗣昌的明锐表示佩服后,却是摇头晃脑道。“但你的希望估计不大,太后娘娘多半会让定国兄担任南征元帅。”   “为将者,奔驰沙场才是最终归宿。自从归顺大明,义父去了辽东与清鞑子交战,如果不是心有牵挂,定国早就随义父去了辽东,太后有意用兵南疆,又有意委我重任,我自用捷报回报太后、陛下的信任。”   “兄弟,你心所想,便是我心所想,要是太后真是指你为帅,兄弟我定会求担任副手,随你一起奔驰沙场。”   三人简单的交谈完,就各自回了各自家。没隔多久,太后果然在朝会上提了提南疆之事,说南疆那儿又起叛乱,虽很快就平息了,但还留有隐患、怕过一段时间,叛乱又起。   杨太后只是在朝会上这么提了提,但闻弦而知雅意,能在中枢朝廷六部九卿混的,从来都不会是笨蛋,朝会一结束,兵部尚书卢象升跟着首辅施凤来聊了聊,确定杨太后是真想像南疆用兵,兵部便开始忙碌了起来,连同户部官员一起,计算征讨南疆大概会花费多少粮草。   就这样过了几日,到泰昌十年三月初时,杨太后下懿旨将李定国从、从五品武毅将军升到了正二品骠骑将军以及南征大元帅,戚嗣昌进从二品镇国将军、为副将,随骠骑将军李定国一起率领十万大军征讨南疆。   南疆乃是新疆天山以南的称呼,自古以来各民族混杂。虽说明建国后,北疆南疆都归宿了大明、成为了藩属国,但相对于草原林场广阔的北疆,南疆因为丝绸之路的缘故、人口不错,但因为多民族混居的关系,时有叛乱发生。   杨太后本就打算创造强大的帝国,不管是金钱也好还是民生军队也好,都是其中重要的一环,此次出兵征讨南疆,就是有此的原因。杨太后借口前不久刚爆发的叛乱、触犯了□□上国的天威,直接让历史上久负盛名的两蹶名王李定国为主帅,率领十万大兵,准备一鼓作气拿下南疆,重新恢复丝绸之路,让大明所生产的丝绸、瓷器不再单单依靠海上丝路,也能贩卖到中东、西欧。   泰昌十年三月中旬,也就是李定国率十万大军出征南疆后几天,夏时突然告之了杨太后一个消息,说是郁金香价格突然暴跌,使欧洲无数人瞬间倾家荡产。   郁金香本产于地中海沿岸以及中亚细亚、土耳其等地,因为给人清丽脱俗的感觉,从地中海沿岸传到了欧洲后,便送到了欧洲上层人士的追捧。不知何时起,欧洲上层人士竟然形成了攀比风浪,很多人认为哪个有钱人家里如果没有收藏郁金香的种球,就证明这家人低劣。固化的印象让更多的人投入了这股疯狂的洪流之中。到了最后,荷兰人培养了一种被称为“永恒的皇帝”的紫白条纹郁金香。   由于这种被称为‘永恒的皇帝’的郁金香是因为病毒感染导致的,而不是自然变异,所以这类郁金香被奉为了珍品,一经面世,便让整个荷兰为之疯狂,富人们竞相收购,不惜用农场、房子甚至女儿的婚事来交换,所有人都觉得这疯狂不会结束。   然而,所有人都猜错了,再怎么疯狂、当狂热到达了顶点,也终有冷却结束的那一天。公元1637年也就是明泰昌十年,二月四日的这天,荷兰郁金香交易所一如既往的开张,但是忽然,买方出现了大量的抛售,市场忽然就进入了恐慌状态,郁金香的价格开始瞬间暴跌,人们的信心也一落千丈,贵族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财产灰飞烟灭。   随着郁金香价格的暴跌,一个个的城市陷入了混乱,此时的欧洲特别是荷兰、正处于商业系统遭受重大打击当中,夏时认为这是实施杨太后所说的经济入侵的天赐良机,所以这才回京见了杨太后,当面告之她这一消息。   说起来,杨太后并没有多少经商的才能,但因为灵魂来自后世,所以她极度认可夏时的看法,也认为这事大明经济入侵欧洲各国的天赐良机,毕竟通过她翻阅脑中的记忆得知,这场由郁金香引发的经济危机,可是差不多用时十来年,才逐渐的消弭。   “荷兰人从台湾撤军了没有。”   杨太后冷不丁来了这一句话,到让夏时有些懵然。娘娘,奴婢主管商事、不通军事啊,这猛然一问,真让奴婢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好在夏时来告之这一消息时,朱慈燐也在场。略想一下,就明白了杨太后这么说的用意,朱慈燐当即回答道。“荷兰人仗着火器之利,已经和大明海军对持了数月之久。朕本来想下令不计任何代价拿下台湾,但想到台湾岛民大部分都是大明治下百姓,不惜任何代价拿下台湾的话、死伤太大,有失天和,所以才让海军围而不攻,让战事僵持了几月。”   这话说得很好听,但杨太后还是从中听出了朱慈燐的心声。不计任何代价南下台湾的话,不提战死将士的抚恤银两,就战后重建也是一个大问题。收获和付出的差别太大,钱串子性格的朱慈燐小皇帝又怎么愿意不惜任何代价拿下台湾呢,所以战事出现了僵持。   “这么说,荷兰人并没有从台湾撤军!”   “嘿嘿,母后英明!”   这种英明老娘宁愿不要……   杨太后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得无力的说:“既然战事已经僵持了数月,那么继续僵持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等会皇帝你亲下圣旨给海军元帅,告诉他加派人手继续封锁打着荷兰旗帜的商船进入台湾海峡。”   荷兰因为郁金香导致经济危机传到在台的荷兰人口中后,一定会引发他们内部的混乱。相信很快,在大明海军高压的封锁下,荷兰人定会主动退出台湾,跑去跟霸占了日~本的葡萄牙人抢地盘,呵呵,到时她定要想法子加一把火,让葡萄牙人和荷兰人在日~本打得不可开交。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正在构思新文,么么哒!大概十日开清风撩人这本,请亲们继续支持! +++++++++++正在全文存稿的文++++++++++++++ 清穿文::[清穿+空间]清风撩人! 清穿文::打造大清第一和谐后宫! 封神洪荒:[封神]论休夫的节奏! 综神话戬心文:[综]蠢龙进化史! 欢迎收藏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章   事实证明, 杨太后通过历史所进行的推论还是很正确的, 泰昌十年五月,荷兰主动示好退出台湾、撤往日本北九州,至此台湾算是彻底的收复。而当戚承志以及郑芝龙率领的海军入驻台湾, 正式接管防御工作后,撤往日~本北九州的荷兰人也如杨太后所推测的那样,与将日本视为禁脔的葡萄牙人发生开始频频发生矛盾。   如今号称帝国的葡萄牙还处于西班牙人的统治,再加之一直与法国又不怎么对付,国力其实并没有吹捧的那么强盛,不然本来被他们占领的澳门也就是濠镜澳,也不会被大明朝廷强势的收回,转而以一年八千万两白银的高价租借给了法国。   濠镜澳一失, 如今葡萄牙手中拿得出手的殖民地除了巴西外, 就只有日本了,荷兰人撤往北九州, 驻军长崎,不是拿刀往心口上挖肉吗,再加之有大明厂卫密探在里面奉命挑事, 于是争斗不可避免的频频发生。   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葡萄牙与荷兰怼上后, 对日本这块肥肉眼馋不已的英国也从中插了那么一脚,于是葡萄牙在应对荷兰也稍显吃力的时候,又面对了英国这么一个后起之秀。于是在两国打压下、不甘心就这么撤出日本的葡萄牙一咬牙,干脆也找了同盟, 以事后一同瓜分日本为由拖西班牙下水。   西班牙是最早到处划分殖民地的国家之一,虽说公元1588年时,西班牙号称无敌舰队的海军被英国人击败后,从而西班牙丧失了海上强国的地位,开始面临衰落。但其实海军实力还是挺不错的,起码比葡萄牙好了不少。   然而,这对比是跟葡萄牙对比的,一旦跟荷兰、英国对比嘛,呵呵哒,就算再怎么联合,也没有干过荷兰、英国两国的可能性。   公元1637年也就是泰昌十年、清崇德二年七月,日本锁国、葡萄牙人也被彻底的驱除出了日本,英国、荷兰两国按照暗中的协议,一起瓜分了日本,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英国东印度公司一起垄断了日本贸易,并开始广建烟草、棉花以及甘蔗的种植园,以长崎为贸易基点,开始了与大明、印度、锡兰和香料群岛的海上贸易。而与此同时,法国也在加勒比海占据了数个具有战略意义并盛产蔗糖的岛屿,开始大兴工业、对外大量倾销蔗糖。   这一时间,英国也在北美殖民地进行了烟草和棉花的商业种植、需要大量人力,而法国在加勒比海岛屿的甘蔗种植园也需要大量人力,因此两国对奴隶的需要也日益扩大,于是奴隶贸易再次火热。   奴隶大多是从非洲抓捕来的、或者通过南北美洲那些部落酋长之手用一些低廉的工业制品购买来的,因为低成本、高暴利,很快荷兰以及丹麦作为活跃的贸易中转国也加入了其中,从中分得不少的利益,而见此更多的欧洲国家也纷纷加入了奴隶贸易这一罪恶的活动当中,   要知道大明的当今天子泰昌帝朱慈燐同志是个钱串子,得知那些欧洲殖民国家靠贩卖人口赚了不少银子,眼红的朱慈燐也想从中插一手,准备将俘虏的南疆百姓以及清鞑子们贩卖到急需奴隶的殖民地种植园去。   很可惜,朱慈燐这想法刚一说出来,就被杨太后无情的拍灭了。杨太后想着大明各地新建的矿井、以及种植园也缺人手呢,怎么能为了蝇头小利、就将廉价的劳动力给推出去了呢。   要知道因为全国大面积的免税,如今百姓家家有余粮不说,还有闲钱做些小买卖。更有聪明者、更是广种桑园、广养桑蚕,开办纺织轻工厂,为对外出口丝绸增添了不少助力。   都说商人逐利,其实不管是达官贵人也好、平头百姓也罢,逐利乃是人的本性。一见纺织丝绸出口贸易有利可图,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种桑养蚕。如果不是大明朝廷下了严令,不许改良田种桑,想来种桑养蚕之风更甚。   扯远了,咱们回归正题。种桑养蚕的园子越多,必然造成佃户的需求量越多。相比花费大量钱财雇佣人手,当然是廉价购买来的奴隶更划算。所以对于朱慈燐想插手人口贩卖之事,杨太后持反对意见,并出言让挂在明达名下的魏氏商社出面、朝万恶的奴隶主手中购买了人数为几百的黑人奴隶,充入皇家种植林园。   杨太后这一手倒比直接出手从奴隶主手中购买奴隶要好得多,虽说都知道魏家商社隶属于皇家商行、魏家商社出手等同于杨太后出手。但知道是知道,如果拐了一个弯,至少明面上不会有书生在那高谈阔论、说此举有违人伦之道。杨太后当然不是怕了言官士大夫们的那张嘴,只是少些念叨、让耳根子清净一会儿也是好的。   泰昌十年八月,南征南疆的十万大军得胜而归。举行完庆功宴会,杨太后经不住慈安太后的念叨以及恨嫁的朱淑娖的哀怨眼神,下懿旨封了骠骑将军李定国为长平侯,尚长平大长公主、于三年后朱淑娖满十六,也就是虚岁十八完婚。   至于同样也很恨嫁的昭仁长公主朱淑婒也同时指给了镇国将军戚承志,与李定国那对一样,也于三年后完婚!   指完婚,便正式进入了秋季。这一年因为广免农业税,和大量利民农具的使用,到让农民佃户们干劲十足,粮食以及经济作物的产量翻了几番,至于占了总税收将近七成的商业税、则托了越来越繁荣的海外贸易,成功的突破了一个亿。   而租借给法国的濠镜澳的一年租借费用加上矿产税、茶税、盐税加起来也达到了1.5个亿左右。   如此丰盈的税收,成功让户部官员们眉开眼笑,难得主动上书提议在重新归附的南疆地区增设驻军,重开陆上丝绸之路。   杨太后之所以出兵打南疆,就是为了重开陆上丝绸之路,因此很欣然的同意了户部官员们的建议,并让吏部清点户籍,与户部沟通处理抚恤之事,以及让兵部推荐合适的人选远赴南疆驻军。   因为南疆地处荒凉、但连通中东、西欧各种,算是边塞重地,因此挑选驻守主将必须慎之又慎。杨太后本倾向于在南疆一战成名的李定国的,但鉴于下懿旨让其尚了公主,所以杨太后略微思索片刻,便同意了兵部提议、让刚丁忧完等待继职的杨嗣昌以兵部左侍郎身份赴南疆就任巡抚、经略南疆军政。   至于同在推荐名单上的兵部右侍郎袁崇焕则就任北疆巡抚,经略北疆军政,维持当地因为广增各类种植园、马场而引发的治安问题。   做完这些,杨太后本打算去西苑游湖放松一下的,但没有想到厂卫传来消息说、八月八日这些,几艘打着圣佐治贸易旗帜的船只到达虎门亚娘鞋停泊,驻扎广州虎门炮台的守军见到后,立即鸣炮示警让他们驶离虎门亚娘鞋。但当时英国船队像是故意挑起事端似的,下令扯下圣佐治贸易旗,升起英国国王的军旗,摆出一副准备战斗的架势,指挥船队炮轰虎门炮台。   因为事发突然,中国守军很快败退。英方指挥长威德尔派出一百多位水手进入炮台,扯下大明、日月旗帜,挂上了英王旗帜。除了这些,嚣张的威德尔更是下令拆下炮台上共计三十五大炮,将其作为战利品搬到了英船上。   此事一出,广州巡抚自觉脸面大失,一面派人与英方交涉,一面派人快马加鞭赶往京师,询问朝廷的看法。   要知道大明士大夫们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爱面子。如此打脸下面子之事,文武百官一听说,立马挽袖子、义愤填膺的表示治英方一干攻打虎门亚娘鞋炮台之人、藐视上邦之罪。杨太后对于此事自然也是生气的,一来气英方欺人太甚,二来也气自己忙得忘了查阅历史,让亚娘鞋事件如历史一至的发生了。   尼玛,别以为哀家不知道那威德尔之所以敢这么做,完全是得到了英国军方的授意。不就是想明政府再多开放几个对外贸易口岸,放宽贸易限制吗。呵呵,哀家平生最不喜的就是别人威胁,你敢玩这一手,试探哀家(明朝廷)的底线,哀家就敢为讨一口气,对你宣战。   杨太后她还不信了,凭着如今大明的国力以及兵强马壮的军事力量,还会怕人口只有几百万人,死伤数以千为大的英~国不能。要知道现在的英国还处于发展阶段,正跟着荷兰的屁股后面,像豺狼一样捡些残羹剩肴,可不是十八世纪时依靠海军夺取了法国在印度、加拿大和密西西比河以东的大片领土,一跃成为世界第一流的殖民大国,大明如今已然扩充大百万人数的海军对上英国,胜算那是相当大的。所以,顺着文武百官提议出兵宣扬国威、找回面子之事,杨太后欣赏准奏,并派兵部尚书卢象前往广州,与刚从台湾回转的戚承志商谈是先礼后兵呢,还是先兵后礼。   “这些蛮夷既然敢突然袭击我虎门亚娘鞋炮台,就该承受这么做的代价。要知道不光文武百官,就连太后娘娘以及陛下都十分的震怒。所以必须得打,且要狠狠的打。”   担任兵部尚书以及内阁次辅多年,卢象升算是比较了解大明目前最尊贵的两位主儿的秉性。依二人的性格根本不会选择和谈,所以战争不可避免会爆发。   卢象升对于‘攻占’了虎门亚娘鞋炮台的威德尔一行几百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要知道此行前,杨太后可是特批让他去已经成为大明兵工厂的神机营、领了五百蹲大炮以及数千支外型已然接近后世步~枪的火~枪,让他到了广州虎门后,直接围了亚娘鞋炮台,用猛烈的炮火、将他们全数变成尸体后,才讨论要不要讲礼仪、来什么先礼后兵。   而作为杨太后的嫡系人马,刚刚从台湾赶来广州的戚承志跟卢象升一样,根本没有将区区数百人给放在了眼里。他听卢象升这么说,立马符合道。   “卢阁老此言深得吾心。此时已过晌午,想来跟着下官来的部下已经用大炮将猖狂蛮夷给围了起来,如今过去,正好可以给英方政府一个不错的见面礼。”   于是挪用广州府衙商谈事务的卢象升以及戚承志没坐多一会儿,便坐船赶往亚娘鞋炮台附近海域,用花费巨大财力物力、成功制作出来的望远镜观察大炮一排一排放响,朝亚娘鞋炮台齐齐落下,火焰四射、黑烟漫天的景象。   许久之后,炮火终于停止,戚承志揉了揉、感觉快要震聋一样的耳朵,大声感叹道。“这可真是应了一句名言,自作孽不可活啊!”   “什么。”   卢象升掏了掏耳朵,同样大声的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楚。”   “没什么!”过了一会儿,等海鸥受惊的鸣叫声重新响起时,戚承志才笑着对卢象升道。“卢阁老,咱们该去给英方政府送礼了。”   因为炮火密集的袭击,威德尔和手下几百名水手根本就没生还的可能性,所以卢象升、戚承志二人口中的大礼指的就是威德尔他们的尸体。为了着重打击英方的气焰,戚承志指挥手下清理战场后,将威德尔他们几百人的尸体清理出来后、直接就丢到其他来广停泊的其他国人的商船上,让他国商人转交给英王,并且通过广州总兵陈谦手底下的翻译保罗?诺雷蒂对英国这一强盗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并表明大明不接受任何威胁,要战便战!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正在全文存稿的文++++++++++++++ 清穿文::[清穿+空间]清风撩人! 清穿文::打造大清第一和谐后宫! 封神洪荒:[封神]论休夫的节奏! 综神话:[综]蠢龙进化史! 欢迎收藏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明以虎门亚娘鞋事件为借口、正式向英国宣战。消息一经传开, 举国哗然。首先英国外交部跳出来说, 领着几百名水手袭击虎门亚娘鞋炮台的威德尔是名无恶不作的海盗、此时正遭到英国的通缉,他的行为造成了大明朝廷的损失,英国方面对此表达了深切的歉意。但也不能将他的个人行为算到英国的头上吧!   对此, 杨太后的回应是:“他是英国人吧!”   “是,威德尔是英国人,但他可是遭到了政府通缉、无恶不作的海盗..”英方大使还想扯皮,却被杨太后强硬的打断。   “哀家不管他是不是海盗,是不是无恶不作,哀家只知道他不顾虎门炮台守军的鸣炮示警,蓄意挑起了事端,袭击了虎门亚娘鞋炮台, 大使你也承认了他是英国人, 打狗要看主人,这狗嘛闯了祸, 不找主人找回损失,找谁。”   大使无言了,虽说他不是很明白杨太后最后一段话的意思, 但这并不妨碍他明白, 这回不付出点代价, 大明怕是真的要对英国宣战了。   威德尔所率领的船队之所以会跑来广州虎门,除了英国海军高层的暗中授意外,最大的原因则是因为法国……   英国虽说跟荷兰就瓜分日本的问题达成一致、将葡萄牙人赶出了日本,但由于西班牙和葡萄牙海上霸权的位置已经逐渐被荷兰取代, 讲真荷兰并不看得上英国这个短暂的盟友。而英国想来也是明白的,所以一方面和荷兰继续保持友谊,一方面却暗中和西班牙、葡萄牙勾搭了起来。   公元1636年,也就是明泰昌九年,身为英国海军军官的威德尔因受到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联合邀请,组建了一支人数约几百人的商队、驾驶几艘‘商船’离开英国,经过几个月的航行,于十月八日抵达印度果阿。公元1637(明泰昌十年)初离开果阿,同年六月25日抵达澳门也就是濠镜澳海峡附近。   由于此时的濠镜澳(澳门)已经租借给了法国,而法国因为英国垂涎他们的殖民地的原因、跟英国关系有点紧张,当时在濠镜澳盘踞经商的法国人害怕中英贸易会影响他们在濠镜澳的商业利益,对威德尔船队的到来全部持反对意见,一致让威德尔船队离开濠镜澳(澳门)。威德尔船队逐决定直接去广州,这便是虎门亚娘鞋事件发生的前因。   历史上虎门亚娘鞋事件发生后,中英双方进过交涉,威德尔船队退还了三十五门大炮,随后中英也开始互通有无,但当时威德尔船队在广州附近停泊半年之久,两次施用武力、击败明守军、占据村落,炸毁炮台,而由于当时的明政府腐败、对内苛刻强硬,对外宽宏,威德尔所率领的几百人数的手上在广州沿海一带、伤人放火横行无忌,后来更是跟英政府公然建议夺取中国南海岛作为英国对东方侵略的基地。   杨太后回忆了脑中存放的历史,也是基于这点,这才私下授意卢象升将袭击虎门亚娘鞋炮台的威德尔以及部下全部杀死,给英国送一份重量不清的见面礼,好让心思不纯的殖民者好好见识一番什么叫做‘犯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英国方面推得一手好责任,直接就将海军军官出身的威德尔定义成了无恶不作的海盗,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杨太后懒得在所谓的国际上、打谁对谁错的嘴皮子仗,直接抓住威德尔是英国人这点、态度很强硬的对英宣战。   由于领军的戚承志是杨太后扶持起来的嫡系将领,早就猜到杨太后不会收下英方虚假的歉意、进而妥协、退让,所以他早就跟驻守台湾的郑芝龙通好气,等第一天宣战后,第二天郑芝龙便留了几万人、让儿子郑成功继续驻守台湾,自己则亲自带队率领十万海军浩浩荡荡的进入日本海峡,用庞大的舰队、封锁航道,将英国人、荷兰人以及其他国的人,全都堵在了长崎港、不能外出。   郑芝龙来了这么一手,手上有六十万水军的戚承志也不甘落后,率领远洋舰队、以护航、驱除敌人的名义,从濠镜澳(澳门)起航,到满刺加(马六甲),来回航行了好几遍,让来往的英国商船损失惨重不说,更是再也不敢打上英王旗帜。   “再来几下,未来三年的海军军饷都凑齐了,啧啧,爹爹说得没错,这群红毛夷可真富裕。”‘护航’主舰上,早就独当一面的戚嗣昌用望远镜观看了一会儿、明官军将对方俘虏扒得只剩下裤衩的‘恶劣’行为,津津有味的评论道。   “这也太狠了,好歹也要给人留下一身衣服啊,这么光着膀子站了一排,也太扎眼了。”   “嫌扎眼你别看啊!”差点连苦胆汁都吐出来的徐烨用皱巴巴的衣袖擦了擦嘴,然后有气无力的撑在甲板栏杆上,抱怨道。“我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要让我跟着你来这儿,不知道爷他妈晕船啊!哀怨,可吐死爷了。”   “就是知道你晕船,爷所以才一片好意的带你一起来啊。小烨啊,不是兄弟说你,你真的要多多锻炼,才能治晕船的毛病!”   “呵呵,真是感谢你大爷的好心!”就跟死鱼一样、只差口吐白沫的徐烨软绵绵的给戚嗣昌送了一记中指后,换了个姿势,继续撑在甲板栏杆上哼哼嗯嗯。   戚嗣昌想着徐烨见天的吐、身心着实难受,也就慈悲心发作,懒得再吐槽死鱼一样的徐烨,继续用望远镜观察前方‘敌情’。嗯,忽略俘虏对象是女性,这次这群老兵油子倒没收刮得太过分,起码给人家留了一身衣服。   绝不承认跟海军混了一段时间,也学会雁过拔毛的收刮法,戚嗣昌又用望远境观察了一下周围海域,这才甚有心情的收了望远镜,吐槽整个人已经趴在甲板上、没有丝毫文人气质的徐烨。   “瞧你这样儿,嗣昌还以为你已然归西,现在在那的一坨只是你留下的空壳罢了!”   “你才已然归西,你才是一坨。”   徐烨有气无力的反驳道,末了眼泪居然涌上眼眶,语带哭意的呜咽道。“爷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认识了你这么个兄弟,也晕船啊,晕船啊,你明知道还带着我来这儿为国尽忠,戚嗣昌你没人性啊!”   “瞧你骂得这么有劲儿,人应该没多大的问题。”戚嗣昌搓了搓下颌,不怀好意的表示:“我说小烨啊,你再不起来做事,嗣昌可是只能采取非常手段让你清醒清醒了。比如,将你踹下海、洗洗脑子。”   “戚嗣昌你个恶毒的货,爷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徐烨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快速的从甲板上翻起,心中泪流满面。他真的不该卖弄自己语言天赋的,不然疼爱自己、识自己若子侄的杨太后怎么会明知道自己有晕船的毛病、还要点名自己作为戚嗣昌的副手,一起南下广州、参与此次的对外交战。   话说回来、说是对外交战,除了戚元帅(戚承志)轻率的强龙舰队开了几炮、炮轰沉了几艘大型装备有大炮的‘商’船,戚嗣昌所领的这支凤凰舰队、根本就没怎么开过炮,每次碰到了外船涂成骚包红、红艳艳的凤凰舰队,还没意思意思开炮呢,英商船立马就竖起了白旗,唯恐迟了、下一刻就落得船毁人亡的下场。   哎,看来这次对外的‘国战’,怕是会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嗯,他要好好的罗例一个战争赔款章程,好让那什么英国赔得只剩裤衩,明白得罪我大明的下场。   下了船立马就恢复了精神、变得神采奕奕的徐烨搓着下巴,不怀好意的对站在沙滩上、双手被俘身后、扒得只剩裤衩的红毛俘虏们笑了笑,然后用熟练、听不出一点鼻音的英语说道。“咱们来谈谈你们会有的两种下场吧!”   财物全部损失、人也变成俘虏的英国佬们面面相觑,显然在诧异眼前这位脸色有点苍白、像是纵欲过度的少年郎居然会说如此流利的英语,冷不丁的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你会说英语!”作为俘虏中唯一没被扒了衣裳的女性,福莱利很快就回过了神,花容失色的对徐烨说道。“先生,我能问问两种下场分别是什么吗。”   “这鬼女在说什么!”戚嗣昌听了一耳朵的鸟语,未免有些好奇的插言问道。   “她夸爷长得好帅。”   自恋搓着下颌的徐烨不出意外收获了戚嗣昌送的白眼,徐烨怪笑两声,清清喉咙后,继续用英语对着在沙滩上站成一排排的俘虏说道。“两种下场嘛,一种自然是按照所谓的国际公约、出足够的赎金买你们的命,第二种就是去矿井、以工减罪。”   “这很合理先生。”女俘虏福莱利强忍镇静的道。“不知我们的家族该出多少金币来赎我们。”   “大明律法,战亡将士是抚恤金是每人一百两。嗯,就按这个来吧,你们每人缴纳一百金,就可以了。见福莱利露出‘居然那么便宜,才一百金币’的表情,徐烨坏坏的补充道。“这一百金的赎金指的是大明流通的一百金,可不是您们那含金量不怎么样的金币哦!”每人一百金必须实打实的,不然全部去矿井当苦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正在全文存稿的文++++++++++++++ 清穿文::[清穿+空间]清风撩人! 清穿文::打造大清第一和谐后宫! 封神洪荒:[封神]论休夫的节奏! 综神话:[综]蠢龙进化史! 欢迎收藏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徐烨自认自己的要求是很合理的, 但了解到一百金表达了什么的俘虏们可不怎么想。大航海时代开启这么多年, 早期的殖民者早就掠夺了足够多的财富,他们大多早就回归了故里、过着奢华无比的生活,而如今沿着轨迹而来之人除了少数出身世家、跑来东方闯荡外, 大部分都是在家乡过不下去、跑来据说遍地黄金的东方来挖金之人,讲真,一百金币或许他们能拿得出来,但一百(斤黄)金,就算是据说贵族小姐出身的福莱利拿出来也会很吃力吧!   俘虏们特别是唯一没被扒得只剩裤衩的福莱利都觉得、大明一方提出的赎金数太过苛刻,根本就不符合国际公约。福莱利本想找英语说得及其流畅的徐烨好好谈谈,能否减少赎金数额,谁曾想徐烨见过她一面后, 笑眯眯的表示。   “姑娘说得也是, 一百金这价格的确很伤两国的感情,不如这样, 由在下做主,将赎金数目再上调五十金,姑娘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这家伙也太无耻了吧!福莱利吃惊极了, 急坏了的她根本就找不到言语来反驳徐烨。但她不说话, 并不代表徐烨不说话。认为当初赎金价格是定得有点低的徐烨很满意福莱利给自己主动提供了涨价的机会, 徐烨难得和颜悦色的表示:   “既然姑娘也认为在下所说的一百五十金合适,那么先头所说的一百金赎金就作废了。三个月内,如果每人不送来一百五十金,就认命去矿井工作吧。放心好了, 我大明堂堂礼仪之邦,讲究宽恤世人,就算是做苦工,也是一日三餐管饱…咦,怎么没人了……”   “刚才你说那鬼妹也认为一百五十金这个价格合适,让他们多交五十金赎金时,那鬼妹就哭着跑了。”戚嗣昌倚靠在门口,一边把玩着从徐烨处收刮而来的折扇,一边调侃道。   “你这反复无常、见缝插针的本事可真有几分奸商本色啊!不过你就确定,那群鬼佬有能力交这么一笔赎金吗。”真要凑齐少说也要倾家荡产,戚嗣昌想着,要不要提前跟朱淑婒打个招呼,给这群鬼佬选个好地方,让他们为大明建设贡献出宝贵的一生。   “别人不知道,不过刚跑了的福莱利小姐绝对出得起这价格。”徐烨收了嬉皮笑脸,转头对戚嗣昌说道。“兄弟啊,以后再抓到俘虏,都按一百五十金的价格收取赎金,要是拿不出,呵,也只能委屈这群跑来淘金的蛮夷留在矿井做工一辈子了。”   “各地的矿井应该不怎么缺苦工了。”戚嗣昌摸摸下颌,颇有些得意的道。“你知道我们这几个月拦截了多少打着那啥英王旗帜的商船吗。呵呵,不下百数!”   先不提那商船装载的各种工业制品,就连那用棕树叶包裹、白花花的蔗糖转卖给大明商贾的话都可以大赚一笔,更别提藏匿在甲板层里的西方火器了。戚嗣昌觉得,已经大赚成这样了,徐烨这家伙居然还嫌不够、将赎金硬生生的提高了五成,啧啧,这心也太黑了,不愧为太后娘娘所看重,认为是据内阁首辅施凤来之后最佳的首辅以及户部尚书人选,这点就连他这个出身将门世家、向往着沙场,向往着成为一代名将的武夫,也自叹不如。想来此次回京,徐烨这家伙就会以举人和御赐进士的身份直接进户部历练了吧。   这么想着,就连淡定如戚嗣昌,也忍不住羡慕的‘好运’,当然要让他学着徐烨在杨太后面前撒娇卖萌、比狗腿子还要狗腿子,就只为求娶郡主,怕是万万做不到的。所以‘羡慕’过后,戚嗣昌就拎着徐烨继续做事去了,既然你自主将赎金提高了五成,那么后续问题就全该你负责。他戚嗣昌这种粗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奉旨‘打劫’吧。   于是让大明(主要是杨太后和朱慈燐小皇帝)喜闻乐见,让欧洲人特别是英国人咬牙切齿的护航舰队继续热火朝天的不断来往于濠镜澳(澳门)和满刺加(马六甲),足足赚足了未来十年份的海军军饷,关了一个营的俘虏,这才意犹未尽的罢了手。而这时,自擂正义使者的荷兰人在英国皇室的委托下、已经抵达了京师,就等着面见君颜,为英国人说说情。   因为戚嗣昌所领导的‘打劫船队’赚得有点多,杨太后心中的那口气早就出了。不光是她,就连如今尚未成年亲政的朱慈燐也知道,这仗就算打得再怎么热火朝天,也根本就达不到英国本土去,所以见好就收是十分有必要的。   朱慈燐虽说有点隐患这‘打劫’赚的钱有点少,但也明白适可而止这个道理,刚好荷兰使臣求见甘愿出头当和事佬,朱慈燐也就顺水推舟,索要了他自认为很合理的无数好处,心满意足之下,才开尊口假惺惺的表示,两国邦交还是以和为贵,整天打打杀杀的,在国际上影响多不好啊。   朱慈燐厚脸皮程度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也再次刷新了杨太后对于‘无耻’的认知。杨太后开始在想,是她的教育出了问题,还是跟徐烨这臭小子待久了,以至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她这个儿子啊,要在钱串子帝王前面再加一个没下限的前缀了。不过这样也好,当还政那一天到来时,她也能更好的放下心,过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上时、所向往的简单宁静的生活。   杨太后摇头笑了笑,开口说道。“就按皇帝提的要求,如果英皇室不愿意为了和平付出战争赔款这个代价,那么只能继续打下去了。”   顿了顿,杨太后由恶意满满的补充:“我大明地大物博,人口更是数万万人,其中骁勇善战者不再少数,而英国,不是哀家嘲笑,它本土面积人口可比得上大明的一个郡。荷兰大使你相信吗,只要哀家一声令下,在濠镜澳、满刺加来往巡航的舰队就能不顾一切的开往欧洲,会为了尊严奋战到最后一滴血。而就算他们战死异国他乡,只要哀家想继续打下去、皇帝想继续打下去,就能重新聚集起百万大军来。玩人数消耗战,大明可不怕你们任何国家。”   荷兰大使心里明敞着杨太后之所以说这样的话,一来是威胁英国皇室最好同意了大明皇帝所提出的高额战争赔款,二来也是为了警告荷兰人,大明不惧英国更加不惧荷兰,惹毛了一样会像英国那样打荷兰的脸。   可明白是明白,可那股憋屈感还是从心头上浮现了出来。台湾啊,他们眼中金山一样的台湾就因为国内的经济动荡、被迫无力的主动还了回去。以至于他们和英国人的东印度公司、只能继续窝在日本,将长崎港口作为远东据点、对外中转站。   可再感到憋屈又如何,想到最近的国内局势,荷兰大使只能选择顺着杨太后的意思,主动表示会和英方好好的沟通,让他们同意大明皇帝所提出的高额战争赔款。   “既然如此,就麻烦大使和英皇室好好的沟通了。”   说着,杨太后转而眺了朱慈燐一眼,故作困乏的道。“皇帝,接来下的宴请大使事宜就由你安排吧,哀家累了,想先回去歇息。”   朱慈燐见杨太后神色困乏,以为她是真的不舒服,忙开口问:“母后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   杨太后制止了朱慈燐让王体乾去请太医的举动,柔声道:“不必了,想来是昨晚儿没休息好的缘故。”   “那三郎送母后回慈宁宫!”   朱慈燐先是招来礼部尚书与他耳语几句,然后便亲自扶着杨太后上了龙撵,往慈宁宫而去。杨太后是真的打算回宫睡觉的,所以到了慈宁宫后,她便卸了朱玉装饰、在朱慈燐的注视下合衣何睡。朱慈燐在床畔间守了一会儿,确定杨太后沉沉地进入梦乡后,他才出了慈宁宫,回转乾清宫继续处理政事。   朱慈燐回乾清宫的时候,礼部尚书已经将荷兰大使领走,所以朱慈燐便让王体乾将前几日积压的奏折抱出来,伏坐在案桌前一本一本的批阅。直到日落星起,王体乾亲自添了一盏油灯时,朱慈燐才揉了揉酸涩的手腕和脖子,嘟囔道。“原来已经天黑了啊!”   “陛下勤于政事,所以奴婢才没有出口打扰。”王体乾一脸笑如菊花的道。“晚膳已经备好了,陛下是否现在就用,还是去慈宁宫陪太后娘娘一起用。”   “还是去慈宁宫陪母后吧。”他的两位姐姐应该也在,正好问问他们对于嫁妆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朱慈燐想着两位未来的驸马都是武夫出身,要不他跟母后商量一下,给两位姐姐一人添一套兵器,好让姐姐们跟他们各自的驸马更有话题聊。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一百一十三章   嗯, 或许再加两副搓衣板更好!   ——这是坐着龙撵来慈宁宫的朱慈燐在看到两位姐姐的第一个反应。   已经开始脑补、两位公主手拿皮鞭让两位驸马跪搓衣板场景的朱慈燐呵呵笑了笑, 顶着二姐朱淑娖‘你有病啊’和三姐朱淑婒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杨太后的身边落了座。   “母后,今儿午歇的怎么样, 可还有哪里不适。”   “要说真有哪点不适,就只有睡多了、怕晚上不好睡这点了。”杨太后心知朱慈燐是来陪自己用晚膳的,便把话茬就此打住,只闲聊了几句,就让宫娥将晚膳摆了上来。   杨太后用膳一向简单而精致,四个主子共食,晚膳的盘数也不过摆了一桌,且大多都是滋补养生的汤品。   用过晚膳后, 朱慈燐三人陪着杨太后说了一会儿, 等月升霜降时,朱慈燐三人便出了慈宁宫。姐妹二人回了翊坤宫, 朱慈燐自是回了乾清宫歇息。   一夜无梦,等到天明时,又是该上早朝的时间到了。   杨太后同往常一样先到, 朱慈燐后至。等垂帘听政的太后娘娘和尚未亲政的皇帝陛下都到齐了后, 文武百官便开始畅所欲言。礼部官员详细的汇报了昨日接待荷兰使者的经过, 末了道。   “荷兰使臣说已经去联络英方了,估计要等几日才能得知英方的回答,陛下依臣之见,万事讲究规章, 我大明堂堂□□上邦,这索要战争赔款是不是有点……”   “有点啥?谈和不付出点代价好意思开口跟朕求和吗。”朱慈燐冷哼道。“不让他们知道朕的厉害,下一次他们还是再来试探朕,试探大明的底线。这些西方蛮夷不是讲究金钱至上吗,朕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惹了朕,惹了大明,朕会让他们倾家荡产!”   朱慈燐可不认为自己要求高额的战争赔款过分,杨太后可是从小教导他,爱钱没有错、但要爱之有措,外人的钱财随便收刮可以,但要是将主意打到治下的百姓那就万万不行了。朱慈燐可不想如历史上的汉灵帝、因为爱钱而搞得内乱不断,所以他‘向往金钱的贪婪目光’一向是对准除大明子民以外的任何异族人。   将濠镜澳收回以一年八千万白银的高价转租借给法国人,是他收刮外财的第一步,第二步嘛,则是戚嗣昌和徐烨两人奉圣命大发战争横财,而第三步,就是索要高额的战争赔款了。   据大明的暗探所知,这些年英国东印度公司这些年来、源源不断运回荷兰的黄金、白银数目虽说没有荷兰人多,但还是可以用吨来计算的。朱慈燐相信区区八亿两白银的战争赔款,咬咬牙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所以朱慈燐自认为自己提出的战争赔款还是很合理的,尼玛认为这价格高了的人一定眼瞎了。   朱慈燐认为坚持己见、不受外力影响是一种很品德,值得他保持下去,所以面对礼部尚书‘陛下,你怎么变成这样’的惊愕表情,朱慈燐暗地里挫了挫牙花儿,将骂人的话咽回肚子里后,朱慈燐笑得春暖花开的道。   “爱卿啊,八亿两白银的赔款真的很合理。朕事后想了想,还有点后悔这要价低了,早知道就该多要点,也好…”朱慈燐惋惜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等荷兰使者带来英使者的回复再讨论这事吧,朕估计有得扯皮了。”   朱慈燐没有心思跟脑回路不一样的臣子再讨论下去,于是他看了杨太后一眼,确定杨太后并无反对的意见后,懒懒的留下一句‘退朝’,便先行离去。被他丢下的臣子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坐在龙椅右侧、淡定喝茶的杨太后。   朝堂上一片静谧,杨太后慢慢地吃着茶,一杯茶喝干后,方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陛下说了退朝,那就退朝吧。如有要事写成折子呈上也是一样的。哀家这个垂帘听政的太后一定会监督皇帝批阅折子的。”   杨太后都这么说了,朝会自然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杨太后坐上凤撵,等到凤撵被小太监们抬起时,杨太后半阖着眼睛道。“去乾清宫。”   于是凤撵便被抬往乾清宫。   于是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杨太后在乾清宫里看到了正捧着脸对着奏折发呆的朱慈燐。   “这是在聚精会神,还是在发呆。”杨太后笑着开口道。“你瞧瞧你,何时才能改了那惫懒的性格!”   “每日这么重重复复的批阅折子,也是会厌倦的,所以母后朕没有在发呆,而是在自我调解心情呢!”   “你总是歪理多。”   杨太后摇头失笑,懒得再说朱慈燐这臭小子,转而站立在案桌旁,开始翻阅起了上面堆积着的奏折。看了一会儿,发现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也就像是松了一口气儿一样,笑着对朱慈燐说道。   “今年年景还不错,想来百姓们应该能过个富裕的新年了。”   “母后说得是,儿臣也是这么想的。”   朱慈燐坐直了身子,笑着道。“母后可知,暗探们曾送来消息称,清鞑酋多尔衮终于有了后,是那位嫁了哥哥又改嫁给了弟弟,叫什么布木布泰的,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杨太后笑着等待下文,于是朱慈燐接着道:“这小鞑子可是个有福的,还未出月子,就被多尔衮册封为了太子。”   “很正常。当初你父皇不也准备等你满六岁时册封你为太子,只不过谁能想到皇帝你说话还不怎么伶俐时,他就突然的去了。”   “母后说的很有道理。但朕并不是笑这点,而是母后你知道那太子名字叫什么吗,福临。哈哈,真是有够汉化的名字。”   福临这名字怎么了。   杨太后很奇怪的看了一眼朱慈燐,表示就算朱慈燐是她亲生的,她也常常搞不明白朱慈燐的思维模式。她现在很纳闷,多尔衮给儿子取名叫福临的笑点到底在哪里,值得他这么哈哈大笑。   “多尔衮给幼子取名福临,一来是为了明面表明倾慕汉学,二来也是隐晦表明对我大明贼心不死……”   朱慈燐负手侃侃而谈,所说话语却让杨太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臭小子,扣帽子的能力还真是一流,短短一会儿,就说了必打清朝的十大原因,想来两国交战后,大明的士大夫们不会在叫嚣师出无名,而是该叫嚷师出太有名了。   “你想主动出击打清鞑子。”杨太后没有用疑问句,而是用肯定句说道。“哀家也想打,不过要等秋收完、英国战争赔款事了再说出兵的话。要打就全心全意的打,哀家可不想打着打着,被幺蛾子迭出的西欧人绊住了手脚。”   “还有罗刹国,据暗探们说,他们最近的动作可有点大。朕猜测鞑子们是不是暗中和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也对是否出兵攻打清鞑子犹豫不觉。”   罗刹俄罗斯帝国?   听了朱慈燐这话的杨太后蓦然眯起眼睛,开始回忆脑中储存的关于俄罗斯的所有历史知识,总算回忆起了公元1637年时,俄国才刚刚建立了罗曼诺夫王朝,沙皇米哈伊尔费多罗维奇罗曼诺夫正野心勃勃的准备征服征服西伯利亚,以促使农奴制度在法律上得以确立,应该暂时没有闲工夫帮清鞑子的忙跟大明搞破坏,所以了结了英国战争赔款问题,大明英国能顺利、无后顾之忧的出兵征讨清鞑子。   不过关于这推断,杨太后并没有开口对朱慈燐说,而是笑着表示:“等秋收后再说吧。三军打仗、粮草先行,这粮草可少不得。”   “母后说得是,就等秋收过后再说吧!”   这场谈话过后,没隔几天,荷兰使者便带着英方使节前往觐见。这次接待,杨太后并没有参与,所以钱串子性格的朱慈燐更加无顾忌的咬紧战争赔款要八个亿不放,如此僵持了半个月,最后战争赔款以五个亿的数目落下了帷幕。   与历史上结局全然不同的虎门亚娘鞋炮台事件告一段落后,因着被朱慈燐这个皇帝狠狠的剜了一块肉,英国的经济低迷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工业革命时代来临后,才又慢慢的恢复了生机。泰昌十年(公元1637年)十二月十一日,被英国、荷兰两国瓜分的日本‘有志之士’在教廷的挑唆下,发生内战,史称岛原之乱。此战参与者多为基督教徒,虽以失败告终,但它的失败直接促成了日本幕府锁国体制的最终完成。   时光转瞬到了泰昌十一年。   泰昌十一年元宵刚过,朱慈燐刚解了印,准备恢复朝会惯例时,从工科给事中傅元初突然上奏请开福建海禁,通商佐饷。对此,朱慈燐在问过杨太后的意见后,选择严词驳回,并有意在现开放的山东蓬莱港以及福建漳州府月港的基础上,再多增加几个对外贸易港口。   由于自山东蓬莱港以及福建漳州府月港两港口对外开放以来,越加繁荣的贸易让不少人都吃足了甜头,因此朱慈燐的提议除了寥寥、自认清流之人反对外,大部分朝臣都表示赞同。于是,一个个在后世也排得上名号的沿海港口、陆陆续续的开放。越来越多的欧洲商人选择带着货物来到大明,将货物倾销而空后,又装满大明特产的丝绸、瓷器。一来一往,欧洲商人在赚钱的同时也极大的带动了港口附近的经济。至少短短几月时间,这些开放的港口高楼迭起,再也找不到当初只有寥寥数幢茅草屋的小渔村相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一百一十四章   泰昌十一年元月二十三, 朱慈燐下旨裁南京冗员八十九人。其中吏部主事二, 户部库大使五,兵部主事二,会同馆大使二, 工部侍郎一,主事三,都察院御史七,照磨一,通政司经历一,大理寺左右寺丞各一,翰林院孔目一,詹事府主簿一, 国子监助教一, 光禄寺署正二,行人司副一, 宗人府经历一,生药局大使一。   二月二十八,日~本幕府在英教会的帮助下, 对起义军发动了总攻击, 日本再次陷入了内战的混乱之中。与上次内战而引发的混乱不同, 因为其中有想当渔翁者插手,日本幕府并没有如历史上那样赢得胜利,反而与起义军拼了个两败俱伤。   英教会之所以选择帮助倭~国幕府,不过也是打着想当渔翁的主意, 但没想到同盘踞北九州的荷兰人居然暗中插了一手,让幕府与起义军拼了个两败俱伤。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英教会没捡到便宜,荷兰人一样也没捡到便宜,反而让在旁看戏、一肚子算计的大明现任皇帝,朱慈燐童鞋得了利。   这厮在英国人与荷兰人撕破脸皮,就怎么完全吞并日本的问题吵吵闹闹之时,小狐狸似的朱慈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三千万白银的价格从日本幕府手中永久性买下鹿儿岛,声称那里风景秀丽,杨太后极爱,他身为人子又是一国之君,为表孝心,便决定买下鹿儿岛、在上面修一座皇家林园,以供杨太后闲暇时住上一住。   朱慈燐是不是真的只为聊表孝心、英荷兰双方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出钱买下鹿儿岛后,日本幕府的态度一下子强硬起来,只答应让长崎作为日本目前唯一的国际贸易港。   英荷兰两国一下子内伤了,想教训教训不识相的倭国吧,又怕在旁看热闹懒得很嗨的大明皇帝捡了便宜,所以只能憋住气暂时认了这与内战开始前基本没什么变化的事儿。   接下来,或许是尝到了甜头,朱慈燐认为打着孝敬母亲的名义花点钱在全世界圈地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于是在新瑞典公司在北美大陆特拉华河沿岸,从当地印第安人手中购买了一块土地,并在此建立了克里斯蒂娜要塞,也就是后世的特拉华州的威明顿时,朱慈燐紧随其后,购买下了墨西哥海域。   关于为什么不是北接特拉华河的宾夕法尼亚州,或者接壤的新泽西州以及马里兰州,而是多沼泽、浅滩、红树林的墨西哥湾,这就要问杨太后了。   来自后世的杨太后可是知道墨西哥湾储藏的石油以及天然气数目多得吓人,所以趁着欧洲各国都在计划着瓜分北美洲,也想从中分一杯羹的杨太后便跟朱慈燐提议从当地土著手中买下墨西哥湾,反正照着如今的进程来看,绝逼会提前进入工业时代,而工业时代也意味着工业机器会逐渐代替手工劳动,只精通历史的杨太后不知道从蒸汽时代过渡到石油广泛得到使用的科技时代需要哪些步骤,但至少先将物资牢牢的控制在手中才是硬道理。杨太后相信依现在朱慈燐从新开发出的圈地盘爱好,借着孝敬她老人家的主意,一定让那世界上那些盛产金啊银矿产、或被称为“工业的血液”的石油天然气储藏地都插上大明的旗帜。   啧,借口全世界买地,修建皇家林园,这主意真的不错不是吗!杨太后回望乾清宫正殿墙壁上挂着的巨副世界地图,很开心的笑了。   墨西哥湾海域到手了,那么接下来该在哪儿买地了呢!是被成为金山银山遍地的加利福尼亚呢,还是石油产量同样丰富的亚太地区和中东地区。   ——杨太后想了想,转头询问正端坐案桌前、认真批阅奏折的朱慈燐。   “自然是金子银子更重要一点。不过母后啊,那什么加州真的盛产黄金吗,你别是被告之这一消息的海商骗了吧。”就如墨西哥湾海域隐藏着巨大财富的消息是大明海商告之的,加州有广阔的金矿以及亚太、中东地区地底蕴藏石油也被杨太后说成是忠心耿耿的大明海商私下汇报的。   由于此时全世界正处于航海时代,蒸汽机还没影儿,所以石油的重要性根本就没人知道,朱慈燐之所以会跟杨太后的话买下墨西哥湾海域,除了是杨太后提出的,还有价钱十分便宜的缘故,秉承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道理,朱慈燐以无所谓的态度掏钱从当地土著手上买下了墨西哥湾海域,嗯,就当哄母后开心了。   觉得自己实在孝顺的朱慈燐丢了朱笔,以无比认真的语气对杨太后道。“虽然有点怀疑这消息的准确性,但母后想要再花钱买下那据说遍地黄金的加利福尼亚,儿臣会坚定的出钱的,就当圈地建对外据点吧。”   “三郎你可真是孝顺啊!”   对于怀疑消息的正确性,却还是坚定的要把‘加利福尼亚’这块土地扒拉到自己怀中的朱慈燐,杨太后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得摇摇头,吩咐人通知夏时,让他再联系当地的印第安人。从印第安人手中花钱买下加利福尼亚。   不提精通、主管皇家商事的夏时是怎么威逼利诱从当地的印第安人手中买下加利福尼亚州的,泰昌十一年、这一年风调雨顺,平时时不时就冒出来膈应人的干旱、蝗灾,水涝、冰雹啊,通通没有来。而且在朱慈燐这个皇帝的言传身教下,大明民间也兴起了在国外买地皮修建住宅的风潮,据大明厂卫暗探调查得知、到泰昌十四年、朱慈燐大婚亲政为止,短短三年间,大明商人就从目光短浅、只知道从内吸血的‘奸商’转变成了到处圈地盘、搞殖民的资本家。这光速一般的变化,让杨太后也不禁咋舌、恍如在梦中。   扯远了,咱们接着来说泰昌十一年的事。   泰昌十一年五月,刑部尚书刘之凤奏陈:天下囚徒皆五年一审录,而高墙内宗室罪犯,长期不予审讯,请对高墙罪同于天下四徒例。朱慈燐同日允准。   五月底,以御赐进士身份进入户部任职的徐烨在朝会上奏陈说为了方便对外贸易,提出铸造银币以及金币。杨太后和朱慈燐两位认为徐烨的提议十分的好,便让六部官员畅所欲言,讨论银币以及金币的重量以及含金银量的比例。   户部尚书兼内阁首辅施凤来首先出列道:“蓬莱港、月港等最近开放的港口都曾陆陆续续的收到过欧洲各国自铸的金银币,户部官员曾称重量,每枚金银币重量虽不少、但却含有杂质,比不得户部铸造金银元宝。依臣之见,不如每枚金银币就铸造一两的额度,金银含量与原来不变。”   听了户部尚书之言,现任户部主事的徐烨却有不同的意见。只听他出列这么说道。“施大人此言,微臣认为不妥。外国金银币都是以圆为单位,其重量与我大明五钱金银元宝相当,但含金银量就万万比不上我大明的一两金银元宝。因此就算要铸造金银币方便贸易,其重量、金银含量也应与欧洲各国的金银币保持一至。”他妈真要照施凤来的说法推出金银贸易币,准会亏死、从而让赚取差价的外国商人乐死。   杨太后也觉得施凤来这老糊涂说了一个馊主意,因此示意朱慈燐就按照徐烨所说的那么办,下旨命令户部铸造与欧洲各国重要、含金银量一样的金银贸易币。再者,为了和国际‘接轨’杨太后下懿旨铸造出来的金银贸易币,大小等同欧洲各国的金银币,并改原来‘一钱、二钱,五钱、一两’的称呼为,一分、二分,五分,一元。   “至于百姓们铜钱,等金银币铸造出来,按照1000文、三元银币的比例兑换吧。”   这时候一两黄金可兑换10两白银,十两白银可兑换十惯铜钱,一贯铜钱等于1000文。按时一千文只能兑换一元银币的,但由于此次准备铸造的金银币含量与欧洲各国持平、并不怎么样,为了避免百姓吃亏,杨太后才说出了一千文换三元银币的话。   毕竟金银币发行后,银币必然成为百姓们主流流通货币。而金币,估计只有对外贸易能够大面积的使用,所以白银兑换黄金的比例保持不变。与一两黄金兑换十两白银一样,十枚一元银币依然只能兑换一枚一元金币。   圣旨下发后,户部并没有急着铸造金银币,而是等着礼部设计大明金银币的图案形状!对于这件事,礼部官员采取很积极的态度,加班加点忙了三天,共设计了一百多种金银币样式、画于纸上、一起呈上供大明帝国的决策者朱慈燐以及杨太后挑选。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对于这种事儿, 朱慈燐一向是不耐烦的, 因此他悠闲的在一旁品茗,看杨太后一副一副的仔细挑选。   杨太后挑选得及其认真,她将一百多中金银币样式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再对比一遍,挑出自己看得比较顺眼的图纸出来。   “三郎,觉得哪一张合适?”   “母后决定就好,儿臣没有任何异议。”朱慈燐吃了一口茶水,及其懒散的说道。   这兔崽子……   杨太后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这混蛋儿子可真是与众不同啊。难得开口骂他,杨太后再次低头将选出来的图纸扫了一遍,突然脑子灵光一闪道。   “不如金银币正面铸上五爪龙环抱一元字样, 背面日月为中、牡丹国花环绕如何!”   朱慈燐脑补了一下按照杨太后所说的金银币样式, 觉得甚好,便点头道。“就按照母后所说的样式来铸造。”说着, 朱慈燐招来一位小太监,将杨太后所说的金银币样式复述一遍。小太监用心记住后,便去礼部办公地点走了一遭, 命令礼部官员就按照杨太后所说的金银币样式画成样图, 送到户部进行铸造。   礼部官员大部分的文学水平都很不错, 小太监走了后不久,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样图画了出来。等墨迹干透,礼部尚书就捧着画好的金银币样图、亲自到户部走了一遭。   得到金银币样图的户部官员带领工匠们加班加点,终于赶在七月之前, 将第一批、大概十万枚银币以及万枚金币给铸造了出来,并且取了一个高大上的名字,大明龙币。   比大明金龙币(金币)只有‘一元’规格相比,银币作为国内主要流通货币,规格无疑要多些。一分、两分、五分,一角,两角,一元…这几种银龙币的种类已经与后世国家发行的硬币种类一样。   新币铸好,必然先呈上与圣上过目。杨太后和朱慈燐过目后,都觉得大明龙币做得十分的精致、美得好似艺术品,便吩咐户部立即发行此币,并让吏部官员协助各州县百姓用铜钱、银两兑换大明龙币。   说起来忽略掉大明官员爱夸夸其谈、乱扣帽子这点,做起事来还是挺不错的,在六部官员协调下,大明龙币的兑换工作顺利进行。与此同时,皇家金银厂的工匠们也在加班加点、铸造着下一批大明龙币。不过即使是这样,第二批铸造好的五十万枚大明龙币,也没接上第一批大明龙币民间兑换的尾巴,中间停顿半个月后,等第二批大明龙币运往到达后、才又陆陆续续的开始兑换。   在此期间,杨太后也下了懿旨规定从此以后的军饷全部发大明龙币,在原来的军饷基础上提成每名普通兵卒的月饷是一元金龙币,其他依级别累加,最高元帅者月二十枚(一元)金龙币。如此超高的饷费一出,武官高兴,文臣哗然。而就在文臣们心酸准备上书说杨太后太过于优待武夫时,杨太后又下了一道懿旨,将文臣的俸禄也给改了。   “哀家知道百官们的俸禄很少,如果不收取孝敬,低等级官员俸禄根本不够养活一家子的。”杨太后笑语盈盈的对着满朝文武道。“哀家这是准备高薪养廉呢!哀家开的俸禄高些,至少也能杜绝一些贪污腐败的问题吧。”   “太后英明。”杨太后话都说得这么白了,满朝文武还有什么话说,只能笑容满面的三呼万岁,歌颂英明。   杨太后见文武百官都没话说了,心想着‘如果这样做还贪得无厌,只贪不做事’的话,那她掌控的厂卫也不是吃素的,一定会让阖族老少一起到地狱安家立业。于是便止住这话题,转而道。   “户部继续加紧铸造龙币,争取今年将民间大部分的铜钱收回。至于回收上来的铜钱该怎么处理,皇帝你有什么意见!”   朱慈燐:“听徐卿曾说过我大明的铜制品很受西方国家的欢迎。不如就融了重新铸造铜制品如何。”   杨太后:“徐卿怎么看”   徐烨出列回答道:“微臣以为陛下所说的办法是个好办法,能很好的解决大量铜钱堆压国库的问题。”   杨太后:“既然徐卿也赞同,那么就让内务府督办此事。到时融铜钱铸造的铜制品所卖钱财,国库私库各分一半。”   怎么不是全部入国库!   朱慈燐扯扯嘴巴,一边在心中惋惜少赚了一半的钱,一边出声表示就按杨太后所说的那样办。于是朝会结束,一直服务皇室、管理皇室成员衣食住行的内务府也开始加入忙碌中,指挥工匠将一箱箱新旧不一的铜钱投入熔炉中,重新铸造成一尊尊很具有华夏特色的兽鼎、香炉和十二生肖造型的铜制品。   就这样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这天。皇宫各处张灯结彩。按照习俗,中秋佳节这天要饮桂花酒,要吃芋头、吃田螺、吃鸭,民间更是有偷葱偷菜的集体活动。当然这种名上不怎么好听的活动,宫里是没有的,所以一大早的,两宫太后亲自领着朱淑娖、朱淑婒以及四位儿媳妇、一起在御膳房里忙碌。   除了备以上吃食,还要吃月饼、燃灯,而且依宫里的习惯,这一天饭后要有皇后领着大伙去祭祀‘太阴君’。如今朱慈燐尚未大婚,自然是没有皇后的,历来中秋佳节便由慈安太后或杨太后做领头祭祀‘太阴君’。   两宫太后一人轮一年,今年根本轮到杨太后主持祭祀‘太阴君’工作,可杨太后想躲懒,便让事儿推给了慈安太后。好在祭祀‘太阴君’的程序并不负责,只在庭院的东南角上,摆上供桌,请出神码来(一张纸上印一个大兔子在月宫里捣药),插在香坛里。香坛是一个方斗,斗里盛满新高粱,斗口糊上黄纸,供桌上四碟水果,四盘月饼,月饼叠起来有半尺高。   另外,中间一个大木盘,放着直径有一尺长的圆月饼,这是专为祭兔时做的。四碗清茶,是把茶叶放在碗里用凉水冲一下。就这样,由正宫娘娘领着妃子啊、公主啊一起对供桌行完礼,就算礼成。程序不算复杂,所以慈安太后取笑了一下杨太后偷懒的行为,便又接下了今年继续主持‘祭祀太阴君’的工作!   “也不知道今年晚上没看到月亮不,宝儿记得昨年、去年中秋佳节时,月亮都躲到了云层里,连面都没有出来露过。要知道中秋佳节赏月吃月饼喝桂花酒是最美不过的事儿了,缺一不可,这没月亮可赏真的生生减少了几分性质!”   “姐姐说的是个理,不过你跟贝儿说没用。贝儿可不是太阴星君,管不了月亮什么时候出现。”   朱淑婒蹲在一旁,一边往剁好的月饼馅里放糖,一边笑嘻嘻的吐着嫡亲姐姐的嘈。对此,朱淑娖自然是不干,忙作势要拧朱淑婒。   朱淑婒一边笑着躲避,一边求饶道。“好姐姐,贝儿错了,你就别挠贝儿的痒痒肉了,不知道贝儿最怕被人挠痒痒肉了。”   朱淑娖自然是不会理会朱淑婒的求饶,两人玩笑一会儿,才在旁人含笑的目光下,又重新和起了馅。   杨太后看了一眼说说笑笑的众人,笑着道:“哀家记得马喀塔和丽塔都喜欢吃咸的吧。”   正在帮杨太后打下手的马喀塔忙回话道:“太后记得没错,臣妾和妹妹都喜欢吃咸味的东西。”   杨太后对于马喀塔和丽塔这两来自草原的双姝还是很喜欢的,这两丫头一直以来都本本分分的过日子,比之那两喜欢作妖的李姓姐妹好得不能再好,所以杨太后也乐得给她们脸面,也和颜悦色的道。“那一会儿别忘了也和点咸的肉馅做月饼馅儿。”   “那臣妾就先在这儿谢太后的恩典,等一会儿月饼出笼了先吃。”   杨太后噗嗤一笑,正准备继续说笑几句时,一直跟着朱慈燐伺候的王体乾居然急匆匆的跑来,尖着嗓子道。   “两位太后娘娘,陛下有请,有要事相商。”   居然叫了两宫太后一起去坤宁宫,想来事情定然很重要且与慈安太后有关。   杨太后眸中幽光一闪,却是不动声色的上前,对着愣住了的慈安太后道。“姐姐,走吧,别让皇帝等急了。”   慈安太后回过神,却仍然显得有些心神不灵的和杨太后一起坐上凤撵,往乾清宫而去。就这样,抬着凤撵的小太监们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乾清宫。下了凤撵,步入乾清宫后,杨太后一看到坐着的朱慈燐,就觉得他的脸色有几分难看,不免有些凝重的问:   “皇帝你这么急匆匆的叫我哀家和你张母后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两位母后, 先看过这折子再说!”   朱慈燐将半摊在案桌上的折子合上, 递给了杨太后。杨太后一瞧,先是诧异的挑了挑眉,然后却什么话也没说、不发一语的将折子递给了慈安太后。慈安太后忐忑不安的接过, 一瞧之下忍不住变了脸色。   原来,这折子乃是御史台言官们一起上书的弹劾奏章。奏章中弹劾的不是其他人、而是慈安太后。弹劾奏章中说,慈安太后立身不正,整日只知礼佛、却忘了约束族人,让张氏族人仗着皇亲国戚之势人诳财虐民,每征子钱,夺人田宅子女。   杨太后琢磨着,估计这回张嫣的娘家人闹得太过分, 不然朱慈燐也不会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请了两宫太后一起到来。杨太后心想,朱慈燐估计打着让自己压阵、迫使张嫣不得不当面表态的主意。   这兔崽子不愧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 可越来越会算计人了。这不,明知是计,她这个当娘的也会站到他这一边, 而不是站在张嫣这一边。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谁让朱慈燐是她的亲儿子, 而张嫣、说穿了不过是从丈夫早死后、相处才逐渐和谐之人罢了,讲真虽说相处久了、有那么一分感情,但比起对于亲儿子朱慈燐,那真的是差得太远了。   杨太后一瞬间思绪万千, 却依然没吭声的在一旁宫娥端来的软凳上落了座,待慈安太后焦躁的看向她时,杨太后才开口道。   “姐姐别急,皇帝是明白事理的,万万不会将本与你无关的事扣在你身上。”不说其他,单凭慈安太后身上还挂着嫡母之名,朱慈燐就不能对慈安太后和张家相提并论。如今他摆出一副为难之急的样子,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把控事情走向而已。   杨太后叹了一口气,继续宽慰慈安太后道。“我和你做了几十年的姐妹,知你本性、也知你一进宫就甚少与宫外的家眷有交集。张家族人犯事着实与你无关,你且放宽心吧。皇帝是万万不会让张家族人牵扯到你的。”   “我倒不是怕张家犯事的族人牵扯到我,而是怕陛下顾忌我,手下留情、放那坏了张家名声的族人一马。”   “放一马不好吗!”朱慈燐突然笑着道。“毕竟是张母后的族人啊。”   慈安太后深深的看了朱慈燐一眼,道:“请陛下严惩犯事之人,不要顾忌哀家和他们有亲而轻拿轻放。家父本是小小员外,进封承恩公,已是得蒙天恩,却不知约束族人、导致民愤汹涌、御史台大夫一起上书呈言,实该严惩。”   朱慈燐默了一下,却是轻笑着道:“张母后深明大义,儿臣佩服。也请张母后放宽心,别为族人不肖之人伤心动怒。”   “放心好了,张母后不会伤心动怒的。”   慈安太后淡淡一笑,随后以还要主持祭祀工作,告辞离开乾清宫。慈安太后走后,乾清宫只剩朱慈燐和杨太后二人,一时之间两人都没开口,倒显得整个大殿庄严而静谧。   过了好一会儿,杨太后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其实今日你大可不必这么试探你张母后的。”   朱慈燐笑着道:“儿臣知道。”   杨太后:“你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可是出了什么哀家不知道的事儿。”   “不愧是母后,只一猜就猜到了大概。”朱慈燐收了笑容,仍显稚嫩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严肃。“儿臣记得母后曾说过杨家的人都死了,可前不久儿臣收到了消息说,母后的生父杨老爷子出现了张家宅院里。”   朱慈燐将事情细细一说,杨太后当即就眯起了眼睛、不发一语。多久了,好像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听到自己那宠妾灭妻的便宜父亲的消息了,久得她以为他包括其他杨家人真的都死了,没想到……   他突然蹦跶出来,是不甘心身为国丈却连应得的承恩国公的身份也没啊!   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儿尚且连丈夫去世都没多大的伤感,何况是只存在记忆中的便宜父亲呢!   呵呵,只能说真心想多了。   杨太后冷笑数声:“皇帝你是知道哀家不认杨家人的原因的。”   当初她尚且可以借用魏忠贤的力量、将自己变成父母双亡、和弟弟相依为命的孤儿,现在亦可利用手中掌控的力量要了杨家所有人的命。当初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不过是没有犯到她手上且杨家人不确定那母凭子贵、一步登天、垂帘听政的杨太后就是原本被他们欺辱、赶出家门的小可怜罢了。   而现在……   居然和张家有所牵扯这事,真的惹到她了。   杨太后眼中闪过一抹噬血的光芒,她冷冷的笑着,一字一顿的道。“母后和你舅舅可是父母双无的孤儿,除了你舅舅,皇帝你和你两个姐姐,母后可没了什么其他的亲人。”   所以这是…趁机将杨家人连同张家一起处理的意思。   果真是她的母后,这恩怨分明的性格,真心强势到了极点。   “母后,儿臣明白母后的意思,会如母后之意将此事处理干净的。”   正好朱慈燐也没有认外公的打算,也就按照原本的打算处理此事。就这样过了本该热热闹闹、如今却仍显冷清的中秋佳节,到了第二日,朱慈燐便明锦衣卫将利用皇亲国戚身份诳财虐民、夺人田宅子女的张家人革去功名、全族除张嫣生父外全投放到了昭狱,而与张家勾勾搭搭、不知密谋什么的杨家人也在其中。   得知除杨老爷子之外的杨家人跟张家人在昭狱做了邻居,杨太后心情甚好的去见了被安置在明达在京别院的杨老爷子。面对杨老爷子愤怒不解和悲伤,杨太后突然笑靥如花的问:   “早知今日,你可曾后悔听了你那继夫人之言,就将哀家和弟弟以及娘亲赶出了家门。”   杨老爷子诺诺不敢言,而杨太后却是越笑越开心。她笑着道:   “肯定后悔了,因为你一直看不上的女儿,居然甚有福气,生了一对祥瑞不说,更母凭子贵登上的太后的宝座。要是你当初没有赶娘亲和我们母子三人出家门,说不定你杨家就和张家一样光耀门楣,有了承恩公的爵位,更正式成了名门望族。   可惜啊,哀家是狠心之人。宁愿要一个孤儿身份,也不愿意要一个不慈的父亲。所以即使你是哀家亲生父亲又怎么样,哀家是不会让没有明哥儿在的杨家享受一分一毫由哀家带来的好处。没有明哥儿在的杨家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毁灭。杨老爷子你应该感到庆幸,庆幸你是哀家的亲生父亲。所以哀家才会留你一命,并让你颐养天年。”   至于那从小妾变成的继夫人以及她所生的子嗣,就跟着杨家一起灰飞烟灭。谁让他们不蜷缩起尾巴安安分分的做人,而非要奢望不该他们拥有的东西、和张家人搅和到一起呢。所以由此结果,只能说他们活该!   说了一长串话,自觉得心情舒畅的杨太后懒得再看杨老爷子灰白的脸色,吩咐魏氏别庄的仆奴好好的照顾杨老爷子后,杨太后转而直接回了宫,与正在批阅奏折的朱慈燐说了这事。   “就让他这一辈子在别庄好好的待着吧。你舅舅认不认他是你舅舅的事儿,反正哀家生性凉薄,是万万不会认他的。”她能留他一命都是看在血缘的份上,真让认了他,不是就承认了其国丈的身份吗。杨太后只要一想到这事儿,就别提有多糟心了。   “张老爷子卸了承恩公爵位,就返还其家产吧。毕竟他是正正经经的国丈,说起来你也要叫他一句外公。”   “儿臣知道啊,所以才没将张老爷子一起下了昭狱啊!”朱慈燐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道。“儿臣自认儿臣已经网开一面,放张家一马了,怎么张家人还打着让慈安太后说情、重新发落的主意。”   一听这抱怨,杨太后便立马猜到了张家人估计不私心,想法子见了慈安太后,向她哭诉求饶。只不过慈安太后是个聪明人,不会为了并不亲近的族人而枉顾国法、所以在得知张老爷子还好好的时,便闭门谢客,越发的深居简出起来。也只有她,为了替原身出一口气,而选跑到杨老爷子的面前,一通挤兑不说,还遗憾未能就此气死杨老爷子。   想到此处,杨太后忍不住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杨太后盯着朱慈燐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张家人这么做,不过是还保有一丝皇帝会开恩、轻拿轻放的幻想罢了。看来要尽快将此事妥善处理好,免得张家女眷再闹到你张母后的面前,要是因此害得你张母后生病了,那就太不好了。”   什么不好,无非是名声上罢了!   朱慈燐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便将此事揭过,转而嬉皮笑脸的亲自将说自己乏了的杨太后送回慈宁宫。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十章完结,么么哒~~~争取尽快写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泰昌十一年这一年, 除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时出了张家人做的糟心事以至于牵扯出杨太后生父尚在的事外, 就没其他旁的、惹人心烦的事了。待到了泰昌十二年,朱慈燐正式满十四岁时,杨太后已经将大部分的朝事都交政给朱慈燐自己处理, 除了一些重大的事务,杨太后很少再过问朝政决策!   泰昌十二年一月,陕山甘三省巡抚联名上书奏明:今年大旱,恐蝗灾大面积降临。   接到奏章后,朱慈燐先去了一趟慈宁宫,询问过杨太后的意见后,便回了乾清宫召见六部尚书,命户部尚书提前确定准备好赈灾需要的粮草, 又命工部们根据陕山甘三省地形绘画水利工程图纸, 好广掘水渠,蓄水引用地下水以做饮用灌溉!   工部尚书犹豫片刻, 出言询问道。“请问陛下,是否下旨让吏部官员征集劳役。”   “征什么劳役。每年从外国人手中买的奴隶还不够陕山甘三省大修水利工程。”朱慈燐利眼一竖,那越渐成熟的脸庞透出一种独属于帝王的霸气。他只是轻描淡述, 却让工部尚书开始胆战心惊, 一慌之下工部尚书忙讨饶道。   “是老臣忘了。将每年陆陆续续从外国人手中买的奴隶征集起来, 人数绝对足够陕山甘三省顺利修渠挖坝。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修渠挖坝也要分个先后,不如先集中人手在重旱区修建。”   “你依所言倒也可以,就依卿之所见吧。”他作为帝王, 只起到一个总揽大局的作用就好了,怎么调派人手、自有工部的官员来进行。   由于这年代人力物力有限,在陕山甘三省广修渠挖坝大概要费个几年的时间,所以交代了工部尚书几句,朱慈燐便没有在关注陕山甘三省干旱之事,转而将目光狠狠的对准了辽东。   因为多年来的修生养息,满清鞑子到恢复了一点点生气。不过由于杨太后对他们防备过甚,一直严令辽东守军不许放一位大明商人与满清通商,也一直严令保持坚壁清野之策不变。所以一直对大明窥探心不死的满清鞑子、只能采取袭击边陲小镇的策略来试探大明的底线。   不管是杨太后垂帘听政时所掌控的大明还是朱慈燐亲政后所执掌的大明,都对满清鞑子痛恨不已,因此满清鞑子这一试探底线的小动作直接就捅了两尊大佛的心窝子。他妈没主动打你就算了,恢复了一点实力就敢捻虎须,这是打量着大明好欺负不成。   认为此时兵力已然全胜满清鞑子的两尊大佛私下商议了一番,然后在满洲鞑子袭击边睡小镇试探底线后没多久,驻守在辽东的兵马大元帅明达就收到了杨太后和朱慈燐分别所下的懿旨、圣旨——“打,狠狠的打。”于是随着太后懿旨、皇帝圣旨的下发,决定满清今后命运的大战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泰昌十二年六月八日,朱慈燐下令限制题奏字数为六百五十字,兵、刑、钱、谷事不在此例。   七月初八,全国大旱,江淮一带夏飞蝗蔽天,导致粮食颗粒无收。朱慈燐下令户部出资百万,从殖民美洲的西班牙手中购买了应急粮食,救济江淮百姓。   出了这种意外的天灾,已经心具对外扩充殖民之雄心壮志的朱慈燐对据说土壤都是黑色的、肥沃辽阔的辽西之地(指建州)更加垂涎不已,对满清鞑子用兵也越发用心。至于对外,不用杨太后背后挑唆,朱慈燐便野心勃勃的加入了瓜分美洲的列强当中。   于是在据朱慈燐在美洲加利福尼亚修建了皇家私家林园后,朱慈燐又出钱在印第安土著手中买下了德克萨斯州,在那儿广建牧场、农场,依靠愈发繁荣、昌盛的海运给大明源源不断的供应农产肉食。   因着在外有了一个大粮仓,倒也大大的缓解了天灾所给大明百姓带来的影响。经此一事,很多大明百姓不再觉得故土难离,他们响应礼部授杨太后之意宣布的对外移民政策,坐着大型的海船,将根渐渐的扎在了大洋彼岸。直至泰昌十四年,朱慈燐正式亲政之时,大明对外移民人口已达到了百万之最。其中虽然有国破满洲后、对将士论功行赏之时,多将对外殖民占领的土地作为赏赐的田地,但不得不说,此举极的促进了对外移民。   泰昌十三年4月,大旱持续,吴江一带年久不雨,飞蝗蔽天。当地官员下令百姓广而捕之,却不知为何飞蝗仍然与日俱增。   如此重大的灾难一起,民间居然有不法商贩趁机哄抬米价、大发国难财。赈灾粮草未运至时,米价已高达每石四枚一元银龙币。此消息上达天听后,引得杨太后勃然大怒,下令厂卫出动,将不法商贩一一斩杀,并再开国库、调拨粮草百万,成功将米价打压回了灾前一分银龙币一石的价格,并各地设厂施粥,有好事官员统计了一下人数,每日到各地粥棚者,日人数达千万。   泰昌十三年四月二十五日,日全食。   六月初,吴江一带灾害缓解后,两畿、山东、河南、浙江、湖广一带,大旱,蝗虫起。当时山东等省连岁告灾,给事中左懋等督催漕运,道中驰疏言:“臣自静海抵临清,见人民饥死者三,疫死者三,为盗者四。”李青山遂率领民众起义,阻断漕运,明廷大震。   “到底怎么又闹出饥民作乱之事。”杨太后冲着锦衣卫统领袁侯山厉声道。“查,给哀家好好的查。如果事出有因,哀家必让闹出此事之人生不如死。”   却原来自泰昌十二对满清宣战起,到如今泰昌十三年,山东、河南等省连年大旱,蝗灾严重,农田欠收,瘟疫流行。因为朝廷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与满清的交战上,地方官员对灾情的应对有些玩忽职守,隐而不报,以至于农民大饥,饿殍载道,尸体盈野,激起了不少的民愤。   李青山出身农民,屠宰为业,因帮助饥民买粮而与屯粮不售的奸商发生争执,失手将其账房先生打死。因为奸商买通了当地官差,走投无路的李青松干脆心一狠,聚众数千人起义,自称“渠魁”。李青山本被逼起义,应该很好招抚。杨太后这么一想,便稍微放下心,转而下令严惩山东、河南等省官员。   杨太后本打算准备将山东、河南等省官员一溜的清理过后,才着手处理新窜出来的造反头子李青山。没曾想,还未有所动作呢,返京准备继职的周延儒向朱慈燐提出一个诱捕李青山的计划。   朱慈燐不明缘由,却也没有听了周延儒的意见就冲动行事,反而询问杨太后原本打算如何。拜大明厂卫出色的情报能力所赐,杨太后没几天就查到了周延儒在乘船从宜兴沿运河北上途径梁山遇到了李青山,李青山谒见意欲由其传话朝廷,接受招安。周延儒当时满口答应,回京却单独面见朱慈燐…提出所谓的诱捕计划。   杨太后本就不喜周延儒的为人,这才打发他外放任职,如今周延儒一回京就做出如此言而无信之事,更让杨太后厌恶不已。   “哀家本来打算处理完了山东、河南等省的官员就招安李青山,没曾想李青山早有归顺之意,幸好厂卫查明,才没让周延儒坏了此事。”   “朕明白母后的意思。李青山反叛朝廷本事出有因,当以招抚为主。朕这就下令卢爱卿亲自前往梁山招降李青山。”朱慈燐挥笔写下圣旨后,想了想又问杨太后说道。“看来周延儒此人不能重用了。”   “那就把他放在翰林院,平时远着就行。”杨太后饮了一口茶水,却是话锋一转,笑着道。“汤若望将修好的旧琴连同另一件外国进献的乐器一起献给了三郎,三郎打算给这个地地道道的德国人什么赏赐呢!”   “徐公(徐光启)曾说过他是一位大才,天文历法方面的学识渊博,朕深以为然,不如就赐个光禄大夫的身份,让其协助钦天监编著历法吧。”   “三郎是大明的帝王,这些事儿看着办就行,母后之所以有此一问,不过是好奇罢了。”杨太后顿了顿,又道。“目前赈灾的这些事儿自有母后管着,你就放宽心、跟紧辽东战事,要知道此战不止关乎满洲鞑子今后命运如何,也关乎大明今后国运,所以此战必须胜不可败。”   “母后,三郎懂你的意思。”朱慈燐一脸正色的道。“内政方面就劳母后多费点心思了。”   此次谈话后第二天,杨太后以太后之尊告谕户部、都察院:直省告饥,而畿辅、山东、河南、山西、陕西,又有百姓茹土食菜,并无菜色,且剜肉爨骨,殣以泽量,言之堕泪,哀家怜百姓之苦,特开国库,从外广买粮食,以赈济受灾百姓,至于聚众作乱人,哀家已查出事出有因,逐决定既往不咎,此示朝廷宽容。   此谕召一出,先不提已经得到了安置的灾民是如何的感恩戴德,李青山一众听闻此谕召后,立马归降。杨太后见过李青山后,觉得他人还算不错,便将他交给了准驸马李定国□□。   两畿、山东、河南、浙江、湖广一带的旱情处理完毕后,时间转瞬来到七月,杨太后刚下懿旨,将两位长公主、外加一位异姓郡主分别指了人后,愉悦的气氛还未散完时,又闻锦衣卫飞马来报,说夜半平陆地大震。震坏城垣民居,山崖崩裂,死伤无数。   接二连三的天灾发生后,杨太后突然想起了一种后世比较灵异的说法——气运。 “难道真如后世所说,满清鞑子有大气运加身,所以才能以百万人众打下了人数亿万万的大明。”   好像自和满清鞑子开战后,从泰昌十二年起,就没有一年不出现大面积的天灾,更有甚者还出现了官员玩忽职守、激起民愤之事,   想到此处,就连强势如杨太后的,也忍不住给三清上了一炷香,求求心安。   不过虽说这样,杨太后因为自身穿越的关系、变得和古人一样信鬼神,但不一样的则是,杨太后并不怎么信命。所以即使怀疑满洲鞑子或许真有大气运加身,杨太后也绝对不会放弃一击将满洲国破的机会。所以已经不怎么理会朝政的杨太后再次出手,让朱慈燐专门盯紧了辽东战事,而自己则盯紧了国内,务必不让时不时冒出来的天灾影响到了辽东局势。   目前虽说有天灾层出不穷的拖后退,但她杨太后还就不信了,内政处理妥当外加辽东军全力以赴,难道还打不下一个满清吗。就算打个三年五载,她也定要将满清国灭。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关于决定大明、满清两国命运的大战持续了整整三年。大明靠着国外殖民地不间断运输的各种军需物资,在泰昌十四年冬的时候,才终于实现了杨太后的野望、将人数为百万的满人变成了人数只有数万少数民族。而在满清国破、建州这一块广阔的土地重新回归大明的怀抱的同时,满洲皇帝多尔衮身死,其妻博尔济吉特?木布泰带幼子福临入京居住。   看在后宫中两位出身满族贵人的面子上,朱慈燐也没有为难孤儿寡母的意思。待木布泰母子俩进京后,为了向天下人昭显仁慈,朱慈燐给福临封了侯爷的身份,隆恩浩荡的将其圈在了京师、终其一生。   泰昌十五年正月初一,杨太后宣布还政于幼帝朱慈燐。朱慈燐正式亲政后三日,娉施凤来嫡孙女施曦为后,打破了后必出小门小户良家子的祖训。   正月十五,刚刚大婚的朱慈燐下召、撤消昭仪、婕妤、美人、才人、等封位,只留一后四妃九嫔,贵人,选侍、淑女,这几等封位。   封施曦为元后,马喀塔和丽塔两姐妹分别为定嫔、丽嫔,李氏两姐妹分别为韩嫔、朝嫔,并下召广选天下淑女、充盈后宫。   而与此同时,正在慈宁宫小歇的杨太后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她并没有进宫,而是带着弟弟在宫外生活。日子虽说过得平平淡淡,却让梦中的她异常的满足,直到他出人意料的出现了… …   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杨太后猛然从床上坐起了身子,她呆呆的望着烟青色的床幔,许久过后突然露出一抹苦笑。朱由校啊朱由校,我难得做个符合心愿的好梦,你也跑出来搅局,咱俩是不是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呢!   你啊你,那些多年难得出现在我梦中,如今我放权、三郎一亲政,你便入我梦中宣告存在,可是在提醒我是时候放下这一切、走遍这大美河山,才不负来大明走一遭。   杨太后毫无压力感的将自己想出门游山玩水的理由按在了死鬼老公的身上,露出了如花笑靥。那含笑的眉眼、嘴角无一不透着轻松惬意。   前半生后宫朝廷沉浮,后半生只愿就此沉醉在这焕然一新的大美河山中,不再为朝中之事烦忧!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哎,其实写下去的话还可以写十万字左右,无非是朱慈燐大杀四方,与欧洲立强争斗殖民地。原本原计划就是写到朱慈燐正式亲政就完结,现在想了想原计划不变,番外的话,会提到大明与欧洲立强争斗殖民地,弄残倭国和杨太后开启环球旅游模式的事,于是请期待番外!   ☆、第一百一十八章   “母后去了德州(得克萨斯州)有一段时间, 也捎信回来说一切安好、勿挂念, 怎么三郎你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烛火摇曳的坤宁宫里,继明成祖朱棣徐皇后之后、第二位出自高门大户、现如今的大明皇后施曦颇为不解的看着眼前、神色貌似有点焦躁的朱慈燐。   “你不明白。”朱慈燐拉着施曦一起坐下,“朕这是怕母后给朕找一位番人当后爹啊!”   “啥?”施曦美目微睁, 用不可思议的眼神肆意打量朱慈燐片刻后,突然抬起芊芊玉手放在了额头上。“陛下你,没发烧啊,怎么说起了胡话。”   据她对杨太后的了解,寡居多年的杨太后连大明俊杰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西方蛮夷呢,朱慈燐这当儿子的,居然有此忧虑, 施曦真的觉得他的皇帝老公真心想太多。   施曦试图说服朱慈燐是他自己脑补过度, 但很可惜,朱慈燐依然显得很忧郁的说道。“阿曦, 朕做了一个噩梦。”   “……”施曦:“所以呢…”   朱慈燐接着忧郁的道:“朕梦到了父皇灵魂附在了一位长得特丑的红毛番子上,为了能与父皇再续情缘,母后就嫁给了红毛夷。”   施曦沉默片刻, 突然起身拎起几上放着的茶壶, 往茶杯里倒了一杯水, 递给了朱慈燐。朱慈燐不解其意、回望施曦时,只见施曦笑靥如花的道。   “陛下,你该吃药了。”   朱慈燐僵硬片刻,想明白施曦所说之话含义的他恼羞成怒的瞪着施曦:“阿曦, 你居然拐着弯说朕脑残,朕真是白疼你了。”   施曦不以为意的理理衣袖,面上依然笑得云淡风轻的道。“所以臣妾才提醒陛下别忘了吃药啊!”   …… ……   不提这时常以掐架为乐的帝后,杨太后自朱慈燐大婚亲政后,便仿佛卸下来重压在身上的责任一般,除了朱淑娖生下长女芳宁郡主、回京一次外,其余时间都在游览大明的锦绣山河。而等全国大部分出名的地方都去过后,杨太后突然起了心思,领着二十来号人,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环球旅行。第一站,便是已经成了大明殖民地的得克萨斯州。   杨太后到达得克萨斯州时,正值万物复苏、春耕开始的时节,杨太后见移居于得州的大明百姓忙着耕作,一时起了性质,便领着跟着她一起出来的春来、秋去到朱慈燐名下的皇家农庄体验了一把农妇的辛劳。   杨太后到底养尊处优惯了,刚扛起锄头没一会儿,就累得手指尖、脚底板起了泡。跟着她一起做农妇打扮的春来见了、立马唬了一跳,忙扶着杨太后到一旁的田埂上坐着,并小心的脱了杨太后的鞋袜,用绣花针将脚底板上磨出的水泡一一的挑破。   秋去瞧着心疼,忙去找了上好的金疮药给杨太后抹上,并抱怨道:“我的夫人,不说少爷小姐们知道了会心疼,就连奴婢和春来也心疼坏了。所以你老,就安安分分的在旁待着吧!”   “你看你的嘴巴都快挂油壶了。”杨太后取笑了秋去一句、说她越活越年轻,便立马改口道:“行,本夫人就坐在这田埂上,看人劳动。”   杨太后也是明白就她那样的参加劳动,纯碎是给人添麻烦,所以也就没有固执己见,听从了春来、秋去的提议,往田埂上一坐,悠闲自在的用目光看着来来往往挖坑埋种、施肥浇水的农场工人。   得州地处北美洲南部,大部分都是平原,冬寒夏热,属于一年四季分明,气温温差大的地方。这也造就了得州牧业、农业发达,为大明境外第一大粮仓。   因着这地方早晚温差甚大,随着太阳慢慢西落,坐在田埂上、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的杨太后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便叫了春来去取披风,自己则与秋去一起,慢慢地顺着纵横交错的田埂走着,权当散步。就在这时,一位身材高大、长相硬朗、褐发灰眼的男子居然叫住了两人,用不甚熟练的汉语请求道。   “美丽的女士,可否请你们帮个忙!”   秋去开口问:“不知这位先生想让我帮什么忙?”   这位有着高挺鹰钩鼻的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用无比夸张的肢体动作配合不甚熟练的汉语继续说道。“我乘坐的马车在前面不远处陷入了泥坑里,我进这农场,是想问问能不能找人帮我把马车从泥坑里弄出来。”   秋去侧头隐晦的询问了杨太后一句,得到杨太后点头示意后,秋去便笑着道。“你等着,我这就叫人来帮你。”   秋去一溜烟的跑了,徒留下杨太后与这位有着高挺鹰钩鼻、身材高大的男子面面相觑。   杨太后叹了一口气,随即打破了沉默:“先生,我家丫头失礼了。”   “女士你的丫鬟很活泼,并没有失礼。”   杨太后虽作农妇打扮,但衣料却是上等的棉衣。虽一头青丝用檀木钗随意的挽着,但数十年宫廷生活所培养出来的尊贵气质、白皙细腻的皮肤还是让她如鹤立鸡群的那只鹤一样夺人眼球。想来便正是因为此,这位外国男子才找了杨太后帮忙,而不是其他农场之人。   过了一会儿,就在二人有一下没一下的交谈时,跑去叫人的秋去领着几名身材壮实、一看就有大把力气的青壮汉子过来,帮外国男子将陷入泥坑里的马车给弄了出来。   外国男子道过谢后便驾驶马车离开了,杨太后也就没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没曾想过了几天,杨太后正准备启程往墨西哥湾海域走走、看看地中海风景时,一封邀请函送到了皇家农庄,说是邀请杨太后以及她活泼动人的丫鬟一起参加由这位外国男子举办的生日宴会。   杨太后本来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邀请函会指明邀请她和秋去。不过杨太后到底是聪明的,这种不明白的感觉在想起后世一些国人眼中并不怎么漂亮的女人被外国人奉为绝色的轶事,瞬间了悟。这位外国人,不会是看上了她家秋去了吧。   说起来,杨太后身边的三位宫女,除了冬果,不管是春来也好还是秋去也罢,都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美女。当然这时候的大明人和外国人的眼光很不同,说不定在国人眼中相貌平平的春来、秋去,在外国人的眼里美得像天仙呢,目前这位自从她和秋去来了宴会后,就一直用炽热眼神盯着秋去猛看的外国先生就是铁证。   于是躲到角落,端着鸡尾酒欣赏钢琴演奏的杨太后开始神游太虚,直到宴会结束,秋去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婉拒外国先生提出的送她们回农场的提议,这时,杨太后反应慢半拍的问。“你对那叫什么…汤姆还是唐德的家伙感觉怎么样!”   “夫人,秋去想,秋去怕是不怎么接受外邦藩夷当相公!”   秋去很直接的对杨太后道,于是杨太后便明白了她们在得州(得克萨斯州)待不了几天了。只不过命运端是无常,在杨太后以大明慈禧太后的身份参加由英、德、法、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等国联合举行的十国会谈时,帮杨太后宣读文件的秋去又碰到了那位叫做唐德的外国先生,而这一次唐德先生不再只用炽热的眼神盯着秋去瞧,而是在朋友的鼓励下,对秋去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对此,杨太后给远在大明、却始终惦记着从外国人口袋里挖钱的朱慈燐去了一封信,述说了她即将‘失去’忠仆的忧伤。   接到信的朱慈燐先是松了一口气、庆幸不是他亲妈谈恋爱、真如他所做的噩梦一样、给他找了一个蛮夷后爹,然后在皇后施曦的提议下,很不道德的回信说——“那叫什么汤姆还是唐德的家伙想娶秋去姑姑可以,但必须入赘,咱们大明女子不兴外嫁。”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日, 杨太后领着二十多号随从在位数墨西哥湾海域的一座规模很大的码头上闲逛时, 碰到了一艘正在卸货的大明商船,从船长的口中得知,他们下一趟会买一些大明商人开设在这儿的工厂所生产的各类丝织品以及各种瓷器, 起航穿过大西洋、经马六甲海峡,到达欧罗巴大陆,将船上携带的物资卖掉后,再到法国进一些香水就起航回国。   杨太后听了很敢兴趣,便亮了自己大明太后的身份,随商船一起漂洋过海去了欧罗巴大陆。此时的欧罗巴大陆并不是很平静,国与国之间摩擦不断、冲突不断。杨太后应邀前往法国凡赛尔宫做客时,强大不可一世的神圣罗马帝国正为持续了三十多年的内乱而疲于奔波, 随时都有覆灭的威胁。   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真理, 杨太后在法国多盘旋了几日,等神圣罗马帝国使者到来后, 两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暗地里达成了协议。大明派精兵二十万前往帮助神圣罗马帝国平定叛乱,事成之后大明将得到一块方圆不过百里的海滨修筑通商堡垒。当然这二十万大明精兵衣食住行包括战死抚恤都由神圣罗马帝国负责!   签署合约后第二日, 杨太后应路易十四的母亲、奥地利的安娜之邀, 乘船沿着凡尔赛河流游玩。因着两位太后性格相似, 并且都曾以女子之身掌控一国,两人相处到有那么一点挚友的味道。   这天,两人兴致勃勃的来了一场郊外踏春,露天野餐。在杨太后往面包上抹黄油果酱时, 安娜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起来了自己的寡妇史。杨太后越听越好笑,忍不住来了一句: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守寡的吗。我夫君死时,我连十九岁还不到,膝下儿女最大的不过才两岁多,如今算起来我守寡已有二十年了。”   “天啊,你不寂寞吗。”安娜吃惊的捂住了嘴巴,因为她那国王老公死了,为了排遣寂寞,她可是养了不少情夫的。而这位成了她好友的杨太后据说深居宫闱,很少见外男的。安娜想着,要是她是杨太后的话,估计早就被空虚的日子给逼疯了。   “寂寞怎么会寂寞。我又不热衷男女之事,再说又有国事牵扯,怎么会产生寂寞的感觉。”杨太后淡笑着道。“我夫君死时,我和他的儿子不过才一岁多,虽说是皇帝,可国事家事哪件不需要我操心,我常感到时间不够用,所以寂寞这词与我无关。”   安娜沉默片刻,却是突然问:“你这么干脆利落的还政,就没有不甘心的情绪吗。”   杨太后若有所思的打量安娜片刻:“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甘心还政与他呢。”   “你真与众不同。”安娜感叹一句,心中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要不要学杨太后的态度,干脆利落的还政于她的儿子路易十四。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吃着野餐,等到太阳西下时,一行人才有说有笑的回了凡赛尔宫。因为有着早睡早起的习惯,杨太后跟安娜告罪一声,便回房间歇息去了。   或许是因为玩得尽兴,杨太后一躺在铺有柔软的天鹅绒床垫的床上,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这一觉杨太后睡了很久很久,等她终于睡熟了起来时,却一下子惊呆了。   这里是……   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现代化摆设,杨令月尖叫着往梳妆台前跑去。而当镜子清晰的照出同样让她感到熟悉而又陌生的五官时,不经意间,眼泪就从眼眶中滑出。   她…这是回来了。   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杨太后呆呆的望着镜子里的长发丽人。过了好一会儿,肚子突兀的呱呱叫时,杨太后才回过神,拿起放置在客厅桌子上的钱包,就此出了门。   杨令月去的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平时惯常去的中餐厅,收费便宜味道也很不错。这间中餐厅与杨令月所住的地方只隔了一条街,旁边门市开了一间新~华书店。路过旁边所开的新~华书店时,杨令月有些怅然的进入买了一本明史,带着它心中略有几分不知所以然的忐忑进入了中餐厅。   此时不到晌午,因此来吃饭的人很少。杨令月点了两菜一汤,吩咐服务员快点上餐后,便找了张放置在角落的桌子,坐在那儿翻阅起刚买的明史。   在杨令月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明史的前半部分与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但明熹宗之后的历史,却让杨令月瞬间泪流满面。原来自己果真不是回到了原来的时空,而是来到被她改变了历史的大明后世。   如今的华夏仍然被称为大明,老朱人依然是皇族,不过国策不再是君主□□、而是君王立宪制。和英国一样,大明国事不再由老朱家的人独断,而是由内阁组成的国会全权处理,老朱家皇室成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吉祥物。   杨令月抹掉眼泪,心思复杂的她根本无法继续翻看下去,刚好服务员将自己所点的餐送了上来,杨令月索性就合上书本,安静的用餐。   因为几十年宫廷生涯的熏陶,杨令月或坐或战都带有一股别样的气质。就好比现在安静用餐的她,一举一动无不透出雅致,好似不是吃的粗茶淡饭而是山珍美味。   就在杨令月舀了一碗汤,捧着小口小口的喝着时,一位身材修长、略显文弱的青年突然推开店大门,面露震惊的朝自己走来。   “阿月,是你吗阿月。”   陌生却又透着莫名熟悉的话语让杨令月惊愕的看着男子,而男子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更让杨令月感到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他……   “大郎?”   许久之后,杨令月略带迟疑的唤了这在她心中埋藏了数十年的昵称。   此话一出,男子立马狂喜的道:“阿月果真是你。”   “是我,你……还好吗。”   “大郎不好,没有你的世界,大郎真的一点也不好。”   朱由校一把抱住了杨令月,待他感觉她有些抗拒自己的接触时,不免变得有些伤感。不过好歹是当过皇帝的,朱由校性格虽是温和,骨子里却也带着强势。   他略微松开了杨令月,却仍然抱着她,不由分说的准备带着她离开这儿。   杨令月制止了他:“还没给钱呢!”   朱由校抿嘴一笑,掏出钱包,从里拿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桌子上后,便牵着杨令月,两人十指合拢,璧人一般的出了中餐厅。   朱由校开的车,就停放在路口处。两人上了车后,车调了一个头,往城郊开去。车行驶间,沉默许久的杨令月开口道。   “我今天刚来,来时买了一本历史书看,想来你应该比我早到这儿,你……我觉得吧,历史对于我们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   “我没有被冠上昏庸之名、被后世之人认定怕老婆的确很客观。”朱由校含笑的说道,话中自我调侃反而让杨令月有点不知所措。   “我不是那个意思!”杨令月笑着带着点冷淡的道。“要知道我当时只是你的妾侍,之所以能扶正成为平妻,不过是母凭子贵罢了,所以我真的当得你的老婆。”   “阿月…”将车子猛地一下子停靠在路边的朱由校,侧头深深的看了杨令月一眼,特语重心长的道。   “你知道我来到这儿,了解到历史后最后悔的是什么吗,后悔没能多活几年,而将国家的重担压在你身上。   史书记载:慈禧太后年少失枯,性刚烈宁折不屈,后熹帝早逝,武帝时一岁,为掌控朝政,慈禧太后依附于阉党。经十载谋划,终除阉党,还朝政清明。”   杨令月噗嗤一笑:“前面还好点,这后面也太搞笑了一点,怎么史书没有记载阉货魏忠贤乃是慈禧太后的嫡亲外祖父吗,她不依附他依附谁…”   “野史有这种说法,但信的人很少。历史专家们都相信慈禧太后幼年失孤,没有亲人在。”   “那明达呢?三郎那孩子可是从小叫明达舅舅的,总不能记载成了魏星魏明达,乃是慈禧太后认的干弟弟吧。”   “的确是这样。”朱由校脸上的笑容加深:“我想之所以记载成这样,应该是三郎那孩子刻意让史官写成这样的。”   杨令月深深的望了朱由校一眼,不再说话。而当车子里的气氛陷入沉默时,朱由校也并没有说话打破沉默,他摸出香烟,静静的抽了一支后,不由分说的重新启动车子,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车子是在民政局的门口停下的,杨令月想到一个可能,不免瞪大了眼睛,惊愕的问。“你把车子停在这儿干什么,不怕挡着别人的道吗。”   “你不怕我怎么会怕。”   朱由校牵着杨令月的手下了汽车,边往民政局里走,边笑眯眯的说道。“至于为什么会来这儿,依阿月的聪明会不知道吗。我知道阿月以前伤心不能光明正大的成为我的正妻,所以现在啊,我保证我家的户口本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   “只有我的名字那是不可能的。”杨令月感受到朱由校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不免心一动,温暖的笑了笑。   “难道咱们以后的孩子,也不能上你家户口本吗?”   反正依她的性格很难再找到一个真心对她的人,既然在这儿遇到了朱由校,那么继续牵手走下去又何妨。说不定努把力,还能重新的将宝儿、贝儿以及三郎给生出来呢。   不过……   看到朱由校高兴至极的侧脸,杨令月还是忍不住泼冷水道。“据说办结婚证需要户~口~簿和身~份~证,这两样你带了吗。”   待朱由校抽着嘴巴不说话,杨令月再次补刀道:“好巧,这两样我也没带…”   …… ……   百家评论:纵观历史,(明)慈禧太后与许多的政治家一样,有很突出的特点。她是合格甚至优秀的政治家,有手段,有机变,有权数,不失为女中枭雄。当然这一提前是建立在她有一位生性敦厚、不善朝政,并且早死的丈夫。如果换了唐朝那位贞观之君,慈禧太后上位怕是要艰难得多。   观其一生,前半生宫闱朝廷沉浮,整吏治,撤海禁,外通商,重辽东,驱鞑奴,吞朝~日,划殖~民,重振盛世大明,后半生周游列国,潇洒到老。论功过,不小吕后,不下武则天…… 作者有话要说:  o(╥﹏╥)o本来这章早写完了,但蠢作者蠢得忘了上传....囧   ☆、第一百二十章   杨令月回到后世后, 到底还是和朱由校结了婚, 并生了二女一男。三子女相貌与前世基本一样,却没有前世的记忆,让重新为人父母的两人既欣慰, 又有点小小的忧伤。   这一世,朱由校实现了婚前对于杨令月所承诺的那样,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只除了朱由校对于前世杨令月找了一个鬼佬当情人、且这位情人得到了朱慈燐承认这件事耿耿于怀外,两人算是相亲相爱的过了一辈子。   老了临死之前,杨令月想着这下估计真的会下地府、饮下孟婆汤,没曾想等她闭眼又睁眼时,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前世来法国时所住的凡赛尔宫。   “娘娘这一觉睡得可真沉。”   春来此话一出, 便让脑子有些僵硬的杨令月瞬间醒悟, 那后世与朱由校再续前缘之事,怕是一场梦罢了。   杨令月怅然若失的独自坐了一会儿, 便在春来的伺候下,换上颇具法国特色的华丽蓬裙,并穿着红色高跟鞋, 在春来的搀扶下, 去参加安娜王后举办的宫廷晚宴。   因着一直在想‘梦里’的事, 杨令月并没有应安娜王后的邀请,来一场华丽的双人舞,而是端着透明的高脚杯,静静的站在角落发着呆……   杨令月在角落里站了很久, 直到晚宴结束,她才像松了一口气般,神色淡淡的告辞离开。就在杨令月走到门口时,一位身材看起来格外高大壮硕、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拦住了她。   “阿月,我是……”   “等等……”想到一种可能,杨令月面色特别不好的开口:“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吧。”   于是在杨令月严词要求下,这位疑是朱由校重生的家伙便果断闭嘴,屁颠屁颠的跟着杨令月走了,结局很显而意见,杨令月多了一个鬼佬情人,大明目前的皇帝朱慈麟多了鬼佬后爸。   而有着后世继续的朱由校这时也醒悟到,后世他喝了无数缸醋差点淹了自己的杨太后的鬼佬情人居然是自己。对此被自己虐得眼泪汪汪的朱由校表示,活该你这一辈子转不了正。   番外四:   要穿越回后世没遇到朱由校,而是遇到了皇太极怎么破,是套麻袋打他一顿呢,还是套麻袋打他一顿?杨令月觉得自己居然能遇到他,真是一种责难。   杨令月望天叹了一口气。随即面带苦恼的道:“黄助教咱们不约,真的不约。”   对,没错,皇太极这逼目前的身上,是杨令月跟着学习的历史教授的助手,长得很符合世人定义的硬汉直男形象,但鉴于前世的灭国之国,她根本对她避之不及好不好。   然而,不知道皇太极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对于杨令月的冷脸根本不为所动,每天见天的约杨令月谈人生理想,美其名曰讨债,让杨令月用这一生偿还。   杨令月:“……”   这回穿越真的有毒,这皇太极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  噗,突然想到的·所以就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