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国医穿成小可怜》
作者：一杯豆浆


　　文案：
　　效仿神农氏尝百草而陷入昏迷的神医楚若渝穿成了豪门小可怜。
　　继父荒唐无度，亲妈虚伪偏心继子继女，日子苦不堪言，最后以极其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
　　系统告诉她，只有改变原主的人生轨迹，从中获得足够的功成名就点，她才能够苏醒。
　　好在这是一个西医文化盛行、中医文化相对落后的新世界，楚若渝表示：
　　虐渣什么，格局小了。
　　接下来，属于中医的辉煌要从她开始了……


第1章 001小可怜
　　楚若渝死而复生了。
　　她意识还没恢复过来，耳膜正被假惺惺的尖锐哭诉声震得生疼。
　　“若若，妈求你了。”
　　楚若渝黑人问号脸。
　　妈？
　　她哪来的妈？
　　楚若渝紧蹙眉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中年女人，作为顶流国医，已经很久没人敢在她面前这么放肆了。
　　可酸涩的情绪却不受控制地从心脏迸发，涌向四肢百骸，她忽然有些喘不过气，心脏抽抽地疼。
　　楚若渝下意识给自己搭脉。
　　两寸部短涩，两关部弦，两尺部洪滑。
　　寸部对应人体的心、肺，寸脉短涩则表明心、肺精气不足，关部对应人体的肝、胆，关脉弦贼表明肝火旺盛，尺脉对应的是人的肾，尺脉洪滑，是肾中元阴亏耗。
　　“阴虚则病，阴绝则死。”
　　这是无药可医的症状。
　　饶楚若渝见多识广，也被自己无中生有的病症给吓到了。
　　对面，林霜美目含泪，苦口婆心地说着自己的难处，“妈知道是宋欢欢污蔑你作弊，可咱们母女在宋家寄人篱下，今天你得罪了宋欢欢，以后妈这个继母哪里还有稳当日子过啊。”
　　楚若渝一言不发。
　　事实上，她正在质疑自己的专业水准。
　　真是见鬼了。
　　正恍惚时，她的目光在自己葱白纤细的手指上定格。
　　这不是她粗糙又布满老茧的手。
　　“妈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林霜小声承诺着，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楚若渝的态度有些反常，但也没太当回事， “你就认了吧。”
　　楚若渝无语。
　　就算她一无所知，但也有最基本的判断，这所谓的妈心早就黑透了。
　　正打算无情开怼时，脑海中忽然蹦出一道提示音。
　　“【拯救小可怜计划】已启动，目前进度0%”
　　正当楚若渝云里雾里时，提示音一道接着一道。
　　“您效仿神农氏尝百草而陷入昏迷不醒，只要任务进度达到100%，就可以复活哦~所以，为了实现您毕生的梦想要努力加油哦~”
　　“还有，您不用担心任务过于困难而无法完成，系统会提供一定的援助及奖励哦~”
　　“您准备好了吗？”
　　楚若渝无话可说。
　　紧接着，她被迫接收了一份全新的记忆，飞速走马观花浏览了一小半，差点心肌梗塞。
　　这需要被拯救的小可怜和她同名同姓，说是小可怜，真名副其实。
　　明明捏了一手好牌，却打的稀巴烂。
　　“楚若渝”的父母在她初中时，因感情破裂离婚，当然，这是对外公开的体面说法，实际上是林霜婚内出轨。
　　离婚后，林霜迅速带着“楚若渝”嫁入豪门。
　　继父宋铭成是S市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商，早有一子一女。
　　林霜嫁过去以后，表面上花团锦簇，实则苦不堪言。
　　无权无势的她只能仰仗宋铭成，连带着还要讨好继子和继女。
　　继子宋世洲心思深沉，表面上疏离客气尚且好相处。
　　但继女宋欢欢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尤其是“楚若渝”进了宋家后，她的心态一下子崩了。
　　“楚若渝”遗传了林霜的美貌，眉眼漂亮的不像话，不仅如此，她还十分聪慧，初中时就已经自学完了高中的课程，比学霸还学霸。
　　哦还有，她的钢琴弹得极好。
　　无论哪方面，都把宋欢欢压得喘不过气。
　　而林霜讨好宋欢欢的方式，就是打压“楚若渝”。
　　所以“楚若渝”剪了厚重的刘海，带起了黑框眼镜，把美貌遮的严严实实，她不敢也不能考第一，转学后的她收敛了自身所有的光芒，连钟爱的钢琴也不碰了。
　　宋欢欢见林霜如此，更变本加厉，干脆在考试中准备了小抄污蔑“楚若渝”作弊。
　　原本“楚若渝”有一万种方式可以澄清自己，但林霜一哭一闹，她就没辙了，只能被迫承认。
　　先是自尊心受到了羞辱，再加上同学们嘲讽的眼光，她果断退了学，然后彻底消沉。
　　这只是憋屈的开始。
　　对于这离谱的剧情，楚若渝表示，需要速效救心丸才能继续看下去，不然得活活气死。
　　这哪是小可怜啊，这明明是个窝囊受气包，自己作的。
　　楚若渝缓了缓愤怒的情绪，试探地用意念发问，“所以我该怎么做？总不能连个方向都没有吧？”
　　系统及时回复，“攒够一亿的功成名就点，任务进度就能达到100%”，生怕楚若渝不理解，他详细解释，“简而言之，在改变原主人生的过程中，你从他人身上获得的崇拜、钦佩、尊崇、敬仰、感激等情绪，会自动转化为功成名就点。”
　　楚若渝垂眸思忖，懂了。
　　简而言之，凡事不藏拙，力争上游。
　　“若若？”
　　见楚若渝久久没有答应，林霜表情有些挂不住了，连带着语气都夹杂着些许的严厉，“听话。”
　　楚若渝摘下黑框眼镜，露出明丽空灵的眼睛，即便是厚重的刘海也压不住她的美丽。
　　她只静静地站着，便散发着熠熠的光辉。
　　“我不愿意。”
　　轻软的语调，偏又透出不容忽视的坚定。
　　有句三观不正的话叫做“只要我没有道德，别人就无法道德绑架我。”
　　同理，林霜再也无法用施舍般的母爱撼动她。
　　林霜错愕。
　　这是楚若渝第一次对她说不，她恼怒的同时，又有些隐隐不安。
　　她抿了抿唇，循循善诱，“你知道的，宋家有权有势，连学校都有股份，不管你愿不愿意，结果都一样。既然这样，就当是为了妈妈委屈一下好不好？”
　　楚若渝肆意惯了，她毫无摇尾乞怜的想法，更不会虚与委蛇，冷冷地瞥了一眼林霜后，就大步流星地向门口走。
　　林霜心里一紧，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一把拽住对方的胳膊，“你这是什么眼神？”
　　楚若渝无情甩开，随即认真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厚颜无耻。”
　　林霜听到这话，气得直哆嗦，她懒得再浪费口舌，干脆厉声威胁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继续冥顽不灵，就从学校、宋家滚出去。”
　　楚若渝置若罔闻，她推开门。
　　门外阳光稀薄，空气中弥漫着难说的冷意，她情不自禁地裹紧外套。
　　“憋屈吗？林姨最后还是选择了我。”
　　楚若渝抬眸，对上一道恶意满满的眼神。
　　是宋欢欢。
　　她耸了耸肩，嘴角划过一抹讥笑，旋即错身离开。
　　和傻逼争论是最愚蠢的行为，她懒得浪费时间。
　　宋欢欢失神。
　　明明楚若渝穿着的是再简单不过的校服，但褪去了畏畏缩缩的气质，摘下了厚重的黑框眼镜，判若两人。
　　她压抑许久的嫉妒，如星星之火般，再度缓缓燃起。
　　“哦，然后呢？”
　　“对了，从此以后，她不是我妈了。”
　　楚若渝的语调虽然轻，但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宋欢欢耳边始终萦绕着这句话，一时间有些失神，等她回过神，哪里还有楚若渝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向校长室走去。
　　…
　　楚若渝不费吹灰之力就哄过了保安，离开了学校。
　　能和富家子弟沆瀣一气污蔑学生作弊的学校，她根本不打算再回来，至于旧书旧文具，她也不打算要了。
　　是时候替自己好好考虑了。
　　转念间，楚若渝就有了主意。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她轻松地找到了华新书店。
　　这书店是原主平日里最爱呆的地方，在这里，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现自己的天赋和智商，也只有在这里，她可以短暂地做回自己。
　　楚若渝在书架前左右徘徊，最后选了一本《内经》，作为顶流国医，对眼下这个陌生世界的中医文化是抱着比较心理的。
　　不过粗略翻了几页后，她眼里布满了失望。
　　原因无他，这世界的中医文化较之她学习的层面，相差胜远。
　　“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学校考试吗？怎么会在书店？”
　　就在楚若渝心里长吁短叹时，问话声冷不丁地从她身后传来，不过说话的人顾忌着环境，刻意压了嗓门，“咦？你怎么看起《内经》了？对中医感兴趣了？”
　　楚若渝下意识回头。
　　是一位慈祥又充满书香气息的老者，熟悉又陌生。
　　也是她要等的人。
　　赵建安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清亮的眼，这双眼比星空还漂亮，他从没把楚若渝和美人等同过，所以此刻意外又惊喜，慈爱道，“怎么，想要改变书呆子形象了？”
　　年纪大了，对聪慧又美丽的孩子，真是毫无抵抗力。
　　尤其是这孩子和他还挺投缘。
　　楚若渝知道赵建安是市中的校长，更知道自己的底被赵建安摸得一清二楚。
　　所以——
　　她难过地低下头，声音无助又可怜，“下午数学考试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脚下多了张写满答案的纸条，校长认定我作弊了。”
　　“应该会被退学吧。”
　　“不过，我也不想在一中念书了。”
　　赵建安怀疑自己幻听了。
　　楚若渝是谁？
　　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题都能答满分的神级选手，会在普通数学考试时作弊？！
　　开国际玩笑呢？！


第2章 002转学
　　心思转圜间，赵建安的目光逐渐热切。
　　众所周知，市中较之一中，优质生源势均力敌，但顶尖生源相对欠缺。
　　顶尖生源往往能给学校带来更多的荣誉，譬如高考状元、譬如各项竞赛第一，这些荣誉带来的示范效应是巨大的。
　　倘若楚若渝来了市中——
　　一定能对固定分配的教育资源造成巨大冲击。
　　赵建安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使自己表现得不那么迫切，“那你愿意来市中吗？”
　　楚若渝抬头，眼底深处氤氲着不知名的希冀和渴盼，但下一秒，她摇头苦笑，“没有学校会接受因为作弊被退学的学生。”
　　赵建安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不愿意就好。
　　他思忖片刻，随后郑重承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档案上有任何不光彩的记录。”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有任何问题，我都会出面解决。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
　　开玩笑，一中校长眼瞎，他还能眼瞎？
　　楚若渝本就是奔着赵建安来的，对方话说到这份上，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我会好好学习的。”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赵建安恨不得立刻去一中办理转学手续。
　　但临走前他仍不忘苦口婆心的规劝，“中医疗愈手段浅显粗鄙，而西医辨病明确、病理浅显易懂、且用药对症显效快，是当之无愧的主流。”
　　显然，他是不赞成楚若渝浪费时间去研究中医的。
　　白瞎了大好的天赋。
　　楚若渝听着这踩一捧一的言论，并没有动怒。
　　事实上，她已经习惯了。
　　毕竟中西医之争，从未停止过。
　　古语有云，物固莫不有长，莫不有短。
　　即使是她，有时候也会结合西医常规检查对病理进行综合判断分析，所以对待西医，她向来秉持尊重的态度。
　　但尊重西医并不意味着可以任人诋毁中医。
　　楚若渝凝视着手里的《内经》，语气随和，“中医治疗首先就是望闻问切四诊，注重对症治疗。一样的疾病，对于不同的人，治疗方法都大不相同。相比西医单纯的药物和手术治疗，中药有很多治疗方法，除了中药，还有针灸，推拿等。”
　　“另外，中医治本，西医治标，一个从根本上解决疾病，另一个只是解决了疾病所表现出来的外在症状，两者的不同，也就导致了中医治疗周期长的问题，所以一般人很容易放弃，甚至觉得中医不靠谱。”
　　赵建安被唬住了。
　　倒不是楚若渝说的话有多让人信服，而是她此刻的姿态，恍若站在群山之巅，笑傲众生。
　　和刚才可怜兮兮的模样比起来，如天壤之别。
　　考虑到这世界的中医文化相对落后，从而导致了“中医不如西医”的窘境，楚若渝突然又觉得情有可原，她认真补充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赵建安不自觉竖起耳朵。
　　“那是因为他们没遇到我。”
　　赵建安：“……”
　　好一个嚣张的中二少女。
　　想到自己也曾年少轻狂过，他索性不劝了，这人呐，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才能老实。
　　楚若渝哪里能看不出来赵建安的心思，她斟酌片刻，决定还赵建安一个人情，“不信，来把把脉？”
　　赵建安被逗乐了，他不假思索地伸出了手，“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能说出什么名堂？”
　　楚若渝一早就观察到赵建安舌红苔黄燥，搭了脉，心里瞬间了然。
　　“你这是湿热体质常见的脉象。平时除了小便短赤、大便于结，面上还会经常冒出红斑，虽然没有口干口臭，但脾气急、总心烦难安？”
　　赵建安本不当回事，可乍然间听到自己的病症，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怎么知道？”
　　这便秘已经反反复复折磨了他十多年。
　　起初，他吃过一段时间西药，但治疗效果欠佳，久而久之，就不了了之了。
　　“能治吗？”
　　不是当事人根本体会不到其中的痛苦。
　　楚若渝耸肩，“当然是通过你不屑一顾的望闻问切啊。”顿了顿，她又笑眯眯道，“我倒是可以给你开个方子，一星期就能好转。只是你说过的，中医疗愈手段浅显粗鄙，我怕你觉得不靠谱啊。”
　　赵建安感觉膝盖正中一箭。
　　得，这是拿他说的话，来怼他了。
　　只不过西医是主流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赵建安哪怕憋得满脸通红，也愣是没有自我反驳。
　　楚若渝倒没强人所难的意思，她拿起纸笔，工工整整写下姜厚朴9g，麸炒枳壳6g，虎杖10g，灸甘草20g等十五味药材及其份量，“一天一剂，一星期后复诊。”
　　*
　　离开华新书店，赵建安鬼使神差地去了仁医堂。
　　仁医堂的背景在一众医馆中并不是最深厚的，但十年前，来了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自此以后，地痞流氓通通销声匿迹。
　　久而久之，便叫人忌讳。
　　老人名为郝秉严，大家尊称他一声郝老先生。
　　此刻，店里冷清的过分，除了整理药材的郝秉严外再无一人，见有人来，他眼皮抬都没抬一下，语气更是漠然，“看病还是抓药？”
　　赵建安拿出药方，递到郝秉严的面前，诚恳地询问，“麻烦您帮我看看，这方子靠谱吗？”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没准是楚若渝瞎猫碰上死耗子，才说对了病情，所以方子不能全信，万一喝出个好歹，得不偿失。
　　郝秉严年纪摆在这，资历更不必说，如果他点了头，那也能放心些。
　　这么一想，赵建安脸上的表情更诚恳了。
　　郝秉严放下手中的黄芪、接过药方，只瞥了一眼，古井无波的脸上倏然就布满了震惊。
　　反复看了方子无数次，他才开口，“把你的情况说说。”
　　便秘根据病因大体可以分为寒、热、虚、实四种，每一种都有对应的中药处方，即便是不同的中医，开出来的药方最后都会大同小异。
　　经过一番药理分析后，他才判定手里的方子是用来治疗便秘的，这药方并不墨守成规，相反，还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他越琢磨，就越觉得妙不可言。
　　赵建安没什么好隐瞒的，一股脑又把病情叙述了一遍。
　　这回郝秉严听完直接闭上了眼。
　　中医讲究辩证论治，证不同，药不同，这也是他不敢对药方下结论的原因。
　　得知赵建安的确是便秘，那这药方的价值瞬间不可估量。
　　郝秉严心底一片惊涛骇浪，此刻他迫切地想知道，这药方究竟是出自哪位杏林圣手。
　　赵建安见郝秉严迟迟没有回应，心里有些着急，他握拳抵唇轻咳一声，重复问道，“这方子靠谱吗？”
　　郝秉严睁开眼，此刻，他的胸腔里溢满了浓烈的激动，管中窥豹，他几乎可以猜出对方的水平。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时间，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和对方进行学术交流。
　　闻言，赵建安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也难免失落，他客气道谢，“太感谢您了。”
　　郝秉严一改冷漠的态度，面无表情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丝笑意，显得有些滑稽，“不知能否替我引荐一下这位杏林？”
　　赵建安懵。
　　引荐？
　　杏林？
　　电光火石间，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连带着语调都一下拔高，“那方子是靠谱的？”
　　郝秉严觉得莫名其妙，“当然。”
　　赵建安：“……”
　　靠谱就靠谱，不靠谱就不靠谱，说什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文绉绉的真要人命。
　　当然，他也只敢暗自腹诽。
　　迟疑片刻，赵建安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她很厉害？”
　　郝秉严毫不犹豫地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同时又补充道，“还很高尚。”
　　每个独立行医的中医师在行医过程中都有各自的专长与特色，除了诊断经验与窍门外，药方亦是如此。
　　出色的药方可以成为经典流传于世。
　　所以，许多中医师都会在药方中多加一、二味作用存疑的中药材，或者在药方中少加一味中药材，改由患者煎制或服用时加入，以此混淆视听。
　　但凡方子上的十五味药材及份量写的不清楚，郝秉严根本不可能判定的这么迅速。
　　赵建安忽然语塞。
　　原来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什么嚣张的中二少女，明明是可爱的人间大宝贝。
　　他心内自嘲，然后应付道，“你的话我会帮你转达。只不过她刚转学，还需要时间适应新环境，不一定有空。当然，一切以她个人的想法为主。”
　　郝秉严挤出的笑意绷不住了。
　　转学？
　　适应新环境？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明明应该是个仙风道骨的隐士高人，怎么就在上学呢？
　　真是离谱。
　　憋到最后，他气息都有些不稳，“这位……杏林多大了？”
　　倘若是个博士生，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总有人天赋异禀的。
　　赵建安实话实说，“高一，未成年。”
　　听到未成年三字，郝秉严猛然抬头，确认过赵建安不是胡说八道后，他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
　　“十年了，我终于有希望可以回京了。”


第3章 003楚怼怼
　　楚若渝对此一无所知。
　　当然，就算知道了，情绪也不会有任何的起伏。
　　辗转了两趟公交，又步行了二十分钟，此刻她正站在一老旧的公寓门口。
　　还没想好该说什么，门“吱嘎”一声，缓缓打开。
　　正要往外走的楚和生被堵住了路，下意识后退一步。
　　但等他看清是谁后，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若若你怎么来了？”
　　自打林霜带着若若改嫁后，他就失去了探望孩子的机会，实在想的狠了，也只能偷偷去一中的门口远远看上一眼。
　　既心酸又无奈。
　　楚若渝心口微微发酸。
　　楚和生是“楚若渝”的生父，性格憨厚老实，但由于不善言辞，所以父女俩的关系十分疏远。
　　短暂犹豫后，她心甘情愿地叫人，“爸爸。”
　　楚和生的家庭背景颇为不俗，否则爱慕虚荣的林霜也不会和他结婚生子，只是按捺多年，也没有捞到任何好处，这才去攀附了宋铭成。
　　“楚若渝”被欺压至死后，唯有楚和生四处奔走替她讨公道，只不过最后被歹人利用，结局同样惨烈。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楚和生红了眼眶，连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饿了吗？外面冷不冷？找爸爸什么事？”
　　楚若渝没有替林霜遮羞的想法，她简单地阐述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并提出诉求，“爸，你可以当我的监护人吗？”
　　转学手续需要家长到场签字，她从没指望过林霜。
　　楚和生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痛恨自己的失职，又憎恶林霜的不要脸，最后咬牙切齿道，“好。”
　　*
　　楚若渝的常用物品都在宋家，楚和生觉得膈应，索性替她重新采购了一批，一直忙到半夜才彻底安顿好。
　　躺在柔软的小床上，楚若渝透过玻璃窗看向朦胧的月亮，终于有了一分真实感。
　　月光皎洁又温柔，直视久了，眼睛有些酸。
　　“你在吗？”
　　沉寂许久的系统立刻上线，“当然了，二十四小时为您服务哦。”
　　楚若渝凉凉道，“阴虚则病，阴绝则死，这具身体已经无药可医了，即便我使尽浑身解数，也只能续命半年。”
　　言下之意：命都快没了，还怎么完成任务？
　　系统一本正经，“这点您不必担心，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您得到的功成名就点，都可以兑换寿命。”
　　楚若渝：“……”
　　她忍不住嘲讽，“为了督促我尽快完成任务，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真/鸡/儿/贼。
　　总有它翻/车的一天。
　　系统假装没听懂，保持沉默。
　　楚若渝压了压情绪，“你答应过会提供一定的援助和奖励，现在我要提一些小要求。”不等系统回答，她继续道，“赵建安之所以愿意帮我，是觉得我能给他带来荣誉。不瞒你说，我对学习真是一窍不通。”
　　所谓术业有专攻，理论学习和考试，真不是她的专长。
　　“您多虑了。您就是楚若渝，楚若渝就是您。她的天赋能力以及知识储备都属于您，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熟悉起来，而我可以帮您加速这一过程。”
　　楚若渝又听懂了。
　　这代表着，知识储备可以让她应付眼下，但接下来，还要靠自己努力。
　　救命！
　　*
　　翌日。
　　赵建安带着楚若渝、楚和生直奔一中。
　　周雄作为一中的校长，在昨晚接到赵建安要来一中拜访的电话后，就一直纳闷着。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中、市中竞争十分激烈，这也就导致了两校校长互相看不顺眼，除了必要场合外，从不共处一室。
　　不过周雄的疑惑在见到楚若渝后，瞬间就解开了，他不动声色地给宋欢欢和林霜发了消息，然后才开始场面上的寒暄。
　　赵建安最不耐烦这些，简单粗暴地表明来意，“这次全国数学、物理竞赛名额，市中各让两个，我只要楚若渝，当然，她的档案也必须得清清白白。”
　　“不要和我讨价还价，你就说答应不答应。”
　　听到这等同于割地赔款的条件，周雄险些失态，竞赛名额对学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
　　和四个名额一比，楚若渝算个屁啊。
　　终究是忍受不了这天价的诱惑，他立刻拍板，“我答应。”
　　闻言，赵建安紧绷的后背稍稍松懈，有备而来的他立马催促着周雄签字盖章。
　　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周雄得了便宜，说起话来尽显得意，“以后你就知道什么叫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了。”他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楚若渝，“这学生品行卑劣，根本不值得你如此。”
　　赵建安懒得辩驳，珍珠和鱼目，时间总能给出答案，他只冷淡道，“既然她已经是市中的学生，就不劳烦你越俎代庖教诲了。”
　　他护短的厉害。
　　“不。”
　　说话的人是宋欢欢。
　　收到周雄的信息后，她立刻就冲出了教室，眼下呼吸还没平复，就听到赵建安的维护，“你别被她蒙蔽了，她考试作弊，根本就不是好学生。”
　　楚若渝这样的渣滓，凭什么还能去市中。
　　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宋欢欢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表情真挚，“真的，我没有说谎。”
　　楚若渝捂住胸口，神情冰凉。
　　就在宋欢欢出现的刹那，一股无法控制的压抑情绪汹涌袭来，险些让她站不住脚，她知道，这是属于原主的强烈不甘。
　　“你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低喃后，那几乎要窒息的感觉才逐渐消失，“作弊？”
　　楚若渝缓缓呼出一口气，原本清澈澄净的眼眸，此刻布满了凌厉，气势逼人，她缓慢地走到宋欢欢面前，“你确定？”
　　宋欢欢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那该死的感觉又来了。
　　她倔强地对视，“我确定。”
　　楚若渝忽然笑起来。
　　明眸皓齿，漾着震撼人心的美丽。
　　随后，她一字一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连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题都能拿满分，怎么可能去抄一份漏洞百出的答案？”
　　周雄猛然抬头，如果楚若渝说的都是真的——他好像有些心肌梗塞了。
　　丢了西瓜捡芝麻啊喂！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信息他从来都不知道。
　　不不不，一定是假的。
　　“哦还有，虽然小纸条上的答案十分离谱，但谁叫我过目不忘呢。我不仅能确定那是你的字迹，还能撰写一份一模一样的。你要是还理直气壮地污蔑我，那就叫老师把试卷拿来，咱们现场核对分数。”
　　宋欢欢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笃定楚若渝没有翻身的机会，所以耍的手段十分粗劣，禁不住查，眼下哪怕她嘴唇咬得泛白，也愣是不敢接话。
　　楚若渝看着宋欢欢丢盔弃甲的狼狈模样，说的话更狂傲而有攻击性。
　　“你怎么敢的啊？”
　　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过分，相比于宋欢欢曾经做的，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宋欢欢骄傲的自尊心被打击的千疮百孔，她难堪地哭了起来，最后只能恶狠狠道，“林霜不会放过你的。”
　　除了林霜，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掣肘对方。
　　楚若渝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宋欢欢眼眶更红了，最让她无能为力的是，她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最后，她完全忘记了来意，哭哭啼啼的跑了。
　　楚若渝通体舒泰。
　　只不过一扭头，冷不丁对上三双瞠目结舌的眼，以周雄最甚。
　　怼一个也是怼，怼两个是怼，她总不能看着赵建安憋屈吧，楚若渝微微一笑，“周校长，刚刚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只不过棋局正高/潮/迭/起呢，还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说完，她又做感激状地看向赵建安，“您为了我让出了四个宝贵名额，以后我一定会为您捧回四座奖杯。”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含金量很高的那种。”
　　周雄脸色瞬间绿了。
　　他看着大放厥词的楚若渝，哪怕心里再懊恼，也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只冷哼一声，“那就走着瞧。”
　　草草草。
　　他真的要气死了，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东西。
　　赵建安心里别提有多爽了，他有多少年没看到过周雄这么难看的脸色了，嘴角的弧度啊，怎么压都压不下，“走，回家。”
　　从头到尾只有签字时说过一句话的透明人楚和生不禁自我三连问——
　　女儿和弱小可怜无助真的沾的上边吗？
　　宋欢欢真的能欺负的了女儿吗？
　　女儿真的对林霜百依百顺吗？
　　呸呸呸，一定是楚若渝被欺负狠了，才会变得判若两人。
　　心疼。
　　想明白后，楚和生一本正经地恳求赵建安，“若若从小善良又性子软，吃了哑巴亏也不会告状，希望您能在学校多多关照她。”
　　赵建安险些一个趔趄，他偏头看向楚和生，最后敷衍地应了。
　　楚若渝的确是吃亏不告状，可一般她都直接当场报了，需要关照的对象怕不是她敌人吧。
　　这浓厚的父爱滤镜啊，真是可怕。


第4章 004新学校
　　转学手续办妥后，楚和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学校。
　　赵建安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精神振奋，“我会安排你去最好的班。”
　　他已经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了。
　　楚若渝没说话，好半晌后，才开口拒绝，“不必了。”只要是班主任，就都有一个通病，不愿意接手差生从而拉低班级均分，她没必要图惹人不快，“正常安排就行了。”
　　赵建安思忖片刻，“也行。”
　　说完正事，他又压低声音道，“仁医堂的郝秉严老先生，想请你去做客。”
　　楚若渝似笑非笑。
　　顿时，赵建安的老脸火辣辣的，他心虚地解释道，“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抓药时恰好被郝老先生看到了药方。”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就是。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的赵建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楚若渝倒没有不满的情绪。
　　毕竟，对赵建安来说，她只是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多个心眼没什么不好，“再说吧。”
　　赵建安回想起昨天郝秉严疯疯癫癫的模样，压根没有劝说的意思，他收起档案，“我叫许老师带你去上课。”
　　*
　　校园内一片静谧，偶尔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鸟鸣。
　　许斐和楚若渝并排走着，时不时偷看身旁的少女两眼。
　　刚才赵校长简明扼要地和他说了大概的情况，他心里有了数。简而言之，虽然是转学生，但得好好供着，“要是跟不上学习进度，不要害羞，所有学科的老师都会帮你的。”
　　楚若渝半低着眉，声音浅浅淡淡，“谢谢许老师。”
　　许斐见她乖巧，更喜欢了几分，他笑眯眯道，“成绩不好不要紧，要记住，天道酬勤，未来可期。”
　　楚若渝点头。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班级门口，这节恰好是许斐的课，他随手把教案放在讲台上，然后郑重介绍，“今天班里来了一位新成员，大家热烈欢迎。”
　　话音刚落，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
　　所有的学生不约而同伸长了脖子看向门口，等看清了楚若渝的脸，掌声瞬间变得响亮起来。
　　“！！！和她一比，我就是个土狗。”
　　“妈耶，她好好看！！真的好好看哦！”
　　“开学一个月还能转到市中来，不简单啊。”
　　……
　　许斐感受到忽然躁动起来的氛围，不禁哑然失笑，这青春期的荷尔蒙激素啊，真是令人怀念。
　　他偏头看向楚若渝，示意她自我介绍。
　　楚若渝礼貌地半鞠躬，“大家好，我是楚若渝。名字出自《道德经》的质真若渝，大方无隅，意思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粗暴地打断。
　　“是一中的楚若渝吗？”
　　楚若渝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她的眼里满是不怀好意。
　　楚若渝点头承认，“是。”
　　女生站起身，语气尖锐又刻薄，“许老师，不是我不欢迎新同学，只是她考试作弊被当场捉获，这样品德卑劣的学生，会和搅屎棍一样，影响整个班的风气。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吧？”
　　李蓉和宋欢欢是手帕交，知道欢欢吃了大亏，早就计划着要给楚若渝一点颜色看看。
　　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她们在一个班。
　　当即，整个教室哗然声一片。
　　“什么？她是一中的学生？”
　　“要不是犯了大错，谁会从一中转到市中呢？”
　　“不会吧不会吧，她真作弊了啊？”
　　……
　　这情况，无论解不解释，都落了下风。
　　楚若渝后背笔挺，眼眸氤氲着不为人知的寒凉，教室的人都在看她，她忽然低声轻笑，“你听谁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蓉有些心慌，“一中都传遍了。”
　　“侮辱、诽谤、污蔑都侵犯了公民的名誉权，是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污蔑我，但如果你不及时制止这样的行为，我有权向法院提起诉讼，并要求你赔偿损失。”
　　摆出委屈的姿态，继而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这本事，楚若渝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她又轻声补充，“现在请你道歉。”
　　李蓉万万没想到楚若渝直接开始掰扯法律。
　　一时间，她的脑子有些发懵，连带着说话都结巴起来，“你吓唬谁呢？”
　　这一露怯，顿时引起了一片嘘声。
　　楚若渝见她乱了阵脚，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同学们的反应，终于放下心，“请你道歉。”
　　如果李蓉识趣，她懒得再去计较，如果李蓉继续胡搅蛮缠，她不介意教对方做人。
　　李蓉一张脸憋得通红，怎么也下不来台。
　　事实上，她怕楚若渝较真。
　　许斐眉心紧锁，没想到简单的自我介绍也能闹起来，他严厉地开口批评，“李蓉，道歉。”
　　他最讨厌搬弄是非的学生，这回可逮了个正着。
　　李蓉瞬间就红了眼眶，她不敢看同学们的眼神，只觉得芒刺在背，最后，她终究敌不过自尊心，抹着眼泪直接冲出了教室。
　　班里没人说话，安静的可怕。
　　许斐随手指了个空位，“你坐那里。”顿了顿，他又道，“这节课大家先自修。”
　　说完，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教室，找人去了。
　　要是李蓉在学校里有个好歹，他的职业生涯怕是会跟着一起完蛋。
　　资深颜狗林雯偷偷看了新同桌好几眼，越看越觉得新同桌好看，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开口自我介绍，“……李蓉总是在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没几个人喜欢她的，刚刚你怼的真解气。”
　　“还有，你真的好好看。”
　　楚若渝微微偏头，真挚称赞道，“你也很好看。”
　　林雯笑容骤然僵硬，她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摸脸，果不其然，瘙/痒/泛红的小疙瘩依旧顽强。
　　淦，她在期待什么。
　　换成其他人这么说，林雯早就勃然大怒了，但眼下，她只失落地摇了摇头，“别开玩笑了。”
　　楚若渝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看的病例多了，早已练就了“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本领，她认真道，“你的眼睛很好看。”浅茶色的瞳孔，有种剔透的美丽，“唇形也好看。”
　　“把你的手伸出来。”
　　林雯本想反驳，但直觉告诉她，对方所有的夸奖都是真心实意的。
　　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纯粹的善意，她有些想哭。
　　“囊肿型痤疮嘛，又不是绝症，至于表现的这么绝望？”楚若渝替林雯把了脉，立刻就确定了她的病因，“只要进行两个阶段的治疗，你的皮肤很快就会恢复的。”
　　倒不是楚若渝烂好心，只是她时时刻刻铭记着系统的任务，“在改变原主人生的过程中，你从他人身上获得的崇拜、钦佩、尊崇、敬仰、感激等情绪，会自动转化为功成名就点。”
　　迄今为止，她的任务进度仍是0，才有些着急。
　　林雯像是被点了穴似的，久久没有动弹。
　　从小到大，因为脸上的痤疮，她饱受了多少嘲讽。
　　求医之路艰辛无比，只要有人推荐治疗方法或者产品，她都会一一尝试，但从没有被治愈过。
　　久而久之，她已经绝望了。
　　“真的吗？”
　　林雯的声音带着颤意，她太想拥有干净的脸了。
　　楚若渝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要彻底根治痤疮，第一阶段，必须重建你体内的分泌系统，让激素分泌保持平衡，唯有这样，才能恢复皮肤的生态平衡。其次还要专项治疗痤疮印记、痤疮凹疤。第二阶段，是进一步对新的外部伤害制造防御系统，使其不再复发。”
　　见林雯听得云里雾里，她总结道，“简而言之，听我的。”
　　林雯吃过的亏、走过的弯路太多太多了。
　　结果再差也不能比现在更差了。
　　至于楚若渝会用什么办法，完全不在林雯的考虑范围内，她不假思索地就点了头，“我听你的。”犹豫再三，她又小声问道，“那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楚若渝正撰写着药方，闻言，她试探性地开口道，“把各科的试卷和习题整理一份给我？”
　　一中、市中的教学进度和内容对比，她一无所知。
　　一星期后就是月考，这是来市中的第一场仗，总要拿个开门红。


第5章 005后妈
　　宋欢欢细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巧跳跃，琴声婉转悠扬。
　　可弹琴最忌讳心浮气躁，不经意间，她弹错了好几个音，良好的氛围感荡然无存。
　　宋欢欢嘴唇抿得紧紧的。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楚若渝弹琴的场景。
　　一袭白色丝质长裙，及腰长的、如绸缎般的黑发，仿佛童话里走出来的月光女神。
　　那一刻，嫉妒烧的她失去理智。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宋欢欢的思绪，她无意识地擦拭额头沁出的那层薄汗，明明语气温软，但眼神冰凉一片，“蓉蓉怎么啦？”
　　李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说的对，那楚若渝真的好讨厌。”她情绪相当不稳定，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颠三倒四的，“怎么办啊？我再也没脸回去上课了。”
　　自尊心被撵得四分五裂。
　　闻言，宋欢欢的神情有片刻的龟裂。
　　显然这番话勾起了她在校长办公室里不美好的回忆，她抿了抿唇，“发生什么事了？”
　　李蓉的叙述虽然不连贯，但不妨碍理解，宋欢欢先是轻言安慰，随后又惋惜道，“唉呀，你应该和她对峙的。”察觉到对面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这事儿在一中都已经盖棺定论了，你害怕什么呀？”
　　“说到底，你都是为了我。你别害怕，晚上我求求我爸，帮你转个班，怎么样？”
　　李蓉瞬间就被安抚了，破涕为笑，“欢欢谢谢你。”随后她又连连保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楚若渝好过的。”
　　宋欢欢轻轻地“嗯”了一声。
　　如果李蓉能搅黄楚若渝的名声，她乐见其成。
　　如果不能，那这又关她什么事呢？都是李蓉心甘情愿去做的。
　　挂断电话后，宋欢欢没了弹琴的兴致，其实她最擅长的并不是钢琴，而是小提琴，只不过，心底那股难以言喻的小心思迫使着她对钢琴逐渐狂热起来，且再也没了回头路。
　　合上琴盖，她走出琴房。
　　迎面走来的正是林霜。
　　她神情略显局促，双手无意识紧握又松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宋欢欢从不会主动寻找林霜教唆对方做事，她最擅长的就是言语暗示，既不落人口舌，又能称心如意。
　　可这一回，她丢人丢大发，一口恶气始终憋在胸口，无处舒展，“林姨。”
　　林霜诚惶诚恐。
　　本以为嫁入宋家后，好日子就开始了。
　　谁能想，维持基本的体面都让她头痛不已，甚至于，她还得百般讨好继子和继女。
　　林霜努力挤出一抹笑意，“欢欢。”
　　宋欢欢没了兜弯子的兴致，说话直白利落，“下礼拜六有一场晚宴，可以说得上是你嫁进宋家以来，参与的规格最高的宴会了，倘若你想让我和你表现亲亲密密的……”
　　林霜觉得有些屈辱，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高高在上的宋家小姐，骨子里也是个卑劣不堪的人罢了。
　　宋欢欢十分满意林霜恭敬的态度，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指，“让楚若渝退学。”
　　不等林霜的答案，她便错身离开。
　　*
　　转眼，楚若渝在市中待了三天。
　　除了每晚替林雯煎药外，她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了看书做题上，虽然过程有些枯燥，但尚可以忍受，毕竟，这比学习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学书籍简单多了。
　　“若若，气死我了，真的气死我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李蓉这样不要脸的人。”
　　林雯捧着手机，满脸义愤填膺，“她在班级里胡说八道也就算了，现在还跑到论坛上满口喷粪。”
　　虽然市中的学生都沉迷学习，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八卦。
　　眼下，李蓉真身上阵在论坛发表的帖子，给学生们枯燥的生活增添了调剂。
　　以至于热度愈演愈烈。
　　林雯见楚若渝无动于衷，有些恨铁不成钢，“若若，这次考试你一定要超常发挥啊！李蓉说你的学习成绩烂的一塌糊涂，还阴阳怪气地说要等你这次月考的分数，真的是气死我了。”
　　楚若渝看着林雯气鼓鼓的可爱模样，哑然失笑，“把手伸出来。”
　　林雯的抱怨瞬间就戛然而止，她眼里晶亮无比，听话地伸出了手，“怎么样？怎么样？我的情况有更好一些吗？”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以前，她为了掩盖痤疮、为了不被同学们嘲笑，会在脸上抹一层厚厚的粉底，自从开始喝药汤后，这种习惯已经被勒令停止了。
　　第一天，没有粉底的掩盖，红肿的疙瘩看起来触目惊心，她抑郁了一天。
　　但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她惊奇的发现，疙瘩逐渐小了一半儿。
　　整个人都变得自信多了。
　　楚若渝点了点头，然后从书包中掏出一盒特质药膏，“前两天你的脸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不能受到任何外界的刺激，现在状况稍微稳定了一些，每晚洗脸后，厚敷上一层，第二天洗净。”
　　普普通通的塑料盒子放着绿色的药膏，既没有生产日期、也没有成分表，像是个廉价的三无产品。
　　但林雯却把它当宝贝似的捧在手里，左看右看，“好。”
　　她从不问楚若渝为什么会这些，只默默地听从，“你真厉害。”
　　楚若渝早已听腻了这些夸赞。
　　她拿起习题本继续做题。
　　林雯郑重其事地收好药膏，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若若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生气啊？”
　　楚若渝停笔，随着她露出了微微的浅笑，整个人熠熠生辉，有种别样的清雅。
　　林雯看呆了，脸不受控制地浮出了红晕，结结巴巴开口道，“你你你真的好美啊。”
　　楚若渝看着她憨憨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正色道，“生气有什么用？倒不如拿出实力来打她的脸。”
　　李蓉这骚操作可算歪打正着，只要等月考结束，成绩出来，那些该闭嘴的、不该闭嘴的，都不会再有话说。
　　简而言之，实力至上。
　　林雯像是被蛊惑了，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
　　课间，楚若渝正刷着题，突然被许斐叫到了办公室。
　　原本还有些疑惑，但见到林霜后，她一下就了然了。
　　林霜穿戴优雅，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她礼貌地对着许斐道了一声谢，并提出要求，“我可以和她单独说话吗？”
　　许斐当然不会拒绝，正当他要回答时，楚若渝冷淡出声，“不必了。”
　　林霜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许斐有些尴尬，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在楚若渝继续说话了，“许老师，她不是我妈，我妈早就死了。希望你以后不要拿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来干扰我的学习。”
　　林霜一直以为自己的忍功很好，但听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着她的面说她死了，一股邪火陡然就冒了出来，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尖锐了几分，“楚若渝，你就是这样对我说话的？”
　　和不要脸的人讲道理，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楚若渝深谙这样的道理，她扭头就走。
　　林霜被楚若渝冰凉的眼神刺得有些难堪，她忽然意识到，唯唯诺诺的女儿是真的变了，变得叛逆，变得不再听她的话。
　　她心头的恐慌被无限放大，当即尖声一声，“若若，妈只求你这最后一次，求你帮帮我。”见楚若渝脚步停顿，她也不管有没有人、会不会丢面子，“你退学吧。”
　　许斐：“……”
　　能来市中学习，只要不自我松懈，大好的前程唾手可得，空口白牙一句话就要人退学，真的是慌的。
　　现在他相信楚若渝的话了。
　　毕竟，后妈都没这么歹毒的，更别提亲妈了。
　　退一万步，如果真的是亲妈，还不如死了的好。
　　楚若渝视若罔闻，径直走出办公室。
　　林霜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许斐不知怎么，看着她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孤寂，他面无表情地对着林霜道，“我会交代保安，以后不准你再来骚扰楚同学。”
　　至于林霜是不是楚若渝的亲妈，这已经不重要了，“请你尽快离开。”
　　说完，他连忙去追楚若渝。
　　许斐绞尽脑汁想开口安慰，并表示自己的歉意，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论坛上的八卦我会尽快找管理员帮你清理，关于月考，你千万别有压力，正常发挥就好。”
　　说完，他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话尽往人伤口上撒盐。
　　楚若渝能够感受到许斐的好心，对她来说，真心实意的情感是最珍贵的，她停下脚步，“许老师，不必了。”
　　“有个消息我要告诉你。今年学校物理化竞赛名额，板上钉钉都有我一个。”
　　许斐瞬间呆滞。
　　楚若渝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合起来就不知其意了。
　　竞赛名额向来被把持在高三学生手里，当然足够优异的高二学生也有被挑中过。
　　但高一学生，还没有先例。
　　如果楚若渝说的都是真的，她同时要参加数理化三项竞赛——
　　许斐心里卷起了惊涛骇浪。
　　那区区一个月考，算个屁呀。


第6章 006合作
　　许斐在原地伫立了很久。
　　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自己的心情，隐秘的刺激和期待、害怕期望过高后的失望，各种情绪交织，心潮澎湃。
　　最后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办公室。
　　一班班主任王老师正口若悬河，“这中考状元真是名不虚传，谁能想到，随堂小测题目的难度都快媲美奥数题了，愣是全做对了。”他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真期待这次月考。”
　　二班班主任陶老师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按照惯例，中考状元都会选择一中。
　　但王老师仗着和这届中考状元有亲戚关系，卯足了劲把人游说过来，甚至还趁机替自己谋足了利。
　　无耻。
　　陶老师虽心内腹诽，但表面上没有露出分毫，先是笑吟吟地附和了几句，然后又提了班上好几个尖子生的名字，“谁说不期待呢？”
　　一班二班都是精英班，整体实力不相上下，班主任私底下较着劲儿，谁也不服谁。
　　许斐听了，牙酸的不行。
　　但谁叫他带的普通班，既没有出众的尖子生撑门面、又没有亮眼的平均分堵其他人的嘴。
　　这时候除了闭嘴，还是闭嘴。
　　只不过没想到，这股火居然能烧到他身上来。
　　不管王老师说什么，陶老师总能接过话并不动声色刺几句，最后，他有些烦了，随意扯了个话题，“小许啊，听说你班上新来的转学生是因为作弊才被退学的？这样的学生你也敢收？不是我说，该拒绝的时候就要拒绝，不然坏了一整个班的风气，就后悔莫及了。”
　　听到这话，许斐的眉头情不自禁蹙了起来。
　　人都是感性动物，他同样也不例外。
　　短短几天时间，他从各科目任课老师那里了解到，楚若渝不仅上课认真，还积极主动完成课内外作业，所以对她的观感非常好。
　　一个认真上进的学生是不应该被受到歧视的。
　　许斐知道，这时候插科打诨跳过这个话题，是最好的，可他心里憋了一股邪火，烧的整个人难受极了。
　　“王老师。”
　　许斐的声音罕见的严肃，“为人师表就不应该听信虚假的传言而定义一个人，道听途说害死人的道理，你不懂吗？”
　　被指名道姓的王老师先是错愕，然后脸色迅速变得铁青。
　　刚刚那番话，的确是他失了分寸，没人计较的话，当一乐子听听就过去了，可一旦计较起来，他理亏。
　　许斐抿了抿唇，大脑被刺激的隐隐有些发胀，“还有，以她的学习成绩。”
　　虽然楚若渝和他说过要参加数理化竞赛，但他也不好拿这个出去乱宣扬，别最后出了变数不好收场，“说作弊那是侮辱了她。”
　　王老师听到这么张狂的口气，他冷笑连连，“以她的学习成绩？”到底理智尚存，不好说出太过分的话，他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怒气，“正好月考了，我倒要看看她能考出什么名堂。”
　　陶老师见两方剑拔弩张的，连忙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随口闲聊几句也值得大动肝火啊。”
　　这小许啊，到底还是太年轻，职场上对学生太过于热忱，是没什么回报的。
　　虽然王老师和许斐默契地没有继续争论下去，但他们俩的对话，像风一样地被传开。
　　无论是一班的学生、还是十六班的学生，都卯足了精神备考，前者想赢得漂亮，后者不想输得太难看。
　　在这样难以言说的古怪氛围下，月考终于结束了。
　　*
　　月考结束后，是为期两天的周末。
　　想着两个班的暗自较劲，其中又涉及到了楚若渝，林雯本担心楚若渝会胡思乱想，干脆想请她喝奶茶，但怎么也没找着人，最后只能作罢。
　　她兴致缺缺地回到家。
　　兴许是被楚若渝影响了，她没了玩的兴致，倒是计划着刷几套数学模拟题。
　　刚打开门，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林妈妈连忙起身，她掩去眼角的疲倦，笑意温和地询问近况，“回来了？市中的学习环境还适应吗？”
　　见到妈妈，林雯有些喜出望外，“妈你怎么回来啦？这次能待多久？”
　　作为标准的女强人，宋淑芝一年到头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给予林雯陪伴的时间非常少。
　　好在她兼顾的比较全面，母女俩的关系没有受此影响，反而还很融洽。
　　宋淑芝正想要说话，但目光触及到林雯干净了不少的脸庞，她瞳孔骤然紧缩，语调惊喜，“你的脸好了？”
　　林雯的脸算不上大好，只是之前红疙瘩太过于触目惊心，如今消退了，视觉冲击力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宋淑芝情不自禁伸出手在林雯的脸上抚摸，如今，硬硬的疙瘩只剩下毛糙的痘坑，粗糙的皮肤相对光滑了不少，摸着也不油腻腻了。
　　有了这一认知，她更激动了，险些哭出声，“真的好了。”
　　为了林雯这张脸，宋淑芝实在付出了太多太多，她太清楚一个小姑娘顶着一脸的痤疮，会在学校里受到什么样的嘲笑和排挤。
　　光想一想心就难受的不行。
　　她本身就是从事化妆品行业的，一旦有了可靠的新产品、或者新医疗手段，总会给林雯先试试。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满脸的痤疮十分顽固，没有任何进展，她都绝望了，万万没想到这次回家竟然有意外之喜。
　　换成是其他人，林雯可能会只字不提楚若渝。
　　但谁叫这人是她亲妈呢。
　　“是新转来的同学，她叫楚若渝，刚见面时，她就夸我好看，我还以为她调侃我呢。”
　　“她当时看我的眼神好干净，不像其他人一样口是心非。”这大概就是她愿意相信对方的原因，林雯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她给我把了脉，每天都会给我带药汤，还会让我敷特制的药膏，只一个礼拜，我感觉我的脸快痊愈了。”
　　宋淑芝的心里别提有多震撼。
　　没人比她更清楚女儿脸上的痤疮有多顽固。
　　一个星期就能大大的好转，简直是天方夜谭。
　　明知道女儿不会说谎，但宋淑芝依旧重复问了一遍，“真的只用了一个礼拜吗？”
　　林雯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那黑乎乎的药汤可难喝了，我怎么可能记错呢。不过，楚若渝说，再喝上一个礼拜，我就不用再喝了。”她的脸上满是崇拜和信任，“最后我的脸上还会留下一些浅浅的印子，但这些印子会随着时间消失的。”
　　宋淑芝看着女儿脸上洋溢的笑容，较之以往增添了三分自信，三分开朗，不由得有些心酸。
　　而这一切，都是楚若渝带来的。
　　这瞬间，她对楚若渝充满了好感，不仅仅是对方治疗了女儿的脸，而是她给女儿的心态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感谢人家了吗？”
　　林雯轻轻地哼了一声，“当然啦，楚若渝就是个书呆子，对什么都不关心。每天的早饭都是我给她带的，还有还有，我会给她整理各科的习题试卷呢。”
　　听着这孩子气的回答，宋淑芝哑然失笑。
　　成年人和孩子的世界果然大不相同，一个充满了尔虞我诈，一个纯粹简单。
　　这天大的恩情，哪里是几顿早饭就能够偿还的。
　　宋淑芝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试探性地开口道，“妈妈想见见你说的楚若渝。”
　　林雯闻言，立刻警惕地眯起了眼，她的头摇得和波浪鼓一般，“妈，你要是想替我感谢的话，那就不必了。若若真的是一个很佛系的人，她帮了我，我会对她很好的。”
　　一时间，宋淑芝啼笑皆非，“你想到哪里去了？妈能干什么？”
　　她犹豫片刻，斟酌着说出了心里话，“感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妈妈想和她合作。”
　　最近宋淑芝被对手公司推出的新产品整的焦头烂额，新产品的疗效相对普通产品，疗效惊人，所以导致他们的营业额大幅度下降。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打破僵局。
　　唯一的办法，就是推出一个效果更好的新产品来竞争。
　　既然这位楚若渝同学连雯雯多年的痤疮都能够治好，就代表她相关经验十分丰富。
　　万一呢？
　　万一她真的有秘方？
　　那她现在的困境立刻就能解了。
　　林雯撇了撇嘴，“不可以不合作吗？”
　　虽然她只是个小孩，但从妈妈那里见多了人情世故，她只想和楚若瑜的友情简简单单继续下去，毕竟掺杂了太多，很容易变质的。
　　宋淑芝规劝道，“这仅仅是你自己个人的想法，万一楚若渝对妈妈说的合作感兴趣呢？你就帮着提一提，如果她不愿意。妈妈不会勉强她，你看行吗？就当你爸爸妈妈了。”
　　林雯被说服了，她的确不知道楚若渝的心思，最后她不情不愿地应声，“好吧，那我帮你问问，不过你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哦。”
　　“还有，下周一月考成绩出来了，她是发挥的不好，那你得再等等。”


第7章 007香馍馍
　　周一清晨。
　　通宵达旦批阅试卷的各科目老师们陆续在系统内更新分数。
　　随着录入的分数越来越全，最高分也在不断刷新。
　　陶老师恰好和许斐挨着坐，此刻他的心情很不愉快。
　　最最看好的三个得意学生竟然没有一个考过一班的朱琼华，这让他觉得自己的脸面有些挂不住，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他主动开口对许斐说话。
　　“朱琼华距离满分相差12分，这下老王指不定怎么骄傲呢。”
　　月考的主要目的是打击这群优秀学生的自信心，所以难度设置的比较高。
　　他摸了摸略见上移的发际线，深深叹息了一口气。
　　实在是不服气呐。
　　“一会儿你日子就要难过了，你把他怼的下不来台，他不借机出气才怪。”
　　许斐沉默不语。
　　陶老师以为他心里难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只安慰了一句，“没事的，我们过来人都经历过。以后记住这个教训就好了。”
　　许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随着时间的流逝，空缺的成绩被逐一填满，不过，当他看到遥遥领先的、第一名的分数，不由得有些麻木。
　　他抿了抿唇，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最终成绩排名还没盖棺定论呢。”
　　陶老师本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但听到许斐的话，不免错愕，“什么？”他弯下腰，视线在电脑屏幕上来回扫，最后目瞪口呆，“这不可能。”
　　楚若渝的分数，高的简直离谱。
　　除了还没显示的数学外，各科目均为满分，秀的人头皮发麻。
　　最重要的一点，其他理科都能考满分的学生，数学成绩会差吗？
　　别开玩笑了，根本不可能差的。
　　一时间，陶老师对许斐又嫉又妒，眼都绿了。
　　能在教学生涯里碰到一个顶尖聪明的学生，是所有老师梦寐以求的。
　　一旦这学生在高考、或是大型赛事中斩获了奖项，那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王老师还在笑容洋溢地吹嘘着，“朱琼华不愧是中考状元的，这知识储备能力，还有学习进度，都远非常人能及。”
　　陶老师见他嚣张的模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心里冷笑连连，头一回幸灾乐祸道，“老王你可别高兴的太早啊，最终成绩还没出来，指不定就出现了一匹黑马呢。”
　　王老师哪里听得进去，意味深长笑了，“哪有这么多黑马？老陶你有空关心这些，倒不如好好鞭策一下班里的学生，让他们再接再厉。”
　　陶老师：“……”
　　好气哦。
　　就在此时，没显示的数学分数也跳了出来。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满分。
　　陶老师才不管楚若渝是不是自己班的，他瞬间像被打了鸡血，战斗力惊人，“刚你说朱琼华差12分满分？”他不怀好意地摸了摸鼻头，“许老师，我看你班上那楚若渝，各科目都是满分，别是我看错了吧。”
　　许斐明知道自己被当了枪使，但却没有一丝不满。
　　因为他现在，爽爆了啊！！
　　就像炎炎夏日被灌了一瓶冰水，从头爽到脚！！
　　他什么都不用说，也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赢了。
　　碾压局。
　　这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要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抱着楚若渝转个圈。
　　这以后就是他的大宝贝了。
　　王老师的表情有瞬间的龟裂，但下一秒，他恢复了正常，只冷笑连连道，“老陶啊，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胡编乱造也得找个靠谱的说辞。”他停顿了片刻，才得意道，“别的科目我不知道，但数学试卷是我出的，有两道填空题甚至连我都做不出来。现在你还敢吹嘘各科目都满分吗？”
　　陶老师一听这话，心里有些发怵。
　　王老师能当上班主任，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毕竟，他出色的教学水平和名校资历，一般无人能及。
　　至少自己是比不上的。
　　而就在此时，许斐说话了，他后背挺的笔直，态度难得强硬，他伸手指了指电脑屏幕，“不信的话，你自己看。”
　　这样的情况他要是还怂了，真枉为人师，“我说过，以楚若渝的学习成绩，说作弊那是侮辱了她，现在王老师相信了吗？”
　　同样一句话，呈现的效果截然不同。
　　王老师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半晌说不出话，他倒是没怀疑过系统出错，这样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最后他抿了抿嘴，不甘心地走到一摞试卷旁，开始翻找楚若渝的卷子。
　　他不相信楚若渝能有这样的水平。
　　退一万步想，这么优秀的苗子，和市中水火不容的一中怎么可能放人呢？
　　除非一中的校长脑子坏了。
　　这么一分析，王老师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见到王老师的举动，大部分老师都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阻止，只安安静静地等着结果。
　　左右火烧不到他们身上去，所以看起热闹来也不嫌事大了。
　　拆掉密封条，王老师轻而易举地从一众试卷中找到了楚若渝的。
　　他没有去看大题，只看了两道填空题，上面的确写了正确答案，一时间，他捏着试卷的手都有些发颤。
　　题目是他出的，绝没有作弊的可能。
　　至于答案，也没有蒙的余地。
　　这也意味着，两道填空题是楚若渝自己解出来的。
　　一瞬间，王老师的心里卷起了惊涛骇浪。
　　没人比他更清楚楚若渝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了。
　　办公室内的气氛怪异又冷凝，就在此时，赵建安忽然出现了。
　　“赵校长？”
　　“校长怎么来了？”
　　赵建安是来找许斐的，他和善地对着许斐招了招手，“楚若渝呢？把她叫过来，我想见见她。”
　　喝了一段时间的中药，还真别说，脸上的红斑已经基本消失，连带着心烦都缓解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大便通畅了。
　　健康的感觉太令人喜极而泣，所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找楚若渝复诊。
　　赵建安本想叫许斐让楚若渝去他的办公室，但细细一琢磨又觉得对人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是亲自来一趟显得比较有诚意。
　　刚好赶上出成绩的当口，许斐理所当然地认为校长是为了楚若渝的成绩来的，他清了清嗓子，红光满面道，“楚若渝全科考了满分。”
　　赵建安点了点头。
　　和其他人不同，他太清楚楚若渝的实力了。
　　考满分对楚若渝来说，压根不稀奇，考不到满分，才稀奇呢。
　　“我知道了。”
　　许斐看着赵建安没什么波澜的神情，有些唏嘘，到底是自己没见过世面呐，才表现的这么大惊小怪。
　　他压了压激动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着稳重一些，正想要说话时却被沉默许久的王老师打断了。
　　“校长，我有件事情想要问您。”
　　赵建安便秘通了后，整个人的气质更和善了，他偏头看向王老师，笑眯眯道，“你说。”
　　王老师满脑子想的都是楚若渝那离谱的满分成绩，再加上刚刚揣摩了一下校长的心思，就知道校长是了解的。
　　他整理了一下措辞，“以楚若渝的实力，待在普通班实在是太屈才了。校长您想想，普通班的学生自制力相对来说较差，万一影响了楚若渝，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要知道，王老师前两天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他说，“该拒绝的时候就要拒绝，不然坏了一整个班的风气，就后悔莫及了。”
　　他还说，“这样的学生，谁敢收？”
　　许斐气得面色通红，这王老师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论脸皮真是没人能厚得过他。
　　王老师还在继续说话，“既然校长您知道她的水平，又为什么会把她放到普通班里呢？”他顿了顿，终于提出自己的想法，“我建议把楚若渝转到一班来，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栽培她。”
　　这时候，王老师已经不管自己这么说丢不丢面了。
　　当务之急，是让楚若渝转到自己班来。
　　到时候他左手楚若渝，右手朱琼华，两手抓，两手硬，升职也能更快一些。
　　陶老师听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在这一刻，他终于甘拜下风，老王一定是无耻界的鼻祖，还是无人能出其右的那种。
　　他给许斐投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毕竟，王老师的话太冠冕堂皇，连他都挑不出错来。
　　赵建安倒是不清楚这些班主任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他随口道，“当时我的确想把楚若渝安排到一班，但她怕贸贸然插班会引起班主任不喜，这才作罢了。”
　　现在看来，在哪都能考第一，也不影响什么。
　　王老师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一个负责任的班主任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真挚，“校长您重新考虑一下吧。”
　　他真的太想要楚若渝这个学生了。
　　许斐的眼神一点点变得黯淡无光，他并没有为自己争取什么，只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凭王老师的手段，不管他做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是吗？


第8章 008嚣张
　　陶老师给许斐投去了爱莫能助的眼神。
　　偏赵建安没有一口回绝，他斟酌了好一会儿，“让楚若渝自己决定吧。”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王老师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了，他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行。”
　　此时此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美好生活在向他招手。
　　许斐见状，默不作声地回到班级，一朝天堂，一朝地狱，落差太大，以至于他有些蔫，连带着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校长找你。”
　　楚若渝起初有些不明所以，但转念一想就猜到了原因。
　　无非就是找她复诊的。
　　不过，当她走进办公室，对上神色各异的一群老师，三堂会审的架势让她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楚若渝深刻地自我反省了一番，确认自己没做错事，才挑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王老师眼神格外炙热，他快步走到楚若渝面前，“听校长说，你之所以没有选择一班，是因为怕我有想法。”他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皱了起来，“照我说，你根本就不必有这样的顾虑。”
　　“普通班的学习进度和环境不适合你，来一班吧，怎么样？”
　　楚若渝余光瞥了一眼许斐，后知后觉意识到为什么他的脸色会这么差了，搁谁被挖墙脚，心里都会不大舒服。
　　她不假思索地拒绝并表明立场，“不用，十六班挺好的。”许斐为人热忱，对待学生负责又上心，“另外，我也挺喜欢许老师的。”
　　许斐白皙的脸瞬间胀得通红，激动的。
　　此刻他终于明白，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这般炽热的情绪是真实存在的。
　　楚若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恨不得抛头颅，洒热血，把什么都给她。
　　王老师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多少学生挤破脑袋都想来他的班，真是不知好歹。
　　许斐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整个人满血复活，楚若渝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要是还怂着，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她说想待在我的班，王老师，这下你听清楚了吗？”
　　赵建安有更重要的事要找楚若渝，自然不愿意为了转班这样的小事儿浪费时间，他眉头蹙得紧紧的，直截了当给出结果，“既然如此，那就待在十六班吧。”
　　在喧嚣吵闹的书店内，楚若渝都不会受到一丁点影响，别说在教室里了。
　　最重要的是，以她的水平，不管是许老师还是王老师，都教不了她太多，还不如让她选一个称心的。
　　王老师一下子急了，“校长，她不清楚一班和十六班意味着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赵建安还没来得及回答，楚若渝忽然嗤笑一声，“王老师，看来你还没明白。”她向来不喜欢咄咄逼人，但对方一而再再而三挑衅质疑，那就容不得她了，“我在哪儿，第一就在哪儿。这不会因为我在一班、八班或者十六班，就会有影响，明白了吗？”
　　赵建安：“……好特么嚣张。”
　　陶老师：“……许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许斐：“……这感觉真爽。”
　　王老师的脸瞬间青红交加，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不用猜，都知道其他人在心里究竟是怎么嘲讽奚落自己的。
　　他浑身气的直哆嗦，却偏偏反驳不了。
　　倏然，楚若渝话风一转，“对了，王老师，你的心跳声有些不太对劲，心脏估摸着有些问题。尽快去医院查查吧，有问题早发现、早治疗。”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愈发安静，针落地可闻。
　　原本陶老师对楚若渝的观感十分好，但听到她这番话，倒有些意见了。
　　王老师再不对，也没有进行人身攻击。
　　仗着学习成绩好，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人品，也不怎么样。
　　王老师气的剧烈咳嗽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想了想，这段时间的确有胸闷、胸痛、心慌的症状，“你胡言乱语什么？”
　　现场唯一相信楚若渝的，只有赵建安了，有着亲身经历存在，他一点儿也不敢质疑楚若渝的医术。
　　所以，在其他人看来，楚若渝是口不择言，可在他看来，这王老师的心脏可能真的有毛病。
　　本着为王老师健康着想的原则，赵建安开口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给你批一天假，你立刻去医院检查，费用学校报销。如果什么都没查出来，我就让她给你道歉。”
　　王老师：“……”
　　他这辈子都没碰上这么荒唐的事儿，就很离谱。
　　校长这模棱两可的态度，不知道他究竟帮的是谁，最后王老师一咬牙就应下了，“行。”
　　公费体检，白得一天假，他不亏！！
　　王老师丢了大面子，见无话可说了，扭头就走。
　　见状，其他人也找了理由陆陆续续离开。
　　很快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三人。
　　许斐给楚若渝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识趣的把空间让出来。
　　赵建安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到楚若渝的面前，眼巴巴地开口问道，“帮我把把脉。”
　　这心急火燎的样子，和一星期前简直判若两人。
　　中医博大精深，就是有这样折服人的魅力，楚若渝见的多了，一点儿也不觉得诧异。
　　静心把完脉，她心里更有数了，“脉弦细、舌淡红、苔薄白，你的症状大部分已经得到了明显的改善，之前的药不必再吃了，我重新给你开个方子，再吃上一周，应该就大好了。”
　　赵建安早就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但症状改善的话，从楚若渝嘴里说出来，更叫他安心。
　　一时间他喜极而泣，“你不知道，我被整整折磨了十多年，没有一天日子是好过的。也就这几天精神稍稍松快一些。”
　　“我为我曾经说过的中医疗愈手段浅显粗鄙向你道歉。”
　　“是我坐井观天了。”
　　楚若渝并没有冷嘲热讽，更没有趁机褒奖中医文化，她认认真真写了一个新的药方，然后一字一句道，笑容温柔缱绻，“没关系。”
　　赵建安只是个例。
　　总有一天，她会通过她的努力，让全世界都知道，中医同样是正统之道。


第9章 009青春
　　赵建安的目光始终不离楚若渝，知晓她的确心无芥蒂，一时间有些钦佩，又有些幸敬服。
　　犹豫良久，他忍不住开口道，“我太太有一故交，自产后起，便开始小便失禁，中西医多方治疗无效。”他顿了顿，略带希冀地开口问道，“我太太想请您去诊断治疗。”
　　连赵建安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楚若渝的称呼，早在不知不觉中从你到了您。
　　这是发自肺腑的认同。
　　楚若渝抬眸看了一眼办公室里悬挂的钟，不在意道，“行，什么时候？”
　　赵建安呼出一口气，“今晚行不行？”
　　治病是大事，当然越快越好了。
　　楚若渝点了点头，“行。”她站起身，“我先去上课了。”
　　上课两字说出口后，办公室内难以言喻的气氛瞬间弥散。
　　赵建安后知后觉意识到，楚若渝还只是一个学生罢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是因为他们没遇到我。”
　　呆呆地看着楚若渝的背影消失在眼底，赵建安脑子里忽然蹦出了楚若渝嚣张至极的狂言。
　　有些人，狂也是有资本的。
　　情理之中。
　　许斐始终在门外等着，见到楚若渝，他下意识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见没有校长的身影，神色才轻松了几分。
　　“各科目都考了满分，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提起考试成绩，许斐一下变得眉飞色舞的，虽然一班的均分肯定比十六班的均分要高出一截，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输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现在楚若渝的成绩，无人能出其右，当之无愧的年级第一，这给十六班注入了一剂强心剂。
　　楚若渝姿态一下谦卑下来。
　　提到中医，她能睥睨傲气，但提到学习，她真是没了底气。
　　现在的满分，都是基于基础强。
　　天知道为了维持着一个人设，她背地里要下多少苦功夫？
　　想想就离谱。
　　但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并不能宣之于口，楚若渝一本正经地回复道，“多努力。”
　　许斐认同地点了点头，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无论天赋有多高，不努力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他欣慰道，“要记住天道酬勤。”说完，他抿了抿唇，略带羞涩地感谢，“刚刚在办公室里，感谢你站在我这一边。”
　　王老师咄咄逼人，把他压得根本喘不过气，他除了退让，还是退让。
　　所以，楚若渝的出现，让他明白，能够被坚定不移的选择，这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美妙。
　　“虽然我的教学经验可能没有王老师那么丰富，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最好。”
　　楚若渝看着许斐朝气蓬勃的脸，忽然笑了起来，她笑容清浅，整个人都明媚了几分，“好。”
　　许斐看着熠熠生辉的楚若渝，有些呆了，他心底忍不住唏嘘，有些人生来就是上帝的宠儿。
　　良久，他失态地挠了挠头，连忙岔开话题，“回头王老师从医院回来，我带着你去道歉。”生怕楚若渝不开心，他温柔地教导，“王老师从没有对你做过出格的事，你这么信口开河，是不对的。不过你也不用怕，有我在，他不会刁难你。”
　　楚若渝想告诉许斐，她真的是好心好意提醒王老师的，但她发现，这解释根本站不住脚。
　　谁叫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一女学生。
　　她头痛地揉了揉眉心，略带敷衍道，“那就等他做完检查回校吧。”
　　*
　　十六班。
　　喧闹的教室随着许斐的踏入而逐渐变得安静。
　　许斐红光满面地走到讲台前，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这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
　　话音刚落，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和一班的战争，虽没有放在明面上，但大家的心里，都憋了一口气。
　　“看老许这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咱们班考的应该不差吧？”
　　“再怎么不差也肯定比不过一班，唉。”
　　“要是我能更争点气就好了。”
　　……
　　许斐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说了平均分，“虽然比起一班来，还是差了一大截，但大家不要沮丧。”见学生们的眼里一片晶亮，他心底蓦然涌出了一股豪情壮志，“因为相对入学时的平均分，这次咱们缩短了十分的差距，这十分是通过大家的努力，达到的质的飞跃。”
　　“有些话我不说，但是你们心里肯定清楚，一班是尖子班，但这又代表了什么？不在尖子班就代表你们不是好学生吗？荒唐。能考到市中来，本身就是对你们实力的一种认可。”
　　“只要大家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勤勤恳恳把每件事做好了，不因其易而轻视，不因其苦而放弃，不因其难而退缩。我相信超过一班，只是时间问题。”
　　话音刚落，教室里传来了一片鬼哭狼嚎，所有人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
　　“老许说的对。”
　　“就是。”
　　许斐再次摆手，不过这一次，等了许久，这群学生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还有一个好消息，咱们班的楚若渝同学，各科目均拿了满分，力压一班的朱琼华。”
　　教室内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惊叹。
　　“雾草牛逼，满分太离谱了吧。”
　　“？？天呐，现在才知道，李蓉心思也太歹毒了，楚若渝成绩这么好，作弊个屁啊，她难道去抄参考答案吗？”
　　“还好李蓉已经转班了，我才不想和这样的人做同学呢。”
　　“咱们班进步的十分平均分，楚若渝一人扛下了两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楚若渝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炙热的眼神，老神在在，并没有害羞或是不适。
　　甚至于在许斐的暗示下，她还大大方方地走上讲台，分享自己的学习方法，“市面上出现的所有参考资料我都看过，每一道难题都没有落下。天赋纵然很重要，但努力更重要，只要大家愿意下苦功夫，成绩一定能得到质的飞升。”
　　瞬间，这番话引起了大家渴望学习的狂潮。
　　待楚若渝回到座位，视线对上终于回过神来的林雯。
　　林雯此刻的神情有些麻木。
　　她本以为楚若渝和自己一样是个学渣，周末在家时，她连怎么安慰楚若渝的话，都已经想好了。
　　特么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个年级第一就很离谱。
　　需要被安慰的人，明明是自己好吗？
　　林雯越想越觉得嘴里犯苦，“姐妹，你好歹提前说一声，给我一个心理准备也好啊。”
　　楚若渝自幼由名师教导，都没有感受过学校的教育，此时此刻，这种新奇的体验感，将她的心脏填的满满的。
　　“你笑了，你笑了，这笑得不比以前更好看吗？年轻人，装的老气横秋干什么？”林雯颜狗的毛病又犯了，她开始不停絮叨，“活泼一点。”
　　“对了，那李蓉在背后编排了你这么久，这下你考了年级第一，她日子肯定难过的很，现在想想，真爽啊。干啥啥不行，被打脸第一名。”
　　楚若渝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消散过。
　　而就在此时，系统冷不丁开始汇报任务进度。


第10章 010韭菜
　　“月考年级第一，十万点，崇拜。”
　　“赵建安病症，一千点，感激。”
　　“林雯病症，一千点，感激。”
　　……
　　楚若渝手中的笔倏然捏紧，一千点和十万点，这差的着实有些离谱。
　　她眉头微蹙，语气匪夷所思，“所以治愈赵建安的便秘、林雯的痤疮都比不上考试得第一吗？”
　　系统哂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错了。”
　　一时间，楚若渝竟无言以对。
　　她本以为凭借一手神乎其技的医术可以尽快完成任务，谁能想到呢。
　　草率了。
　　林雯絮絮叨叨一通，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凑到楚若渝面前，“诶，你听我说话了吗？”
　　楚若渝揉了揉眉心，“听了。”
　　如林雯所说，她考了年级第一，李蓉的日子肯定难过，既然对方自食其果了，她又何必浪费时间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林雯见楚若渝对李蓉着实不上心，干脆揭过这茬不提，她咳了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若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楚若渝头一回见林雯这么扭捏，她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说吧。”
　　林雯舔了舔唇，心底一遍遍酝酿说辞，但最后，她只略带羞赧道，“我妈想和你见面。”
　　相较于周五，现下脸部状态又有了鲜明的变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也能拥有梦寐以求干净的皮肤，“另外还想和你谈谈合作。”
　　“这些年，虽然她不说，但我知道，我的脸已经成了她的心病。这回能够这么快好起来，她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另一方面，出于职业习惯，想和你深入谈谈有没有秘方可以批量生产。”
　　“若若，我就是给我妈带个话而已，你千万不要有别的想法。如果不愿意，直接拒绝我好了。你放心，我真的不会有任何意见。”
　　“我就是拗不过我妈。”
　　说到最后，林雯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般，垂头丧气的。
　　楚若渝听到这番话，心思微动。
　　作为顶流国医，她从没有短缺过钱财，衣食住行向来都是最高的标准。
　　而现在，兜里空空，连打个车都要犹豫再三。
　　一点儿也不憋屈那是不可能的。
　　了解到林雯的妈妈涉及的是化妆品行业后，她不假思索地写了一个美白的药方，“早晚坚持涂抹，半个月内，皮肤能白上一个度。”
　　说话间，她写完了药方，认真考虑后，干脆又添了几味无关紧要的药材进去，“把这药方给你妈，你妈就能够明白了。”
　　林雯神情有些呆滞，她傻傻地接过药方，明明薄薄的一张纸，却似有千斤重的分量。
　　欲言又止许久，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就这么随便给我了？你不和我妈妈谈谈利润分配？你就不怕她拿了东西翻脸不认人？”
　　至于美白药方的真实性，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林雯的心里酸酸胀胀的，在她看来，楚若渝除了因为相信自己，没别的理由这么做了。
　　这瞬间她的心里下了决定，决不能叫楚若渝吃亏。
　　楚若渝压根没想到林雯会有这么多的心理活动。
　　她既然能随手把美白的药方给出去，那就代表她是有恃无恐的。
　　所谓秘方，就是其他人都不知道配方，才叫秘方，但凡林雯的妈妈不是个傻的，都不会做出翻脸不认人这种愚蠢的行为来。
　　否则她把秘方往外一透露，准玩完。
　　楚若渝伸手摸了摸林雯柔软的发丝，“不怕。”
　　林雯的眼神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她郑重其事地把药方收起来，“好。”
　　整一节课，林雯都有些心神恍惚，她时不时地用余光偷看楚若渝，时不时地又傻笑几下。
　　能到市中来学习，能碰到楚若渝，真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下课后，楚若渝发现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声变多了，时不时还能从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楚若渝，这道题我不会。”
　　说话的是坐在楚若渝后座的男生，因为紧张，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抖，“能不能教教我？”
　　楚若渝快速地瞟了一眼大题，心里瞬间有数，这对普通高中生来说的确有些难度。
　　她想了想，拿起笔，快速地写了几个步骤，然后逐一开始讲解。
　　她的逻辑十分有条理性，顺着她的思路很容易就把题目给弄懂。
　　后座的男生见困扰了自己大半天的难题迎刃而解，连连点头，同时称赞道，“怪不得你能考年级第一，真的是太厉害了。”停顿了片刻，他又不好意思地问道，“我以后还能来问你问题吗？”
　　就在此时，系统又继续汇报了一句任务进度。
　　“帮助同学答疑，一百点，钦佩。”
　　闻言，楚若渝本就碎得稀巴烂的心，这下连拼都拼不回来了。
　　这是个什么破系统？随便教人答题都能够有一百点，讲十道题就能够比得上救一个人。
　　真就离谱。
　　当然，这些想法也就只能在心里想一想，楚若渝声音略微压低，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当然可以了，不管你想问什么，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她又微微抬高声音，“所有人都可以的。”
　　别看这一百点少，但架不住人多题多啊。
　　这样的韭菜，不割白不割。
　　话音刚落，不仅仅是后座的男生，其他听见她这番话的同学眼神全都变了。
　　现在许多学霸生怕被别人知道他们的学习方法，所以藏着掖着，而楚若渝就不一样了，她会大大方方的分享，这样的人怎么能叫人不喜欢。
　　一时间，每到下课，楚若渝的身边总是围满了人。
　　这样的盛况彻底调动了十六班所有学生的上进心。
　　一时间，学习的氛围十分浓烈。
　　*
　　王老师心不甘情不愿地到了医院。
　　检查不算坏事，可耽误一天的工作，晚上还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才能补回来。
　　等检查结果出来后，他一定要把检查报告甩到楚若渝的脸上去，这样才能够解他心头之恨。
　　可当碰上一脸严肃的医生后，他所有的想法都没了。
　　“冠心病，肺部细微感染，先住院治疗吧。”
　　“你别有什么压力。”
　　王老师听到冠心病三个字，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些想哭，但又哭不出来。
　　最后只能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医院。
　　住院治疗是肯定的，王老师第一时间去找了赵建安，难受、羞愧、伤心各种情绪交织，让他有些抬不起头。
　　赵建安除了有种果然如此、楚若渝的医术真牛逼的感觉，就不再有其他的想法，他开口安慰道，“冠心病虽然不能彻底治愈，但在合理的用药下，基本可以恢复到和正常人一样。工作的事儿你先不用管，把身体治好了，随时再回来。”
　　王老师听了这番话，有些热泪盈眶，也不知道是因为得了病心理格外格外脆弱的原因，还是怎么，他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为什么楚若渝让我去检查，你二话不说就赞同了呢？”
　　这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点。
　　赵建安伸手拍了拍王老师的肩膀，苦笑一声，“因为我的顽疾就是楚若渝治好的，别看她年纪小，那精湛的医术，少有人能比得上。”
　　废话，只是靠王老师近了一些，她就能够听出他的心脏有些问题。
　　说出去，谁不觉得离奇。
　　王老师彻底了然。
　　这瞬间，他甚至觉得有些羞愧。
　　人家明明是为了他的身体好，而他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提了一个同事的名字，“我觉得以他的能力可以接替我的工作。”
　　无论是陶老师还是许老师，亦或是是楚若渝，他都不想见了，但只会让他觉得尴尬。
　　赵建安理解他的心情，对于一个病人，他并不会过多的苛责，“没问题。”顿了顿，他又语重心长道，“一定要把身体养好。”
　　当天下午，王老师以最快的速度办好了交接并离了校。
　　这消息传出后，把早上在办公室的一众老师，惊得目瞪口呆。
　　大家都清楚的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斐：“……楚若渝难不成是乌鸦嘴？不然怎么随口一说就准了呢？”
　　陶老师：“……真是叫人害怕。”


第11章 011钢琴（修错字）
　　宋淑芝破天荒的去学校接了林雯，遗憾的是，她并没有见到楚若渝。
　　林雯见到亲妈脸上毫不掩饰的失落，气坏了，“ 妈，你这也太迫不及待了。”她满脸愤懑，“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宋淑芝握着方向盘，心虚解释，“这不是关心你的成绩吗？”
　　当然，最主要关心的还是楚若渝，如果她成绩尚可，那合作是不是可以早点提上议程。
　　见女儿仍是气鼓鼓的，她深深地叹息，难得示弱，“妈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林雯撅了撅嘴，倒也不再说什么。
　　毕竟她妈向来好强，可见处境的确是艰难。
　　林雯拿出美白的药方，先是把楚若渝的话原封不动照搬了一遍，然后又极力为楚若渝争取最大的利益，“她什么要求也没提就拿出了这么珍贵的药，你不能叫她吃亏，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妈你听明白了吗？”
　　宋淑芝惊喜之余，颇为哭笑不得。
　　这女儿啊，真是天真的可怕。
　　楚若渝明显有恃无恐，看似什么要求也没提，这本身就已经是最高的要求了。
　　倘若美白的药方有用，接下来求着楚若渝的地方数不胜数，除了把人当成小祖宗供着，她哪敢让她吃亏。
　　但这一点，宋淑芝不打算和林雯说清楚，想必楚若渝愿意和林雯相交，也是看上了她纯粹的一点，她郑重承诺道，“妈不是这样的人。”
　　“有些话你帮忙带给她，这张药方我得先投入量产，然后还要找人做实验，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最快也要一个半月后，才能够上市。”
　　林雯用心把这些话记下，“行。”她顿了顿，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觉得楚若渝才不关心这些，她就是个学习机器。”
　　换成其他人这样学，早就麻木了。
　　宋淑芝心神一动，她忽然想起成绩，“楚若渝这次考得怎么样？”
　　至于林雯，她已经绝望了，只要不考倒数，她都能乐得多吃三碗饭，要不是图市中学习的氛围，也不会厚着脸皮把人强行塞进来。
　　一说到楚若渝，林雯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她真是牛逼啊，考了年级第一，而且还是各科目满分的那种。听说一班的班主任都气疯了，就想把人挖走。”说着说着她的脸色变得郑重起来，“妈，你帮我请家庭教师吧，我也想要好好学习了。”
　　原本以楚若渝的成绩，她们根本不会有交集。
　　一方越来越优秀、另一方越来越拉胯，这样的友情根本走不长远。
　　林雯危机意识越来越强，“我想和她考到一个学校去，我想和她一样，变得更优秀。”
　　宋淑芝闻言，破天荒愣了。
　　这瞬间她竟然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她对林雯的不爱学习已经绝望了，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从她嘴里听到要请家庭教师这样的话。
　　宋淑芝连连点头，“没问题。”
　　这一刻她对素未谋面的楚若渝，再次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感。
　　到底什么样的人会有这么强的人格魅力，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影响到另一个人？
　　*
　　街道旁的树木，荫影浓重，萧瑟的冷风拂过疏朗的树梢，露出几分孤凉。
　　此刻，楚若渝正坐在赵建安的车里，她的身旁，正是赵建安的太太，李琴。
　　李琴怎么看楚若渝怎么喜欢，这长相啊，真是乖巧到了她的心坎儿里，听老赵说，她的学习成绩也是一绝。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女孩子。
　　但凡她有个同龄的儿子，骗也得把人骗回来。
　　“我那故交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要太有心理压力，治不好就当跟着我去拜访了一下长辈。”
　　楚若渝没想到李琴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所适从，她想了想，胸有成竹道，“只是一个产后小便失禁，应该不会太麻烦，能治的，你别担心。”
　　赵建安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两人互动。
　　想到楚若渝怼人的名场面，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现在他算是知道了，原来楚若渝吃软不吃硬啊。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地向两边后退，不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停好车后，赵建安便带着李琴和楚若渝上了楼。
　　才刚到门口，虚掩的房门内传来了钢琴欢快的节奏声。
　　楚若渝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并缓缓闭上了眼。
　　这是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赵建安和李琴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闭嘴，并安静地在一旁等待着。
　　钢琴声很快就进入了高潮，本就欢快柔和抒情的曲调，忽然间就随着左手流畅的伴奏变得更加激昂。
　　很快一曲毕。
　　楚若渝睁开眼，心中难得涌出了汹涌澎湃的情绪，因为宋欢欢和林霜，她不得不斩断了自己钢琴的天赋。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弹过琴了。
　　李琴笑眯眯地带着楚若渝推门而入，“你也会弹钢琴吗？”
　　别说弹钢琴了，哪怕楚若渝说她会造火箭，她都不带怀疑的。
　　楚若渝点了点头，“会一点。”犹豫了一下，她忍不住开口点评，“刚刚那首曲子弹奏的很好，只是中间错了两个音。”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本身就是感官很敏锐的人，应该不会听错。
　　“说的没错。”
　　随着说话声，房间里缓缓走出来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只是她的形体瘦削枯槁，状态精疲乏力，连说话的声音都很低微，她嘴角含笑，“想不到小小年纪，钢琴的造诣竟如此之高。”
　　她的眼里满是欣赏。
　　楚若渝只一眼就确定了，这是她今天要诊断的病人。
　　姜雪早已被告知过楚若渝的年纪，所以并没有震惊，礼貌地给大家泡茶后，才坐到了沙发上，给楚若渝诊断。
　　“其实对于我这毛病，我早就已经绝望了。”
　　她的声音很平淡，并没有痛苦，也没有抱怨，更没有不甘，认命了。
　　楚若渝二话不说，直接开始把脉。
　　在她眼里，这真的只是一个很小的病症，连针灸都用不上，没几分钟，她就有了大概的判断，“你放心吧，这只是一个小问题。我先给你开四剂汤药，缓一缓症状。”
　　“然后考虑到你的体质衰弱，疗程会很长，所以之后的汤剂都会改成丸剂。”
　　“相信我。”


第12章 012不给人活路（修错字）
　　姜雪古井无波的眼神里终于起了波澜，“真的？”
　　她满腹疑窦，“可你并没有问询我的情况。”
　　楚若渝眼眸微敛，旋即正色道，“你常腰酸腿软，膝盖发凉，食欲不振，畏寒，胸腹胀气，大便稀溏，不知我说的可对？”
　　虽然她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态度相当笃定。
　　姜雪迟疑地点头，“对，尤其是腹部经常感觉坠而胀。”说到最后，她有些难以启齿，声若蚊蝇，“小便失禁是常有的事。”
　　楚若渝拍了拍她的手背，认真道，“你不必觉得羞耻和不安，积极接受治疗即可。”
　　随后她细致地分析病理，“根本原因是因为产后瘀血停滞，百脉空虚的情况下，你还过度暴饮姜酒猪蹄汤，这种补法本就是错误的，必然会导致脾胃损伤。”
　　“后天影响先天，久病必然导致肾虚气化无权，开合不利、小便失禁。”
　　简而言之，这毛病是脾肾阳虚，气化功能失调所致，“只要适当温肾健脾，填精补髓，即可逐渐恢复痊愈。”
　　“真就只是个小问题。”
　　姜雪听着楚若渝侃侃而谈，感受到她强烈的自信，不知怎么，孤寂的心也逐渐雀跃起来。
　　小便失禁太影响她的生活了，她不敢咳嗽、不敢打喷嚏，不敢离家的时间太长，这样的生活越来越让她感到沮丧和压抑，“好，我信你。”
　　李琴颇有些瞠目结舌。
　　从坐下，到姜雪说出我信你三字，前前后后，不超过十分钟。
　　这诊断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她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赵建安，目光中布满了疑惑。
　　当然李琴并不是质疑楚若渝医术的水准，她只是单纯觉得，神奇。
　　要知道，去一趟医院，十分钟连号都不一定能挂上，真就让她开了眼界。
　　赵建安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他是过来人。
　　此时此刻，只想告诉他太太，别怀疑、别多想，信就完事儿了。
　　楚若渝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仔细思索后，便开始开药方。
　　由于姜雪这病症持续了很多年，且迭经中西医药的治疗，所以常规方药大多已经用过，必须剑走偏锋才会有奇效。
　　斟酌了一下，她认真写下了十二味药材及用量，“熟地30克，益智仁12g，泽泻12g……”
　　写完后，楚若渝细细揣摩了一下药性，确认无疑后，“水煎，每日清晨一剂，连服四剂后，腹胀会有明显的好转，小便次数也会减少。”
　　说完，她又拿出一张纸，这一回写的可不止十二味药材了，足足有二十三味，“五味子20g，鹿角胶30g，补骨脂30g……”
　　“刚我说过，一朝一夕不能完全根治，所以病程较长，必须得改汤剂为丸剂。所以得共研细末，炼蜜为丸，每丸9g，每日三次。”
　　“丸剂吃完后，精神气色会得到很明显的好转，食欲会大大增加，不出意外的话，小便也会正常。到时候我再上门来复诊，替你另开温和方子巩固。”
　　姜雪不是没看过中医，但和楚若渝比起来，他们说的话文绉绉的，不仅听不懂，还很保守。
　　而楚若渝一番话，让她对自己的病因和疗程有了清晰的认知，她把两张药方当成宝贝似的收好，眼里有了一片泪意，“谢谢，真的谢谢你。”
　　楚若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然后又叮嘱了一句，“汤剂在家就能煎，但丸剂不大好弄，我学业繁忙，没时间折腾这些，所以你找个中医馆，让他们帮忙代制即可。”
　　赵建安闻言，老脸不由得一红。
　　想当初，他还质疑楚若渝的医术，荒唐地去找人鉴定药方。
　　现在一想，这行为真是极不尊重人。
　　换成其他人，恐怕分分钟就炸了。
　　赵建安抿了抿唇掩饰尴尬，忽然想起了郝秉严说过的“她很高尚”这话，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不需要在药方中多加一、二味作用存疑的药材吗？”
　　言下之意，你不怕别人偷师吗？
　　楚若渝这回是真的被逗乐了，舒展的眉眼越发衬的整个人漂亮的不笑话，她再次强调，“这真就只是一个小问题而已，连这都不能对症下药，看到药方也只是看参考答案，解题过程又能了解几分。”
　　说到最后，她唏嘘不已，连话都直白了几分，“中医是需要对症下药的，药方拿走根本没用，如果病理发生偏差，有些药能用，有些药就不能用，还是得变通。”
　　赵建安：“……这真就挺凡尔赛的。”
　　他怀疑楚若渝在内涵郝秉严。
　　李琴：“……嚣张自信的样子也好喜欢哦。”
　　姜雪情不自禁想起这二十余年来，前前后后拜访的二十多位名医。
　　如果他们听到楚若渝的话，估计能当场气死。
　　这不是指桑骂槐在骂废物又是什么？
　　想到这儿，姜雪忍不住笑出了声。
　　虽然还没有接受治疗，但她就是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几分，那种精神上的桎梏，早在不知不觉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聪回到家，才刚把外套挂起来，就震惊的发现，郁郁寡欢的妻子，竟然开怀大笑了。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妻子笑得这么自在了，一时间，心头有些酸楚。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姜雪身旁，陈聪倒不顾忌外人在场，毫不掩饰地表示出亲昵，“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姜雪记忆力惊人，一字不差地把刚刚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等我身体好了，咱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
　　陈聪的视线这才落到楚若渝的脸上，他愣住。
　　作为一个钢琴老师，经历过各种场合，可以说，他对好看的人已经审美疲劳了。
　　但楚若渝只安静地坐在那儿，就像会发光的太阳般，让人不由自主就把注意力转到她的身上。
　　精致的容貌还只是其次，那股难以言喻的气质才更上乘。
　　陈聪回过神，笑容满面，“当然。”
　　这些年见过的名医数不胜数，被刁难惯了，他自然不会对楚若渝有意见。
　　最重要的是，就算楚若渝一点本事也没有，只要能让姜雪快乐起来，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些年他是真的心疼姜雪。
　　姜雪对楚若渝的好感，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换成其他人，她可能已经不愿意交流了，但此刻，她主动找出话题，“刚才你进门时说我弹错了两个音，真是一点儿也没错，那是我怎么改都改不了的。”
　　她是结婚后，半路出家学习的钢琴。
　　在陈聪的指导以及苦练下，水平其实不比专业的差多少。
　　这首曲子是两人的定情曲，当初也正是因为这错了的两个音，才有了开始。
　　陈聪挑了挑眉，涉及到专业领域，姿态就难以言喻的板正起来，“要不要去弹一首？”
　　李琴是知道陈聪的钢琴水准的，技多不压身，倘若楚若渝能够得到指点，百利而无一害。
　　当即她连忙道，“去弹琴吧。”说着，她用手肘抵了抵赵建安，“回头校庆的时候，让老赵给你单独安排钢琴演奏，我在下面给你加油。”
　　楚若渝对上李琴殷切期盼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有，骨子里对钢琴的狂热，怎么也压不住。
　　她抿了抿唇，看向不远处的钢琴。
　　黑白交错的琴键熠熠生辉，钢琴本身就很迷人，它古朴生动，任何意想不到的声音都可以表现出来。
　　楚若渝的心，忽然就软的一塌糊涂。
　　在椅子上坐下，久违的记忆忽然开启。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轻快的跳跃，从低音滑到高音，像是绽开了繁花似锦，又从高音徐徐降落，像是散落的珍珠细碎泛着光泽。
　　清脆的琴音，节奏明快的旋律，难以言喻的感情表达，很快楚若渝结束了一段演奏，并罕见地外露了情绪。
　　“很久没弹，有些生疏了。”
　　姜雪：“……生疏个屁。”
　　她天天弹都不见得有这样的水准。
　　赵建安虽然听不懂她弹的好不好，但从陈聪态度的转变中，大概能悟出一些。
　　“……真是一张嘴就是老凡尔赛了，有些人怎么就这么气人，什么都会。会也就算了，还优秀的不行，不能给其他人一点活路吗？”
　　当然，这些话赵建安是不敢说出口的。
　　他还眼巴巴地指望楚若渝给学校挣荣誉呢。
　　陈聪原本漫不经心地听着，他已经做好了指点的准备，但越听越觉得，楚若渝真真是不一般。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楚若渝的手上。
　　要想弹钢琴，手的先天条件很重要。
　　手指长不长、手瘦不瘦、手指分开的阔度大不大，会影响到弹奏过程中能否更灵活。
　　还有，手指太硬，弹奏的过程中很容易过硬，但如果手指太软，力度又会不够。
　　而楚若渝那双修长又软硬适中的手，真真是好看极了。
　　这大概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吧。
　　陈聪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手，“你有多久没弹琴了？”
　　虽然楚若渝弹的很好，但他也的确能听出来，是很久没弹了。
　　姜雪猛然抬起头。
　　淦，说的竟然是真话。


第13章 013拜师（修错字）
　　姜雪明知丈夫不会无的放矢，但仍觉得不可思议，她忍不住提出质疑，“这怎么可能？”
　　陈聪语气笃定，“她的基础既系统又夯实，在一个比较高的程度，所以就算长时间不练，水平也会趋于一个稳定值，不会一直生疏。”他的声音里满是赞扬，“如果给她一两个小时温习，很快就能找回感觉，那时弹奏的更好。”
　　楚若渝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练琴，并不代表大脑不对音乐进行思考，且原有的积淀并不会轻易消失。
　　所以，陈聪这评价，实属中肯客观。
　　她抿了抿嘴，略带遗憾道，“我从七岁开始学习钢琴，也的确有两年没碰过琴了。”
　　陈聪是音协钢琴学会的副会长，与其他追名逐利的人不同，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把国内钢琴艺术事业进一步推向更高、更广阔的发展平台。
　　他迟疑片刻，随后道，“再弹一首你拿手的。”
　　楚若渝察觉到陈聪突如其来澎湃的热血，倒也没有犹豫，继续坐回钢琴前。
　　她稍作思索后，选择了一首著名电影中的配乐。
　　整个曲调激烈昂扬。
　　楚若渝不禁想起如今自己的处境，连带着情绪都变得亢奋。
　　曲风一转，烈如咆哮的深海，荡人肺腑，撼人心魄，深如暗夜，像是有无边的力量迈向天际。
　　姜雪的神情已经逐渐从欣赏变为麻木，楚若渝弹的这首曲目她不是没有弹过，这里面有和弦，八度，大和弦跳进，对手指的灵活度要求非常高。
　　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在钢琴界有一句话，钢琴就是我，我的母语，我的生命，此刻，她竟然分不清是楚若渝在弹琴，还是楚若渝在抒情。
　　姜雪能感知的，陈聪自然也能。
　　此刻，他的眼里布满了震撼之色，久久没回过神，好半晌才情绪激动道，“你这么好的天赋，为什么要荒废啊。”
　　真是太暴殄天物了，多少人都求之不得。
　　一旁的赵建安听到这话，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但凡楚若渝在一中表现出丁点儿的能力，也轮不到他捡漏。
　　小小年纪藏拙，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若渝心内叹息，她当然不会宣扬家丑，胡编乱造了一个理由，“家里太穷了，学不起。”
　　陈聪：“……”
　　他气得重重咳嗽出声。
　　真尼玛离谱。
　　缓了缓情绪后，他继续开口道，“你想继续学习钢琴吗？我帮你引荐一位优秀的钢琴老师。”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清楚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没办法带楚若渝走得更远，“免费的。”
　　楚若渝茫然地抬起头。
　　她做事目的性向来很强。
　　譬如好好学习，可以让她更快的完成系统任务，又譬如治病救人，这已经是她的本能，也希望因此能够弘扬中医文化。
　　可是学钢琴，又能给她带来什么呢？
　　陈聪的话还没有说完，“钢琴协会有两个推荐名额，被选上了，就能够参加二次选拔，一旦又脱颖而出，就能够得到参加国际钢琴比赛的机会。”
　　这场比赛是欧洲著名音乐学院举办的，文化底蕴深厚，受到很多世界钢琴大师的大力支持。
　　楚若渝忽然若有所思，“算是考试吗？”
　　陈聪虽然被问的有些懵，但他本能地察觉到自己的回答很重要，一咬牙就赞同了，“算的。”
　　真是要命，这种顶尖赛事，比考试高雅多了。
　　赵建安见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连连开口阻止，“可别，她每天花在学习上的精力都不够，哪里能浪费时间再去弹钢琴？”
　　说完，他苦口婆心规劝，“钢琴当个爱好挺好，可再好哪有数理化竞赛正统啊。”
　　这话陈聪就不爱听了，好不容易被他碰上个有天赋的，怎么能放过？
　　“我们要尊重孩子的意愿，你不能强行干扰。”
　　“还有，钢琴怎么就不正统了？多少钢琴大家都是国内外闻名的。”
　　赵建安：“……”
　　这趟真是来亏了。
　　他巴巴地盯着楚若渝。
　　楚若渝犹豫了好一会儿，学校的月考得了第一，都能有十万点的奖励，那这种顶尖赛事呢？
　　她实在是心动不已。
　　思来想去，她终于点了头，“先试试吧，不行的话，再放弃。”
　　陈聪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好笑。
　　他即将要给楚若渝推荐的钢琴老师是一位大家，已经有十几年没有收过学生了，一旦被他盯上，怎么可能跑得了。
　　真是天真。
　　陈聪的脸笑得和菊花般灿烂，“行，一切都由我来安排，这周末我来找你。”
　　赵建安：“……”
　　晦气！
　　姜雪和李琴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意外。
　　谁能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这么离奇呢？
　　明明是来看病的啊！
　　谈妥后，陈聪和姜雪一起送楚若渝等三人出门。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在单元楼门口迎面撞上了宋铭成，他的身边还有林霜、宋欢欢。
　　宋铭成早就和陈聪约好了，他笑着打招呼，“老宋。”余光瞥见了楚若渝的脸庞，即便是老狐狸的他，也不免有些错愕，“若若？”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楚若渝和陈聪能有什么纠葛。
　　这亲昵的称呼，让陈聪也愣了，他低下头，“你们认识吗？”
　　楚若渝的步伐只停了一瞬，“不认识。”说完后又立刻补了一句，“既然您还有客人，就别送了。”
　　她脸上十分淡漠，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宋欢欢本喜笑颜开的，但自从见到楚若渝的出现后，便始终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
　　爸爸不清楚，但她能不清楚吗？
　　要知道，楚若渝在钢琴上的天赋，一度逼到她窒息。
　　难道是陈聪想收楚若渝当徒弟？
　　不行不行，她绝对不允许，当陈聪徒弟的只能是她。
　　宋欢欢不留痕迹地拉近了和林霜的距离，见林霜怔怔的，她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上一回我要求的事你办砸了，苦果你尝到了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别怪我在爸爸面前胡言乱语。”
　　林霜听到这番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心脏被屈辱填的满满的，偏偏不敢反对，吸了一口气压下愤怒的情绪，“要我做什么？”
　　宋欢欢一字一句道，“我不准楚若渝认陈聪当老师。”
　　林霜哪能不明白宋欢欢的龌龊心思，她咬了咬牙，突然示弱，“可是她根本就不听我的，上一回她直接让学校的保安把我赶出去，我能怎么办？”
　　宋欢欢的心脏已经被忌妒搅得隐隐作痛，她冷笑一声，“你怎么做我不管，我只看结果。”
　　说完后，她重新换上了甜美的笑容，跟着陈聪和宋铭成往楼上走。
　　林霜在原地，进退两难。
　　此刻，她后悔了。
　　豪门太太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她竟有些怀念以前幸福的清贫日子。
　　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啊，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林霜闭了闭眼，最后拔腿向楚若渝的方向跑过去，“若若。”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做到。
　　否则接下来的日子才叫难过呢。
　　楚若渝置若罔闻，但赵建安和李琴听到呼喊声，倒是停了下来。
　　李琴仔细端详了林霜的脸，发觉和楚若渝有三分相像，说话间不由得带了几分客气，“你是有什么事吗？”
　　林霜跑得气喘吁吁，脸颊绯红一片，额头也浸出了一层薄汗，“若若。”
　　楚若渝终于停下脚步。
　　按照她的打算，她不会和林霜再见面，但事实就是这么凑巧。
　　生怕李琴和赵建安不明所以就一通乱劝，楚若渝干脆一针见血挑明，“上回见面让我辍学，这回见面又想干什么？还有，我明明记得我们已经断绝母女关系了。”
　　林霜这种女人，其实骨子里并不坏，只是又自私又拜金又蠢，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赵建安：“……”
　　真是混账！
　　谁让楚若渝辍学，他就谁拼命。
　　而李琴听到这番话后，笑容陡然凝固，亏她刚才客客气气的，像这种当妈的，不破口大骂就不错了。
　　一时间，她心里布满了对楚若渝的心疼。
　　这孩子得有多坚强，才能如此优秀。
　　林霜被楚若渝怼得哑口无言，尤其是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她再也不敢用趾高气昂的态度说话，只哭哭啼啼道，“如果陈聪收你当学生，你拒绝好不好？”
　　“你要是答应了，就是在逼我去死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凄厉又绝望，“条件你随便提，我一定能办到。”
　　赵建安是个人精，虽然不明白事情的全部，但联想到楚若渝藏拙的行为，倒是有了几分猜测。
　　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断人前程的母亲，一时间他觉得荒唐可笑极了。
　　楚若渝似笑非笑。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和这具身体的契合度越来越高，就算此刻林霜痛哭流涕的，她也不会有任何难受的感觉了。
　　真是万幸。
　　楚若渝不耐烦和她继续牵扯下去。
　　一想到将来，这蠢货会像苍蝇般时不时来恶心她一下，她就有些受不了。
　　她认真思索了片刻，心里终于有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好主意。


第14章 014把柄（修错字）
　　父母与子女间的关系，不因父母离婚而消除。
　　离婚后，子女无论由父或母直接抚养，仍是父母双方的子女。
　　且没有规定，父母子女关系可以断绝。也就是说，亲生父母子女关系是不可以人为解除的。
　　楚若渝心思转圜间，忽然连连质问道，“自搬入宋家后不久，你每晚都会替我准备一杯牛奶，美名其曰让我安睡。实际上呢？”她顿了顿，语气冰凉，“宋欢欢嫉妒我的容貌，却又别无他法，你为了讨好她，在里面放了增肥药，企图让我身材走样自卑好达到你的目的。”
　　那个天真的傻丫头，即便知道亲生母亲不怀好意，但仍贪恋那一丝温情。
　　林霜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她明明已经做得很隐蔽、很小心了，根本不可能被发现啊。
　　就像突然被人扼住了脖子，她说不出话来。
　　楚若渝并不是在替自己叫屈，她只是想把另一个人所遭受的一切说出来，“宋欢欢弹钢琴十分有灵气，声名远播。实际上呢？让她一举成名自谱的钢琴曲，是不是你从我房间里偷的？为了一劳永逸，你甚至限制我弹钢琴，绝了我所有的路。”
　　赵建安心里的怒气汹涌湍急，从业几十年，他不是没见过恶劣的父母。
　　只是像这样，一边用亲情桎梏、恬不知耻索取，一边还要伪装成圣人的模样，真是少见。
　　那现在，楚若渝一切怪异的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赵建安心眼儿里心疼。
　　“你可真是一位好妈妈。”楚若渝语气中布满了嘲讽，“林霜，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你怎么还有脸找我的啊？我要是你，早就羞愧的找个坑把自己埋了，也好过在这里丢人现眼。”
　　林霜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精彩纷呈。
　　最后她小声喃喃，“我也是没办法啊。”
　　别人的家务事不好插手，虽然李琴已经义愤填膺了，但她仍按耐住了自己。
　　只是到底气不过，难得粗鲁地啐了一口，“不要脸，天下无敌。”
　　楚若渝从背包中拿出纸笔，她的晚上没什么情绪，后背挺得笔直，工工整整地把这些年林霜的所作所为都写了下来。
　　断绝母女关系这样不切实际的行为，她就不去尝试了，“签了它，我不会认陈聪当老师。”
　　说完她偏头看向赵建安和李琴，弯腰鞠躬，“能不能麻烦你们当见证人。”
　　说完她把纸笔递过去。
　　赵建安和李琴早就气得牙痒痒，但看到林霜被罗列出来的十几条言行，差点七窍生烟。
　　果然，无耻是没有下限的。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递给了楚若渝。
　　李琴更是安慰地拍了拍楚若渝的手背，“你别怕，别人不稀罕你，我稀罕你。”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变得郑重其事，“相信我。”
　　林霜快速地浏览，还没看完，她的头就摇的和拨浪鼓一般，“不行，我不签。”
　　签了以后，就相当于把把柄亲手送到了楚若渝手里，谁知道以后她会拿这些去做什么。
　　楚若渝不在意地笑了笑，“那你就去死吧。”
　　林霜怀疑自己幻听了，她失态地尖叫出声，“你在说什么？”
　　“你要是答应了，就是在逼我去死啊。”楚若渝把刚刚林霜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语调漫不经心，“怎么，没听懂吗？你不签，我就答应，所以你去死吧。”
　　林霜惨白了脸，她不可置信，“若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楚若渝着实不耐烦了，除了这虚无缥缈的母女情，她不知道林霜哪儿来的底气，她不说话，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林霜心内咬牙切齿，此刻她恨不得把楚若渝掐死，她不明白，为什么楚若渝不愿意继续帮她了？
　　等她在宋家站稳了脚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签。”
　　林霜不信，就算签了，将来楚若渝还真能逼她去死不成？
　　说完，她极其屈辱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愤恨道，“你答应的，不能拜陈聪当老师。”
　　楚若渝郑重其事地这张纸叠起来。
　　她觉得这林霜真是蠢到家了，还是没救的那种。
　　“我帮了你最后一回，以后咱们就两清了。你要是重蹈覆辙，我就把这页纸复印无数遍，好好替你宣扬一下美名，让大家知道，你为了在宋家站住脚跟，付出了多少努力。”
　　最后一句话的嘲讽意味实在太强，林霜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多蠢，平白无故地把这么大的把柄，送到了楚若渝手里。
　　林霜忽然扑向前，想要争夺楚若渝手里的那张纸，“不。”
　　她后悔了。
　　就算被宋欢欢针对，也不能让这张纸曝光，这不仅意味着，她再也没了掣肘楚若渝的手段，也意味着，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被爆/炸。
　　好一步昏棋。
　　楚若渝灵巧地往旁边一侧，“我们走吧。”
　　说完，她再也没看摔了狗吃屎的林霜一眼。
　　赵建安和楚若渝并排走着，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在一中，你考试不能尽全力，也是因为她吗？”
　　楚若渝点头。
　　她没必要替林霜盖遮羞布。
　　赵建安啼笑皆非。
　　讲真，但凡他有一个这么出息的女儿，早就当祖宗供着了。
　　怎么会弃之敝屣？
　　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荒唐至极。
　　他有预感，总有林霜后悔的那一天。
　　“你别伤心。”
　　楚若渝一脸无所谓，她一语双关，“伤心的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
　　*
　　宋铭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笑容浓郁道，“欢欢在钢琴上的天赋，是毋庸置疑的。你看，收她当徒弟怎么样？我保证，一定不会坠了你的名头。”
　　陈聪还在盘算着楚若渝和宋铭成的关系。
　　听到这话，他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随口把刚才楚若渝弹的曲目报了一遍，然后和颜悦色道，“欢欢，你去试试。”
　　宋欢欢在来之前，就已经刻苦练习过，哪怕听到这首技巧很高的钢琴曲，依旧毫不露怯。
　　她清除杂念，悠扬的钢琴声很快就响了起来。
　　只一个前奏，陈聪眼里就弥漫出了失望之色，有楚若渝珠玉在前，宋欢欢弹奏的真是逊色太多。
　　两者水平真就天壤之别。
　　宋铭成这个老狐狸，一眼就瞧出了陈聪的情绪，他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明说，只安安静静地等着。
　　曲目越往后，越能够体现一个人的水平。
　　宋欢欢弹奏时完全没有楚若渝饱满的情绪和激昂的状态，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枯燥乏味。
　　陈聪情不自禁地想，宋欢欢真的有外界所说的那般灵性吗？
　　一曲结束，宋欢欢笑容满面地走回了原位。
　　她感觉自己已经发挥了最大的水平，比她平时的状态还要好上几分。
　　“怎么样，陈老师？”
　　陈聪见父女俩都巴巴地盯着自己，最后他的心里叹息一声。
　　怎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嘛？！


第15章 015又见（修错字）
　　“还行。”
　　陈聪昧着良心褒奖了一句。
　　一旁的姜雪情不自禁翻白眼，这宋欢欢在同龄人中的确算得上出类拔萃，但和真正的天才相比，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也不知道这一脸骄傲是闹哪样。
　　陈聪有些尴尬，他连忙转移话题，“你们和楚若渝关系很亲近吗？”
　　虽然楚若渝否认了，但陈聪是打心眼儿里不信的。
　　宋铭成眯了眯眼，作为心思敏捷的人，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他当然感觉到了陈聪对楚若渝的亲近，当即爽朗一笑，“当然，她是我的继女。”
　　他顿了顿，状若无意的问道，“她怎么来了？”
　　陈聪有些错愕。
　　要知道，刚楚若渝才说过，家里太穷了，学不起钢琴，如果真是宋铭成的继女，这理由也太荒唐了。
　　宋铭成做的慈善，都够培养上百个钢琴家了。
　　心思转圜间，陈聪又抓住了关键，唯一的原因就是楚若渝和宋家的关系，并不是非常亲近。所以她宁可放弃钢琴，也不愿意低头。
　　陈聪笑盈盈的，既然宋家人不知道楚若渝的底细，他也不会和长舌妇般嚼舌根，“这孩子的钢琴弹的极好。”
　　宋欢欢脸上明媚的笑意瞬间定格。
　　这瞬间，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令人窒息的氛围里。
　　但凡和楚若渝同在一屋檐下，比较无处不在。
　　“欸？楚若渝无论气质上还是外貌上，都比宋欢欢更像名媛呢。”
　　“哇塞，楚若渝弹钢琴也太优秀了，她坐在钢琴旁，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像一个发光的仙女，爱了爱了。”
　　“楚若渝的学习成绩真好，心塞，我妈总叫我跟人学学。笑死了，学个屁呀，根本学不会。”
　　……
　　宋欢欢不知道陈聪对楚若渝了解多少，也不敢盲目判定，一边揣测一边试探，“是啊，不过她有两年没弹钢琴了，她对钢琴没什么兴趣。”
　　要是陈聪还感受不到宋欢欢的恶意，那他这么多年的饭就白吃了。
　　在他看来，琴可以弹不好，但人品一定不能坏。
　　当即，他的脸色就略微冷淡下来。
　　场面一度冷场。
　　宋铭成平时公务繁重，对女孩家的心思不甚了解，他也根本不知道楚若渝会弹钢琴。
　　本能地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他直接了当打断，“今天冒昧上门，有一个不情不情。”
　　“欢欢在钢琴上的灵性被多人赞誉，我不想埋没她的天赋，纵观全市，觉得只有你最合适当她的老师。”他呷了一口茶水，姿态板正，“当然，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能答应。”
　　场面话虽然好听，但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收我女儿当徒弟，我不会亏待你。
　　陈聪本就心高气傲，一听这弥漫着铜臭味的话，自尊心就有些受不了了。
　　哪有这么做人的？
　　到底还没失去理智，他摇了摇头委婉地拒绝，“实不相瞒，你们来晚了一步，我已经有徒弟的人选了。”
　　“我的精力实在有限，你们另找他人吧。”
　　他并没有说谎。
　　像是有一道雷劈下，宋欢欢颓然地垂下了头，整个人无精打采。
　　不做他想，她已经把这个徒弟自我代入了楚若渝。
　　此刻，她的心里满是对楚若渝的诅咒和怨恨。
　　她情不自禁更恶毒的想，如果楚若渝这个人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就好了，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宋欢欢，而不会像小丑一般患得患失。
　　而就在此时，林霜及时进了门。
　　她脸上的懊恼和悔恨，早已被收拾的妥妥当当。
　　此刻，林霜端着落落大方的姿态，“陈老师是想收若若当徒弟吧。真不巧，我刚才和她沟通过了，她对钢琴实在是不感兴趣，眼下只想好好学习呢，强扭的瓜不甜，考虑一下我们欢欢吧。”
　　陈聪终于明白，这母女情究竟有多塑料了。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收楚若渝当徒弟？
　　只不过这个当妈的不仅错把珍珠当鱼目，还胳膊肘往外拐，偏心的一塌糊涂。
　　真是太离谱了。
　　陈聪能想明白的事，姜雪当然也能想明白，先不提楚若渝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养个阿猫阿狗也不会这么轻描淡写的夺人前程。
　　她淡淡地开口，“你们误会了，老陈从来没有收楚若渝当徒弟的想法。”
　　当然要给楚若渝推荐更好的呀！
　　只不过这样的话，她倒不是很愿意说出来，万一这黑心肝的亲妈从中作梗，岂不是徒惹是非。
　　说完后，姜雪下逐客令，“天色晚了，我还急着出门去配药。”
　　一旁的林霜神色木讷，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陈聪根本没有收楚若渝当徒弟的念头？！
　　这意味着，楚若渝不仅没有和她说明白，反而还引导她误会，诱骗她签下了那屈辱的名字。
　　一时间，林霜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她恨不得立刻马上冲到楚若渝面前，问个清楚。
　　一想到以后楚若渝捏着她的把柄，她甚至有些想哭。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同时，绝望的无力感，从林霜心脏蔓延开来，溢满四肢百骸，她再次有了深刻的认知，现在的楚若渝已经不是当初的楚若渝了。
　　她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欢欢一字不发地跟在宋铭成的身后，等走出了门，她突然伤心地哭出了声。
　　在陈聪面前，她仍秉持着骄傲，可现在，她实在忍不住了。
　　“爸。”
　　浓浓的哭腔听的宋铭成心都快碎了，他伸手揉了揉宋欢欢的脑袋，“别哭，好老师不止陈聪一个，爸一定给你找最好的。”
　　他宋铭成的女儿，也的确值得最好的。
　　宋欢欢闻言，哭声顿时止住了，只剩下了低低的抽噎。
　　这一刻，她又想起了楚若渝。
　　还好还好，自己并没有输。
　　等将来，当她有去最高演奏厅里表演的机会后，一定会给对方发个邀请函。
　　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宋欢欢也不抽噎了，嘴角甚至浮出了浅浅的笑意，连带着看林霜都顺眼起来。
　　*
　　姜雪换了套简单舒适的衣服，就和陈聪一起去了仁医堂。
　　因为病症的缘故，他们认识不少名医。
　　郝秉严也算其中一个。
　　他开的方子，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姜雪的尴尬。
　　郝秉严为人向来冷漠，他余光瞥见姜雪和陈聪，少见地出现了情绪波动，“今天怎么来了？”
　　姜雪的病症，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他本能地感觉只要对症下药，很快就会痊愈，但就是找不到这个点，“我来帮你把脉看看情况。”
　　姜雪自见到楚若渝后，心情一直保持着愉悦，一扫先前的愁容，“郝大夫，今天不用把脉啦，我是来抓药的。”
　　既然选择相信了楚若渝，她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姜雪把药方递给郝秉严，“还要制成丸，这些我们都不懂，麻烦你了。”
　　郝秉严和姜雪打过太久的交道，知道对方有多丧，此刻看到对方的心态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由得有些吃惊。
　　他又惊又疑地接过药方，一目十行的浏览完后，倏然又震惊了。
　　药方也太剑走偏锋了！
　　最要命的是，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对症下药啊！
　　一时间，郝秉严的手又情不自禁颤抖起来，激动的。
　　上一次这么激动，还在一周前。
　　等等，一周前？！
　　电光火石间，郝秉严突然明悟了，一代名医不可能说出现就出现，还一出现就是俩，他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开口道，“是谁给你开的药方？”
　　陈聪见郝秉严少见的失态，一时间有些码不准，这药方究竟有用还是没有用，“这药方怎么了？”他抿了抿嘴唇，尽量模仿楚若渝的语气，“她说这只是一个小问题而已，难道？”
　　郝秉严疯狂摆手，“这药方开得极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这些药材我店里都有，一会儿我就给你们包好。至于炼蜜为丸，等两天你们再来拿。”
　　他像是个猥琐的变态老头，眼里冒着绿光，他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给你们开的药方？”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有些苦涩，“是高中生模样的学生吗？”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既然对方有这个实力，郝秉严绝不会因为年纪而看低对方。
　　姜雪笑着轻拍了陈聪的手臂，“是啊，郝大夫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学习成绩好、长得还特别漂亮，还会弹钢琴。”
　　看郝秉严这反应，就知道药方是有效的了，姜雪更乐呵了，提到楚若渝就情不自禁地把她夸了一通。
　　郝秉严越听越心痒痒，在他看来成绩好、长得漂亮、弹钢琴都是次要的，“不知能否替我引荐一下这位杏林？”
　　上一次说这话时，他没什么经验，被赵建安跑了。
　　以至于郁闷了一个礼拜都找不着这杏林的踪迹。
　　这一回，老天开眼，又把人的下落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是绝对不会再错过了。
　　一时间，郝秉严的笑容像菊花一般灿烂，找到这位杏林，他有了回京的勇气，“我是真的很想很想见她，麻烦你们帮帮我。”
　　姜雪和陈聪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里的目瞪口呆。
　　好家伙，他们觉得，还是太看低楚若渝了。
　　她比所有人想象中的更厉害。


第16章 016竞赛
　　暮色昏黑。
　　楚若渝告别赵建安和李琴，去墓地祭拜。
　　途中她还买了一束白色的小雏菊。
　　墓碑上没有文字，所以只有楚若渝清楚她来祭拜的究竟是谁。
　　指尖轻轻触摸墓碑，她心里酸涩的难受。
　　“我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痛苦绝望，只是人不能拘泥于眼下。”
　　“你没有完成的，我将替你一一实现。”
　　“放心。”
　　楚若渝的话，在风中一吹，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了风的呜咽声。
　　在墓碑旁，静坐了半个小时，楚若渝这才回了家。
　　楚和生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并且还热气腾腾的，“回家啦？快来吃饭。”为楚若渝准备各种各样可口的饭菜，是他如今唯一的乐趣，“市中太压榨学生了。”
　　楚若渝就是不想让楚和生各种忙碌所以才告诉他不回家吃晚饭，没想到，他还是掐着点做了。
　　这样不善言辞却又用朴素的方式笨拙对你好的人，她真没什么办法。
　　洗完手，她坐到饭桌前，再一次无奈地强调道，“爸，我不是小孩子了，你真的不用天天等我。”
　　楚和生置若罔闻，“今天的糖醋排骨有点焦。”
　　楚若渝夹了块排骨放到嘴里，表层焦糖的苦涩感过后，便是腻人心脾的甜味，她突然笑了，“还行，挺好吃的。”
　　楚和生像是得到了褒奖的学生，瞬间就精神了，连带着说话都变得滔滔不绝，“爸今天去书店买了两本菜谱，以后变着法给你做菜，保管三个月不重样。”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里带出了一丝愁绪，“爸爸从没要求过你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只要健康平安快乐，这是我最大的期盼了。”
　　“我永远都在你身后。”
　　这段时间，楚和生去咨询了心理专家，像楚若渝这样长期被压迫的性格，很容易做极端的事。
　　唯一能做的，是用更多的爱去包容她。
　　被强行煽情了一下，楚若渝的喉咙口有些堵。
　　作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她还是挺羡慕这样的亲情的。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默默扒饭，以光速吃完后回到了房间。
　　这才感觉那股窒息的氛围消退下来。
　　“还有多少功成名就点？全帮我换成十全大补丸。”
　　楚若渝看了一眼尚早的时间，轻车熟路地翻开桌上的书籍。
　　已经习惯了这样枯燥的学习氛围，除了有时候精神上实在吃不消，她是挺乐在其中的，“还真别说你的十全大补丸，比我的汤剂好多了，完全没有副作用。”
　　要不是有系统援助，她觉得自己早就猝死了。
　　系统迅速应声。
　　旋即桌子上凭空出现了几颗黑色的药丸，无色无味。
　　一开始，楚若渝还天真地试图研究药丸的成分，但除了最基础的钾钠钙，真是什么也研究不出来。
　　她随手拿起两颗，往嘴里塞，入嘴即化。
　　也是甜甜的，怪好吃的。
　　系统出声道，“一个人就算全天精力充沛，那也只有二十四个小时，更别提还有各种各样的事会分担你的注意力。我建议，等功成名就点多了，下次直接兑换倍速空间。一份的时间可以当成好几份用哦。”
　　楚若渝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书，“好了，我知道了，不用无时无刻提醒我好好考试。我倒是想考呢，没这个机会啊。”
　　系统嘿嘿一笑，旋即闭了嘴。
　　夜色愈发静谧。
　　只留下楚若渝窗前的台灯。
　　一直亮着，亮着。
　　哪有什么真正的天才呢？
　　不过是1%的天分，加上99%的努力罢了。
　　*
　　市中。
　　高三数学办公室。
　　汤磊本在认真备课，聊天窗口忽然弹出，是校长的信息，【今年数学竞赛的名额，减少两个，另外，记得把楚若渝的名字给我报上去。】
　　楚若渝？
　　是个什么人？
　　汤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态有点崩，负责数学竞赛已经有十多年了，在他的努力下，好不容易从四个名额，增长到了八个名额。
　　现在倒好，校长一句话，他一半努力打了水漂。
　　这怎么能让他不愤懑。
　　汤磊压了压心中的怒气，尽量理智地回答，“校长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好好聊一聊。”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迅速锁定电脑屏幕，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冲出了办公室。
　　因为走的太急，拐角处险些和薛强撞到。
　　薛强是负责物理竞赛的，和他也算是老搭档了，两个人关系比较熟。
　　不过，现在的汤磊怒火朝天，完全没有寒暄的欲望，他不走心地说了一声抱歉，然后继续往校长室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汤磊发现薛强始终跟在他的身后，他心里有些疑惑，“怎么了？”
　　薛强此刻心绪翩跹的，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说出来的话，略带了一些烦躁之意，“我是去找校长的。”说完后，他后知后觉地盯着汤磊，“你也是？”
　　校长办公室在学校相对安静的地方，一般没人走这条路。
　　汤磊点了点头。
　　目的地相同，两人索性结了个伴。
　　“真是烦死了，名额无缘无故被削减两个，还要写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楚若渝的名字，今年他还想不想出好成绩了。”
　　薛强脚步一顿，面露匪夷所思，“啊这，我也是。”
　　像这种含金量很高的竞赛，不存在作弊的可能，它就像一面照妖镜，实实在在照出你的真实水准。
　　所以校长让楚若渝参赛的意义在哪里？镀金也不是这么镀的吧？
　　真就很离谱了。
　　汤磊错愕。
　　原本他心里还存着一些微妙的小心思，万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楚若渝在数学上就是天赋异禀呢？
　　可现在，他已经不这么觉得了。
　　数学物理同样优秀的人不是不存在，只是在市中不可能存在罢了。
　　相对于本市的其他高中，他们学校算得上数一数二，但一旦把范围扩大，这市中又是哪颗葱啊？
　　做人心里得有点数。
　　汤磊义愤填膺道，“要么今天我不带队数学竞赛了，要么这楚若渝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一旁的薛强也是这样的想法，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头点的疯狂。
　　有了这样的默契，两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了校长办公室。


第17章 017大宝贝
　　汤磊和薛强的诘问，在赵建安的意料之中。
　　对他们来说，竞赛如同战场，私下里甚至不知做了多少重要准备，他的确该给个交代。
　　汤磊怒气腾腾，“校长，总该有个合理的解释吧？”
　　赵建安完全没有校长的架子，他客气地招呼，“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慢慢说。”一人倒了一杯茶水，他才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前因后果，“事情就是这样。”
　　汤磊觉得校长简直不可理喻，这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是什么？
　　他气得浑身发颤，“为了一个不知底细的楚若渝，八个名额凭空缩减两个，校长啊，你让我怎么去和那些废寝忘食学习的考生交代？”
　　这个竞赛的机会，多少人眼巴巴地盼着。
　　真荒唐的令人发指。
　　说完，他给薛强递了个眼神。
　　薛强心领神会，同样不甘示弱地附和，“我也是强烈反对的，我不想让学校的招牌毁在我手里。”
　　赵建安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唯有拿出绝对的实力，才能让质疑的人闭嘴。
　　他不气不恼、老神自在，“这样吧，我给你们半个小时去准备一份试卷，我把楚若渝叫来，就让她在你们俩眼皮子底下答题，但凡你们有一丁点不满意，这件事我就再也不提了。”
　　汤磊闻言，瞳孔骤缩。
　　他当然能听出校长话里那强烈的自信之意了。
　　一时间，情绪翻涌。
　　“行，希望校长别后悔。”
　　说完，汤磊和薛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起身，然后离开校长室。
　　他们带队竞赛很多年了，对试题相当熟悉，出份试卷根本不费事，不过，主观上对楚若渝这个外来户有些排斥，所以题目的难度加大的不是一倍。
　　出完题打印好后，两人再次到了校长办公室。
　　除了校长外，还有一个女生。
　　她正站在窗边上。
　　温柔的阳光轻轻拂过她的额发，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层浓密的阴影，柔软白皙的小脸透着淡淡的樱粉。
　　有一说一，还怪好看的。
　　汤磊暗自啐了一口，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赵建安对楚若渝观感复杂，三分欣赏、三分敬佩、还有三分心疼，见汤磊和薛强一起到了，连忙唤道，“快来做题吧。”
　　楚若渝感受到两道排斥的视线，不以为意。
　　她随手接过试卷，然后在办公桌前坐下，开始答题。
　　办公室的氛围十分静谧，显得窗外时不时响起的鸟鸣声格外嘹亮。
　　起初，汤磊本安静地坐着，但渐渐的，感知力敏锐的他惊讶地发现，楚若渝答题的进度已经过半。
　　此时墙上的钟表才过了十五分钟。
　　按捺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坐不住了，不受控制地往楚若渝的方向走。
　　楚若渝的试卷干净整洁，每道题除了一个答案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过程。
　　试卷上所有的题目汤磊都了如指掌，答案自然也不陌生，粗略地看了两个答案，他的心里顺然卷起了惊涛骇浪。
　　竟然都是对的。
　　他握了握拳，竭力地控制自己震惊的情绪。
　　这时，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了草稿纸上，除了必要的解题步骤，真真是一个字也没多写。
　　这特么也太牛逼了！！
　　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能保证有这样的专业素养。
　　啊，是心动的感觉！！
　　汤磊吞咽了一口口水，原本他打算看一眼就回沙发上继续坐着，但现在视线怎么也挪不开了。
　　他的心态十分矛盾，既希望楚若渝能答错一题，又希望楚若渝能全答对。
　　答到最后一题时，楚若渝推算了两遍，最后似笑非笑地抬头看向汤磊，“刁难人也不带篡改题目的。”
　　她漫不经心地把题目里最后一个数字6划去，改成了9。
　　这才写下了答案。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汤磊闻言，一张脸胀得通红。
　　因为印刷失误的缘故，所以这道经典题是错误的，不过老师们都耳熟能详，出题时会主动修改。
　　而他在出题时虽然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抵触情绪还在，就没有及时修改。
　　没想到被楚若渝一识破，甚至还嚣张地怼了回来。
　　呃。
　　他喜欢。
　　简直太喜欢了。
　　这时，汤磊已经完全不记得半个小时前自己曾说过什么样的话了。
　　当然就算记得，他也会假装间接性失忆。
　　开玩笑，有这样一个神仙学生在，别说少两个名额了，少三个名额他都乐意。
　　“老师下次一定注意。”
　　沙发距离办公桌有些距离，所以薛强只能看见汤磊脸上的神情，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谈论什么。
　　见他脸色通红一片，还以为是被气的。
　　“能把好脾气的汤老师气成这样，看来楚若渝这张试卷一定答得很离谱。”见汤磊走过来，薛强假模假意地叹息，“校长，既然两个名额成定局，那就算了，但坚决不能让楚若渝参加竞赛了，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汤磊一听，立刻急了。
　　“别胡说八道。”
　　他已经在畅想，自己带出一个竞赛金牌选手，那情景该是有多么风光，谁不让楚若渝参加竞赛，他和谁急。
　　薛强有些懵。
　　他抬头，迷茫地看向汤磊。
　　汤老师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赵建安要不是顾忌着身份，早就已经笑出了声。
　　毕竟，楚若渝的天赋和能力有多变态，他实在太清楚了，他明知故问，“答完了？怎么样？”
　　汤磊对赵建安已经没了任何脾气，他笑眯眯地夸赞道，“楚若渝真是我生平见过的最聪明的学生，校长，你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
　　薛强：“？？？”
　　这马屁拍的也太恶臭了！！
　　这时他又听汤磊继续道，“不用批卷了，她答的都对。楚若渝现在才高一，还能为学校争取三年的荣光，刚刚是我想岔了，一会儿我会去和她道歉。”
　　赵建安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虽然早就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会有任何质疑声出现，但这一幕真的发生了，又是那么的滑稽可笑。
　　此时，薛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汤磊态度发生变化的根本原因，他错愕地同时，又结结巴巴开口问道，“她全答对了？”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他心里已经肯定了。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数学和物理是共通的。
　　这瞬间，薛强眼中瞬间爆发出了炙热的光芒，他一时间顾不上汤磊了，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楚若渝的身旁，略带期盼，略带小心翼翼，“你把这道题做了，其他的不用做了。”
　　指的是试卷上倒数第二道大题。
　　很考验综合实力。
　　薛强不想浪费时间佐证，这是最简单快速的办法。
　　赵建安一直知道，楚若渝的数学很强，但他并不知道的是，楚若渝的物理更强。
　　楚若渝漫不经心地打量了题目一眼。
　　这是一道论证题。
　　她拿起笔，不带任何思考地开始写过程。
　　此刻的薛强终于明白，为什么汤磊的脸色会胀红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暗自嘀咕，他的表现应该不比汤磊强上多少吧？
　　就在此时，楚若渝写完最后一笔，薛强正要开口夸赞，下一秒，他惊恐地发现，这位楚同学，在倒数第三题和倒数一题上都写了答案。
　　他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忍不住把视线移到了楚若渝精致的小脸上。
　　这特么，已经不属于人的范畴了吧？
　　楚若渝耸了耸肩，难得带上了一些恶趣味，“怪简单的，我就一起答了，没问题吧？”
　　虽然学习的时候很吃力、很疲累，但在这个关口，她是绝对不会多提一句的。
　　薛强的脸有些抽搐，那是他控制不了的肌肉抖动，他又吞了一口口水，“没、没问题。”
　　这人间大宝贝，校长究竟是怎么找出来的？
　　楚若渝漂亮的脸上满是戏谑之意，她眨了眨眼，又继续问了一句，“别的题真的不用做了？”
　　薛强的头摇的和波浪鼓般。
　　继续做题，这不是继续凌迟他么！
　　做个屁啊！
　　楚若渝放下笔，然后起身，“既然没我什么事儿了，那我就先回班级上课了。”
　　赵建安含笑点头，然后摆了摆手，“快去吧。”
　　他比较清楚楚若渝的学习状态，虽然是上课，但她一直处于自学的状态中，耽误这么一会儿时间，他怪心疼的。
　　汤磊和薛强看着楚若渝纤细羸弱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高大了几分。
　　等楚若渝走后，赵建安似笑非笑地看向汤磊，“让楚若渝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你不带队数学竞赛了？”
　　这就属于玩笑了。
　　汤磊满脸严肃，随后一本正经道，“校长说笑了，我怎么可能说那样的话呢？要是楚若渝不参加竞赛了，我才不带队了呢。”
　　大型双标狗。
　　薛强：“……”
　　论脸皮，还是汤老师比较厚。
　　他要学习的还是很多啊！
　　不过当校长的目光扫到他脸上，他心尖儿一颤，振振有词道，“我也是。”
　　赵建安到底没有忍住笑意，他心情愉悦地摆手，“行了，行了。”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个事要和你们交代。”


第18章 018抄袭
　　汤磊作严肃状，“校长您说。”
　　赵建安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才缓缓道，“教育局今年对竞赛格外重视，所以调派了几位重量级教师对市里参赛的学生进行统一指导。”说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地点在一中。”
　　汤磊不明所以，“这是好事儿啊。”
　　赵建安心内暗自腹诽，两个榆木疙瘩，根本不开窍。
　　他索性把话掰开了、揉碎了讲，“重点是地点在一中。你们忘了楚若渝是怎么被我挖过来的吗？如果一中校长反悔了，楚若渝被游说成功了，那岂不是鸡飞蛋打？”
　　有句话叫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看住楚若渝啊！
　　汤磊顿悟了。
　　在争夺学生资源方面，他还的确没见过哪所学校的校长要过脸。
　　他郑重其事地保证道，“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看楚若渝，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开玩笑，谁要敢跟他抢楚若渝，他就和谁拼命。
　　赵建安微笑。
　　那些重量级教师，无一不是名校教授，届时统一指导，那些表现抢眼的学生，好运气都在后头呢。
　　要不是身份不允许，他还真想去见识一下，周雄那张泛绿的脸！
　　汤磊和薛强并肩走出了校长室。
　　相比于来时的郁郁寡欢，此刻略显春风得意。
　　虽然两人并没有就楚若渝的话题继续交流，但气氛格外的契合。
　　这时，迎面走来了化学老师王亦情，她的脸上挂着几分愁苦。
　　汤磊是过来人，心思转圜间，就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其实化学老师承担的压力是最小的，原本的名额，她一个都没让。
　　他上前打了个招呼，不由分说地就和薛强两人把王亦情带走了。
　　等王亦情听了事情的原委，不免有些咋舌，她万万没想到，这么梦幻的一幕会发生在自己面前。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你们都见识过楚若渝的实力，可我还没呀。万一她偏科，偏科怎么办呢？”
　　汤磊想也不想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可能。”他拍着胸脯保证道，“如果真是这样，我把试卷给吃了。”
　　“退一万步讲，校长肯定心里有数。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王亦情无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也是，到时候她私下找高一的化学老师问问，平时楚若渝的化学成绩怎么样，大概也能推测出她的实力。
　　嗯，就这样。
　　心里有底之后，王亦情这才打消了去找校长的想法，“行。”
　　*
　　周日。
　　望眼欲穿的陈聪带着楚若渝去拜访了马老爷子。
　　被誉为国内钢琴史上的大家，马井程的地位不言而喻，各种技巧运用的出神入化。
　　他对钢琴的严谨、还有敬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进门前，陈聪小声叮嘱道，“马老看着不近人情，实则是个口是心非的主。”顿了顿，他再次压低了声音，“谁叫他是殿堂级别的大师呢，和普通级别的导师不一样。”
　　楚若渝点头，表示心中有数。
　　马井程态度并不热络。
　　在收徒一事上，他已经失望了太多回，每每精挑细选，但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没有结果。
　　若不是陈聪把楚若渝夸得天花乱坠，这人他是根本见都不想见的。
　　不过，当楚若渝进门后，他的心态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首先是楚若渝的脸。
　　学音乐的，总有个氛围在熏陶着他们的品味，平日里接触的，也都是光鲜亮丽的人物。
　　久而久之审美会略高一些。
　　眼下，楚若渝即便是素面朝天的，但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已经很让人赏心悦目了。
　　马井程的视线继而转移到她的手上。
　　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
　　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手了。
　　马井程不免落俗，他突然开口询问道，“对于学习钢琴，你有什么看法？”
　　他对每一个有意向收为徒弟的学生都问过这样的话，只是得到的答案从没有令他满意过。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开口答道，“要对钢琴有敬畏之心。”她这顿又补充到，“不仅仅是钢琴，还有老师和音乐。”
　　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
　　敬畏就是一种人生态度。
　　她之所以在中医上能获得成就，就是因为对自我的认知相当清楚，从不会膨胀。
　　这理都是通的，学习钢琴本应该也如此。
　　马井程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新奇的答案，对他来说略微有些冲击。
　　而就在此时，楚若渝又继续开口道，“还有，对我而言，弹钢琴能额外带来一种参与音乐的愉悦感，并能更好的欣赏音乐本身。”
　　马井程赞同的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只有真正愿意走进钢琴世界的人，才能在不断蹒跚前行的过程中，找到意义。
　　其他的话他不想再多问了，遥手一指客厅内的钢琴，“随便弹首曲子吧。”
　　楚若渝照做。
　　陈聪连忙挨着马井程坐了下来，同时仰了仰脖子，骄傲道，“她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年轻人，马老，等会听了她弹的曲子，你会更满意的。”
　　马井程捧着杯子，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先听听再说吧。”
　　楚若渝并没有选择技巧难度很高的曲子，在马井程面前，任何技巧，都有班门弄斧的嫌疑。
　　音乐音乐，最能打动人的还是情感。
　　所以她选择了自己谱写的曲子。
　　悦耳的钢琴声响起，整片空间的气氛，瞬间就变得静谧起来。
　　不过，还不到十秒钟，他把手里的杯子放到茶几上，打断了楚若渝，“这首曲子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相较于刚才，他的态度显得更冷若冰霜。
　　陈聪不明所以，他视线茫然地在两人之间徘徊。
　　楚若渝被强迫打断，好看的眉头蹙得紧紧的，她背挺的笔直，微微侧身，然后一字一句道，“我自己谱的。”
　　马井程倏然冷笑一声，“前两天我去钢琴协会理事，猜猜我听到了什么？有一个女生，也弹了和你一模一样的曲子。”他顿了顿，“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她两年前就写出来的。”
　　当时，他还觉得有些惋惜。
　　虽然那女生在技巧上尚且不及，但灵性却是绝无仅有的，见陈聪呆若木鸡的，他冷冷道，“严钟新收的徒弟。”
　　但至于叫什么，他就没有印象了。
　　楚若渝只是略微一思索，就大约猜到了，她嘴角过一抹讥讽的弧度，然后不卑不亢地继续弹奏下去。
　　换成其他事情，她可能不会去在意，也不会去解释，但这首曲子，不可退让。
　　这是“楚若渝”的心血。
　　马井程没想到楚若渝被戳穿后，还能有这么强的定力。
　　他目光直直地盯着楚若渝的侧脸，不知怎么，偏偏看出了一股孤寂和倔强的味道。
　　楚若渝完全沉浸在钢琴的演奏中。
　　宋欢欢偷了她的曲谱。
　　好在她当时被事情耽误了，并没有谱完。
　　所以完整版的，只存在她的脑子里。
　　马井程越听，越觉得触目惊心。
　　同样一首曲子，在楚若渝手里，风格突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第一次知道，就算没有高超的技巧，也能演奏出震撼心灵的音乐。
　　这灵性和天赋真的少见！
　　很快，三十秒过去，旋律忽然就变得跌宕起伏，前面的曲调有多欢快，后面的曲调就有多压抑，有人打心眼里难受。
　　这是“楚若渝”用音乐来表达自己对生活的不满，对林霜的不满。
　　甚至于，以后她都不能弹琴了。
　　听到最后，马井程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大手紧紧扼住，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烦躁悲痛的情绪，让对音乐敏感度十分高的他更难受。
　　最后一个音结束，楚若渝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她面上充斥着不羁之意，态度肆意嚣张，“她也配谱出这样的曲？有本事让她把完整的曲子弹出来。”
　　“真是笑话。”
　　陈聪：“！！！”
　　他娘的，突然觉得有点帅！


第19章 019红发少年
　　马井程哑口无言。
　　楚若渝态度这般嚣张，绝不会无的放矢。
　　最重要的一点，不同的人弹奏钢琴都会有不同的风格，这一点无法复制，一时的模仿可能看不出区别，但久而久之，肯定会露出端倪。
　　楚若渝面无表情地拔腿往门外走。
　　陈聪急了，他连忙用胳膊肘抵了抵马老，急切道，“不出意外的话，严钟新收的徒弟叫宋欢欢。”
　　严钟和他都是副会长，虽然还没达到一山不容二虎的程度，但两人也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宋欢欢和楚若渝是异父异母的姐妹，也正是因为她，楚若渝才荒废了两年的时间没有练琴。”
　　简单几句话，马井程便脑补了一出爱恨情仇的大戏。
　　他知道陈聪不会说谎，所以的确是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冤枉了楚若渝。
　　即便是自己不对，马井程依旧心塞塞的。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平时被哄惯了，哪怕现在是自己错了，也抹不开面子。
　　这楚若渝也太不上道了，但凡说些好听的，给个台阶，不皆大欢喜么。
　　就在他左右摇摆不定，余光瞥见楚若渝已经潇洒地出了门，他再也坐不住了，“噌”的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跟上，“诶诶诶，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
　　陈聪本以为收徒一事不了了之了，还有些沮丧，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
　　他眼神陡然变得明亮，一边跟着、一边打圆场，“不知者不罪。”
　　楚若渝脚步停顿，她扭头，见马井程的模样略带局促不安，那股无名火突然就散了。
　　本来就是个误会而已。
　　她礼貌地摇了摇头，“没事。”
　　一旁的陈聪还在不遗余力地游说，“马老，楚若渝天赋异禀，原创曲目这么惊艳，趁着今天是个黄道吉日，索性直接把人收了。”
　　马井程本想摆摆谱。
　　其实倒也并不是想摆谱，只是难得碰到一个像楚若渝这样软硬不吃，对他的态度自然又随意的人了。
　　但一想到刚才楚若渝肆意的模样，他又怕多说两句，人直接跑了，到时候后悔都没地方说理去。
　　斟酌片刻，马井程郑重其事地开口，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我想收你当徒弟，我会把我毕生所学全部交给你，我相信以你的灵性，成就一定远在我之上。”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找个合适的人继承衣钵，也是平生所愿。
　　马井程略带浑浊的眼多了几分清明，直勾勾地落在楚若渝的脸上，等着她的答案。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开口道，“你能让我去参加钢琴比赛吗？”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就是国际知名度很高的那一个。”
　　系统里就有名师课堂，只要有足够的功成名就点，随时可以兑换。
　　拜师对她来说，不重要。
　　考试，才重要。
　　马井程的眉头缓缓蹙了起来，“就算是我的徒弟，也得按照流程办事，这是我当年亲自定下的规矩。所以你得在协会里自主考级，超过7级后，才有资格被筛选。”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以你的天赋，这段时间勤加练习，当然我也会从旁指导，你的琴技一定会突飞猛进。”
　　楚若渝简单地总结了一下他的话，只要自己不出岔子，按部就班的练习，去考试完全没问题。
　　一时间，她整个人都放松了。
　　“好。”
　　陈聪听着两人的对话，险些给楚若渝跪了。
　　收徒不像收徒、拜师不像拜师，怎么看都诡异。
　　马井程轻轻勾了勾唇，显然，能收一个徒弟，他也是开心的，尤其是这徒弟的各方面都远超他的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拜师哪里能这么潦草。”好歹他也是国内乐坛界的大人物，该有的要有，不该有的也要有，“等我一切都安排好了，再告诉你。”
　　楚若渝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随后一阵急刹。
　　一红发少年利落地从摩托车上下来，他穿着黑衬衫和夹克外套，耳上的银饰熠熠生辉，整个人肆意不羁。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楚若渝一眼，旋即懒洋洋道，“下周六我有个比赛，这段时间要集训，就不回家了。”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往家走，“有吃的没？饿死了。”
　　楚若渝的视线被他的手吸引了。
　　原本笑容满面的马井程见到红发少年后，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这外孙啊，真是天克他，要命的是他还别无办法。
　　马井程对着楚若渝和陈聪摆了摆手，苦笑道，“我先回去招待祖宗了。”
　　也不等两人回答，就跟着进了门。
　　很快门口只剩下楚若渝和陈聪。
　　陈聪一早就感受到了楚若渝的视线，“怎么？很好奇？”没有马井程在场，他的姿态显得轻松适宜的多，他食指往天上的方向指了指，“他啊，京城的太子爷，一般人都招惹不起的。”
　　“你别看他和个中二少年似的。”有心想给楚若渝科普一下这少年有多张狂，和支撑他这么狂的背景，但见楚若渝完全不感冒的样子，他又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你在想什么？”
　　楚若渝忽然自言自语，“如果他参加集训，他的手受不了的，下周六的比赛必定缺席。”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她对于自己的基本判断十分有自信，“不管什么比赛。”
　　陈聪：“……”
　　好家伙。
　　果然天才的思维和他们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他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好了！！
　　良久，陈聪索性把话题引到马井程身上，“你觉得他怎么样？”
　　楚若渝眯了眯眼，煞有介事地开口道，“他身体十分健康，等你到他这把年纪了，未必能比得上。”
　　陈聪：“……”
　　他错了。
　　他就不该张嘴。
　　提到健康这个话题，陈聪总觉得自己漏了些什么，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郝秉严这个人。
　　心虚地介绍了好一会儿，“郝大夫非常想见你一面，我以人品担保，他不是个坏人。”
　　楚若渝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最终点了头，“行，你安排。”
　　这是郝秉严第二次表达想见她的诉求了。


第20章 020天秀+入v通知
　　仁医堂。
　　郝秉严在屋内左右踱步，视线时不时地看向门口的位置，此刻，他向来漠然的脸上，被期盼和紧张所占据。
　　他心脏怦怦直跳。
　　就在此时，陈聪、赵建安带着楚若渝，推门而入。
　　郝秉严对赵建安没什么好感。
　　他死乞白赖求对方引荐，不管成和不成，总归要反馈一句。
　　一言不发地就消失，也太不尊重人了。
　　陈聪笑吟吟地走到郝秉严的身旁，这下他不喊郝大夫了，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郝老先生，这才开始介绍楚若渝，“这便是我太太的救命恩人，也是开方子的神医。”
　　郝秉严闻言，正大光明地开始打量这个漂亮清灵的少女。
　　不过，恕他眼拙，他实在不敢相信。
　　踌躇片刻，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要不我们来论论理？”
　　楚若渝哪里能不明白郝秉严的意思。
　　这世界中医相对落后的原因之一，就是理论体系的不同。
　　每个体系构建的生理模型都大不相同。
　　即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一个统一。
　　楚若渝点了点头，“行。”
　　郝秉严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滔滔不绝地开口，“中医讲究五行，分别是金木水火土，身体的五脏与之相配，五行相生相克，五脏也相生相克。治病的原理就是用补某一脏去间接的补另一脏，用泻某一脏去间接的救另一脏。”
　　这是最基础的原理，也是所有人认定的，楚若渝撇开五行概括道，“气血精津会顺着肾，肝，心、脾、肺的顺序不停的相互转换，你说的没错。”
　　郝秉严见楚若渝认同他，竟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又继续道，“现在又出现了一气周流学的理论，不过我是挺嗤之以鼻的，你怎么看？”
　　一气周流学中，中土为轴，肝升肺降，脾成了中心，和五行理论相悖。
　　楚若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两人的论理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
　　褒一贬一，她只会觉得可笑。
　　“听过瞎子摸象的故事吗？”
　　“触其牙者言象形如萝菔根，触其耳者言如箕，触其脚者言如臼，触其脊者言如床，触其腹者言如瓮，触其尾者言如绳。”
　　“换种思维，你会发现，这些理论其实都没错。”
　　还是那句话，敬畏是一种人生态度。
　　这个世界极其复杂深邃，中医同样如此，不知道的奥秘太多太多，对于任何理论，不能简单的说，它是对还是不对，而是要去看到它的局限性。
　　“五行是基本规律、是原始规律，那么人体里的五行也是最基本的、最原始的。至于其他则是深层次的。”
　　楚若渝侃侃而谈，她从昼夜变化和季节变化入手，精准又直观的开始而分析每一个理论。
　　说到最后，她再次总结，“这些都有遵循的规律，所以并不矛盾，如果能够严谨论证，想必医术能够更加精进。”
　　郝秉严猛然抬头，心里某根不知名的弦倏然被触动。
　　这番说辞对他根深蒂固的思想产生了剧烈的冲击。
　　就像是，既隐秘又透着烂漫色彩的碎片，霎时间合成了完整的画面，给他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
　　不仅仅是郝秉严，连陈聪和赵建安都被楚若渝给震慑了。
　　一番引经据典，需要的不仅仅是极其深厚的知识底蕴，还有精准的总结论导能力。
　　陈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比起中医，楚若渝在钢琴上的天赋简直不值一提。
　　虽然这么说有些可笑，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再一次唏嘘感慨，有些人就是上帝的宠儿，不管做什么都是拔尖的。
　　优秀到连嫉妒都有心无力。
　　赵建安和陈聪的想法差不离，他忽然有一种预感，将来楚若渝高考时，马牛不相及的顶尖院校们怕是会为了这个人抢破头。
　　对，就是这样。
　　到时候市中也能跟着火出圈。
　　美滋滋。
　　郝秉严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就在此时，虚掩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
　　静谧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门外走进了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几步路的功夫就显得有些气喘吁吁。
　　他见到有外人在，不好意思道，“你们先说，你们先说，我不急。”
　　十分的局促不安。
　　郝秉严见他来了，顺手从旁边拿出一个中药包，“这个星期的药已经配好了。”忽然想到什么，他扭头看向楚若渝，眼底亮晶晶的，“要不你替他看看。”
　　中年男子是原发性肝癌。
　　他已经彻底放弃西医治疗。
　　唯有中医药膏和中药，能够让他减轻肝区的刺痛。
　　如今的他，唯一希望的，不过是睡一个好觉罢了。
　　眼下他听到郝秉严的话，不由得有些错愕，那个看起来善良的有些过分的小姑娘，比起他的女儿还要年纪小，能靠得住吗？
　　当然这些想法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郝秉严替他医治了这么久，绝对不会任由其他人胡来。
　　赵建安和陈聪瞬间就来劲儿了，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减少了彼此的存在感，然后瞪大了眼睛等着楚若渝出手。
　　在经历过楚若渝天秀的医术后，他们实在对中医太感兴趣。
　　楚若渝没什么意见，点头应下。
　　郝秉严连忙把中年男子的情况简单的叙述了一番，“我给他开了膏方和中药。”说到最后，他语气中不乏得意起来，“这药方是我呕心沥血所创，用于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和恶性肿瘤等气阴不足的病症。他过一段时间以后，症状明显减轻，体力尚可。”
　　虽然不能根治，但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楚若渝闭上眼，细细地思索了一番，“肝癌某种情况下又被称为湿热聚毒症，所以需要清热利胆，泻火解毒，还可以从中加三味药材，赤小豆薏苡仁，茯苓。和其他药材药性相生，更健脾利湿。”
　　药效绝对是1 1>2的。
　　郝秉严本有些不虞，但认真考量过后，发现楚若渝说的不无道理。
　　原先的药方和新增了三味药材的药方一比，就显得平平无奇。
　　就在他想好好询问时，就听到楚若渝漫不经心的话。
　　“他这个病是可以痊愈的，通过针灸就行。”
　　郝秉严：“？？！！”
　　陈聪：“？？！！”
　　赵建安：“？？！！”
　　这是原发性肝癌啊，不是普通的感冒咳嗽啊，说的这么轻巧，会让人以为真的很好治。
　　中年男子久病成医，虽然一开始不太相信楚若渝，但通过她和郝秉严的交流，便能管中窥豹探知一二。
　　他不假思索地立刻跪下，“求求你帮我治病吧。”
　　真的，只有生病的人才知道，健康的身体有多难得。
　　别说下跪了，让他做什么都行！
　　他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第21章 021中医盛会
　　郝秉严忍不住提出质疑, “使用中医手段治愈癌症，简直是天方夜谭。”
　　楚若渝向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听过切脉针灸吗？”
　　郝秉严眼露迷茫之色, 显然根本不知道切脉针灸是什么。
　　“所谓切脉针灸, 是指在针灸临床中通过辨别人迎、寸口、跌阳、太溪的脉象大、小、虚、实、滑、涩等表现，诊察人体整体气血情况、疾病发展以及预后，从而指导针灸临床诊治疾病的一方法。”
　　“它的存在, 是建立在脉象-经络-脏腑理论的理论之上，即以阴阳、五行为中心，以经络穴位为切入思路, 以脉象变化为治疗是否起效的实时标准。”
　　郝秉严从业几十年, 从未听过这般新颖的理论。
　　他把这番话反复咀嚼。
　　大妙！
　　他神采奕奕地盯着楚若渝，同时兴奋的表示，“继续。”
　　短暂的交流, 已经打破了他思想中的、好几个固有屏障, 静心思索和推论, 郝秉严有信心, 能让自己的医术更上一层楼。
　　楚若渝说的口干舌燥, 她的目光才刚落到茶壶上, 郝秉严连忙狗腿地给她斟茶，同时表示, 他那里还有很多好茶。
　　赵建安：“……”
　　就特么离谱。
　　要知道, 自从郝秉严来了仁医堂之后, 地痞流氓是通通销声匿迹的, 足以可见, 这人有多不好惹、有多让人忌讳。
　　现在呢, 竟然在给楚若渝斟茶。
　　真是辣眼睛。
　　楚若渝润过喉后, 继续侃侃而谈。
　　“肝癌总体病机是脏腑亏损，癌毒盘据，治疗切入口就是从多个脏腑、经络调节。通过切脉，比较四个部位脉的大小、强弱、滑涩、疾徐。治疗时对大、强、数脉用泻法，小、弱、缓脉用补法。选穴注重由头面部、腹部、胁部、下肢穴位组成主穴，针刺时根据经验，使用金针补、银针泻作为补泻手段，用以调整全身脏腑、经络气血阴阳，通达肝经，活血祛瘀、行浊化湿，以攻逐肝区癌肿。”
　　“最后再根据患者具体症状及病情缓急，辅以相关配穴，从而达到扶正攻癌。”
　　说这么多，倒不如现场给郝秉严上一课，她摆了摆手，“去拿金针、银针过来。”
　　郝秉严瞬间就明白了楚若渝的言下之意，他猛然抬头，说话的声音里带着震惊的颤意，“你要教我？”
　　楚若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嗯。”
　　郝秉严无意识地摇头，“你竟然愿意？”
　　他本来以为，楚若渝愿意给他讲些理论知识，就已经十分大度了。
　　没想到，可以当做绝学的针灸，也是说教就教。
　　郝秉严口中满是苦涩，经过激烈的斗争后，他深深地叹息，“当今，就算是西医也不能说让癌症痊愈，你这么出神入化的本事，还是自己藏好吧，足以能让你扬名立万了。”
　　楚若渝忽然笑了，她犀利的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中医远不及西医吗？”她停顿了片刻，嘲讽不屑地开口道，“那是因为都藏着、掖着不敢说。什么叫做名医，言传身教，授业解惑重传承才是真正的名医。”
　　“有这点勾心斗角的本事，倒不如善于继承、勤于实践，勇于创新，才能够不断推进中医的进步。”
　　“继承是发展的基础和前提，发展是继承的提高和超越。懂了吗？”
　　这番话，恍若一道惊雷，令郝秉严瞠目结舌，待他反应过来后，布满褶子的老脸早已通红一片。
　　他胸内情绪激荡，有些亢奋，又有些羞愧，活了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小孩都比不过，真叫他惭愧。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是我格局小了。”
　　楚若渝说的一点都没错，与其担忧自己的绝技长处被人偷了去，倒不如提高自身。
　　说完，郝秉严连忙去拿了针。
　　陈聪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楚若渝。
　　这瞬间，楚若渝的相貌、姿态已经模糊，唯有他的大气令他敬佩。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大抵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这瞬间，陈聪竟有些憎恨宋家人，如果没有他们，楚若渝大约能够更完美。
　　赵建安见治疗即将开始，不想在这碍手碍脚的，另外，病人也不一定希望有外人在场，他给陈聪比了个眼神，两人便相携离开。
　　很快仁医堂内，除了楚若渝和郝秉严外，便只有钱景涛这一个患者。
　　针灸的操作流程并不复杂，但注意事项很多，楚若渝一边挑选合适的针具、一边消毒，她拍了拍钱景涛的背，声音温和，“你现在体质虚弱，精神又高度紧绷，其实是不适合针刺的。你放松一些，然后相信我，两个月后，一定能还你一具健康的身体。”
　　钱景涛闻言，忽然落泪。
　　自从被确认得了癌症，他身边所有人，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仿佛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可他根本就不希望这样。
　　这样他，越觉得自己活不久了。
　　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第一个不把他的病当病的。
　　他感觉自己就是得了一个简单的感冒，很快就能好了。
　　钱景涛忍住呜咽的情绪，重重地点了头，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也彻底放松下来。
　　郝秉严见这一幕，后知后觉意识到，楚若渝的善良和优秀，几乎是浸在骨子里的。
　　面对患者时，她不会有高高在上、凌驾于众人的姿态，亲切的令人喜欢。
　　这瞬间，郝秉严心内那不为人知的想法像疯长的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蔓延了一片。
　　所谓针灸，就是通过提插捻转等不同的操作方式的变化组合来达到不同的目的，每扎一个穴位，她都会叮嘱郝秉严针刺的角度、方向、深度。
　　郝秉严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般，已经被刺激的麻木，他甚至像个小学生般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把每一个关键点都认真写了下来。
　　他知道，一旦钱景涛真的好了，那他手里的笔记，就价值千金了。
　　楚若渝对身体的穴位了如指掌，所以扎针的速度非常快，见钱景涛昏昏欲睡的，她不以为意地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然后认真交代，“四十分钟后，这些针就不必留了，间隔一个小时再次给他施针，不过这几根，要留六个小时左右。”
　　郝秉严有些懵，“以后他就交给我了吗？”
　　楚若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想要更好、更直观地学习切脉针灸，这不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吗？”顿了顿，她又补充了几句，“第一个月，每五天施针一次，到第二个月的时候，我再来复诊。”
　　“行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该做的也已经做到了，你就自己参悟吧。”
　　在楚若渝眼里，郝秉严虽然固守成规，但还是有那么一些天分的。
　　不然，她也不会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
　　说完便径直往门外的方向走。
　　郝秉严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追了出去，“等等等等，我还有事想和你商量。”
　　楚若渝停住脚步，苦口婆心道，“贪多嚼不烂，光切脉针灸，就足够你研究好几年的。你要是还想学其他的，等你把切脉针灸悟得透透的，我再来教你其他的。”
　　她说的真心实意。
　　郝秉严：“……”
　　郝秉严：“？？！！”
　　切脉针灸足以让一个普通的医生站到人生巅峰，他本来以为是楚若渝的拿手绝技，结果倒好，人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学会了，再来教其他的。
　　裂开了！
　　楚若渝究竟还会些什么？！
　　一时间郝秉严竟然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最后，他咽了一口口水，略带艰难道，“我想求你帮个忙。”
　　楚若渝见他羞赧为难的模样，不由得挑了挑眉，“你说就是了。”
　　她虽然顶着一副未成年的模样，但实际上早就是个见多识广的老妖怪了，对于一个人的品性，几乎没有看走眼，能和郝秉严说这么多，其实还是觉得这老头怪可爱的。
　　郝秉严本以为楚若渝和他水平差不多，大不了就稍胜他一筹，厚着脸皮求一求再予以重利，对方应该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现在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有些话，他突然间怎么都说不出口。
　　楚若渝歪了歪头，刚才老成持重的模样早已消失不见，“不说我走了？”
　　郝秉严想了想自己的处境，一咬牙一跺脚，“两年后，中医界会有一场盛会。盛会包含的内容之一就是比试，只要在十八岁以下，不管任何人，都可以参加。”他脸色已经胀得通红，说出来的话也虚的不行，“我希望，你能以我徒弟的名义，参加比试。”
　　“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苛刻又过分，但我蜗居这个小地方已经十年了，我太希望扬眉吐气的回去了。”没等到楚若渝的回答，他搓了搓手，继续道，“不管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等我的事情办完了，我一定发通告澄清，不会占你便宜的。”
　　虽然知道楚若渝有这么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只要她想，她就什么都不会缺，但他还是张口了。
　　楚若渝并没有郝秉严想象的那般生气。
　　她反而在认真思索着这事儿的可行性。
　　要知道，原主从没有学习过医术，现在知道的人少，所以怀疑的人少。
　　将来名气传出去了，一定会有很多人前赴后继的找她看病，到时，她那精湛的医术又怎么自圆其说？
　　如果有个靠谱的师傅的话，那一切都很好圆了。
　　见楚若渝没有一口回绝，郝秉严心里浮出希冀，然后继续不遗余力地劝说，“私下里你才是我的老师，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忘本。”
　　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真的。”
　　楚若渝越想越觉得自己担心的有道理，在她翅膀没硬之前，当然要找个庇护的大树。
　　想明白以后，她迅速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没问题。”
　　郝秉严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劝说词，没想到楚若渝就这么应了，他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他疯狂地点头道，“好好好。”要不是怕被人觉得为老不尊，他倒是想抱着楚若渝转上两圈，以表示自己的兴奋之意，“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也得回京早做准备，这个地儿我待的时间不会太长，仁医堂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郝秉严考虑的十分周到。
　　看楚若渝朴素的衣着，大概能够猜出她的家境。
　　仁医堂内材的库存和种类十分丰富，这些东西是带不走的，给其他人怕暴殄天物，但交到楚若渝手里，他很放心。
　　楚若渝斟酌了小会儿，“行。”
　　学了她的切脉针灸，某种意义上来说，郝秉严也算的上是她的外门弟子，拿他一个仁医堂，倒不会觉得烫手，“至于我是你的老师这种话，以后这样的话别说了。”
　　郝秉严不明所以，他不明白楚若渝的意思，眨巴了两下眼睛以示询问。
　　楚若渝实事求是，满脸嫌弃道，“你年纪大了，悟性也并不是特别的上乘，各方面条件基本成型，没什么太大的可塑空间。”
　　她收过四个徒弟，每一个都是天赋卓越之辈。
　　导致了她收徒的标准苛刻的不行。
　　郝秉严：“……”
　　这话说的，杀伤力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好歹他也算的上一代名医，在中医界更是屈指可数的，怎么到了楚若渝的嘴里，就变得一文不值了呢？
　　憋屈。
　　但郝秉严想了想楚若渝的本事，又硬生生地把这口气给憋了回去。
　　谁叫他没这个底气呢！
　　*
　　榕悦庄。
　　奢华的大厅被装点得花团锦簇，正中央立着一座喷水池，美酒佳肴丰富多样。
　　嘉宾络绎不绝。
　　宋淑芝亦是其中之一。
　　月前，因对手公司推出的新产品疗效惊人，以至于对她影响颇大。
　　这段时间她几乎奔走在交际中，希望能够拓展人脉拖延困境。
　　但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见识了几次丑陋的嘴脸后，她心里满是疲惫。
　　“宋总，别来无恙啊。”
　　宋淑芝坐的位置其实已经很偏了，如果不是特意打探，根本不容易发现。
　　听到有人叫自己，她连忙掩去脸上沉闷，露出了礼貌的笑意，可见到来人后，那笑意又僵在了脸上，“许总。”
　　这许多多，可不就是导致她这段时间心疲力竭的罪魁祸首么！
　　她不欲多谈，敷衍地打了一声招呼。
　　有些关系点到为止即可。
　　许多多浑身上下皆是熏人的酒意，此刻他已经醉得连话都说不清了，他自来熟地伸手去勾宋淑芝的肩膀，“不知道你那没什么根基的品牌，还能够坚持多久？”自认识宋淑芝起，他对这美艳动人的女强人就十分有好感，奈何对方不给他机会，只好来硬的了，“我们公司还有好几个产品，等着上新呢。”
　　“有时候啊，女人别太倔强，强强联合不是挺好的吗？”
　　宋淑芝被熏得险些吐出来，看着许多多眼里毫不掩饰的恶意，她毫不留情地挥手一巴掌。
　　正要说话，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借着这个机会，连忙后退半步，保持安全距离，虎视眈眈盯着许多多的同时按下了接听键。
　　接电话的时间很短，但宋淑芝全身上下的颓意却一扫而空，她看向许多多，眼里满是挑衅之意，“新产品上新？那就拭目以待到底谁才是那条丧家之犬吧。”
　　许多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他没想到宋淑芝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最可气的是他无礼在先，还不能闹开，“我看你这是找死。”
　　宋淑芝冷笑一声，不屑和他做口舌之辩，然后扭头就离开。
　　她现在的心思，已经全然飞到了那效果卓越的美白药方上。


第22章 022重回一中（1）
　　临近黄昏, 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在空隙中迸射出绛色霞彩，美不胜收。
　　汤磊互抱手肘, 倚门站立,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也不外如是。
　　此刻，他看着底下安静做题的几个学生们, 嘴角的笑容情不自禁更深。
　　自打被赵校长鞭策过后，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前将六个参加数学竞赛的学生聚集起来, 统一培训。
　　原本, 心高气傲的他们是很不服楚若渝的。
　　但在楚若渝绝对实力的震慑下，一个个变成了小狗腿。
　　一群小型的双标狗。
　　汤磊抬腕看了一眼表，见规定的时间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 开始说话, “本周三、周四、周五, 教育局调派了几位重量级的教师对参加竞赛的学生进行统一指导和培训, 我会帮大家请假的。”
　　临时教室内窃窃私语声不断, 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一定要好好表现。”
　　话音刚落,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了楚若渝的身上。
　　显然怕她受到影响。
　　感受着同学们诚挚的关切, 楚若渝忍俊不禁, “这心疼的眼神是闹哪样啊？好歹我还在一中学习过一段时间, 对环境相当熟悉。”
　　刘梧桐性格最是爽朗, 起初他是不喜欢楚若渝的, 非常排斥这半路插足团队的陌生人。
　　没想到, 摸底试卷让他清楚地认知到了楚若渝的实力。
　　两人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他甚至都生不起嫉妒心。
　　他本以为楚若渝会像个骄傲的孔雀，用鼻孔看人，却没想到，她不骄不躁，甚至还十分谦虚，每每他们提问时，楚若渝总会耐心地一步一步指导，直到他们完全会了为止。
　　不善待人，不藏私的的同学，怎么能不尊重和喜欢。
　　刘梧桐气鼓鼓道，“楚姐，等去了一中，要是你那些老同学敢欺负你，看我不揍他们。”
　　话音刚落，其他四人一一应声。
　　“就是、就是。”
　　“谁敢欺负楚姐，一定和他们干到底。”
　　汤磊听着这番对话，有些哭笑不得，一口一个楚姐，实际上，楚若渝比他们还要小上两岁，听着真是滑稽。
　　还有，他们一定是被楚若渝温柔的外表所欺骗了，她哪里像是会被欺负的样子，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被楚若渝捉弄过的汤磊，忍不住在心里强烈肯定了一下自己。
　　“行了行了，说的好像是去打仗一样。要是你们能比一中的学生表现的更优秀，才算不辜负楚若渝对你们的指导呢。”
　　楚若渝单手托腮，笑吟吟地看着同学们，清泠的气质像是空谷幽兰，见大家说够了，才开口道，“既然大家都这么为我着想，干脆多做两套卷子吧，老规矩，我来帮你们讲题。”
　　教室内顿时鬼哭狼嚎声一片。
　　但大家还是听话地拿起了真题研究。
　　楚若渝倒不是当圣母，只是她发现，比起给高一的学生讲题，给竞赛班的学生讲题获得的功成名就点会更多。
　　仔细琢磨了一下，大约是根据题的难度，来判定点数的。
　　汤磊笑疯，看着一团和气、认真刷题的学生们，他忽然有种，今年一定会有出其不意的结果。
　　*
　　时间转瞬即逝。
　　很快就到了周三。
　　在市中校门口聚集后，一行七人，乘坐面包车，去了一中。
　　蒋蕾今天睡晚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急急忙忙冲到学校，虽然班主任没有硬性要求，但大家都默认走读生要和寄宿生一起参加早读的。
　　只不过，当她刚踏进学校，随意一瞥，就见到了一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蒋蕾的眼睛瞬间瞪得浑圆，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最后发现这并不是幻觉。
　　楚若渝竟然又回了一中？
　　啊这，也太梦幻了吧。
　　蒋蕾和楚若渝的关系算不上亲近，但也说过几句话，她唯一对楚若渝不喜的，就是她那包子似的脾气，有时候看的人都要气死了。
　　还想要多看两眼，但早读要开始了，她不做多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班级。
　　整一个早读，她都有些心神不宁。
　　下课后，蒋蕾情不自禁地把视线落在宋欢欢的身上。
　　宋欢欢举报楚若渝作弊、楚若渝被勒令退学，这是班里心照不宣的事。
　　只是，她是不信的。
　　蒋蕾多次看过楚若渝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那是高阶公式，高中课本里是不可能有的。
　　所以她本能的不相信楚若渝会作弊。
　　但人这种东西都是趋利避害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也一样。
　　犹豫了一下，蒋蕾拍了拍宋欢欢的后背，“欢欢，今早我看到楚若渝了。”她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她还来一中干什么呢？”
　　宋欢欢身体瞬间紧绷，不知名的恐慌从心脏蔓延开来，她感觉又软又无力，“真的？你没看错？”
　　蒋蕾倒是没有关注宋欢欢的神情，她笃定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是绝对不可能看错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算低，再加上其他人都认识楚若渝，很快，乌泱泱的就围了一个圈子，“楚若渝现在变得好漂亮啊，和以前比起来真就云泥之别。”
　　哦不，以前也漂亮，只是她善于隐藏罢了。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开始插话。
　　“看错了吧？一个作弊的学生有什么资格再回来？”
　　“前天还有昨天，咱们学校进行了大扫除，听班主任说有什么重要的领导要过来，有好几个学校的学生会来培训，难道楚若渝去了别的学校，阴差阳错的就回来了？”
　　“怎么可能呢，来培训的学生肯定是特别优秀的。楚若渝算哪根葱哪根蒜了？”
　　……
　　宋欢欢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每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把她扎的鲜血淋漓。
　　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同学，楚若渝是被一中校长挖过去的。
　　倘若一旦猜测成了真，一旦同学们知道楚若渝的成绩本就很优秀。
　　那她诬灭楚若渝作弊的事，根本就瞒不了。
　　想到那样的后果，想到同学们群起而嘲之，一时间，宋欢欢的脸色苍白如纸。
　　她双手紧紧握拳，手背青筋暴起，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一字一句道，“既然楚若渝已经退学，那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在一中待太久的。”
　　大家一听，确实有几分道理。
　　又议论了两句之后，便散开了。
　　宋欢欢见状，一颗心稍稍安定了几分。
　　蒋蕾眼里划过一抹若有所思，很快，她拿出语文书，便开始认真背诵古诗词了。
　　左右和她没关系。
　　*
　　市中的学生是最早到的，此刻阶梯教室内空无一人。
　　见状，大家紧绷的情绪不由得松懈了一些。
　　甚至开始开起玩笑来。
　　“不知道是谁给我们培训？听说成就越高的人，年纪越大。”
　　“你们说不会一上来就考试吧？我心里有些发怵诶，万一没考好，怎么办啊。”
　　“楚姐，你怎么看着一点也不慌的样子，可是老教授们啊。”
　　……
　　楚若渝听着他们絮絮叨叨，头痛地扶了扶额，她拿出一本参考书，“既然你们紧张，那我就给你们突击一下。”
　　系统的名师课堂，无论放在哪里都是顶尖卓越的，她举一反三过后的总结更是精华，“就算真的考试，也不过就是考这些显综合能力的题目。怕照葫芦画瓢，也能过关的。”
　　她的声音并不算小，别提阶梯教室十分空旷，稍微注意一些就能听到。
　　“楚姐v5”
　　“楚姐yyds”
　　……
　　不知何时，一青年人从后门进来，从楚若渝说话后，他就刻意控制了脚步声，避免打扰他们。
　　同时，他的耳朵也不受控制地开始捕捉楚若渝说的每一句话。
　　起初，萧瑞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
　　但楚若渝的逻辑思维能力太强了，让人一目了然的同时又很信服。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楚若渝。
　　穿着市中的校服，应该都是市中的学生。
　　楚若渝十分清楚同学们的水平，并没有一口气说太多，预判了剩余的时间，她点到为止。
　　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忽然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目光，她下意识回头望去。
　　是一个清俊的男人，看着很年轻。
　　楚若渝眯眼细细打量，虽然看着年轻，但应该也快三十了。
　　萧瑞猝不及防地对上楚若渝清澈的眼睛，一时间，手无措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等回过神来，他低声自嘲一笑，都多大的年纪了，还跟毛头小伙一样，这么想着，他大大方方地走到楚若渝的身旁，并打了个招呼，“不错，很优秀。”
　　汤磊先是警惕地看了萧瑞一眼，见他坦坦荡荡的，倒也没有戒备，相反他骄傲地扬了扬脑袋，“我们市中的学生，当然优秀了。”
　　萧瑞针对刚才楚若渝提到的某一题，以自己的见解切入话题。
　　一个高中生而已，就算再厉害，到底也被年龄限制着。
　　他是想弄明白楚若渝到底有多厉害。
　　楚若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偏头看向汤磊，见汤磊没有阻止她回答问题的意思，心里就有了底。
　　她认真思索，然后一一回答。
　　两人你来我往，足足交流了十多分钟。
　　汤磊还好，尚且能听得懂。
　　不过听得懂算一回事，震惊又是另一回事，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把楚若渝的水平想得很高了，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一直在藏拙。
　　哦不，并不是藏拙，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展现罢了。
　　至于刘梧桐以及其他四人，面面相觑，不免有些凌乱。
　　他们再次深切意识到，人和人之间是真的有差距的。
　　算了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看书去吧。
　　做人啊，最要紧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萧瑞和楚若渝交谈得越久，心内的惊骇就越深，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纵奇才了，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交流到最后，他已经不想和楚若渝继续下去了，心服口服地点了点头肯定对方，“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优秀。”
　　说完，也不等楚若渝回答，就径直离开了教室。
　　汤磊耸了耸肩，“真是怪人。”
　　这一茬本就是小插曲，大家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在教室里坐了好一会儿，各学校的老师才带着学生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阶梯教室。
　　阶梯教室很大，并不用挨着坐，所以一个学校一个位置，分开坐，互不交流。
　　市中和六中挨的最近。
　　因为竞赛的缘故，汤磊和六中带队的牛老师交流频繁，所以两人私底下的关系也很不错。
　　牛老师扫了一眼市中的学生人数，怎么数都没有数满八个人，他有些错愕，趁着培训还没开始啊，连忙凑到汤磊的身旁，“这怎么回事儿啊？名额怎么会无缘无故被削减了？”
　　汤磊压低声音回答，“有些话不好说。”
　　牛老师眯了眯眼，他也是个聪明的，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每个学校的学生，发现一中多了两个名额，他深深地叹息，“行吧，不好说也就不说了。”
　　汤磊见他误会了，也没有想澄清的意思，有些话本来就不好放在明面上讲，只摆了摆手，“真没事。”
　　两人就着学生的资质，畅谈了好一会儿。
　　没多久，一个年过半百、精神矍铄的老头，抱着一叠试卷，不苟言笑地走了进来。
　　原本阶梯教室内略显轻松的气氛瞬间冷凝，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盯着这老头，看他接下来的动作。
　　“所有带队的老师，先去隔壁教室休息。”他摸了摸胡子，“这试卷有八道题，一个小时之内，能做多少做多少。”
　　大家都知道竞赛题的难度的，有时候半天都解不了一道题。
　　一听上面有八道题，心立刻就慌了。
　　要么是梗着脖子和同伴低声吐槽，要么就是强装平静。
　　毕竟，谁也不知道发挥失常，会面对什么。
　　老头说完话后，各校的带队老师都已经退出了阶梯教室，不过，他们并没有选择去休息，反而是站在阶梯教室外，看着学生们的表情。
　　试卷分发的很快，教室内的骚动也随之消失不见，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楚若渝大概浏览了一下这八道题目，便明白了出题的意图。
　　他们更倾向于思维新颖，不墨守成规的学生，而不是老实死板一味做题的机器。
　　这八道题对于楚若渝来说其实并不算很难，所以她脸上的表情，算得上轻松惬意的。
　　她仿佛不是在考试，而是在休息。
　　老头的视线在教室内环顾一周，最后精准的落到了楚若渝的身上。
　　原因无他，美丽的皮囊实在是太吸引人的视线了。
　　多看了两眼后，他又发现这位女学生答题的速度很快，在大家普遍还在计算第一题时，她已经开始算第三题了。
　　而且，游刃有余。
　　一时间，老头的心里难得地浮出了一些好奇心，他想知道，这女同学到底是真淡定还是假淡定，真答题还是在乱写一通。
　　这么想着，他慢慢地走到楚若渝的身边，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看她的答案。
　　只一眼，他的目光就凝住了。
　　偌大的一张草稿纸上，愣是没有解题过程，但偏偏她的答案又是对的。
　　那么就是她瞎猫碰到死耗子，提前知道了题目，所以能够写出答案。
　　要么就是她的计算能力，逆天了。
　　一时间，这老头的心脏“怦怦”直跳起来。
　　第一种的可能性是很低，毕竟试卷是他临时出的，这得多大的运气才能碰对所有题。
　　所以啊，他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第23章 023重回一中（2）
　　卫祯情不自禁地去看她的名字。
　　楚若渝。
　　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他百思不得其解。
　　照道理说, 越天资聪颖的学生，越出名，这些学生可能遍布五湖四海, 但他肯定都略有耳闻。
　　而楚若渝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悄无声息。
　　就在卫祯凝神屏息思索时，楚若渝已经开始第五题了，而其他人的进度普遍还在第一题。
　　虽然考试有不准干涉学生的规矩, 但他终究是没忍住疑问，伸手指向第五题并开口，“能不能写个解题过程给我看看？”
　　楚若渝一直知道身旁有人,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开口。
　　她侧歪着脑袋, 一本正经开口问道，“填空题也要写解题过程吗？”
　　卫祯捋着胡须，低声道, “并不用, 只是我想看。”
　　楚若渝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把第六第七第八题全部写上了答案。
　　这三道题她是略有作弊的, 因为在系统给的名师课堂里面, 她做过相同的题目。
　　答完所有的题，楚若渝把试卷翻到第一页, 并开始给每道题写过程。
　　她深谙解题思路, 落笔的步骤大都关键。
　　一旁的卫祯看呆了。
　　事实上, 聪明的学生他见过很多, 也不该这么失态, 但——
　　搁谁谁不震惊啊！
　　根据答案写过程, 楚若渝连笔都不带停的, 一口气写到了最后一题。
　　然后她又偏头，“这样行了吗？”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你别怀疑，我没作弊。”
　　卫祯的老脸瞬间胀得通红。
　　他真没那个意思。
　　数学竞赛比的都是思维能力，没有实力的学生，在第一轮就会被淘汰出局。
　　他也不相信，有哪个学校会这么蠢，把一无是处的人送来当笑话。
　　门外，汤磊不免有些担忧。
　　和学生不同，他是认识德高望重的卫祯的，不过卫祯十分清高，脾气相当臭，他担心楚若渝一言不合就惹恼了对方。
　　一时间，他头都痛了。
　　其他老师显然也发现了卫祯的特殊对待。
　　“？那是市中的学生？”
　　“刚刚看到卫老伸手指了她的试卷，惹麻烦了？”
　　“看看看，卫老脸都被气红了。”
　　……
　　听着这些滑稽可笑的猜测，汤磊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不是特别美妙。
　　真是没一句好话，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和他相熟的牛老师凑过来，“她的水平怎么样？”
　　虽然没有具体说是谁，但汤磊就是知道，牛老师问的一定是楚若渝。
　　察觉到周围的老师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等着他的回答，他轻轻哼了一下，实事求是道，“我这辈子，大概都碰不到比她更优秀的学生了。”
　　走廊更安静了。
　　只有牛老师挑了挑眉，并拍了拍汤磊的肩膀，“那真是恭喜你了。”
　　他知道汤磊不是个爱说大话的人，况且在这样的场合说大话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阶梯教室内，卫祯为了显示自己没有特殊对待，又去看了几个学生的试卷。
　　只不过，珠玉在前，后者们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时间转瞬即逝。
　　很快，试卷就被收了上去。
　　刘梧桐抹了抹满头都是冷汗，呼出一口气，“平时答题都没这么紧张，每次听到有翻页声，我都慌的不行。”停顿了片刻，他又做西子捧心状，“楚姐v587，要不是你提点了，有两道题还真可能解不出来。”
　　“我也是、我也是，楚姐等回学校后，请你喝奶茶，多加珍珠那种。”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忍俊不禁起来。
　　邱小月扯了扯楚若渝的袖子，“去不去厕所？我不认得路诶。”
　　阶梯教室孤零零地处在学校的东北角，来之前她就已经找过了，没厕所。
　　“我也去。”
　　“我也。”
　　楚若渝：“……”
　　校园里女生结伴上厕所挺司空见惯的，但男孩子要求一起，那就蛮匪夷所思的，“我带你们去。”
　　一颗心七上八下没缓过来的汤磊还没来得及问明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学们结伴走出。
　　他总不能阻止人上厕所吧。
　　难受。
　　正欢声笑语地走在小道上，迎面走来了一群学生。
　　蒋蕾一眼就看到了被簇拥在中心的楚若渝，她下意识地伸手捂嘴，“楚若渝？”
　　不用她说，边上的同学也看到了。
　　宋欢欢本喜笑颜开地听着同学的恭维，冷不丁见到楚若渝，脸色一下子黑沉如锅底。
　　做了无数心理建设、好不容易建起来的防线，瞬间决堤。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楚若渝并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交集，她疏离冷漠地应了一声，就要错身离开。
　　而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看来离开了一中，你混的风生水起啊，身边不仅多了几个小狗腿，还会用鼻孔看人了？怎么，忘记你当年唯唯诺诺的可怜模样了？要不要给你和你的小狗腿回忆一下？”
　　说话的男生叫杜涛，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楚若渝和宋欢欢关系的人。
　　因为想讨好宋欢欢的缘故，所以平时格外针对楚若渝，手段低俗又恶劣。
　　说完后，杜涛余光瞟了一眼宋欢欢，见她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不由得更卖力了，“怎么不说话了？”
　　刘梧桐虽然知道楚姐在一中的处境不是太好，但没想到，竟有这么差，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算是校园暴力了。
　　一时间他有些心疼，忍不住反唇相讥，“真就和美国七十年代经济一样，跳梁小丑。”
　　蒋蕾噗嗤一声，见杜涛被骂了还不自知，给他科普了一下，“经济滞胀，他在骂你智障呐。”
　　杜涛脸色一僵，然后又怒气冲冲道，“果然是小狗腿。”他抬了抬下巴，“想必她没告诉你们，为什么会从一中退学吧，她数学考试作弊，给这样的人当小狗腿，你也真是出息。”
　　刘梧桐：“……”
　　特么他怀疑楚姐和对方说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数学考试作弊，真是天大的笑话！！！
　　楚若渝拍了拍刘梧桐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她看着一言不发的宋欢欢，不给面子地扯下了最后一层遮羞布，“我为什么会作弊？宋欢欢同学应该最清楚。”她耸了耸肩，满眼无辜，“怎么，校长办公室里发生的事儿没和同学说吗？”
　　宋欢欢脸色青白交加，如果可以，她多希望时间能够倒退十分钟，那她一定不会走这条路。
　　虽然心中又恐又慌，但她还是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她不信，楚若渝还能带着同学去找校长对峙？
　　这不可能的。
　　“楚若渝说的什么意思？”
　　“难道作弊是另有隐情吗？当初作弊可不就是欢欢举报的吗？”
　　“应该是为了挽回面子，随口一说吧。宋欢欢有什么动机去污蔑人呢？”
　　……
　　杜涛最受不了宋欢欢眼底含泪的可怜模样了，不知哪里冲出了一股英雄气概，他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走到楚若渝的身旁，试图捏她的手腕。
　　“给她道歉。”
　　楚若渝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旁的刘梧桐早在第一时间把杜涛的手打开，“说话就说话，动手算什么？”
　　杜涛手背上一阵火辣辣的，他低头一看，红了一片，脾气本就急躁的他，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瞬间就断了。
　　他倒是不针对楚若渝了，左手揪住刘梧桐的衣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刘梧桐右脸一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所有人不知道干什么好。
　　胆子小的女同学甚至已经后退了一步。
　　还有热心打小报告的，已经悄悄离开去找老师。
　　刘梧桐眼冒金星，脸颊传来阵阵痛意，同时嘴里还有一股浓浓的铁锈。
　　他低低地骂了一声，“草”。
　　下一秒就和杜涛扭打在一起。
　　谁说好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刘梧桐专门学过，打人只往痛处打，还不留痕迹。
　　其他两个男生见刘梧桐被打了，同仇敌忾的加入。
　　邱小月都快急哭了，好好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在一中的地盘上打架，怎么想他们都吃亏，到时候打落了牙还得往肚里咽，那多憋屈啊。
　　犹豫了一秒钟，她思考了一下来时的方向，然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必须要找老师，叫老师做主！
　　他们都是无辜的！
　　蒋蕾、杜欢欢等一众女同学，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原本只是杜涛和刘梧桐两人打架，可打着打着，哪一方都不愿意自己方的人受欺负，人越来越多。
　　楚若渝视线不离刘梧桐等人，除了刘梧桐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拳外，并没有吃亏。
　　所以她也就老神在在的看着。
　　这段时间，数学竞赛的压力实在太大，泻泻火有利于身心健康。
　　不过随着人越来越多，刘梧桐几人显然快要招架不住，楚若渝眯了眯眼，一个灵巧的走位便擒住了杜涛。
　　杜涛被打的火气十足，满身的蛮力无处发泄，好不容易把人制住，想要找回场子，没想到却被轻飘飘地拦住。
　　对上楚若渝白皙的脸庞，他瞳孔缩了缩，有些怔愣，但下一秒他迅速回过神。
　　就算是女的，也照打不误。
　　楚若渝的身形看着十分柔弱，但她举手投足间爆发出来的力量不容小觑，“你那打人不留痕迹，只是表面的，看好了。”
　　人体所有的穴位，楚若渝都一清二楚，但凡她想折磨人，有一千一万种办法，还不带重样的。
　　杜涛本想开口嘲讽，但下一秒，右腿传来了尖锐的疼痛感，他一个趔趄，半跪在地，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右脚像是废了。
　　当即就“嗷嗷嗷”地惨叫出声。
　　脑门上都痛出了一层冷汗。
　　就在他以为这种疼痛感会随着时间慢慢减弱，他惊恐地发现，身体一下子凌空，旋即重重地摔倒在地，他感觉后背的骨头都碎了。
　　杜涛发出一声闷哼，他想要求饶，可除了惨叫，根本发不出任何音节。
　　好在楚若渝没有继续动手，他凄凄惨惨地用尽全身的力气翻了个身。
　　这时候已经没人打架了。
　　楚若渝突然露这么一手，谁敢呐。
　　“雾草，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猛？”
　　“猛什么，会打架的女孩好帅啊。”
　　“杜涛其实也活该，当初把人锁在厕所里半天，这都是报应啊。”
　　……
　　楚若渝缓缓在杜涛的面前蹲下。
　　如果不是耳尖听到了闲话，她根本不记得这个杜涛还欺负过原主，“刚刚是用右手打的他？”
　　杜涛嘴里发出“呜呜”声，摇的和波浪鼓一般，楚若渝简直是魔鬼，他也不想看到她了。
　　“那就卸掉吧。”
　　挨楚若渝最近的刘梧桐没弄明白“那就卸掉吧”这五个字代表了什么意思，下一秒，杜涛的惨叫声忽然响彻天际。
　　刘梧桐的嘴瞬间变成了o型，甚至因为太过吃惊，脸上的疼痛一点儿都感觉不到了。
　　楚…楚若渝竟然直接卸掉了人家的胳膊！
　　这特么真人狠话不多！
　　不过他真的好喜欢！
　　场面瞬间就变得寂静一片，除了杜涛凄厉的哼叫声，没人敢说话。
　　好半晌，刘梧桐心里爽够了，才略带担忧的开口道，“这下不知道怎么收场了，刚只有我受伤，我们是受害人，比较有底气。现在他胳膊断了，会闹出大麻烦的。”他拍了拍胸脯，满腔豪情，“放心，打架的人一直都是我，你别怕。”
　　楚若渝是真的被刘梧桐暖到了。
　　在她有限的记忆里，都是被人欺凌的场面。
　　不是说一中的学生不好，只是他们会被刻意引导着针对她。
　　她面无表情地摆弄了一下杜涛的胳膊，只听“咔嚓”一声，胳膊回归原位，“放心，就算去医院做检查，也绝对查不出什么。”
　　她正骨过万次，除了让杜涛感受一下痛意和惊吓，不会留后遗症，这点分寸还是拿捏得住的。
　　杜梧桐下巴都要惊掉，“这…这…这…”
　　他快要给楚若渝跪下了。
　　楚姐哪里还有记忆中软绵绵的模样，这明明是一条霸王龙好嘛！！
　　这下，这声楚姐的分量更重了。
　　杜涛听到楚若渝的话，下意识地动了动胳膊，他惊讶地发现，疼痛全然消失。
　　咽了一口口水，本能地后退一步，和楚若渝保持距离避免再被暴打，他狠狠地叫嚣，“你给我等着。”
　　就在此时，汤磊邱小月，还有楚若渝的原班主任，先后出现。
　　看到楚若渝，班主任的脸上忍不住出现了一抹嫌恶。
　　当初对楚若渝有多期待，楚若渝的表现就让她有多失望，久而久之，她都已经不再关注这个人了。
　　没想到她退学之后，竟然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在这里闹什么？不怕被记过吗？”
　　包括杜涛在内，没有一个人吱声，说到底是他们挑衅在先，动手在先，说出去站不住脚。
　　邱小月看了一眼狼狈的刘梧桐，突然哭哭啼啼地开口道，“这一中的学生真是离谱，我们好端端地走在路上，这人就乱说我们是楚若渝的小狗腿，还污蔑楚若渝考试作弊。楚若渝不愿意搭理他，他就动手，这才打了起来。”
　　“他们这么多人，汤老师，刘梧桐他们一定被打惨了。”
　　“楚若渝肯定也被打了，你一定要帮他们撑腰啊。”
　　刘梧桐：“……”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最后一句却实属有点颠倒黑白了。
　　在场的，哪一个人能打得过楚若渝啊？
　　不被楚若渝暴打就不错了。
　　想到这，刘梧桐暗搓搓地偷窥了杜涛一眼。
　　真疼。
　　真惨。
　　一旁的宋欢欢，险些要晕厥。
　　所有的事她都不在意，只是一旦闹大，就会追寻源头，如果被大家发现楚若渝没作弊，那她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学校继续学习下去？


第24章 024挖墙脚
　　涉及两校名誉, 无论是汤磊、还是钱笙，都不敢擅自做主。
　　事情往小说是胡闹玩笑，往大说是打架斗殴, 怎么处理就显得很重要。
　　既不能咄咄逼人显得太犀利, 又不能节节败退显得太软弱。
　　汤磊索性给赵建安打了一通电话，言简意赅地阐述了一下冲突的起因和过程，挂断电话后, 他笑眯眯地对着钱笙开口道，“我们校长马上赶过来。”他知道刘梧桐几人其实挺不安的，温和地安慰道, “咱们市中的孩子, 吃什么都不吃亏，别怕。”
　　刘梧桐沮丧的表情瞬间一扫而空，他咧嘴笑了起来, 配上他略带红肿的脸颊, 十分滑稽可笑, “好嘞。”
　　一行人没一个管一中的任何人, 接二连三的离开。
　　邱小月握着楚若渝的手, 上上下下把她观察了个遍, 确认没有伤痕，她才松了一口气, “可把我急坏了, 什么人品呐, 竟然连女生都欺负。”
　　她顿了顿, 相当义愤填膺, “幸好我当时没有选一中, 不然可就落入狼窝了。”
　　一旁的刘梧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他轻轻咳嗽一声，然后小声澄清道，“刚刚你走了，所以才没看到，楚姐一出手，把杜涛胖揍了一顿。”
　　另一个同学忍不住插话，“是啊，是啊，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那群人根本就不敢靠近楚姐，笑死了。”
　　邱小月脚步一顿，满脸错愕。
　　这剧本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刘梧桐手舞足蹈地演了一遍，“先这样、再那样、然后直接卸了他的胳膊。”
　　听到这话，汤磊终于忍不住了，他先是看了一眼楚若渝的小身板，然后咽了一口口水才确认道，“是真的吗？”
　　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不好收场了，自古以来，都是谁弱谁有理的。
　　刘梧桐倒没注意到汤磊的口气，他沉浸在兴奋中，“真的，不过楚姐又把人胳膊给安回去了。”
　　真特么的酷。
　　就在此时，默不作声的楚若渝忽然补充了一句，“医院肯定检查不出来，所以呆会咱们咬死不认。”
　　汤磊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哪一方了。
　　他头痛地把人带回阶梯教室，然后和卫祯请假。
　　卫祯向来不在意这些小事，可想到楚若渝，他便多嘴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儿了？”
　　照他讲，如果楚若渝能天天听他的课，见识会更广阔，这小地方，太限制人的成长了。
　　汤磊苦笑一声，“这楚若渝啊，以前是一中的，因为一些误会和老同学们闹得有些不愉快，等校长来把事情处理完，就没事儿了。”
　　自古以来天才就是骄傲的，戴着有色眼镜的卫祯，完全不认为楚若渝会做什么离谱的事，就算真的是，那也一定是被逼急了。
　　他先对小助理交代道，“让萧瑞先替我上课。”
　　说完，卫祯才理所当然地张口，“我也去看看。”
　　汤磊：“……”
　　横看竖看，都不关卫祯啥事儿啊！
　　当然，他是没有这个胆子拒绝的，“那就一起去校长室吧。”
　　*
　　周雄面色铁青地看着面前的一干人等。
　　本想给教育局的领导们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计划全泡汤了。
　　他肺都要气炸了，却不得不压着脾气，好言好语地和卫祯交流，“学生们年轻气盛的，有摩擦再正常不过了，倒也没必要搞得和三堂会审一样。”
　　话音刚落，赵建安便出现了。
　　学生受委屈，他自然是心疼的，所以脸色黑的和周雄有的一拼。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楚若渝早就观察好了形势，她缓缓走到卫祯身旁，小声道，“在场的人，不是一中的、就是市中的，肯定会有偏向性。卫老师，能麻烦您帮着评评理？”
　　卫祯听着楚若渝柔弱的嗓音，其中还夹杂着莫名的委屈，不知怎么，心忽然就软了，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就你来说吧，如果你说的哪里不对，旁人可以随时补充。”
　　赵建安领略过楚若渝的口才，当即应声，“可以。”
　　周雄心道不好，他连忙想阻止，但楚若渝已经开始说话了。
　　“事情的起因，是一次数学考试，宋欢欢同学举报我作弊，然后我就被退学了。”
　　第一句话，卫祯就已经听不明白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楚若渝停下，“你数学考试还用作弊？”
　　刚才那八道题的震撼劲儿，他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所以，这纯粹就是污蔑啊！
　　努力缩在人堆里减少存在感的宋欢欢再次被指名点姓，一张脸瞬间绿了。
　　她大概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比凌迟还叫人绝望。
　　卫祯情不自禁地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周雄，“这你也能信？”
　　杜涛吃了大亏，他见卫祯十分偏向楚若渝，连忙开口道，“为什么不能信？你知道楚若渝的数学成绩有多差吗？每次都是班级垫底的。”
　　卫祯严重怀疑杜涛说的楚若渝和他认识的楚若渝根本不是一个人。
　　他转向杜涛，认真道，“我出现在一中，就是为了给市里参加数学竞赛的学生培训的，刚刚摸底考试，不出意外的话，她的成绩遥遥领先。”
　　这话说完，包括杜涛在内的几个学生都炸了。
　　“怎么可能呢？她真就只是一个差生。”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系统查历史成绩啊，她每次都是垫底的。”
　　“我去，早上还在猜楚若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居然是这个原因。”
　　……
　　卫祯根本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
　　他一字一句道，“以楚若渝的实力，她去参加奥数，一定能获奖。”
　　这话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汤磊和赵建安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愉悦。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是一回事，由别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周雄其实肠子都已经悔青了。
　　当初就不该跟着宋欢欢一起胡闹。
　　现在好了，这定/时/炸/弹终于爆炸了，还是以这样一种羞辱人的方式。
　　他眼神抑郁，一言不发。
　　“楚若渝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wc，那她的确没有理由作弊。”
　　“为什么宋欢欢要说楚若渝作弊呢？”
　　“是宋欢欢在污蔑楚若渝。”
　　……
　　宋欢欢后背挺得笔直，就因为不屑，所以她用了最下层的方式，结果是给自己挖了坑。
　　感受着一道道嘲讽讥笑的目光，她险些把嘴唇都咬破了。
　　最后，宋欢欢终于扛不住，面无表情地冲出了门。
　　确定没人看她了，她忽然捧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完了完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啊！
　　一切都完了。
　　宋欢欢的行为一定程度上给猜测增加了真实性，这下同学们再看楚若渝的目光，就完全不一样了。
　　既钦佩又愧疚还很复杂。
　　当然，楚若渝根本不关心路人的想法，她喃喃道，“看到了吗？我替你洗刷了莫须有的罪名。”调整了一下情绪，她又继续道，“杜涛自见面后就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然后还想打我。”
　　杜涛突然吼了一声，“我没有。”
　　楚若渝镇定自若地复盘，“当然没有，因为你的手被刘梧桐拍走了，所以你恼羞成怒给了人家一拳。”
　　她眼里少见地流露出了一丝痛心，“我说的有错吗？你大可来反驳。”
　　杜涛仔细想了一下，发现事情的确是这样的。
　　另一边楚若渝又继续道，“如果刘梧桐被打了，我们市中的学生毫无反应，就在边上看着，那我才觉得可悲。”
　　“所以，我们还手没有错。”
　　卫祯听着这有理有据的言论，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杜涛一下子急了，“明明是你们打我打的更狠。”他不认识校长、也不认识卫祯，只能委屈地看着班主任钱笙，“楚若渝打我，是往死里下狠手，我感觉我的命都快没了，还有，胳膊也断了。”
　　楚若渝冷笑一声，“在场根本没有其他人，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是我认为你和他们统一了说辞来污蔑我。”她落寞地低下了头，“去医院鉴定伤情吧，只要有伤我就认，哪怕不是我打的。”
　　说完，她隐晦地对着杜涛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你说你胳膊断了，刚刚挥得手舞足蹈的，就算骗人，你也得编个像样的理由吧。”
　　杜涛：“……”
　　tmd。
　　他真的被打了。
　　被打的好惨。
　　他环顾四周，除了同学外，校长和钱笙都用那种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他脑子里的弦又断了，“我真是被打的那一个，刚刚胳膊真断了，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说到胳膊断了，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股撕心裂肺的认可痛楚
　　刘梧桐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幸灾乐祸。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们一定会放肆的笑出声。
　　这他妈也太惨了。
　　明明被打了，却愣是找不出证据。
　　真是人间惨剧。
　　哈哈哈哈哈。
　　邱小月原本还十分担心这事儿该怎么收场，但在楚若渝的描述下，他们完全就是受害方，甚至还手也是因为别无他法。
　　虽然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但真就说不出不对。
　　她偷偷地给楚若渝比了个大拇指。
　　“所以我要求他们对我们道歉，并保证绝不再犯。”
　　楚若渝提的要求看似十分宽容，却能让周雄难受好一阵了。
　　钱笙本能地觉得校长已经愤怒地说不出话来了，他连忙圆场，一巴掌拍在杜涛的肩膀上，“都是你惹出来的事，还不赶紧道歉，道完歉这件事，才算翻篇。”
　　杜涛差点哭了，真是委屈的。
　　刚才被打的嗷嗷直叫，他也只是嚷嚷，没有流泪。
　　“你们不要被她无辜的模样骗了。”
　　话还没有说完，钱笙又在肩膀上一巴掌，这回连声音里都带着咬牙切齿，“道歉。”
　　杜涛也是个倔的，虽然他冤枉了楚若渝的确该道歉，可他觉得，自己挨的那顿毒打足够偿还了。
　　他没这个背景和底气学宋欢欢跑出校长室，只咬着牙死活不开口。
　　楚若渝轻轻叹息一声，她扭头看向赵建安，“我想回学校了。”她语气轻狂，“就算不参加培训，这奥数比赛我也照样能拿第一。”
　　蒋蕾&杜涛：“！！”
　　真diao啊。
　　赵建安倒是十分宽容，一方面是相信楚若渝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不愿意受这股鸟气，他迅速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行，咱们回家。”
　　这话听得卫祯慌了。
　　楚若渝的确可以不参加培训，但是他对楚若渝十分感兴趣啊。
　　他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事情好解决。我们把培训的地点改到市中不就行了？现在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晚上我们会发通知。”
　　没什么表情的周雄这下彻底凌乱，语气中都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哀求，“卫老，这不行，要是传出去了，一中的面子往哪儿搁？”
　　一想到一中的主场变成了市中的主场，其他校长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自己呢！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赵建安虽然不知道卫祯为什么会这么偏向市中，但不妨碍他爽啊！！
　　自从楚若渝转学到市中，他和周雄的交锋从来没输过。
　　卫祯不是个糊涂人，也不是都看在楚若渝的面子上才这么说。
　　学生做错了事，为了自己的面子，选择装糊涂，这样的校长怎么能够教书育人呢？
　　还有，就算楚若渝真的做了弊，那也不至于沦落到退学的地步。
　　他没有想过，一个学生被退了学，还是因为这样子的原因退学，还有哪所学校会收？
　　这是断人前途的歹毒行为。
　　“行了，别说了，就这么决定了。”卫祯和颜悦色地看向楚若渝，“走吧，一起回去上课。”
　　说完，他不管周雄的百般阻止，就这么带着几个学生，浩浩荡荡地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赵建安和汤磊也笑吟吟地跟了出去。
　　很快，校长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自己人。
　　周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伸手拿起面前的茶杯摔得粉碎，“给我滚出去。”
　　所有人大气不敢喘，猫着身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直到走出了办公室，才呼出一口气。
　　杜涛有些害怕，校长这么凶，等他回过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处分自己呢。
　　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早知道就不会宋欢欢出头了，人家也不领情。
　　一旁的钱笙也挺失魂落魄的，她倒是没什么骂人的想法，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原来楚若渝一直在藏拙啊。
　　可惜啊，可惜啊！
　　如果楚若渝在她手里，她的职业生涯里一定能多上最光辉的一笔。
　　赵建安和汤磊很快就跟上了卫祯等人。
　　卫祯有意无意地问着专业知识，但他没想到，楚若渝竟然全部答上来了。
　　倒不是说明她聪慧，只能说她看的书多，狩猎十分广，这样的宝藏学生到哪里去找啊？！
　　一时间，卫祯有些得意忘形，“小地方真是太屈才了，你要不要回去和父母好好商量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你介绍到京市最好的高中。如果经济上有困难的话，不必担心的。”
　　发音刚落，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刘梧桐：“……”
　　这大概就是有聪明的脑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QAQ，他也想要。
　　邱小月：“……”
　　嫉妒使人质壁分离。
　　唯有赵建安觉得自己要裂开了，好不容易才把楚若渝挖到学校来，现在倒好，有人明目张胆地当着他的面撬墙角。
　　不把他当人了是吧！！
　　这行为太狗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25章 025凡尔赛
　　楚若渝能感受到卫祯的真挚, 所以说话的态度都恭敬了几分。
　　她不假思索地拒绝，“谢谢您，不过我不愿意。”
　　好不容易熟悉了环境, 换个环境就等于一切从头开始, 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种亏本买卖，她不会做的。
　　赵建安闻言，有些热泪盈眶。
　　虽然卫祯的行为狗得很, 但楚若渝不忘本啊！
　　瞬间，他觉得自己该对楚若渝更好一点。
　　一旁的汤磊没有说话的份，听到楚若渝的话后, 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显然也松了一口气。
　　卫祯觉得有些遗憾，他瞥了一眼楚若渝，见她眉眼满是坚毅, 就知道是劝不动的了, 他爽朗一笑, “这孩子, 行, 听你的。”停顿了片刻, 他又添补了一句，“刚我说的承诺, 永远都有效。”
　　虽然知道赵建安不会和周雄一样脑子进水, 但他还想给楚若渝留条退路。
　　刘梧桐简直羡慕嫉妒得哭了, 他面无表情地对着邱小月道, “如果是我, 早在卫老师说第一句话时, 就毫无节操地答应了。”
　　拒绝？根本不可能的。
　　邱小月无情地打击, “所以卫老师问的是楚若渝，而不是你。麻烦你醒醒。”
　　一行人回到阶梯教室，恰逢课间休息。
　　汤磊才刚出现，牛老师就眼尖地发现了，他心绪澎湃地冲到汤磊身旁，“雾草，你这届到底带了一个什么神仙学生啊？”
　　汤磊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他不动声色地和牛老师拉开了一些距离，“发生什么事了？”
　　“还搁那装呢，假不假。”牛老师翻了个白眼，“考试成绩出来了，满分80，第一名80分，第二名45分。”
　　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差距也挺离谱。
　　“这楚若渝还是个高一的新生，你到底怎么挖过来的？”
　　按照惯例，好学生都会被一中招揽。
　　尤其是这种天才中的天才，一中不会放过。
　　牛老师真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两人说话时，又陆陆续续有别校的带队老师加入。
　　“那楚若渝的成绩，可把我惊呆了，只要不走歪路，将来绝对是个牛逼的人物。”
　　“是啊，一个小时八道题，是我我都解不出来。”
　　“到底怎么教的啊？”
　　汤磊的虚荣心膨胀的无以复加，他自己整个人浸在蜜罐里，齁甜。
　　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中的带队老师，然后气死人不偿命，“楚若瑜同学原本是一中的，因为一些不可明说的原因，这才转到市中来。”他摸了摸鼻子，“谁能想到呢？”
　　这副骄傲炫耀的表情叫人恨得痒痒。
　　却拿他没有办法。
　　众人牙都酸了。
　　牛老师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不过有一说一，让他当楚若渝的带队老师，他可能比汤磊还要飘。
　　叫自己没那个命呐。
　　他叹息一声，“吃饭去吧，一中的食堂，伙食还是很丰盛的。”
　　汤磊笑眯眯地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市中的食堂，色香味更全一些。明天我带你好好吃个遍。”
　　牛老师：“？？？”
　　明天？
　　他确定自己没幻听，苦笑一声直接拒绝了，“一中和市中隔得有点远，这培训了一天，回去还要给学生剖析，哪有这个时间。”
　　汤磊握拳抵唇，轻咳一声，“卫老临时把培训地点改了，明天啊，就去市中了。”他挑了挑眉，“我也可以好好睡个懒觉了。”
　　这话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真的假的？”
　　“这培训地点怎么还临时改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人会拿这一戳就破的假话吹牛逼啊？”
　　……
　　大家顿时议论纷纷起来，汤磊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艾玛，这凡尔赛的感觉真是一级棒。
　　一中的带队老师，在汤磊说完楚若渝以前是一中的学生时，就跑出门了。
　　他直接冲去了校长办公室。
　　因为情绪太过于激荡，以至于连办公室的满地狼藉都没有看到，“校长，楚若渝为什么要转学？”
　　他是第一次听到楚若渝的名字，但凡早知道，说什么也要阻止这离谱的行为，“不能让她再转回来吗？”
　　周雄一听到楚若渝三个字，就烦躁的不行。
　　人都得罪狠了，就算腆着脸上门去求，人家也不会同意啊。
　　真就气死。
　　他语气冰凉，“你去问钱笙吧，她会告诉你的。”他顿了顿，“如果你有办法让楚若渝回头，那才叫本事。”
　　带队老师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等他找钱笙问清楚后，才彻底消停下来。
　　梁子结得这么深，怎么可能回旋的余地。
　　这群人一天天做的都是什么不靠谱的事啊！
　　*
　　咖啡厅。
　　宋淑芝慢条斯理地用着甜点。
　　等吃完了，她等的人才姗姗来迟。
　　“宋总，真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路上实在太堵了。”
　　宋淑芝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她伸手招来服务生，又点了杯咖啡，然后开口称赞道，“你本人可比视频里漂亮多了。”
　　云飘零忍俊不禁，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颊，“可能最近状态比较好吧。”
　　她随意地把包放到一旁，“听说宋总要和我谈合作？不过我最近的档期都排满了。”
　　作为一个千万粉的大网红，云飘零在美妆界的地位不言而喻。
　　几乎每个大牌有新产品上新时，会找她推广。
　　宋淑芝心内忍不住泛起嘀咕。
　　档期排满了，还会出现在这儿？
　　不是个拿乔的手段。
　　“听说雅秀找你推广了？”
　　云飘零瞬间顿悟了，宋淑芝的兰漾和雅秀最近打的不可开交，甚至已经被吃下了三分之一的营业额，久而久之，落败是必定的。
　　就在这时，咖啡上来了，她闻着浓郁的香味，“宋总，我向来是个直爽的人，有什么话就不要藏着掖着了，直说吧。”
　　宋淑芝耸了耸肩，开门见山，“我听说了你们的合作方案，会连续二十天在直播间试用他们的产品，每天都会出对比照。”这是一种很普遍的营销行为，“雅秀给你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
　　“我只有一个要求，试用时，左边脸用他家的，右边脸用我家的。”
　　“倘若新产品没有半点作用，二十天过后，你可以随意抨击产品，我们品牌不会有半点意见。对你而言，这个合作有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云飘零怎么说服雅秀，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云飘零的心瞬间就“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谁会嫌钱多呢？
　　白送上门的钱不赚白不赚。
　　试用一种产品十分枯燥，但有了对比之后，才会更有趣。
　　深思熟虑后，她觉得这事儿能成，“成交。”


第26章 026手伤（修错字）
　　宋淑芝端起咖啡杯, 轻轻摇晃。
　　高端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云飘零自以为占了大便宜，殊不知好戏都在后头呢。
　　她笑容意味深长, “那合作愉快。”
　　云飘零笑吟吟地送别了宋淑芝, 她在原地伫立了许久，直到看不见宋淑芝的背影，她才噗嗤一声笑了, 语带讥讽，“真是傻子。”
　　雅秀的美白/精华，由专业团队足足研究了三年, 期间投入的时间成本、经济成本, 远不是兰漾能抗衡的。
　　云飘零回到咖啡厅，心情甚好的她又点了一份蛋糕，慢条斯理地吃完后, 她直接给许多多打了一通电话。
　　按照惯例, 她应该和雅秀营运部的人接洽, 但谁叫她和许总的私交尚可呢。
　　电话接通后, 云飘零嗓音甜腻, “许总您猜猜, 我刚刚和谁见面了？”
　　许多多刚处理完公务，心情倒也愉悦, 他仔细思索了一番, 略带迟疑地问, “宋淑芝？”
　　想起宋淑芝在晚宴上不知好歹地给了他一巴掌, 他心头不免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她也有新产品要推广？”
　　云飘零没想到, 只是简单的一句开场白，许多多竟猜出了七七八八。
　　她娇笑一声，“谁不知道您和宋淑芝是竞争对手的关系，我当然不会同意。”说话是一门艺术，要想达到目的就得讲究技巧，“您说这巧不巧，兰漾的新产品同样是美白/精华。”
　　“我想在直播间里同时使用两款美白/精华，到时有了鲜明的对比，一方面能让您彻底地把兰漾踩在脚底下，另一方面，有冲突才能更好的带销量不是吗？”
　　不得不说，许多多心动了。
　　唯一的变数，是兰漾美白/精华的实际效果。
　　察觉到许多多的迟疑，云飘零笑声清脆，“兰漾都被压成什么样了，真有神乎其神的美白/精华，还能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停顿了片刻，她继续补充了一句，“就算大牌的美白/精华，二十天也不会有特别显著的效果，到时我暗箱操作，保管让您挣得盆满钵满。”
　　许多多是明白这些网红的小手段的，这下他再也没有顾虑了，“行，放手去做吧。”
　　他倒是要看看，宋淑芝究竟还能撑多久。
　　*
　　云飘零很快就收到了兰漾寄来的试用品，相较于雅秀的精美包装，兰漾就显得相当潦草了。
　　她随意地拆了一瓶，还真别说，淡淡的中草药味怪好闻的。
　　此时，杰西卡哼着歌路过，见云飘零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调侃道，“怎么？为新产品的宣传推广发愁吗？”
　　她鼻子尖，一下子就闻到了中草药味，眼神瞬间就亮了，“这味道香而不腻，有多余的吗？给我一盒呗。”
　　杰西卡很少买护手霜、身体乳，是从云飘零那里拿试用品。
　　云飘零只给自己留了一瓶，就大方地把剩下的都给了杰西卡，“拿去吧。”见杰西卡穿戴的十分性感，她吹了一声口哨，“怎么？要去约会？”
　　杰西卡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约了美黑，到时候，还有直播呢。”
　　她同样也是个网红，但和云飘零走的白幼瘦风格不同，她更追求自然美。
　　美黑是她最爱做的项目之一。
　　虽然一白遮三丑，但在她看来，黝黑古铜的肤色，更具有狂野性美，就像熠熠生辉的黑曜石，在阳光下充满了诱惑感。
　　云飘零摆了摆手，“快去吧。”
　　等杰西卡走后，她稍微思索了一下言辞，便开始了直播。
　　*
　　教育局安排的竞赛培训结束后，汤磊就不再要求楚若渝每天按部就班参加他规划的课程了。
　　他看得明白，对于楚若渝而言，这样无意义的行为，只是浪费时间。
　　所以，楚若渝在教室里的时间一下子大大增加了。
　　“林雯，你到底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脸上的痘痘怎么全消了？我也冒了几颗痘，快救救我吧。”
　　“是啊，是啊，皮肤还变得那么白。”
　　“记得你以前没那么白啊。慕了慕了。”
　　“雯雯你变得好好看哦。”
　　林雯的虚荣心空前膨胀，这样真心实意的夸赞，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过的，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脸，那凹凸的粗糙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是我妈妈公司新开发的产品啦，等上市了我告诉你们哦。”
　　好不容易打发了这帮女同学，林雯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了楚若渝身上。
　　她坐在窗边，沐浴在洒金的暖阳下，头发随便的用一根皮筋绑起，显得极为慵懒。
　　明明素净非常，却偏生叫人移不开眼。
　　“若若，我脸上的疙瘩和疤痕都没了，瘙痒感也没了，但会不会复发啊？”
　　林雯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梦醒后，她还是那个自卑又痛苦的女孩。
　　楚若渝扶额，这已经不知道是林雯问她的第几遍了。
　　林雯没问腻，她已经听腻了。
　　她放下笔，认真严肃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你，我已经从根本上杜绝了你脸上油脂过度分泌导致毛囊堵塞发炎的情况，且正在巩固治疗。只要你不喝酒、不喝浓茶、养成良好的习惯，就绝对没有复发的可能。”
　　林雯吐了吐舌头，开始撒娇，“你不要不耐烦嘛，我只是太没安全感了。”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再有一星期，兰漾的美白/精华就要上市了，妈妈说想请你吃个饭，并谈一下分成。”
　　她之所以能变白，全是仰仗了楚若渝浓缩版的美白/精华。
　　效果真是惊人到无以复加。
　　绝了。
　　楚若渝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摇头拒绝，“最近有点忙。”
　　忙着学习刷题、还要练习钢琴准备考级考试、还要编写医书，比起这些，和宋淑芝见面真不算什么大事。
　　林雯大约猜到了楚若渝的答案，她耸了耸肩，“那我妈妈又要失望了。”
　　就在此时，许斐从教室后门走进来，他敲了敲楚若渝的桌子，然后低声道，“门卫室刚给我打了电话，有个叫陈聪的人找你，如果不认识，我去帮你打发。”
　　鉴于上一次楚若渝的亲妈表现的太过于离谱，他现在已经不敢让楚若渝随便见陌生人了。
　　没什么大事儿，陈聪不会特意到学校来找自己，楚若渝斟酌了一下，合上面前的习题本，“认识。”
　　*
　　陈聪神色严峻，因为太过于心烦意乱，他左右踱步，险些撞上走近的楚若渝。
　　“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楚若渝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你这是怎么了？”
　　如今的陈聪，早就是楚若渝的铁粉，他咽了一口口水，满眼钦佩道，“你还记得，在马老家门口，和我说过什么话吗？”
　　楚若渝黑黢黢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陈聪，直要把对方盯到头皮发麻，才偏过头，淡淡地开口道，“说重点。”
　　不出意外，那红发少年应该参加了集训，手到底还是出了问题，没办法参加比赛。
　　陈聪不敢拖拉，他一口气不带停顿的，“今儿我和马老去音乐协会帮你办理参会手续时，马老接了个电话，据说是那位太子爷手伤发作了。他十分看重这个比赛，不想放弃，想通过西医的手段暂时让手恢复正常，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也没人敢让他冒这样的风险，于是场面就僵持住了。”
　　“怪我多嘴，说出了那天你的预判。”
　　说到这儿，陈聪还是有些心虚的，他先是瞥了一眼楚若渝的表情，见她没有生气，不由得放下了心，继续开口，“马老心急火燎的，当场就把话问明白了。”
　　“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最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楚若渝歪了歪头，露出了修长的脖颈，“所以要我做什么？”
　　陈聪脖子瑟缩了一下，他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意，“想让你出面帮忙，诊断一下手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当然，最好是能把人给劝住。”
　　他的态度，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大概是对强者的敬畏吧。
　　楚若渝大约能猜到，陈聪为什么会对那红发少年这么关心。
　　罢了，罢了，就当还了他提携引荐的恩情了。
　　“行，走吧。”
　　陈聪没想到楚若渝竟然这么好说话，一时间对她的好感更甚，“车就在外面。”
　　楚若渝点了点头，跟着他的脚步，上了车。
　　车子一路驶向了电竞俱乐部。
　　才刚进门，就听见了马老的咆哮声，“你这是要把我气死啊，万一手落下了后遗症呢？这辈子都要在后悔中度过吗？挺聪明的一人，怎么到关键时刻就不听劝呢？”
　　秦牧红发凌乱，他穿了件黑色外套，表情痞帅痞帅，有种张扬的美感。
　　他漫不经心地抬眸，“放心，不会有后遗症的。”
　　见马老瞳孔骤缩，他又一字一顿强调道，“晚上就要比赛了，我不可能当逃兵的。”
　　马老气得心肝脾肺生疼，“如果在我这儿出了事，让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说到最后，他开始大喘气，不过当余光看到陈聪和楚若渝后，情绪暂且得到了安抚。
　　他快步走到楚若渝面前，目露哀求之意，“我都听陈聪说了。”
　　其实，就算陈聪说的天花乱坠，马老也是不相信楚若渝的能力的。
　　要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既然楚若渝在钢琴上的天赋卓越，那势必在其他方面就会有所欠缺，他只希望楚若渝能够懂他的意思，并按照他的想法劝说外孙。
　　这是秦牧第二次见楚若渝。
　　上回匆匆一瞥，对方皎好的容貌到底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否则现在不会这么快认出来。
　　他嗤笑一声，语气讥讽，“技术精湛的医生您信不过，找一个还没我大的丫头片子来诊断我的手伤，我还能说什么好？”
　　“她哪个学校毕业的？有行医资格证吗？”
　　楚若渝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杀伤力不高、侮辱性极强了。
　　这秦牧说的话就是啊。
　　自她替人问诊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行医资格证。
　　！！！
　　偏偏她还真的没有！！！
　　秦牧见马老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忍不住自我反思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别把人气出好歹来，“算了，既然是外公您请来的，那就帮我看看吧。”说完，他漫不经心的视线扫向了楚若渝，“我倒是要听听，你能有什么天花乱坠的说辞？”
　　楚若渝缓了缓情绪，正想要说话时，一旁的卧室传来了惊呼声。
　　“他又吐了。”
　　秦牧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懒得再应付楚若渝，转身就冲向了卧室，“不是已经吃了药吗？为什么还会吐？”
　　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他像是闻不见似的，“赶紧把医生再找来。”
　　正在清理呕吐物的薛恺叹息了一声，“医生说了，这是正常的情况，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卧床休养，靠着他自己的身体机制慢慢恢复过来。人最后一定是没问题的，只是过程有些痛苦。”
　　床上的少年身形孱弱，面色苍白，他虚弱地笑了笑，“放心，我没事的，不要担心。”
　　可能是顾忌着卧床修养的少年，所以俱乐部里通风情况并不是非常良好。
　　楚若渝嗅了嗅鼻子，敏锐地闻到了那股酸臭味，职业病发作的她忍不住闭上眼，细细判断，等反应过来，早已经站到了卧室门外。
　　秦牧脾气本就不是特别好，看见楚若渝凑上来，觉得十分碍眼，他冷言冷语道，“不管有什么话，你都别说了，我现在没心情来应付你，你赶紧离开吧。”
　　少年听到秦牧的话，对楚若渝歉意一笑，“他只是太关心我了，没有恶意的，别放在心上。”
　　“对不起啊。”
　　原本楚若渝已经打算离开，毕竟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儿，她是不屑于去做的。
　　可见到少年这么礼貌，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这啊，不是普通的中毒。”
　　听到中毒两字，除了马井程和陈聪，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啊这，她是怎么知道队长是中毒的？
　　除了他们内部人员，根本没人知道啊？
　　秦牧显然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微微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唯有陈聪，看着大家被震慑的各种反应，突然间就挺直了腰杆。
　　他与有荣焉地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呵，等着吧。
　　就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楚若渝已经走到了床边，她拿出郝秉严送的银针，开口问道，“相信我吗？”
　　换成任何人，都不可能毫无负担地说出相信两字。
　　而少年只是错愕了一秒，他注视着楚若渝清澈的眼眸，嘴角含笑，“相信。”


第27章 027相信我
　　这下, 错愕的人换成了楚若渝。
　　不得不说，这简简单单的相信两字，驱散了她心头因行医资格证而带来的阴霾, 她心头满满皆是愉悦。
　　没什么比被人肯定更满足的了。
　　“把衣服脱了, 趴着背对我。”
　　少年闻言，照做。
　　楚若渝挑选了合适的银针，简单的消毒后, 便在背部下针。
　　她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任何停滞和阻碍。
　　很快少年的背部扎满了针，略显滑稽和可笑。
　　薛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了神, 看着一根银针他心里不免有些发怵, 连说话声音里都透着一丝颤，“老大，痛不痛啊？”
　　针灸他是听过的, 但从没有经历过。
　　少年能感觉到身体的穴位里胀胀的, 有些酸, 每每楚若渝捻动银针时, 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痛。”
　　薛恺“哦”了一声。
　　他打心眼里不信, 但仔细观察了一下队长的表情，的确没有痛苦的表现, 这才彻底放下心。
　　他想了想, 忍不住开口问, “你是怎么知道他中毒的？还有, 明明他已经吃过药了, 为什么还会呕吐不止？”
　　楚若渝凉凉地开口道, “你去核对一下药品的数量、还有医嘱。”
　　和西医打交道多了, 她大约也知道医生会开什么药，会做什么应对措施，“肯定是成份含有氯丙嗪的药吃多了。”
　　氯丙嗪？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薛恺一头雾水，但他这个人有一点好，就是听话，他从床头柜里把医生开的药全部取了出来，然后一一比对。
　　最后竟然发现——
　　他真的把其中一种药的数量搞错了。
　　又仔细看了一下成分表，的确含有氯丙嗪。
　　一时间，薛恺面色惨淡，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干了多离谱的事，他咬着嘴唇，“老大，我真不是故意的。”
　　说完，他紧张兮兮地看向楚若渝，“这药吃多了会有什么影响啊？”
　　楚若渝见他被吓坏了，“没什么影响，大概就是能让人吐死过去。”见薛恺被吓得够了，她才开始论理，“氯丙嗪的作用之一就是止各种原因所导致的呕吐，一旦过量了，那就会起反作用。”
　　少年虽然趴着，但他始终认真地倾听着楚若渝说的话。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始终泛着痉挛的胃部也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缓解。
　　一阵困意袭来。
　　他嗓音略带嘶哑，“这针需要停留多久？”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就给出了答案，“20分钟，不过腹部也需要扎针，共三轮，你先闭眼休息一会儿吧，等时间到了，我再来叫醒你。”
　　少年本就是强撑着精神，听到这话，他安心地点了点头，然后趴着睡去。
　　所有人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有不想妨碍病人休息的、也有被这一手骚操作震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更有看热闹的。
　　目瞪口呆的马井程见楚若渝空了下来，借机呵斥秦牧道，“倘若楚若渝医术不精湛，怎么可能一个照面就发现你朋友中毒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要论年纪判断能力，亏你还是新时代的年轻人呢。”
　　“还有，行医资格证真能代表什么吗？”
　　这番话显然是针对秦牧刚才所说的回击的。
　　秦牧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他快速地看了一眼眉头已经舒展的少年，就这么垂下了头，一言不发。
　　马井程终于等到外孙吃鳖了，他帮忙趁胜追击，“若渝，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麻烦你帮他看看手吧。”
　　他这个门外汉隐约感觉到了楚若渝的厉害，所以忍不住开口央求，“麻烦了。”
　　秦牧依旧一声不吭的。
　　楚若渝斟酌片刻，到底对秦牧摆了摆手，“过来。”
　　秦牧虽然脾气不好，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态度的确是很恶劣，他眉头蹙得紧紧的，咬紧牙关走到楚若渝的身旁。
　　“放松一点。”楚若渝见他后背紧绷，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看病问诊时，她绝不会带上私人情绪，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把手伸出来。”
　　秦牧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指尖冰凉。
　　他只犹豫了一瞬，就被另一双手给握住，比他的温度还要更冰一些。
　　细腻、柔软的触感叫他耳朵上忍不住泛起绯红。
　　“痛吗？”
　　下一秒，秦牧“嘶”了一声，“当然痛了。”
　　“这里呢？”
　　秦牧心头刚泛出的旖旎心思，瞬间荡然无存，“痛痛痛痛痛，轻点。”
　　楚若渝又换了个位置捏，“那这里呢？”
　　秦牧再也不觉得那双手细腻、柔软了，明明像是钢的铁钳，每动一下都叫他痛出一身冷汗。
　　一旁的马井程提心吊胆又心疼，见楚若渝终于松开了秦牧的手，他忙不迭开口问道，“到底怎么样？”
　　楚若渝似笑非笑地打量了秦牧一眼，“都痛成这样了，还能坚持打游戏，堪称业界的楷模，还是无人能出其右的那种。”
　　马井程瞬间就怒了，“听到了没有？手是你自己的，你要是不爱惜的话，将来一定悔不当初。”
　　看秦牧锤头丧气的模样，楚若渝打断了马井程，“停停停，倒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但凡她是一个小心眼的，总有苦头给秦牧吃，“你要是今晚还想打游戏的话，针灸吧，针灸恢复比较快。连着灸上一周，应该能恢复个七七八八。”
　　马井程像是被捏住了嗓子，瞬间无话可说。
　　他反反复复看了楚若渝好几眼，最后才憋出一句，“真的吗？”
　　要不是楚若渝是他让陈聪请来的，他还以为，是秦牧派来的卧底呢。
　　真就让他难办。
　　楚若渝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不会留下后遗症的，你放心吧。”
　　一旁的秦牧，眼里泛着晶亮的色泽，满头的红发似乎都随着心情的变好而更加张扬。
　　想到楚若渝的言行和自己刚才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愧疚感忽然铺天盖地的袭来，搅得他心脏有些难受，他咬了咬牙，开口道歉，“刚刚……是我不对。”
　　马井程听到这声道歉，匪夷所思地看向了秦牧。
　　在他印象中，秦牧就是一小霸王，他做错了，那也是别人错了，连句软话都没说过，更别说道歉了。
　　啧。
　　楚若渝替秦牧扎了针，随后拿起纸笔，把相关穴位与注意事项一一写清，然后交代，“以后你就去仁医堂找郝秉严替你针灸，他看到这张纸，就会明白了。”
　　她相信郝秉严一定会特别热衷。
　　秦牧有些不解，“为什么你不替我针灸？”
　　“因为我还在上学，找郝秉严对你来说方便，对我来说也方便。”楚若渝伸出双手，食指相对互相用力支撑，“教你一套手指肌肉肌腱功能训练操，看好了，我只做一遍。”
　　秦牧连忙打起精神，他是个过目不忘的，把所有的步骤都记牢后，才点了点头，“记住了。”
　　随后，楚若渝指了指了大小鱼际肌肉的位置，“有事没事可以进行轻柔按摩。”停顿了片刻，她又补充了最后一句，“如果有耐心的话，每天用温水泡手半小时。可以加速血液手部循环，得到更好的恢复。”
　　说完，她便起身向床上少年的方向走去。
　　秦牧怅然若失，他情不自禁开口问道，“没有别的注意事项了吗？”
　　楚若渝只觉得莫名其妙，她扭头一本正经道，“你能老老实实做到这些就不错了。”
　　很多病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对此她已经司空见惯。
　　“哦。”
　　马井程抬头，猝不及防地捕捉到楚若渝的侧颜，他怔了怔，电光火石间忽然记起，这楚若渝和京市楚家的那老太太，俨然有几分相像。
　　他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收楚若渝当学生之前，他早就已经调查清了对方的家庭背景。
　　楚若渝收针时，少年不免被打扰，从睡梦中逐渐清醒，短短十几分钟的睡眠，他的气色好了不少，脸上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粉。
　　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草味，挨得近了，就止不住往鼻孔里钻，“翻身。”
　　少年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眸光清冽，“好。”
　　楚若渝不疾不徐地施针，最后一针结束，她忽然在床边坐下，然后开始替少年把脉。
　　刹那间，少年抗拒了一下，但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只安静躺着，默默地等待着楚若渝的宣判。
　　即便情绪波涛汹涌，他嘴角依旧浅浅地勾起。
　　楚若渝又开口了，她问了和刚才一样的问题，“相信我吗？”
　　但这次，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懂。
　　其实楚若渝有些热血沸腾，这少年的中毒只是表象，很快就会痊愈，但乱七八糟的的脉象，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他身体究竟有多差。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疑难杂症了，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瞬间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在楚若渝看来，中医无绝症。
　　她最接受的中医理论就是尽力恢复人体秩序，打开免疫力受到抑制的这把锁，让免疫力去治病。
　　真正能“覆杯而愈”的只能是人体自己。
　　基于这个理论，只有大病和小病，没有绝症。
　　少年抿了抿嘴唇，眸光有些黯淡，明明还是那样的神情，却平添了几分伤感。
　　楚若渝拍了拍他的手背，这一回，她换了个说辞，“相信我。”
　　少年的心脏似乎被触动了一下，他情不自禁看向楚若渝，她额边的碎发十分散乱，有种凌乱美，最主要的是她的眼睛，仿佛有星星在跳动般，让他晦涩的心也情不自禁亮起来。
　　他坦然的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第28章 028求链接
　　对楚若渝而言, 患者的信任，如连城之璧。
　　此刻，她身心更愉悦了, 带着人都更好说话, “每隔半月，记得来找我问诊。”
　　秦牧侧头，神情恹恹的, 有对比就有了伤害，像是得不到糖吃的小孩，他忍不住控诉, “为什么你让我找……”思维停滞了一秒钟, 才想起那拗口的名字，“郝秉严，而你亲自替他问诊。”
　　马井程：“……”
　　真是辣眼睛。
　　见外孙的手开始乱动, 他连连唤道, “小心点。”
　　被质问的楚若渝竟无言以对, 她总不能说, 就因为他得了不治之症吧。
　　最后她干脆翻了个白眼, 保持沉默。
　　这种中二少年, 有多远离多远。
　　先后替秦牧和少年拔了针，见没什么事儿做了, 楚若渝索性让陈聪送她回去。
　　临走前, 被那少年给叫住。
　　“三个月, 我把事情忙完, 然后来找你。”
　　楚若渝听明白了。
　　她本想劝说对方治病要趁早, 但碍于没有立场, 再加上她想着, 这么大人了，心里总是有分寸的。
　　于是她点了头，“行。”
　　因为秦牧晚上还有比赛，马井程并不放心他的状态，思熟虑后他并没有送楚若渝回家，只是把楚若渝送上了车，然后目送车子远去。
　　他心内忍不住唏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相较于楚若渝精湛的医术，这钢琴的地位，一下子显得岌岌可危。
　　亏他当时还摆谱，现在想想真是脸红。
　　马井程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负手走进了俱乐部内。
　　*
　　云飘零日常直播。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她拿出一款卸妆产品，卖力地开始安利，“这大概是我最近用过的最好用的卸妆膏了，卸完妆后脸皮不显紧绷，而且卸完妆后不需要洗面奶二次清洁喽。”
　　弹幕滑得飞快。
　　“姐姐可以现场试用吗？”
　　“这款卸妆膏我也在用诶，的确是蛮好用的。”
　　“就是价格有点小贵。”
　　“飘零卸个妆吧。”
　　……
　　云飘零对素颜还是非常有自信的，她瞥了一眼手机，还有半个小时就下播了，卸个妆倒也无伤大雅。
　　她笑眯眯道，“行。”
　　说完，云飘零拿着手机就去了卫生间，像她这样的大网红，家里的每一寸摆设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所以到了卫生间，环境依旧是十分高大上。
　　“大家看好哦，需要抠一小块，不用加水，慢慢在脸上揉两分钟，所有的妆都能卸掉。”
　　然后是两分钟的洗脸。
　　等云飘零的脸再次入镜头，弹幕再次引起了一阵狂潮。
　　“姐姐素颜杀我。”
　　“素颜也太清纯了！”
　　“嗷嗷嗷真好看。”
　　“等等，有没有人觉得，飘零的左右脸，不是一个肤色啊！！”
　　……
　　最后一条长弹幕发出后，整个直播间的画风瞬间歪了。
　　“wc，我还以为是阴影呢，现在看来，在自然光线下就是有一条分界线。”
　　“！！！为什么！！”
　　“真的不是一个肤色！！”
　　“我记得飘零以前素颜不是这样的。”
　　……
　　云飘零起初并没有看弹幕，她慢吞吞地拿洗脸巾把脸擦干，才把脸凑到屏幕前。
　　当然，本意还是为了听一波夸赞的。
　　“！！！更白的那半边脸，皮肤更细腻。”
　　“我想起来了，飘飘最近不是在试用美白/精华么！！飘飘快告诉我，到底是哪一款？砸锅卖铁也要买。”
　　“ 1，吃土一个月也要买。”
　　“求美白/精华。”
　　“仿佛见到了美白/精华鼻祖横空出世。”
　　“能上链接吗？今天就买。”
　　……
　　云飘零本笑容满面，但看到弹幕的画风歪的根本控制不住。
　　整张脸都僵硬了。
　　可能是这段时间太忙的缘故，她并没有非常注意自己的肤色，况且肉眼看是有细微差别的。
　　没想到一次卸妆，竟然让她翻了车。
　　变白的半边脸，是用了兰漾。
　　效果明显到令人啧舌。
　　“飘零你怎么不说话？到底是哪家的产品啊？”
　　“跪求。”
　　“跪求 1。”
　　……
　　云飘零短暂的错愕过后，便迅速地恢复了情绪，“啊，宝宝们，我是签了合同的，试用没有结束不可以透露的呢。不过也就一星期了，请大家等着结果哦。”
　　粉丝们显然有些不满。
　　“为什么啊！”
　　“效果都已经这么明显了，结果我显而易见啦。”
　　“请上链接，等的这一星期，可能我也就变白了。”
　　“就是，就是，还要藏着掖着嘛，和以前推广产品都不一样。”
　　“套路。”
　　云飘零好说歹说，才安抚住了众人的情绪，不过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匆匆讲了几句话，见到了下播的时间，就直接退出这个直播间。
　　此刻，她有些恐慌。
　　这兰漾的产品效果实在太惊人了，如果欺骗粉丝，到时候她们买回去使用，然后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被骂的肯定是自己。
　　可要是实话实说，那直接就把雅秀的脸面往地上踩了，有这对比，谁还会买它家的产品啊！
　　是个令人绝望的选择题。
　　不管怎么选，倒霉的都是她。
　　云飘零忽然想起宋淑芝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笑意，不禁有些咬牙切齿。
　　早知道，早知道的话，给她多少钱她都不会接宋淑芝的推广。
　　这简直就是个火坑！
　　思来想去，云飘零觉得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受折磨，她索性给许多多打了电话，先把直播间的意外情况简单地描述了一下，然后又说出了自己的顾虑，“现在这场面，该怎么圆？”
　　许多多的脸早就绿了。
　　虽然云飘零没有提一句雅秀的不好，但她的言外之意，雅秀就是处处不如兰漾。
　　他根本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为什么，什么时候兰漾出了这样的产品？
　　而他还一无所知？
　　许多多有些心慌意乱，虽然很想痛骂乱出主意的云飘零，但他知道，这时候的云飘零绝对不能得罪，他脸色越来越抑郁，但声音却十分温和，“我给你十倍的报酬，该知道怎么说了吗？”
　　“没人会去买兰漾的产品，产品也只是因人而异，我的意思明白了吗？”
　　听到十倍的报酬，云飘零已经完全不慌了，说到底，还是给的诱/惑不够足，就算最后真的翻车了，被人扒出来，大不了就当是为了自己的信誉买单。
　　等时间长了，粉丝们谁又还能记得呢？
　　完全没有黑历史的网红，根本不存在的。
　　想到这儿，她语气甜腻腻，“我办事，你放心。”
　　良心这东西，和钱比起来算个屁呀。


第29章 029直播翻车
　　翌日, 云飘零“阴阳脸”的话题空降热搜。
　　追求美是女人的天性，不得不说，两款美白/精华显著的效果比对令无数人趋之若鹜。
　　“效果真绝了。”
　　“我觉得是光源问题吧, 光源侧面进入, 容易导致脸部布光不美观。”
　　“各位集美们，我看了全程的直播，还截了图。这是各个光线下的对比, 的确是有分界线。”
　　“笑死，估计云飘零自己都没想到这结果。”
　　“那问题来了，到底是哪家的新产品？”
　　“心疼另一款美白/精华, 真就挺倒霉的。”
　　……
　　宋淑芝看到热搜后, 不由得笑了。
　　这款美白/精华前后共招募了一百多人测试，数据比对结果令人咋舌，美白率高达90%。
　　这就是她底气十足的原因。
　　她思索过后, 主动给云飘零打了电话。
　　“怎么样？兰漾的美白/精华, 能算得上是护肤界的新起之秀吧？”
　　云飘零已经和许多多达成了一致, 自然不会倒戈, 她是个聪明人, 也不会在话语上留下把柄, 装傻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说着, 她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是说我的脸吗？可我是用了雅秀的美白/精华才变成这样的啊。”
　　宋淑芝没想到云飘零会突然翻脸。
　　她眉头缓缓蹙了起来, “你这么做就有些不地道了。”她虽然恼怒, 但也不至于失态, “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你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
　　云飘零连连否认, “宋总，你别恼羞成怒啊，兰漾的美白/精华效果的确比不上雅秀的，我也不能胡说八道欺骗粉丝是不是？”
　　话已至此，宋淑芝大约猜到了云飘零已经被收买了，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她冷笑一声，“一句话送给你，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说完，宋淑芝不愿意再听云飘零那娇柔造作又假惺惺的声音，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得不说，云飘零这手操作真把她恶心坏了。
　　如果鲁莽地发声明抨击，很大的程度上是鸡飞蛋打。
　　这世界的真理永远是掌握在有钱人手里，论舆论战、论不要脸，她，还真的比不过许多多。
　　宋淑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一旦云飘零公开美白/精华的品牌，兰漾受到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嘲笑了。
　　她要好好想个办法，打一波漂亮的反击战。
　　只要产品的质量过硬，就什么都好说。
　　*
　　云飘零趁着这波热度，涨了二百多万的粉。
　　原本她还有些心虚，但看看后台的营业额蹭蹭上涨，心情别提有多美了，愧疚感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当晚，她索性素颜开了直播。
　　闻讯而来的网友瞬间热闹开来。
　　“！！还真是！！”
　　“飘飘，求美白/精华，今天不上链接，就要取关了。”
　　“准备取关 1”
　　……
　　云飘零当然知道，这些话玩笑的成分居多，但她今天的确准备好了，配合着演戏道，“行行行，真是怕了你们了，谁叫我宠你们呢。”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可爱的过分，“白天我去找品牌方谈过了，他们本打算一礼拜后推出产品，但看大家实在是太热情了，所以便开启了预售模式，到时候会提前一两天发货。”
　　“小黄车就在下面哦。”她把脸凑近镜头，“至于功效，只要大家有眼睛就能看出来，我就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弹幕有片刻的空白。
　　显然，大家都去加购购物车了。
　　足足好几分钟，弹幕的数量才渐渐增多。
　　“竟然是雅秀，我用过他们家的水乳，还蛮保湿的，国货之光。”
　　“已下单，坐等发货。”
　　“5555，我这黑美人终于有逆袭的一天了，希望姐姐推荐的产品不会让我失望。”
　　“有点小贵！！不过还能接受。”
　　“飘零真是太宠我们了。”
　　“淦，有多少人在一起抢啊？根本就加载不出来。”
　　……
　　有微博热搜这硬广，短短十分钟内，官网就已经宣布售罄。
　　营业额直接破了四千万。
　　雅秀运营部的总监本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结果，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这美白/精华竟然会这么抢手。
　　他眉开眼笑地给许多多打了电话，“需要加大生产力度了。”
　　许多多闻言，脸上的阴鸷转瞬即逝，“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他沉思了许久，打定主意，一定要把给出这美白/精华配方的人找出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让这人为自己所用。
　　总监屁颠颠地挂断了电话。
　　*
　　杰西卡同样也在直播。
　　她最近接了一波网红女装的推广，一边换衣，一边全方位无死角的展示衣服的细节，“其实我对衣服的质量还是蛮挑的，入不了眼的衣服，根本就不会推给你们。”
　　“这吊带虽然平平无奇，但穿上身就绝了。”
　　她去了换衣间。
　　粉丝们嗷嗷直叫，弹幕刷的飞起。
　　“明明是姐姐穿什么都好看。”
　　“我要是有她身材和颜值，随便披个麻袋都好看啊。”
　　“不是吧、不是吧，你们真以为自己穿也能有这样的效果吗？”
　　“上一件小西服的确蛮百搭的，只是不知道要买什么尺码？”
　　“欸？杰西卡平时换个衣服，三十秒都不要，现在都一分钟过去了，也不见人出来。”
　　“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人呢？”
　　……
　　试衣间不算小，再加上杰西卡有时会拍照，所以放置了一面大的落地镜。
　　因为是冷天的缘故，她最近都包裹的严严实实，所以很少去关注身体上的变化。
　　可吊带一换，真就有些离谱。
　　脖子上、手背上、胳膊肘上、脚踝上、都泛着白皙之色。
　　她……她……明明刚巩固过美黑啊！
　　要知道，美黑并不是可以速成的，每一次晒灯过后，皮肤颜色只会发生一丁点变化。
　　如果想要达到真正的效果，需要在肤色稳定之后继续晒灯维持。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不是她确认自己身体十分健康，杰西卡险些以为自己得了白癜风了。
　　她现在已经不想直播了，但一想到还有数以万计的粉丝等着她露面，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出了试衣间。
　　杰西卡还没有说话，弹幕便发出了丧心病狂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姐姐的表情好像有点懵。”
　　“笑死了，怪不得这么久不出来。”
　　“？？？去美黑时姐姐还给我们直播了，那时候肤色不是挺正常的吗？”
　　“杰西卡和云飘零简直绝了，一个阴阳脸，一个肤色都不均匀了。”
　　“姐姐最近改了生活习惯吗？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
　　……
　　没有人的重点在吊带上，相较于美黑过的肤色，杰西卡那几块白皙的皮肤真的太夺人眼球。
　　然后她耸了耸肩，也不宣传小吊带了，索性坐到屏幕前和大家聊天，“欸？以前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啊。”
　　看到弹幕提起了云飘零，杰西卡光火石间仿佛想起了什么，她一拍脑袋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我最近从飘零那里拿了一款精华，拿来抹手抹脖子了。”
　　说到这儿，她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睛，“wc，这精华作用效果这么大吗？”
　　要知道美黑的原理是紫外线照射到皮肤，导致氨酸酶被活化，产生催化剂之后，催化色素细胞合成黑色素，使达到皮肤表面。
　　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产品能扛得住美黑。
　　“刚从云飘零直播间过来，没错没错，你用的是美白/精华，天呐，效果真的是赞爆了。幸好我手速快，抢到了两瓶，不然哭都没地儿去。”
　　“？！还有这样的美白产品？请疯狂安利给我。”
　　“！！美黑的肤色都能救回来，是不是代表我也有希望了？！”
　　“姐姐能给我们看看究竟是什么产品吗？”
　　……
　　讲真，杰西卡有些怀疑人生，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让皮肤恢复原态了。
　　痛苦啊痛苦，真叫人难办。
　　余光瞥见粉丝想看产品，她起身从化妆台上拿出兰漾的产品，“效果大家都已经看见了，这杀伤力对来我说极强。”说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还真别说，淡淡的中药味真的好闻，应该不会有女生抗拒这样的味道。”
　　“兰漾？”
　　“不是雅秀吗？”
　　“姐妹们，我去飘零的直播间瞅瞅，很快就回来。”
　　“姐姐不是和云飘零住在一起吗？让她直接去露个脸不好吗？”
　　“就是，就是，这样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我赞同。”
　　……
　　杰西卡还没弄明白，为什么粉丝会提起雅秀，不过粉丝的催促让她没时间想那么多。
　　她觉得，既然产品效果这么好，而她又是一个鲜活的例子，打波活广告也能替飘零创营业额。
　　想到这儿，她给粉丝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这就去。”
　　云飘零对杰西卡从不设防，房间也不会锁门。
　　所以，穿着吊带的杰西卡直接走到了云飘零的房间，她指了一下身体变白的部位，略带幽怨道，“上次我从你那里拿走的精华，是兰漾吧？这效果也太逆天了，美黑的部位都能给我美白过来。我粉丝看到效果，简直都快炸了。”
　　云飘零听到这番话，大脑瞬间当机。
　　她有心想阻拦杰西卡继续往下说，但整个脑子都是嗡嗡嗡的，嘴唇嗫嚅，完全说不出话来。
　　完了、完了啊！
　　“那绿色的瓶子看起来毫不起眼，谁能想到呢？”
　　“一会儿我把我粉丝推过来，你一定要给他们最优惠的折扣哦。”
　　说完，杰西卡眨了眨眼，尽显娇俏可爱。
　　云飘零背对着屏幕，看着懵懂无知的杰西卡，一副哭丧脸的样子。
　　杰西卡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伸手在云飘零面前挥了挥，“你怎么了？我帮你打广告你还不开心吗？”
　　此刻云飘零的屏幕上，被密密麻麻的弹幕所占领。
　　“？？？”
　　“？？？”
　　“？”
　　“？？”
　　起初，所有人都是黑人问号脸，甚至有人觉得是杰西卡记错了品牌。
　　毕竟这些博主长期使用的产品太多，记忆混淆也是有可能的。
　　可杰西卡却说是绿色的瓶子。
　　而雅秀的官网，瓶子明明是磨砂白，精致的造型一眼就能够吸引人的注意力，哪里平平无奇了？！
　　还有，这么久，云飘零没有反驳过一句话，甚至不敢把脸面对大家。
　　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真特么恶心啊！没什么作用的明明是雅秀，为了卖产品，空口白牙的颠倒是非，还欺骗粉丝一波感情。我以后就算吃屎，也不会再相信这个女人。”
　　“草，亏我还以为云飘零是不一样的，这波操作真的把我恶心坏了。她胡说八道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粉丝的感受吗？在她眼里粉丝就是韭菜，随便割还不用负责的？”
　　“呵呵哒。”
　　“无语。”
　　“退货呗，我还能说什么？”
　　“！！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吗？幸好刚刚我没抢到货，不用被恶心一波。”
　　“心疼兰漾，人家出于信任让你测评，结果你倒好，把人家黑的体无完肤也就算了，还把竞争对手送起飞，你的良心真不会痛吗？”
　　“就我关心兰漾什么时候上新产品吗？我好馋。”
　　……
　　云飘零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怒火冲天的粉丝们。
　　她一狠心一跺脚，直接掐断了电源，看到直播中断，她蹲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
　　想了一万种翻车的方式，唯独没想过，还没开始就已经翻了。
　　杰西卡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云飘零身旁，“到底怎么了？”
　　云飘零嚎啕大哭，“都怪你，你要是不出现在我的直播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这下好了，我的名声彻底被你搞臭了。”
　　杰西卡满头雾水。
　　不过，听着云飘零断断续续的哭诉，她大约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温和的脸色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鄙夷，“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你也不想想你是靠了谁才能有现在的日子，你这行为也叫我恶心。”
　　犯了这样原则性的错误，杰西卡于公于私都不可能和云飘零继续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我会尽快找地方搬出去，以后你就好自为之吧。”
　　云飘零哭的声音更大了。
　　*
　　宋淑芝几乎一宿没睡。
　　尤其是知道，雅秀的营业额创了历史新高，烦躁之意瞬间达到了顶峰。
　　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兰漾的。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她直接关了机，冥思苦想对策。
　　天刚蒙蒙亮，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同样一宿没睡的公关部总监，喜气洋洋地冲到了办公室，“宋总，大喜啊。”
　　太过于激动，他的声音都带着颤意，“五条微博热搜，全是和我们公司有关的，咱们公司，要起飞了！”
　　宋淑芝茫然。
　　但她知道，总监不会无的放矢。
　　迅速打开手机，直接登录了微博。
　　看到前五条热搜，宋淑芝大脑阵阵犯晕，她嘴巴微张，最后缓缓抬头看向总监。
　　总监拼命的点头，表示这不是做梦。
　　#兰漾  国货之光崛起#
　　#兰漾  美白/精华#
　　#美黑后我意外擦了美白/精华#
　　#云飘零撒谎#
　　#求兰漾美白/精华上市#
　　宋淑芝像是在大夏天里喝了一瓶冰水，整个人爽的无以复加，所有的抑郁烦躁通通一扫而空。
　　她十分解气道，“果然是天道好轮回呀！”
　　有些人总是想着歪门邪道，殊不知还是要实力过硬。
　　苍天果然不会饶过谁！


第30章 030女神
　　这一局, 无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宋淑芝均占了，赢得相当漂亮。
　　此刻她正坐在学校周边的小餐馆里, 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这几天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 最后她敬佩又真挚地开口，“若若，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林雯提着奶茶, 挨着楚若渝坐下，“喏，多加珍珠的。”
　　“妈你要吗？”
　　宋淑芝摆手拒绝, “不要。”
　　糖分会加速皮肤衰老, 她向来敬谢不敏。
　　林雯耸了耸肩，“多摄入糖分会让人分泌多巴胺，可以消除负面情绪, 让人变得开心。”她插/入吸管, 满足地吸了一口, “若若, 我说的对不对？”
　　楚若渝认真地点头附和。
　　以往, 她崇尚养生, 鲜少碰这些甜腻腻的东西，但不知不觉就受到了林雯的影响, 最后发现软糯糯的珍珠真好吃。
　　她也吸了一口。
　　其实在宋淑芝心里, 楚若渝一直是个胸怀若谷、淡泊名利的形象。
　　但看她这副捧着奶茶的娇俏模样, 不由得有些幻灭, “刚刚我说的话, 你听了吗？”
　　楚若渝点头, “公司经营我是一窍不通的。”她说话很现实, “我有分成的，你不必太感谢我。”
　　宋淑芝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不一样。”
　　这么说，没有楚若渝的美白方子，兰漾什么都不是，而楚若渝完全可以找其他品牌合作，她相信趋之若鹜的一抓一大把。
　　兰漾是可被替代的。
　　而楚若渝并不是。
　　这一点，她看的非常清楚。
　　要想发展的长远，当务之急是把楚若渝绑到兰漾这条船上，她拿出一份合同，“这是股份转让书。”15%的股份，分红是一笔天文数字，远比单单给钱来的更有诚意，“你可以去找律师帮你看看这份合同。”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雯大吃一惊，“哎呀，我妈可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万一你吃亏了怎么办？”
　　俨然一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
　　宋淑芝：“……”
　　就挺无语的。
　　楚若渝还是那句话，世界上所有的规则都是强者设定的，只要自己强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可以无视任何规则。
　　她伸手摸了摸林雯的脑袋，“你妈不敢。”
　　宋淑芝：“……”
　　理虽然是这么个理，但说出来，真扎心。
　　楚若渝吸了两口奶茶，她认真地想了想，既然自己有了兰漾的股份，也该为公司多做一些奉献，公司好了，她分红就高，谁也不会嫌钱多。
　　她拿出纸笔，深思熟虑后写了一个淡斑的配方，同时叮嘱，“这是治表不治本的，使用过程中，斑会逐渐淡化，但长久不用，斑还是会长出来。”
　　宋淑芝一听，眼睛瞬间亮了。
　　有美白/精华强大功效在先，她根本就不担心宣传跟不上。
　　而且这玩意儿一旦用了，就离不开了。
　　不得不说，真是妙啊。
　　楚若渝说完后，就把配方随手递给了宋淑芝，“马上就要午自习了，我俩先回学校了。”
　　宋淑芝所有的心思都被淡斑配方给占领了，胡乱地点了点头，“行，去吧。”
　　*
　　楚若渝和林雯回到教室时，一班班主任正拉住许斐，面红耳赤地交流。
　　说来也巧，新晋的一班班主任也姓王。
　　王老师姿态无奈又狼狈，“……朱琼华输了两场，班上同学的精神实在太萎靡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想着来问你借楚若渝。”
　　许斐心内五味陈杂，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道，“真有这么厉害？”
　　一星期前，市中和邻市一所重点高中交换了部分学生，名其曰交流拓展，“不行，万一楚若渝输了，她的心理压力要有多大。”
　　高一的交换生孙勇，刚来的两天还算安分，但摸清了一班学生的平均水平后，他的口气就变得越来越嚣张，时不时还会言语挑衅。
　　能考上市中的学生、尤其还是一班的，当然都会有一股自傲心，再加上被刺激了，一时间群情激奋，干脆连课都不上了，直接摆了擂台，5局3胜制。
　　王老师像是吃了黄连一般，苦的发慌，“要是输了，他们的状态一定会大受打击，接下来的学习状态你肯定懂。”他深深地叹息，“楚若渝连各种竞赛都游刃有余，你把她借给我，让我救救急。”
　　说到最后，斯文的王老师罕见地爆了一句粗口，“他就是故意的。”
　　别说学生了，其实他也气不过。
　　许斐思虑再三，余光恰好瞥见楚若渝回教室，他连忙摆了摆手把人叫过来。
　　“我不能替她做主。”
　　楚若渝对上王老师救星般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懵，“许老师，怎么了？”
　　王老师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语气略带哀求，“楚同学，能不能麻烦你走一趟。”
　　楚若渝还没说话，她身边的林雯就发出了一声冷哼，虽然他们班和一班曾经有过龃龉，但说到底，都是市中的学生，“若若，去。”
　　“在咱们的地盘上这么嚣张，非得把他的嚣张气焰压下去。”
　　王老师无比赞同地点了点头。
　　可不是么！
　　真的太气人了！
　　林雯说完后，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瞬间缩成了鸵鸟，她讪笑一声，“我这叫狗仗人势。”
　　楚若渝：“……”
　　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狗仗人势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好。”
　　王老师松了一口气，“走走走，现在就走。”
　　一班离的并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
　　当王老师带着楚若渝、许斐还有林雯出现在一班时，喧闹的环境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
　　紧接着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 雾草，谁说楚若渝丑的，谣言害我。”
　　“她……真行吗？”
　　“朱琼华都比不过她，她不行还有谁行？”
　　“只要楚若渝能灭了孙勇的嚣张气焰，从此以后她就是我女神。”
　　……
　　朱琼华面露复杂地看向楚若渝，两次考试，对方都把她压得黯淡无光。
　　虽然她表现的蛮不在乎，但私底下一直卯足了劲儿学习。
　　现在，她既希望楚若渝能压孙勇一头，又希望楚若渝比不过孙勇。
　　心思杂乱无比。
　　楚若渝见没有人说话，她侧头看向王老师，明知故问，“刚刚两场比试了什么？”
　　她的语气很平稳，如山间的清泉，给人镇定的力量。
　　“记忆力和心算能力。”
　　孙勇皮肤黝黑，憨大个的模样，但眼底偶然冒出的精光令人不容小觑。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上上下下把楚若渝打量了个遍，怎么看也看不出好学生的样子，“怎么？是你要和我比？”
　　其实孙勇在原来的学校没有这么狂妄。
　　毕竟，那里尖子生云集，他充其量只能算得上优秀。
　　“是啊，我的确想和你比一比。”她缓缓走到教室中间，“欺负一个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同学算什么本事？”
　　“你要是能赢了我，他们才能真正的服气。”
　　林雯眼冒金星。
　　giao！
　　这话说的太粗暴太嚣张了，她她她喜欢！太喜欢了！！
　　朱琼华万万没想到，楚若渝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维护自己，她的心瞬间酸酸胀胀的。
　　实在有些想哭。
　　没人知道，刚刚输了之后心理压力有多大。
　　她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坚定地开口附和，“对，只要你赢了她，我们就服气。”
　　孙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没受过专业训练，你说我欺负她，那你呢？别到时候输了又说我欺负人。”
　　楚若渝对争强好胜其实没什么兴趣，但在市中呆久了，难免产生了一种归属感，尤其是一班的学生想怼却又没有底气的模样，让她心里稍微难受了一下。
　　“这你不用管，我输了那就是真的输了。”
　　许斐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清楚楚若渝底细的人。
　　但他还是很紧张。
　　“加油。”
　　孙勇看着楚若渝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有些恼羞成怒，“怎么比？”
　　楚若渝比较想速战速决，所以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随意的写下了两个十三位数的数字。
　　然后笑眯眯地开口道，“两者相乘，你算出答案要多久？”
　　孙勇：“……”
　　看着一连串的数字，他脑子有些发晕。
　　在他看来，几位数乘几位数，已经很了不得了。
　　“难道你会？”
　　楚若渝慢条斯理地在黑板上写下了答案，因为数字过长，花费了不少时间，“你可以先论证一下答案的正确性，然后和我接着讨论这个问题。”
　　孙勇还真的不信楚若渝有这样的本事。
　　心算能力在某种情况下，也是综合能力的体现，在几秒钟就可以写出答案的情况下，这样的天才一早就被那些老师收走了。
　　不可能留在这个犄角旮旯里的。
　　孙勇拿起纸笔，开始推算。
　　所有人都秉住呼吸等着他的结果。
　　足足过去了十分钟，孙勇才停住了笔，他失魂落魄地看着黑板上的答案，竟然真的和他自己推算出来的一模一样。
　　身体像是石化了一般。
　　怎么可能呢？！
　　一旁鸡/贼的王老师和许斐早就掏出了手机，当然，就这两个十三位数，他们还输入了两分钟，核对答案又是三分钟。
　　随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里的震惊之色。
　　见孙勇哑口无言，楚若渝老神在在地挑了挑眉，“怎么不说话了？”
　　孙勇疯狂地摇头，他根本不相信楚若渝有这么逆天的能力，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这道题一定是你提前背下来的，答案也是。”
　　一班的同学们默契地发出了一片嘘声。
　　有一说一，记下这么多数字，也挺难的。
　　“他慌了、他慌了，这样的借口都找出来了。”
　　“不过换位思考，我也会这么想，正常人肯定都算不出来。”
　　“别说了，这两个十三位数的乘法，我也算了算，有笔我都算不明白。”
　　“原来楚若渝这么牛逼啊！年级第一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第一次觉得，学霸这个词都侮辱了楚若渝，应该叫学神。真是委屈她来和孙勇对线了，简直不是一个水平的。”
　　“哈哈哈哈”
　　……
　　不得不说，教室里的氛围松快了一些，没有刚才的低落和死气沉沉。
　　楚若渝伸手指了一下黑板，“要不你随意出题，这样就不怕我是提前背下来的了吧？”
　　孙勇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案十分可行，他不假思索地拿起粉笔，随意地开始写数字。
　　可令他瞠目结舌的是，几乎是他放下粉笔的下一秒，楚若渝就已经开始写答案。
　　他才刚回到座位，答案就已经写好了。
　　看着楚若渝轻松惬意的模样，孙勇的大脑嗡嗡作响，他低下头，继续开始运算。
　　只不过到核对答案时，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竟然真的是对的。
　　虽然一班的学生没计算正确答案的能力，但不妨碍他们猜测啊！
　　孙勇这如丧考妣的脸色无一不昭示这楚若渝答案的正确。
　　瞬间，安静的氛围被打破，讨论声甚嚣尘上！
　　“雾草！先自扇两个巴掌，我怎么可以质疑女神？”
　　“牛逼牛逼！！”
　　“虽然这题目不是我算出来的，但真的好爽啊！哈哈哈哈哈，他终于吃瘪了。”
　　林雯一张小脸胀得通红，激动的，做为楚若渝的小跟班，她实在太与有荣焉了。
　　这瞬间，她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更努力！
　　楚若渝见孙勇沉默的够久，“怎么样？还要继续往下比吗？”
　　孙勇如芒刺在背，这一场他输的的确有点难堪，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
　　他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恐惧，最后咬咬牙道，“当然要比。”
　　他不信楚若渝在心算能力上表现的这么优异，记忆力方面也能与之媲美。
　　楚若渝见他不到黄河心不死，只能选择成全他，目光随意地在教室里环视了一圈，最后她看向角落里的读书屋。
　　这是每个班级都有的一角，里面是各种各样的书籍，为了方便培养学生们的兴趣爱好，“去里面随便抽本书吧，咱们从第十四页开始，规定的时间内谁背诵的多，谁就赢，怎么样？”
　　孙勇没想到楚若渝竟然这么狂。
　　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退缩之意了，但是他不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在各种各样的书籍前徘徊了许久，最后他咬牙抽出了一本英文字典。
　　“就这本了。”
　　原本孙勇的身体挡着，同学们根本看不到他选了什么书，但看到那厚厚的一叠英文字典，一个个相当无语。
　　“他真是有毒。”
　　“哈哈哈哈哈，怎么我感觉他是怕了呢？只是不想输的那么难看。”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楚若渝的记忆能力怎么样啊？”
　　“不然替楚若渝捏了一把冷汗。”
　　“这样的比赛对楚若渝根本就不公平。”
　　“突然有些羡慕十六班的学生，如果楚若渝能转到一班来就好了。”
　　……
　　许斐耳尖地听到了最后一句，他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对着王老师道，“人我是借给你了，但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我们十六班的大宝贝。”
　　王老师：“……”
　　他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又没说出来。
　　这么如临大敌干什么？！
　　“你放心。”
　　楚若渝看到那本英文字典，突然间就笑了出声，她一本正经规劝道，“要不你换一本吧。”
　　孙勇满脸皆是警惕之色，这是他千挑万选的，他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无比肯定，“就这本了，我们开始吧。”
　　楚若渝忍不住扶了扶额，有时候吧，欺负弱鸡真没什么意思。


第31章 031小仙女
　　高中的学生几乎人手一本英文字典。
　　朱琼华不假思索地从抽屉中拿出自己的字典, 递给楚若渝，声音轻柔且坚定，“我相信你。”
　　她眼睛里亮晶晶的, 毫无芥蒂。
　　孙勇冷哼一声, “二十分钟。”说完他便把字典翻开到第14页，全神贯注地开始背诵，论快速记忆能力, 他真的不虚，“开始吧。”
　　楚若渝漫不经心地翻阅。
　　“？怎么感觉楚若渝在放水呢？”
　　“孙勇额头都出汗了。”
　　“他们真的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吗？”
　　“世界上哪有什么过目不忘啊，不过是因为他们受了记忆法的训练。”
　　“其实我觉得朱琼华也挺厉害的, 她也去培训一下, 肯定不比孙勇差。”
　　……
　　楚若渝看着枯燥的英文单词与中文释义，情不自禁想起在系统提供的倍速空间里学习时的抓狂感和绝望感。
　　任何云淡风轻的背后，模样都极为狼狈。
　　她合上字典, 然后走到林雯身旁, 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下, 吸了两口奶茶。
　　真甜、珍珠真有嚼劲。
　　林雯“噗嗤”一声, “若若, 好歹在比赛呢, 你倒是尊重一下他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语气里的调侃, 怎么也藏不住, “认真点。”
　　“她喝奶茶的样子好可爱。”
　　“稳了稳了, 看来楚若渝已经胸有成竹了。”
　　“真的好想笑。”
　　“这脸打的真是痛。”
　　……
　　孙勇显然也被影响了, 他被迫打断记忆状态, 怒目而视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楚若渝满脸无辜, “你有说不能喝奶茶吗？”她语气顿了顿，用一种轻描淡写又极其气人的方式，“我已经把该记的都记完了，哦，你还有十三分钟，要加快进度了哦。”
　　孙勇被气笑了，他知道自己这个状态，很难再进行深度记忆，索性放弃，他抬头挑了挑眉，“我倒是要看看你记了多少，能不能让我服气？”
　　楚若渝示意他翻书。
　　一班的学生见状，不约而同地拿起了英文字典。
　　楚若渝清了清嗓子，随后从第一个单词开始，音标、释义、组句一个不落。
　　她语速虽然快，但嗓音清脆，发音准确，听上去十分悦耳。
　　足足背了三页，她才停了下来。
　　此时，教室里已经安静的连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所有人不由自主发出了灵魂拷问——
　　这特么还属于人的范畴吗？
　　孙勇额头上的汗珠悄然滑落，在草稿纸上溅开，他沉默了许久，心里浮出了一股自惭形愧的挫败感。
　　他的确不如人。
　　楚若渝见孙勇沉默不语，乘胜追击道，“怎么样？够了吗？还要继续吗？”
　　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恶劣，倘若今天她技不如人，孙勇根本不会放过羞辱她的机会，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怎么不说话了？”
　　一班的学生见孙勇哑口无言的模样，顿时爆发出了欢呼声。
　　“是啊，还继续吗？”
　　“不是五局三胜？还差最后一局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若渝yyds”
　　“xswl”
　　“大家以后也要好好学习啊。”
　　……
　　孙勇十分沮丧，但叫他低头，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王老师见该比的都已经比过了，结果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总不好让孙勇下不来台，回头把好好的交换生逼出毛病了，到时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
　　“行了行了，今天那就到这儿吧。”
　　楚若渝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转身就走。
　　深思熟虑过后的孙勇连忙把人喊住，“你叫什么名字？”他眉眼满是不甘，放狠话道，“就算你比得过我，也比不过我们雅中的老大。”
　　楚若渝脚步微顿，她回过头，眉眼舒展，“比得过你，我还真没什么好骄傲的，在我看来不值一提罢了。”她把额边的碎发撩到耳后，露出精致的侧脸，语气狂妄肆意，“你听过葫芦娃救爷爷吗？”
　　她有天赋、有实力、有顶尖的资源，凭什么比不过别人？！
　　一班的同学瞬间嗷嗷直叫。
　　“太帅了。”
　　“在我看来不值一提罢了，这话太苏了。”
　　“哈哈哈哈，我要是有她那实力，肯定比她还狂。”
　　“555好羡慕十六班的同学。”
　　……
　　回十六班的路上，林雯滔滔不绝地拍马屁。
　　她把赞美的词汇通通说了个遍，仍觉得不够，最后一本正经道，“你这大脑和我们正常人肯定不是一个构造。”
　　一旁始终没有言语的许斐，少见地点头赞同，“你说的对。”
　　楚若渝绝对不是个正常人！
　　*
　　孙勇如坐针毡地上完一天课，晚自习怎么也不肯去了。
　　在一班的每一分、每一秒，于他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最后，他忍不住给肖栩拨了电话。
　　肖栩正和班主任洽谈竞赛事宜，手机铃声响了，他不假思索地就按了扩音。
　　对高中生而言，手机是绝对的禁用品，可肖栩他优秀的令人啧舌，久而久之，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好学生嘛，总是有特权的。
　　孙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肖哥，能不能帮我劝劝班主任，把我从市中捞出来吧。”
　　“雅中试卷难也好，老师严厉也罢，我愿意回去承受这样的苦，但我真的不想待在市中了。”
　　班主任：“……”
　　好家伙，这市中到底是个什么龙潭虎穴？
　　愣是把一个好好的学生变成了精神小伙，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肖栩手指轻轻叩击桌面，“怎么了？”
　　孙勇沉默，最后才难堪地自/曝。
　　“是我太狂妄了。”三言两语描述了一下自己被羞辱的过程，当然，为了他仅存的面子，没敢说输的太惨，“我真不想待在这儿了。”
　　肖栩带着一副金丝框架眼镜，整个人显得温和雅致，他心里大致判断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说实话。”
　　孙勇：“……”
　　只是想要给自己留点面子，怎么就那么难？
　　他深深地叹息，“楚若渝的记忆能力简直是太恐怖了，十个我都比不上她一根手指头。”
　　肖栩冷笑，“格局小了。”
　　孙勇一下子没听明白，他茫然地反问，“你说的什么意思。”
　　肖栩慢条斯理，“意思是，一百个你都比不上她一根手指头，别自夸了。”
　　当学渣碰到学神，只会惊呼，哇，大佬。
　　当普通学生碰到学神，只会羡慕，哇，要是自己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当学霸碰到学神，心态会在悄无声息中发生变化，既沮丧又激励。
　　只有当学神碰到学神，才会了解到对手有多么可怕。
　　十三位数相乘，几乎是秒得答案，英文字典随意翻阅几分钟，就能一词不差的背诵。
　　不得不说，换成肖栩，也会觉得有压力。
　　班主任抑制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她真有这么厉害？”
　　孙勇万万没想到，肖栩竟和班主任在一起，这也代表着刚才他说的话都被班主任听见了。
　　他捂住脸，忍不住装起了鸵鸟。
　　真是大型的社死现场。
　　班主任又问了一遍。
　　孙勇硬着头皮，不情不愿道，“是，真的很厉害。”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又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都说学习成绩好的女同学，长得个个比恐龙还恐龙，她就不一样了。”
　　孙勇想了想形容词，“小仙女。”
　　班主任：“……”
　　真没救了。
　　肖栩懒得听他这些无意义的废话，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对话。
　　孙勇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盲音，不禁撇了撇嘴，没拒绝大概就是同意的意思。
　　太好了，他很快就能解脱了！
　　*
　　与此同时。
　　一无所知的楚若渝正刷着题，系统猝不及防地汇报进度。
　　“比试力压孙勇，五十万点，崇拜。”
　　“秦牧病症，两千点，感激。”
　　“姜雪病症，两千点，感激。”
　　“宋淑芝美白配方销量大爆，三十万点，崇拜。”
　　……
　　楚若渝倏然捏紧笔杆，她怎么也没想到，简简单单的比试竟然得到了五十万点。
　　要知道，上一次得了年级第一，也仅仅只有十万点。
　　她思来想去，终于摸清了系统的套路。
　　归根结底还是按照难度来划分的。
　　就在楚若渝发愣时，赵建安在窗口边轻轻的敲击，她放缓动作，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怎么了？”
　　赵建安最近好事一件接着一件，姿态少有的如沐春风，“你在一班大发神威的事迹，我可听说了。”他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干得漂亮。”
　　他接到雅中校长的电话时，别提有多爽了。
　　楚若渝一时间没弄明白两件事情有什么关联，只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
　　“雅中校长指名道姓让你当交换生，去雅中学习一个月。”他身心愉悦，“大概是这里发生的事情传回雅中了，他们学校的学生不服气吧。”
　　在赵建安看来，楚若渝是专治各种不服的。
　　“我知道你忙，所以来征询你的意见。”
　　想起刚才猜测的系统的套路，楚若渝犹豫了一下，“雅中比市中好吗？”
　　赵建安虽然不想承认，但说话不会昧良心，“它是咱们省里数一数二的高中了，市中还没资格和它比呢。无论是师资教育、是学生的质量，都是一流的。”
　　楚若渝瞬间明悟。
　　在市中考第一、和在雅中考第一，对她来说结果截然不同。
　　功成名就点的数量，可能会得到质的飞跃。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楚若渝心脏“怦怦”直跳，眼神都亮了好几分，在黑夜中格外灿烂。
　　“行，我去。”
　　赵建安笑眯眯地点了头，“欸，我知道了。”


第32章 032行医资格证
　　仁医堂。
　　郝秉严正聚精会神地分析药理。
　　经过一段时间的潜心研究, 他感觉到自己的医术有了质的飞跃。
　　这样的发现让他整个人都飘飘然的。
　　楚若渝悄无声息地走入，她并没有打断郝秉严的深思，相反, 她寻了隐蔽的角落坐下, 直到郝秉严放下笔，才出声道，“我能麻烦你个事儿吗？”
　　郝秉严被吓了一跳, 但见来人是楚若渝，他的神情立刻变得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对方面前, “你怎么来了？”
　　“什么事, 你尽管说。”
　　自从楚若渝不藏私地把切脉针灸教给他后，他恨不得替楚若渝上刀山下火海。
　　楚若渝先是有片刻的羞赧，随后大大方方道, “我想要行医资格证。”
　　那天秦牧脱口而出的话虽然难听, 但不无道理, 有了行医资格证, 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规避很多麻烦, “行吗？”
　　郝秉严愣住。
　　在他的印象里, 楚若渝一直都是老成持重的形象，所以他本能地忽略了楚若渝的年纪。
　　行医资格证的话题一提起, 他表情忽然有些一言难尽。
　　对哦, 这个年纪怎么可能有行医资格证呢！
　　楚若渝见他面露难色, 倒也不打算强迫他, “不行就算了。”她摆了摆手, 无奈道, “实在不行我去搞个假证吧。”
　　郝秉严：“……”
　　大可不必。
　　见楚若渝误会了, 他连忙道，“行的，行的，刚好我今天要去市医院一趟，你和我一起吧。”
　　行医资格证是为了避免庸医害人的，而楚若渝是神医，她不配，世界上就没有人配了。
　　“这真不是什么大事。”
　　楚若渝见他脸上没有任何勉强之色，不由得放下心，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谢谢。”
　　*
　　市医院。
　　郝秉严带着楚若渝轻车熟路地去了副院长黄文波的办公室。
　　黄文波正在喝茶，冷不丁见到郝秉严，差点儿呛到，“你怎么来了？”
　　他深谙郝秉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尿性。
　　郝秉严觉得有些没面子，他先是和颜悦色地对着楚若渝道，“你在外间等一下。”等楚若渝走出了门，才怒目而斥，“你怎么说话的。”
　　黄文波翻了一个白眼，“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
　　十年前，他和郝秉严作为难兄难弟，一起来到这犄角旮旯，只不过一个选择开了中药馆，另一个选择在医院里当挂名大夫。
　　郝秉严也不客气，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诉求，“我想让你帮她搞个行医资格证。”
　　这下，黄文波一口茶水真的从嘴里喷了出来。
　　他面露匪夷，“她才多大？估计连药理都分不清吧，你这是要害人啊。”说到最后他挤眉弄眼的调侃，“该不会是你私生女吧，这么上心。”
　　郝秉严：“……”
　　他清了清嗓子，脸色少见的严肃，“别口没遮拦，胡说八道的。”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她是我的徒弟。”
　　因为一些不可明说的原因，他也不可能把事情和黄文波说的太清楚。
　　黄文波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之色，他是知道郝秉严收徒要求有多高的，否则也不会当了十年的光杆司令。
　　他踌躇了一会儿，“比邵晨的天赋还要高？”
　　邵晨是郝秉严收的唯一一个徒弟。
　　只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
　　要不是因为他，他们俩人也不会和丧家之犬一样窝在这里。
　　听到邵晨这名字，郝秉严破天荒地没有暴怒，和楚若渝比起来，邵晨算个什么东西。
　　他胡子一颤一颤的，“嗯。”
　　“放心，她行医过程中出了差错，凡事都由我担着。”
　　开玩笑，能碰上楚若渝的患者，都走了狗屎运。
　　看着郝秉严意气风发的模样，黄文波有些错愕，还有，他已经很久没见郝秉严这么维护一个人了，“行，你都这么说了，看来她的确已经出师了。”他挤眉弄眼，“不给我说说是怎么认识的？”
　　能让郝秉严的状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对楚若渝不可谓不好奇。
　　郝秉严懒得搭理他，他从随身携带的牛皮纸袋中掏出一叠病历单，“你看看，原发性肝癌。”说完他着重指了指最近的检查单，“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他的症状已经明显减轻，病情也得到了缓解，各项数据正慢慢恢复到正常数值范围内。”
　　黄文波瞳孔骤缩。
　　别看只是三言两语，这足以能在医学界掀起轩然大波。
　　他眯起眼，一个字一个字地翻看病例报告和检查单，最后惊得无以复加，失声问道，“你治好的？”
　　这可是原发性肝癌啊，还是西医已经放弃的病人，竟然就这么治好了？！
　　郝秉严摇了摇头，“还没有彻底治愈，不算治好，但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个月就能大好了。”
　　黄文波急了，他按住郝秉严的手，“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郝秉严就喜欢看他抓狂的样子，他慢慢把手收回来，“不是我，我要是真有这个本事，这个=患者就不用受这么多年的苦了。”他食指指向外间，“高人在那里。”
　　“这怎么可能？！”
　　黄文波只觉得荒谬至极，中医博大精深，需要日复一日的钻研和琢磨，才能够有所小成，可那小姑娘才多大，怕是连药材都认不全吧，“你别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郝秉严仿佛见到了曾经的自己，这下他的心理终于平衡了，“老黄，你知道的，我从不说谎。”
　　黄文波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可是她连行医资格证都没有。”
　　郝秉严耸了耸肩，“这不，马上就有了。”
　　黄文波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压下满腔的波涛汹涌，他闭了闭眼，随后睁开，困顿不解地问道，“能治愈原发性肝癌，一旦传出去，在医学界的地位不言而喻，她凭什么做你的徒弟？”
　　并不是他看不起郝秉严，而这是事实。
　　郝秉严咧嘴一笑，一副欠揍的模样，“当然是我用人格魅力征服了她。”
　　黄文波：“……”
　　真是辣眼睛。
　　“接下来呢，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郝秉严见他提起了正事，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治愈原发性肝癌靠的是切脉针灸，个例并不能代表什么，我需要你帮我寻找更多的病人，然后你和我一起验证。”
　　言下之意，他会把切脉针灸的手法教给黄文波。
　　毕竟，仅凭他一人，是无法做到的。
　　黄文波双手颤抖，但心脏火热，“你说的是真的吗？”这年头，谁不把独门秘技当做传承，他语气有些涩又有些喜，“她愿意吗？”
　　郝秉严正了正脸色，语气认真，“继承是发展的技术和前提，发展是继承的提高和超越，善于继承、勤于实践、勇于创新，才能够推动中医的进步。”
　　“这话是楚若渝教给我的，现在我教给你。”
　　黄文波忽然有些热泪盈眶，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悟到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悟到。
　　他低声承诺，“她叫楚若渝么，我记住了。”
　　郝秉严：“……”
　　真是鸡同鸭讲。
　　“等有了各项实例和数据，老黄，和我一起回京吧，我相信，没人敢轻视我们。等两年后，再打个漂亮的翻身仗，一雪前耻。”
　　黄文波心里忽然涌出了漫天的豪情，“好。”
　　原本，他以为要在这里龟缩一辈子，既然能风风光光的回京，他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
　　黄文波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她会参加中医盛会吗？”
　　郝秉严含笑点头，“当然，她是我的徒弟。”
　　这下黄文波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妙，真是妙啊！”
　　“你放心，行医资格证，我一定尽快帮她拿到手。”
　　才刚把话说清楚，门口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黄文波听到熟悉的女声和孩子的啼哭，连忙站起身打开门，“你们怎么又来了？”
　　说话的同时，他的视线落在楚若渝的身上，兴许带着一层强大的滤镜，怎么看都觉得有股人淡如菊的气质。
　　楚若渝察觉到他的打量，忍不住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
　　“黄院长，求求你再想想办法吧，孩子还小，就已经做了两次手术了，真的快承受不住了，求求你了。”
　　女人的穿戴无一不是名牌，尽显精致，但憔悴和绝望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今天看完医生，说要把整条胳膊都切除，这怎么能行呢？以后让他怎么生活啊？”
　　当初只说要切除手指，现在要切除胳膊，会不会以后连命都没了？
　　黄文波头痛极了。
　　这孩子不过九岁，但拇指上长了一个肉瘤，做了两次手术，拇指和食指都已经被切除了，但肉瘤却还在生长。
　　他之前用药物抑制过一段时间，但除了拖延外，好像并没起到什么效果。
　　这样的情况，他着实无奈。
　　“要不你来诊断一下？”
　　黄文波该用的办法都已经用过了，他深思熟虑后看向了郝秉严，“这情况的确是棘手。”
　　女人见黄文波对郝秉严客客气气的，大约也能猜到郝秉严的实力，像是捡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求求您帮忙看看吧。”
　　郝秉严下意识地偏头看向了静坐的楚若渝。
　　看倒是可以。
　　但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楚若渝对上郝秉严的视线，竟然秒懂了他的想法，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她看着小孩哭得快昏厥过去，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看我干什么？看孩子啊。”
　　郝秉严老脸陡然一红。
　　他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明明也算个圣手，怎么在楚若渝面前就畏畏缩缩起来了呢！
　　淦！


第33章 033火针
　　复发性软组织肉瘤治疗非常棘手, 西医上，往往需要联合手术、放疗、化疗等多种手段，但疗效却不乐观。
　　郝秉严严正以待, 得亏他这段时间医术精进, 此刻倒是有了不一样的想法，“治愈是暂且做不到了，只能抑制生长。”
　　说到最后, 他眉头深深蹙了起来，还用忐忑的目光看了楚若渝一眼，“结果还是不可控的。”
　　女人倏然就崩溃了, 抱着孩子就嚎啕大哭起来。
　　孩子是一个家庭的希望和延续。
　　希望没了, 人可不就跟着疯了吗？
　　郝秉严明明已经对世间疾苦司空见惯了，但看到一大一小痛哭的心酸场面，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刚别过头, 就看到楚若渝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一时间, 郝秉严的心里竟有些激荡。
　　他握拳抵唇, 轻咳一声, “你先别哭了, 让她看看。”
　　女人哭声一滞, 她抬起头，满脸麻木地看向了楚若渝, 然后又低下了头。
　　显然是不相信的。
　　这模样, 一看就没成年, 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习医术, 也不过十几年, 不靠谱。
　　郝秉严见状, 气不打一处来, 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吗？！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有色眼镜看人呢！
　　楚若渝倒是没那么气愤，她只是远远地打量了小男孩一眼，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可以治。”
　　郝秉严精神一凛。
　　来了来了，这种感觉又来了！
　　不管是什么疑难杂症，在楚若渝眼里，就等同于普通的感冒咳嗽，好治的很。
　　“您说。”
　　黄文波：“……”
　　一个您字，让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哪有师父对徒弟这么恭敬和狗腿的，他按下满腹的疑窦，认真研究病情，“药理方面，我已经将药效发挥到极致了。”
　　言下之意，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楚若渝一字一顿，“火针疗法。”
　　火针疗法，顾名思义，是针在火上烧红后，快速刺入人体，用以治疗疾病的方法。
　　“火针疗法具有温经散寒、通阳散结的作用，还可用于痈疽的治疗，能调节免疫、抑制肿瘤生长。”
　　“配合以中药，不出两年，他的肿块必定会消失。”
　　黄文波和郝秉严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震撼。
　　郝秉严压低声音，“自从认识了楚若渝，一天天啥事儿都不干，除了震惊就是震惊，人都快麻木了。”他顿了顿，又接道，“再这样下去，哪怕她医死人、肉白骨我都觉得正常了。”
　　黄文波有些想笑，但根本就笑不出来。
　　楚若渝说完后，慢慢地走到女人的面前，一个蹲、一个站，倒是有些居高临下，“我能治，你愿不愿意让我治？”
　　似乎是被楚若渝气势给震慑了，女人先是偷偷地看了郝秉严和黄文波一眼，见他们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最后一咬牙，“治。”
　　反正黄院长在，他不可能看着人乱来的，情况再差也差不过现在了，倒不如搏一把。
　　“去取一副针来，还有酒精灯等用具。”
　　这些都是办公室里常备的东西，黄文波立刻就找了出来，他咽了一口口水，“火针真的有用吗？”
　　他声音微不可闻，显然是故意不让女人听见的。
　　楚若渝早就对这个世界的中医绝望了，此刻听到黄文波的问话，竟有种悲从中来的难受感，“火针的原理，借火助阳、以热引热，临床有事半功倍之效。”
　　她抬头看一下女人，难得安抚道，“不会有事的，放心。”说完她低头看向小男孩，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一会儿不要乱动，我保证不会痛哦。”
　　小男孩抽抽噎噎的，但看到楚若渝的笑容，哭丧着脸的情况下也咧了咧嘴，“好嗷。”
　　楚若渝瞬间被逗笑了。
　　她一边选取穴位一边给黄文波和郝秉严讲解，“火针选穴宜少不宜多，要以局部穴位为主。”
　　郝秉严有了上一次切脉针灸的经验，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开始学习，就生怕漏了哪个环节导致自己跟不上。
　　而黄文波却显得局促多了，他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偷师。
　　最后他一咬牙，同样瞪大了眼睛看。
　　“烧针是使用火针的关键，先烧针身、后烧针尖，针要烧到白亮。”
　　否则不宜刺入、也不宜拔出，还会产生剧痛感，说话间她已经靠近了挑选好的施针穴位，快速垂直刺入，“看懂了吗？”
　　“还有，针刺的程度，应该根据肌肉厚薄、血管深浅、神经分布而定，像他这样的情况，应该以基底的深度为宜。”
　　小男孩虽然有些不适，但他并没有乱动，只乖乖地坐着。
　　火针在身体里停留的时间不能太久，楚若渝和小男孩说了一会儿话，便开始拔针，然后交代女人，“在这红晕完全消除之前避免沾水以防感染。”
　　小男孩显然觉得有些神奇，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长的针扎到自己身上，却一点儿也不疼。
　　他忍不住拿起另一只手，在针孔上摸了摸。
　　女人本想呵斥，但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连语气都变得激动起来，“你不痛吗？你不是痛的都不能碰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显然有些迷茫，“不痛。”
　　对奥，他已经不痛了。
　　女人连忙上前摸了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这肉瘤似乎小了那么一点。
　　她兴奋的快要爆炸，“真的能治好吗？”
　　楚若渝点了点头便不再搭理她，她继续给黄文波和郝秉严讲，“火针的作用非常显著，许多疾病都可以得到有效的治疗。等以后有时间了，我给你们一一的讲。”
　　她倒不怕黄文波和郝秉严有什么坏心思，只要能救人都是好的，“至于这个小男孩，以后就交给你了。”
　　还是那句话，她没有时间，固定对症一个病人。
　　不知道为什么，楚若渝忽然想起电竞俱乐部里那个少年，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女人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刚才对楚若渝的医术有多质疑了，她听到这些话有些慌，“为什么你不能继续给他治了？我相信你。”她伸手拽住楚若渝的衣袖，“如果是因为我刚刚对你的态度不好，那我可以道歉，对不起。”
　　黄文波：“……”
　　从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光明正大的嫌弃。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若渝见女人误会了，又见她为了孩子低三下四的，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多解释了一句，“我很忙，他治疗和我治疗效果都是一样的。”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十分笃定，“放心，你的孩子一定会好起来。”
　　女人悻悻地点了点头。
　　一想到刚才那番急切的话，说不定得罪了黄文波，她的脸色变得青红交加。
　　黄文波根本不会和这女人计较，又重新给小男孩诊断了一下，见他的情况的确好多了，这才把两人送走。
　　很快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郝秉严三人。
　　如果说，一开始黄文波对郝秉严说的话将信将疑，有了刚才的经历，他哪里还敢怀疑。
　　他现在倒是明白郝秉严为什么会那么狗腿了。
　　但凡楚若渝愿意教教他，他能比郝秉严更狗腿，“我们现在就有时间，没听尽兴呢。”
　　郝秉严捂了捂老脸，不知怎么，他突然觉得黄文波有点丢人。
　　楚若渝也有些想笑，这模样和她刚开始接触中医时简直没区别，她心软了软，“像风湿性关节炎，子宫肌瘤，或者因经络堵塞的肩周炎，都可以通过火针来治疗。”
　　“不过也不是什么情况都可以用的，银屑病，扁平疣等急性皮肤病发作时就不可以使用，还有糖尿病患者、心肝肾严重受损者。”
　　她对每一种病例都了如指掌，提起时侃侃而谈，这么一讲，就讲了三个多小时。
　　黄文波觉得有些梦幻，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和楚若渝的差距有多大。
　　如果说他是一条涓涓的细流，那楚若渝就是汪洋的大海，真就令人景仰。
　　楚若渝说的口干舌燥，到最后她透露道，“我最近在撰写医书，等写完了，再给你们看。应该会比我现在没有组织的发言更全面一些。”
　　黄文波和郝秉严疯狂点头。
　　这话真是说笑了，什么叫做没有组织的发言，他们听了这么久，只觉得茅塞顿开好么！
　　希望这样的发言能多来几次！
　　就在黄文波想上赶着拍马屁时，办公室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
　　“黄副院长，不好了，手术室门口有家属在闹事，您快去看看，主持大局吧！”
　　院长这段时间出去进修了，并不在医院。
　　黄文波不情不愿地应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作为一个挂职副院长，他是真的不愿意掺和医院里的任何纠纷。


第34章 034妙手回春（1）
　　郝秉严对医患纠纷向来敬而远之。
　　怕惹上一身腥, 他果断开口，“既然你有事要处理，那我们就先走了, 对了, 要记得把行医资格证办好。”
　　这行医资格证是大事，不能忘。
　　黄文波：“……”
　　闹事的地点在手术室门口，这代表了什么？代表矛盾几乎不能被协调, 他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试探性地对着楚若渝道，“要不一起去看看？”
　　楚若渝并没有拒绝, 反而认真思索起来。
　　医患纠纷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
　　要么是患者不理解目前治疗手段所能达到的客观效果, 在治疗时达不到期望值而产生了纠纷，要么是患者谋求不正当利益，肆无忌惮扩大事态从而得到高额索赔。
　　还有一种就是医方原因。
　　要么服务态度差, 要么和患者沟通不够。
　　“行, 我去看看。”
　　郝秉严心里喊了一声小姑奶奶, 旋即哭丧着脸, “在手术这样的关键时刻, 家属还闹事,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人命关天了。”
　　楚若渝认同地点了点头, “就去看看, 没事的。”
　　黄文波感动的一塌糊涂, 但更多的, 是深深的担忧。
　　他不敢想象, 如果这件事情没处理好, 会对医院的名誉造成多大的影响, 不敢耽误，连忙在前面带路。
　　很快就到了产科。
　　郝秉严用胳膊肘抵了抵楚若渝，眼观鼻、口关心，“不用想，肯定是孕妇难产了。一会儿要是没把握，千万别说话。”
　　他倒不是自私，只是有些患者及家属太缺乏医学知识了，根本说不通，作为弱势群体，暴力行为是他们唯一能选择的办法。
　　黄文波到时，动静已经闹得非常大。
　　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
　　大家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
　　这时男人又撕心裂肺地叫道，“我老婆从怀孕开始，所有的检查都是在市医院做的，每一次的指标都很正常，产前医生还说她的状态非常好。现在人进手术室才不到一个小时，你们告诉我人已经休克没救了，换谁谁能接受得了？”
　　“今天就算把医院闹得天翻地覆，就算把我抓到警察局，我也要问个清楚！！”
　　“你们到底对我老婆做了什么？！”
　　最后一句话，是他暴吼的。
　　黄文波大脑嗡嗡嗡的，怪不得会闹成这样，这事儿搁谁身上谁能受得了呢？
　　他敛去所有的心思，面无表情地从后方走到手术室门口，“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小护士还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吓得眼睛通红一片，她结结巴巴开口，“孕妇生产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晕厥过去了，各项生命指标越来越低，再加上她腹中有小孩，不敢大剂量用药。”
　　“如果先救孕妇，廖主任不确定人能不能救回来，其次，孩子在肚子里呆这么久一定会缺氧窒息。”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如果先剖，按照孕妇生命指标下降的速度，她凶多吉少。”
　　“把这样的情况告知家属后，场面就变成这样了。”
　　虽然黄文波对手术室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但他大约明白了。
　　廖主任看似畏手畏脚的，其实已经对救治大人不抱希望了，否则也不会把宝贵时间浪费在争吵上。
　　小护士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楚若渝全部听在耳里，她逐渐有了模糊的猜测。
　　这事儿可能和医院还真没什么关系，大约是孕妇有什么隐性疾病，在生产时一下子被激发了，她压低声音道，“我能进去看一看吗？”
　　在这里争论不休，除了浪费时间，起不到一丁点作用。
　　黄文波脑门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要知道，有些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早就举起了手机开始录拍。
　　手术室只有唯一一扇门可以出入，倘若楚若渝进去了，势必会引起哗然。
　　她要是能从死神手里把大人和小孩抢救回来，什么都好说，要是不能，医院受到的非议怕是会甚嚣尘上。
　　即便相信楚若渝，黄文波还是有些怂。
　　一旁的郝秉严气不打一处来，楚若渝都不怕沾上麻烦，主动提出问诊了，这呆子竟然还在这里犹犹豫豫的。
　　他冷哼一声，“算了，我们走。”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黄文波眉头蹙得紧紧的，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的回应，最后他咬了咬牙，一锤定音，“换衣服，我们一起进去看看情况。”
　　男人始终虎视眈眈地盯着黄文波，见他刚来就要走，还以为他要推卸责任，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然后挥出了拳头。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是这一拳头打下去，冲突肯定升级。
　　就在电光火石间，男人的手腕被捏住，再也进不了半分。
　　他用力地想要把手抽回，但徒劳无功。
　　最后他骇然地看向楚若渝。
　　楚若渝轻飘飘地松了手，男人没站稳，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我能理解你焦急的心情，但当务之急是救人。你这么阻碍我们，到时真出了事，你也要担一部分责任的。”
　　男人虽然依旧怒火高涨，但的确不敢乱来了。
　　其实他真没别的心思，只想要老婆孩子好好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楚若渝和黄文波换了衣服，在众目睽睽下一起进了手术室。
　　顿时围观人群又爆发出了热烈的议论。
　　“戴着口罩的女娃为什么能进去？她看着年轻的很，进去不会添乱吗？”
　　“唉，真是个可怜人啊。”
　　“换成是我，眼睛都要哭瞎了。”
　　“希望人能救回来吧。”
　　……
　　手术室里的空气仿佛都结了冰，冷凝的可怕。
　　廖主任看着屏幕闪烁的机器，心情晦涩不堪。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的操作没有任何的失误，孕妇的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下真的完了。
　　不仅刚到手不久的主任头衔飞了，怕是连工作都要不保了。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廖主任不说话，助理更不敢说话，他把头埋的低低的，一副鸵鸟的模样。
　　有一说一，他也挺为自己难过。
　　“现在什么情况了？”
　　就在廖主任浮想联翩时，耳边忽然传来了黄文波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后背瞬间绷得紧紧的，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孕妇的情况。
　　到了最后，他还不忘替自己辩解一句，“我也真的冤。”
　　楚若渝全神贯注地听完廖主任说的话，那模糊的猜测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她快步走到手术台前，替已经昏迷不醒的孕妇把脉。
　　廖主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了，他错愕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虽然看不清楚若愚的脸，但大约能猜到，楚若渝到底有多年轻。
　　楚若渝回头，眼神冷冽地扫了廖主任一眼，“闭嘴，保持安静。”
　　由于孕妇严重的休克状态，她根本摸不到对方的脉，说完后，她才继续聚精会神地感受脉搏。
　　廖主任被这一眼瞪得有些心慌，他不明白，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罢了，哪来这么慑人的气势。
　　见黄文波没开口，他吞咽了一口口水，也选择了保持沉默。
　　廖主任见楚若渝的手指在桡动脉上进行不同程度的按压，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中医的望闻问切四诊之一，可以感知机体不同脏器的情况。
　　天，她才多大啊？！
　　楚若渝凝神屏息了足足好几分钟，忽然开口道，“去准备催生饮。另外再加益母草。”
　　黄文波见楚若渝不急不躁，甚至开了方，大约明白了，她这是有把握的意思，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然后悻悻地开口问道，“催生饮是什么？”
　　楚若渝：“……”
　　真是离谱，这么经典的药方他竟然一无所知。
　　她面无表情地报了数十种药名，“去煎药，越快越好。”
　　黄文波仔细分析着药物，忽然一拍大腿，“妙啊，真是妙啊。”
　　方中党参、黄芪大补元气；当归、白芍、川芎养血活血；茯神健脾宁心；枸杞滋补肝肾；龟板填精补血，润胎催产，这又是可以传承的良方，“只是她昏迷不醒，怎么能喝得下去呢？”
　　楚若渝满是傲然之姿，“叫你去就是去，哪有这么多废话。”
　　廖主任：“……”
　　虽然黄文波只是个挂名副院长，但不难发现，院长对他客客气气的，足以可见他的来头十分的大，这女孩子说话却一点也不客气——
　　他缩了缩脖子，只当没看见。
　　就算黄文波走了，他也没敢说话，只瞪大了眼睛看对方的所作所为。
　　楚若渝在进手术室前，就已经携带了银针，消过毒后，先后刺人中、内关、涌泉穴，间歇捻转了足足五分钟，又在足三里直刺，继续间歇捻转。
　　廖主任和助理见手术台上的孕妇依旧毫无动静，不由得有些失望。
　　其实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这孕妇能够尽快醒过来。
　　楚若渝又全神贯注地把脉。
　　相较于刚才，现在孕妇的脉搏虽然微弱，但已经一点一点的开始恢复强劲。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倒是可以慢慢等下去，但现在胎儿有窒息的危险。
　　她蹙了蹙眉头，又取出一根银针，从左手拇指十宣穴开始，依次点刺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
　　做完后，她抬起孕妇的手，从肘部捋至指尖数次，放血。
　　这一系列的行为看得廖主任一愣一愣的，他学的是西医，向来看不起中医，此刻他喃喃自语道，“这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
　　下一秒，休克昏迷不醒的孕妇突然重重咳嗽一声，紧闭的双眼也突然睁开。
　　廖主任：“！！！”
　　助理：“！！！”
　　啊这，竟然真的醒了！


第35章 035妙手回春（2）
　　廖主任自诩妙手回春。
　　就刚才的突发状况, 他敢拍胸脯保证，没几个人能比他处理的更好。
　　此刻，他骇然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可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算的上医学奇迹。
　　可医学奇迹真那么容易发生，就不能称之为医学奇迹了。
　　小助理终于敢说话了，“怎么不可能？人真的醒过来了啊！”
　　阿弥陀佛, 他不用吃挂落了。
　　天知道他有多恐惧。
　　廖主任壮着胆子凑到楚若渝的身旁，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解释起来实在是太过于复杂, 楚若渝索性实事求是, “说了你也听不懂。”
　　中医转行西医，尚且好上手，但西医转行中医, 其中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廖主任：“……”
　　好气哦, 但是还得保持笑容, 谁叫对方把他从泥潭里捞出来了呢, 他真心实意地夸赞, “你真厉害。”
　　楚若渝继续实事求是, “小场面，不值一提。”
　　她治愈的疑难杂症数不胜数, 这真不算什么。
　　廖主任脸色有片刻的扭曲。
　　说好的谦虚呢？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听听, 这说的也特么太凡尔赛了。
　　一旁的小助手想笑不敢笑, 脸色憋到通红, 楚若渝左一句小场面、右一句不值一提, 这不是把廖主任的脸往地上踩么！
　　偏偏还踩的光明正大, 踩的人没有脾气。
　　廖主任瞥了他一眼, “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
　　楚若渝没心思和廖主任寒暄，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产妇，语气不是很好，“你是不是隐瞒了心脏方面的疾病？”虽然是疑问句，但她的语气十分肯定，“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导致一尸两命。”
　　产妇羞愧地闭上了眼，鬼门关前晃悠了一圈，她比任何人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对不起，我有苦衷。”她停顿了片刻又感谢道，“谢谢你。”
　　再大的苦衷也不能当作借口，楚若渝根本不吃这一套，“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这是害人害己。”
　　最烦这样的病人了，“别说话了，蓄力。”
　　产妇落下眼泪。
　　一旁的廖主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但凡这孕妇能真诚一些，把情况说明白，他们也绝对会请专家会诊，然后给出对应的方案。
　　根本不会造成刚才那样进退两难的局面。
　　鳄鱼的眼泪。
　　不过，他的心里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就算产妇真的出事，那也怪不到他头上来，哪还有责任一说。
　　黄文波端着药回到手术室，他敏锐地察觉到刚还很冷凝的气氛，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轻松起来。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廖主任和助手，他倏然惊喜地开口问道，“是人已经醒了吗？”
　　楚若渝答了一句是，然后连忙让产妇把药喝了下去，见她苍白的脸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行了。”随后，她对着无所事事的廖主任招了招手，“快继续吧。”
　　廖主任有些迷茫。
　　继续什么？
　　直到听到了产妇痛苦的呻/吟声，他一拍脑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还在接生过程中呢。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不继续了吗？”
　　兴许是楚若渝这一手镇住了他，他竟然下意识地把手术台上的指导权给了楚若渝。
　　虽然新生命降临是一件很让人觉得喜悦的事情，但楚若渝并不喜欢血淋林的场面，再加上她现在未成年的尴尬年纪，她挑了挑眉，“你让我接生？”
　　这一句反问，直接让廖主任噤声。
　　廖主任心中思忖，也是，怎么看怎么离谱。
　　确定接生后，他浑身的状态立刻发生了变化，眼神细致，动作严谨。
　　楚若渝怕他有心理负担，在边上默默鼓起，“放心，短时间内她不会再休克的。”
　　退一万步，哪怕这孕妇又休克了，她还能再救一回。
　　这就是实力给她的底气。
　　这下，廖主任更有自信了，连后背都挺了几分。
　　一旁的黄文波终于忍不住好奇心，“我去煎药时，你到底干了什么？人怎么就醒过来了呢？”
　　天知道他多想弄明白楚若渝做了什么，“还有，她到底什么情况？”
　　楚若渝挑重点说了说，然后语气无不唏嘘，“生完孩子后，她气血亏的不是一星半点，再加上心脏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长久以往，直接把自己的寿命作没了十几年，真是血亏。”
　　黄文波恍然大悟。
　　他就说，所有的主治医生都有丰富的操刀经验，不可能突发意外。
　　归根结底，原来是因为这！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产妇也只能算自作自受了！
　　他真心钦佩，“你的医术，真是出神入化。”
　　黄文播觉得，在他认识的所有人里，楚若渝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位，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别捏地问道，“你真是郝秉严的徒弟吗？”
　　从郝秉严那里套不出话，他还没死心。
　　楚若渝既然已经和郝秉严达成了协议，就不会违约，所以想也不想地点了头，“嗯。”
　　黄文波：“！！！”
　　嗯个屁！
　　郝秉严哪有本事教出这样逆天的徒弟。
　　当然，他是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的，一张脸青了红红了青，最后他咬牙道，“那您能收我做徒弟吗？”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筋骨，劳其心志，他为了学好医术，就算给郝秉严当徒孙，也认了！！
　　楚若渝猜不透他丰富的想法，她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理由同样相当的不委婉，“你不行。”
　　她收徒要求不是一般的高。
　　黄文波本还在纠结着该怎么称呼郝秉严，没想到楚若渝没同意，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可惜。
　　楚若渝见他十分失落，想着自己的行医资格证还要靠对方，难得良心过不去了一下，“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互相切磋交流。”
　　黄文波的脸色忽然扭曲了一下。
　　切磋？！
　　这特么也太看得起他了。
　　明明是单方面的教诲好么！！
　　黄文波艰难地点了点头，“行！”
　　他除了听话还能怎么办？
　　半个小时后，产妇成功地顺产了一个小男孩。
　　廖主任看着皮肤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孩，险些激动的哭了，孩子的出生，代表他彻底从泥潭挣脱。
　　也可以有理有据地去和家属对峙了。
　　他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等楚若渝和黄文波并肩走出手术室，那男人已经被骂的狗血淋头，他除了连连赔不是，再也不敢有其他的行为。
　　“行了，我要回学校了。”
　　听到这话，黄文波觉得有些梦幻，楚若渝那高大的形象一下子坍塌了，他扶了扶额，“我这还有后续要处理，先不留你们了。”
　　郝秉严早就不想呆在这个地方，闻言，他带着楚若渝就离开。
　　他还有一肚子的问题等着问呢。
　　*
　　当晚，廖主任参加了院里准备的庆功宴。
　　原本在楚若渝的要求下，他对手术室里发生的事三缄其口，但几杯酒下肚，就控制不住嘴了。
　　“不瞒你们说，以前我打心眼里看不起中医，效果温温吞吞的，有个屁的作用啊？”
　　坐在角落里的老者听到他这番悖论，神情逐渐变得难看。
　　“但是今天，中医真就刷新了我的认知。你们不在手术室里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有多凶险。我所有的手段都用尽了，压根不能让那休克的产妇醒过来。”
　　“那小女孩倒好，进来之后二话不说把我呵斥了一通，我本来挺不服气的，但她拿出了银针，给那产妇扎了几针，又放了血，好家伙，那产妇直接就醒了。”
　　“我当时的眼睛瞪的有这么大！”
　　廖主任已经完全醉了，他比了比自己的拳头，“还有啊，那黑乎乎的药汤也真挺管用，就算那产妇清醒了，我也已经做好了剖腹产的准备，没想到她竟然又有了力气。”
　　“真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高手在民间，诚不我欺。”
　　在场的医生，都将信将疑的，廖主任都已经这么醉了，谁能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啊。
　　笑一笑就过去了。
　　唯一把廖主任的话认真放在心上的，唯有坐在角落里的老者。
　　作为京市中医药大学的校长，他的地位不言而喻，只不过，没人认识他罢了，听到最后他忍不住心潮澎湃起来，在大家都放松意识时，他走到了廖主任的身边，“你说的小女孩是当真的吗？”
　　廖主任最不喜欢别人质疑他，他挺了挺胸，“当然了，我还私底下去找黄副院长问过，楚若渝是市中的学生，才上高一呢。”
　　真不知道小小年纪是怎么变得这么厉害的。
　　其实他挺感激楚若渝，她虽然救了产妇，但深藏功与名，也就是说，所有的好名声都被自己给得了。
　　白占了个便宜。
　　“她她她……”廖主任醉的舌头都已经捋不直了，“她真是太厉害了，你是没见到，黄文波在她面前和孙子一样。”
　　上一秒还在黄副院长，下一秒就已经黄文波了，廖主任肯定了一下自己的说辞，然后彻底昏睡过去。
　　葛校长的心都快跳出喉咙口了，激动的。
　　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为学校招揽各种各样的有天赋的学生，只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脉注入，中医才能够走得更加长远。
　　能让廖主任夸得天花乱坠，足以能证明楚若渝的本事。
　　既然这楚若渝都已经这么厉害了，还在高中呆个屁呀，简直是荒/废/青/春。
　　直接来中医药大学报道，当好苗子好好栽培。
　　没准以后还能成为中医界的领军人物！
　　对，就是这样！
　　葛校长默默地念叨了市中好几遍，心里终于打定了主意。


第36章 036等三年
　　葛君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见到了赵建安。
　　不过, 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赵建安真就匪夷所思。
　　他和葛君山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所以怎么也想不通对方的来意。
　　呷了一口茶，赵建安打破沉寂, “是这样, 我这人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话你不妨直接说。兜来兜去的，没这个必要, 你说是吗？”
　　葛君山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试探地开口问道，“听说市中有一个叫楚若渝的学生？”
　　赵建安心里咯噔一下。
　　他倒不觉得楚若渝会在外惹是生非, 联想到葛君山京市中医药大学校长的身份, 突然有些明悟。
　　想明白后，他紧绷的姿态不由得放松下来，“是啊, 怎么了？”
　　葛君山理所当然地开口, “虽然楚若渝才高一, 但以她的能力, 中医药大学可以破格招录。我建议她直接跳级到高三, 参加明年的高考。”
　　把该走的流程走完, 其他人也没法有异议。
　　赵建安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他有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等楚若渝高考时, 各校会争破头。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 这才高一, 竟然有大学校长直接登门了。
　　真是梦幻。
　　思及此, 赵建安摇了摇头, 直接拒绝了他这个提议, “不行。”
　　葛君山本以为他有顾虑, 还贴心地规劝，“别担心文化成绩，只要她去高考就行。”
　　一想到楚若渝神乎其神的医术，他就有些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把楚若渝带回学校，“我都会安排妥当的。”
　　赵建安握拳抵唇轻咳一声，“不行。”对上葛君山疑惑不解的目光，他十分认真，“你怕是误会了什么？以楚若渝如今的学习成绩，就算参加高考，一定是名列前茅。”
　　葛君山更不理解了，“那你在顾虑什么？”
　　赵建安理直气壮地回道，“以楚若渝的年纪，还能参加三年竞赛，她答应过我，会替校争光的。”
　　且楚若渝马上要作为交换生出发去雅中，人要是跑了，他拿什么得瑟，“要不你等三年吧。”
　　等三年？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葛君山有些恼怒，“你这完全是为了一己私欲而置学生的前途于不顾，你知道楚若渝在中医上的天分有多卓越吗？早两年提前进修，她能学习的更多。”
　　换成其他人，赵建安可能会有些羞愧。
　　可对象是楚若渝，他真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我知道啊。”他索性说了大实话，“可我更觉得，楚若渝的水平已经到了一定的水准，就算去了中医药大学，也学习不了更多。”
　　郝秉严算厉害的了吧？
　　但在楚若渝面前，不还是乖得跟学生一样？
　　人家才不傻，肯定是楚若渝的能力远高于他，他才会表现的如此。
　　葛君山有些傻眼，更哑口无言。
　　这和他想象的场面完全对不上号啊！！
　　最后他实在没有话说，“我要见楚若渝，我就不信她和你一样的想法。”
　　赵建安耸了耸肩，“人不在学校。”
　　他起了戏谑的心思，“听说过马井程吗？钢琴界的大家，他带着楚若渝考级去了。”
　　真烦。
　　以前只需要防着别的高中来挖人。
　　现在倒好，连大学也得防起来。
　　活这么久了，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儿！
　　葛君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严重怀疑幻听了，“钢琴？”
　　钢琴是什么鬼？和中医差了十万八千里。
　　赵建安从葛君山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他慢悠悠道，“你以为楚若渝的钢琴天赋，比中医的天赋差多少？”
　　葛君山的神情，一寸寸的龟裂。
　　*
　　赵建安并没有欺骗葛君山，楚若渝的确在考级。
　　只不过是钢琴协会内部的等级。
　　马井程先把楚若渝带到自己的专属琴房，“你先练习一下，找找手感。”
　　这段时间在他的悉心教导下，楚若渝的进步十分神速，“别紧张，以你的水平完全没问题。”
　　楚若渝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目送马井程离开。
　　门外瞬间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这是马老的专属琴房？她什么来头啊？”
　　“从没有见过马老对人这么温和。”
　　“该不会是亲孙女吧？”
　　“别胡说八道了，马老只有一个外孙，哪来的孙女？雾草，该不会是马老的徒弟吧？”
　　“别乱猜了，既然马老把人带到这儿来，肯定有安排的。以后咱们就能知道了。”
　　……
　　宋欢欢本专心致志地练琴，但奈何琴房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听着其他人一声声的马老，不知怎么就有些心浮气躁。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然后站起身。
　　但等她看到众人议论纷纷的焦点时，整张脸已经僵的不像话。
　　竟然又是楚若渝！
　　宋欢欢擦了擦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人，她不禁咬牙切齿。
　　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快，等她意识过来，已经站到了楚若渝的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得不说，楚若渝见到宋欢欢也挺吃惊的。
　　真是孽缘啊。
　　走哪儿都能碰到这个坏东西。
　　她压根就不想搭理对方。
　　宋欢欢固执地又问了一遍，“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若渝继续无视她，不过她想到了一件事，当即开始弹琴。
　　弹的不是其他，正是宋欢欢盗她的那首曲子。
　　旋律一响起，宋欢欢瞬间就没了质问的心思，她情不自禁想起在一中校长办公室里那尴尬的场面，她有些心慌意乱，“你到底想干什么？小心我叫保安把你赶出去。”
　　与此同时，学员们也带小声的交流。
　　“宋欢欢好像认识她诶？”
　　“这不是宋欢欢自创的曲目吗？她怎么也会？”
　　“呃……我怎么觉得她比宋欢欢弹的好听多了。”
　　“ 1，感觉手法跟感情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
　　虽然说话的声音小，但距离并不远，宋欢欢当然都听见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之极。
　　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和楚若渝比较，更讨厌的就是被比下去，她压了压满心的恐慌和愤怒，“你在一中害我害得还不够惨吗？又想到这里来害我？你信不信，我让我爸把你妈扫地出门。”
　　楚若渝听到这话，险些要笑出声来。
　　不过她还真的不弹了。
　　“你真是贼喊捉贼的一把好手，到底是谁害谁，你心里没点数吗？”楚若渝挑了挑眉，“钢琴协会只有你能进，我不能进？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你以后不必拿林霜来威胁我，我巴不得她被你爸给扫地出门，好让我早点看到她那后悔莫及的蠢模样。”
　　宋欢欢被堵得哑口无言。
　　这一刻，她的心里升腾出了难以言喻的恐慌感。
　　原本她打算好好练习钢琴，争取在钢琴上甩楚若渝一大截，等将来有名气了，再回来好好打楚若渝的脸。
　　现在看来，计划又破产了，她色厉内荏，“你到底要干什么？”
　　楚若渝并不想在进钢琴协会的第一天，就和学员闹的不愉快，这样会给其他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虽然她不介意，但也得考虑一下马井程的感受。
　　她声音低沉，“从今以后，不准你在公开场合弹奏这首曲子，底稿我有、全稿我也有，但凡被我听见一次，我就会让其他人知道你是个小偷。”
　　这是原主的东西。
　　宋欢欢根本不配染指。
　　宋欢欢眼眶瞬间红了，她忽然有些绝望。
　　每当她觉得有一丁点希望可以超越楚若渝的时候，现实就会给她沉重的一击，成绩是，美貌是，就连钢琴也是。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因为她真的不敢。
　　只不过最后，宋欢欢抱着最后一丁点的希冀开口问，“马井程是你什么人？”
　　其实一切都已经很明朗了，楚若渝能在马井程的专属琴室里练习，就说明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而已。
　　就在此时，马井程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是我收的徒弟。”
　　虽然还没有举行宴会告知所有人，但不妨碍这是个事实。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草，马老竟然真的收徒了。”
　　“真的看不出来啊，她到底哪里优秀啊。”
　　“啊啊啊啊，她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从此以后一飞冲天了。”
　　宋欢欢呆若木鸡。
　　马井程其实是不放心楚若渝，所以才折回来看看，见到宋欢欢通红的眼眶，他眉头皱的险些能夹死苍蝇，“我认识你，你偷了我徒弟的曲谱，我徒弟还没委屈呢，你怎么还委屈上了？荒唐。”
　　宋欢欢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感觉脑门嗡嗡的。
　　马井程怎么能这么说啊！
　　他怎么能啊！


第37章 037名场面（1）
　　马井程嫌恶地盯着宋欢欢。
　　如果不是她的偷盗行为, 当初自己也不会冤枉楚若渝从而闹得不愉快。
　　思及此，他重重地呵斥道，“绿茶。”
　　这词儿是跟着秦牧学的。
　　人前楚楚可怜、岁月静好, 人后善于心计, 这不就是为宋欢欢量身打造的形容词么。
　　宋欢欢简直要裂开了。
　　周遭的目光与议论令她芒刺在背，那熟悉的、在大庭广众下被鞭尸的痛苦绝望感又冒了出来。
　　“刚还在疑惑她为什么会宋欢欢自创的曲目呢，原来这才是真相啊！”
　　“宋欢欢也忒不要脸了吧？！”
　　“笑死, 立了两年天才人设，结果被曝是抄袭的，是我我就找个地洞钻进去, 再也不露面了。”
　　“大型社死现场。”
　　“啊这, 我都替她尴尬。”
　　……
　　楚若渝端坐在琴旁，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她万万没想到，马井程的态度竟然这么简单粗暴, 还有, 这一句绿茶真是爽到了她的心尖。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啊, 真是美妙。
　　马井程见宋欢欢满脸不服气的模样, 义正言辞, “道歉。”
　　宋欢欢明白, 一旦自己认了抄袭，那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哪怕将来名声斐然, 这也是她永远不可磨灭的黑历史。
　　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让我我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就因为她是你的徒弟, 你要为她铺路, 所以我就得当个牺牲品吗？”
　　马井程：“？？？”
　　他怎么弄不明白宋欢欢这脑回路呢？
　　“给楚若渝当牺牲品？你多大脸呐，你也配？”
　　就算气氛再严肃、再沉寂，学员们听到这句反问，还是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夺笋呐。
　　山上的笋都被马老夺完了吧！！
　　这下宋欢欢是真的被气哭了，她泪眼婆娑，装作一副不被恶势力打倒的坚强模样。
　　正当她要说话时，陈聪和严钟出现了。
　　严钟是宋欢欢的师父，他对这徒弟颇为喜爱，人机灵、有天赋还挺来事，见她哭得伤心，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的面前，低声询问道，“怎么了，受欺负了？”
　　宋欢欢一不做二不休，她伸手指向楚若渝，“她偷了我的曲谱，现在反过来污蔑我。马老还让我给她道歉。”
　　严钟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心里快速地判断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宋欢欢，他清了清嗓子旋即开口道，“马老，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马井程没说话，楚若渝直接开始沉浸式演奏。
　　她的弹琴技巧和能力早在不间断的练习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以前是一块璞玉，现在被精心雕琢后，渐渐绽放出惊人的光彩。
　　悠扬轻快的曲调直击所有人的心脏，大家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甜蜜的笑意。
　　很快，旋律变得跌宕起伏。
　　风格瞬间突变。
　　欢快的曲调陡然变得压抑。
　　和在马井程家里演奏的那一次并不同，这一次楚若渝的技巧十分瞩目，配上细腻丰富的情感，每一个曲调都震撼着灵魂。
　　像是被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演奏结束，众人久久没回过神。
　　最后，稀拉的掌声响起，随后变得十分热烈。
　　“怪不得能被马老收为关门弟子，这水平我心服口服。”
　　“yysy，宋欢欢真就给我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
　　“不用说，肯定是宋欢欢偷窃的。”
　　……
　　宋欢欢的脸色阴晴不定。
　　虽然楚若渝有两年没碰过钢琴，但她却能感受到对方突飞猛进的进步。
　　有种历经苦难，归来仍是王者的感觉。
　　“就算你弹奏的比我好，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她耸了耸肩，装作满不在乎，“翻版比原版经典的比比皆是，只能说明，你技巧比我高超罢了。”
　　楚若渝并没有被她这副恬不知耻的模样恶心到，相反她的心态非常平和，“编这首曲子时，我正处于最痛苦的阶段。你只偷了半张曲谱，却不知道，我刚才演奏的也并不是最终版。”
　　宋欢欢闻言，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她突然有种极为不祥的感觉。
　　“你的打压总让我觉得，命运对我不公，可就在这无数的痛苦和重重的矛盾中，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自我。”
　　“这首曲子，我给它取名叫破茧。”
　　话音刚落，楚若渝重新开始演奏。
　　和刚才压抑欢快的情境都不同，如今的曲还是那首曲，但曲风明显积极昂扬，将明明身处困境却无一丝痛苦的感觉演奏的真挚又饱满。
　　跟着她的旋律，能够触摸到迎接蜕变后的那道新生光芒。
　　任何痛苦都是暂时的，只要撑过去，终点布满了鲜花。
　　原主就是这么做的，她表面上放弃了自己，可私底下，她从未停止过学习，不停地在进步。
　　马井程的脸上满是震撼。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那道纤细的背影，明明弱不禁风，但偏偏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毫不夸张的说，这首破茧，一定会成为经典。
　　一时间他有些心潮澎湃。
　　雷鸣般的掌声如潮水不息，夸赞此起彼伏。
　　“啊，听得我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恨不得再去练上五个小时琴。”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听。”
　　“真就人比人气死人，明明一个年纪，却偏偏有了大佬和菜/鸡的差距。”
　　“有没有人录下来？真的太好听了，我想要单曲循环。”
　　“偷就偷吧，这年头谁还没干过错事呢。大方一点承认，然后道个歉表示以后不会再犯，虽然会被非议一阵子，但总比被打脸好吧。”
　　……
　　严钟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两人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有些答案，根本不用再问。
　　他看向宋欢欢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恼怒，“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道歉。”
　　还以为自己捡到宝了，欢天喜地和别人吹嘘，现在看来，真是一场笑话。
　　一旁的陈聪，看戏看得不亦乐乎，他本来就和严钟不对付，少不得落井下石，“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两年来，宋欢欢就一首原创曲能拿得出手，里面肯定有猫腻。你还说我见不得你好，真是现代版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严钟喉咙口哽着一口老血，上不来下不去，气得整个人一阵阵眩晕，好在他是有原则的，“赶紧道歉。”
　　等这件事了了，他也不想再要宋欢欢了。
　　多恶心人呐。
　　宋欢欢的眼泪吧嗒嗒的往下掉。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全世界都和自己作对。
　　就在场面僵持住时，宋铭成忽然出现了，他手里提着一份昂贵的糕点，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只不过，看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宋欢欢，他有些懵，“怎么了？”
　　宋欢欢有了依仗，她像风一般似的冲到了宋铭成的怀里，“他们都欺负我。”
　　马井程：“……”
　　好一张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嘴。
　　他原本的想法，只想让宋欢欢道个歉，并答应以后不要惹是生非，没想到她还死性不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待在钢琴协会里，他一锤定音，“是的，我们都欺负她，麻烦把她带走吧，我们这尊小庙容不下她这座大佛。”
　　楚若渝对马井程的好感，就像坐火箭般“蹭蹭噌”地往上涨。
　　就这说话的方式，谁不喜欢呢？
　　宋铭成隐晦地环顾四周，把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最后他看向严钟，礼貌客气地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严钟可以对宋欢欢不客气，但对宋铭成还是非常忌惮的，他尽量站在公正的立场上，把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番。
　　宋铭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搞了半天，就一首曲子的纠纷。
　　他在商界用的龌龊手段多了去了，这才哪到哪儿。
　　被逐出钢琴协会是万万不能的，他不允许自己的女儿身上有这样的污点，摸了摸宋欢欢的脑袋，宋铭成承诺道，“别怕，爸在这里。”
　　说完，他目光直直地看向楚若渝。
　　宋铭成其实已经有些记不清楚若渝以前的模样了，她像是一道影子，没什么存在感。
　　宋家家大业大，多养一个拖油瓶，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只是没想到，在他眼里速来透明的抽油瓶，竟然也有翻天的一刻。
　　倒是稀奇。
　　解决事情的关键是抓住重点，宋铭成想的十分简单，只要楚若渝主动反口，就算其他人不满也没用，他肯定能把黑的洗成白的。
　　“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楚若渝和宋铭成没有过多的交集，但不妨碍她了解这人自大狂妄的性格。
　　想必对方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可怜了。
　　不需要事事听话。
　　她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礼貌拒绝，“不好意思啊，我不想。”
　　宋铭成的表情有片刻的扭曲。
　　他不敢相信楚若渝敢和和自己这么说话。
　　一旁的严钟见状，连忙挥手让学员们离开，“在这干什么，赶紧去练琴。一会儿要考级不知道吗？”
　　有些事情，只适合关起门来处理。
　　楚若渝有天赋是一回事，可她亏就亏在没有一个强劲的家世。
　　学员们虽然满腔八卦，但知道已经没资格继续看了。
　　虽然一个个像猫挠似的难受，但也不得不离开。
　　宋铭成眼神划过一抹阴鸷，“听欢欢说你因为作弊被一中强行退学，不巧的是，我和市中的校长有几分交情，你要是想把学好好念完，识相的按照我的吩咐做。”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建安带着葛君山才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整个人瞬间傻了。


第38章 038名场面（2）
　　市中校长？
　　有几分交情？
　　赵建安神情恍惚, 他先从门缝中仔细打量了一眼宋铭成，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最后陷入自我怀疑。
　　这人谁啊。
　　他不认识啊。
　　要不是葛君山软磨硬泡, 他才不会出现在这。
　　一时间, 赵建安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门。
　　马老专属琴房的玻璃是特制的，门外看不见门内，但门内却可以把门外看得清清楚楚。
　　当楚若渝看到赵建安茫然的脸庞, 她真就没忍住，“噗嗤”笑出声，随后伸手指向门口, 认真建议道, “你别光说不做啊，赵校长就在门外，要不把他请进来, 当场把我开除得了？”
　　宋铭成对上楚若渝戏谑的眼神, 他有些恼羞成怒, 还有,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当即面无表情地去把门打开。
　　紧接着……大眼瞪小眼。
　　赵建安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回想, 终于想起来，他的确和宋铭成吃过饭。
　　两人还闹得有些不愉快。
　　只不过时间长了, 也就不当一回事了。
　　“我得纠正你一下。”赵建安最见不得有人诋毁楚若渝, “是你的宝贝女儿宋欢欢, 污蔑楚若渝作弊, 这事儿一中上下已经传开了。还有, 楚若渝没有被退学, 是我厚着脸皮把人请回市中供着。”
　　“什么叫供着？能听明白吗？”
　　宋铭成身形有些僵硬。
　　每个字他都听得懂, 但合起来，却不知道其中的意思了。
　　他疑惑地看向了宋欢欢。
　　宋欢欢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她不敢对视，慌乱地垂下头，一言不发。
　　赵建安越说，越觉得神清气爽，他笑眯眯地补了最后一刀，“还有，就算我这个校长不做了，我也不可能开除楚若渝，你这威胁对她来说，等同于无。”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怼就完事了。
　　宋铭成有些慌乱。
　　他总感觉事态不受自己的控制，在向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楚若渝难得俏皮地对着赵建安眨了眨眼，然后一本正经道，“如果没什么其他事，赶紧带着宋欢欢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宋铭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没想到一个拖油瓶而已，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他语气阴测测的，“年轻人不要这么嚣张，你别忘了，你不是光杆司令，你还有父母。要是因为不恰当的言行连累了他们，到时候真追悔莫及。”
　　楚若渝瞪着无辜的眼，“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她巴不得林霜自食其果呢，林霜越倒霉，她越开心。
　　至于楚河生么，楚若渝忍不住又笑了，她太清楚他的背景，期待看好戏的她忍不住挑衅，“尽管去试，要是什么都做不成，我才看不起你呢。”
　　宋铭成被噎住，他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冷冷地剐了一眼楚若渝，语气不是特别好，“走，回家。”
　　所有人都在护着楚若渝，他一光杆司令，的确没办法，“那你等着吧。”
　　宋欢欢悲从中来。
　　她本以为爸爸来了，能替自己讨回公道。
　　没想到还是要灰溜溜的走。
　　她有些不情不愿，但别无他法，只能恨恨地跟着离开。
　　到了门外，宋铭成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你非要从一中转学，是不是就因为污蔑楚若渝的事闹开了？”
　　他当时还觉得特别奇怪，只不过没多想罢了，要是多了解一下，就不会造成刚才那样的尴尬了，“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宋欢欢不敢再哭，怯怯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宋铭成眼睛微微眯起，他的目光像淬了毒一般，“没有一击即中的本事，不要轻易动手。除了打草惊蛇外，落不到好。明白吗？”
　　宋欢欢点了点头，接连两次打击，令她整个人的状态都很颓废，她不情不愿地承认，“我比不过她。”
　　说到最后，她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种无能无力的绝望感真的很沮丧。
　　看着女儿脆弱的样子，宋铭成心头又软了，他深深地叹息，“我会尽快帮你安排学校，把你送出国。”只有换新环境，才能够让欢欢重拾信心，他温声鼓励，“放心，爸爸一直在你身后。”
　　“学习成绩好有什么用？会弹钢琴有什么用？将来等她进了社会，她就会知道，生活的苦了。”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钢琴协会门口停下，司机迅速下车，恭敬地打开车门。
　　车上走下来三大一小。
　　宋铭成觉得为首的男人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他们走进钢琴协会，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惊愕地记起，这不是手握南方经济命脉的靳总么？！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宋铭成离开后，楚若渝才和赵建安说上了话，对于赵建安的来意，她百思不得其解，“我没有逃课，我请过假了。”
　　赵建安：“……”
　　瞧把人吓得。
　　他极为贴心道，“先考级，有什么事等考完级再说。”
　　一旁的马井程闻言，忽然偏头看向陈聪和严钟，“楚若渝刚才的演奏，绝对有八级的水平，她可以不必考级了。”顿了顿，他问道，“你们觉得呢？”
　　陈聪身形颤了颤，其实他也就才八级而已。
　　虽然心理有些落差，虽然不想承认，但楚若渝的优秀，足以令他哑口无言，“没问题。”
　　这一瞬间他竟然产生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沧桑感。
　　严钟和陈聪一样是八级，听到这话，本能的有些不舒服。
　　无论楚若渝有多优秀，也得按照流程办事。
　　但他转念一想，按照流程来，也无非是让楚若渝再演奏一遍，的确是浪费时间，因为宋欢欢的缘故，他把人得罪很了，现在倒不如卖个好，“我也觉得可以。”
　　马井程满意地点了点头，“行了，考级结束了。”
　　主要还是因为楚若渝在大家面前秀了一手，否则他也没这个底气。
　　楚若渝有些懵。
　　这，这就结束了？
　　马井程看着楚若渝难得流露的憨态，不由得哑然失笑，他已经给楚若渝安排好了进阶课程，“这个月你就好好准备吧，下个月要开始进行选拔了，到那时才是龙争虎斗呢。”
　　全国各地的天才都集聚一堂，想想真是令人觉得浑身沸腾。
　　楚若渝心领神会地点头。
　　“钢琴考级，十万点，崇拜。”
　　系统冷不丁地汇报任务进度。
　　这下楚若渝算是彻底明白了，除了中医外，她在学习上、或是钢琴上有丁点儿的成就，就能获得一笔不菲的点数。
　　真就……挺无奈的。
　　见楚若渝终于空了，蓄势待发的葛君山揉了揉僵硬的脸，努力做出一副和善的模样。
　　然后胳膊肘不停地推赵建安，示意他说话。
　　赵建安：“……”
　　真就挺无语的，但凡他脾气差一些，早就把人扫地出门了。
　　挖个墙角还要他亲自引荐，离谱的没边了，“知道了。”
　　楚若渝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到底没按捺住好奇心，“兴师动众的来找我，什么事儿？”
　　看两人都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赵建安握拳抵唇轻咳一声，“这是京市中医药大学的校长，他劝说我让你参加高考，然后去他的学校。”他根本不怕楚若渝被撬走，说到最后极无奈，“我和他说不通，只能让你亲自说。”
　　葛君山目光灼灼地打量了楚若渝好几眼。
　　说实在的，他完全看不出来楚若渝会医术，且中医固有的鲜明特征，她一样也没有。
　　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你给孕妇喝的汤药究竟是什么？”
　　楚若渝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了葛君山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兴趣了，“党参，当归……”洋洋洒洒地报了药名，“只是一味简单的补气催生饮罢了。”
　　葛君山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中医方面的知识。
　　越问越心惊。
　　楚若渝不仅都能答出来，而且她的见解十分的犀利，精准又独到。
　　甚至有一瞬间，葛君山并不觉得楚若渝是个小姑娘，而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睿智老者。
　　“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深厚的中医水平，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学习上，当然我并不是说不学习，只是可以把侧重点调一调。”
　　他笑容满面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我可以破格把你招录到中医药大学。”他顿了顿，“学校有好几个实验室，里面药材应有尽有，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样的试验，学校都能够提供场地和物品。”
　　这条件算得上十分优渥了。
　　楚若渝不是不心动的。
　　她也想尽心尽力地致力于中医发展，但有个该死的系统逼着她学习、逼着她学钢琴，她能有什么办法？
　　真去大学了，高中三年平白跳过，她去哪里挣功成名就点？
　　想到这儿，楚若渝不假思索地拒绝，“我不想跳级，我想要好好念书。”
　　赵建安对葛君山单边挑眉，他的心中不无得意。
　　葛君山瞬间就急了，他真是不明白楚若渝的想法，“就算三年后参加高考，你不也是按部就班的上大学吗？提前上大学不好吗？而且还不用请假。”
　　显然，是把楚若渝刚才说的“请过假了”记住了。
　　不管葛君山怎么说，楚若渝的态度都固若金汤，到最后，他有些恼了，“我不管，你必须得给我一个理由。你到了大学也能好好念书，想好好学习这个理由我不认。”
　　一时间，楚若渝竟无言以对。
　　她是真的想好好学习啊！！
　　就在葛君山和楚若渝僵持时，郝秉严略带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葛？你怎么在这儿？”
　　楚若渝：“？？？”
　　今天到底刮的什么风，把人都吹齐了。


第39章 039喜脉
　　葛君山正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试图说服楚若渝, 冷不丁听到叫唤声，他下意识地回头，当见到郝秉严满是沟壑的脸庞, 惊喜地瞪大了眼。
　　这瞬间, 他竟然有些老泪盈眶，“你怎么在这？”
　　当年匆匆一别，再见面已物是人非。
　　郝秉严同样心潮起伏,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你是为了楚若渝来的？”
　　不然他真的想不到别的理由。
　　葛君山连连点头, “是啊。”
　　郝秉严“哦”了一声，既然是为楚若渝来的，那就没什么稀奇了。
　　“你和楚若渝很熟悉吗？”
　　葛君山忽然有了想法。
　　郝秉严理所当然地点头, “当然。”
　　葛君山瞬间像是打了鸡血, “那你快帮忙劝劝, 让她来中医药大学读书。”想到楚若渝油盐不进的态度, 他就有些头疼, “在高中蹉跎三年, 这不是浪费时间是什么？”
　　郝秉严哪里敢瞎劝，他先问了楚若渝的意思, “你不想去中医药大学吗？”
　　楚若渝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来的正好, 你帮我劝劝他吧。”
　　郝秉严感觉自己要裂开了。
　　当然, 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 他不会违背楚若渝的任何要求, 深思熟虑后便问葛君山, “她为什么一定要去中医药大学？”
　　葛君山被问懵了，他伸手拍了拍郝秉严的肩膀，“你是傻了吗？中医这么落后，当然需要新鲜血液才能壮大发展。她有这个能力，有这个水平，我相信在中医药大学里，她会变得更厉害。”
　　郝秉严严肃地摇了摇头，发自肺腑道，“不，她已经很厉害了。个人觉得中医药大学并不能让她的能力得到提高。”
　　葛君山：“？？？”
　　这郝秉严是被邪祟附身了吗？
　　他有些生气，“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但凡国内个个有名的医师，都是从中医药大学出来的。”
　　换做以前，郝秉严要是知道自己会对一个人如此推崇，绝对是嗤之以鼻的。
　　但现在，真香。
　　他一字一句，语气认真，“楚若渝就算不去中医药大学，也能够凭一己之力发展中医。”
　　楚若渝有这样的绝对实力。
　　听到这话，葛君山有些想笑，但他笑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郝秉严不说假话，他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冷气。
　　郝秉严见他不再说话，索性给他留了思考的空间。
　　想到来这儿的正事，他向楚若渝介绍了一下靳言和他的妻子儿子，“他们是特意赶来向你道谢的。”
　　小男孩挣脱了女人，迈着小短腿就跑到楚若渝的身旁，肉乎乎的手因为少了两根手指而显得有些怪异。
　　楚若渝立刻就想起来了，可不就是在黄文波办公室里用火灸治疗的小男孩么。
　　她蹲下身，让自己和小男孩一个高度，先检查了一下肉瘤的情况，然后抬头看向女人，不解地问道，“他的情况比之前好了不少，是还有什么担忧吗？”
　　相较于初见的狼狈和憔悴，现在女人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疲惫之色一扫而空，容光焕发，听到楚若渝问话，她连忙摆了摆手，“不是的。”
　　说着她脸上露出了一抹羞赧，“当时匆匆忙忙的，什么都没有准备，所以就没答谢您。”
　　靳言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见到楚若渝过分年轻的脸庞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儿子的病有多磨人，他比谁都清楚，所以等妻子说完话后，他又接着道，“你保住了他的手，就等于保住了我们全家的希望。”
　　靳言是个难得的痴情种，对妻子一心一意。
　　两人结婚多年，也就一个孩子，可偏偏得了这样的怪病。
　　哪怕他家财万贯，却偏偏拿这怪病没办法。
　　女人见小男孩缠着楚若渝，笑着上前拉了楚若渝一把，“别惯着他，他这孩子人来疯。”
　　自从没有痛苦的折磨后，孩子的性格都开朗了不少，冲着这一点，她真是恨不得把楚若渝当菩萨供起来。
　　楚若渝神情有些微妙，她并没有回答，只反手扣住女人的手腕，下一秒，她松开手，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恭喜。”
　　女人有些懵。
　　恭喜？
　　恭什么喜？
　　见楚若渝笑而不语，她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抑制住想要尖叫的念头，“我怀孕了？”
　　她一直想替靳言多生几个孩子，但奈何没这个缘分，尤其是儿子还身染怪病，她的心理压力别提有多大了！
　　现在陡然得知这个好消息，她的大脑欣喜之余，有些眩晕。
　　楚若渝连忙扶住她，“孕妇切忌大喜大悲，尤其是双胞胎，更要辛苦了。”
　　靳言也被这个好消息砸得有些懵，以至于想说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口，然后给忘了。
　　他慢吞吞地走到妻子的身旁，眼神温柔缱绻。
　　显然沉浸在幸福之中。
　　女人忽然冷静下来，她先是看了郝秉严一眼，然后为难道，“刚才上车时，我的身体有些不适，所以他替我把了脉。并没有说……”
　　郝秉严闻言，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
　　这瞬间，他疯狂开始质疑自己的医术。
　　楚若渝只瞥了一眼，就知道郝秉严被刺激到了，实事求是道，“别说他了，就算你现在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来的。”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等过十天你再去。”
　　郝秉严忽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只不过，楚若渝到底是什么怪胎？脉象不显诊断出有孕也就罢了，一张口就是双胞胎。
　　真就打击人，
　　女人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她摸着自己的腹部，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什么叫做苦尽甘来，这就是啊！
　　靳言十分相信楚若渝，噢，不对，他压根没怀疑过，原本，他准备了一张大额支票给楚若渝当谢礼，可现在，这张支票他忽然就送不出手了。
　　他想了想，郑重其事地给出承诺，“我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不违背人伦道德，我都会满足你。”
　　楚若渝“哦”了一声。
　　她其实并不放在心上，要知道，这样的承诺，她真是听得耳朵都生老茧了。
　　还不如支票来的实在。
　　得亏没人知道楚若渝内心的真正想法，否则又得气死。
　　靳言见楚若渝反应冷淡，不免有些尴尬，他像个愣头小伙一样挠了挠头，然后问道，“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靳言要说的事，郝秉严也是知道的，他一激灵竖起了耳朵。
　　得到了楚若渝肯定的回答后，他脸色有些沉重，“我有一个朋友，前段时间去骑马，从马上摔下来导致了下半身瘫痪。前后请了国内外十几位相关专业的医学专家，但都没有效果，能不能请你去看看。”
　　“虽然在湘市，离这儿有些距离，但你放心，一路上我都会安排好，不会让你觉得劳累。”
　　楚若渝琢磨了好一会儿，“过两天我要去雅中当交换生。”好巧不巧，雅中就在湘市，“等我安顿好了以后，你再派人来接我吧。”
　　郝秉严见楚若渝眼睛眨都不眨地就应下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唏嘘。
　　都说术业有专攻，他们也不例外，可楚若渝治愈的病例，真就五花八门，让人看不到她的底。
　　他好想知道，楚若渝的最强项到底是什么？
　　靳言有些崩溃，他忍不住问道，“不是说时间就是生命吗？确定要让他等一等吗？”
　　楚若渝哑然失笑，“既然已经请了十几位相关专业的专家，绝对不会让病情恶化的，顶多就是维持原态。晚一两天不碍事的。”
　　大不了就是受点苦，不过西医这么发达，让人消失痛感也是分分钟的事，“放心吧。”
　　靳言竟无言以对。
　　一旁的葛君山听着对话，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郝秉严的话并不是搪塞他，他讲的都是真的。
　　楚若渝的医术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开心好，还是该沮丧好。
　　最后，葛君山把郝秉严拽到一旁，“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郝秉严骄傲地挺了挺胸，每每别人这么问时，他都觉得这是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她是我徒弟。”
　　内里是什么不重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就行了！
　　“既然她不想跳级，你就别逼她了，逼也没有用，还不如等上三年。哦对，忘记告诉你了，她的文化成绩堪称一绝，考上京市大学不成问题。”
　　“你要做的，就是在这三年里，混脸熟！！”
　　葛君山：“……”
　　草！
　　这年头招个学生，都这么难了吗？！
　　就很离谱！


第40章 040下马威
　　凛冽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 空气像凝固了似的，冷意逼人。
　　雅中迎来了月考。
　　对雅中的学生来说，考试如战场, 此刻学习气氛浓厚无比。
　　楚若渝被邹校长带到火箭班门口时，教室里满是乌泱泱的脑袋。显然大家都在卯足了力复习。
　　班主任一早就得到了邹校长的通知, 所以见人来了，并不意外, 他双击手掌, 见学生们陆续抬头，清了清嗓公布道, “这就是新来的交换生了, 希望接下来的时光大家能好好相处。”
　　说完他便让楚若渝自我介绍。
　　楚若渝缓缓从门口走入。
　　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整个人似乎泛着柔和美丽的光, 叫人移不开视线。
　　走到讲台旁, 她露出了吟吟的笑意, 卷翘的睫毛替她增添了一分楚楚，“大家好，我是楚若渝。”
　　安静的教室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妈呀, 这和孙勇说的咄咄逼人对不上号啊。”
　　“真就小仙女一个。”
　　“好好看啊, 每天对着这张脸，能多吃两碗饭。”
　　“她智商真的很高吗？”
　　……
　　孙勇的脸瞬间绿了。
　　楚若渝温和无害的表象实在是太具有迷惑性了。
　　趁着同学们理智尚存，孙勇连忙站起身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最后, 他对楚若渝投去了挑衅的眼神。
　　楚若渝的记忆力非常好, 立刻就认出了孙勇, 但本着礼貌的原则, 她温声询问 “有什么事儿吗？”
　　虽然不知道对方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但不怕就是了。
　　凑哪半边脸就打哪半边脸。
　　打到服气。
　　孙勇倒也没太大的坏心思，只是单纯地想看楚若渝吃瘪，“按照规矩，交换生正式进班级前，都要走一遍流程。”
　　楚若渝挑了挑眉，并没有说话。
　　孙勇继续道，“听说楚同学是市中的翘楚，班里的同学不免有些好奇，所以精挑细选了三道题，想请楚同学露一手。”
　　楚若渝的笑意早已敛起，虽然早就有了预感，但孙勇这明晃晃的公报私仇，令她有些恼怒。
　　她漫不经心道，“孙同学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
　　话音刚落，孙勇的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显然在市中被碾压的记忆，又被强行勾了起来。
　　校长的眉头早在不知不觉间蹙了起来。
　　什么流程，明明是个下马威。
　　这简直就是胡闹。
　　一旁的班主任难得替孙勇说话，“这帮学生，平时压力大着呢，难得这么任性一回，由他们去吧。”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火箭班的学生们，个个都天赋卓越，楚若渝这一来，矛盾不可避免的。”
　　其实他自己也好奇的不得了，楚若渝的底到底有多深。
　　孙勇咬牙切齿道，“是啊，我见识过了，但我的同学们没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给楚若渝拒绝的机会，一旁的多媒体设备屏幕忽然亮了，“这三道题你要是能答出来，大家一定会和你友好相处。”
　　楚若渝冷笑一声，“怎么？我要是答不出，大家就要针对我了吗？”
　　孙勇笑得意味深长，“那倒也不会，只是会对市中的尖子生失望罢了。”
　　他这笃定的态度，摆明了在刁难。
　　楚若渝偏头看向屏幕。
　　兴许是忌惮她的记忆力和速算能力，所以这三道题完美地避开她的强项。
　　一道题涉及到了高等数学、一道题涉及到了量子力学，另一道题就更离谱了，国外的历史论述题。
　　“怎么样？你敢吗？”
　　楚若渝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到洋洋得意的孙勇脸上，她既没有回话，也没有答题，只光明正大地掏出手机，给赵建安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提出了自己的诉求，“我不想当交换生了，我要回市中。”
　　她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前排的同学以及校长和班主任都听得一清二楚。
　　“？？？”
　　“她她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传出去还以为咱们欺负她了呢。”
　　“好刚啊！”
　　……
　　校长自看了题以后，也觉得这样针对性的行为有些过分，就算楚若渝不打电话，他也会及时阻止。
　　现在好了，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头疼。
　　接到电话的赵建安有些懵，他知道楚若渝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当即关切地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别怕，有我呢。”
　　楚若渝听到他的回答，心中涌过一股暖流，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捡了个粉笔头，先把涉及到高等数学的题目念了念，然后冷嘲热讽道，“这道题已经远远超纲了，就算是雅中的学生也不见得有几个能做出来。”
　　前排的学生们老脸一红。
　　论他们的能力，的确是做不出。
　　赵建安大约明白了楚若渝现在的处境，痛痛快快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行，我来帮你处理。”
　　楚若渝收回手机，她一手插着兜，一手拿着粉笔，姿势炫酷，龙飞凤舞地开始解题。
　　她解题的速度很快，像是不需要思考一般，没两分钟就已经推导出了正确的公式并算出了答案。
　　紧接着，她往右边移了两步，继续开始解物理题。
　　讲真，这三道题的难度对她而言并不算很高，只是这下马威给的也太大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孙勇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翻出早就准备好的答案，仔细核对了好几遍，愣是没发现哪里错了。
　　她！竟然！真的！答出来了！
　　一时间，孙勇不知道自己该哭好还是笑好。
　　最后一道历史论述题，楚若渝压根就没有答，她只是随手写上了《发展通史》，137页，这几个字，然后帅气地丢掉粉笔头，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炸裂。
　　“草草草，她是神仙吗？这些题竟然真的会做？我都看不懂耶！！”
　　“淦，我要临阵倒戈了。nm真帅啊！！”
　　“信了孙勇的邪，人进来时明明温温和和的，被大家逼成了这样。”
　　“我想知道，才高一的学生啊，她怎么学的？”
　　“好想拥有这样牛逼的大佬当同学。”
　　……
　　孙勇面红耳赤。
　　不得不说，他这次是真的服了。
　　眼见着就要引起众怒，他连忙叫住楚若渝，“等一等，等一等。”
　　楚若渝脚步停顿，回头看向他，眼神古井无波。
　　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不值得生气，也更不值得有其他的情绪。
　　孙勇虽然别扭，但他依旧道了歉，“对不起，是我做的过分了。”生怕楚若渝不信，他又连连保证道，“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楚若渝“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往外走。
　　班主任这下是彻底无话可说，台阶给的这么足，楚若渝愣是不愿意下。
　　余光瞥见正在打电话，且神色不好的校长，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连忙道，“他们没有坏心思的。”
　　楚若渝语气冷淡，她看得十分明白，“他之所以会跟我道歉，那是因为我把题目都做出来了，是我用实力征服了他，并不是他良心发现自己做错了，明白吗？可但凡今天换成另一个学生站在这，倘若答不出题，真的就要接受大家的耻笑吗？这些题目本就是超纲的，作为班主任，你不仅不制止，还纵容，你以为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一句没有坏心思，就能解决问题了？”
　　班主任被说的有些恼，“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楚若渝原本没有脾气的，听到对方这话，她冷笑一声，然后折回到黑板前，同样出了一道超纲的高等数学题，她神色睥睨，“但凡有个人能做出来，我就收回我刚刚的话。”
　　同学们看了看黑板，又挠了挠头，面面相觑，尴尬无比。
　　“……我不会。”
　　“我倒是会一点儿，但解不出整道题。”
　　“啊这，虽然被羞辱了，但还觉得楚若渝好帅怎么办？”
　　“我要有这样的实力，绝对和螃蟹一样横着走。”
　　“都怪孙勇，一天到晚瞎撺掇，要是事情传出去了，咱们的面子往哪搁？”
　　……
　　楚若渝原地静等了一分钟，见没有人敢尝试，她耸了耸肩，“就这群渣滓，自己没点能力，还想来让我露一手，他们配吗？”
　　举着手机走进来的邹校长，听到这话，感觉胸口正中一箭。
　　他无奈极了，“你听听，我们学校的学生哪里敢欺负楚若渝啊？明明是楚若渝在单方面碾压他们的智商。”
　　虽然被称呼为渣滓，但火箭班的学生们愣是没有还嘴。
　　有一说一，和楚若渝比起来，还真就是渣滓。
　　唉，无法反驳。
　　赵建安：“……”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他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楚若渝是市中的宝贝疙瘩，也是你的强烈要求才让她来当转校生，我不可能让她受委屈。所以这件事我不会插手，她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你劝我还不如去劝她。”
　　说完，赵建安直接挂了电话。
　　他聪明着呢！
　　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竞争对手去得罪楚若渝呢。
　　邹校长哑口无言，第一天就逼走交换生传出去的确不好听，他硬着头皮开口道，“楚同学，我知道这帮小兔崽子有点过分，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但能不能也站在我的立场替我考虑一下？当交换生也没多久，你坚持一下，怎么样？我保证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
　　楚若渝深思熟虑，然后提出了一个另类的要求，“留下也行，但我不想在高一了，你把我放到高三的火箭班去吧。”
　　邹校长：“？？？”
　　他幻听了吗？？


第41章 041对赌
　　邹校长语重心长地规劝, “你不了解，高一和高三犹如天壤之别啊。”
　　尤其是火箭班的高三生。
　　大部分已经开始学习大学必修基础课。
　　楚若渝知道邹校长一心一意为自己考虑，她诚恳道, “没关系的。”顿了顿，她又解释了一句, “我只是提前感受一下高三学习的氛围而已，就算跟不上, 也耽误不了什么。”
　　邹校长被说服了,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愿意待在高一, 那就随你吧。”
　　本来就是他亏欠对方的。
　　楚若渝露出了一抹纯粹的笑意, “谢谢。”
　　班主任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虽然刚才楚若渝说的话令他十分恼怒, 但不得不说, 的确十分有道理。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拨乱反正是一件可喜的事,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这么恶劣地对待交换生，咱们过分了。”
　　这番话说完, 包括孙勇在内的不少学生露出了羞愧之色。
　　“我们可以道歉。”
　　“是啊, 我们去道歉。”
　　“她真要会回市中吗？”
　　“市中的每个学生都和楚若渝一样厉害吗？”
　　“不得不说，我还蛮服她的。”
　　……
　　班主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楚若渝去了高三的火箭班, 以后你们就别惦记了。”
　　现在的学生, 真是一个比一个猛。
　　令人唏嘘。
　　另一边, 当邹校长带着楚若渝去了高三的火箭班时, 月考即将开始。
　　邹校长思来想去, 到底还是过不了心理这一关，“考试就不必参加了吧。”他怕楚若渝受到打击，从而一蹶不振，“没事的。”
　　楚若渝的头摇的和波浪鼓一般。
　　她连忙拒绝邹校长的好意，“不不不，要参加的。”
　　不仅要参加，还要得一个好名次，这样才能更快的完成系统任务。
　　邹校长见楚若渝油盐不进，着实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参加了考试。
　　教室内，刘梧桐正摇头晃脑地背诵文言文，“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余光恰巧瞥见楚若渝，他惊得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下一秒他激动到语无伦次，“我的天呐，嗷嗷嗷，楚姐。”
　　刘梧桐夸张的姿态瞬间引起了周围同学的注意。
　　大家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她是谁啊？”
　　“今天不是考试吗？她来干什么？”
　　“和刘梧桐认识，难道也是市中的？”
　　“这妹妹也太嫩了！”
　　……
　　班主任简单地交代了一下楚若渝交换生的身份，然后鼓励了大家两句考试加油，紧接着，第一场语文考试就开始了。
　　刘梧桐有一堆的疑问，但奈何只能憋在心里。
　　等语文考试结束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楚若渝的身旁，嘴上像装了弹簧似的滔滔不绝，“楚姐你怎么会在雅中？交换生活动不都结束了吗？还有你怎么跑到高三了？”
　　楚若渝也万万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熟人。
　　她言简意赅地回道，“校长安排的。”随后她刻意压低声音，没有给其他人听见，“刚和高一的学生发生了一点小摩擦，所以就到高三来了。”
　　刘梧桐义愤填膺，“那他们欺负你了没？”看到楚若渝似笑非笑的样子，他憨憨地伸手挠头，“这话白问了。”
　　楚姐这剽悍的性子，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梧桐？这谁呀？”
　　“你们还认识？”
　　“刚刚的语文试卷，你觉得难吗？”
　　刘梧桐满脸骄傲道，“这是我楚姐。”小狗腿要有小狗腿的觉悟，“你说我们认不认识？”
　　他忽然想起什么，猛然一拍大腿，“昨晚你们不是赌年级第一是谁么？来来来，我做庄。”
　　每到考试前，无聊的火箭班学生们就会打赌。
　　赌总分分数第一、赌单科分数第一、甚至还赌第一是不是满分，给枯燥的学习生活增加一点乐趣。
　　刘梧桐初来乍到，对情况一无所知，所以他是拒绝的。
　　但现在又不一样，楚若渝一来，他怎么可能继续怂下去？
　　“坐庄？”一戴着黑框眼镜、身材略微胖的男孩声音匪夷所思，“昨晚说破天了，你也没肯加入？怎么，想通了？现在不怕输了？”
　　刘梧桐伸手指向楚若渝，信誓旦旦，“我赌她第一，总分第一、单科第一、满分登顶。怎么样？”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狂妄，连好几米远外的同学都听见了。
　　一时间大家里三圈外三圈，把刘梧桐和楚若渝包围了起来。
　　“你这是把吴哥的脸面往地上踩啊！我不服！我赌吴哥第一，一星期的宿舍卫生，干不干？”
　　“我也不服！！赌吴哥！！谁输了谁接一星期的热水，怎么样？”
　　刘梧桐瞬间就来劲了，“口说无凭。”他拿出白纸，“签字画押才算数。”
　　在他心里，楚姐永远的神。
　　看着上蹿下跳的刘梧桐，楚若渝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友好地提醒道，“你别忘了，我只是个高一学生啊！”
　　也不知道这孩子对她哪来的信心。
　　话音刚落，周围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哗然。
　　“kao，我还以为什么来头，搞了半天，是个高一的。”
　　“不在高一好好待着，怎么跑高三来了？”
　　“放心大胆的赌！今儿不让刘梧桐输的底朝天，都对不住他这嚣张的样儿。”
　　“就是，一星期班级的卫生！！”
　　“两星期臭袜子！！”
　　刘梧桐听到楚若渝的话，不仅没有悔意，反而更张扬了，“高一的怎么了？”他顿了顿，“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还吃亏了呢。要是你们连个高一的都比不过，那多没面子。”
　　吴源栋是个喜静的性格，他的位置在靠窗的角落，依稀能够听清大家的议论声。
　　听到刘梧桐的话，他的视线透过缝隙，落在楚若渝的脸上。
　　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却还是显得身姿单薄。
　　刘梧桐这么卖力的吹嘘，她并没有恼怒和畏惧，只是有些无奈罢了。
　　显然对于自己的实力非常的自信。
　　吴源栋眼睑垂了垂，浓密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了一层阴影，他继续看书，对周遭的笑闹声置若罔闻。
　　“到时候输了，别赖账。”
　　“难过，我们才舍不得这么嫩的小妹妹打扫卫生。”
　　“看来你对吴哥的实力，还一无所知啊。”
　　“欺负小朋友也没什么意思。”
　　刘梧桐早就和大家混熟了，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话，“别说了，别说了，白纸黑字，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是个人都受不了，第一个开口说话的男同学，先签了两个礼拜的臭袜子，然后屁颠屁颠地走到吴源栋的身边，“吴哥一定要加油啊！”
　　吴源栋漫不经心地又翻了一页书。
　　男同学知道吴源栋的性格，倒也不尴尬，“咱们的荣辱都压在你身上了！”
　　最后，刘梧桐抱着一堆的对赌协议，笑眯眯地走到了楚若渝的身旁，接连拍马屁，“楚姐，以后活都有人干了。”
　　他揉了揉鼻子，突然说了句心里话，“妈的，你别说，雅中就是比市中资源好，学生的能力也更强，在这里呆久了，我也怪不得劲的。”
　　楚若渝这下彻底听明白了。
　　这刘梧桐啊，在天才云集的雅中里，还是有些自卑了。
　　刚才也就是借着自己撒撒欢，她起了调侃的心思，眉眼弯弯，“可是高三的内容我还没有学习啊。”
　　刘梧桐彻底傻眼，“楚姐。”
　　等看明白楚若渝促狭的眼神，他哭丧着脸，扬了扬手中的纸，“我的幸福都掌握在你手里了，可不能输啊。”
　　下午考的是数学。
　　楚若渝拿到试卷后，把所有题都浏览了一遍。
　　不得不说，雅中出的试卷，的确比市中灵性不少，它更考验的是学生举一反三的能力。
　　怪不得刘梧桐会觉得有些憋屈。
　　楚若渝静下心，便开始答题。
　　对于每一场考试，她都是全力以赴的，从不会有任何轻视。
　　从填空题到判断题到大题，她都做的十分顺畅。
　　监考的恰好是火箭班的数学老师，楚若渝这张新面孔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借着监考的名义，在教室前后走动，从而经过了楚若渝数次。
　　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最后的震惊，只用了不到半小时。
　　见楚若渝答完试卷、无所事事的模样，他忍不住提醒，“还有附加题呢。”
　　楚若渝懵了，她看了试卷好几遍，都没有看到附加题在哪。
　　数学老师伸手指了指注意事项。
　　附加题虽然没有超纲，但难度却是呈几何倍的，也是雅中理科老师们为了给这群自大的学生们一个下马威设的题。
　　仅以告诫他们，学习没有止境。
　　一般来说，没有学生会去答题。
　　楚若渝：“……”
　　第一次见到这样别出心裁的试卷。
　　她看了一眼题目，很难，而且得分和难度根本不成正比。
　　也就五分。
　　想了想刘梧桐那夸张的对赌，要是真输了，眼泪都会哭干吧，楚若渝干脆认真地开始解题。
　　虽然难，但类似的题她做过。
　　有了清晰的解题思路，这道题很快就解了出来。
　　数学老师本就意思一下提醒楚若渝，万万没想到，这学生只是看了一眼，就开始解题。
　　解题倒也不可怕，关键是她还解对了。
　　数学老师：“？？？”
　　很好很强大，这数学试卷都不用批了，满分150，再加上5分的附加题。
　　得了155分。
　　一时间他有些心潮澎湃。
　　等考试结束了，一定要去问清楚，是不是新来的转学生。
　　多好的苗子！


第42章 042截瘫（1）（修错字）
　　考试结束后, 数学老师按捺不住雀跃，找到班主任询问，“那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女同学, 是新来的转校生吗？”
　　必须得重点培养。
　　班主任不明所以，只实话实说, “你说的是楚若渝吧，她是市中的交换生。”见数学老师脸色瞬间耷拉下来, 他微微蹙起眉头, “怎么了？”
　　数学老师恨不得咆哮一声，来抒发自己的抑郁。
　　竟然是市中的学生。
　　多可惜啊！
　　他思来想去, 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 也不理班主任了，直接冲向了校长室。
　　邹校长和数学老师私交尚可, 见他罕见的一惊一乍的模样, 主动开口问道, “怎么了？”
　　他招了招手，“来喝杯茶，去去燥。”
　　喝nm的茶。
　　这是数学老师最真实的心态。
　　他试探性地开口问, “楚若渝的水平, 你知道吗？”
　　邹校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了。
　　这位楚同学当着他的面大发神威虐了高一火箭班的同学们。
　　相当的牛逼，“她又怎么了？”
　　数学老师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又字，他眼神火热，疯狂明示, “她她她花了十分钟, 就把附加题做出来了。我观察过, 吴源栋足足花了二十五分钟。这时间差代表了什么, 你懂的。”
　　邹校长：“……”
　　好家伙, 他终于明白楚若渝为什么要参加考试了？！
　　本还担心她受打击，原来小丑竟是自己。
　　邹校长觉得有些扎心。
　　“咱们雅中，本就聚集了省内的天才，怎么能放过楚若渝呢？”他越说越激动，“去市中把人挖过来啊！”
　　把撬墙角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也真是没谁了。
　　邹校长干不出来这缺德事儿，他怕自己会被赵建安给活揍一顿。
　　数学老师还在喋喋不休，“虽然我只看她答了一张试卷，但你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以后绝对又是咱们雅中另一个活招牌。”
　　见校长始终不说话，他不由得急了，干脆放大招，“还有一学期就高考了，万一高考状元的名头被夺了，咱们学校的脸往哪搁啊！”
　　邹校长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看得起楚若渝。
　　握拳抵唇，轻咳一声，“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楚若渝还在上高一。”
　　“怎么能不……”数学老师惊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高一？高一的学生你往高三塞？这不是胡闹吗？”
　　怪不得楚若渝看起来那么嫩，原来还没有经历过高中的毒打，这更好了呀，“可塑空间很高。”
　　邹校长头都痛了，说不心动是假的，但凡培养一个声名显赫的好学生，连他都能沾不少光。
　　可是，他把人得罪惨了呀。
　　简单地把楚若渝和高一火箭班同学们的冲突说了说，“别想了。”
　　数学老师听了，继续疯狂动心的同时又止不住唉声叹气，不过他还没有死心，“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万一呢？万一真的成了？”
　　“这好苗子呆在一中，真是可惜，太可惜了啊！”
　　邹校长见自己不同意，对方怕是要赖在这儿不走了，只敷衍地点了点头，“有时间我会去提提。”
　　数学老师这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这都为了谁啊？当然是为了雅中的未来，还要他三催四催的，青铜猪队友真是带不动。
　　邹校长不敢和赵建安去提，想着私下里去找楚若渝，可没想到，数学考完不久后，她就已经离开学校。
　　他只能作罢。
　　这年头，校长真难当。
　　*
　　对此一无所知的楚若渝正坐在黑色商务车内，闭目养神。
　　靳言不敢打搅，只时不时地看她一眼，眼瞅着快到医院，他才小心翼翼出声，“您睡着了吗？”
　　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内偷窥了一眼，心内倒吸一口冷气，以靳总的身份地位，竟然还点头哈腰的，也不知道这少女是什么来头。
　　楚若渝看似闭目养神，实则一直在思索着没有编撰完的医书，听到靳言的问话，她睁开水润润的双眼，“你说。”
　　靳言早就已经打好了腹稿，“是这样的，我朋友自从入院以来，脾气变得阴晴不定，如果待会儿说了得罪人的话，还希望您多担待。”
　　楚若渝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让他这么郑重其事的，她点了点头，表示清楚。
　　一个健康人忽然瘫痪，对他的心理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她已经见多了患者拒绝治疗、拒绝见人或者大肆破坏的行为，“放心。”
　　话音刚落，车子减速，缓缓驶入医院。
　　靳言来过几次，轻车熟路地带着楚若渝去了特级病房。
　　病房的门口，站着两位身材魁梧的保镖，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保镖见到靳言，先是好奇地打量了楚若渝一眼，然后微微点头示意。
　　病房里除了面色惨淡的刘启东，还有他的妻子安琪。
　　安琪早就已经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她快速地调整了一下自身的状态，脸上的疲惫藏得干干净净，“你来了啊。”说完她好奇地看向的楚若渝，“这就是治好轩轩肉瘤的神医吗？”
　　她的眼里并没有因为楚若渝年纪轻而流露出轻视之色。
　　刘启东重重地咳嗽起来，他睁开眼，忽然看到陌生人，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变得狂躁，“这谁？你们怎么把陌生人放进来了？安琪你答应过我的。”
　　安琪连忙上前安抚他的情绪，并小声哄道，“是我请她来替你看病的。”
　　刘启东浑身上下布满了拒绝的气息，他更焦躁了，“我不要，赶紧让她滚。”见没人听他的，他又声嘶力竭的怒吼，“十几位专家都没能把我治好，靠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吗？你们别骗我了，我知道是治不好的。”
　　说完，他拿起玻璃杯，直接往地上砸去。
　　随着清脆的响声，杯子四分五裂。
　　靳言有些担忧地看了楚若渝一眼，虽然已经打过招呼，但他知道，越有能力的神医，脾气越大，真怕楚若渝扭头就走。
　　安琪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眼里满是湿漉漉的泪意，但又强逼着自己收回去，“你别在意啊，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什么得罪的地方，我替他说声抱歉。”
　　看着安琪低三下四的模样，刘启东眼里划过一抹绝望，他忽然就放弃了挣扎，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躺在床上，不言不语。
　　楚若渝还真没把他的反应当回事。
　　她见过的、更夸张的也有，“没事。”
　　楚若渝缓缓走到床边。
　　由于尿闭、屎闭，小便需要用导尿管排出，大便需要用药物排出，尽管刘启东被照顾的非常好，但鼻子非常尖的她依旧闻到了一股异味。
　　“哪里痛？”
　　刘启东本抗拒回答，但他的手被安琪握住，感觉到一阵阵颤意，他心尖都疼了，只破罐子破摔道，“从上腹部到脚都痛，像是有一万根针在扎。”有时像被刀绞，有时像被火烧，“但更多时候像是被水泥灌注了僵硬的那种痛。”
　　外人不太能理解刘启东的形容，但楚若渝能。
　　她在病床前坐下，然后给刘启东把脉，“你该庆幸，你还能感觉到痛。”
　　刘启东一开始并不能明白楚若渝的意思，但仔细一回味，他忽然就激动起来，“你什么意思？”
　　楚若渝并没有搭理他，只安安静静地观测脉象。
　　从左手换到右手，她干脆掀开被子。
　　安琪怕刘启东有应激反应，很想尽力安抚，但她没想到，刘启东竟然保持着沉默，没有闹也没有乱来。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接下来楚若渝问的每一个问题，他都心平气和的回答了，仿佛又回到了没有受伤前的样子。
　　安琪其实并不在意刘启东变成什么样，因为她永远都会陪在刘启东的身边，她忍住了哽咽，开口询问道，“情况怎么样？”
　　截瘫在中医角度上是属于痿证范畴。
　　风热之邪侵袭脊柱，突然受外力所伤致使脊柱骨折受损，由于督脉“贯脊络肾”，腰脊受损，时间久了，肾气消耗过大。
　　督脉主一身之阳，阳气虚衰就不能温煦肢体从而导致肌肉枯萎，四肢发冷。
　　当然，说这些病理没人听得懂，楚若渝斟酌了一下，尽量直白，“幸好他不是晚期脊髓损伤，还能救。针灸、汤浴、竹罐、热敷，对他都有一定的疗效。”
　　安琪听到“还能救”三个字后，大脑便一片空白，其他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她捂住嘴，喜极而泣，“你听到了吗？她说还能救，还能救啊。你别放弃，一定能站起来的。”
　　刘启东比安琪好不到哪去，除了兴奋和激动外，他更多的就是不信。
　　事实摆在眼前，十几位医学专家都束手无策，难道楚若渝就真的有办法？中医如果真的这么神奇的话，为什么不是主流呢？
　　一时间，刘启东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还是不该信。
　　但到最后，对站起来的渴望到底超过了其他，大不了就再失望一次呗，可要是真的治好了，他又是个正常人！
　　唯有靳言是相信楚若渝，见刘启东夫妻二人心潮澎湃，不再说话，便主动开腔，“需要准备什么吗？”
　　楚若渝点了点头，“他这情况，说麻烦也麻烦，需要我每天来施针。”顿了顿，她主动提出要求，“你帮去把黄文波接过来。”
　　至于她的师傅，还需要给别人固定施针，一时间走不开，唯有黄文波最合适了。
　　靳言有些懵，“那你呢？”
　　楚若渝理直气壮，“我当然还要上学。”
　　靳言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对哦，楚若渝还需要上学。


第43章 043截瘫（2）
　　安琪喉咙口有些苦涩, “这点您尽管放心，我会处理妥帖，不会耽误您的学业。”
　　同样是高中生, 有些学生还在为学习痛苦，而有些学生, 已经开始行医救人了，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楚若渝见她误会, 并不打算解释, “带我去药堂，我需要亲自配药。”
　　太想念郝秉严、黄文波在身边的日子了, 只需要写下药方, 其他的，他们都能处理, 这么想着, 她偏头又看了靳言一眼, 强调道，“一定要尽快把黄文波接过来。”
　　靳言连忙应声。
　　楚若渝对药材十分熟悉，婉拒了要帮忙的医师, 迅速地找齐了化瘀通络汤所需的药材。
　　她匀出一半, 叮嘱道，“这药效能尽快破除积聚的肿块，疏通堵塞的筋脉，饭前饭后都需要服用, 饭前服用打成粉剂, 饭后服用煎成汤药。”
　　这样一来, 药力能最大化的发挥作用, 从而建立侧支循环, 使细胞激活。
　　安琪忍不住好奇地问，“那另一半呢？”
　　楚若渝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需要外敷关节以及穴位，这些需要有专业知识的人才能操作。”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你可以每天给他泡脚，利于疏通全身经络，促进血液流畅，恢复的更快。”
　　安琪连忙记在心里，“我知道了。”
　　两人又一起回到了病房。
　　楚若渝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然后认真对着刘启东道，“第一次治疗至关重要，你必须时时刻刻给我最真实的反馈，我才能有更精准的判断，懂了吗？”
　　刘启东看着一根根泛着光泽的银针，头皮发麻。
　　他并没有被针灸过，所以略微发怵地咽了一口口水，“会不会很痛啊？”
　　楚若渝被这话逗乐了，她慢条斯理开口道，“放心吧，再痛也不会有你两条腿痛。”
　　说完她拍了拍刘启东的肩膀，“放轻松。”
　　刘启东：“……”
　　他能轻松的下来才怪。
　　针灸之法治疗截瘫，稍稍复杂一些，需要取两组主穴，一组配穴。
　　稍稍大意就可能搞混淆。
　　她让刘启东脱了衣服，然后给银针消毒。
　　两组主穴中，有一断面九针穴，位置不好把控。
　　所谓断面九针穴，上穴是损伤平面上的一个棘突，下穴为腰椎棘突，中穴为上下穴连线之中点，加上、中、下三穴之两旁夹脊穴，共为九穴。
　　等楚若渝全神贯注地施完九针，忽然开口道，“什么感觉？”
　　刘启东下意识地回答道，“酥酥麻麻的，疼痛感好像减弱了。”
　　本以为那长长的针扎到肉里，会叫人痛得死去活来，万万没想到，竟然没丁点感觉，“这有什么用啊？”
　　楚若渝一边继续施针、一边回道，“能促进神经元生长发育和修复受损的神经细胞。”
　　虽然中医里没有神经这一概念，但这么解释是最简单明了的。
　　整个针灸过程足足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楚若渝的脑门上沁出了一层薄汗。
　　显然，这场针灸对她来说消耗颇为的大。
　　收针后，刘启东惊讶的发现，他没有针灸前那么痛了，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这一发现令他有些瞠目结舌，“原来中医这么神奇吗？”
　　为什么他以前从来没发现。
　　“我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楚若渝实话实说，“虽然你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但也蛮复杂。”她给了一个保守的范围，“半年吧，半年应该能站起来了。”
　　当然，期间必须得严格按照她的治疗方案实施。
　　安琪激动的不能自已，她已经做好了丈夫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的准备，没想到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甚至想给楚若渝磕个头来表达自己无处抒发的感激之情。
　　“但凡私自用药造成各种并发症，我不会继续再治疗下去，懂了吗？”
　　刘启东瞬间就明白了楚若渝的意思。
　　他脸有些红，“虽然那些专家去想办法了，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继续为我治疗的。”
　　有了希望，他整个人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
　　楚若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我要回学校了。”
　　安琪其实挺想楚若渝在这里守着刘启东的，这样一来，不管刘启东有什么突发状况，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治疗。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开口，“我可以帮您请假，您放心，学校方面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楚若渝直接拒绝，“明天要考试。”
　　还有个眼巴巴等着的刘梧桐，她怎么能缺席？
　　安琪十分遗憾，“那好吧。”
　　刘启东见楚若渝头也不回地就离开，突然想起一件大事的他连忙叫住对方，“等一等。”
　　楚若渝停住脚步，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刘启东咽了一口口水，长话短说，“我出事儿的事情被不少人看在眼里，所以闹得还挺大。公司的股价瞬间蒸发了小半。”他目露渴求，“我良好的身体状况是公司上下的定心丸。”
　　“所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暂时站起来，哪怕一两个小时也行。”
　　要不是楚若渝露了一手神乎其神的医术，他都不敢有这么荒唐的念头。
　　听到这话，安琪的眼里露出了一抹黯然。
　　他们的两个儿子，都还没有到独当一面的年纪。
　　所以这一变故，大家都挺难熬的。
　　楚若渝深思熟虑许久，然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可以是可以。”
　　刘启东瞬间变得欣喜若狂，“真的吗？”
　　只有安琪听出了楚若渝话里有话，“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公司再重要也没有刘启东的身体重要，有些问题必须得问清楚。
　　楚若渝摇了摇头，“大的后遗症倒是没有，只是会延长治愈的时间。”她干脆说的更加明白，“原本半年就能治好，现在可能需要八个月。”
　　“你们自己决定吧。”
　　楚若渝说完便要走，安琪连忙送她出门。
　　目送着车子消失，她忽然低声感慨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
　　那么多专家束手无策，谁能想到，楚若渝偏偏能治呢。
　　等回头传出去了，大概能叫人疯狂吧。
　　安琪不敢想象病患们趋之若鹜的场面，只摇了摇头，然后回到病房。
　　自己其实也挺幸运的。
　　黄文波本不愿意替刘启东护理，但一听说是楚若渝主治、并要求他来，瞬间就改了主意。
　　麻利地收拾了两套衣服，直奔医院。
　　整整两天，他都沉浸在化瘀通络汤的药效里。
　　这药方真是神乎其神。
　　不得不说，黄文波已经翘首以盼楚若渝的到来了，他想再见识一下，神乎其技的针灸。
　　一想到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医术，他的心火热极了。
　　*
　　清晨。
　　雅中校门口的公告栏，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不少人。
　　每到大型考试结束，公告栏里总会贴上三个年级的成绩以及名次，直到下一次考试，才会换新。
　　所以，学生们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为里子，都卯足了劲学习。如果没考好，就要被大庭广众下鞭尸一个月，这样的结果真承受不来。
　　孙勇此刻站在高一的成绩表前，从头开始找自己的名字。
　　第二十七。
　　比起上一次，还进步了两名，他心里十分欣慰。
　　他不禁洋洋得意地和同伴讲起话，“虽然去市中那垃/圾地方耽误了学习，但谁叫我厉害呢，这样都还能进步两名。”
　　同伴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不过孙勇说的确实是实话，他无法反驳，“诶？那天班主任不是说楚若渝去了高三火箭班？你说她参加考试了吗？”
　　提起楚若渝，孙勇的脸色有些别扭，他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一个才高一的学生，不可能学的那么快。”
　　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去高三的火箭班也只是为了气我们而已。”
　　同伴转念一想觉得也对。
　　是他他就不会参加考试，自取其辱。
　　“要不我们去看看？”
　　孙勇耸了耸肩，“看什么看啊，肯定又是吴学长第一，自从他入学以来，就没从第一的宝座上掉下去过。”
　　等他说完，同伴已经消失不见了，孙勇连忙循着他的脚步追了过去。
　　这时就看见同伴目瞪口呆地伸手指向最顶端的位置，“雾草，是我眼瞎了吗？”
　　孙勇心中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连忙抬头看。
　　第一：楚若渝705分，吴源栋705分。
　　因为姓氏的缘故，c在w前，尽管两人考了一样的分数，但楚若渝还在吴源栋的前面。
　　草，这怎么可能呢？！！


第44章 044并列第一
　　孙勇揉了揉眼, 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后，才尬笑一声，找了个牵强的理由, “说不准同名同姓呢。”
　　同伴皮笑肉不笑，“你觉得可能吗？”
　　这概率比买彩票还低。
　　孙勇颓然地低下头, 喉咙口苦涩无比，“我是真的服气了。”
　　有些人, 注定望尘莫及。
　　同伴伸手拍了拍孙勇的肩, 安慰道，“别垂头丧气啊, 你不是说她是小仙女吗？咱们普通人, 怎么能和神仙比？”
　　说完后，他快步回到班级, 绘声绘色地讲起了楚若渝的成绩。
　　果不其然, 本就不平静的班级瞬间像是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楚若渝怎么可能考满分？”
　　“不是吧不是吧, 高三火箭班的学姐学长都没考得过楚若渝？”
　　“555楚若渝说的没错，我果然是个渣滓，不配和她一个班。”
　　“走了也好, 不然压力怪大的。”
　　“唉人真是有这个资本撒欢。”
　　……
　　高三火箭班。
　　刘梧桐时不时地往后门的方向扫一眼, 情绪看似平静实则有些焦灼。
　　同桌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老神在在地开口，“别看了，再看也是你洗两星期的臭袜子。”说到最后他的语调骄傲极了, “吴哥肯定是满分。”
　　刘梧桐耸了耸肩, 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 “谁能说得准呢。都出去十分钟了, 看成绩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 班主任抱着一摞试卷，面色复杂地走进教室。
　　还不等她说话，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就询问开来。
　　“第一是谁啊？”
　　“第一第一。”
　　“第一是满分吗？”
　　“老师别卖关子了，是不是我吴哥？”
　　……
　　班主任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是知道学生爱打赌的习惯的，也认为无伤大雅的打赌更易促进学生的成绩进步，向来听之任之。
　　只不过，他们这次要失望了。
　　“满分共有两人，楚若渝和吴源栋。”
　　听到吴源栋的名字，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震惊的，他不拿满分才稀奇。
　　可楚若渝就不一样了。
　　首先，她是外校生，其次，她还在上高一，雅中高三的试卷，怎么就考满分了呢？？！！
　　真让人不可置信。
　　“老师，这次附加分没有算进去吗？”
　　班主任摇了摇头，直接泼了一盆冷水，“满分690，加上数理化三门的附加题分数，他俩都考了705分。”
　　“！！！不可能！！那附加题我看都看不懂，楚若渝一个高一生怎么做出来的？”
　　“草？这分数就很离谱了！”
　　“难道这才是市中学生真实的水平吗？”
　　“这楚若渝也太牛逼了吧。”
　　“又好看又厉害的妹妹，谁不爱呢！我宣布我反水了。”
　　……
　　刘梧桐忍不住挺直了腰杆，虽然不是他考了满分，但楚姐考的，四舍五入也等于自己考的了，他满脸春风得意，不紧不慢对着同桌要求道，“两个星期的臭袜子，可别忘了哦。既然以后有人洗了，我白天换一双，晚上换一双，保持干净嘛。”
　　说话间，他抬高嗓音，“以后终于不用早起打扫宿舍卫生了，教室的值日也不用做，爽歪歪。”
　　同桌看着刘梧桐如此欠揍的模样，咬了咬牙忍住了动手的欲/望，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楚若渝是第一，可是吴哥也是第一啊，我们又没输，你激动个什么劲，顶多算打个平手。”
　　哪怕被怼了，刘梧桐也极其身心愉悦，“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啰，我们楚姐才上高一，知道什么叫高一吗？”
　　同桌瞬间闭嘴。
　　好半晌才恨恨地开口，“愿赌服输。”
　　他才不是输给了刘梧桐，只是输在了楚若渝的年纪上。
　　这点心服口服。
　　整个早读课，所有人都心潮起伏的，显然还没有从楚若渝逆天成绩的打击中回过神。
　　比不过吴哥也就算了，连个高一的市中生都比不上，这就很气人了。
　　课间，刘梧桐的同桌试探性地拿着一道数学大题去请教楚若渝，顺便探探底。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看起来高冷的楚若渝，教导人时却十分的温柔，直到他把整道题理解的透透的，才结束。
　　这下，他的心被虏获的死死的，对着刘梧桐挑衅道，“既然你一口一个楚姐不嫌害臊，那以后她也是我的楚姐了。”
　　刘梧桐：“？？？”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做人不带这么不要脸的。
　　他轻轻哼了一声，不过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起来，本来觉得在雅中的日子有些枯燥难熬，现在看来，也没那么难过嘛。
　　甚至还挺爽的。
　　楚若渝神清气爽地收了十万的功成名就点，连带着人都更温和了，就在这时，文艺委员走到她和刘梧桐的身边，“马上就是雅中八十周年校庆了，你们有什么才艺要上报吗？”
　　校庆向来隆重又热闹，表演的节目都是精挑细选的，不过对于交换生可以适当降低要求，到时当成特色节目。
　　刘梧桐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快饶了我吧。”
　　他天天和各种竞赛题打交道，哪有时间学才艺。
　　楚若渝斟酌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钢琴独奏。”
　　文艺委员懵了。
　　其实她也就是象征性地问一问，交换生向来都看重学业，很少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就算有，也不会在其他学校表演。
　　她咽了口口水，有些语无伦次道，“好的好的。”
　　这下好了，报钢琴独奏的不止一个人，楚若渝作为交换生肯定要先紧着她，至于其他人会不会有意见，就让老师去头疼吧。
　　*
　　经过一周的治疗，刘启东的病情基本稳定下来，同时，他对楚若渝的医术也佩服的五体投地，“说一声再造之恩也不为过。”
　　楚若渝救的不仅仅是他的腿，还有一个家、一个企业。
　　安琪见丈夫的精气神逐渐恢复，不得不说，心底松了一口气，“那咱们好好报答她。”
　　才刚说完，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接完电话后，她的脸色颇为怪异，“宋主任带着他的老师来了。”
　　宋主任是刘启东受伤时邀请的主治医生之一，当初他对截瘫束手无策，万万没想到，消失的日子，他竟然去拜访了老师，还把人给请来了。
　　刘启东瞬间变成了苦瓜脸。
　　这是真的左右为难，得罪了谁都不好。
　　他深深地叹息，“总不能糟蹋别人的一番心意。”
　　安琪想了想，认真道，“你说的对，咱们实话实说，他们总能理解。”
　　就在两人商讨时，宋主任带着一位头发苍白的老者走进了病房。
　　看到刘启东面色红润、丝毫没有痛苦之色，他不由得大吃了一惊，然后赞叹道，“你真是我见过的、心态最好的病患了。”
　　不等刘启东回答，他率先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老师，原本在国外授课，是我专程去请回来的。他听说了你的状况后，非常的感兴趣。”
　　“你放心，只要不放弃，以当代西医的发达程度，总能够找到治愈的办法。”
　　刘启东连忙打断他，他怕对方再说下去，自己就没脸张口了，“是这样的，我已经找到了一位神医替我治疗，效果十分卓越。”他示意安琪把检查单拿给刘启东看，“一星期，各项数据已经在慢慢的趋于正常。”
　　宋主任闻言，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随后不可思议地反问道，“数据趋于正常了？这怎么可能呢？”
　　刘启东的伤有多严重他是知道的，但凡症状轻一些，他就直接手术了，可他实在没把握，只能千里迢迢去把老师请回来。
　　这才过去了一星期？
　　数据就正常了？
　　宋主任惊讶时，老者已经接过了检查单，在西医里，各项数据才是最真实的反馈，和宋主任一样，他越看越吃惊，但还是给了肯定的答案，“他没有骗人，按照这样的速度，一个月就能回归正常值。”
　　顿了顿，他情不自禁开口问道，“是哪位神医？”
　　刘启东受伤，一口气邀请了十几位相关领域的专家，这件事在圈里是出了名的。
　　以至于老者一时间没想出来还有哪些名声卓越的专家没被请来。
　　他还想知道，究竟是怎么治疗的？
　　疗效技能这么惊人。
　　难道又有什么新型治疗理论了？
　　一时间，老者的心变得十分火热。
　　刘启东哪里能不知道宋主任和老者在想些什么，只是他实在说不出楚若渝的名字。
　　倒不是别的，说出来没人信啊。
　　说到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要不是他亲身经历，也只会觉得是在忽悠人。
　　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了，得到允许后，刘启东的秘书迅速的汇报，“新闻发布会已经安排好了，刘总，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宋主任突然觉得，自己出国一趟，好些事情都变得玄幻了。
　　以刘启东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举行什么新闻发布会，出门后被感染了，或者发生了意外，又该怎么办？
　　难道刘启东没脑子吗？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好。
　　刘启东抬腕看了一眼时间，琢磨着楚若渝也该到了，“一个小时后。”
　　针灸需要半个小时，而从这里到发布会选址只需要十分钟，他的时间很充裕，见宋主任和老者都保持沉默，他索性道，“等会儿你们就能见到这位神医。”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倒不如让他们亲眼见见。
　　宋主任和老者面面相觑。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留下。
　　他们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大罗神仙，一个礼拜就把情况稳定下来了？！


第45章 045站起来
　　老者翘首以盼的同时, 忍不住提出建议，“我想帮你做一次深度检查。”
　　即便检查单上的数据一目了然，他依旧不可置信。
　　刘启东婉拒, “真不必了。”
　　既然相信楚若渝，他不会有丁点的质疑。
　　老者满脸遗憾，但也没有强迫刘启东的想法。
　　气氛一下子冷凝下来。
　　就在此时, 黄文波和楚若渝并肩走入病房。
　　老者的视线飞快地掠过了楚若渝, 旋即落在了黄文波的脸庞上，他眉心浮出一抹诧异，“竟然是你？”
　　万万没想到，治疗刘启东截瘫的并不是西医，而是中医，“你怎么会在这儿？”
　　黄文波和王建国在中西医研讨会上打过几次交道，皆惨淡收场，所以此刻神情淡淡的, 只不甚热络地点了个头以示招呼。
　　王建国并不在乎他的冷淡，相反, 他主动开口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真是没想到, 中医也能治疗截瘫了。”
　　他的话里充满了唏嘘的意味，“那些汤汤水水肯定没这么强的作用, 你到底用了什么其他的手段？”
　　他是真的好奇。
　　不得不说，黄文波心里是有点爽的。
　　他轻轻“哼”了一声, “这你就问错人了。”
　　王建国不明所以, 表情有些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文波伸手指了指楚若渝，“与其问我，倒不如问她，毕竟人是她救的。”说完他耸了耸肩，略带恶趣味，“我只是打个下手。”
　　他丝毫不觉得丢面儿，甚至还有些骄傲。
　　王建国瞥了一眼楚若渝过分年轻的脸庞，有些恼羞成怒，他以为黄文波是在忽悠自己，可转念一想，黄文波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
　　他沉吟片刻，才蹦出了两个字，“真的？”
　　楚若渝才没这个闲工夫论证真假，她走到刘启东的身旁，“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刘启东的脸笑得比花还灿烂，要不是不能下床，他恨不得去扶楚若渝一把。
　　随后他事无巨细地汇报自己的状态。
　　宋主任：“……”
　　这待遇，是他从没有体验过的。
　　心里有那么一些些发酸。
　　王建国已经从刘启东的态度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少女才多大？
　　十六七？
　　怎么可能呢？
　　楚若渝拿出备好的银针，随后叮嘱道，“这次的针灸有一定的刺激性，前面会很麻，后面会很痛，但你应该能忍得住。”
　　黄文波哪还有心思和王建国说话，他三步并做两步，上前选了一个视野好、又不耽误楚若渝操作的位置，瞪大了眼睛，试图把她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记住。
　　宋主任从心头发酸的状态中回过神，他好奇地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安琪屏住呼吸，同时低声回道，“老刘从马上摔下来这新闻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公司的股价一直在跌，只有他以好状态出现在公众面前，才能稳住局面。”
　　宋主任有些听明白了，又有些没听明白，“所以呢？”
　　安琪说的更直白了一些，“神医说，能够让他在短时间内站起来。”
　　王建国闻言，连连摇头，“荒唐，这根本不可能。”
　　难道就凭几根银针吗？
　　而且给的时间还这么短。
　　他有些怒，“别把好不容易治好的身体搞败了。”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小，黄文波听得一清二楚，他扭头怒目而斥，“你不行就代表所有人都不行吗？”
　　这是什么谬论。
　　话音刚落，刘启东忽然发出了一声呻/吟，他脸上的表情似痛苦又似愉悦，让人琢磨不透。
　　安琪两只手交叉紧握，嘴唇咬到泛白。
　　就算不说，也是紧张的。
　　楚若渝的手法熟稔而又迅速，甚至于她还有闲情逸致指导黄文波两句，“这样的手段，虽然效果立竿见影，但会延长治愈的时间。且只能用在成年人的身上，幼童绝对禁止。”
　　黄文波真就想跪下了。
　　他觉得楚若渝像是一块宝藏，每挖一次，都会有意外之喜。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真心实意地问道，“您有束手无策的病症吗？”
　　楚若渝忽然想起电竞俱乐部里那孱弱的少年，一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对方杳无音讯，她迟疑地点了点头，“有。”
　　不过，中医无绝症，她相信凭借自己的医术，一定能够找到合适的方法，“问题不大。”
　　黄文波：“……”
　　这种自信，他很欣赏。
　　随着时间的流逝，刘启东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的面色也从红润逐渐变得苍白。
　　额边太阳穴青筋暴起，显然是在遭受着巨大的痛苦。
　　一旁的安琪看的心都揪了起来。
　　刘启东觉得双腿像被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他低吼一声，就在他觉得再也忍受不住时，这种感觉突然像潮水般褪去。
　　与此同时，他忽然觉得双腿有了力气，满不在乎地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只目光灼灼地开口问道，“我现在可以站起来了吗？”
　　楚若渝见他迫切的模样，“稍安勿躁。”说完，她逐一拔去银针，“你试试。”
　　刘启东听到了肯定的回答，激动的热泪盈眶，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他早就忘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在安琪的搀扶下，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双腿略有些无力，像是踩在棉花里，不过他还真的站起来了。
　　王建国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他感觉自己的脸被打的“啪啪”响。
　　“怎么可能？”
　　自言自语好久，他也没想明白楚若渝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几根银针而已，原理呢？！
　　宋主任看着行走缓慢、但的确站起来的刘启东，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要不是前几天他亲自诊断过，还以为刘启东谎报伤势呢。
　　这真是新医学奇迹。
　　到底按捺不住疑惑，他慢吞吞地走到楚若渝的身旁，然后询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楚若渝耸了耸肩，“三言两语讲不完，你只要知道，中医博大精深就行了。”
　　一旁的黄文波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这一句中医博大精深，真是意味深长啊！
　　他眼里满是希冀，希望不久后的将来，中医真的能和西医掣肘，到时所有的医师都能够堂堂正正、骄傲的说一句中医博大精深。
　　宋主任有心想反驳，却愣是不知道说什么。
　　看着楚若渝意气风发的脸庞，他的心底也不知怎么浮出了英雄出少年的唏嘘感。
　　楚若渝收拾好随身携带的物件，正准备离开。
　　冷不丁被安琪叫住。
　　“我怕新闻发布会上出现意外，能不能请你陪同？”
　　有楚若渝坐镇，无论她还是刘启东都会更加安心。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拒绝，这几天她已经把该教的都已经教给了黄文波，可以说，黄文波完全有能力应付各种突发事件，“我要回学校。”
　　安琪：“……”
　　来了，来了，这种离谱的感觉又来了。
　　明明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好成绩对她而言，只是锦上添花，可她却偏偏执着于读书。
　　真是没办法。
　　楚若渝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以后没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不要打扰我。”
　　在学校里考考试、教同学解解题实在太香了，挣的功成名就点足足是市中的好几倍，她要珍惜在雅中当交换生的机会。
　　安琪：“……”
　　行吧，谁叫她是老大，她说什么都对。
　　“好，我记住了。”
　　黄文波哑然失笑，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看似高冷的楚若渝啊，真就佛系。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典范。
　　宋主任目送着刘启东几人离开，“老师，真对不住，叫你白跑一趟了。”
　　王建国摇了摇头，能亲眼目睹刘启东站起来，这一趟就不算白来，“看来，以后不能小觑中医啊。”
　　他突然认真道，“我算是明白了，不是中医不行，而是人不行。所以才造就了中医在医学界这尴尬的局面。”
　　楚若渝年纪轻轻，本事非凡，最难得的是，她根本不藏私，教人也就算了，事无巨细，生怕别人学不会。
　　有这样的人在，何愁中医不发展？
　　最后，他又低声感慨，“也许五年后的中西医研讨会上，她会带着中医强势崛起呢。”
　　宋主任听到这话，猛然扭头，“怎么可能呢？”
　　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师会对一个学生有这么高的评价。
　　万一这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一场意外呢？
　　王建国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逐渐放空，显然是在遥想着未来的光景。
　　不得不说还挺令人期待的。
　　刘启东是坐着轮椅进入新闻发布会场地的，他一露面，所有的镁光灯纷纷闪了起来，同时还有记者们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听说您的病非常严重，很有可能下半辈子都站不起来是吗？”
　　“请问您的腿现在怎么样了？”
　　“在您进行康复治疗期间，有想过公司该怎么消除负面影响吗？”
　　“听说国内外的专家都束手无策，您又作何想法呢？”
　　……
　　换做遇到楚若渝前，这些问题一定能让刘启东崩溃，只不过，这些困扰已经不复存在了，他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的恢复。
　　他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强大的自信，“道听途说不可有，我的腿已经得到了治疗，且效果惊人。”
　　话音刚落，现场爆发出了一阵哗然。
　　有点能耐的记者几乎都有靠谱的小道消息来源，刘启东的腿早就已经被证实了不能治。
　　一竞争公司特意安插的记者不怀好意地开口问道，“请问怎么证明您说的是真的呢？毕竟贵公司上下震荡、股价暴跌一事人尽皆知。”
　　言下之意，这些都是刘启东编造的借口，用于稳定公司的股价。
　　这瞬间，刘启东对楚若渝的感激如火山般喷发。
　　还有什么比他亲自站起来更有说服力的呢？
　　刘启东微微一笑，他掀开了盖在腿上的毛毯，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眼光中，缓缓站了起来，“在这种大事上，我真没必要撒谎。”
　　记者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玄幻的场面。
　　“靠，他站起来了。”
　　“听说他从马上摔下来那天，医院都封路了。”
　　“我还拍了坠马的照片，绝对不可能作假。”
　　“？？？肯定是被治好的，那么问题来了，谁这么牛逼！！！”
　　……
　　刘启东笑容浓郁，“腿伤通过治疗后，没有报道的那么严重，不过为了彻底痊愈，还需要半年的复健，这些并不影响我的办公。”他顿了顿，“大家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吗？”
　　前排的一个记者家里也有瘫痪的老者，他突然像是发了疯似的，冲到了刘启东的面前，“我想问，治疗你的人究竟是谁？通过什么手段把你治好的。”


第46章 046小毛病
　　刘启东被记者忽如其来的疯狂惊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记者眼中布满了希冀，“你知道吗？对每个家庭来说，家里有个瘫痪的老人, 是一件非常有负担的事情。”那种被绝望包裹的感觉简直令人窒息，“求求你告诉我。”
　　刘启东大约明白了这位记者的想法。
　　他斟酌了一下，言辞恳切, “我是通过中医的针灸、膏药逐渐恢复的。”
　　话音刚落, 全场再度哗然。
　　“中医？我没听错吧，这怎么可能呢？”
　　“我倒是喝过一段时间的中药调养身体，只是见效太慢了，同理，刘启东距离坠马才过去多久啊，都已经能站起来了，应该不是中医。”
　　“不过也没必要在这样的场合骗人吧。”
　　“？？中医这么神奇吗？”
　　“他应该没说谎，毕竟十几位相关领域的专家共赴医院的画面, 被偷拍爆/料过。要是他说假话，这些专家第一个不服。”
　　……
　　刘启东扬了扬手, 示意大家安静。
　　如果说, 他曾经也对中医有偏见，那现在，则是充满了敬畏, 他发自肺腑道，“中医不被大家广泛接纳, 其实还是因为一些似是而非的偏见。这些偏见的产生和流传，几乎达成了整体的共识。”
　　“那些高明的中医用药, 治疗难症, 一剂而愈的效果, 是西医难以想象的。”
　　这些都是楚若渝给他针灸时随口说的，而刘启东却深深地记在了心里，“中医并不是不行，是中医没学好的人不行。”
　　问话的记者听得心潮澎湃，“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
　　他就算磕头下跪，也要把人求来。
　　刘启东脸上露出了一抹为难之色，他大约知道楚若渝不爱出风头的性格，但他也不愿意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黄文波身上，“暂且保密。”
　　随后他补充了最后一句，“发布会到此结束。”
　　话音刚落，训练有素的保安迅速地清出了一条路，刘启东又坐回了轮椅，径直离开。
　　发布会的目的他已经达到，没必要留下来继续浪费时间。
　　至于他宣扬的中医一道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也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他只是实话实说。
　　*
　　因为刘启东身份的特殊性，所以一言一行都会被格外放大。
　　尤其是西医束手无策、中医手到擒来的经典事例传到网络上，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刷新了网友们对中医的固有认识。
　　“woc，原来中医这么神奇吗？截瘫都能治好，牛逼啊！”
　　“怎么说呢？像刘启东这样钱财不缺的大人物，才能请到厉害的医生。咱们普通老百姓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只能自吞苦果呗。”
　　“看到这条热搜，真就感动哭了。作为一个中医学的学生，真是受到了太多的歧视。其实中医是咱们民族的瑰宝，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呢？”
　　“看完没什么心理波动，只有两点感慨，一有钱真好，二这只是中医的个例。只能代表给刘启东看病的人厉害，并不能代表中医厉害。”
　　“有一说一，中医疗程是真的长，宁可快刀斩乱麻，也不愿意拖着活遭罪。”
　　……
　　孔孝先看到新闻，把坠马、截瘫反复咀嚼了好几遍，心头滚烫。
　　他的父亲瘫痪在床许多年了，期间不知找了多少位名医，都毫无办法。
　　看着父亲郁郁不得志，一日比一日的衰败，除了干着急，还是干着急。
　　孔孝先辗转了好几人，才问清楚，给刘启东治疗的大佬究竟是谁。
　　知道是谁之后就好办了，他二话不说直接给葛君山去了电话。
　　“黄文波认识吗？”
　　葛君山一听黄文波的名字，瞬间就明白了这通电话的目的，他苦笑一声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顿了顿，他直言不讳，“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有话就直说。”
　　因为父亲瘫痪在床，中医西医他都求了个遍，“当初你为什么没有给我介绍黄文波？”他十分的不解，“为什么？”
　　如果黄文波早早就出手，他的父亲是不是可以少吃几年苦。
　　一想到这儿，孔孝先觉得痛心，还有些恼怒。
　　葛君山：“……”
　　诸如此类的电话，他今天接了四个。
　　这如出一辙的质问，真是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
　　不过孔孝先身份不同，葛君山暗自掂量了一下，选择了实话实说，“黄文波哪有这个能耐。”
　　这话把孔孝先听懵了，“可是我听说刘启东的身边始终是黄文波在给他治疗。”
　　葛君山心内叹息，“其实这个高人另有其人。”
　　要说以前他对楚若渝仅仅是敬服，那现在就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且，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中医的热度了。
　　孔孝先不管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只想请来替自己的父亲医治，“你帮我，我欠你一个人情。”
　　葛君山实在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挂断电话后，他迅速地联系了黄文波。
　　只不过打了两通电话都处于占线中，直到第三次才接通。
　　不等葛君山说话，黄文波幽幽地开口道，“你也是为了楚若渝来的吗？”
　　葛君山忽然有种同病相怜的心酸感，他苦笑一声，“是啊，刘启东把中医宣扬的神乎其神，谁能不心动呢？”
　　最重要的是，求上门的大多都是久治不愈的，个个都棘手的很。
　　黄文波简单地描述了一下截瘫的症状，“像这些我应该也能治，超过这些范围的，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葛君山忽然有些羡慕起黄文波，跟在楚若渝身边才多久啊，就能这么有底气的说我也能治了。
　　压了压心中的酸意，他又问道，“那楚若渝呢？”
　　黄文波清了清嗓子，一字不差地转达楚若渝的话，“周一到周六我要学习，不要来打搅我，不过周日我可以挪出半天时间来，至于做什么，你安排。”
　　葛君山相当的无语。
　　神他妈的学习，有这时间，悬壶济世不好吗？
　　想到这儿，他整个人都变得幽怨起来，真就弄不懂楚若渝的思维，好好的大学不上，非要在高一蹉跎时光，能把人气死。
　　“我这儿有个瘫痪的病人……”
　　黄文波连忙打断他，“别你那儿了，你知道外头有多少人在排队吗？”
　　能找到他的，大多都是不差钱的主。
　　做为楚若渝的野生经纪人，他真的也很难啊，得罪谁都不好。
　　葛君山大约能够猜到楚若渝有多受欢迎了。
　　也是，神医谁不爱呢。
　　他苦涩道，“是孔孝先。”
　　黄文波听到这名字，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喉咙口，最后极其不情愿地开口，“那让他带着他父亲周日到刘启东所在的医院去。”
　　葛君山疑惑，“不能让楚若渝亲自走一趟吗？”
　　黄文波皮笑肉不笑，“能是能，就是得让他等着了。雅中下周一校庆，楚若渝有个钢琴独奏，怕赶不回来，她肯定不会去的。”
　　葛君山彻底无话可说。
　　做人做到楚若渝这份上，也算是相当的成功了。
　　“我知道了。”
　　*
　　周六晚，孔孝先、葛君山便带着孔老爷子不辞万里来了湘市。
　　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夜后，他终于见到了楚若渝。
　　即便黄文波给他打了好几剂预防针，孔孝先仍控制不住自己的震惊。
　　在中医里有个不成文的默契，老中医等于名中医，意味着年纪越老，医术越高。
　　楚若渝练了一上午的钢琴，连带着心情都十分愉悦，看着孔孝先目瞪口呆的模样，难得打趣了一句，“怎么？不相信？”
　　孔孝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等他回过神来后，才意识到自己这头点错了。
　　本想说点什么挽救，但没想到楚若渝压根都没在意。
　　“中医年长并不等于才高，每个人对中医智慧的理解、体悟和应用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就算百岁高龄也改不了庸医的本质。”
　　这点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孔孝先连连点头，然后把楚若渝带到孔老爷子的身旁，“我父亲的病来的很莫名其妙，起初只是胯部和膝盖痛的厉害，然后左下肢就变得麻木。”
　　“出事的当天，腿脚明显肿大了一圈。我们去了骨科医院，做了ct检查，但并没有发现腰椎、腿脚有任何异常。”
　　前前后后，他们共去了两个专科医院，四个骨科医院，但一无所获。
　　其中有一个医院诊断了为髋关节神经受压，可除了花钱外，就是受罪，并且病情反复始终不见好。
　　“现在我父亲的左腿已经完全瘫痪，没法动弹，也没有知觉。”
　　楚若渝接过各种ct、核磁共振单，先是认真地翻阅过后，才开始把脉，同时心里也在斟酌判断着。
　　如果是外周神经病变，那么四肢会瘫痪。
　　如果是中风，那上下肢会瘫痪。
　　……
　　心中有数后，她冷不丁问道，“多久通便一次？”
　　孔老爷子神情郁郁寡欢，并不答话，显然根本就不相信楚若渝，就算配合着来到这里也只是拗不过儿子的请求罢了。
　　孔孝先看着焦急的很，连忙代替孔老爷子回答，“有时七天，夸张的时候半个月。”
　　楚若渝收回手，然后缓缓地站起身。
　　孔孝先不明所以，“我父亲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还能治吗？”
　　一旁的黄文波看到楚若渝脸色没有半分变化，便知道十拿九稳了。
　　他对着葛君山无声的开口，“小毛病而已。”
　　而在下一秒，楚若渝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小毛病而已。”
　　葛君山：“……”
　　神他妈小毛病！！！
　　黄文波耸了耸肩，低声道，“见多了你就习惯了。”


第47章 047点穴疏经
　　孔孝先语气有些苦涩, 他呢喃地重复了一遍，“小毛病？”
　　倘若辗转各大医院求医的人不是自己，他也许就信了。
　　楚若渝理所当然地给出肯定的答案, “真就一小毛病。”
　　她对着黄文波招了招手。
　　黄文波屁颠屁颠地小跑到楚若渝身旁，“我需要做什么？”
　　打下手成了习惯，他已经不自觉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楚若渝示意他去把脉, “这段时间教了你不少, 检验一下成果。”
　　黄文波瞬间就紧张起来，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想当年，学校考试他都没这么慌过。
　　他凝神屏息，替孔老爷子把脉。
　　良久，黄文波结合着楚若渝最后的问话，试探性地开口道，“我推断是体内淤毒阻塞了络脉。”见楚若渝没有反驳，他不由得更加自信了一些, “大便少，体内的毒素不能通过大便排出, 从而影响了肝、肾经脉和气血、水液的畅通, 这才导致髋关节、膝盖剧痛，下肢其余部位红肿、针刺无感觉。”
　　看着黄文波侃侃而谈的模样，葛君山心里那股酸意, 怎么也压不住。
　　碰到一个能力卓越、又愿意无私教导的先生真是人之所幸。
　　他好羡慕。
　　楚若渝肯定了他的判断，“没错。”她的心里, 浮出了淡淡的欣慰，看来黄文波也是认真在学, “该怎么治疗？”
　　黄文波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他踌躇了一下, “先用药物疏通大便，让毒素排出体外。”他报了数十种药名，“然后再疏通经脉。”
　　楚若渝揣摩了一下他开的药方，“加一味茯苓，去熬药吧。”
　　黄文波有些懵了，他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楚若渝哭笑不得，“真的。”她想了想，忍不住鼓励了对方一句，“不要因为在我的身边呆久了，就对你自己的水平有所质疑。”
　　只是因为思维的局限性，所以他才没能有太大的突破，“相信自己。”
　　黄文波的胸腔里忽然溢出了一种不知名的感觉。
　　这瞬间，他觉得楚若渝太温柔了。
　　还有，这种被尊重、被肯定的感觉，令他永生难忘。
　　黄文波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他也要和楚若渝一样，要做一个有人品的好医生。
　　楚若渝预估了黄文波煎药的时间，索性从书包里拿出一叠真题，旁若无人地开始演算。
　　无论是孔孝先，还是葛君山，或者是孔老爷子，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她后背挺的笔直，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葛君山忽然就改了主意，他凑到楚若渝的身旁，“要不你来大学当教授吧。”
　　当个大学生实在太委屈她了，有这样的医术、这样不藏私的人品，何愁中医不兴盛，“我给你绝对的自由，怎么样？”
　　楚若渝见葛君山又试图来说服她，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不怎么样。”她一字一顿坚定道，“高中三年，我会认真念完的，你不要再劝我了。”
　　葛君山险些哭了，他恨不得钻到楚若渝脑子里，去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无奈道，“那毕业时，先考虑一下中医药大学怎么样？”
　　卑微啊卑微。
　　他一定是当代最卑微的校长了。
　　三年时间太长了，楚若渝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全任务，或者又会有什么变故，她摇了摇头，“到时候再说吧。”
　　葛君山：“……”
　　到时候再说就晚了！
　　他倒是想再多说几句，但又怕言多必失，索性闭了嘴。
　　这下楚若渝清净了，她旁若无人的沉浸在学习中。
　　她的时间就这么多，要做的事情又杂又难，当然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葛君山忍不住凑过去围观了一下，当看到自己完全看不懂那些符号，不由得扶额。
　　真就草率了。
　　头痛。
　　楚若渝做完三套卷子，刚巧黄文波端着药回来。
　　孔老爷子本十分排斥楚若渝，可人这东西奇怪的很，见到她待人做事都十分有原则，且积极向上，瞬间就改观了。
　　待药变温后，一饮而尽，然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只是便秘吗？”
　　楚若渝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她扭头对着黄文波道，“反正照顾一个也是照顾，照顾两个也是照顾，你就一起吧。这药先喝上三剂，分早中晚，等明天这个时候，再给他疏通经脉。”
　　黄文波讪讪地笑了，“疏通经脉我不会。”
　　也不能说不会，只能说他学的，对孔老爷子没什么用。
　　楚若渝撸起袖子，神色少见的认真，“今天教你一个独传的点穴疏经法。”
　　她愿意将郝秉严和黄文波这些，也只是在为以后铺路而已，就靠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推动中医的发展。
　　黄文波一直都知道楚若渝很慷慨，但从没想过，她真就这么无私，一点儿也不藏着。
　　虚伪地客套了一下，“那不必了吧。”
　　楚若渝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行，既然你不学，那我就不教了。”
　　黄文波：“……”
　　他哭丧着脸凑上去，“我就是客套一下。”
　　看着黄文波矫情的小模样，楚若渝又说了一句真心话，“我曾经对郝秉严说过，中医远不及西医的原因之一，那是因为大家藏着掖着不敢说。言传身教，授业解惑、重传承的才是真正的名医。”
　　就算她真能起死回生，凭她一己之力，又能救多少人呢？
　　只有所有医师的水平共同提高了，大家勤于实践、勇于创新，这样才能够推动中医的发展。
　　这一番话说的黄文波和葛君山两人肃然起敬。
　　什么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大抵就是他们了吧。
　　黄文波深吸一口气，大大方方地认错，“是我不对，请你教我。”
　　楚若渝不再就着这个小问题扯下去，“点穴疏经法，就是融合了指针、点穴、推拿、整脊、导引于一体。”
　　一旁面露期待之色的葛君山忽然插话道，“我也可以学吗？”
　　黄文波倒是没有笑话葛君山，反而替他说话，“他的水平比我高不少。”
　　楚若渝并没有拒绝，她示意葛君山做到自己的面前，“我这点穴疏经法，并不单单针对这个病患，任何肝肾亏虚、髓海不足、痰瘀阻滞、气血不畅的病变都可以使用。”
　　“患者一般可以端坐或平卧。”
　　“如果是松解肩背。”她双手以虎爪式分开，然后大拇指按上了葛君山的肩颈穴，“另外四指按压肩关节下肩三针，肩髎穴。”
　　见葛君山和黄文波连连点头，楚若渝又继续道，“如果是舒颈通络。”她左手虎口张开，扶住葛君山的前额，由颈部两旁从上至下，“捏拿弹拨点揉肌肉筋腱，然后再捏拿棘突两旁，由上而下至风池穴。”
　　楚若渝足足讲了有半个多小时，讲的口干舌燥，确定把每一个点都讲明白了，才喝了口水润了润喉。
　　然后她边书包，边交代道，“等明天这个时候，你用在他身上就好了。”
　　“不出意外的话，二十天后，他基本能在平地独立行走。五十天后，能够彻底痊愈。”
　　说完她转身就走。
　　黄文波真的从没见过画风这么清新脱俗的人，叫人又爱又恨的，“你明天不来了吗？”
　　楚若渝停住脚步，满脸疑惑，“明天雅中校庆啊，到时候市中的校长也会来，而且我还要表演节目，哪有时间。”
　　黄文波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一旁的孔老爷子适时出声，“不，我就要你给我治。不管多久我都等。”转念一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要去看你表演。”
　　看到楚若渝笃定的模样，他对自己的病情忍不住有了一丝期待。
　　黄文波：“……”
　　咋，这是看不起他的意思吗？？
　　虽然是刚学的，但这一点就通的东西，没什么难度！
　　想了想孔孝先和孔老爷子的身份，他到底没敢把心中的不满说出来。
　　算了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孔孝先此刻有些喜极而泣，因为瘫痪的缘故，他父亲从来不愿意出门，现在好不容易愿意出去透透风了，他根本不会拒绝，“可以吗？”
　　楚若渝满头问号。
　　这年头的患者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好好治病就算了，看她表演？难道看她表演就能把病看好吗？
　　离谱。
　　她想了想，婉拒，“我没有票了。”
　　孔孝先松了一口气，票算个什么东西，只要他张了口，所有前排的位置都得给他留着。
　　当即他露出了一抹笑意，“那就这么说好了，等明天表演完再治疗。”


第48章 048对照组（1）
　　周一, 雅中校庆如期举行。
　　现场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邹校长大手笔地在南北操场扩建了超大LED屏，以供无法进入体育馆的学生及家长观看。
　　LED屏前甚至还贴心的准备了塑料凳。
　　不仅如此, 雅中还大力相邀了媒体，在网络同步直播。
　　后台。
　　丁伊闷闷不乐地窝在角落，本以为自己的钢琴独奏是一枝独秀, 万万没想到, 并不是。
　　她神情恹恹，“妈，别的场合也就算了，可是今天不一样。”
　　丁母脸色同样有些不愉。
　　为了替丁伊搏前程，她费尽心思请来京市音乐学院的校长及名声斐然的戴让。
　　就为了在这样特殊的时刻，让丁伊拜戴让为师，并提前被音乐学院招录。
　　当然，安排这一切的前提, 是她对丁伊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默默无闻这么多年，只为了这一鸣惊人的瞬间。
　　丁母本想揉丁伊的头, 奈何造型已经做好了, 她只能拍了拍丁伊的肩膀，“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事已至此，她只能做别的安排, “妈妈已经派人打听过了，楚若渝学习钢琴的时间并不久, 而且有两年没碰过钢琴，实力远远不及你。”
　　彩排时, 楚若渝和丁伊都没有出现, 这也就导致了双方互相不知道。
　　“既然会被分走注意力, 那就踩着她的肩膀，走得更高。”
　　丁伊眼神茫然，“妈，我没听懂。”
　　丁母嘴角划过一抹凉薄的笑意，“听不懂没关系，你只需要好好发挥。”停顿了片刻，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刚听说马井程也会来，能打动戴让固然好，要是能打动马井程，就更好了。”
　　丁伊见妈妈胸有成竹，歇了刨根问底的心思，得到了鼓舞的她整个人又迅速振作起来。
　　观众席前排。
　　邹校长笑容满面地陪在孔孝先身旁，细看，他的笑容略带僵硬，隐约能察觉到有些许的紧张。
　　他从没想过区区一个校庆，竟然会招来一尊大佛。
　　原本安排好的座位，也被临时调动。
　　在外人面前，孔孝先面色肃然，一言一行刻板的很，喝了一口茶，他冷不丁地开口问，“楚若渝来雅中多久了？”
　　邹校长深谙大人物的心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废话，心思转圜间，他隐约摸到了聊天的点，“也没多久。”
　　他扭过头，把不明所以的赵建安介绍给孔孝先，“实际上，楚若渝是市中的学生，赵校长应该更了解。”
　　不过，邹校长怎么也想不明白，楚若渝除了长相好、学习成绩好，怎么就被孔孝先注意到了？
　　孔孝先见身旁的父亲竖起耳朵听，便知道他对楚若渝的过往十分感兴趣了。
　　他思索了一下，隐晦地问道，“你知道楚若渝私下里都会做些什么吗？”
　　赵建安瞬间秒懂，他滔滔不绝地开口道，“当然，学习成绩另说，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真叫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我的毛病啊，就是她治好的。”
　　邹校长：“？？？”
　　这说的啥玩意儿，他怎么听不懂？
　　怎么就和医术扯上关系了？
　　可孔孝先眼神略微亮了一些，“讲讲。”
　　赵建安挑了一些能讲的，从便秘讲到肿瘤、又讲到肉瘤，由于说话的艺术水平高，过程显得跌宕起伏。
　　最后他试探性地总结了一句，“有病就找楚若渝，肯定能治好。”
　　一旁的孔老爷子闻言，自信心又被鼓舞了一回，他忍不住低声道，“如果我的病真被治好了，你答应我，一定要大力推动中医的发展。”说到底还是他对西医的求治无门耿耿于怀，“中医是咱们的国粹，我看那孩子是个优秀不藏私的，准能行。”
　　宋孝先表情微微错愕，随即认真地点了头，“好。”
　　后排，马井程和戴让也在小声交流，圈子就这么大，两人都是顶层的，或多或少的有过交集。
　　“你怎么会来？”
　　戴让捋了一把胡须，笑吟吟道，“看中了一个有天赋的学生，待会儿压轴钢琴独奏，如果水平稳定的话，应该会收下当徒弟。”顿了顿，他忍不住反问道，“你呢？”
　　马井程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戴让说的不会是楚若渝吧？
　　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叫什么名？”
　　戴让正想要回答，舞台上的灯光忽然熄灭了，本有些嘈杂的环境也渐渐变得安静下来，主持人说完后，只见一穿着精致礼服的女生不慌不乱的走上台。
　　他有些错愕，先是低声地喃喃了一句，“不是说好压轴表演吗？”想不通的事情索性不想了，“我说的就是她。”
　　马井程隐约能够看清丁伊的脸，见到不是楚若渝后，整个人放松下来，笑着调侃了一句，“那恭喜了。”
　　丁伊弹奏的是一首高难度的《死之舞》。
　　整首曲子的难度非常大，对耐力和不同风格的把握有很大的挑战。
　　直播的弹幕不愠不火的，但不乏有钢琴专业的陆续评论。
　　“这曲子需要的技巧层出不穷，我感觉对她来说有点吃力。”
　　“这样的年纪，能弹奏成这样实属不易。”
　　“怎么说呢，还是很有灵性。”
　　“同，第一变奏，第二变奏把握的比较稳，后面就实属普通了，yysy，在同龄人中，实属上乘。”
　　……
　　一曲毕，戴让语气无不得意，“怎么样？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马井程附和地点了点头，资质天赋的确上乘，好好培养，精心雕琢，肯定能成为大家。
　　只不过比起楚若渝来，差的多。
　　当然，这样的话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扫兴的，“可以。”
　　戴让扭过头，忍不住询问音乐学院的黄校长，“她本就是高三的艺术生，让她去音乐学院，怎么样？”有这样优秀的学生，他的脸上也有光，“你放心，丁伊的文化课成绩绝对不会拖后腿。”
　　舞台上的丁伊已经谢幕。
　　她对自己的演奏十分满意，甚至感觉比平时练习时发挥的还要好一些。
　　就在丁伊胡思乱想时，主持人重新上了台。
　　侧身的瞬间，如果她能仔细看主持人的话，一定能发现主持人脸上有些尴尬。
　　事实上，主持人有些无措。
　　上一场表演是丁伊的钢琴独奏《死之舞》。
　　下一场表演是楚若渝的钢琴独奏《死之舞》。
　　这不明摆着打擂台么！！
　　在这样重大的场合，钢琴独奏肯定是会被分开的，绝对不可能连在一起。
　　更别说演奏的还是一模一样的曲子。
　　真是太要命了，她怎么就没有好好检查并确认一下。
　　察觉到大家期待的目光，主持人深感芒刺在背。
　　这样的场合不允许她沉默，她只能硬着头皮报了节目。
　　瞬间，现场哗然， LED屏前的观众哗然，直播前的网友哗然。
　　“？？？什么情况？校庆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撞曲不可怕，谁差谁尴尬。”
　　“哦豁，有好戏看了。”
　　“不用想，肯定是有一方在捣鬼呗，不知道该心疼前一个还是后一个。”
　　“这年头钢琴独奏这么吃香吗？”
　　……
　　别说戴让了，连马井程都有些懵，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茫然之色。
　　戴让憋出了一句，“这楚若渝怎么敢的啊！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即使明白里面有猫腻，他不假思索地选择偏帮了丁伊。
　　这话说得马井程就不开心了，护犊子的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开口道，“楚若渝还没有表演，你怎么就判断她比不过丁伊呢？”
　　做为楚若渝的老师，他太清楚了，十个丁伊都比不过楚若渝。
　　戴让没想到马井程的反应会这么大，心中莫名其妙的同时，他耸了耸肩，“那就听吧。”
　　丁伊才刚下台，听到主持人的话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忽然想起了妈妈的安排。
　　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化妆台前，“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母神色温柔，有道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把两个人放到一起对比，才能更加突出女儿的优秀，“放心吧，她什么准备也没有，绝对弹不好的。”
　　丁伊咬紧了嘴唇，心情惶然，“大家肯定能猜到是我做的，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同学啊。”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丁母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妈妈从来都没有教过你这些，今天教你第一课，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么一闹，负责人肯定会一查到底，可是相关人员都被她收买了，到时候指证的也是楚若渝，“谁叫她在学校嚣张惯了，大家都会相信的，放心吧。”
　　“你以后是要成为钢琴家的，碰到的阴谋、阳谋也会不计其数，这只是个小插曲罢了。”
　　丁伊总觉得这样做不对，可她向来听话，咽下了所有的反驳，颓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万众瞩目的楚若渝，其实一点也不慌张。
　　按照流程，上上个节目结束后，就应该轮到她出场了，可是却被插了一脚。
　　那时她心里已经有了隐约的感觉，尤其是丁伊的钢琴曲一出，她哪里还能不知道原因。
　　如果不整这么一出，根本不会有太多人注意谁弹的好、谁弹的不好。
　　毕竟懂钢琴的没多少。
　　但这一手骚操作，就实在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楚若渝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在钢琴旁坐下、当所有的镜头都切到她面前时，楚若渝笑得极其温和，然后收起了琴架上的曲谱。
　　这莫名其妙的行为直接引发了新一轮的议论狂潮。


第49章 049对照组（2）
　　“？？？弹《死之舞》不看谱？她是疯了吗？”
　　“五线谱的记忆非常困难, 需要长时间的刻苦训练，她真的能？”
　　“刚刚镜头扫过了乐谱，我敢赌咒发誓, 绝对不是《死之舞》”
　　“真的假的？？”
　　“突然觉得好刺激啊，她真的能弹出来吗？”
　　……
　　体育馆内并没有开暖气。
　　但为了舞台效果，楚若渝穿的是黑色的绒裙, 裙摆曳地, 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的头发被丝带绑住，姿态挺拔，整个人散发着优雅美丽的味道。
　　大家讨论的焦点忽然就偏了。
　　“雾草，她她她真的好美啊！！！哪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安安静静的，都有令人疯狂的吸引力。”
　　“！！美女绝绝子。”
　　“拼搏百天，我要上雅中！！我要和女神偶遇！”
　　“这侧脸绝了, 这手绝了，一分钟之内我要她的所有资料。”
　　……
　　楚若渝已经开始了演奏。
　　这是一场听觉和视觉的盛宴。
　　在灯光的照射下, 肌肤如白瓷般细腻, 整个人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光晕，有股朦胧心颤的美丽。
　　她的指尖轻轻跳跃着。
　　台下所有人都忍住了呼吸，都直直地看着楚若渝。
　　“门外汉听的心潮澎湃！！”
　　“给大家认真科普一下, 《死之舞》具有极其辉煌的艺术效果和超高难度的演奏技巧，迄今为止, 楚若渝都演奏得十分完美。”
　　“不得不说，她厉害到把潜水的我给炸出来了, 和刚才演奏《死之舞》的少女相比,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这个年纪, 能有这样的水平，简直就是绝世天才。”
　　“这一手炫技直接让我头皮发麻，牛逼！”
　　“好想知道她的老师是谁？！”
　　……
　　戴让嘴巴微张，显然已经听呆了。
　　五个变奏，每次他都以为这是楚若渝的极限，却发现远没有上限。
　　她把第三变奏的活泼诙谐诠释得淋漓尽致，跳跃到第四变奏后，又是一手高难度的炫技。
　　就在戴让浑身鸡皮疙瘩起来时，钢琴声已经在快速表达中形成了华丽的结尾。
　　楚若渝演奏结束了好一会儿，全场才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怎么可能呢？”戴让怎么也想不明白，楚若渝年纪轻轻，究竟要多么刻苦练习，才会拥有这么高超的水准，他低声赞道，“校庆这个舞台简直是太委屈她了，她就应该站在演奏厅里。”
　　别说戴让，马井程也有些震撼。
　　他十分清楚，楚若渝的重心全部放在学习上，留给钢琴的时间真的不多，可现在无论是技巧还是演奏，水平确确实实比上次自己见她时拔高了一截。
　　“你说的对，她就应该站在最瞩目的位置。”
　　戴让忽然就兴奋起来，楚若渝这般优秀的表现，把丁伊衬托得格外寡淡。
　　人都喜欢出色的，他忽然不想收丁伊当徒弟了，当即咽了一口口水，“你说这楚若渝愿意当我的徒弟吗？”
　　戴让发誓，他一定会把自己所有的技巧全部教给楚若渝，一定会再捧出一个乐坛神话。
　　想到那样的光景，他整个人都兴奋的发颤。
　　马井程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他不假思索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愿意。”
　　戴让有些懵，他有些弄不懂马井程忽如起来的脾气，“你又不是楚若渝，你怎么知道？”
　　就在此时，音乐学院的黄校长开口了，“这两个学生，学校都可以提前招录。”丁伊的演奏也可圈可点，就算有了楚若渝出彩的表现，也不能抹杀她远超同龄人的水平，“苗子真不错。”
　　说完他调侃了戴让一句，“你这立场太不坚定了。”
　　戴让翻了个白眼，“人之常情好不好？”
　　一旁的马井程忽然幽幽地开口道，“楚若渝是我的徒弟，你说我知不知道？”要不是想回京市举行一场盛大的拜师宴，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公开，马井程忽然有了危机感，“你就别打歪主意了。”
　　戴让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忽然有种整个人裂开的感觉。
　　此时回想到马井程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这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你的徒弟？”
　　“你为什么没有早点说？”
　　想到自己和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黄校长听到这番话也十分诧异，“你竟然收徒了？”
　　怪不得他从楚若渝的演奏技巧中听出了熟悉的味道，“真是恭喜。”
　　“她高几了？”黄校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马井程的保驾护航，楚若渝前途不可限量，他笑眯眯地开口道，“对于优秀的学生，我们音乐学院向来都可以破格录取。”
　　马井程的表情忽然一言难尽。
　　他还没忘记，在钢琴协会考级时，那劳什子中医药大学的校长，压着赵建安就上门来堵人。
　　那画面真是太可怕了。
　　黄校长不明所以，“你怎么不讲话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作为国内最顶尖的音乐学院，他从没想过楚若渝会拒绝。
　　见黄校长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井程想了想，决定维护一下黄校长的颜面，“才高一呢，不着急考虑这些。”
　　黄校长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跳级的人比比皆是，既然有这个天分，就别耽误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恰好能够传到前排。
　　葛君山听到那句“对于优秀的学生，我们音乐学院向来都可以破格录取”忍不住回过头。
　　马井程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葛君山的眼，他瞠目结舌，“你怎么在这儿？”
　　这葛君山该不会离谱到，楚若渝在哪，他就在哪儿吧？
　　黄校长并不认识葛君山，见到马井程态度怪异，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马井程：“！！！”
　　他真就没好意思告诉黄校长，这葛君山已经盯楚若渝盯了很久了。
　　不过，是个人都有私心，他当然也希望楚若渝能把更多的时间放在钢琴上，“这是京市中医药大学的校长。”
　　葛君山凉凉地开口道，“楚若渝绝对不会去音乐学院的。”
　　钢琴么，就算弹的再好，当个爱好消遣一下就够了，要是楚若渝浪费了在中医上的天赋，转头去学这些，他真的要被气死，“而且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黄校长：“？？？”
　　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葛君山说的每句话都充满了□□味？
　　他好像也没得罪对方吧？
　　“什么先来后到？”
　　一旁的马井程拍了拍黄校长的手，然后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楚若渝在中医上的天赋也无与伦比，他盯人盯得紧的很。”
　　这下黄校长才彻底恍然大悟。
　　可是他怎么也没办法把一个优雅美丽的少女和老中医联系起来。
　　画面实在太过于辣眼睛了。
　　黄校长摇了摇头，满脸嫌弃，“如果学西医那还说得过去，中医这么没落，就算认真去学，有什么前途？而且中医是讲究资历的，先不说楚若渝能不能熬到那时候，就算熬到了，也会因为她的性别有所偏见。”
　　葛君山本就因为楚若渝接二连三的拒绝心情十分抑郁，听到这番话，□□桶一下子就炸了。
　　他唾沫星子横飞，“你了解楚若渝吗？你知道她在中医上的天分有多么惊人吗？而且中医怎么了，你凭什么看不起中医？”他咽了一口口水，眼睛眨都不眨，“就这钢琴，弹破天又能弹出什么名堂来？毕竟是个小众文化，哪有悬壶济世来的重要。”
　　黄校长一听，气得瑟瑟发抖，“低俗。”
　　高雅的艺术，被贬的一文不值。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的面前说这样的话，因为太过于生气，连带着嗓音都提高了，“你放屁。”
　　葛君山面无表情，“我说的是实话。”
　　任何想撬墙角的都不是好人，要杜绝一切可能性，他一字一句，似是安慰自己，“楚若渝一定会来我学校的。”
　　这般针锋相对，早就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
　　偷听了许久的赵建安，忍不住插了一句话，“你们都歇歇火吧，她才高一，不可能跳级的。”
　　楚若渝不跳级的态度很坚定，他丝毫不慌。
　　黄校长的眉头情不自禁蹙了起来，这是第二次有人在他面前强调楚若渝不跳级，“你是谁？”
　　赵建安抿嘴一笑，露出了满口的白牙，“楚若渝在我高中学习呢。”
　　这瞬间，他忽然就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甭管这些大学校长怎么争论，至少现在他把楚若渝兜着，人是他的！！
　　黄校长冷笑一声，“如果你真替学生的未来考虑，那就应该劝她跳级，不管是学习钢琴还是中医，都不应在高中学习数理化蹉跎时间。你说对不对？”
　　在这一刻，葛君山和黄校长达成了一致，“本就应该如此。”
　　赵建安面无表情地翻了一个白眼，他把头扭了回去。
　　和这俩人交流真是浪费他表情。
　　马井程不知为何，看着忽然想笑，事实上他的确也笑出了声。
　　徒弟能优秀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可以想象，在未来的日子里，这样的场景绝对不会少见。
　　台上的表演已经变成了舞蹈，马井程忽然想起表演的猫腻，有些担心楚若渝，深思熟虑后索性起身往后台的方向走去。
　　戴让在旁边听的下巴都已经惊掉了，看到马井程，立刻就明白了他想干什么，“你是去找楚若渝吧，我也去。”
　　说完他连忙跟上。
　　说心里话，戴让很想近距离观察一下楚若渝，想看看她有什么三头六臂，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第50章 050对不起
　　黄校长不假思索跟上。
　　如果可以, 他很想告诫楚若渝“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的道理。
　　当然，能把人劝来音乐学院就更好了。
　　葛君山是个鸡/贼的，他太清楚黄校长的想法, 有些担忧楚若渝会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索性也追了上去。
　　三人离开的动静虽然小，但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赵建安知道马井程和楚若渝的关系，马井程离开肯定是为了楚若渝，他抿了抿唇，做了个决定。
　　反正凑热闹的人这么多, 也不缺他一个。
　　邹校长大脑嗡嗡嗡的。
　　他万万没想到, 只是个交换生而已，竟然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作为雅中的校长，一举一动颇受关注，绝对不能离开。
　　所以只能保持着场面上的笑容。
　　但他的心思, 早就已经飞到了后台。
　　丁伊已经哭成了泪人，外行看热闹, 内行看门道, 正因为如此，她太明白自己和楚若渝之间的差距, 不是通过简单的努力就可以弥补。
　　可能穷极一生, 也没办法追赶。
　　“妈，都怪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安排？现在好了, 大家都知道我的水平很差很差。”
　　她感觉每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都是暗含嘲讽的, “你让我怎么见人啊？”
　　自楚若渝表演过后, 丁母的表情始终处于呆滞的状态。
　　她怎么也想不到, 平平无奇的少女，在钢琴上竟然有这样惊人的水平。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一时间，她的肠子都悔青了。
　　就算按照正常的节目顺序表演，都不会有这样的轰动的对比效果。
　　丁母把丁伊搂在怀里，柔顺安慰，“没关系的。”话虽如此，但想到接下来引起的连锁反应，她头都痛了，“妈妈在呢。”
　　就在他们说话时，楚若渝提着裙摆，缓缓地走进后台，她脸上洋溢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精致而美丽。
　　丁母买通的不止一个人，所以她的出现，让本就暗潮汹涌的气氛更上一层楼。
　　楚若渝环顾四周，最后径直走向了丁伊。
　　丁母虎视眈眈，楚若渝还没说话，她先骤然发难，“就算你钢琴弹得好，也不能这么羞辱我们家伊伊。擅自更改表演顺序，我要去找校长要说法的。”
　　楚若渝被她不要脸的态度给气笑了，只不过余光瞥见丁伊脸颊泛红，害怕、难过、委屈、惶恐，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她到底心软了一下，只淡淡地开口道，“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丁伊眼泪簌簌而下，那些颠倒黑白的话，她根本就说不出口。
　　楚若渝见她眉眼干净，又问了一遍，“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丁伊带着哭腔，“对不起。”
　　丁母忍不住掐了她一把，恨铁不成钢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自从把对不起三字说出后，丁伊身上的枷锁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感觉到无比的轻松，“我没有胡说八道，错了就是错了。”
　　原本她只是闷闷不乐，要不是妈妈那些乱七八糟的安排，也不至于把事情搞成这样无法收场，“你的想法本来就不对。”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
　　“你也要道歉。”
　　楚若渝看人的眼光向来都很精准，不然也不会给丁伊一个机会。
　　她点了点头，“你的道歉我接受，我也不会计较下去，这件事到此为止。”说完她冷冷地剐了一眼丁母，“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丁伊没被你带歪真是人间幸事。歪门邪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就算一时占了便宜，也会还回来的。”
　　“为人母这么失败，你是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
　　话音刚落，马井程、戴让等人陆续进门，看到这场面，所有人都秉着呼吸，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丁伊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这时候她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戴让了。
　　马井程看到楚若渝和丁母对峙的场面，不由得关切地问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有他在，绝不可能让徒弟受欺负。
　　楚若渝摇了摇头，既然她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那就代表已经结束了，甚至她还好心的替丁伊解释了一句，“她挺好的。”
　　丁伊听到这话，猛然抬头，她万万没想到，楚若渝会替自己说话。
　　一时间她的胸腔各种情绪翻滚，挤得她喘不过气来。
　　戴让的眼里迅速地划过了一抹诧异之色，他本以为楚若渝会咄咄逼人，但万万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
　　就这心胸和气度，瞬间让他有了好感。
　　被楚若渝肯定的人，戴让也愿意给个机会，“你愿意当我学生吗？”
　　丁伊彻底泪目，因着妈妈的恶劣行为，她本以为自己会身败名裂，哪里还敢想拜师？谁能想到峰回路转，又有了一线生机。
　　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我愿意的。”
　　同时她的心里默默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愚蠢的行为。
　　不是每一次都会有好运的。
　　戴让言辞恳切地教导，“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只有永远记得为什么会热爱钢琴，才能够在这一途走的长远，任何歪门邪道都只会严重拖垮进度。
　　丁母也有些傻眼。
　　这结果和她想象的截然不同。
　　一旁的黄校长也主动发出了邀请，“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音乐学院。”
　　丁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嘴唇咬的发白，才控制住尖叫的欲/望，“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
　　说着，她鼓足勇气看向戴让，“为什么不收楚若渝当学生？她比我更优秀。”
　　戴让听到这话，差点又裂开了。
　　他倒是想啊，只不过已经没机会了，只能强行给自己挽尊，“楚若渝早就是马老的徒弟了。”
　　丁母听的目瞪口呆。
　　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什么马井程会参加一个普通的校庆，真相竟然是这样。
　　如果她刚才逼着女儿说谎，污蔑楚若渝为了想拜戴让为师才篡改节目单这种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有些颓然。
　　原来竟然真的是她错了吗？
　　丁伊恍然大悟，她给楚若渝鞠了一躬，当着所有人面又郑重其事的道歉，“对不起。”
　　楚若渝倒也不是圣母，只是她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再加上丁伊愿意道歉，她没必要因为这一点赶尽杀绝，毁了一个人的前途。
　　她耸了耸肩，“我去换衣服了。”
　　难得穿一回裙子，怪不习惯的。
　　一旁的黄校长连忙叫住她，他的眼里满是期盼和渴望，“那你呢？你愿意来音乐学院吗？”
　　楚若渝：“……”
　　现在的招生门槛都这么低吗？连高一的学生都不放过，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我才高一。”
　　黄校长理所当然地回道，“跳级就行了。你刚刚那一曲《死之舞》，大部分人都弹不出这个水平。就算破格把你招到音乐学院，也不会有人有异议。”
　　一边葛君山的目光也虎视眈眈的，楚若渝头痛的很，明明天才那么多，但这些人，偏偏就盯住了自己，“我要好好学习，我不跳级。”
　　虽然非常相信楚若渝态度坚决，但赵建安听到这回答还是松了一口气，他瞬间支楞起来，“数理化怎么了？哪一个科研人员不是从数理化走过来的？人楚若渝对自己的未来明明非常有规划，愣是被你们曲解了意思。”
　　这话他说的相当的真心实意。
　　各方面都相当出色的人，怎么可能对自己没有规划？
　　一想到半个月后的竞赛，赵建安笑得嘴都裂开了。
　　市中终于有了出头的希望。
　　黄校长听到楚若渝拒绝的答案，遗憾的同时又有些头痛。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以你在钢琴上的天赋，绝对可以载入史册。等高中毕业了，一定要来音乐学院。”
　　也是，现在的学生都爱自由，他得尊重。
　　葛君山听到这话不乐意了，音乐有个屁用，学中医就不一样了，没准多年后提起楚若渝，大家都把她当做中医的鼻祖，他阴测测地开口道，“我已经提醒过你什么叫先来后道了。”
　　丁伊见楚若渝不假思索拒绝了王校长递的橄榄枝，有些佩服，又有些羡慕。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她也一定要变得这么优秀啊。
　　打发走黄校长几人，楚若渝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面对他们时，心里总毛毛的。
　　她按照约定回到医院替孔老爷子疏通经络。
　　与此同时，有关于她弹琴的视频，悄无声息的上了热搜。


第51章 051官博厮杀
　　视频剪辑的美轮美奂。
　　远景时的楚若渝轮廓朦胧, 但在氛围的烘托下，有种说不上来的美感，镜头推进, 精致的面容一览无遗，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
　　视频的热度在颜狗们的推波助澜下，节节攀升。
　　“ 天呐！天呐！绝美的小姐姐[泣不成声][泣不成声]爱了爱了！！”
　　“ 稍微有点姿色就行了，倒不必美得如此满分，给别人留条活路吧。”
　　“靠，我以为是摆拍，音乐响起的瞬间, 我特么给跪了, 上帝真偏心，给别人开门又开窗，到我这儿，直接全锁了。”
　　“划重点, 雅中校庆！！拼搏百天，努力上雅中, 就可以和女神偶遇了。”
　　“雅中？传说中学霸学神云集的地方？[泣不成声][泣不成声]拼搏百年我也进不去啊！
　　“直接进军娱乐圈吧, 冲这张赏心悦目的脸，什么节目我都看, 真的！”
　　……
　　雅中的官博趁机蹭了一波热度。
　　转发视频的同时, 还晒了校门口公告栏里的成绩单，并配文，“楚若渝不仅钢琴弹的好, 学习成绩也很好哦。”
　　官博骄傲的口吻逗乐了网友。
　　“给大家科普一下, 在雅中高三火箭班得第一是什么概念, 高考状元的种子选手, 这已经不能用牛逼来形容了。”
　　“啊这，她智商得多高啊？！”
　　“唉，我怀疑女娲造我的时候，是想着滥竽充数的，干啥啥不行。”
　　“小姐姐有没有微博？求指路。”
　　……
　　赵建安面无表情地刷着微博，手指快把屏幕戳烂了。
　　——“楚若渝是清市市中的学生，只是去雅中当交换学生。”
　　复制粘贴回复一气呵成。
　　但到最后，他绝望的发现，自己的评论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翻出一丝浪花。
　　好气哦，这雅中也太茶里茶气了，楚若渝明明是市中的学生，却偏偏混淆视听。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名气！
　　辣鸡！
　　赵建安气的心肝脾肺哪哪都疼，盼的望眼欲穿，才等到楚若渝从病房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气鼓鼓道，“你开微博吧。”
　　楚若渝满头都是汗，显然，疏通经络花了她不少力气，她并没有说话，眼神莫名其妙。
　　显然不知道赵建安唱的是哪一出。
　　赵建安言简意赅道，“你在网上火了，大家都误会你是雅中的。”
　　他表示自己很不服气。
　　楚若渝看着赵建安拈酸吃醋的样子，情不自禁笑出了声，她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
　　搞了半天就这。
　　她一边擦汗，一边道，“你帮我注册吧。”
　　赵建安听到这话，眼神瞬间亮了，他忙不迭注册了账号，迫不及待地发了第一条微博。
　　楚若渝：不用拼搏百天上雅中哦，我在清市市中，拼搏五十天就够了。
　　可微博发出后，回复的人寥寥无几。
　　甚至还有骂假号蹭热度的。
　　赵建安更气了，他索性打电话，让市中的官博发发力，他就不信了，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变成雅中的了呢？
　　孔老爷子此刻身心舒畅，长期没有知觉的左腿忽然有了酸麻感，这足以令他欣喜若狂。
　　心情一好，整个人显得慈祥无比，“小楚，你想上什么大学？”
　　在孔老爷子看来，楚若渝拼命学习，可不就是为了名校么，“你说出来，我都会满足你。”
　　这话他说的理所当然。
　　楚若渝愈发好奇孔孝先和孔老爷子的身份，“不必了。”
　　孔老爷子挑了挑眉，“为什么？”
　　楚若渝笑眯眯地开口道，“我自己能考得上。”
　　这瞬间，孔老爷子有些语塞，他竟不知道回什么好。
　　一旁的赵建安连忙补充，“楚若渝的学习成绩很好，就算在雅中当交换生，考试也是第一名。”
　　说到交换生三字，他忍不住咬牙。
　　早知道他才不这么干！
　　孔老爷子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他万万没想到，楚若渝看似低调，实则相反。
　　不仅钢琴弹的好、医术精湛，连学习成绩都格外优秀，“那你想要什么？”
　　赵建安闻言，心里不禁有些羡慕。
　　能得孔老爷子一句询问，不管她要什么，都能成真。
　　楚若渝歪着脑袋深思熟虑了好一会儿，试探性地开口道，“我想参加各种各样的学术比赛。”
　　因为年龄的限制、地区的限制、资格的限制，她能参加的高含金量比赛寥寥无几。
　　赵建安：“……”
　　真就一学习狂魔。
　　孔孝先：“……”
　　他已经很久没碰到过画风这么清奇的孩子了。
　　孔老爷子听到这回答，也有些猝不及防，他难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认真答应，“好。”
　　顿了顿，他忍不住要求，“你可以每天都过来吗？”
　　楚若渝又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要学习。”然后她偏头看向黄文波，“有他就够了。”
　　而且待不了多久，她就要回市中了。
　　这一次孔老爷子并没有坚持，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好。”
　　*
　　刘梧桐被楚若渝迷的七荤八素。
　　他此刻正躺在宿舍的床上，反复观看弹钢琴的视频，唏嘘道，“什么叫做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我楚姐就是啊！”
　　一室友正心不甘情不愿地替他洗臭袜子，冷不丁插话，“德智美劳我都能理解，但这个体又怎么说？”
　　怎么看都是弱不禁风的孱弱模样。
　　刘梧桐想起往事，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你是没见过她把人胳膊卸了、又安回去的场面。”
　　说不是练家子，谁信呐。
　　室友实在想象不出来，还以为刘梧桐在吹牛逼，正想回怼时，就听到刘梧桐“卧槽”一声，“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刘梧桐看着热搜，又气又好笑。
　　#笑尿！市中发急，官媒肉搏厮杀开战#
　　#楚若渝竟是个交换生#
　　#楚若渝和雅中、市中的三角恋#
　　随意点开了一个热搜，就见网友讨论的不亦乐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市中裂开了，好不容易培育了一个好苗子，结果风头全被雅中夺走了，雅中也好笋啊，不仅不解释，发的微博还暧昧不清，有渣男的味儿了。”
　　“跟人沾边的事儿，雅中是一样不干，老绿茶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去关注了楚若渝，市中看来是真的很不服气了，连夜让人注册了微博，大半夜的笑到肚子痛。”
　　“啊！等等，楚若渝不是高一的学生吗？怎么跑雅中高三火箭班去了？？去就去了，特么还考个第一，这就有点离谱了。”
　　“哈哈哈，市中官博疯狂营业的一天，看来是真的疯了。”
　　“一看就是炒作的伎俩，怎么可能有人十项全能呢，大家散了散了。”
　　……
　　楚若渝一夜间涨粉数十万。
　　当然，本人还对此一无所知，直到第二天上课，通过刘梧桐绘声绘色的讲述后，她才明白赵建安为什么那么气急败坏地要注册微博。
　　楚若渝忍不住扶了扶额。
　　这battle是她绝对没想到的。
　　就在此时，一个同学大着胆子开口道，“市中哪里有雅中的学习氛围浓厚，索性留下来得了。我相信校长一定举双手双脚赞同。”
　　话匣子一打开，其他同学陆陆续续的接话。
　　“就是就是，留下来吧。”
　　楚若渝在学习上从没有藏私的想法，所以在不知不觉中早就蛊惑了大家的心。
　　“以后你就是哥罩的，没人敢欺负你。”
　　“好好考虑一下吧。”
　　刘梧桐听着这些撺掇，整个人都要裂开了，“楚姐，你可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一个个看碟下菜的小王八蛋，怎么没人留他呢，“你要是抛弃了市中，赵校长都能把长城哭倒。”
　　楚若渝看着这些活宝，头一回笑到腮帮子痛。
　　离开市中？绝不可能。
　　她念着赵建安那份恩情。
　　*
　　办公室，正值中午闲暇时间。
　　楚和生闷头吃饭，并不和同事们交流，但他们说的话却源源不断地传到耳朵里。
　　“哇，这楚若渝也太牛逼了吧，我要是能有这么好看、还优秀的女儿，一准儿把她供起来。”
　　听到楚若渝三个字，楚和生心头一动，连饭都不吃了，他硬着头皮加入同事的闲聊，“你们在说什么？”
　　楚和生平时沉默寡言的，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气氛沉寂了一秒，最后又变得热切起来。
　　“快看这个弹钢琴的视频，她像不像小仙女？”
　　“怎么才能跳过所有的步骤，拥有一个优秀的女儿呢？”
　　“哈哈哈，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楚和生目光灼灼，在镜头还没有推近时，他就已经认出来这是他的女儿。
　　一时间他的心里淌着骄傲自豪之色，秉着呼吸，把剩下的视频看完，他抬起了头，“她是我女儿。”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气氛有片刻的寂静。
　　“行了行了，别开玩笑了。”
　　“哦豁，楚若渝的确姓楚诶。”
　　“怎么可能呢？”
　　见大家不相信，楚和生并没有生气，这些年楚若渝一直跟着林霜，他们父女俩很少见面，不信也是应该的。
　　他打开自己的钱包，里面放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楚若渝小时候的，另一张是去市中办入学手续时照的证件照。
　　提到楚若渝时，楚和生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看，好看吧。”
　　两张照片很明显能够看出来是同一个人。
　　证据就摆在眼前，这下所有的同事不信也得信，他们嘴巴不约而同张成了O型。
　　草，真没看出来啊，一声不吭的楚和生有个这样的女儿！！
　　空气中淌着说不出来的酸。
　　嗷，羡慕！
　　实在是羡慕死人了！


第52章 052站起来
　　一男同事自来熟地搭上楚和生的肩膀, “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咱闺女？”
　　楚和生：“……”
　　可要点脸吧。
　　这是他亲闺女。
　　想起过往，他神色黯然，“若若一直在她妈身边, 最近才接回来。”
　　由于楚和生平日里相当沉默寡言，鲜少分享自己的生活，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离异了，听到敏/感的话题，不约而同地选择岔开。
　　“你孩子咋教的？”
　　“我家孩子高二，真是一点上进心也没有，除了王者荣耀就是和平精英, 干啥啥不行, 花钱第一名，我都快愁死了。”
　　“是啊，讲讲育儿经验呗。”
　　“又会弹钢琴、又会学习，想到家里的小兔崽子, 人比人气死人啊！”
　　……
　　楚和生当然不会顺着他们的话贬一褒一，这不是棒槌是什么。
　　他笑容泛苦, “刚不是说了, 最近才接回来。学习技巧那些我也不懂，但我知道, 她房间的灯熄得很晚。”
　　这番话说完, 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光鲜亮丽的背后，都是如苦行僧般的生活。
　　就在即将发展成吐槽大会时, 楚和生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楼下保安打来的。
　　三言两语间, 他已经收起眉头的温色, “有人找我，我先下楼一趟。”
　　说完，楚和生径直下楼，还没走近，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生理性地厌恶，“说吧。”
　　林霜和楚和生自离婚以来，从没私下见过面，一方面她为了避嫌，另一方面她也不愿想起不堪的过往。
　　见楚和生连个正眼都不愿意给，她心里极不是滋味儿，“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楚和生忍不住笑了，“不然呢？”
　　当初他娶林霜，虽另有目的，但他从始至终都尽到了当丈夫的责任，哪怕林霜出轨，他也没有恶言相向，和平离婚，已经给足了对方脸面。
　　林霜嘴唇嗫嚅，最终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若若上热搜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林霜从没想过不受桎梏的楚若渝，忽然就红了。
　　看到热搜的霎那，她险些没认出来，这是自己唯唯诺诺的女儿。
　　“说重点。”
　　林霜抿了抿嘴唇，“读书、弹钢琴能有什么前途？将来毕业了还不是拿死工资。”见楚和生不置一词，她咬了咬牙继续说，“有一位知名导演想让若若参演他的电影，片酬还挺高的，如果运气好爆火了，那若若的身价也就水涨船高了。”
　　“你觉得怎么样？”
　　楚和生只觉得匪夷所思。
　　楚若渝的学习成绩好到两所学校打口水仗，她的钢琴老师是马井程，林霜竟然想让若若参演未知的电影，这不是自毁前程又是什么？！
　　他逐字逐句道，“这些年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让若若跟了你。”
　　林霜哄骗孩子的能力惊人，当初他不想看到若若难过，这才听之任之。
　　但凡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会态度强硬地拒绝。
　　“你可别举着为若若好的大旗干些鸡鸣狗盗的丑事，我太了解你那丑陋的嘴脸了。”
　　林霜听到这话气得瑟瑟发抖，“你说的还是人话吗？若若先天条件好，又有才艺傍身，进娱乐圈肯定能红，你知道拍一部戏的片酬是多少吗？我怎么就不是为她好了？”
　　楚和生根本不想和林霜掰扯这些，每多说一句话，他就感觉自己被多恶心了一回，“林霜。”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为什么嫁给我，现在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你所有的猜测都是真的。”
　　林霜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整个人都不动了，好半晌，她瞠目结舌地抬起头。
　　“不要再打若若的主意，否则我让你死，听懂了吗？”
　　林霜面色惨淡，她还没从失魂落魄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要什么，却偏偏不给我。”
　　楚和生真就是楚家人，可笑啊可笑，“你有把我放在心里过吗？”
　　这瞬间林霜的心态是崩溃的。
　　她后悔了。
　　要是能再坚持一下，结果会不会截然不同？
　　和楚家比起来，宋铭成算个屁啊。
　　楚和生最弄不懂林霜的一点就是，明明做错的人是她自己，却偏偏搞得像是所有人都对不起她似的，“是我逼你出轨的吗？”
　　根本不想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楚和生扭头就走，临走前，他又扔下了最后一句话，“你要是再敢去骚扰若若，相信我，我有让你悔不当初的能力。”
　　林霜一阵发慌，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酸的很。
　　她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然后转身离开。
　　*
　　楚若渝离开雅中时，高三火箭班的学生们都依依不舍的。
　　“要记得常回来看看。”
　　“就不能不走吗？”
　　“我会想你的。”
　　……
　　刘梧桐听得牙都发酸，他忍不住捂了捂腮帮子，“楚姐，快走吧。”
　　这里他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楚若渝的书包里装得满满当当，有明信片，有小零食，还有手工物件，她心里暖洋洋的，冲着大家挥了挥手，才和刘梧桐一起离开。
　　才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住。
　　是吴源栋。
　　楚若渝有些莫名其妙，在雅中待了这么久，她从没和吴源栋说过一句话，“怎么了？”
　　吴源栋手里提着一个厚厚的布袋，他递给楚若渝，“这么久以来都没分出胜负，希望你在竞赛的时候能好好表现，我们还能成为对手。”
　　楚若渝忍不住猜测这布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小狗腿刘梧桐连忙伸手去接，只不过下一秒，他一张脸憋的通红，“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么重！”
　　看吴源栋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万万没想到力气竟然这么大。
　　吴源栋仔细回答，“这是我觉得有用的参考书和一些心得资料。”
　　班级里瞬间爆发出了一阵狼叫。
　　“铁树要开花了！”
　　“千年等一回啊！！”
　　“以前我让吴哥推荐参考书，他让我滚。”
　　“原来吴哥也是看碟下菜的，心碎了！”
　　……
　　刘梧桐暗搓搓地偷窥了一眼，书都是旧的，显然已经翻阅过很多次了，只是为首的一本，就已经超出了他现在的学习水平。
　　这瞬间，他感觉自己裂开了。
　　这就是学神之间的交流方式吗？！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学霸，不配了！
　　楚若渝认真地道了一声谢，然后轻轻松松地接过布袋，眉眼弯弯，“回见。”
　　吴源栋被这猝不及防的笑容给震了震，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脸烫烫的，“回见。”
　　直到目送着楚若渝和刘梧桐的背影远去，他才收拾好了心情，面无表情地回到了教室。
　　刘梧桐别提有多八卦了，他心里就像有个小猫在挠，痒痒的很，“楚姐，你觉得吴哥怎么样啊？”
　　楚若渝被问住了，她敛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挺厉害的。”
　　她之所以有这样的成绩，是有各专业的名师在授课、还比旁人多了数十倍的时间，可吴源栋什么都没有。
　　刘梧桐眼巴巴地等着，却发现楚若渝不说话了，他有些错愕，“没了？”
　　楚若渝脑袋微侧，神情略带疑惑，“不然呢？”
　　刘梧桐叹了一口气，正当他要说话时，却发现车子在一家医院门口停下，他伸手挠了挠头，“这什么情况？”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楚若渝脸上，“你生病了吗？”
　　就在此时，赵建安从门口走出，他殷勤地替楚若渝打开了车门，“他们都在等着你呢。”
　　刘梧桐看到校长，总觉得他的行为似曾相识，转念一想，可不就是自己狗腿的样子吗？
　　但是，这怎么能一样呢。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问，“是还有什么我不了解的活动吗？”
　　不应该呀，其他的交换生，都不在啊。
　　楚若渝哑然失笑，“你在车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来。”
　　替刘启东和孔老爷子复一下诊，她就可以踏踏实实的离开湘市了。
　　刘梧桐本想跟着，但听到楚若渝的吩咐，瞬间打消了这念头，他乖巧地点头，“好。”
　　大不了一会儿问呗。
　　楚若渝先去了孔老爷子的病房。
　　孔老爷子正躺在床上看书，见楚若渝来了，眼里止不住的欢喜。
　　楚若渝替他把了脉，然后笑眯眯道，“下床走走吧。”
　　孔老爷子瞳孔骤缩，这段时间腿脚越来越有力气，他的确想尝试走走，但又害怕失败，所以一直拖着。
　　现在听到楚若渝的话，他忽然就有了精神。
　　掀开被子坐起来，他直接下了地。
　　虽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虽然走的磕磕绊绊还需要扶东西，可他确确实实站起来了。
　　这一刻，他浑浊的眼里泛起了泪花。


第53章 053若若好笋
　　“我真的站起来了。”
　　孔老爷子心潮澎湃, 他反复重复，“我没做梦吧，我真的站起来了。”
　　楚若渝见他惶恐无措, 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上前搀扶的同时并肯定道，“是的，这不是梦。”紧接着，她嘱咐道，“你的腿还没痊愈，初期恢复时走路的时间不要太久。”
　　孔老爷子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好好好。”
　　旋即他听话地躺回病床。
　　楚若渝态度看似冷淡, 实则打心眼里为孔老爷子开心。
　　总有人说，当医生久了，见惯了生老病死，心也变得麻木。
　　可楚若渝并不这么觉得。
　　医生是充满人文内涵的职业, 不仅要有同情心，还要有责任感。假如没有强烈的同情心, 就不可能认真关爱和救治患者, 没有责任心，价值体系就会出现混乱。
　　孔老爷子虽躺着, 但他感觉浑身都是劲, “恩。”
　　楚若渝替他掖好被角，然后笑眯眯地提醒了一句，“有合适的学术比赛别忘了我。”说完她直起身, “再见。”
　　孔老爷子抿唇, “放心, 我会记得的。”
　　他有一双洞察人心的眼, 却偏偏看不清楚若渝的意图，对方就像是被雾笼罩着，看不分明，但神秘又强大。
　　当楚若渝走进刘启东病房时，王建国和宋主任都在。
　　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王建国和楚若渝的关系颇为融洽，此刻他见楚若渝来了，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准备什么时候走？”
　　楚若渝对王建国的观感非常好，这年头，心思这般纯粹的人实在不多见了，“我就来复个诊，马上就走。”
　　说完，她示意刘启东掀开被子。
　　王建国见楚若渝一丝不苟的模样，心内不由得唏嘘，“这次分别，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些天，他亲眼见证了奇迹的发生，由衷地祝愿道，“希望你能够越来越好。”
　　中医西医，归根结底，都是救死扶伤。
　　楚若渝的嘴角微微翘起，显然心情十分愉悦，她先对着刘启东道，“恢复的非常不错，我估计用不了八个月，你就能痊愈。”说着，她缓缓走到王建国的身边，“其实刘启东的截瘫，通过西医也能治愈。”
　　王建国错愕，“什么？”
　　这瞬间，他忍不住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不可能。”
　　涉及到专业领域，毫无存在感的宋主任忍不住加入谈话，“术业有专攻，虽然你在中医领域有绝对的权威，但涉及到西医，还是不及我们。”
　　话说既不客气也不委婉，显然很不服气。
　　王建国清楚楚若渝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抬了抬手，示意宋主任别说话，“把你的想法说给我听听。”
　　楚若渝的姿态一下子变得柔和无比。
　　王建国的谦虚和好学，和自己简直如出一辙，当即，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妨大胆尝试新的治疗方法，譬如说把十六个电极植入脊髓，以此唤醒髋关节、膝盖及脚踝等处的神经。”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种治疗方法并不是对所有瘫痪病人有效，大约十个能救一、二个吧。”
　　王建国震惊到说不出话。
　　这治疗方法的确非常大胆，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可仔细一思索，倒也有几分的可行性，他忍不住问，“你怎么想到的？”
　　楚若渝见他误会，连忙解释，“这并不是我的想法。”她没有把别人的成果据为己有的癖好，“只是一个建议而已，随你试不试。”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有缘再见啦。”
　　王建国目不转睛地盯着楚若渝的背影，哪怕她已经消失不见了，还杵着发了一会儿呆，最后，他拍了拍宋主任的肩膀，语气亢奋激动，“去安排几个合适的患者。”
　　试，当然要试。
　　宋主任没有异议。
　　见王建国脚步匆匆地走出了病房，他忽然看向刘启东，感慨道，“真是多亏了你。”
　　才能遇到楚若渝这么神奇的人。
　　刘启东：“？？？”
　　感谢他什么？感谢他摔得半身不遂吗？！
　　他谢谢宋主任全家哦！
　　淦。
　　*
　　一路颠簸，楚若渝终于回到了市中，当她踏入班级的瞬间，喧嚣声简直能把屋顶掀翻。
　　“啊啊啊啊啊，楚姐终于回来了。”
　　“我看到微博热搜了，雅中那群不要脸的，还想抢人。”
　　“楚姐v587，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水。”
　　“楚姐你怎么那么强啊，在雅中高三的火箭班都能考第一，我出去吹牛逼都没人信。”
　　……
　　楚若渝听着同学们夸张的恭维和称赞，忍俊不禁，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重回学校，就这份天真和单纯，都足以让人身心愉悦。
　　她眨了眨眼，“我还给你们带礼物了。”
　　“什么什么？”
　　“我们还有礼物吗？”
　　“楚姐也太好了吧，是什么？”
　　楚若渝慢条斯理地从背包中拿出一叠厚厚的资料，“在雅中耳濡目染，这是我整理的各科精髓。”里面甚至还标注了所有的经典例题，没几个月别想吃透，“不用谢了。”
　　教室里瞬间传来了一片鬼哭狼嚎声。
　　“阿这也太离谱了吧！我不想要。”
　　“哈哈哈哈哈哈，若若好笋啊，给大熊猫留点食物吧。”
　　“楚姐为了大家的学习操碎了心。”
　　……
　　楚若渝回到座位，猝不及防对上朱琼华的脸。
　　她错愕，“你不是在一班吗？”
　　林雯见状，噗嗤一声笑了，“若若，自从你去了雅中，朱琼华就转到咱们班来了。一班班主任脸臭了足足两星期，笑死人了。”
　　那会儿一班的同学各个夹着尾巴做人。
　　朱琼华满脸朝气，一扫先前的颓然，“我想近距离观察一下，你是怎么学习的。虽然我比不上你，但我也想变得更好。”
　　楚若渝看着她那张青春洋溢的脸，忍不住点了点头，“好。”
　　林雯见楚若渝的注意力被夺走，心里有些发酸，连忙凑上去，叽叽喳喳开始讲话，直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讲了个遍才作罢，最后实在找不着话题，“许老师怎么还没来？”
　　这节是许斐的课。
　　不是他不想来，实在是被绊住了。
　　他看着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头痛欲裂，“这话题楚若渝和我沟通过，她表示不想跳级，要稳扎稳打地夯实基础。”
　　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听到这话脸色都扭曲了，“她的基础牢的堪比钢筋混凝土，夯实不过是浪费时间。”
　　在雅中的高三火箭班还能考第一，她不想放弃这样的学生，“尽早为学校争光不好吗？”
　　许斐揉了揉太阳穴，“有什么话你找校长去说。”
　　现在的人啊，一看有利可循就插科打诨、胡搅蛮缠的，“我都听校长的。”
　　说完他落荒而逃。
　　拐了个弯，见人没有追出来，许斐才放慢了脚步。
　　楚若渝上了热搜，连带着他的名气也大了。
　　背后不乏有看不惯或者羡慕嫉妒的，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哼着歌，整个人容光焕发。
　　楚若渝才刚和林霜讲起许斐，就见人已经到了教室，还没来得及说话，乱跑的同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回了座位，喧嚣的教室瞬间变得安静。
　　楚若渝：“……”
　　所以在她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许斐究竟做了什么？
　　许斐先说了几句欢迎楚若渝回归的场面话，然后话题一转，“这段时间大家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这次考试，均分排到了第五，恭喜大家。”
　　见大家神色亢奋，他顿了顿，又继续表扬道，“恭喜朱琼华，考了这次年级第一。”
　　朱琼华：“……”
　　原本考年级第一是好事，可身后坐着楚若渝，怎么想都觉得尴尬。要不是楚若渝去当交换生，这第一怎么也轮不着自己。
　　楚若渝率先鼓掌，随后如雷般的掌声响起。
　　“有一说一，朱琼华也好牛逼。”
　　“先是一个楚若渝，再是一个朱琼华，我这万年老二啊，特么变成万年老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是朱琼华更接地气一点，555，楚姐就是个变态。”
　　“是啊，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看待她。”
　　……
　　朱琼华本以为大家会把她和楚若渝放在一起对比，然后再奚落一下“第一名”，但事实上并没有。
　　一切都是她臆想的。
　　不得不说，十六班和一班阴阳怪气的氛围迥然不同。
　　这瞬间，朱琼华被感动到了，再次觉得转班这个决定做的太明确，她忽然扭过头，做了个鬼脸，“这第一名大概够我吹一辈子了。”
　　朱琼华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大家瞬间哄堂大笑。
　　善意的。
　　楚若渝看着朱琼华的眼，里面满是澄澈，她的嘴角亦是忍不住勾了起来。
　　一路走来，碰到的小姑娘都真好啊。
　　许斐管了一下班级秩序，然后又开口道，“对了，别忘记通知家长，这周五举行家长会。”
　　通知完就正式开始上课。
　　底下的学生，有人欢喜有人愁。
　　下课后。
　　楚若渝和朱琼华被许斐单独叫出了教室，“到时候让你们家长准备一份演讲稿，主题是关于教好孩子的有效方法。”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楚若渝，“一定要让你爸爸好好写。”
　　许斐见识过楚若渝妈妈的恶心样，所以提都不提她，“很多人都会听。”
　　楚若渝点头。
　　当晚，她把许斐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楚和生。
　　对任何事都无所畏惧的楚和生：“？？？”
　　他写个屁啊！
　　他从来都没教过孩子！
　　可这样凡尔赛的话一说出去，怕是天灵盖都要被那群家长们拧开。
　　楚和生哭丧着脸，“知道了。”


第54章 054雏形
　　正当楚和生绞尽脑汁拼凑演讲稿时, 郝秉严上门了，他礼貌客气，“我找楚若渝。”
　　楚和生仔细打量郝秉严, 先把人请进了门，然后去书房把楚若渝叫了出来。
　　他挠了挠熬秃的脑袋，垂头丧气，“我继续写演讲稿。”
　　至于郝秉严是谁，他没有过问一句。
　　郝秉严十分诧异，“你爸思想可真开放。”
　　楚若渝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笑道, “那是因为他知道我做事有分寸, 而且就在眼皮子底下，他当然放心。”不想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有什么要紧事吗？”
　　郝秉严提起正事，整个人兴奋的发颤, 他从公文包内掏出一叠病历单，“这是二十五位原发性肝癌患者自接受治疗以来的病理数据。”
　　楚若渝接过, 只粗粗翻阅了几份, 便不再继续往下看，“然后呢？”
　　郝秉严被这句反问弄懵了, 他下意识地接话, “西医上，原发性肝癌经常采用根治性肝切除、肝移植等手术。对患者来说，是不可逆转的伤害, 且复发率高达70%, 但通过切脉针灸与中药功补兼施, 就可以明显改善全身症状。这病例一经传出, 一定会引起国内外轰动。”
　　楚若渝托腮，“再然后呢？”
　　郝秉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唾沫横飞，“这段时间，我针对原发性肝癌，呕心沥血撰写了一份论文。”
　　楚若渝及时地打断他，“先给我看看。”
　　郝秉严连忙拿出装订好的论文，眼巴巴地等着，“怎么样？”
　　提起正事，楚若渝态度不再懒散，她端坐着，认真地看这份文献。
　　不得不说郝秉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切入点也非常的犀利，除了治疗步骤描述上有所欠缺外，堪称完美，“可以。”
　　郝秉严听到肯定的回答，紧绷的后背终于松懈下来，“我想拿它去冲奖。”
　　生怕楚若渝误会自己是个沽名钓誉的人，他连忙解释，“第一，如果有更多的人关注，无论对中医、还是对切脉针灸来说都是好事。第二，可以打消部分人的疑虑，提高对治疗的信任度。”
　　楚若渝见他精神抖擞，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浅笑，“你继续说。”
　　郝秉严始终记着楚若渝说过的，“善于继承，勤于实践，勇于创新。”
　　他挺起胸膛，眼中满是憧憬，“我想开设课程，把切脉针灸教给所有愿意学习的人。让这项绝学永远流传，能融到普通人的生活。”
　　不得不说，楚若渝听到这番话还是很欣慰的。
　　言传身教，终于起了一定的作用。
　　“放心，尽管去做。惹出了麻烦，我给你兜着。”
　　这瞬间，楚若渝仿佛回到了自己的药馆，举手投足间满是顶流国医的气势，“别怕。”
　　郝秉严怔住。
　　他的心头，不受控制地浮出一股热流。
　　心脏颤颤的，胀意满满，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郝秉严忽然鼓足勇气，“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楚若渝先回书房拿了支笔，然后在沙发上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一边改一边道，“嗯，你说我听。”
　　郝秉严握拳抵唇，轻咳一声，然后细细地开始讲，“咱们国家除了卫生部外，还有一个医学会，医学会又分为两大流派，一个是中医医学会，另一个是西医医学会。两者井水不犯河水，只有在研讨会上，才会讨论一二。”
　　“无论是中医医学会、还是西医医学会，都囊括了国内最顶尖的医者，地位硬如磐石。”
　　楚若渝冷不丁开口提问，“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让我以你徒弟名义参加的中医比试，就是属于中医医学会的吗？”
　　郝秉严万万没想到楚若渝的感觉这么敏锐。
　　他只是开了个头，对方就猜出来了。
　　他点了点头，随后略带难堪道，“以前我就是中医医学会的一员。”对于自己不可言说的过往，他并没有多提，“如果想要冲奖，不可能瞒着他们，他们一定会给我使绊子。”
　　“无论是得奖、还是开设课程，有我的存在，就会变得千难万难。”
　　以前，郝秉严会觉得，手握切脉针灸这一绝学，可以扬眉吐气地回京，一雪前耻，但现在，这样的心思，淡了不少，他更关注切脉针灸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发展受阻。
　　楚若渝放下笔，把浑身的重量都放在沙发上。
　　郝秉严说了这么多，她现在算是听明白了。
　　无非就是害怕呗。
　　她连续问了三个问题，“你觉得切脉针灸会受人追捧吗？中医医学会真就能一手遮天吗？刚我说给你兜着的话是放屁吗？”
　　明明还是那张柔和灿烂的脸庞，却陡然间散发出一股凌冽，比刀锋还要冰寒。
　　这锋利峥嵘，奇迹般地抚平了郝秉严的焦躁。
　　是啊，他怕什么？
　　该害怕的应该是那群杂碎。
　　他一字一句道，“你放心，我会做好的。”
　　楚若渝见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干脆又多说了几句，“胜利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但事实真相只有亲历者才知道。”她虽然不知道郝秉严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八九不离十，“你没必要把他们太当回事，等你足够强大，可以主宰局面，你会发现这些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翘起二郎腿，“中医医学会算个什么东西，一群虾米组成的协会，既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又不是像一块钢板，还硬如磐石？说出去笑死人了。”
　　造成西医主流，中医末流的罪魁祸首，可不就是这群高高在上的人么。
　　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挑起多大的梁，而不是无所作为，独自强大。
　　这样的人极其自私。
　　郝秉严鲜少见到楚若渝这般狂悖的模样，但不得不说，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整个人爽爆了。
　　他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是我格局小了。”
　　这一番话说得郝秉严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老是拘泥于以前的恩怨，的确眼界太窄，他郑重其事地道了一声谢。
　　楚若渝继续改郝秉严的文章。
　　她一直都奉行强者至上的理念。
　　所以她从没有主动针对过林霜、宋欢欢等人，在不值一提的人身上浪费功夫，还不如多做几道题，等自己越来越强大，跳梁小丑蹦哒着、蹦哒着，就会自己蹦达没了。
　　就像丑小鸭，当它变成了天鹅后，以前那些讽刺它的，哪里还有交集？！
　　“好了，你看看。”
　　认真修改了半个多小时，除了切脉针灸外，楚若渝把能完善的地方都完善了。
　　郝秉严接过，看了几眼便心服口服，“你总是比我更一针见血。”说到最后他有些犹豫，“这切脉针灸你不修改吗？”
　　楚若渝又回了书房一趟，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去拿笔了，她拿出了一本笔记本。
　　这是她这段时间编撰的医书之一。
　　郝秉严翻了第一页，上面只有小小的一行字。
　　切脉针灸：内针针法。
　　再往后翻，从脉学基础、切脉方法、切脉部位到针灸学基础、切脉针灸临床应用，应有尽有。
　　“除了原发性肝癌，其实切脉针灸可以治疗的种类很多。”每一类病症大同小异，“你自己慢慢看吧。”
　　郝秉严的手止不住的颤，这几乎已经算是倾囊相授了。
　　已经学过一遍的他在看这些内容，有了更深的感悟。
　　他站起身，“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现阶段的楚若渝不愿意高调，那他就陪着楚若渝低调，所有的一切他都会给楚若渝预备着，他等着所有一切都爆/发的那天。
　　郝秉严心头狂热，到时候，楚若渝就是所有人的神。
　　就在此时，楚和生苦大仇深地走出来。
　　郝秉严眼睁睁地看着未来的神收起了所有嚣张的模样，像个乖乖女似的坐着。
　　淦。
　　幻灭就在一瞬间。
　　楚和生写演讲稿写的头秃，出来倒了杯水，他随口一问，“若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楚若渝知道自己的医术早晚瞒不住，倒不如先在爸爸这里过了明路，她笑眯眯地解释，“我一直在跟着师父学中医，只不过妈妈很排斥，所以没提过。”
　　听到师父二字，郝秉严头皮都麻了。
　　他不停地催眠自己，这是人生的高光时刻，要享受，要淡定。
　　然后他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啊，若若在中医上很有天赋。”
　　楚和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看向楚若渝，“你喜欢中医吗？”
　　楚若渝认真的点了点头，“喜欢。”
　　楚和生相当的开明，“喜欢就去学，趁着年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自己被拘束了，总不能让女儿也跟着被拘束，说完后，他苦恼地皱了皱眉头，“行了，我继续去写演讲稿了，唉。”
　　楚若渝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真是弄不懂原主，明明有个这么好的爸爸，却偏偏视而不见。
　　好好珍惜自己拥有的不好吗？
　　偏偏对腐烂发霉的东西视若珍宝。
　　真是作。
　　“好。”
　　郝秉严好奇地发问，“写什么演讲稿？”
　　楚若渝笑眯眯的，“学校家长会，班主任让我爸爸上台发言。”
　　郝秉严：“……”
　　聊的太投入，以至于他又忘了，楚若渝还是个学生。
　　成绩好可以通过努力，弹琴好可以通过努力，但精湛的医术不是通过努力就能得到的，需要大量的研读与经验的积累。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楚若渝怎么就这么会？
　　难不成，是老妖怪变的？
　　离谱的念头一出，郝秉严迅速地压下。
　　呸呸呸，现在是讲究科学的时代。


第55章 055哈哈哈哈
　　周五。
　　楚和生起了个早, 洗了头抹了发蜡，甚至还穿了西装。
　　真别说, 精神抖擞帅气逼人。
　　楚若渝看到窗外飘着的雪，迟疑地问，“不冷吗？”
　　楚和生：“……”
　　当然是冷的。
　　他面无表情地掏出一件羽绒服，“室内暖和。”
　　楚若渝肚子都快笑痛了，但为了照顾楚和生的面子，愣是憋着。
　　楚和生看到女儿那双水润的杏眼，神情有些恍惚, “笑什么，走。”
　　第一次参加家长会, 还不允许人好好准备么。
　　从家到学校，虽然楚若渝和楚和生的交流极少, 但却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世界的真实感。
　　长久以来，她一直以过客的身份，冷眼观望着所有人，但现在, 有些地方忽然就变了。
　　“爸, 晚上想吃油焖虾。”
　　楚和生先是错愕，在他印象里，女儿极少用撒娇的语气提要求，回过神时，嘴角早已咧到耳后根, “好嘞。”
　　到了学校, 楚若渝去了教室。
　　而楚和生主动去找了许斐。
　　许斐本有些莫名其妙, 但听到楚和生是楚若渝的爸爸, 态度瞬间就变了, “诶诶，找我有什么事儿？”
　　楚和生仔细斟酌了一下言辞，恳求道，“以前我从没参加过家长会，更别说演讲了，你能帮我看看演讲稿吗？我怕到时候丢人。”
　　许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不假思索地答应，“行。”
　　楚和生连忙拿出演讲稿，和学生般乖巧地等着指导。
　　许斐一字一句地观看。
　　“当我收到老师的邀请发言时，我感到很意外。”
　　——？？？意外什么啊？楚若渝那么优秀，不邀请发言才意外。
　　“一来我并没有什么先进的教育孩子的经验，二来我的孩子在学校里也不算特别优秀。”
　　——？？？合着你家孩子全靠自觉吗？还有，什么叫不算特别优秀？楚若渝要是还不优秀，其他孩子都没活路了。
　　许斐才看了两行，人都要裂开了。
　　虽说，这样的场合，的确需要虚假一些，但这假的有点过分了。
　　会被其他家长丢鸡蛋的。
　　他握拳抵唇轻咳一声，建议道，“还有时间，要不再修改一下？尽量真诚一点，毕竟楚若渝的优秀大家都心悦诚服。”
　　楚和生听明白了，这是要说真话的意思。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了另一张演讲稿，“要不你看看这份？”
　　许斐瞬间对楚和生充满了好感，家长敬业也算是减少老师的工作量。
　　但是，当他看了两眼演讲稿，笑容又僵住了。
　　“督促孩子的学习时，不能给她过大的压力，孩子自己是有分寸的，她知道要做什么。”
　　——？？？孩子有个屁的分寸，不压着、逼着早就去王者荣耀和平精英了，自觉的孩子凤毛麟角。
　　“要给孩子绝对的自由，如果他们有特别的爱好，一定要尽力支持。”
　　——？？？
　　许斐已经不想吐槽了，这通篇的凡尔赛还不如上一篇虚假的呢！
　　对上楚和生真诚的目光，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他深深地叹息，“我帮你准备吧。”
　　楚和生干笑了一声，“那谢谢许老师了。”
　　早说啊，早说他就不用熬夜了！
　　拿到新的演讲稿后，楚和生径直去了教室，好巧不巧，楼梯口撞上了一个男人，他连忙道歉，“真不好意思。”
　　同是家长，虽然不会因为这些小磕碰起争执。
　　朱爸爸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你也是去十六班吗？”
　　楚和生点头，“是啊。”
　　朱爸爸瞬间就来了劲，“咱孩子还是一个班的呢，对了，你孩子考了多少分？”
　　两人并肩一起走，楚和生仔细想了想，楚若渝刚从雅中回来，并没有参加考试，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诶。”
　　朱爸爸瞬间秒懂。
　　他本想炫耀一下闺女第一的成绩，但仔细一考虑，还是决定不要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做人得厚道一些。
　　“现在才高一，未来还不知道什么样呢，有些孩子学着学着就开窍了，你甭担心。”
　　楚和生：“？”
　　有一说一，他挺懵的。
　　他担心什么了呀？
　　见楚和生沉默不语，朱爸爸脑补了更多，这下也不敢再劝，好在没两步路就走进了十六班。
　　他环顾四周，立刻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朱琼华。
　　下一秒，他的视线落在了朱琼华身后的楚若渝身上。
　　原来高中还能有这么好看的女娃娃。
　　就像画里走出来似的，小仙女。
　　朱爸爸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朱琼华的座位旁，只是令他诧异的是，楚和生也跟着他走。
　　朱琼华兴奋地把楚若渝介绍给爸爸认识，“爸，爸，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楚若渝。”就是因为楚若渝逆天的学习成绩，她才说服了爸爸让她转班，“要不是她这次没参加考试，我才拿不到第一名。”
　　楚若渝笑眯眯的打了一声招呼，“叔叔好。”
　　朱爸爸正要说话，就见楚和生走到了楚若渝的身旁。
　　他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就听到楚若渝给大家介绍，“这是我爸。”
　　朱爸爸险些裂开。
　　什么叫社会性死亡，特么这就是啊！！
　　他刚刚说了什么？？
　　“有些孩子学着学着就开窍了，甭担心。”
　　朱爸爸恨不得找个麻袋把自己套起来，再也不见人，担心个屁啊！
　　有这样的女儿做梦都能笑醒。
　　朱琼华哪里知道自己爸爸正尴尬着，还在滔滔不绝地夸着楚若渝。
　　朱爸爸的笑容更僵了。
　　好在这时候，家长越来越多，班级里显得愈发吵闹，尤其是当他们知道楚和生是楚若渝的家长，一个个热情的围了上来。
　　很快就把楚和生围得水泄不通。
　　“楚若渝真是个好同学，我家豪豪说，天天听她讲题，学习成绩提高了不少。”
　　“是啊，是啊，我家刚刚也是，以前都不爱写作业的，现在一回到家，就主动去书房。仔细一问，还是楚若渝带动的呢。”
　　“您怎么教的孩子啊，传授一点经验呗。”
　　“有这样的女儿真是羡慕死人了。”
　　……
　　楚和生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气。
　　这剧本不对啊。
　　好学生不应该受排挤吗？！家长不应该针锋相对吗？！
　　这一个个凑上来要多热情就有多热情，闹哪样？
　　他笑容也僵了，虚假道，“大家都是同学，互帮互助应该的。”
　　一旁的楚若渝看的直发笑。
　　就在此时，宋淑芝带着林雯走进了教室，当她看见楚若渝，眼神都亮了。
　　“好久不见。”
　　宋淑芝想见楚若渝都想疯了，奈何人一直在雅中呆着，她总不能追过去吧。
　　好不容易逮着人，“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林雯瞬间就撅起了嘴。
　　她就知道，平时忙的影子都见不到的妈妈，来参加家长会是为了楚若渝。
　　楚若渝想了想，跟着宋淑芝一起去了走廊。
　　虽然人来人往的，但也没人会偷听她们说话，所以两个人的交流还算比较自然。
　　宋淑芝先是简单地汇报了一下美白/精/华的销量，然后又问楚若渝要了银/行/卡/账/号，“第一阶段的分红下来了。”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就给了卡号。
　　这本就是她应得的。
　　“还有一件事，美/白/精/华效果惊人，在市场投入后，得到了很多有效的反馈，所以兰漾找了一位一线女明星代言。”
　　“夏诗雅，听说过吗？”
　　楚若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
　　“夏诗雅听说兰漾下一款主打产品是祛斑的，主动要求试用，还真别说，效果让她咋舌。”顿了顿宋淑芝一口气把话说完，“她脸上有很多斑，做了医美、用了各种产品，总是陆陆续续的长，让她烦不胜烦，她问我，有没有有根治的办法？”
　　楚若渝听明白了，这是来找自己祛斑的，“她给你开了什么好处？”
　　宋淑芝优雅一笑，毫不隐瞒，“代言费全免，全力宣传。”
　　她其实不知道楚若渝能不能根治，只告诉夏诗雅自己考虑一下，“怎么样？”
　　楚若渝想了想，还挺划算，不过在没见到夏诗雅前，她也不能下判断。
　　“过两天要去市中心参加数学竞赛，在那儿等我吧。”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宋淑芝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她对楚若渝还挺好奇的，只是压着不敢问。
　　“你爸爸在找你，我们进去吧。”
　　楚若渝扭头一看，楚和生正处于人群的焦点，模样相当痛苦，显然被这么多人围着问有些受不了了。
　　虽然挺没同情心的，但她真的忍不住笑了出声。
　　哈哈哈哈哈。
　　谁叫他有个好女儿呢！


第56章 056我考了呀
　　家长会上, 楚和生出尽了风头。
　　直到离开学校，他依旧红光满面, “我很开心。”说完，他强调道，“真的。”
　　楚若渝笑吟吟的，“那以后都由你来参加。”
　　楚和生明明滴酒未沾，但神经却像是被酒精麻痹了似的，昏昏胀胀，心脏里充斥着满满的幸福感。
　　他忽然道, “若若，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他眼里布满了迷茫, “你本该光芒万丈的。”
　　如果——
　　他的女儿一定能成为京城最耀眼的公主。
　　这瞬间，楚若渝奇迹般地听明白了, 她心头微颤，“很满意。”
　　不能更满意了。
　　所以不需要为她妥协什么。
　　楚和生对上楚若渝晶亮的眼睛，漂亮的就像是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鬼使神差的, 他说了心里话, “当年，在我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背上了父亲的责任，可是我从没有后悔。”
　　父爱，在楚若渝未出生时就已经存在了。
　　他总是盼着女儿成长, 但又舍不得女儿成长。
　　“离婚后, 你选择跟随林霜, 我告诉自己, 无论你在哪里, 只要你在世一天，我就宠爱你一天。”
　　“生而为父，我很荣幸。”
　　楚和生的话颠三倒四，“只是我没想到，林霜会这么对你。”
　　他的声音里忽然浮出了淡淡的哽咽。
　　楚若渝心头酸涩的厉害，“都过去了。”她不敢也不能讨论这个话题，这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个卑鄙的小偷，“想吃油焖虾。”
　　她不知道自己完成任务后，原来的“楚若渝”还会不会出现，更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醒过来。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楚和生不经意地抹了抹眼，然后收起了难得的软弱，“回家。”
　　楚若渝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
　　周日，汤磊带着楚若渝、刘梧桐等人，去了市中心的十二中参加奥数初赛。
　　初赛又被称为预赛，通过后即可参加省赛。
　　而省赛过后就是瞩目的全国联赛，只有前二百名表现优异的学生才能集中参加冬令营。
　　规模盛大无比。
　　从踏入十二中后，汤磊就开启了话唠的模式。
　　“大家一定要以平常心看待这场考试，紧张没关系，适度的紧张还有利于促进效率的提高。”
　　“最好用意志力进行积极的自我暗示，默想自己顺利答卷的情景。”
　　刘梧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汤老师，本来大家都不紧张的，被你这么碎碎念，也得念紧张了。”
　　听到这调侃的话，所有人都笑了。
　　汤磊忍不住啐了一口，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刘梧桐说的有道理，他忍着焦灼心，“行了行了，去考场吧。”
　　刘梧桐迅速扮了个鬼脸，直接冲了出去。
　　看着青春洋溢的刘梧桐，楚若渝忍俊不禁，身旁的邱小月忍不住勾上她的胳膊，“咱们也走吧。”
　　说完后，大家对着汤磊摆了摆手，并肩离开。
　　汤磊目不转睛地盯着几人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笑着摇了摇头。
　　“老汤，老远就见你傻乐呵，怎么，十拿九稳了？”
　　说话的是六中的牛老师，“私底下大家都在猜，楚若渝能不能拿第一。”
　　汤磊冷笑一声，“关他们屁事。”这猜测不是把楚若渝架在火上烤又是什么，“一群长舌妇。”
　　牛老师悻悻地笑了笑，他实话实说，“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的。”
　　说罢，他胳膊肘抵了抵汤磊的腰，有些艳羡又有些唏嘘，“你说，楚若渝的脑子究竟是什么构造？”
　　汤磊被这问题难住了，好半天才皱着眉头回，“反正和我们不一样。”
　　牛老师语塞，一时间，他竟分辨不出汤磊的回答是褒是贬。
　　楚若渝到了考场，才刚找到自己的位置，监考老师就来了。
　　本就安静的气氛瞬间更加冷凝。
　　监考老师简单地提了提考场规则，把牛皮纸袋中的试卷拿出分发，便宣布考试开始。
　　考试时间为四个半小时，统共六道题，难度较之全国联赛低了一筹。
　　楚若渝把题目快速浏览了一遍，随后迅速落笔，在绝大部分人还在思考第一题时，她第三题就已经答完了。
　　坐在楚若渝斜后方的男同学，余光瞥见那漂亮的女生落笔不停，脑门上不由自主冒出了一层冷汗。
　　淦，这是数学题啊！
　　又不是写的多，就能够多得分。
　　仅仅四十分钟，楚若渝就放下了笔，她细心地检查了一遍，便举手叫来了监考老师，“我可以提前交卷吗？”
　　监考老师：“？？？”
　　这瞬间他怀疑自己幻听了，还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别放弃啊，仔细审题，多试几种解法，没准儿就能算出来了。”
　　楚若渝见监考老师误会，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已经答完了。”
　　即便有纪律在，考场的气氛瞬间骚动起来。
　　“雾草，答完了？”
　　“这怎么可能呢？”
　　“这题我觉得还挺难的。”
　　……
　　听着考生议论纷纷的监考老师：“？？？”
　　他下意识地低头，目光扫过试卷，每道题的答题区域里的确都写满了，他咽了口口水，一时间竟然判断不出这女生是天才还是蠢才，忍不住又提醒了一遍，“交卷了可就没有修改的机会了。”
　　楚若渝笑眯眯的，“我不需要修改。”
　　见该提醒的都已经提醒了，监考老师无奈放行，“行吧。”
　　他收走楚若渝的试卷，迫不及待地看解题过程。
　　只看了第一题，监考老师的神情就变得错愕，先不提答案对不对，至少过程在他看来，没有纰漏之处。
　　他情不自禁抬头看了一眼其他考生，普遍在做第二题。
　　真是绝了。
　　楚若渝收拾了一下文具，潇洒地走人。
　　留下了一群面面相觑的考生。
　　楚若渝直奔校门口。
　　所有学校的带队老师都在临时休息室闲聊。
　　牛老师坐在窗边，有一茬没一茬地搭话，忽然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地揉了揉眼，见自己没有看错，他连忙提高声音，“老汤，这这这不是楚若渝吗？”说完，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手机，“距离考试过去才多久啊？她怎么就出来了呢？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谁都不会往提前交卷的方面想。
　　汤磊正被其他带队老师骚/扰的烦不胜烦。
　　听到牛老师这话，他整个人一激灵，连忙窜到窗边，“卧槽”了一声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你没看错吧？”
　　“真是楚若渝吗？”
　　“快去打听打听，考场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题都没答完，那她不就完了吗？”
　　……
　　楚若渝正和宋淑芝打电话，由于夏诗雅是知名人物，贸贸然出现怕引起拥堵，所以保姆车停在了巷子里。
　　刚挂断电话，后背传来了一道破风声。
　　她不假思索地侧身，正想一个过肩摔，猝不及防见到了汤磊的脸，她眨了眨眼，略带无辜地问道，“汤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汤磊：“……”
　　这话不应该他问吗？
　　他深吸一口气，先打量了一下楚若渝的神情，见她并没有难过和恼怒，稍稍放下了心，伸手指了一下临时休息室，“突然看到你了，才跑出来。”
　　“你怎么没在考试？”
　　楚若渝“哦”了一声，“我约了人见面。”
　　汤磊脑子一阵阵的懵，“所以你就不考试了吗？”他痛心疾首，“你知道这是多么重要的机会？”
　　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恨不得哭出声。
　　楚若渝见他快要疯癫的模样，终于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她连忙解释道，“我考了。”
　　汤磊心如死灰，“你别骗我了，你要是真去参加了考试，那你又是谁？”
　　楚若渝对上那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理直气壮道，“我提前交卷了呀。”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我答题答得快，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这次考试的试卷真的很简单。”
　　一瞬天堂，一瞬地狱。
　　汤磊眨巴了几下眼睛，显然还没有回过神。
　　他不是没考虑过提前交卷的可能性，只是这交的也太早了一些，谁能想到呢？！
　　楚若渝伸手在汤磊的眼前晃了晃，“还有别的事儿吗？”
　　汤磊呆滞地摇了摇头。
　　您大佬，您牛逼，他还能说什么呢？
　　吞了一口口水，他努力挤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忙是吧？你先去忙。下午要记得回来哦。”
　　上午考完试，下午成绩就出了。
　　所以，要等成绩出了才能一起回校。
　　楚若渝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汤磊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临时休息室。
　　牛老师见他神情恹恹，不由得上前安慰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楚若渝年纪还小，明年还有机会的，别难过。”
　　汤磊真不知道回什么好。
　　他这是难过吗？
　　他明明是被惊住了。
　　尤其是楚若渝那句理所当然的提前交卷，真特么绝了。
　　是自己格局小了。
　　其他几个带队老师听了，虽然幸灾乐祸的，但表面上不露分毫，一个接着一个安慰。
　　“是啊，是啊，她年纪还小呢。”
　　“当务之急是问清楚考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不会无缘无故交卷吧？”
　　“除了楚若渝还有其他学生，你可别丧气。”
　　……
　　汤磊本想解释，但听到这些假惺惺的慰问，瞬间就没了心情。
　　一个个心里都已经点鞭/炮庆祝了，非得装的跟什么似的。
　　他似是而非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见大家还要问，他摆了摆手，装作兴致缺缺的样子，“算了算了。”
　　等下午出成绩大家就明白了。


第57章 057多大点事儿
　　保姆车内, 夏诗雅正敷着面膜。
　　虽然人过中年，但她的状态相对来说仍属于巅峰, 尤其是那双眼，眼白和瞳仁泾渭分明，灵动无比。
　　宋淑芝无所事事。
　　冷不丁见巷口出现了一道人影，她的脸上立刻浮出一道笑容，连忙下车相迎，“你来了。”说完她有些疑惑，“你不应该在考试吗？”
　　明明是她们来早了。
　　楚若渝边上车、边回答, “提前交卷了。”
　　她约的本就是预估提前交卷的时间，只是没想到题太简单了。
　　宋淑芝：“……”
　　她要没记错的话, 考的应该是奥数吧，随便一道题都能把林雯折磨哭的那种, 她干笑了一声，“你真厉害。”
　　夏诗雅见到楚若渝的瞬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是你？”
　　雅中校庆, 楚若渝凭借着神级美貌和钢琴霸屏热搜三天, 热度直逼娱乐圈一线女星，想不认识也难，她偏头看向宋淑芝，目光里满是狐疑之色，“你没骗我吧？”
　　实在是楚若渝的年纪太小, 叫人没有信任感。
　　楚若渝并不恼, 她在夏诗雅身边坐下, “把手伸出来。”
　　夏诗雅不明所以, “什么？”
　　宋淑芝连忙示意她照做。
　　夏诗雅心想来都来了, 大不了就浪费一点时间，她慢吞吞地伸出了右手。
　　楚若渝把完脉，又让她张嘴，心中有数后才慢条斯理开口，“色斑多为肝郁脾虚、肝肾不足所为，当以补益肝肾、疏肝健脾为治。”
　　肝为藏血之脏，具有疏通人体气机、调节血液运行的功能，喜舒畅而恶抑郁。
　　当肝失疏泄或情绪抑郁不舒时，就会引起肝气郁结。
　　肝气郁结易形成气血不畅，影响面部的血液循环，颜面气血失和则会使皮肤暗淡无光、长色斑。
　　夏诗雅瞬间懵了，她明明是来要祛斑精华的，不是来听神神叨叨的。
　　她咽了口口水，老老实实道，“我没听懂。”
　　楚若渝言简意赅地解释，“之所以医美、或者产品对色斑无用，是因为是你的身体内部出现了问题。”
　　夏诗雅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宋淑芝，来之前，她想象过无数种画面，可事到临头，竟没有一种能对得上。
　　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宋淑芝的回应，她撕下面膜，抿了抿唇，“能治好吗？”
　　楚若渝给了她一个匪夷所思的眼神，“当然了。”
　　区区色斑，对她而言，大材小用。
　　宋淑芝闻言，心思活络开来，“要怎么治？”
　　楚若渝沉吟片刻，“最快速的办法就是双管齐下，药物中医祛斑和非药物中医祛斑。”
　　对症下药能够调理脏腑、平衡阴阳；而针灸疗法是对腧穴上给予一定的刺激，能通过经络的转输调整阴阳气血和脏腑功能。
　　夏诗雅见楚若渝神情相当镇定，她忽然就眯了眯眼，“你会医术？”
　　楚若渝点头，“嗯。”
　　夏诗雅心脏狂跳了两下，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试探性地开口道，“那你诊断出其他的了吗？”
　　她的语气实在是纠结，既充斥着隐晦的希冀、又夹杂着淡淡的担忧，相当复杂。
　　楚若渝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鼻子，这反问，一时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斟酌再三，她讨巧道，“你只支付了治疗色斑的费用，其他的，我一律不管。”
　　宋淑芝听着两人打哑谜，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她知道没有自己说话的份。
　　夏诗雅牙齿紧紧咬着嘴唇，血色淡退，这一瞬间她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最后她下定了决心，又重复问了一遍，“能诊断出其他的吗？”
　　担心楚若渝不说实话，她强调道，“我想听真话。”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楚若渝轻轻咳嗽一声，尽量用轻快的语气，“不孕不育呗。”
　　多大点事儿。
　　宋淑芝：“……”
　　这新闻要是爆/料给媒体，分分钟热搜头条。
　　怪不得夏诗雅年纪这么大，从始至终都没有生孩子，原来不是她不想生，是因为她根本生不出。
　　这瞬间，宋淑芝有点心疼又有点同情。
　　她太清楚那些无法拥有孩子或者正在接受生育治疗的人会有一种复杂的情感上的折磨。
　　夏诗雅见自己最大的隐/私被/戳开，难堪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她一直在做试管，可是这个过程根本不轻松，打针吃药是常态，然而最后也没有一个好的结果，她精神上的压力已经快要把她压垮。
　　“现在我相信你会医术了。”
　　宋淑芝见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她硬着头皮开口问，“能治好吗？”
　　夏诗雅其实也想问，但她不敢问，这些年从希望到绝望，从绝望再到希望，经历的太多太多，她已经麻木了。
　　她垂下头，自嘲一笑。
　　楚若渝的语气和吃饭喝水般轻松，“她这属于无排/卵/性不孕，当然能治了。”
　　夏诗雅猛然抬头，她认真地看了楚若渝好一会儿，见她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呼吸忽然就急促起来，“帮我治，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她太需要一个孩子来延续下一代，维护家庭和谐，“我求你。”
　　楚若渝摆了摆手，“刚我说了，你只支付了治疗色斑的费用。”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夏诗雅打断，“以后有关于兰漾的宣传，我都分文不收，随叫随到，这一点可以写在合同里。”怕自己的筹码不够，她又补充了一条，“我也可以帮忙牵线找其他人代言。”
　　“或者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上辈子，楚若渝一心扑在中医上，并没有结婚生子，所以她不能理解这份狂热的渴盼。
　　她偏头看向了宋淑芝，用眼神询问。
　　宋淑芝：“……”
　　这还用想吗？当然给她治啊。
　　兰漾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宋淑芝心里别提有多欣慰了。
　　这楚若渝一定是她的福星，自从认识她以后，事业就像开了挂似的，停都停不下来。
　　就在此时，夏诗雅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看到经纪人的名字，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迅速调节好过激的情绪，“怎么了？”
　　在安静狭小的车厢内，即便不开扩音，经纪人的声音也非常的响。
　　“我的小祖宗诶，下周就要录制节目了，人选你倒是给我定下来啊！如果你忙，那就我来。”
　　夏诗雅哪有什么心思定人，此时此刻，她一颗心都扑到了楚若渝身上，“行了行了，我晚上告诉你。”
　　说完她直接掐断了电话。
　　一旁的楚若渝已经从书包中拿出了纸笔，一边斟酌一边落笔，“淮牛膝、鸡血藤、女贞子、刘寄奴……”洋洋洒洒写了十味药材，考虑到她血瘀闭经，又加上了茜草，归尾，红花三味药。
　　写完后她又检查了一下药方，然后递给夏诗雅，“水煎服，睡前喝，喝上半年你就能如愿以偿。”
　　夏诗雅惊愕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试管上她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苦。
　　万万没想到，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喝上半年的药，就可以痊愈，“真的吗？”
　　楚若渝托腮，“放心，我从不砸招牌。”
　　突然想到夏诗雅的色斑，她又正色道，“既然要喝排/卵汤，那治疗色斑的两种方法得放一个，只能用针灸疗法。”
　　夏诗雅的头摇的和波浪鼓一般，她语气斩钉截铁，“色斑先不治了。”
　　她现在只想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然后生个可爱的孩子。
　　楚若渝能猜出夏诗雅的想法，她倒是很无奈，“行吧，那就听你的，到时候再说。”
　　这方面，她非常尊重患者的选择。
　　夏诗雅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楚若渝也在不知不觉中觉得亲近，解决了烦心事，她忽然想起刚刚那通电话，试探性地问道，“有个节目，你想参加吗？”
　　因为年纪的缘故，楚若渝的容貌较之那些女星，还略显青涩，可即便如此，也算顶流的。
　　只要她愿意进娱乐圈，凭着这张脸，不作死，就一定能红。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摇头，“不想。”
　　她的时间完全不够用，不想浪费时间在莫须有的闲事上。
　　谁都不能阻止她学习。
　　夏诗雅闻言，倒是觉得有些可惜，忍不住又劝了劝，“就一期节目，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要不是知道你学习成绩好，我都不会开这口。”
　　楚若渝心神微动，“仔细说说。”
　　“是一档学神和学神较量的综艺节目，为了提高节目的热度，每个学神都有一位明星导师。我为了还一份人情，去当踢馆者。”
　　她难得笑了笑，“里面大神云集，踢馆是不可能成功的，就是想带你露个面而已。”
　　算是另类的感谢方式。
　　楚若渝听到大神云集这几个字，就很没节操地改了主意。
　　她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可不就是各种各样的考试？
　　踢馆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考试的一种，她皱了皱眉头，“我去。”
　　必须去。
　　一定要去。
　　夏诗雅没想到楚若渝变卦的这么快，“也不用准备什么，下周我派人来接你。”怕楚若渝心高气傲的，输了会不开心，她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我不在乎输赢，你就当是去玩。”
　　楚若渝脸上少见的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她撇了撇嘴，到底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什么不在乎输赢，既然去了，就必须要赢！
　　就是不知道赢了之后，系统会给多少奖励！！
　　一想到离苏醒又进了一步，她心头忍不住火热起来。


第58章 058打脸
　　送走楚若渝后, 夏诗雅神情恍惚，仍有一股不真切感。
　　她怕这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美梦, 一戳就破，“我真的能相信她吗？”
　　宋淑芝把碎发撩到耳后，神色认真，“在碰到楚若渝前，兰漾已经闹财务危机了。可现在，你再看看？”
　　不管别人怎么想，楚若渝都是她永远的恩人。
　　夏诗雅笑了笑, “是啊。”
　　她不也把楚若渝的药方当宝贝攥着么，“咱们回去吧。”
　　说完, 她拿起手机，在微博搜索栏里输入【楚若渝】三字, 并点了关注。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夏诗雅在娱乐圈内的地位不言而喻，随着年纪的增长，她逐渐转居幕后，平日里动态非常少。
　　粉丝盼动态盼的望眼欲穿。
　　冷不丁见她的微博关注多了一个, 一个个像打了鸡血般兴奋。
　　“继一年又三个月, 姐姐又关注了人惹。”
　　“欸？楚若渝？她和娱乐圈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姐姐关注了一个什么神仙妹妹啊？！真特么绝。”
　　“是要有合作了吗？不然想不通怎么认识的？”
　　“果然美女只和美女玩，我等土鳖只能在旁喊666。”
　　……
　　夏诗雅心情甚好地刷着评论，时不时地还回复一句，直接把粉丝的情绪带到了狂潮。
　　赵建安才刚踏入十二中，兜里的手机时不时地震动, 仅过去了几分钟, 震动的频率越来越高。
　　他有些怀疑手机得了羊癫疯, 噢不, 中了病毒。
　　连忙拿起手机, 然后他发现卡到死机了。
　　赵建安：“？？？”
　　好歹大几千买的玩意儿，也太不经用了。
　　他一边重启，一边向阶梯教室走去。
　　没走几步，赵建安感觉身后有人，本能地回头一看，发现是周雄，他瞬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周雄神清气爽，听到赵建安这话，他还以为对方在强颜欢笑，“你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呢？”他假惺惺地关心道，“听说你们市中的王牌，考试没满一个小时就离场了？哎呀呀，实力超群又怎么样，发挥失常了吧？”
　　赵建安：“？？？”
　　他满脸茫然。
　　恕他直言，他真不知道这回事，“你说的是谁？”
　　见他装傻充愣的，周雄心里更爽了，“你说是谁就是谁。”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阶梯教室，此刻所有人都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赵建安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汤磊的脸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的身边，“考试没满一个小时的人是谁？”
　　谣言离谱，但汤磊深知这是一场乌龙，所以并没有和赵建安通过气儿，听到问话，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楚若渝。”
　　赵建安“哦”了一声。
　　想想也就只有楚若渝了，“她人呢？”
　　由于对楚若渝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他压根没胡思乱想。
　　“被邱小月拽去厕所了。”
　　说曹操，曹操到。
　　楚若渝见到赵建安，不由得有些吃惊，按照道理来说，这样的小场面校长不必出席，可当她的余光瞥到了周雄，更错愕了，“他怎么也来了？”
　　周雄径直坐到了赵建安的身旁，也不说话，就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赵建安心里差点笑疯。
　　就在此时，市教育局的负责人拿着U盘就走到了电脑前，把排名和成绩表打开，并投影到大屏幕上，语气高冷简洁，“前二十名回去好好准备，半个月后统一参加省赛，路费住宿费可以报销。”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第一名：楚若渝，42分。
　　顿时，阶梯教室内吵吵嚷嚷起来。
　　“？不是说楚若渝被赶出考场了吗？为什么她还有成绩？”
　　“我/靠，第二名36分，楚若渝作弊也太嚣张了吧。”
　　“就是啊，四十分钟答满分，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搞错了。”
　　“等等？谁告诉你们楚若渝是被赶出考场的？她明明是做完自己交卷的啊？”
　　……
　　周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他揉了揉眼，第一名楚若渝，他又揉了揉眼，结果没变。
　　草，这怎么可能？
　　他陪着笑脸把负责人招来，并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负责人慈爱地看了一眼楚若渝，“这怎么可能弄错？因为满分，我还特意去问了监考老师。”说完他偏头看向赵建安，“不得不说，楚若渝真是优秀，希望她在全国联赛上也能拿出一样的水准，替咱们市争光。”
　　他直接跳过了省赛，说了全国联赛。
　　足以可见对楚若渝抱有了多大的期待。
　　赵建安心里别提有多爽了，要不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他恨不得把楚若渝抱起来转上几圈，“都是学生自己努力。”
　　负责人见赵建安这么谦虚的样子，又夸了一句，“市中参赛选手全部晋级省赛，看样子背后花了不少功夫。”
　　周雄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为什么？
　　这和他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来干什么？
　　自取其辱吗？
　　一旁的汤磊嘴咧到了耳后根，他感觉整个人都是飘忽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里，美滋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楚若渝的能力，他升天也是迟早的事儿！！
　　爽！！
　　周雄面子挂不住正要走。
　　楚若渝及时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笑容冰凉，“你还记得当初我说的话吗？”
　　周雄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但楚若渝这么一提，他发现自己从没忘记过。
　　——周校长，刚刚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只不过棋局正高/潮/迭/起呢，还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他当时回了什么？
　　——那就走着瞧。
　　走倒是走了，瞧也瞧了，就算一中多占了两个名额，也就堪堪五人晋级省赛。
　　成绩比其楚若渝来，差的相当远。
　　这瞬间，他毁的肠子都青了。
　　为什么当初要纵容宋欢欢去针对楚若渝，现在好了，这耳光打的真响亮。
　　他完全能想象到，等楚若渝将来越来越有名气，肯定会有人对自己冷嘲热讽，他们会说，“看，就是一中的校长，有眼无珠啊。”
　　周雄一言不发地走了，给众人留下了一个孤寂的背影。
　　汤磊忍不住问，“我有个疑问埋在心里很久了，为什么周校长不知道楚若渝很优秀呢？您为什么又知道呢？”
　　赵建安但笑不语。
　　他能知道，是因为在书店里，偶然见过楚若渝答题，自从关注后就没停止过这样的行为，所以才知道，楚若渝有多优秀。
　　而周雄根本不会深挖一个学生的背景资料，面对刻意藏拙的楚若渝，当然一栽一个准了。
　　汤磊大着胆子又问了一遍。
　　赵建安假装高深莫测，“当然是我慧眼识珠。”
　　汤磊：“……”
　　还不如不问。
　　各校的老师和学生陆陆续续的离开，市中的队伍也不例外。
　　赵建安拿出手机，发现还是卡死的状态，他连着重启了好几遍，最后找到了症结。
　　微博的粉丝突然暴涨了十几万，还有各色各样的评论。
　　他想了想，把手机递到楚若渝面前，“这个号还给你吧。”
　　楚若渝连忙拒绝。
　　这年头学习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心思刷微博。
　　玩物丧志！
　　“你管着吧。”
　　赵建安美滋滋的，他想了想，对着屏幕拍了一张照，然后上传到微博。
　　楚若渝：又为市中争光啦，要记住是市中哦［图1］省赛见。
　　楚若渝的粉丝都是活粉，更别提她现在的热度还非常高，微博更新了状态后，评论瞬间爆/炸。
　　“？！雾草，学霸的世界，我表示不懂。”
　　“什么考试啊？42分就第一名了，分数也太低了吧。”
　　“楼上暴露智商，是奥数啊奥数，马上就要省赛了，通过省赛就是全国联赛，选入冬令营后还有机会被国家队选中去国际参加比赛哦。”
　　“为什么不回关姐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再强调你是市中的啦，大家都知道你是被迫营业的。”
　　……
　　看了一圈评论，赵建安心情更美了。
　　他们不知道，楚若渝不仅参加了数学竞赛，还有物理和化学，直接把理科包圆了。
　　还有，什么叫做有机会被国家队选中？
　　呵，他就怕到时候，国家队的人打起来。
　　那画面啊，真叫人觉得触目惊心。
　　“傻笑什么？”
　　眼瞧着一堆人走了老远，回头一看赵建安还在原地傻笑，楚若渝相当无语，“赶紧走啊。”
　　赵建安哦了一声，连忙跟上。
　　啧啧啧，真期待未来啊！


第59章 059我徒弟
　　废寝忘食把切脉针灸研究透彻后, 郝秉严风尘仆仆地赶回了京。
　　他约了医学会的会长，宁涛。
　　步履匆匆地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最后在包厢门口站定, 他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形象, 然后笑容满面地推门而入。
　　“宁会长。”
　　宁涛已经有十年没见过郝秉严了。
　　他本以为郝秉严龟缩在犄角旮旯里, 会颓废、会一蹶不振，但万万没想到，会如此意气风发。
　　完全不像是个失意的人。
　　宁涛爽朗一笑，寒暄道，“真没想到, 你竟然回来了。”
　　郝秉严在宁涛的身边坐下，顺便把面前的酒盅斟满, 他笑容意味深长, “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宁涛眯着眼呷了一口酒，“你啊, 你啊。”熟稔的语气中夹杂着满满的无奈，“说吧，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
　　他深谙郝秉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 “能帮的我尽力帮, 只是你也知道, 别看我风光无限, 实则手里没什么大权。”
　　郝秉严笑得脸上褶子皱起, 心里满是熨帖, “也没什么大事。”他晃了晃酒盅，一饮而尽, 旋即把原发性肝癌和切脉针灸的原委讲述了一遍, “是不是举手之劳？”
　　宁涛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 最后他错愕问道，“真的假的？”
　　郝秉严瞳孔幽深，细看隐约还能捕捉到几分野心，他嘴角微勾，“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见宁涛神情略显呆滞，他真心实意道，“我只担心中医医学会的人给我使绊子，阻碍了切脉针灸的发展。”
　　这番话，瞬间让宁涛肃然起敬，他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能治愈原发性肝癌，就证明这是中医史上又一项绝学。你真的舍得？”顿了顿，他又问，“还有，以前的事你都准备既往不咎了？”
　　郝秉严嘴角浮出了淡淡的笑意，原本是介意的，可和楚若渝交谈过后，他发现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就当是自己瞎了眼呗，总不能一直怨天尤人。”他眼里布满了雄心壮志，“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宁涛万万没想到，多年不见，郝秉严心态竟如此豁达，他有些羡慕又有些钦佩，“你老实告诉我，这切脉针灸是从哪学的？”
　　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么，郝秉严的主攻方向根本不是针灸，他不相信短短短十年对方就能脱胎换骨。
　　肯定另有际遇。
　　提到切脉针灸，郝秉严的笑容里满满的得意，他故作高深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宁涛翻了个白眼，“和我你还卖关子吗？”
　　还真别说，他挺想见见郝秉严背后的高人。
　　郝秉严耸了耸肩，“我是真的不能说。”还是那句话，楚若渝想要低调，那他绝对不会为她招惹麻/烦，“以后你就知道了。”
　　宁涛知道，从郝秉严的嘴里是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他深思熟虑后，认真承诺道，“有我在，你放心。”
　　利国利民的好事儿，谁要敢插手，他就剁了谁的爪子。
　　郝秉严闻言，由衷地感激道，“多谢。”
　　有这一句担保，他就不用再担心小人作祟，说话做事都能更有底气。
　　宁涛见他搁这儿假客套，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郝秉严看着这笑容怪渗人的，头皮一阵阵麻，“喝酒。”
　　两人推杯交盏，气氛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宁涛有些醉醺醺的，说话都夹杂着喷薄的酒意，“你有想过，和他们再见面的场景吗？”
　　大家共处于一个圈子，彼此低头不见抬头见，想到那样的场面就觉得尴尬。
　　郝秉严听出了宁涛的未尽之言。
　　他背靠椅身，姿态闲适，然后肆意的笑，“中医医学会算个什么东西？一群虾米组成的协会，你别把他们看的太高了，也别把我看的太低了。有时候，风水轮流转呐。”
　　这是楚若渝出神入化的医术带给他的强烈自信。
　　宁涛惊了。
　　明明醉眼朦胧，他还是瞪大了眼睛看郝秉严，最后他感慨道，“你真的变了。”
　　郝秉严喝多了酒，膀胱胀得厉害，“变什么变，不都还是我。”
　　他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你先喝着。”包厢内有些闷，想着吹风清醒一下，他索性出了门。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刚出门就撞见了老熟人。
　　“郝秉严？”
　　头发花白的老者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揉了揉眼，意识到这并不是幻觉，“你竟然回来了？”
　　郝秉严哪还有醉醺醺的模样，他皮笑肉不笑，“怎么？哪条规定说我不能回京？”
　　“老李，你磨磨唧唧什么，还不来喝……”酒。
　　最后一个字被严落吞回了腹中，向来温和无害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凌厉，他用审视的眼光把郝秉严打量了个遍，最后讥诮道，“竟然是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郝秉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不计较是一回事，可不代表他忘记了自己吃过的亏。
　　当年他和严落公平竞争长老的位置，眼瞧着胜券在握，严落却用卑鄙的手段，收买了他唯一的徒弟，且陷害他，让他陷入了焦头烂额。
　　等把事情摆平了，长老的位置哪还轮得到他。
　　此后，严落处处给他穿小鞋，试图逼他就范，他这才远走他乡、暂避风头。
　　老李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味，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是我，我回来了。”
　　严落注视了郝秉严好一会儿，见他坦坦荡荡，毫无颓废之心，警惕心忽然上来。
　　他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老李，去把邵晨叫来。”
　　打蛇打七寸，他太清楚郝秉严的软肋。
　　郝秉严早在认识楚若渝后，就已经对邵晨释怀，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值得他浪费感情，“跳梁小丑。”
　　说完，他转身就走。
　　严落以为他被刺激到了，胸腔里涌出淡淡的畅快之意，“好歹师徒一场，不见一面怪可惜的。”
　　就在此时，邵晨缓缓地走到严落的身旁，当他的目光落在郝秉严身上，眼角忍不住颤了颤。
　　自背叛郝秉严后，他始终有意无意地避着对方，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邵晨依旧十分心慌，他压下心底的思绪，冷漠疏离地打招呼。
　　严落见状，假惺惺地关怀，“别急着走啊，当年你离开的时候，话说的相当豪情壮志，要找一个比邵晨更优秀的徒弟，不知道找到了没有？”
　　郝秉严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楚若渝。
　　他脸色一下子变得温和。
　　人和人之间真的有很大区别，邵晨为了蝇头小利，毫不犹豫地就选择背叛了自己，而楚若渝从不考虑个人得失，将绝技倾囊相授。
　　他还难过什么？
　　丢了芝麻捡西瓜，这是好事儿啊。
　　郝秉严的脚步停住，他转过身，语气骄傲，“当然了，她一定能成为当今的顶流国医。”
　　他从不怀疑这个可能。
　　邵晨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胸闷的厉害，他嘴唇嗫嚅，想说些什么，但偏偏什么都说不出口。
　　“哦？”严落的表情很夸张，事实上他根本不相信郝秉严说的话，只以为他虚张声势、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这么优秀的徒弟，不露露脸？”
　　郝秉严几乎都能够想到，如果楚若渝在场，她说的话，大约能把严落气死。
　　想到这儿，他淡淡地笑了，“露脸？给你看？你也配？”
　　嗯，还是这样直接怼人的方式更舒服。
　　三连问直接把严落给问懵了。
　　郝秉严以前说话没这么难听啊？
　　就在他正要说话时，斜后方传来了一道略带惊喜的声音，“郝老？”
　　严落下意识地回过头，当见到孔孝先三分惊喜，三分熟络、三分感激的神情，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京城四大世家，孔、楚、陈、陆。
　　孔孝先是孔家的嫡系，只不过早年孔家内部爆发了矛盾，孔老爷子和孔孝先在外独立了门户。
　　随着时间的流逝，内部矛盾被抚平，孔老爷子和孔孝先也顺理成章的和孔家和解。
　　孔孝先在政坛可谓一方巨鳄，试图攀附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鲤。
　　他平日里对谁都十分冷淡，出了名的冷心冷肺。
　　“不是说过回京我做东吗？”
　　孔孝先知道郝秉严是楚若渝的师傅，爱屋及乌，对郝秉严的态度也十分的尊崇。
　　他并不了解郝秉严与严落之间的瓜葛，“去我的包厢坐坐？”
　　话音刚落，不仅是严落、邵晨、老李，连宁涛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宁涛是在包厢内等的太枯燥，出来寻人才撞上了这一幕。
　　他见孔孝先态度热络，真就觉得匪夷所思。
　　宁涛心里忍不住嘀咕，关系这么好，这点小事直接和孔孝先“吱”一声得了，至于大张旗鼓的请自己吃饭么。
　　特么太看得起自己了！
　　郝秉严不愿意借着楚若渝趁机攀关系，“我这儿有朋友。下次，下次一定一起。”
　　说完他伸手指了指宁涛。
　　宁涛麻了。
　　可以当他不存在的好吗？
　　他一点儿也不在意。
　　孔孝先笑眯眯地和宁涛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又对郝秉严道，“若若来了吗？”
　　郝秉严笑着摇了摇头，“她学习忙着呢，哪有空。”就算知道孔孝先是因为楚若渝的缘故，才对自己这么看重，他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她要是来了，我一定通知您。”
　　孔孝先见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这才离开。
　　宁涛吞了一口口水，问出了所有人想问的问题，“若若是谁？”
　　郝秉严故作高深莫测，“我徒弟。”


第60章 060记忆力
　　只要楚若渝不在场, 哪怕信口开河，郝秉严也不带心虚脸红的，他戏谑地看向严落, 一本正经道, “见我徒弟你还真不配。”
　　说完他勾起宁涛的肩膀, “走。”
　　和渣滓说话，纯粹浪费口舌。
　　严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实际上，他的内心非常的惶恐，如果郝秉严真和孔孝先有交集, 那他该如何是好。
　　进不得，退不得, 这种感觉实在叫人觉得憋屈。
　　邵晨看着郝秉严离开的背影, 眼神酸楚。
　　他所有的本事，几乎都是郝秉严手把手教会的。
　　因为难以言喻的苦衷被迫做出背叛的行为, 他不敢奢求郝秉严的原谅。可当他想起郝秉严提及徒弟时的温柔模样，心还是慌了。
　　邵晨抿紧嘴唇，面无表情地跟着严落离开。
　　宁涛回到包厢, 拍掉郝秉严的咸猪手, 旋即八卦地调侃, “你直接找孔孝先得了, 你找我干吗？”停顿了一下, 他目光灼灼, “你的徒弟又是什么来头？”
　　他真是好奇的不得了。
　　刚还在担忧，同一个圈子, 低头不见抬头见, 没想到, 直接撞上了。
　　“有一说一，还是你占了上风。”
　　听到这番话，郝秉严有些哭笑不得，“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孔孝先对我热络都是因为若若的缘故，非明知故问。”
　　他给宁涛把酒斟满，“以后你就知道了。”
　　宁涛唏嘘无比，“你这番际遇也算离奇，既收了一个颇有来头的徒弟，还认识了医术高超的大佬，未来会发生什么谁说的准呢。”
　　郝秉严但笑不语。
　　徒弟和大佬，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啊！
　　*
　　《天生我材》是一档大型科学竞技真人秀节目，专注于传播脑科学知识和脑力竞技，从科学角度探秘天才的世界。
　　楚若渝看过两期节目后，心里就有了数。
　　踢馆的明星率领他的选手，先通过基础的考验，然后获得挑战常驻嘉宾的机会。
　　挑战成功的话，可以代替常驻嘉宾并获得丰厚的大礼包。
　　电视台在湘市，录制节目的前一晚，夏诗雅便派人把楚若渝接到了酒店。
　　然后塞给了她一堆的剧本，“你先看看哪个最简单，然后告诉我。”
　　楚若渝随意地翻了翻，上面罗列了形形色色的难题，一时间，有些不解，“这什么意思？”
　　夏诗雅瞧楚若渝单纯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她解释道，“所有的综艺节目都是有剧本的，你是我带去的人，无论是为了我的脸面、还是节目的热度，他们都会让你通过基础考验。”
　　楚若渝没有接触过娱乐圈，并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她觉得索然无味，“我不用剧本。”
　　夏诗雅瞬间怔住。
　　“不用剧本？”她强调道，“我知道你学习成绩很好，也很聪明，但这档综艺节目，难题设置的范围非常广。”
　　楚若渝最不喜欢的就是弄虚作假，她抿了抿唇，似是妥协、又没妥协，“那你随便帮我挑一个有关于记忆力的题目就行了。”
　　夏诗雅见楚若渝神情恹恹，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抿了抿唇，试探性地开口问，“真想尝试一下？”
　　楚若渝重重地点了点头。
　　假的比赛得了第一，系统也不会给予奖励。
　　倒不如真/刀/真/枪的干。
　　夏诗雅见楚若渝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明媚，奇迹般的，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那说好，基础考验没过，不准哭鼻子哦。”
　　不管楚若渝折腾成什么样，她都能兜住。
　　说完，夏诗雅一边站起身、一边给总制作打电话，“……是是，不好意思，麻烦了。”
　　挂断电话后，她耸了耸肩道，“搞定，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楚若渝眉眼弯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人的。”
　　*
　　清晨，万籁俱寂。
　　楚若渝跟着睡眼惺忪的夏诗雅上了保姆车，径直去了电视台。
　　夏诗雅见楚若渝精神抖擞的模样，心里满是艳羡，“年轻真好。”
　　就算熬夜，也不会有黑眼圈，哪像她，稍微休息不好，第二天脸就肿了。
　　楚若渝忍不住反驳，“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魅力。”
　　她年轻过、也年迈过，在她看来，享受当下的时光，是最好的。
　　夏诗雅没想到楚若渝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样的感悟，她笑着道，“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的年纪比我还大。”
　　人生阅历带来的气质是藏不住的，她想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大概就是少年老成吧。”
　　楚若渝闻言，心头忍不住狂跳了一下。
　　不得不说，夏诗雅真相了。
　　她抿了抿嘴唇，并没有说话。
　　夏诗雅也就随口一提，并没往心里去，见气氛变得冷凝，她索性讲起了录制节目的流程，“到了电视台，先化妆，上台后你需要做的，就是听督导的指挥选题、解题。”
　　酒店本就挨电视台非常近，夏诗雅才刚说完，就已经到了。
　　她戴上帽子口罩，便带着楚若渝去了后台。
　　“你们听说了吗？夏姐带来的年轻人狂的很，连题目都没有提前选。”
　　“？啊这，她这么自信的吗？”
　　“听说年纪不大，你们说会不会被题目难哭？”
　　“哈哈哈哈哈，这倒也不至于吧。”
　　“万一人家是个绝世天才呢？”
　　……
　　好在工作人员只是闲聊了几句，就没有继续议论下去。
　　夏诗雅怕楚若渝的心态受到影响，忍不住宽慰道心，“没关系的，照常发挥就好。”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想的很开。
　　楚若渝知道，这时候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她只点了点头，就乖巧地坐在了化妆台前。
　　化完妆后，楚若渝一边做卷子、一边等着上场。
　　冷不丁，手机铃声响了，她看到靳言的名字，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听黄大夫说，您又到了湘市，不知道您是否有空，可以和我、还有我的妻子见一面？”靳言的声音十分愉悦，“我妻子的确怀了双胞胎，只不过我想让您再看看情况。”
　　简而言之，他信不过医院，就想听楚若渝一句好话。
　　楚若渝扶额，“我在录制节目，暂时没空，录完就直接回校了。”
　　靳言听到拒绝的话，毫不气馁，他笑眯眯道，“湘市的电视台么？我是赞助商之一，我随时可以过来，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影响您的。”
　　楚若渝：“……”
　　她忽然想起楚和生那句，“生而为父，我很荣幸。”要不是为了孩子，怎么可能这么低三下四，心头软了软，“行，你看情况过来。”
　　挂断电话没多久，门外有人匆匆走入，“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可以开始录制节目了。”
　　楚若渝收起手机，乖巧地跟在夏诗雅的身后。
　　走到录播厅，抬头就可以看见观众席上乌泱泱的坐满了人。
　　主持人轻车熟路地把话题带到了楚若渝的身上，先是褒奖赞美了一番，然后提出基础考验，“这大屏幕上有三道题，你可以选一道你擅长的，只要答案正确，基础考验就可以过关哦。”
　　因为楚若渝没有提前选题，所以节目组根本摸不清楚若渝擅长什么。
　　为了节目效果，三道题有简单的、有难的，甚至每道题的方向都不同。
　　楚若渝的视线快速地在屏幕上浏览，然后不假思索的选了有关于记忆力的第二题。
　　在系统的变态培训下，本就超出常人的记忆力又上了好几层楼。
　　加上掌握了数种记忆策略，对任何记忆力的题，她真怡然不惧。
　　而一旁的主持人，在听到她回答后，却倒吸了一口冷气，并向夏诗雅投去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佛祖保佑。


第61章 061就这？
　　观众席上同样爆发出了一阵哗然声。
　　“ unbelievable, 在一小时内，速记100个陌生的人名以及他们的指纹，这怎么可能做到？”
　　“人名也就算了, 指纹是什么鬼？指纹的纹路本身就非常抽象, 且绝不可能重复。这难度都上天了。”
　　“综艺节目嘛,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总要搞点噱头。而且，天才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她要是过关，我就把手机吃掉。”
　　……
　　夏诗雅自楚若渝选题后，大脑始终处于乱糟糟的状态, 好半晌，她终于找回神智, 真心实意地规劝, “这道题太难了，就算让常驻嘉宾挑战, 也不一定能挑战成功。”
　　怎么可能有人能记住指纹？！
　　楚若渝见她瞠目结舌，耐心地回道，“指纹记忆需要讲究策略。”
　　“一般而言, 抽象的东西最难记住, 如果想要记得快、记得牢, 就得把指纹转换成生动的图像。”
　　夏诗雅：“……”
　　学渣听不懂。
　　她木讷地陈述, “这密密麻麻的指纹, 实在生动不起来。”
　　镜头推进, 把楚若渝的微表情都记录了下来。
　　“只要把每个指纹都转变为数字，就很好记了。”记数字是基本功, 见夏诗雅表情依旧困惑迷茫, 她简单地展示了一下, “指纹可以细致的划分成10种类型，比如说斗形纹、双斗纹、螺形纹等，就可以用0-9中相对应的数字来表示。其次指纹指向、条纹数同样的道理。”
　　“如果是斗形纹，指向正好在中间，条纹数是3，那么得出的数字组合就是153。”
　　“三个数字的组合，共有1000种，足以应付这些指纹的数目。”
　　这瞬间，夏诗雅终于明白，为什么楚若渝会对节目组漏题的行为嗤之以鼻了。
　　敢情她真的不需要。
　　“牛逼。”夏诗雅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那如果指纹的三个数字一模一样呢？”
　　楚若渝耸了耸肩，理所当然道，“那就增加第四方面的特征，例如指纹外型的形状。”
　　只要确保每个指纹对应的数字不重复即可。
　　夏诗雅：“……”
　　呵呵哒，再问下去那就是自讨其辱。
　　她后退一步，把空间让给楚若渝，“我没问题了。”
　　观众们同样有些发懵。
　　“你们听懂了吗？”
　　“没有，下一个。”
　　“大概……有些明白了。可是，学会了理论，让我实际操作，我也操作不来啊！”
　　“666。”
　　……
　　唯有主持人，对骚操作司空见惯，稳得很，不过到底还是高看了楚若渝一眼，他一边暖场一边推动节目，“看来楚若渝对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接下来就请大家拭目以待吧。”
　　话音刚落，大屏幕上呈现了100个人名，以及相对应的指纹。
　　喧闹的氛围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安静。
　　楚若渝非常了解自己的记忆上限，所以不慌不忙地开始记忆。
　　主持人和夏诗雅并肩站立，没有摄像机直对，两人的姿态都略显懒散。
　　“她真能行？”
　　夏诗雅抿了抿唇，实话实说，“不知道。”
　　主持人见状，眯了眯眼，“台里还准备了plan B，一旦楚若渝挑战失败，就立刻换人。”
　　这是夏诗雅和总制作人提前说好的，所以听到这话，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万一呢？谁能说得准呢？”
　　说完，她目不转睛地看向了楚若渝。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
　　仅过去了三十五分钟，始终保持记忆状态的楚若渝终于有了动静，她伸了个懒腰，让僵硬的肌肉得到缓解，“我记完了。”
　　总制作人正奋笔记书，他猛然抬起头，“？？？”
　　记完了是什么意思？
　　别人都嫌一个小时不够，她倒好，提前结束了。
　　要不要这么嚣张？要不要这么离谱？
　　主持人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儿去，愣了两秒后才找回自己的专业素养，三步并做两步走回舞台，语气中满满的煽动，“如果楚若渝答对了，那她的答题时间就破了台里的最高记录，大家期待吗？”
　　在场务的安排下，现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叫声。
　　“期待。”
　　主持人手里捏着卡片，他满脸的跃跃欲试，随着他的眼神示意，大屏幕再次变化，出现了一枚放大的指纹，“考验开始了，请问这是谁的指纹？”
　　夏诗雅：“……”
　　明明已经知道题目非常离奇，可当这一幕发生时，她依旧觉得震撼。
　　这得多大的脑容量，才能记住啊。
　　担忧的同时，夏诗雅情不自禁地看向了楚若渝，见她脸上并没有痛苦、为难之色，不由得放下心来。
　　楚若渝细心地观察了指纹，随后闭上眼，和脑中的记忆库进行比对。
　　没过一会儿，她肯定地回答道，“朱长山。”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主持人的脸上，大家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楚若渝的回答究竟正不正确。
　　主持人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
　　指纹是他随机选的，也的确属于朱长山。
　　楚若渝竟然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答对了这道题！
　　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夏诗雅见主持人忽然沉默，笑道，“让我猜猜，定是楚若渝答对了，所以你才这么震惊。对吗？”
　　她的话里也充斥着满满的期待之意。
　　主持人迅速调整好了心态，他先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然后用遗憾的口吻，“很可惜，答错了。”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的嘘声。
　　“我就说嘛，世界上哪有这么多记忆大师？更别提年纪还这么小。”
　　“哈哈哈哈哈，看来我不用吃手机了。”
　　“还以为答对了呢，原来是白高兴一场。”
　　“做人啊，不能太自负，老老实实选最简单的一题，不就行了？非要出风头，现在倒好，掉沟里了吧？”
　　“人家能来参加节目就很有勇气了，挑战失败也无可厚非啊，干嘛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
　　总制作人本一脸期待，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新一期的标题，结果裤子都脱了，就给他来了这。
　　他撇嘴摇了摇头，还以为有多厉害。
　　算了算了，没耽误多少时间，就当做陪楚若渝玩吧，谁叫她是夏诗雅带来的呢？！
　　夏诗雅的表情，那叫一个错愕。
　　不对啊，看主持人的表情，应该是答对了的。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夏诗雅怎么想都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在这一刻，她竟然有些不敢去看楚若渝的表情，应该会很失望吧。
　　她咬了咬牙，但当她抬头的瞬间，却愣住了。
　　楚若渝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别说沮丧了，连笑容的弧度都没有变过一分。
　　相当的镇定自若。
　　夏诗雅怕楚若渝难受到内伤，缓缓地走到她的身旁，安慰道，“你放心，这一段不会播出的，别难过，你已经很厉害了。”
　　楚若渝听到这话，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为什么会难过？”她顿了顿，瞪大了眼睛，“难道这不是节目效果吗？”
　　欲扬先抑。
　　她懂的。
　　看着楚若渝天真的模样，夏诗雅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叹息了一声，“你答错了，哪还会有什么节目效果？”
　　幸亏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有点失望，但尚能接受，“没关系的。”
　　楚若渝：“？？？”
　　这下她是真的懵了，“可是我答对了啊！”
　　夏诗雅觉得楚若渝是受了刺激，一时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委婉道，“可能是你的记忆出现了差错，但答案不会骗人。”
　　楚若渝可以肯定自己的答案就是正确的。
　　那么，问题一定出在主持人身上。
　　恰好此时，主持人十分惋惜地开口道，“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能够成功了。”
　　自古以来，挑战失败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心慌意乱，然后不停质疑自己的记忆，他们并不会怀疑结果，最重要的是，现场百分之百的人都记不住指纹，他们只是看节目效果，所以他才自信篡改了答案，“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楚若渝听着这虚伪的问话，心中冷笑连连，她挺直后背，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求重新看题，并调出朱长山的指纹进行比对。”
　　见主持人想说些什么，她无辜道，“作为挑战失败者，我想这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主持人沉默。
　　的确是不过分，可他怕出现变故。
　　他绞尽脑汁想着拒绝的办法，可就在此时，他的麦里传来了总制作人的声音，“别拖延时间了，给她看。”
　　主持人心里忽然冒出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他镇定自若地调出了朱长山、以及题目的指纹。
　　放大后，虽然纹路大致相同，但细看是不同的，“现在可以了吗？”
　　这下，楚若渝十分确定主持人在针对她。
　　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在哪里，可针对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她偏头看向夏诗雅，郑重其事道，“原题并不是这道指纹，这道指纹是51号邓洲的。”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传遍录播厅，现场顿时骚动起来，
　　“？？？什么情况？”
　　“是搞错了吗？”
　　“我怎么觉得是垂死挣扎呢？”
　　“她连多少号都能够说出来，心中应该有数吧？”
　　“我刚刚拍了题目的照片，虽然我记不住，但是放大图片比对我总能看出区别的。”
　　“快看。”
　　……
　　总制作人看着这峰回路转的场面，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直接从身旁的电脑里找出几人的指纹。
　　当看到原题的指纹和朱长山的指纹完全一致，他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第62章 062风波（1）
　　霎那间, 总制作人就已经猜出了其中的猫腻。
　　他雷厉风行地下达指示，“把所有的设备关闭，停止录制。”
　　说完, 他径直走向舞台中央。
　　夏诗雅没想到楚若渝这么固执, 甚至连比对结果都不相信, 可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低下头，轻声劝道，“我知道你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有自信，但万一呢？”
　　楚若渝毫不胆怯地和夏诗雅对视, “相信我。”
　　夏诗雅左右为难。
　　就在此时，总制作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并把她叫到一旁说话, “年轻人受到挫折，一时间想不开也情有可原, 只是这么闹下去，最后不好收场。”
　　他把声音压到最低，“如果不是你强烈要求真实, 基础考验早结束了。所以节目组没必要耍这样下作的手段。”
　　这逆向思维, 非常有说服力, 夏诗雅抿了抿唇, 然后伸手摸楚若渝的脑袋。
　　她想叫楚若渝不要继续闹下去, 可这样的话, 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主持人一颗心本提到了嗓子眼, 但见总制作人及时帮他圆了场, 连忙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然后理所当然道，“所有人都在等着继续录制节目，别耽误时间了吧。”
　　不仅仅是观众，连工作人员都开始议论纷纷。
　　“麦克风关了？台上在说什么？”
　　“好像是起了争执？”
　　“啊，我对比结束了，楚若渝的答案正不正确另说，节目组前后给的指纹的确是不同的。”
　　“雾草，真的假的？这也太无辜了吧。”
　　“也许节目组已经发现了错误，现在正在商讨方案呢。”
　　……
　　就在楚若渝想到办法自证时，观众席第一排，忽然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他穿戴的虽然非常普通，但偏偏忽视不了他睿智的气质。
　　他慢条斯理地走到舞台上，第一句话就肯定了楚若渝的答案，“她的答案是正确的。”
　　总制片人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碍于场合，他礼貌地询问，“你是谁？”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傲的神情，“肖宇浩，世界特级记忆大师。”
　　他是节目组邀请的嘉宾，因为来得过早，索性就当了观众，楚若渝记忆时，他同样没闲着，所以他非常确定答案的准确性。
　　总制片人：“……”
　　这大概就是社死现场吧。
　　前一秒，他还暗示夏诗雅是楚若渝在闹事，后一秒，脸被打的“啪啪”响。
　　这瞬间，除了尴尬还是尴尬，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可以，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主持人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他有心想反驳，但碍于那世界特级记忆大师的身份，他又硬生生的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肖宇浩只是单纯地认为节目组闹了乌龙，他和颜悦色地看向楚若渝，“你很不错。”
　　他在台下，楚若渝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非常确定，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实力远不止于此，“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和我一起去参加国际赛吧。”
　　说完，他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楚若渝。
　　楚若渝的心情别提有多熨帖了。
　　甭管肖宇浩的身份是什么，全场只有他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
　　她把名片收好，并答应了下来，“等我准备充分。”
　　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兴许可以在国际赛中获奖，但靠前的名次有无可能，还是培训一段时间再说吧。
　　楚若渝说完，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录播厅，既然真相已经大白，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肖宇浩看着楚若渝的背影，若有所思。
　　夏诗雅冷冷地扫了一眼总制作人和主持人，“我希望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她并不认为这是一场乌龙，而是有蓄谋的针锋相对。
　　说完，她循着楚若渝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可追上后，夏诗雅心生胆怯，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才憋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她的确做错了，像楚若渝这样单纯的孩子，就不应该带到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内。
　　楚若渝见她十分自责，忍不住宽慰道，“这和你没关系。”
　　对方本来就不了解自己，所以不信任也没什么关系，“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指责过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当楚若渝和夏诗雅回到后台，总制作人已经候着了。
　　夏诗雅不想在楚若渝面前暴露太多的黑暗面，她先温和地把楚若渝支开，“你出去转转，等我谈完事儿了，再来找你。”
　　楚若渝应声。
　　等后台只剩下两人，夏诗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冷若冰霜，“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你就不必说了，懂的都懂。”
　　总制作人苦笑了一声，“你信我，一开始我真的不知情。你也明白节目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所以就算我知道他从中作梗，也只能维护他。”
　　夏诗雅冷笑一声，打断他的发言，“所以呢？”
　　身在娱乐圈，有很多的迫不得已，就算她身处一线，也不能公然和电视台叫板，只能选择退而求其次，“我要求你们和楚若渝道歉，这不过分吧？”
　　这是她唯一能替楚若渝求的公道。
　　总制作人沉默了。
　　夏诗雅见状，不怒反笑，“所以这是连道歉都不愿意的意思？”
　　“为了一个外人，你何必呢？”总制作人早就打听过夏诗雅和楚若渝的关系，她们充其量认识了也就一个礼拜，“我实话和你说吧。”
　　“代替楚若渝的人选，是潇潇。”总制作人顿了顿，“我说错了，是你横生枝节要带楚若渝上节目，原本的一切就是潇潇的。”
　　请来夏诗雅也是为了利用夏诗雅的名气，捧潇潇罢了。
　　潇潇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作为高智商、高情商、高颜值的富二代，在网络上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
　　夏诗雅被恶心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才自言自语，“你们可真是好算计。”
　　在她面前一套，在潇潇面前一套，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她的心血来潮。
　　怪不得、怪不得。
　　“我相信你一开始不知情，因为你从没有想过，楚若渝能挑战成功吧。”
　　“还有，就算接受了基础考验，你们也会想出各种各样的意外让楚若渝离开是吗？”
　　总制作人见夏诗雅把话都挑明了，略微觉得有些难堪，他压了压心头的情绪，语重心长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潇潇的父亲是谁，你和潇潇同台，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
　　“你是个聪明的，孰轻孰重，想必你已经有了答案。”
　　总制作人这番话说的十分笃定，甚至于他根本不怕夏诗雅闹起来。
　　夏诗雅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在这一刻，她憎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瞪了总制作人一眼，她夺门离开。
　　楚若渝对电视台并不熟悉，所以没敢瞎跑，她随便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着休息。
　　就在此时，电话冷不丁的响了。
　　靳言的声音十分恭敬，“我已经到电视台了，您在哪？”
　　楚若渝环顾四周，余光瞥见了夏诗雅，先报出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对着夏诗雅招手。
　　夏诗雅斟酌再三，到底还是慢吞吞地走到了楚若渝的身旁，她的心情十分低落，说起话来都恹恹的，“对不起啊，我太无能了，都不能给你讨个公道。”
　　她没什么背景和资历，能走到今天这个程度全靠努力，但是辉煌，实则和泡沫般，一戳就破。
　　楚若渝能够感受到夏诗雅难过的情绪，“没事儿。”
　　她真不在意这些，要是早知道综艺节目都这么乌烟瘴气，她甚至都不会来参加。
　　这瞬间，楚若渝坚定了一个想法。
　　比赛一定要参加正规的！
　　“真相究竟什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
　　夏诗雅真没想到楚若渝会这么豁达，可正因为此，她的愧疚之心更重了，“这破节目，姐也不录了。”
　　管他什么潇潇，什么洒洒，爱咋咋地。
　　人生在世，总不能一直受气吧？
　　就在两人说话时，靳言带着妻子从远处走来，见到楚若渝，他热络又尊敬，“在您百忙之中还要来麻烦您，真是对不住。”
　　态度谦卑地完全看不出来是一方巨鳄。
　　夏诗雅看懵了。
　　靳言？！
　　楚若渝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怎么可能会和这样的大佬认识呢！！
　　她印象中的靳言，手腕通天，刻薄冷血。
　　现在一副小绵羊的模样，特么这是换了一个人吧？！
　　夏诗雅吞了一口口水，不敢讲话。
　　楚若渝听到他的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随口回道，“现在不忙了，空出了半天时间。”
　　靳言听得莫名其妙，“不是要录制节目吗？我还准备当观众呢，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楚若渝轻轻地“嗯”了一声，“行了，出去再说吧。”
　　靳言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见楚若渝不愿意说，他眯了眯眼，干脆去问夏诗雅，“到底发生什么了？”
　　夏诗雅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干不过节目组，但是靳言可以啊，冲靳言对楚若渝这热络的态度，一定不想看到她受委屈。
　　想到这儿，她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说完，她眼巴巴地看向了靳言。
　　“这也太过分了，明摆着戏弄人不是？”
　　说话的是靳言的妻子，撇开楚若渝对她的孩子有救命之恩，她本人也是十分钦佩楚若渝的。
　　他们都要点头哈腰的人物，凭什么在这破地方受委屈？！
　　“必须得让他们道歉。”
　　夏诗雅重重地点了头，表示肯定。


第63章 063风波（2）
　　当即, 有恃无恐的夏诗雅登录微博，简单粗暴地发表声明。
　　夏诗雅V：老娘不干了，爱找谁找谁@天生我材V
　　鉴于夏诗雅平日里温婉的形象, 这爆粗口吻的微博瞬间激起了网友们的八卦心。
　　评论瞬间爆/炸。
　　“老娘？啊这真没被盗号吗？不是本人发的吧？”
　　“我猜应该是宣传炒作。”
　　“有无知情人士爆料内/幕, 太好奇了。”
　　“夏姐私底下很温柔，能逼她在众目睽睽下骂人，矛盾应该闹得挺大的。”
　　“好巧！我今天就在现场，夏诗雅带的踢馆选手明明答对了题, 但主持人一口咬定是错的，所以节目录制一半就被叫停了。我还拍了照片，等我捋捋过程。”
　　……
　　夏诗雅识趣地把空间让给楚若渝及靳言夫妇, 随后神清气爽地回到后台。
　　见经纪人心急火燎的，她还笑眯眯地问候了一句, “怎么了？”
　　经纪人：“……”
　　怎么了？
　　她简直要被夏诗雅气死了，“你不知道自己是个公众人物吗？微博一发，代表和节目组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这些年，她伏低做小争资源, 才把夏诗雅捧红, 说到最后声音里满是痛心疾首，“你以为你是谁？和他们杠，你杠的过吗？”
　　蚍蜉撼大树, 不自量力。
　　夏诗雅本想告诉她靳言一事，但正要开口, 门猝不及防地开了。
　　总制片人缓缓走到夏诗雅的身旁, “准备好了吗？”
　　经纪人见他和颜悦色的模样, 心中哀嚎一声, 想必他还不清楚夏诗雅做了些什么吧。
　　想到未来要处理的烂摊子, 她头皮都麻了。
　　夏诗雅把额边的碎发撩到耳后，笑得风情万种，“准备个屁，别做梦了。”
　　总制片人听到这不客气的回答，大脑瞬间懵了，好半晌才回过神，他“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最后，他略带威胁道，“潇潇现在可就在外头等着你呢，你不去的后果，自己掂量清楚。”
　　经纪人抿紧了嘴唇，她情不自禁伸手去拽夏诗雅的袖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夏诗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在娱乐圈沉沉浮浮这么多年，除了忍气吞声就是阿谀奉承，她甚至都忘了自己真正的模样。
　　她嘴角勾起了讥讽的弧度，“好啊，我等着。”
　　经纪人：“……”
　　这会儿她已经没心思去想其他的，只想知道夏诗雅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才会变得判若两人。
　　总制片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脸色阴沉的可怕，可就在此时，一道悦耳的嗓音在这片空间响起来。
　　“要不你和我讲讲，夏姐不来的话，我会做什么？”
　　潇潇妆容精致，打扮相当靓丽惹眼，她脸上布满了疑惑之色，“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一抹冷意稍纵即逝，快得根本捕捉不到。
　　总制片人额头上的汗一下子涌了出来，他伸手擦了擦，语气干涩，“你怎么来了？”
　　潇潇眼睛瞪得浑圆，尽显无辜，“我要是不来，差点就错过了这场好戏。”她佯装若有所思，“你倒是比我还会仗势欺人。”
　　听到这反讽，总制片人苦笑连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自以为拿捏了所有人心思，现在却显得像个跳梁小丑。
　　额头上的汗越涌越多，最后从脸颊滑落，“这。”
　　这了半天，他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经纪人看到这峰回路转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
　　什么情况？
　　就在总制作人叫苦不迭时，手机铃声倏然响了起来，他瞬间呼出一口气，边按下接听键的同时，边找理由离开，“我先去忙。”
　　说完，他逃似地离开了后台。
　　潇潇早就见惯了这种趋炎附势的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视线在夏诗雅的脸上定格，坦坦荡荡地解释，“这事儿我真不知情。”
　　她纯粹是心血来潮想参加这档综艺节目，没多安排什么。
　　夏诗雅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我明白。”
　　有些人为了讨好人，不惜踩着所有人的肩膀。
　　潇潇斟酌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认识靳言吗？”觉得自己问的太过于冒昧，她又解释了一句，“刚接到我爸的电话，说我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你要是认识的话，可不可以帮我解释一句，这一切都是误会。”
　　像她们这样的富二代，在外面根本不敢嚣张好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踢到了钢板。
　　夏诗雅余光瞥见由远及近的三人，不说话了，只伸手指了指。
　　潇潇不明所以地扭过头，当她见到靳言，惊呆了。
　　传闻中的靳言是个工作狂，除了办公还是办公，很少浪费时间在琐事上，现在竟然出现在了电视台？
　　说出去谁信呐。
　　迟疑片刻，潇潇笑容满面地凑上前。
　　只听到楚若渝清脆笃定的嗓音，“真不必焦虑，该吃吃该喝喝，你的身体状况非常好，孩子肯定没问题。”
　　这话她已经说腻了，只不过对方喜欢听，她也不介意多说几遍。
　　潇潇认识楚若渝。
　　毕竟，总制片人和她强调了无数次，楚若渝不可能挑战成功，所以楚若渝挑战失败，她从没怀疑过什么。
　　可现在，潇潇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这靳言大约是为楚若渝撑腰来的，心思转圜间，她果断放弃了目标，笑吟吟地对着楚若渝开口道，“刚我还在和夏姐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她是真的冤，被迫背了个黑锅。
　　楚若渝扫了潇潇一眼，见她眉眼间皆是爽朗、毫无郁气，不介意道，“没事，都过去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大概能猜出来。
　　说完，她又偏过头，把没说完的话说完，“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教你几个强筋健骨的动作，有事儿没事儿动一动，也省的胡思乱想。”
　　潇潇：“？？？”
　　结合着刚才的话，她试探性地插话，“你是医生吗？”
　　虽然这么问，可楚若渝的年纪，怕是还没高中毕业，连行医的资格都没有。
　　楚若渝大大方方地给了肯定的答案。
　　潇潇：“……”
　　这瞬间，她有些幻灭。
　　真的。
　　本着间接和靳言套近乎的想法，她咬了咬牙，“我有失眠的毛病，能帮我看看吗？”
　　潇潇倒没胡说八道。
　　持续性失眠将近两年，期间去医院看过，不仅做了心理疏导，还配了各种抗抑郁药物和安眠药物。
　　虽然在睡前半小时服用就可以迅速进入睡眠，但早上睡醒时，整个人浑浑噩噩、昏昏沉沉，不仅思维不清晰，还非常影响记忆力和反应速度。
　　对她的生活影响非常大。
　　楚若渝仔细打量了一眼潇潇，即便轻薄的粉底遮住了原来的脸色，但不难察觉到她的疲惫。
　　她针对性地问了几句，然后总结了一下症状，“在没有药物助眠的情况下，晚上睡眠不足三小时，同时伴随疲乏，无力，心悸等情况？”
　　得到肯定的回答，楚若渝面向潇潇，“张嘴。”
　　潇潇听话地张开嘴。
　　舌质淡，苔薄白，心中有数后，她又道，“把手伸出来。”
　　潇潇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楚若渝行的是中医。
　　她从未接触过。
　　在她神情恍惚间，只听到楚若渝开口道，“心肾阳虚，厥阴寒扰罢了，小问题。”
　　潇潇每个字都听得懂，但结合起来，却不知其意，“怎么治？”
　　“我给你开两味药。”茯苓四逆汤温阳散寒，吴茱萸汤温肝降逆，加龙骨、牡蛎、酸枣仁养心潜阳安神，加柴胡疏肝解郁，两味药相互为用，以取其效，“喝上两个月就可以改善日间乏力、延长晚间睡眠时长。”
　　潇潇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口水。
　　讲真，她只想套个近乎。
　　从没想过对方会给治疗方案，还是不靠谱的中药。
　　就在她神情恍惚时，楚若渝已经写完了药方，并塞到了她的手里。
　　潇潇低头扫了一眼，黄芪30g、茯神10g，生龙骨15g……都是她从未听过的名字，“真的有用吗？”
　　楚若渝还以为她问的是药效，详细地解释了一番，“人参、黄芪、生山药补气健脾；茯神、炒酸枣仁、当归、远志养血安神；生麦芽、炒白术调和脾胃；生龙骨镇静安神，你放心好了。”
　　在旁不置一词的靳言倒是听出了潇潇话外的意思，他立刻不高兴了，“她为你治病是你的荣幸。”
　　质疑楚若渝的医术简直就是在亵渎她。
　　潇潇知道，如果不是楚若渝有过人的实力，靳言不可能这么维护她。
　　心中有数后，她郑重其事地收起药方，然后认真地道谢。
　　目送着楚若渝和靳言三人离开，潇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好奇地问，“楚若渝年纪轻轻，医术真就这么好吗？”
　　夏诗雅不假思索地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喝了一段时间的中药，她很明显能感觉到生理状态好了不少。
　　人对自己的身体感知最清楚，所以她对未来更加期待了。
　　等潇潇走后，始终当背景板的经纪人终于有了存在感，她后知后觉地感慨道，“原来楚若渝的来头这么大！”
　　她苦笑了一声，“论看人，还是你的眼光精准。”
　　早知道的话，她就不劝了。
　　现在倒好，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夏诗雅哪里知道楚若渝和靳言有这样的交情，只不过误打误撞罢了，不过，见经纪人误会，她也懒得解释，“走吧。”
　　*
　　总制作人接到的是台长的电话，离开后台，他径直去了台长的办公室。
　　进门后，他诧异地发现，主持人竟然也在。
　　不用说，找他们来肯定是为了录播厅的意外。
　　总制作人立刻摆出了苦瓜脸的模样，他是个聪明的，他没想过替自己辩解，“楚若渝和潇潇比起来，差了一大截，为了节目的收视率，我肯定选择潇潇。”
　　话里话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台里。
　　台长的脸色阴晴不定，见这个时候，对方还在推脱责任，他怒不可遏地拿起手边的茶杯，狠狠地砸向了总制作人。
　　好在他理智尚存，控制了一下方向。
　　茶杯在总制作人的脚底下碎裂，溅了他满裤子的水。
　　“你自己去看微博。”
　　总制作人心惊肉跳的，他余光瞥了一眼心如死灰的主持人，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他拿起手机，迅速地点开微博，前几个热搜都是有关于天生我材的。
　　#夏诗雅&天生我材#
　　#楚若渝&天生我材#
　　#天生我材作假#
　　这才过去多久啊，都不够事情发酵的！
　　要说没有幕/后推手，他根本不信。
　　总制作人的心已经凉了一半，他哆哆嗦嗦地点开了其中一个热搜，评论铺天盖地。
　　“虽然画质高糊，但根本不妨碍楚若渝的盛世美颜，草，美就算了，会弹钢琴也就算了，记忆力都diao炸天，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啊啊啊啊啊，最后上台的人我认识，是世界特级记忆大师，虽然没有声音，但看口型，应该是肯定了楚若渝的答案。”
　　“xswl，这应该是节目组翻车最惨的一次吧，谁能想到籍籍无名的楚若渝竟然真的全记住了。”
　　“一直以为夏姐不会发脾气呢，万万没想到，也有这么刚的时候。”
　　“节目组摆明了就想让夏诗雅带别人呗，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人。没想到吧，有实力的人根本就欺负不了。”
　　“大家还不知道某台的尿性吗？！很快这热搜就会被撤下去，再过几天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许夏姐的资源都会受到影响，还有我可怜的楚楚女神，心疼。”
　　“心疼 1。”
　　……
　　除了没有带上潇潇的话题，想象力丰富的网友们有理有据地还原了整个过程。
　　“想好该怎么做了吗？”
　　听到台长的问话，总制作人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口水，他讪笑道，“当然是辟谣了。”
　　舆论都是人为操控的，谁的钱多谁的势力大，就可以主导结果，“就说是后台工作人员的失误。”
　　台长心中涌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突然间，他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面无表情道，“既然闹到了这样的地步，始作俑者的你们必须得负起责任，我要你们公开向夏诗雅还有楚若渝道歉。”
　　总制作人猛然抬头，这瞬间他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结结巴巴道，“道歉？这不就是变相承认了？台里不怕丢人吗？”
　　台长冷笑一声，“丢人？做错事情的是你们，和台里有什么关系？”他顿了顿，姿态冷酷无情，“还有，你们被开除了。”
　　一旁的主持人早在台长大发雷霆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感，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楚若渝到底是什么来头？不是说就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吗？”
　　要不是因为这认知，也不敢在台上这么嚣张。
　　他看得很明白，夏诗雅没有这样的能力，症结就出在楚若渝身上。
　　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台长突然想起靳言和刘启东两人先后的电话，话里话外尽是威胁。
　　虽然不知道楚若渝真正的身份，但无疑是个小祖宗，他收起心思，“这和你们没有关系。”
　　总制作人瞬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这份优渥的工作不知给他带来了多少的好处，一旦失去了，足以而能够想象到未来的日子会有多艰难。
　　平时嚣张惯了，得罪的人也不少，想到可怕的后果，他态度变软，“台长，这并不是原则性错误，我可以去道歉，求你别开除我。”
　　不管是不是原则性错误，都改变不了结果。
　　台长的眼里划过了一抹怜悯之色，“除了公开道歉，你当然还要私下道歉。”得罪了靳言和刘启东，谁敢用这样的人，“行了，你们出去吧。”
　　他还急着给靳言和刘启东一个交代。
　　“台长，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台里啊，你可不能这么过河拆桥。”
　　总制作人忽然目露凶光，可就在他正要恶言相向时，一旁的主持人拉住了他，连拽带拖地把他带到了办公室外。
　　他自嘲地笑了笑，“在圈里待了这么久，你还没弄明白规则吗？弱肉强食，咱们看走了眼，当然要承受后果。老老实实去道歉，兴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这番话像是一场及时雨，把总制作人所有的想法都浇灭了。
　　可笑，活了这么久，还没一个后辈看得明白。
　　虽然没有对楚若渝说过恶言，可能联系她的人，唯有夏诗雅，总制作人想起了早先的一言一行，脸都绿了。
　　真他妈风水轮流转。


第64章 064楚楚女神
　　在全网讨论的如火如荼时, 天生我材官博出其不意地公布了高清视频，并主动艾特楚若渝表示歉意。
　　网友们被这一手骚操作惊呆了。
　　“？？？活久见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yysy，楚若渝这记忆力真叫人叹为观止, 如果没有意外, 她应该能踢馆成功，不愧是大家的楚楚女神。”
　　“麻麻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
　　“wow，老早就知道天生我材这档节目会在一定程度上弄虚作假，所以我从不相信他们的记忆力。阿这反向操作, 让我迷了呀？！”
　　“楚若渝太牛逼了吧？”
　　……
　　在网友们情绪被引到高/潮时，天生我材的官博又公布了开除总制作人和主持人的声明。
　　网友们硬生生地被逼着吃了一口瓜。
　　“突然觉得电视台好搞笑是怎么回事？”
　　“知情人士偷偷爆个料，你们的楚楚女神, 背景也很牛逼哟。”
　　“挖槽！现实版的白富美吗？”
　　“突然觉得爆料还是有几分可信的，这电视台什么德性咱们又不是不清楚, 不仅自打脸开除员工、还公开道歉，不是被逼的谁信呐。”
　　“啊，更喜欢楚若渝了，只是她好高冷哟, 从来都不发自拍照。”
　　无论是电视台反常的行为、还是网友们喜闻乐见的刷评论, 迅速地把公开道歉推到了热搜。
　　记忆协会的会长阴差阳错地刷到了视频，忍不住真身下场。
　　记忆协会V：记忆水平至少已经达到8级，快来找组织报道哦@楚若渝
　　突然的变故又引发了网友情绪上的小高/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若渝已经优秀到被记忆协会盯上了吗？”
　　“给大家科普一下，八级是什么概念, 参加世界级记忆大赛, 普通的名次十拿九稳哦。”
　　“哇咔咔, 突然好想围观楚若渝参加记忆比赛！！帮顶一个, 算了算了, 我直接去留言。”
　　“记忆协会表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优秀的人才了，笑死。”
　　“以后大家夸记忆力好，直接简单粗暴一点，你的记忆力好楚若渝哦。”
　　……
　　赵建安正打着电话，忽然手机又死机了。
　　讲了半天，都听不到回音，最后无可奈何地重启了手机。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赵建安直接打开微博APP，当看到右下角99 的艾特和评论，风中凌乱。
　　楚若渝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当赵建安把前因后果弄明白，啼笑皆非的同时，还倒吸了一口冷气。
　　众所周知，人的精力是十分有限的，可楚若渝偏偏就打破了常规，真不是人。
　　他边感慨、边回复网友的评论。
　　——学习很忙，记忆协会以后再说。
　　——数理化竞赛要开始啰，不想分心。
　　——我要替市中拿金牌，是市中哦！
　　这语气既软萌（符合楚若渝小仙女的人设）、又给市中刷了一波存在感，赵建安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不错。
　　至于那些笑到头歪的网友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
　　楚若渝对此一无所知。
　　接到夏诗雅电话时，她正在靳言的陪同下返校，“怎么了？”
　　虽然是沾了楚若渝的光，但夏诗雅别提有多爽了，走起路来都觉得脚下生风，“那制作人和主持人来找我了，想当面向你表达歉意。”
　　楚若渝不假思索的给出了拒绝的答案，“不想见。”
　　倒不是她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陌生人而已，不必浪费时间，“随你处理吧。”
　　夏诗雅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也不再纠缠，“官博已经公开道歉了，他们表示，非常希望你参加节目。”
　　楚若渝：“……”
　　她面无表情，“我只参加正规的比赛。”
　　吃了一次亏，她算是学乖了，那些野/鸡比赛，能离多远就多远，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夏诗雅忍俊不禁，“好了，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楚若渝才挂断电话，紧接着黄文波就找了过来，隔着屏幕都能够感受到他的焦灼，“你在湘市对不对？救命，快救命。”
　　不等楚若渝回答，他央求道，“中医的招牌快砸我手里了，我实在没办法，求你来帮帮忙吧。”
　　楚若渝看着车窗外的高速公路，黑人问号脸，好半晌她才给了肯定的答案，“好。”
　　结束通话后，她对着靳言道，“去医院。”
　　靳言毫无疑义，这段时间他和刘启东接触很多，所以知道一些医院的状况，“你那一手神乎其神的医术，许多病人慕名而来，当然，他们找的都是黄医生。”
　　治疗的是刘启东的截瘫，所以病人的病情大多数都和截瘫有关。
　　黄文波掌握了点穴疏经法的精髓，加上本身的经验，绝大多数的病人都可以得到很好的医治。
　　时间一久，更加声名大噪。
　　楚若渝表示心中有数。
　　等到医院已经是五十分钟以后，车子畅通无阻地驶入。
　　靳言忽然想起什么，提醒道，“我听说国家的卫生部最近在拍纪录片，湘市选中的医院，应该就是这里了。”知道楚若渝不爱在医术上出风头，“我车上有个帽子。”
　　楚若渝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把头发盘起来，全部藏在帽子里，并戴上了口罩，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
　　确定没有纰漏了，才下了车。
　　黄文波早就等得望眼欲穿，楚若渝出现的第一秒，他就认了出来，脚步匆匆地冲到了她面前，“您终于来了。”
　　见到楚若渝，不得不说，压在他身上的大石瞬间就消失了。
　　楚若渝见他慌慌张张的，倒也没心思寒暄，直奔主题，“说吧，到底怎么了？”
　　黄文波挠了挠头，语气愤恨，“还不是因为那帮西医见不得中医好。”
　　这段时间，涌入医院的病人多了，但一大部分病人都是冲着他来的，多多少少招人忌恨，“今天，医院送来了一个女患者，原发性高血压，忽然脑溢血，到现在也没有救治过来。”
　　“原本也不关我什么事。”说到这儿，黄文波满脸都是郁闷，“卫生部在拍纪录片，所以公共场合放了很多机器，这段时间医院所有人的积极性都得到了显著的提高，知道那女患者救不回来，就有人跑到机器下，有意无意地说中医能够治愈。”
　　他的医术被吹得太玄乎了，卫生部的人竟然找到了他，点名让他去治疗。
　　黄文波简直都要哭了，“你也知道脑溢血有多严重的，我哪能治愈？”
　　等过了这一关，他一定要好好研习医术，以免碰到各种各样的情况，“要不您去看看呗。”
　　楚若渝：“……”
　　搞了半天，竟然是因为这。
　　人都来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她把口罩往上提了提，无奈地开口，“说说具体情况。”
　　“病患突然昏厥，把她扶起后，嘴角一直流口水，呕吐如喷射状，失语，四肢拘挛。”简单地描述了一下症状，“西医的会诊意见是脑溢血，左颞右基底节区出血，右基底节区腔隙性脑梗塞。”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病房外。
　　病患已经进行了常规的抢救措施，但依旧毫无作用，家属面如死灰的在病房外等待，神情一个比一个麻木。
　　见黄文波出现了，一年轻男子忽然跪在了他的面前，“他们都说你能治，求求你帮忙看看吧。不管你要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你，求求你了，我就这一个妈妈啊。”
　　说到最后，嘶哑的嗓音里满是伤心欲绝。
　　冷冰冰的摄影器材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黄文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凡他有能力，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可就算他出手了，也只是让人白开心一场。
　　他偏头看向楚若渝。
　　楚若渝带着口罩，根本看不清她的情绪。
　　黄文波咬了咬牙，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好。”
　　没多久，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师匆匆地走了过来。
　　“黄大夫，你终于愿意出手了？”
　　“既然中医这么神奇，那我们这些仪器还需要吗？”
　　“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把人救回来。”
　　听着几人阴阳怪气的话，黄文波整个人气得直哆嗦，他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显然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就在此时，楚若渝说话了，“不撤。”
　　突如其来的两个字，令所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医师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她是？”
　　黄文波冷笑连连，“你不是想见识一下中医的博大精深吗？”顿了顿，他骄傲地挺起胸膛，“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医术。”
　　说话的医师听懂了，“请过来的外援啊。”
　　楚若渝走入病房，整个人的状态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鲜明的变化。
　　像脑溢血这样的急性病，在中西医手段都不完善的情况下，两者结合治疗，是最合理的，她不会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就让人撤去仪器。
　　四诊后，她给出了答案，“风中于脏，痰热内闭。”
　　幸好来得及时，病患不用受到太多的痛苦，就可以救回来。
　　“去准备三棱针、毫针。”
　　短短诊断的功夫，病房外站的人越来越多，有各科的医生、有卫生部拍摄的工作人员、也有住院的病患。
　　“听说这里面的老太太哦，救不回来了，只能吊着命。”
　　“家属哭得死去活来，可有什么办法呢？”
　　“刚刚进去了一个医生，来头蛮大的勒，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救回来。”
　　“刚刚我偷听来着，进去的不是西医医生，是中医医生，现在病人连嘴都张不开，中药都没法喂，中医能有什么办法？”
　　……
　　黄文波听到这番议论，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然后给楚若渝拿了她需要的工具。
　　“碰到任何症状，你都无需慌张，从辩证的观点看，任何病都属于五脏六腑。”楚若渝一边给针消毒，一边侃侃而谈，“看好了。”
　　黄文波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把楚若渝哪个动作看漏了。
　　只见她用三棱针重刺十宣、十二井。
　　“双足趾尖出血，刺激末梢神经，可以减轻脑压。”
　　闻言，黄文波连连点头，又见她用毫针强刺人中，内关，足三里，丰隆，涌泉，由上而下，重刺健侧，引血下行。
　　他眼神忽然就亮了，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我是真的服气了，你小小年纪，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真是神乎其技，“天纵奇才，也不过如此。”
　　听着这夸奖，楚若渝心里毫无波动，谁叫她芯里是一个老妖怪呢，“去准备活血化瘀的中药针剂。”
　　中药针剂可以促进吸收，防止脑疝形成。
　　黄文波收起自己的感慨，连忙照做。
　　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二十分钟，黄文波紧张的手心里布满了热汗，忽然他惊愕道，“她好像没有那么多痰了，四肢拘挛也缓解了。”
　　楚若渝看着他大惊小怪的样子，随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去给她喂点水，然后煮药。”
　　生怕黄文波太激动，她忍不住给对方泼了一盆冷水，“这才哪到哪儿，没有两天工夫，救不回来。”
　　黄文波：“！！！”
　　他咽了一口口水，眼神无比的虔诚，“不，只要你在，人就能救回来。”
　　楚若渝：“……”
　　好家伙，这是把她当成大罗神仙了。
　　她哪有那么神？
　　这时候她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那个少年，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例自己束手无策的病症，真是心痒难耐。
　　黄文波飞奔出去拿水。
　　临出门前还给几个看热闹的西医投了个挑衅的眼神。
　　“病人已经能喝水了。”


第65章 065省赛
　　各科医生面面相觑, 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错愕与不可置信。
　　透过玻璃窗，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患者，最咄咄逼人的李垚冷笑一声, “她还昏迷不醒, 怎么喝？”
　　黄文波并没有听到这声质问，去而复返的他，小心翼翼地喂水。
　　患者虽没有意识，但喂到嘴里的水, 能自主吞咽。
　　李垚情不自禁瞪大了眼，这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烧得慌。
　　楚若渝见喂了小半碗水，便叫了停, 旋即吩咐道，“朱赭石份、怀牛膝、生牡蛎、生白芍各30g，黄岑、天麻、勾滕个15g。”洋洋洒洒又报了八种药名，“生铁锈磨浓汁煎药, 一日一剂。”
　　见黄文波屏息深思, 她解释道，“降气火之升腾，清痰热之内闭。”
　　和黄文波说话, 并不用刻意地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
　　黄文波连连点头，“秒极！”
　　这种夸奖楚若渝听得耳朵都生了茧, 她摸了摸鼻子, 继续道, “安宫牛黄丸2丸捣成糊, 继喝药后吞服。”
　　“羚羊角粉、麝香以竹沥水加姜汁数滴, 多次分服。”
　　虽说黄文波早已被楚若渝的医术折服，但每每见到，总能激得他心潮澎湃，“我马上去。”
　　路过摄影器材旁，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这一刻，他为中医、为楚若渝而感到骄傲。
　　希望这一幕被收录，将来的某一天呈现到大屏幕上。
　　一番忙碌后，病人的情况暂且稳定下来，不过楚若渝担心病情反复，毕竟，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索性在病房里候着。
　　认真写试卷的同时，时不时地观察一眼病患的状况。
　　黄文波习以为常，并不打搅楚若渝，他走出门外，并轻轻关上门，“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在门外站了这么久，自己都替他们累的慌。
　　“人救回来了吗？”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哦。”
　　“就是，告诉我们一下又不打紧。”
　　先前给黄文波下跪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挤出来，满目期盼，“我妈妈还好吗？”
　　他双手紧紧搅在一起，显然心里的情绪并不像表面平静。
　　脑中风发病急、病死率高，一直缺乏有效的治疗措施，他心脏砰砰直跳，“求求你告诉我吧。”
　　黄文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人暂时没事了。”
　　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哗然。
　　“真的把人给救回来了？”
　　“中医竟然这么神吗？”
　　“简直不可思议。”
　　年轻男子忽然就热泪盈眶，他伸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最后他感激道，“谢谢，真的谢谢你。”
　　一天的心情仿佛在坐过山车般，现在尘埃落定，还有些后怕。
　　黄文波实话实说，“后续恢复还不好说。”
　　年轻男子哪里还在乎这些，只要人在，希望就在，他郑重其事地给黄文波鞠了一躬。
　　黄文波有些脸红，只不过皮肤黝黑不甚明显，他在治疗上发挥的作用等同于无，这感激受之有愧，“你要感谢的是人是她。”
　　说完，他伸手指了指病房的方向。
　　年轻男子连连点头，“会的会的。”
　　如果不是黄文波，楚若渝怎么可能会来，两个人都要谢。
　　“黄大夫，我妈妈中风两年了，能不能帮我妈看看。”
　　“黄大夫，我爸爸才刚住院一星期，现在恢复的不太好，我都快担心死了，求您去看看吧。”
　　黄文波瞬间成了香馍馍，被围得水泄不通，一时间，哭笑不得。这下，他没了打趣西医的心思，敷衍了几句后，逃似的继续去煎药。
　　说真心话，从医这么多年，没同时见过这么多态度热切的家属。
　　这感觉，又爽又无奈。
　　黄文波回到办公室时，靳言还没有离开，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怎么样，人救回来了吗？”
　　心里明明已经有了判定，他依旧想确认一遍。
　　黄文波迅速奔到办公桌旁，“当然。”他认真撰写了楚若渝口述的药方，然后当宝贝似得收好，做完这一切，才忍不住唏嘘道，“她的医术，当真深不可测。”
　　每次他都以为是楚若渝的极限，最后才发现，只是冰山一角。
　　靳言心内骇然。
　　人总有生老病死的时候，能结识神医，尤为重要。
　　这瞬间，他打定主意，一要紧紧抱住楚若渝的大腿，“她人呢？”
　　黄文波随意地摆了摆手，“病人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我估摸着楚若渝还要在这里呆上两天。”
　　言下之意，该安排的赶紧去安排。
　　靳言连连点头，“感谢。”
　　说完，他径直离开。
　　黄文波正若有所思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当看到来电显示，他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老顾，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真是稀奇。
　　和郝秉严一起离开中医医学会后，他们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老熟人，所以断了联系已经近十年。
　　顾潘被问的有些尴尬，想到自己的目的，他压下所有的情绪，“问问你最近的情况。”
　　这话一听就假的很，但是还得继续寒暄下去，他清了清嗓子，“怎么样，你还好吗？”
　　黄文波笑得春风得意，“挺好的。”原本以为要在犄角旮旯憋屈一生，谁能想到还会有这番机遇，“你呢？”
　　顾潘隔着电话都能够感受到黄文波的意气风发，他苦笑一声，实话实说道，“一点也不好。”
　　呆在中医医学会这么多年，医术没什么长进不说，勾心斗角的本事倒学了一堆，年轻时的满腔热血与斗志被逐渐磨平。
　　黄文波瞬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
　　总不能嘲讽几句吧。
　　再说，顾潘从没有挖苦嘲笑过自己。
　　顾潘也没指望黄文波说什么，他忽然道，“郝秉严回京了，你知道吗？”
　　黄文波应声，“知道。”
　　等自己腾出空来，郝秉严要做的，也是他要做的，只不过郝秉严的方向是切脉针灸，他的方向是点穴疏经，“怎么了？”
　　顾潘见他没什么情绪波动，暗自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郝秉严和严落的碰面，圈里都传遍了。”
　　黄文波见他挤牙膏似得往下说，头痛得很。
　　兴许和楚若渝接触多了，他越来越欣赏简单粗暴的模式，摸了摸鼻头，他忽然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听得真的怪心累的。
　　顾潘有些窘迫，他很想挂断电话，但想到自己的处境，又鼓足了勇气，“这些年，中医医学会在严落的把控下，变得乌烟瘴气。”
　　严落同另外几位长老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中医医学会俨然成了他们的一言堂，底下的人怨声载道，却别无他法，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我不想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
　　如果不是郝秉严和黄文波的声名大噪，他可能还处于麻木的状态中。
　　谁不羡慕呢。
　　黄文波瞬间秒懂了他的想法。
　　这是日子过得没希望，另寻出路来了。
　　怕自己会错意，他试探性地开口道，“中医医学会是所有中医医师趋之若鹜的地方，你真的舍得离开吗？”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一旦离开，你不怕他们给你穿小鞋吗？”
　　如果不是碰到了楚若渝，他和郝秉严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翻身，看看他们这十年都闷成什么样了。
　　顾潘苦笑，“穿不穿小鞋都没差。”憋屈的久了，他也想肆意一次，“郝秉严撰写的关于原发性肝癌的报告已经被收录，切脉针灸一法获得了国内外医学界的高度肯定，他表示要开班无偿教学。至于你，刘启东的新闻发布会结束后，你就成了所有人眼里的金疙瘩。”
　　黄文波不知道他要表述什么，只安静地听着。
　　顾潘的语气中满是艳羡和钦佩，“这样的情况下，你们的人手一定欠缺，我愿意来给你们打下手。”
　　与其碌碌无为，倒不如放手一搏，他不想吃肉，只想跟着喝点汤，“不管什么苛刻的要求我都答应，如果你们信不过我，我愿意签白纸黑字的字据。”
　　这姿态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
　　黄文波有些难过，毕竟，以前的顾潘，虽比不得他和郝秉严，也相当有实力的，现在竟然被中医医学会蹉跎成了这副模样。
　　他不假思索地给出肯定的答案，“不用签。如果你想去老郝那里，我帮你说一声，如果你想来我这里，随时来就行。”
　　顾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以为对方碍于自己的身份一定会有顾虑，甚至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万万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他抿了抿唇，震惊欣喜的同时，还有种不踏实感，“真的吗？”
　　黄文波虽然没看到顾潘现在的模样，但大概也能够猜到，他忍俊不禁，“真的。”
　　顾潘心潮起伏，良久，他问，“不怕我偷师吗？”
　　黄文波闻言，第一时间想到了楚若渝，眼眸中暖意稍纵即逝，“不怕。”兴许是感受到了顾潘的疑窦，他语气坦荡，“想做一代名医，言传身教、授业解惑、重传承一个也不能少，只有所有医生的水平共同提高，一起实践创新，才能够推动中医的发展。”
　　怕偷师？他巴不得所有中医医师来偷师。
　　顾潘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郝秉严都要开班无偿教学了，还怕被偷师吗？！
　　他喉咙口有些涩，“你这理论，是我在中医医学会从未听过的。”
　　大家藏着掖着不敢说，就怕被人超越，地位不保。
　　黄文波真心实意道，“只要你真诚，总会有人教你这些。”
　　顾潘的心脏划过一股暖流，说不上来的酸涩和感动蔓延开来，“恩。”这瞬间，他仿佛又找到了刚接触医术时的初心和热情，“我收拾一下，明天就来。”
　　什么中医医学会，谁爱呆就呆着去吧。
　　他不伺候了。
　　黄文波巴不得多个人帮忙，毕竟，现在的病患数量已经令他够呛了，“行。”
　　凌晨时分，病患的呕吐止住，痰鸣消失，体温也趋于正常。
　　楚若渝更改了一下药方，也懒得再回酒店，索性在角落里刷了一夜的题。
　　当黄文波和顾潘一同到病房时，只看到奋笔疾书的楚若渝。
　　顾潘有些懵，他心中忍不住感慨，现在的高中生也太努力了，就算家长生病住院，伤心难过的同时也不忘记学习。
　　将来一定能有大出息。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就见到黄文波笑容满面地凑上前，“努力学习固然重要，但也要劳逸结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垮了多得不偿失。”
　　顾潘感觉怪怪的。
　　为了避免麻烦，医生和患者家属一般会保持距离，这黄文波也太热情了。
　　有系统在，楚若渝倒不怕出现精力不济的问题，只是这样的话不能明说，余光瞥见眼生的顾潘，她多嘴问了一句，“这是谁？”
　　黄文波连忙把顾潘拉到身边，“是我的老友。”说完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以前也是中医医学会的，只不过现在不是了。”
　　信息量虽然很大，但楚若渝还是听懂了。
　　黄文波见顾潘呆愣愣的，一点也不激灵，连忙用手肘推了推他，“打招呼啊。”
　　顾潘茫然。
　　打招呼？和病患家属打什么招呼？
　　现在当医生都要这么亲民吗？
　　虽然满头雾水，但初来乍到的他不敢反驳黄文波的话，他挤出了一抹笑容，“你好。”
　　就在此时，病床上的中年女人发出了一声呻/吟。
　　楚若渝见状，连忙走到病床旁，温和地询问道，“醒了？”
　　看到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中年女人显然愣了一下，她想说话，但张了半天的嘴，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最后，她只能虚弱的点头。
　　楚若渝问了几个身体上的问题，又让她张嘴，观察了一番后，才开口道，“失语，血压正常，舌红，根有腻苔，边尖瘀斑，六脉细数而虚。”顿了顿，她眯起眼，“之前所有的药都停掉，换成新的。琥珀、西洋参、天竺黄各10g，守宫十条，麝香3g，研磨成粉混匀，一日三次，竹沥水送下。”
　　顾潘嘴巴瞬间张成了O型。
　　他没忍住低声询问道，“现在的病患家属这么牛逼吗？”
　　甚至都会开药方了。
　　黄文波：“……”
　　他忙着记药方，没时间理这个棒槌，“还有别的注意点吗？”
　　楚若渝摇头，“她的恢复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快，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三四天，歪斜的口眼就能够恢复。”
　　不用在医院多呆两天，她倒是松了口气，“后续你根据情况酌情调整药方，我就先回去了。”
　　换做以往，黄文波肯定怕出岔子，但现在，他大大方方地应下，“好，有问题我再联系你。”
　　楚若渝瞥了一眼他的神情，难得欣慰地夸赞了一句，“不错。”
　　黄文波瞬间像是被打了鸡血，整个人精神奕奕的。
　　楚若渝见他这骄傲的小模样，心头忍不住发笑，随后理直气壮道，“能不能让他跟我一起回去，郝秉严走了，仁医堂没人打理。”
　　黄文波不假思索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没问题。”
　　顾潘瞬间恼了，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初来乍到要听话这回事，他是来投奔黄文波的，去管一个破药堂算怎么回事。
　　可还没张口，手臂后侧被大力地掐了一把，尖锐的痛楚让他瞬间失语，甚至都被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黄文波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您去忙。”
　　楚若渝又拉了拉口罩，把脸遮挡严实，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等楚若渝走了，顾潘怒目而视，“我还没答应呢，你怎么就代替我做了决定。”
　　他绝不屈服。
　　黄文波一边琢磨药方，一边问道，“不愿意去？”他才不会为难人，“不愿意去我换人好了。”
　　顾潘没想到黄文波这么好说话，他怒气暂时敛了敛，“对了，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啊，你这么听她话。”
　　黄文波忽然咧嘴一笑，态度要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郝秉严的切脉针灸，我的点穴疏经，都是跟她学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是我和郝秉严的老师。你说她什么来头？”生怕自己说的话不够刺激，他指了指病床上的中年女人，“你别看她现在清醒了，昨天可是被西医判了死刑的，要不是我把人求来，她就没命了。”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以至于顾潘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等听明白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满是骇然，“你的意思是，这些疑难杂症都是她治的？！！”
　　这不可能。
　　那小姑娘才多大啊。
　　黄文波忽然正色道，“如果不是的话，我和郝秉严凭什么对她心服口服？”
　　凭楚若渝长得好看吗？
　　顾潘吞了一口口水，好不容易才消化了这劲/爆的消息，忽然间他就想明白了郝秉严和黄文波的变化是从哪来的了。
　　他舌头都有些打结，“后生可畏啊。”
　　黄文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句话，到底去不去？”
　　顾潘哂笑，“当然要去。”
　　黄文波起了调侃的心思，悠哉道，“不去也没关系的，大把的人求着去呢。”
　　要不是因为他太忙，实在走不开，他很愿意寸步不离地跟着楚若渝，多好的学习医术的机会啊。
　　顾潘悻悻地挠了挠头，“刚不是不了解情况嘛，快和我说说，她到底是个什么人，有什么注意事项，别到时候我把人惹恼了。”
　　黄文波揉了揉眉心，“你自己去感受。”
　　总之，在他心里，楚若渝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楚若渝全副武装正要离开医院时，却被一群扛着摄影器材的工作人员拦住了。
　　外人都以为脑中风的中年女人是黄文波治疗的，但围观了救治过程的他们清楚的知道，出手的是这个脸都看不清的年轻女孩。
　　靳言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他下意识地挡在楚若渝的面前，“她不接受采访的。”
　　工作人员你一句我一句。
　　“就一个简单的采访而已，不耽误多少时间的。”
　　“是啊，我们就想问问，西医没救回来的人，靠中医救了回来，她有什么想法。”
　　“对对对，我们还想了解，通过中医治疗真的可以救回中风患者吗？”
　　“中医既然这么神奇，为什么无人问津呢？”
　　……
　　楚若渝本不想回答，但感受到众人对中西医的对比与拉踩，到底还是停住了脚步，“中医治疗和西医治疗各有各的特点和优势，把两者有机的结合起来，融会贯通，各取所长，可以提高临床疗效的目的，这比单一疗法效果更好。”
　　“我对中西医没什么想法，如果真有的话，大概也是取长补短、相得益彰、提高疗效，造福大众。”
　　还是那句话，物固莫不有长，莫不有短，没必要踩一捧一。
　　工作人员本以为楚若渝会大肆抨击西医，但并没有，她站在十分客观的立场上，说出了最真实的话。
　　一时间，大家若有所思。
　　楚若渝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连忙离开。
　　等工作人员回过神，哪里还能看到她的影子，一个个懊恼不已。
　　楚若渝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医院各科医生的耳里，“取长补短、相得益彰、提高疗效，造福大众”这十六个字，有种振聋发聩的力量，倏地令人脸红。
　　*
　　楚若渝并没有关注这番话引起的连锁反应，踏踏实实在学校闷头学习了几天，然后和市里其他过了初赛的同学们，一起去了阳市，参加省赛。
　　想到天才云集的省赛和得了第一后的奖励，她的心脏忍不住亢奋起来。


第66章 066冲突
　　市体育馆。
　　各校参赛学生聚集, 欧明统计完人数，确认无误后叫所有学生上了大巴车。
　　欧明坐在车头，口若悬河, “大家可以叫我欧老师，为期三天的省赛, 无论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希望大家能在省赛中有亮眼的表现。”
　　大巴车里响起了雷霆般的掌声。
　　“哪位是楚若渝？举手让我认认。”
　　欧明早就想见识一下四十分钟交卷的大佬, 这大约也是市里最大的王牌。
　　邱小月晕车，所以拽着楚若渝坐在了第一排，他兴奋的举起手，等欧明视线看过来时, 又迅速指向了身边的楚若渝。
　　“在这, 在这。”
　　楚若渝带了一顶鸭舌帽, 帽檐把半张脸挡得严严实实, 她看似昏昏欲睡，实则在系统的鞭笞下上名师课堂。
　　冷不丁被提名, 她暂停课程，然后抬头，“老师怎么了？”
　　不施粉黛的脸庞白皙光洁, 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杏眸水润，欧明直接看呆了。
　　草，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参加选美大赛呢！
　　他摆了摆手，“没事。”
　　“楚若渝诶, 听说很牛逼，我要是能有她一半厉害, 就不用担心省赛了。”
　　“把听说两个字去了, 初赛时我和她一个考场, 特么我第一题还没答出来，人就交卷了。”
　　“哈哈哈哈哈，我能够感受到你的悲愤之情。”
　　“自那以后，我算是清楚我和她之间差距究竟有多大。有种人啊，终究是需要像咱们这样的人来仰望和敬佩的。”
　　欧明听着车厢内的窃窃私语，又忍不住打量了楚若瑜一眼。
　　实在是不符合学神的形象。
　　“欧老师，给我们讲讲省赛的流程呗。”
　　欧明被打断了思绪，便不再去想，“说来也巧，今年的省赛改了考试方式，连续考上三天。”
　　消息公布的实在太仓促，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时间提起。
　　热闹的氛围顿时变得怨声载道。
　　“不是两天吗？怎么变成三天了？”
　　“那考什么？”
　　“欧老师，你怎么不早说啊？”
　　欧明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我仔细研究过了，对大家的影响并不大。第二、三天的考试和往常一样，每天三道题，四个半小时。”
　　“至于第一天，统一在计算机房内考试，有一百道考题，每题记一分，满分一百分，按照10%计入总分。题目大部分都很简单，只有小部分很难。”
　　这意味着，总分由原来的42分，变成了52分。
　　“分数会在你答完题后，实时刷新。”
　　一番解释后，大家的抱怨就没那么强烈了，毕竟难题再多，答对一题也就0.1分，拉不开多少的差距。
　　很快大家又变得欢声笑语。
　　大巴车一路行驶到阳市，并在酒店门口停下。
　　欧明把所有的学生都聚拢在一起，“我去帮你们办入住手续，在这里等我，别瞎跑，听到了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连忙小跑去了前台。
　　邱小月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对流程熟悉得很，就在此时，酒店门口又停了一辆大巴车，一群学生陆续走下车。
　　她下意识拽紧了楚若渝的袖子，“他们是松市的，本来不紧张的，看到他们忽然就紧张了。”
　　楚若渝有些莫名，“为什么？”
　　邱小月伸手指了指打头的、穿着蓝黑相间校服的学生，语气中满是艳羡，“他们是松市附中的，比雅中还要强上一筹。”
　　不出意外的话，所有参加省赛的学生都会通过。
　　“楚若渝？”
　　穿蓝黑相间校服的共有十八人，但女生寥寥无几，唐情刚好算是其中一个。
　　她一声娇呼，成功地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了她身上，然后迅速地奔向楚若渝，“天呐，我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你。”
　　“情情，她是谁啊？”
　　“对啊，情情，还不快介绍一下。”
　　“哦，清市的，貌似没什么出彩的学校啊。”
　　唐情的情绪非常激荡，“我以前在清市上初中时，和楚若渝一个班的。”她露出了一抹羞赧的笑意，“那时候，我总是当万年老二。”
　　至于第一，就算她没说，所有人都秒懂了。
　　“？？老师说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她怎么可能考得过你？”
　　“初中的题目都比较简单，没什么逻辑性的，要比就比现在啊。”
　　“就是，老师对你不知道寄予了多少厚望。”
　　“来的正好，等考完后，你这万年老二的名头，就可以摘掉了。”
　　……
　　楚若渝好半天才想起来唐情是谁，她客气疏离地打了一声招呼。
　　欺负过原主的人，她没开口怼就已经很礼貌了。
　　这唐情万年老二不假，但小小年纪，心思深不可测，为了夺第一，什么烂招都用过。
　　只不过最后没得逞罢了。
　　唐情的脸上滑过了一抹难堪之色，她忽然又道，“转学后，我还经常想起你，老同学说，你的成绩忽然就变差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原本她不相信，但接下来的两年，她一直观察着楚若渝的成绩变化，始终处于末流。
　　观察的久了，她就放松了警惕，所以在酒店内猝不及防地见到了楚若渝，才会这么吃惊，“现在又恢复了吗？”
　　感受到唐情话里话外的试探，楚若渝置若罔闻。
　　看到她这样嚣张的态度，唐情的同学忍不了了。
　　要知道唐情十分受老师的喜欢，嘴又甜，人又漂亮，再加上年纪的缘故，大家都把她当成妹妹。
　　“你耳朵聋了吗？没听到唐情在问你话吗？做人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吗？”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能来参加省赛。”
　　“情情那么热情，她理都不理，家教真差。”
　　“无语，情情你别理她了，都是垃圾学校出来的垃圾学生，有什么好讲的？”
　　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好学校的学生，骨子里有股天然的优越感。
　　他们向来看不起普通学校的学生。
　　唐情的眼里溢满了笑意，但很快便收敛，她蹙着眉头，“你们别这么说，初中时她的成绩真的很好。”
　　邱小月被她绿茶的姿态给恶心吐了，她把楚若渝拽到身后，“什么叫做垃圾学校？什么叫做垃圾学生？你们把话给我讲清楚了。”
　　说这话的男生叫王鸣，这瞬间他有些心虚。
　　有些话在私底下说一说无伤大雅，但拿到大庭广众之下就不好听了。
　　刘梧桐知道楚若渝是个很温和的人，既然她不愿意搭理唐情，那唐情肯定不是个好的。
　　心里有了判断后，他阴阳怪气地搭腔，“你家才刚通网吗？松市附中的学生，当然高贵的很。”
　　这话一说，松市其他学校的参赛者，心里默默的附和。
　　一路上走来，他们都不和其他学校的同学搭话的。
　　态度要多diao就有多diao。
　　摆明了就是看不起他们呗。
　　此刻见到起了争端，他们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和附中的学生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唐情见火/药味弥漫，小脸吓得惨白，一副要哭的样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和楚若渝太久没见了，只想问问她的成绩为什么忽然变差。”
　　楚若渝感受到邱小月紧绷的身体，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然后一个侧步，“我和你很熟吗？我的成绩关你什么事？”
　　她做若有所思状，“哦对，有一次考试我的水杯里被人下了拉肚子的药，这件事儿班主任也知道，只不过为了顾及某人的颜面，我选择息事宁人。”
　　唐情的脸是真的白了，“不是我。”
　　楚若渝匪夷所思，“我有说是你吗？在我看来你这行为就是不打自招。”
　　结合着唐情自/曝的万年老二，大家敏锐的嗅到了什么。
　　也有些明白为什么楚若渝对唐情爱搭不理的了。
　　唐情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泪眼婆娑地解释，“真的不是我。”
　　就在此时，欧明，还有松市的带队老师彭镇维，及时的赶到。
　　“怎么了？”
　　“怎么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所有的学生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楚若渝率先开口，她伸手指向王鸣，“他刚说垃圾学校出来的垃圾学生。”
　　欧明的脸色瞬间变得黑沉，学校之间的确有鄙视链，但拿出来公然攻击人这就是素养问题了。
　　他看向彭镇维，“不应该道个歉吗？”
　　彭镇维还没说话，楚若渝又默默地添了一句，“先不提附中是不是个好学校，培养出你这样满嘴喷粪的学生，就算是个好的，名声也得被你搞臭。”
　　一旁六中的学生忍不住拍了拍刘梧桐的手，“她她她……一直都这么狂吗？”
　　刘梧桐认真思忖了一下，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对！”
　　只要不惹到她，什么都好说，一旦招惹了，大概就只能自求多福。
　　王鸣在学校里被老师宠惯了，被楚若渝一番话气得口不择言，“就你们清市，能通过省赛的，连三分之一都没有，不是垃圾是什么？有些话只是大家不说，但并不代表不明白。”
　　这番话把清市所有的参赛学生都弄得愤怒了。
　　“草，什么玩意儿啊？！”
　　“就是啊，恶心巴拉的。”
　　“楚若渝才无辜呢，什么都没说，就被怼一通。”
　　“他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玩意。”
　　……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甚至于是有心说给王鸣听的。
　　王鸣一时间骑虎难下，他有些懊恼于自己的行为，但已经无法挽回，“道歉？行啊，有本事证明我说的话不是真的，我就道歉。”
　　“可你们能吗？”
　　“你们不能！”


第67章 067挑战
　　彭镇维脸色相当难看。
　　这王鸣的情商和智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丢人现眼。
　　他蹙眉，冷声道，“道歉。”
　　唐情懊恼无比, 早知道会引发争端，她就不该自讨没趣, “彭老师, 王鸣只是口不择言，他绝对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
　　说完，她委屈地看向楚若渝，“我替他道歉。”
　　王鸣有了台阶下, 倒也没倔着, 顺从地开口, “对不起。”但临了, 他又添了一句，“省赛要好好加油哦。”
　　语气着实阴阳怪气。
　　毫无诚意的道歉, 如同火上浇油。
　　清市的参赛学生气得瑟瑟发抖，可偏偏碍于实力，不能强有力的反击。
　　欧明目光冰凉, 如果能吃人的话，这王鸣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他咬牙切齿，“彭老师，你觉得呢？”
　　彭镇维头痛欲裂，他当然不想起冲突, 可王鸣确确实实道歉了，自己根本挑不出错。
　　虽然说的话非常内涵, 但明面上没问题。
　　他没说话。
　　这沉默直接让欧明冷笑连连。
　　正在他想据理力争时, 楚若渝阻止了他,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她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意，“垃圾学校出来的垃圾学生向你发起挑战，怎么样？敢不敢接？”
　　“谁输了，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是小垃圾。”
　　见王鸣犹豫，楚若渝耸了耸肩，“不会吧，不会吧，连你认定的小垃圾你都怕啊？”
　　王鸣是个受不了激将的，“怎么比？”
　　楚若渝嘴角的笑容逐渐加深，“就比省赛的名次好了。”
　　王鸣再三斟酌，清市最好的名次也不过前十五，在自己发挥稳定的情况下，前十肯定没问题，心中稍稍安定，他恶意满满道，“是你一个人还是所有人承认自己是小垃圾？”
　　比赛还没有开始，他就已经认定了结果。
　　刘梧桐已经被恶心的说不出话了，“她能代替我们所有人，你能代替附中所有人吗？”
　　话音刚落，大家陆陆续续的附和。
　　“我们敢，你们敢吗？”
　　“是啊，不公平谁跟你们比。”
　　“不管楚若渝说什么，我们都答应。”
　　楚若渝态度肆意，每一根头发丝都充斥着嚣张的意味，“我不介意和你们附中所有人比名次的。”
　　她忽然偏头看向了始作俑者，“你要一起吗？万年老二。”
　　唐情身体倏然僵硬，即便她不想承认，但心头那么恐惧却悄悄地升腾起来。
　　楚若渝微笑脸，“不敢吗？”
　　想踩她，就要做好被踩的准备。
　　王鸣简直要笑出声来，唐情是奔着前三来的，楚若渝何德何能可以和唐情比。
　　原本还有些担忧，现在彻底放下心，他不假思索地应下，“到时候输了别赖账。”
　　唐情本想阻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楚若渝伸手指了指监控，意思不言而喻，“同样的话我还给你。”
　　两拨人不欢而散，看着楚若渝的背影，唐情有些郁郁寡欢。
　　王鸣哼着歌，“情情你别多想，省赛中出彩的人物老师都已经告诉咱们了，没有楚若渝。你就好好的考试，等着她承认自己是小垃圾吧。”
　　唐情被安抚了，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不止我要加油，你们也要加油！”
　　傍晚。
　　欧明和各市带队老师在会议室集中开会，他才刚露面，就被充满了八卦心的其他老师们包围。
　　“牛啊，你们清市的学生，竟然还敢和附中的学生叫板。”
　　“那楚若渝什么来头？厉害吗？”
　　“以前好像没听过她的名字诶？”
　　“这要是输了，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是小垃圾吗？”
　　……
　　欧明裂开。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不做回应。
　　还真别说，他的心里怪愁的，就算楚若渝再厉害，也就仅限于清市，出了市，谁又能认得她是谁啊！
　　*
　　翌日清晨。
　　欧明把参赛学生送至考点，然后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的环境非常好，不仅贴心地准备了水果、零食、饮料，最前方的大屏幕上投印着排名。
　　欧明看着最上方的唐情二字，不由得有些懵，“这又是什么操作？”
　　“你不懂了吧，学生去计算机房考试，分数实时同步，咱们能看得见，学生也能看得见。不得不说，想象一下分数你追我赶的场景，还挺刺激的。”
　　欧明：“……”
　　现在都已经这么恶趣味了吗？！
　　学生做题的同时，还要承担心理压力，夺笋呐？
　　他摇了摇头忍不住唏嘘，“好好的考试非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那说话的老师挑了挑眉，“心理素质当然也非常重要。否则，被选拔进全国联赛，还没比赛呢，人就晕了，这不是浪费名额是什么？只有经得住心理考验，学生们发挥出来的实力才会趋于稳定。照我说，用心良苦呢。”
　　楚若渝拿着准考证，进入机房后，找到了电脑，然后安静地坐下。
　　根据规则，做完一题提交一题，没有更改答案的机会，答对了得一分，答错了不得分。
　　点开左上角，还能看到自己的实时排名和其他人的分数。
　　真会玩儿。
　　坐下没多久，电脑屏幕忽然就变成了准考证登录页面。
　　楚若渝输入准考证号，她不急着答题，只点开左上角，找到唐情的名字，等到她的名字旁出现了1，她才慢条斯理地答了第一题。
　　休息室内，本闲情逸致的带队老师们见到大屏幕上的排名突然发生变化，哪里能不知道是考试开始了。
　　一个个水果不吃了、饮料不喝了，就瞪着眼睛看大屏幕。
　　“听说唐情是松市最寄予厚望的黑马，彭老师，你觉得她能答多少分？”
　　彭镇维下意识地看了欧明一眼，“咱们也不知道这些题目真正的难度，不太好说。”
　　唐情解题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冲到了前几。
　　“快看，楚若渝和唐情的分数咬的也太紧了。”
　　“什么太紧，明明是一模一样。”
　　“怪不得楚若渝有挑衅的勇气呢，原来是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自信啊。”
　　“我怎么感觉楚若渝游刃有余呢？！不管唐情停顿多久，下一秒，她都能追上。感觉……”
　　“是不是感觉就是在等着唐情答题？”
　　“对对对，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
　　唐情本全神贯注地答题，但看到左上角楚若渝的名字，始终阴魂不散的跟在自己后面，她目光逐渐凝重起来。
　　一直都知道，楚若渝很棘手，所以她从不敢轻视。
　　刻意地控制了答题的速度，或快或慢，但下一秒，楚若渝立刻就能跟上，唐情几乎立刻就下了判断，楚若渝这是戏弄自己玩呢！
　　一股憋屈和无力感蔓延全身。
　　心思恍惚间，她做错了一道题，这下唐情不敢再分心。
　　“湘市的吴源栋一如既往的强啊！竟然已经答对了70道题！”
　　“江市的范伟也不差啊，68道题紧追其后。”
　　“那唐情和楚若渝真是好笑，一会儿不见，都答对了65道题，这分数咬的相当紧。”
　　……
　　大屏幕的位置有限，除非主动翻页，否则只显示前十位。
　　欧明目光焦灼地盯着楚若渝的名字，时而欣喜而时而叹气，天知道他多希望楚若渝能够压市中的学生一头。
　　“吴源栋93题了，安筱倩89题，范伟88题，唐情和楚若渝并列85题，咬的还真紧。”
　　“前面的分数和名次已经有十分钟没变化了，要么就是题答完了，要么就是题太难做不出来。”
　　“看样子，这应该也是最后的排名了吧？考试还有二十分钟就结束。”
　　……
　　计算机房内的唐情，额头上浮出了一层冷汗，这100题虽然都有关于数学，但有的题十分古怪，倒不是做不出来，就是会浪费大量的时间，耽误了后面的题，很不划算。
　　虽然得了85分，但她已经答到了最后一题，如果把答案输进去，应该是86分。
　　唐情犹豫了半天，没敢输入。
　　因为她不知道楚若渝那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
　　就怕自己变成86分后，楚若渝也变成86分。
　　这种感觉实在让她太焦躁太恼火。
　　唐情抿了抿嘴唇，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等挨到倒数两分钟时，她再填入答案。
　　就算楚若渝还有题，也没时间再解下一题了。
　　她不求超过对方，只求保住自己的颜面。
　　最后几分钟，大部分的学生已经答完题，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更多的，都在盯着左上角的排名。
　　下一秒，唐情从85跳到了86。
　　王鸣屏着呼吸看唐情和楚若渝的排名。
　　这瞬间，他后知后觉认清了楚若渝的能力，刚看到楚若渝的数字没有跳成86，他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这并不是省赛的最终结果，但某种程度上也能代表大家的实力。
　　休息室内，彭镇维把手心里的热汗擦在了裤子，虽然面色不显得他心里也是紧张的。
　　“楚若渝就差了一分诶，这也太可惜了吧！”
　　“一分也就0.1，并不影响什么。”
　　“还真别说，楚若渝也挺牛逼的。”
　　“最后90秒了，大家收拾一下去接学生吧。”
　　“雾草！！！你们快看！！”
　　……
　　就在所有老师陆续起身准备离开休息室时，一声惊呼，大家的视线又转回了大屏幕。
　　“楚若渝87。”
　　“楚若渝88。”
　　“楚若渝89。”
　　……
　　“楚若渝100。”
　　欧明再一次裂开了，当然，这回并不是因为其他人的风言风语，而是他想不明白，楚若渝特么怎么做到的？！
　　在90秒内答了15题，作弊都没这么快吧？！
　　就离谱！


第68章 068楚姐yyds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无比呆滞，显然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结果中回过神。
　　两分钟前，他们还在惋惜差了一题, 两分钟后，才发现小丑竟是他们自己。
　　彭镇维眼中充斥着震惊之色, 显然, 这样的结果同样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假的吧。”
　　这大概是他心底的最真实的反应。
　　“欧老师，恭喜了。”
　　一位女带队老师看向还在发懵的欧明，笑着道, “这大概是今年藏得最深的黑马。”
　　有这样的学生何愁不发达？
　　她羡慕嫉妒的快要疯了。
　　欧明终于回过神, 心情大起大落下, 令他有种晕眩的感觉, 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狂喜，“呵呵, 呵呵呵。”
　　除了傻笑，还是傻笑。
　　“怎么可能在90秒内答完15题？”
　　“我怀疑是系统故障。”
　　“欧老师，你先别开心的太早, 不是我泼冷水，这答题速度太匪夷所思。”
　　“扪心自问，真不信。”
　　……
　　休息室内议论纷纷，结束考试的学生同样如此。
　　“？？？是我眼瞎了吗？”
　　“我甚至连100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清市的楚若渝？牛逼啊。”
　　“这100分，我有理由怀疑她作弊。”
　　“这成绩要是真的话, 附中那群眼高于顶的人emmm，以后怕是都不想出门了吧。”
　　王鸣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排名, 但看到楚若渝登顶第一, 原本得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淡, 嘴里也止不住的呢喃，“不可能。”
　　他本想在考试结束后嘲讽楚若渝，但现实却给他开了十分残酷的玩笑。
　　刘梧桐恰好和王鸣一个考场。
　　作为楚若渝最忠实的粉丝，哪怕在最后一分钟，他依旧没有怀疑过。
　　当看到意料之中满分的成绩，刘梧桐瞬间支楞起来，慢吞吞地走到王鸣的身旁，他挑了挑眉，“不相信啊？可事实就是事实，它不会改的。”
　　见王鸣浑浑噩噩的，刘梧桐的嘴角快裂到耳后根，“啧啧啧，连垃圾学校出来的垃圾学生都比不过，附中也就这样嘛。”
　　说完后，刘梧桐扬长而去。
　　楚姐还等着他花式拍马屁呢，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陌生人上。
　　楚若渝才刚走出机房，就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楚姐yyds，太牛批了。”
　　“嗷嗷嗷，这骚操作，真骚啊！！”
　　“楚姐你大腿还缺挂件吗？”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楚姐等等我，让我摸摸学神光环。”
　　……
　　除了市中的学生外，清市其他学校的参赛学生，也忍不住吹起了彩虹屁。
　　原因无他，在市里大家是竞争对手，可出了市，就是一家人了。
　　楚若渝牛，他们的脸上也有光。
　　楚若渝看着大家扬眉吐气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吃饭去吧，下午还要回酒店复习。”
　　话音刚落，便看到唐情从拐角处走出。
　　相较于考试前的趾高气昂，现在的她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本想扭头就走，但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露怯，她咬了咬牙走到楚若渝的面前，“恭喜你啊。”
　　“怪不得是万年老二，有我们楚姐在，哪里能第一。”
　　“什么万年老二啊，这次前三都没排上。”
　　“哈哈哈，笑死了，还附中最厉害的呢，不过如此。”
　　“咱们说话是不是有些过了？”
　　“过什么过，人羞辱咱们的时候，你忘记啦？”
　　……
　　赢过唐情，楚若渝并不觉得有什么骄傲，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她一直都很强大，“不客气。”
　　唐情察觉到楚若渝满不在乎的口吻，嘴唇抿的发白。
　　就在此时，一位监考老师匆匆忙忙跑出来，“楚若渝是哪一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楚若渝的脸上。
　　冬季的阳光温馨静谧，透过玻璃窗洒在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楚若渝回头，浅浅一笑，“老师，我在。”
　　监考老师：“？”
　　woc！
　　这漂亮的模样和他想象中的、答满分的选手呈天壤之别。
　　监考老师刻意压低声音，以免惊扰到对方，“关于你的成绩，考委会有待商榷。”
　　话音刚落，八卦围观的学生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就说哪有人能在一分多钟，答十五题的。”
　　“天才也不可能这么夸张。”
　　“既然提出了质疑，应该有后续措施。”
　　“就算楚若渝不答最后的十五题，她也很牛啊！毕竟前八十五题全做对了。”
　　……
　　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的王鸣刚走出计算机房，就听到了好消息。
　　只不过这一次他学乖了，不敢公然叫嚣。
　　只暗暗给刘梧桐投了一抹挑衅的眼神。
　　得到消息的欧明、彭镇维等人，也陆续到达。
　　欧明满腹委屈，明明有监控记录可以证明电脑没坏、楚若渝没作弊，却偏偏因为她不可思议的答题速度而产生质疑。
　　他握拳抵唇，轻咳一声，“考委会的意见，让你重考一次。”
　　邱小月闻言，一张脸胀到通红，纯粹是被气的，“凭什么啊？”
　　这年头，好好答题的人，就活该被质疑吗？
　　监考老师是京大的教授，名为林琅，“楚同学，考委会有必要排除一切异常，并不是针对你。最后结果没问题，考委会会向你公开道歉。”
　　楚若渝万万没想到，捉弄一下唐情，还闹了这么多幺蛾子。
　　她斟酌片刻，“行。”顿了顿，她睁大眼睛，“那就现在吧。”
　　监考老师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语气有些不确定，“中午了，考试耽误的时间比较长，你确定吗？”
　　楚若渝理所当然地点头，同时她对刘梧桐道，“等我几分钟，我去去就回。”
　　小迷弟刘梧桐疯狂地点头，就算楚若渝不说，他也会等。
　　不过，等后知后觉回神，他满头问号，“几分钟是什么意思？”
　　不仅是他，所有人面面相觑。
　　“应该是个虚拟词，代表等她一会儿的意思。”
　　“楚姐向来不搞虚的，说的几分钟应该就是指字面意思。”
　　“？？难道100道题几分钟就答完了吗？不太可能吧。”
　　“别说不可能了，你们忘了她最后一分多钟答了十五题吗？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
　　欧明心脏怦怦直跳，这大概是他带队以来，最刺激的一届。
　　他伸手拍了拍刘梧桐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不会翻车吧？”
　　刘梧桐没忍住，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一看就是大场面经历少了，这才哪到哪啊，他眼里满是坚定的光，“市中名言，楚姐yyds。”
　　欧明：“……”
　　yyds是什么玩意？还有这刘梧桐搞得像入了邪教似的。
　　林琅又单独给楚若渝准备了一台电脑，一个人的准考证号只能用一次，所以他找了临时的，“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就开始吧。”
　　楚若渝感受着火辣的视线，倒也没觉得不自在，输入准考证号后，左上角的排名依旧还在。
　　她伸手摸了摸鼻尖，然后开始答题。
　　本来就没什么难度的题，刚才还做过一遍，这不就是直接输答案么。
　　so easy！
　　林琅自楚若渝开始答题起，心底就像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的洗礼。
　　懒散的他，一道题还没看完，楚若渝就已经输入了答案，等他发了几秒钟的呆，几道题又过去了。
　　林琅：“？？？”
　　这和他理解的考试，特么一点也不一样啊。
　　想着是不是自己太懒散了，所以才跟不上节奏，他打起精神，可才刚看完题，楚若渝又答完了。
　　“你不用思考的吗？”
　　虽然考场的规矩不能影响学生考试，但林琅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楚若渝说的云淡风轻，“思考什么？这么简单的题还要思考吗？”
　　林琅：“……”
　　这话说的特么好狂！
　　如果楚若渝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嗤之以鼻。
　　在系统空间里，她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训练，没有哪一个天才可以依靠智商走到最后，而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是汗水和泪水换来的。
　　就算是狂，也是应该的。
　　林琅绞尽脑汁都没想到该怎么回答。
　　就在他心思转圜间，楚若渝轻轻松松地做完了所有的题，答题时间不过才7分钟，“老师，我答完了，可以走了吧。”
　　林琅：“……”
　　看着又一个满分诞生，他心头忽然有些苦涩，只伸手挥了挥，“去吧去吧，还有，考委会会给你道歉的。”
　　楚若渝耸了耸肩，非常大度，“道歉就不必了，要是明后天我提前交卷，可别让我再考一次。”
　　说到最后，她眉头微微蹙起，“耽误干饭。”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计算机房，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林琅。
　　门外，大部分人都没走，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看到楚若渝出来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刘梧桐心里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测，他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热络地凑上前，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楚姐，你这是考完了还是没考啊？”
　　欧明闻言，屏住呼吸的同时竖起了耳朵，前者是天堂后者是地狱。
　　楚若渝见他眼神闪烁，不由得乐了，“明知故问。”
　　刘梧桐瞬间“嗷”了一声，“楚姐真牛逼。”
　　被他这副活宝的样子给逗乐了，楚若渝满脸无奈的摇头，“回去讲题。”
　　清市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留下的都是傻眼的。
　　同样的事又发生了一遍，可他们还是不相信啊！
　　世界上真的能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还有，她重考考了多少分啊？


第69章 069京大校长
　　风中凌乱的林琅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 才刚走出门，对上一道道探究的视线，头皮发麻。
　　这三堂会审的架势, 他险些以为自己犯了大罪。
　　彭镇维率先开口询问，“她多少分？”
　　林琅脸僵, 无奈地回道, “当然是满分。”
　　题不可能泄漏，试在他眼皮底下考的，绝无作弊可能，另外, 七分钟而已, 能做什么弊？
　　他唏嘘出声, “除了何修杰外, 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和她媲美。”
　　何修杰父母均为物理学家。
　　八岁时，他就能够看懂各种深奥的书籍并提出自己的观点。十三岁时, 提出了物理知名著作中的错误，声名大噪。
　　他的一生都在被重点培养，现如今在国家科学院当精英。
　　彭镇维没想到, 林琅这么看的起楚若渝，竟然拿她和何修杰比较。
　　他舔了舔唇，不置一词。
　　而其他学生则吵开了。
　　“原来楚若渝真有那么厉害，奇怪了，那她为什么非要等到最后才答题呢。”
　　“唉, 人和人之间，差距为什么可以这么大？”
　　“柠檬精心服口服。”
　　“傻啊你, 还问为什么, 摆明了就在捉弄唐情呗。”
　　“原本觉得附中十拿九稳, 现在发现，楚若渝才是稳操胜券的那个啊，这下有好戏看了！”
　　……
　　唐情、王鸣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不甘和懊恼。
　　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
　　林琅被吵得脑子嗡嗡嗡的，他逃似得离开，等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他忽然拿起手机，给孟老打电话。
　　孟老是京市大学的校长。
　　接电话时，他正在书房练字陶冶情操，开了扩音，就把手机放在一旁。
　　“小林啊。”
　　林琅的父亲和孟京羽是故交，家里挨得非常近，所以关系甚是亲密。
　　太过于激动，林琅身体止不住的颤，“您托我办的事儿，成了一半。”
　　孟京羽落笔的手就像是按了暂停键似的，墨水滴落到宣纸，变成了乌黑的墨团。
　　目光凝滞片刻，他放下笔，“说说。”
　　“她叫楚若渝，清市市中的学生。”林琅把七分钟100题的壮举描述了一翻，“我看过题，想答95分很容易，但100分真就苛刻。还有，答题就七分钟啊，竟然还能分心回答我的话，显然没发挥所有的实力。”
　　“当真？”
　　林琅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孟老，这样的人才，不用等到全国联赛，就能被人盯上。咱们要先下手为强啊！”
　　孟京羽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容我想想。”
　　挂断电话后，他忍不住吩咐人去调楚若渝的资料。
　　可一查，只觉得古怪。
　　楚若渝自入学起到初一，始终是全校第一。
　　但初二、初三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成绩逐渐下降，变得不起眼，走后门进入了一中，也就是清市最好的高中。
　　原本他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才刚开始。
　　转校到市中，楚若渝又恢复了惊人的天赋，蝉联第一没什么好讲的，市里数理化竞赛初赛全部满分通过，甚至去了雅中的高三，也游刃有余。
　　从头至尾，没发现楚若渝有一丝吃力，她就像个无底洞，只要你愿意往下深究，总能有更多的惊喜。
　　想到那三场令自己焦头烂额的比赛，孟京羽终于下定了决心。
　　*
　　赵建安正伏案写年度总结，冷不丁，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被打断了思绪，他也不恼，先伸了个懒腰，然后才拿起电话，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
　　孟京羽先自报家门，“赵校长，我是京市大学的校长孟京羽。”
　　赵建安本来懒懒散散的，闻言，忽然正襟危坐，像极了小学生见到老师的窘迫样。
　　京市大学作为国内最顶尖的大学之一，在国际上的地位不言而喻，孟京羽更是被人尊称一声孟老，是他一辈子的奋斗目标了。
　　“孟老好。”
　　回答的同时，赵建安的心思活络开来。
　　除了楚若渝，他根本想不到孟京羽还能找自己说什么。
　　孟京羽听到拘谨的声音，爽朗地笑了笑，“别紧张，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学校的楚若渝。”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赵建安忽然有些想笑，果然啊，该来的还是来了，一个都逃不掉。
　　他突然一点也不紧张了，甚至底气十足，“您想了解哪方面？”
　　“你随便说说吧。”
　　赵建安大约能猜到对方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他既不夸大、也不谦虚地讲述了自己知道的。
　　明明已经看过资料，但孟京羽再听到这些时，胸口仍淌着一股激动之情，“等楚若渝回校，能安排时间给她做一次小测吗？”
　　赵建安：“？？？”
　　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小测是什么？”
　　孟京羽笑吟吟，“是从各方面测试楚若渝的水平，如果她达标了，京市大学可以破格录取她。”他知道楚若渝年纪小，所以该走的流程一道也不能少，“直接保送。”
　　赵建安：emmmmm
　　竟然还要测试。
　　呵呵。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最后只干咳了两声，“不必了吧。”
　　孟京羽怀疑自己幻听了。
　　正常情况下，京市大学特招，对于任何一所普通学校的校长来说，都要拉红横幅庆祝的。
　　毕竟，学校里出一个京市大学的学生，多有荣光啊！
　　可这赵校长竟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也太不按常理出牌！
　　“你不用和楚若渝还有她的父母商量一下吗？”孟京羽语气停顿了一下，“万一学生很珍惜这个机会。”
　　说到底，他还是对京市大学这金字招牌很自信。
　　赵建安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皱了起来，“实不相瞒，您不是第一个找上门的大学校长。”
　　孟京羽：“？？？”
　　什么鬼？
　　还有比他速度更快的？
　　“可楚若渝不想跳级、也不想尽早去大学，这一点她和她的父母达成了共识。”
　　“前头两位校长百般劝说，亲自飞过来都铩羽而归。”
　　“以楚若渝的成绩，根本不需要特招，只要她想，国内所有的大学她都能上。”
　　“您要是对楚若渝真心欣赏，还得排个队。个人建议啊，多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能够提高她上京师大学的概率。”
　　孟京羽：“……”
　　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
　　让他静静。
　　他保持着最后的礼貌，“抱歉，打扰了。”
　　说完后，孟京羽才挂断电话。
　　赵建安听到电话里的盲音，然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京市大学的校长果然不一样，受挫之后，还留了面子，只不过他总觉得，对方一定还会再回来。
　　大家都是校长，校长最了解校长的招生心思。
　　孟京羽的确很憋屈，按照他的设想，只要自己提出要求，一定不会被拒绝。
　　哪能想到，现实就是这么离谱。
　　就这么焦灼了两天，他忍不住给林琅打了电话。
　　只不过，他还没说话，林琅的鬼哭狼嚎声就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这楚若渝也太牛了啊！42 10分，她一分都没扣，满分晋级啊！整个省就她一个人。”
　　这大概就是人生中的高光时刻，“两场考试，她她她提前两个小时交卷，据说还是因为不想给其他人造成心理压力，才没有那么快出考场。”
　　“我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横的学生。”
　　“孟老，一定要招到京大去！！这样你就不必为了比赛苦恼了。”
　　孟京羽：“……”
　　他倒是想啊，可楚若渝不去啊，他能有什么办法！！
　　一想到还要和其他不知名的野/鸡学校竞争，他心都凉了啊！！


第70章 070
　　“孟老？”林琅疑惑, “你怎么不说话？”
　　孟京羽喉咙口有些干涩，握拳抵唇轻咳一声，他才开口, “楚若渝同学的确很优秀，可还有其他高校虎视眈眈。”
　　林琅更疑惑, “就这？”
　　他胸有成竹, “京大是教育部直属的全国重点大学，位列国家”双一流“A类，是高层次人才培养和科学技术研究的基地，除了清大, 国内还有哪所大学能媲美？”
　　孟京羽被安抚了。
　　对嘛, 这才是常人的思维。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不是清大。”
　　林琅瞬间来了精神, 他拍胸承诺，“行了孟老, 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孟老忽然忆起赵建安说的，“您要是对楚若渝真心欣赏，还得排个队。”他揉了揉太阳穴, 鼓励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林琅像是打了鸡血般兴奋，他不假思索地就冲去了酒店。
　　大堂内人声鼎沸。
　　高良老脸笑得和菊花般灿烂，“楚同学, 想必欧老师和你提过，通过省赛的学生, 将会被分成两组。一组由我带队, 另一组由纪尧带队。”他先自夸了学历及丰富的带队经验, 然后才期盼地开口问，“你愿意来我队里吗？”
　　欧明见到一向自持甚高的高良期期艾艾的模样，心里十分唏嘘。
　　以前，清市的学生哪有这待遇。
　　真是看碟下菜啊。
　　楚若渝并不看重这些，她偏头看向欧明，以示询问。
　　姗姗来迟的纪尧急了，“我和高老师最大的不同点，是勇于打破常规，楚同学，我觉得你更适合到我的队里，你觉得呢？”
　　高良冷笑连连，“行了，连续三年都没有得过好名次，就不要耽误人家好苗子的前途了。”说完，他又变得如沐春风，“目前，附中的唐情、王鸣几人，都同意加入我的队伍。”
　　这么说没别的意思，纯粹就是用其他好学生的加入来增加筹码。
　　楚若渝：“……”
　　好家伙，二选一，这都不用纠结了。
　　她礼貌地拒绝，笑得如沐春风，“我已经想好了，我想加入纪老师的队伍。”
　　高良懵了，明明楚若渝已经有松口的意思，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一旁的纪尧嘴已经咧到了耳后跟，这高良啊，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招揽学生前，都不把恩怨打听清楚，真是活该。
　　他笑容满面，“后续通知会下发到学校，我也会及时跟进。”
　　到嘴的鸭子飞了，高良血压直线飙升，他不死心地问，“为什么忽然就做了决定？”
　　欧明拍了拍高良的肩膀，然后给他答疑，“省赛前，附中的学生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她们是垃圾学校出来的垃圾学生，这梁子可不就结下了？”
　　他叹息道，“早就水火不容怎么可能呆在一个队伍呢。”
　　高良瞠目结舌。
　　是人都能看出来楚若渝的天赋比唐情高很多，一个唐情算什么，“楚同学，附中的学生我还没确定收到队里，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欧明：“……”
　　论脸皮，还是高良厚。
　　也不知道附中的学生听到，作何想法。
　　纪尧：“……”
　　他蹙起了眉头，“高良，出尔反尔不好吧。”
　　说来也巧，彭镇维率领唐情等人，恰好听见了高良的讨好声，大家面面相觑，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他们附中的学生，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嫌弃过。
　　唐情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显得狰狞无比，虽然楚若渝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可她就是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憋屈愤懑从心脏迸发，溢满四肢百骸。
　　楚若渝余光瞥见唐情阴晴不定的神情，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然后拒绝道，“既然选好了，就这样吧。”
　　就在此时，湘市的学生，陆续从电梯里走出。
　　为首的吴源栋见到楚若渝，眼神瞬间亮了，在雅中的时候，他就明白楚若渝深藏不露的水平，省赛结束，证实了他的猜测。
　　强者能激起他的争斗心。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楚若渝面前，他先打了声招呼，然后熟稔地开口，“你去哪个老师的队伍？”
　　高良见到吴源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既然你们认识，快劝劝楚若渝，凡事都好商量嘛，对不对？”
　　他带了吴源栋两年，两人倒也熟悉。
　　楚若渝耸了耸肩，“纪老师。”她压低声音，“市中和附中那些破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样吧。”
　　因为说悄悄话，所以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
　　吴源栋甚至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他的耳朵忽然泛起了红，旋即他看向了纪尧，“纪老师，我也能到你的队伍来吗？”
　　纪尧：“？？？”
　　因为太过于震惊的缘故，他张大了嘴却偏偏说不出话。
　　最后，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我？”
　　草，这是什么神仙转折啊！
　　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纪尧恨不得抱着楚若渝亲两口，“当…当然没问题了。”
　　他紧张的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高良彻底傻眼，傻子都能看出来吴源栋为什么会改主意，因为太过于憋屈，他一张脸瞬间胀到通红。
　　最后他往附中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也不必多费口舌。
　　刘梧桐适时插话道，“纪老师，那我们呢？”
　　纪尧笑眯眯的，“你们不用担心和附中的学生撞上，我会安排好的。”
　　收了楚若渝和吴源栋两人，现在的他，什么要求都能答应。
　　清市的学生爆发出了激烈的欢呼声，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刘梧桐兴奋地手舞足蹈，忽然感受到王鸣淬了毒般的视线，他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然后往附中的方向走去。
　　“省赛结束了，某人也该道歉了吧？”
　　“可别当缩头乌龟，叫人看不起哦。”
　　王鸣感受到四周奚落、嘲讽的视线，如芒刺在背，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本以为市中的学生缄口不提，是忘记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他嘴唇咬的泛白。
　　早先的憋屈一扫而空，刘梧桐心里爽的很，他眯了眯眼，“就你们清市，能通过省赛的，连三分之一都没有，不是垃圾是什么？”
　　“真是不好意思哦，这回我们清市超常发挥，三分之二的人都过了省赛。”
　　“？你这是哑巴了吗？”
　　刘梧桐起了头，其他憋着一股火的学生们纷纷附和出声。
　　“某人敢做不敢当呗。”
　　“啧啧，附中也就这样。”
　　“别说第一了，连个第二都没有，哪有脸叫嚣的啊。”
　　“就是。”
　　都是年轻气盛的学生，受了委屈，好不容易有反击的机会，怎么奚落怎么来，楚若渝听了哑然失笑，她补了一句，“行了行了，这道歉啊，咱们根本不稀罕。”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邱小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楚姐的嘴，真不是一般毒。
　　“就是就是，事实胜于雄辩。”
　　“哈哈哈，突然觉得这句话好内涵。”
　　“还是楚姐牛。”
　　“呸，什么楚姐，明明是市中的楚姐。”
　　“什么市中不市中的，都在清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啦。”
　　……
　　林琅赶到酒店时，清市所有的学生刚上了大巴车。
　　欧明仔细地统计完人数，一扭头，就见到了气喘吁吁的林琅站在他的身后，他错愕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林琅喘了两口粗气，“楚若渝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她说。”
　　说完，他伸长了脖子，往大巴车上看。
　　欧明哑然失笑，学生太优秀找的人就是多，他摆了摆手，“她还有别的安排，不跟我们回清市。”他环顾四周，视线在一辆黑色商务车上停驻，“还好还没走。”
　　林琅撒腿狂奔，就怕下一秒黑色商务车开走了。
　　跑到车旁，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敲了敲车窗。
　　很快，车窗落下。
　　楚若渝是认得林琅的，她打开车门下车，并递给他一瓶水，“老师，怎么了，有事找我吗？”
　　林琅下意识地往车里看了一眼，两个年长的老者。
　　应该是楚若渝的长辈吧。
　　他犹豫了一下，“这是你的家长吗？”
　　楚若渝没想到林琅会这么问，她犹豫了一下，马井程是她的钢琴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家长，“是的。”
　　林琅说话的声音不小，马井程在车内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爽朗地笑了笑，“是我家孩子惹麻烦了吗？”
　　这是一句谦辞。
　　林琅连连摇头，此刻，他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半，这老者一看就是睿智的，肯定在乎孩子的学业。
　　让楚若渝去京大，这不十拿九稳么。
　　他清了清嗓，满怀期待，“是这样的，楚若渝在省赛中表现非常优异，已经达到了京大特招的资格，如果你们没什么疑义的话，我可以准备相应的手续。”
　　楚若渝：“……”
　　她真是捅了大学的马蜂窝了，两个校长就已经招架不过来，竟然又冒出来了一个。
　　马井程：“！！！”
　　这一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捂脸，暗搓搓地看了一眼身边脸色已经发黑的老友。
　　在大家还没有开口的时候，黄校长面无表情，“当然有疑义，我不同意。”
　　林琅最痛恨这种迂腐的老头，京大几乎就是高校的天花板了，这学校还能怎么挑？
　　“你是谁？”
　　黄校长终于对葛君山当时的心情感同身受了，他咬牙切齿，“京市音乐学院的校长，黄子雄。”
　　校长都没出现，还敢在他面前挖人！
　　谁敢！


第71章 071
　　京市音乐学院校长？黄子雄？
　　林琅只觉得云里雾里, 这两者间仿佛没什么必然的联系，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他茫然开口, “为什么？”
　　黄子雄气笑了，“因为楚若渝是我看中的学生。”
　　林琅：“？？？”
　　他忍不住看向楚若渝，在阳光的照拂下, 白瓷般细腻的肌肤愈显通透, 她安静浅笑的模样有股令人心颤的美丽。
　　去艺术学院他信, 可音乐学院什么鬼？
　　“您搞错了吧。”
　　林琅礼貌地解释, “她在省竞赛中荣获满分, 不出意外，一定是国家重点培养对象。”
　　言外之意，不要耽误孩子的前程啦。
　　黄子雄皮笑肉不笑, “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林琅诚实地摇了摇头, 这点他真匪夷所思。
　　黄子雄声音没什么起伏，“接她回京参加钢琴比赛，顺利的话，她将参加国际钢琴比赛。”
　　感受到林琅的自傲，他阴恻恻地补了一句, “难道京市音乐学院比京大差吗？”
　　林琅险些跪了。
　　淦, 孟老没和他说清楚啊！
　　这下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结结巴巴道，“不差、不差。”
　　所谓术业有专攻, 京市音乐学院是另一座天花板。
　　他情不自禁看向楚若渝的手, 指甲饱满圆润、手指修长白皙，怪好看的。
　　怪不得, 怪不得。
　　林琅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弱弱地强调道, “楚若渝七分钟就答对了一百题，我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在数学、物理等领域获得巨大的成就。”
　　对这一点，他无比坚定。
　　如果是孟京羽在这里，黄子雄一定和他争得面红耳赤，可区区一个林琅，还不至于让他降了格调。
　　他瞳仁中泛着幽深，“楚若渝弹奏《死之舞》，不看谱，演奏堪比大家。”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这还是月前的水平。”
　　林琅听不懂《死之舞》，他大约能察觉到，应该很牛逼的样子。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觉得科研牛逼。
　　钢琴属于风花雪月，不能推动科学的进步。
　　不过，这话他不敢当着黄子雄的面说，否则以他的号召力，大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黄子雄见他不死心的模样，“想抢人，先过我这关，让孟京羽亲自来和我掰扯。”
　　没争过葛君山也就罢了，他不信，连孟京羽都争不过。
　　林琅大败，最后，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楚若渝，“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京大，这是万千学子的梦想。”
　　黄子雄磨牙，他放平语气，“若若上车，咱们走。”
　　林琅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他眼睁睁地看着黑色商务车扬长而去，然后给孟老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他鬼哭狼嚎的，“孟老，你不靠谱。”
　　孟老一脸懵逼，“什么？”
　　林琅大吐酸水，“你之前说还有其他高校虎视眈眈，怎么没和我说清楚，我现在丢人丢到家了。”
　　孟京羽：“？？？”
　　除了清大能和京大相提并论，他真想不出第三所学校了啊！
　　“说清楚。”
　　“想抢人，先过我这关，让孟京羽亲自来和我掰扯。”模仿着黄子雄的语气，林琅简直要哭了，“我能怎么办？”
　　孟京羽：“？？？”
　　开口就直呼其名，真不是一般的嚣张，“谁？”
　　林琅感受到孟京羽的情绪变化，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京市音乐学院的校长，黄子雄。”
　　孟京羽沉默。
　　他忽然记起，“还要和其他不知名的野/鸡学校竞争”这念头，老脸难得红了。
　　他捂脸，庆幸这话没当着赵建安的面说，不然得被人嘲笑死。
　　“你确定没弄错？”
　　依照常理，楚若渝在竞赛中有那么出彩的表现，私底下应该非常刻苦努力，哪还能有什么精力玩音乐。
　　就离谱。
　　真的，孟京羽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和自己竞争的不是老对手清大，而是音乐学院。
　　频道都不对，说出去谁能信呢。
　　林琅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会错，是黄子雄亲口说的，听说楚若渝还要参加国际钢琴比赛。”
　　孟京羽：“……”
　　他忽然有些心痛，这精力被分了一半，还都表现的这么卓越，要是专心搞科研，岂不是能上天？
　　原本他觉得自己还要面子，现在想想，和一个天才比起来，面子算什么，算个屁啊，不要了。
　　“我知道了，以后你就别管了。”
　　林琅连连点头。
　　同时他心里忍不住吐槽，他能管吗？连个校长都不是，他能管什么？第一回 合就被ko了。
　　孟京羽挂断电话，陷入了沉思。
　　“前头两位校长百般劝说，亲自飞过来都铩羽而归。”
　　赵建安的话反复在他脑海中浮现，其中一位校长是黄子雄，另一位，他真不敢轻视。
　　没点份量，怕是要被黄子雄怼的无地自容。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大佬。
　　得，本来就因为三场比赛焦头烂额了，现在倒好，还得去争一个学生。
　　他都不好意思自称京大的校长，这么卑微，谁信呐。
　　*
　　省赛结束，清市所有学校的校长齐聚一堂。
　　包厢内，大家推杯交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六中校长忽然站起身，端着酒杯走到赵建安的身边，他真心实意地感谢道，“这是我们六中省赛结果最好的一次。我让老师向学生们打听过原因了，楚若渝牺牲个人学习时间，给大家突击讲题。很多题还考中了。”
　　说到最后，他情绪愈发激动，“我真没想到，楚若渝这么不藏私。”
　　按照道理来说，大家都是竞争关系，她本不必如此。
　　十二中校长连连附和，“是啊，像我们学校向来都是陪跑的，这回破天荒地入围了一个，我是真欣慰。还希望全国联赛楚若渝能继续慷慨讲题。”
　　赵建安听到这番话，满脸红光，最近过得真的是太顺了。
　　周雄听着大家表达对赵建安的感激，不由得撇了撇嘴，不过，他还是端起了酒杯。
　　大家都知道周雄和赵建安因为楚若渝而闹的不愉快，瞬间噤声。
　　赵建安坦然地看向周雄。
　　周雄自嘲一笑，然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对楚若渝，我是心服口服，这学生，我的确看走眼了。”
　　他本以为因为自己的缘故，楚若渝会厌恶一中的学生，但万万没想到，她不计前嫌，该讲的题都讲，完全没有区别对待，就冲着这一点，他真服，“以前的确是我做错了，等她回来，我亲自给她道歉。”
　　这段时间，他既羡慕赵建安，又悔不当初，甚至无数次在想，这一切能重来就好了。
　　可现在，他突然想明白了。
　　归根结底还是错在自己，如果不是他放任宋欢欢——
　　可惜没有如果。
　　赵建安没想到一直在喝闷酒的周雄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震惊了。
　　迟疑了一下，他对着周雄晃了晃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一切都在不言中。
　　赵建安整个人舒坦了，他想起了把大家聚在一起的正事，“附中学生的狂言，想必大家都知道吧。”垃圾学校出来的垃圾学生，侮辱性不可谓不高，“你们怎么想？”
　　六中校长冷笑一声，他承认自己学校的学生比不过附中的学生，但那又怎么样呢，难道学习成绩好就能有优越感了？
　　况且师资力量、教学资源本就不公平，“也没有个正式的道歉，估计是想不了了之了吧。”
　　“大家联合起来，不和附中一起玩呗，松市的其他学校，苦不堪言着呢，应该会同意联合。”
　　“是啊，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赵建安见大家群情激愤，轻轻咳嗽了一声，“联合都是次要的，这点我就很欣赏楚若渝的方法，只有自己强大，才是对任何侮辱最有力的回击。”
　　他深吸一口气，抛砖引玉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市中可以接纳各校老师们学习交流，分享学习心得和各科目真题，绝不藏私。”
　　“内部竞争要有，但外部竞争才是主要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场，除了赵建安最有话语权的就是周雄，他忽然笑了，“一中也愿意，绝不藏私。”
　　他对着赵建安投了个挑衅的眼神，“就算资源共享，第一也是一中。”
　　赵建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就等着看呗。”他贱吧兮兮道，“就算均分拿了第一，可楚若渝在市中就行了。”
　　包厢内顿时传来一阵嘘声。
　　“老赵真不知道低调怎么写。”
　　“妈的，十句话九句不离楚若渝，酸死我了他妈的。”
　　“要不一起揍他吧。”
　　……
　　赵建安笑的眼睛眯起，“唉，拥有楚若渝也有烦恼的。”
　　老是被大学校长们围剿，可真烦啊。
　　真是甜蜜的负担。
　　远在京市的楚若渝哪里知道赵建安凡尔赛了一波，此刻，她正在琴房中练习钢琴。


第72章 072比赛（1）
　　马井程作为国内顶尖的钢琴演奏家, 对楚若渝的要求不可谓不严格。
　　一曲毕，他唏嘘不已，“是我错怪你了。”
　　楚若渝：“？？？”
　　她茫然地看向马井程。
　　即便拥有超高的智商, 也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错怪是为什么。
　　马井程神色柔和，“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无论学什么, 都很容易上手。”钢琴、学习、医术, 三手抓三手硬, “一直以为你会在钢琴上有所懈怠, 毕竟以你现在的年纪, 水平已经远远超过同龄人。”
　　“但我没想到，你会严格按照我的计划学习。”他顿了顿，甚是欣慰, “钢琴一途, 除了天赋以外，还需要坚持的毅力。”
　　楚若渝恍然大悟。
　　虽说她分配给钢琴的时间最少，但不意味着，练习的时间少。
　　她恭恭敬敬地对马井程鞠躬，“老师, 我知道了。”
　　看到楚若渝如此谦虚, 马井程更加满意，如今最得意的, 就是收了一个优秀的。
　　他笑眯眯道, “既然来了京市，索性把拜师宴举行了, 你觉得怎么样？”
　　尊师重道是楚若渝遵循的优良传统, 她没有任何疑义, “都听老师安排。”
　　马井程起身，“我会把客人名单给你一份，你抽空记一下。”对楚若渝的记忆能力十分佩服，他丝毫不担心，“顺便再把你爸爸接来。”
　　邀请的宾客非富即贵，要注意的细节非常多，“行了，你自己练习吧。”
　　一夜时间，眨眼即逝。
　　天刚蒙蒙亮，京市钢琴协会的大楼里，早已沸腾无比。
　　这是一场选拔赛，参赛的选手无一不是各地的翘楚，从比赛中脱颖而出的人，就有资格获得国际钢琴比赛的敲门砖。
　　黄子雄、马井程是评委之二，进了协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是去筹备选拔赛了。
　　只留下孤零零的楚若渝。
　　“诶？你也是参加比赛的吗？”
　　楚若渝本站在角落，伴随着说话声，半开的门突然大开，一缕阳光沿着门缝延伸，由下往上。
　　冯媛的注意力瞬间被她雪白纤细的手吸引，回过神来，她看向楚若渝，眼中飞快掠过一抹惊艳之色。
　　楚若渝向来喜欢宽大的运动服，但碍于场合，她换了一套修身的长裙。
　　较长的脖颈如天鹅般优雅，没被羽绒服罩着的腿笔直修长，真绝。
　　“嗯。”
　　听到应声，冯媛心中难免生出一股嫉妒，这么好看，学什么钢琴，直接去艺术学院学表演不好吗？
　　当然，这样的话，她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你学钢琴多久了？有老师吗？”
　　楚若渝随口说了年份，“有老师，只不过拜师的时间不久。”
　　冯媛眼神瞬间亮了，她又问，“你是哪个城市的？”
　　“清市。”
　　冯媛抿了抿嘴唇，“你知道比赛规则吗？”见楚若渝摇头，她脸上忽然泛起了一抹欣喜的笑容，“要不咱们一队怎么样？”
　　楚若渝有黄子雄和马井程保驾护航，规则对她而言，真不重要，而且也不怕任何的阴谋诡计，她不假思索地点了头，“好。”
　　冯媛闻言，连忙去拉楚若渝的手，“你签到了吗？去前台登记一下就好了。”
　　楚若渝听之任之。
　　前台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再三确认，“选好了队伍，就不能更改哦。”
　　楚若渝含笑点头，并俯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她离开，传出了两工作人员的惋惜声。
　　——“冯媛的水平，少说能排进前五，这楚若渝也忒傻了，这不明摆着送人头。”
　　——“谁说不是，亏我还百般确认，傻了吧唧，都没听出来我的提醒。”
　　——“咱们操这心干什么？”
　　——“就怪那张脸长得太好看了。”
　　签完字，冯媛走路都带风，正要和楚若渝说些什么，不远处传来呼唤声，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老师在喊我，等我有空，再来找你。”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开。
　　走到许老师身旁，冯媛得意洋洋，“老师，你不必大费周章安排，最后一个名额，我已经搞定了。”
　　许老师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选拔赛共有60人参加。
　　逐一表演评分，无论是对先出场的、还是后出场的都不公平，再加上评委的精力有限，所以换了另一种模式筛选。
　　60人，被分为10组，可自由组队，组内淘汰5人，只有一人能晋级。
　　许老师砸重金，已经买通了四个人，再找一个，冯媛就能妥妥晋级。
　　有了前十的光环，冯媛以后的路，会更宽。
　　如果能被选中参加国际比赛，那就更完美了。
　　“我叮嘱过你什么，千万别胡闹。”
　　冯媛见许老师的脸色黑了，连忙伸手拽住他并反驳道，“我又不傻。”
　　然后她继续分析，“这楚若渝学钢琴的时间没我久，水平肯定比不过我。还有，如果她真的天资过人，怎么会才刚拜师？再者说，清市钢琴文化并不浓，老师，你信我的眼光。”
　　许老师被说服了，“行了，赶紧去准备吧。”
　　为了尽量保证比赛的公平，哪怕只有10组人，比赛也被分成了两天。
　　楚若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冯媛，她只能听从工作人员的安排，先去后台安排好的房间。
　　那里已经有四个人在等候着。
　　楚若渝和大家打了一声招呼，见房间里有钢琴，就想去一边练琴。
　　才刚坐下，就被阻止。
　　“别练啦，反正都是陪跑的，一起来聊聊天啊。”
　　“就是就是，练了也不会晋级。”
　　楚若渝有些懵，她扭过头，略带疑惑的问道，“为什么陪跑？”
　　这不还没比赛么？
　　其中一个短发女孩见到楚若渝陡然睁大的眼睛，撇了撇嘴，“行了，你就别装了。”
　　这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黑/幕，毕竟你情我愿的，“大家都是一样的，谁不知道谁呢？”
　　楚若渝黑人问号脸，“装什么？”
　　短发女孩见楚若渝着实困惑，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难道你不是冯媛安排的吗？”
　　楚若渝摇了摇头，表示对她说的话一无所知，随后她简单地说了说签到一事，“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这是真傻·白·甜。
　　短发女孩儿满脸不可思议，“你的老师呢？从来没有跟你讲过比赛规则吗？天呐，这心也太大了吧。”
　　这话引起了其他人的附和。
　　“就是啊。”
　　“咱们和冯媛是一队的，六个人里只有一个人能晋级。”
　　“我的天，你就是被她给阴了。”
　　“你的老师也太不靠谱了。”
　　楚若渝：“……”
　　她算是明白了，马井程哪是不靠谱，明明是对她的实力太过于自信，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没事的，万一赢了呢。”
　　短发女孩顿时笑出了声，“怎么可能呢，别看他收买了我们几个，论实力，远在我们之上。”
　　之所以收买，也是为了确保没有意外。
　　就在此时，冯媛和工作人员一同踏入了房间。
　　冯媛有些心虚，不敢直视楚若渝的眼神，一直躲躲闪闪的。
　　就在刚才，她的老师去打听过了，各大比赛都没有听过楚若渝这个名字。
　　工作人员拿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罐，“你们是第一组，根据抓阄的顺序出场，明白了吗？”
　　冯媛抽到了1号，短发女孩抽到了4号，楚若渝抽到了3号。
　　不管任何比赛，第一和最后总是吃亏。
　　因为第一个上场，没有对比，得到的分总是中规中矩，而最后一个上场，评委听的不会那么专心。
　　冯媛的眉头瞬间蹙了起来。
　　短发女孩见状，趁工作人员不注意，偷偷和冯媛换了号，然后挑了挑眉。
　　既然收了钱，总要送佛送到西。
　　冯媛的笑容瞬间变得灿烂。
　　确定好顺序后，大家就跟着工作人员去了表演台。
　　黄子雄、马井程，还有其他五位评委，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
　　第一组表演的名单已经到了他们的手中。
　　看到楚若渝，马井程稍稍有些意外，然后他对黄子雄眨了眨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楚若渝一定又能给你新的惊喜。”
　　黄子雄面无表情。
　　楚若渝在钢琴上的天赋表现得越高超，他就越难受，要是最后去了京市中医药大学或者京市大学，他怕是得有几天吃不下饭。
　　最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有了徒弟，万事乐呵，也得兼顾一下我，有事没事帮忙劝劝，对不对？”
　　马井程：“……”
　　好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早就看开了，不管楚若渝去哪个学校，对钢琴都不会有影响，所以劝个屁啊。
　　马井程直接当耳旁风。
　　黄子雄忍不住啐了他一口。
　　就在两人说话时，第一个男生已经表演完毕。
　　无论从技巧、乐感还是感情方面来说，都中规中矩，大家没什么讨论，就给了一个平均分。
　　男生也不沮丧，鞠了一躬就跑下台。
　　第二个女生发挥的比男生好一些，但结束时故意弹错了几个音，让稍微有些期待的评委一下子就暗了眼神。
　　马井程活了这么久，哪能不明白比赛里的弯弯绕绕，他冷笑一声，“心思都用在这方面，钢琴上的造诣怎么可能提高？”
　　说完他又给了一个平均分。
　　黄子雄觉得也是。
　　第三个上台的是楚若渝。
　　冯媛在准备区等待，双手握得紧紧的，显然，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坦然。
　　听到楚若渝的名字，黄子雄和马井程忽然就坐直了身体，一脸期待地看着台上。
　　其他评委虽不明所以，但也跟着认真起来。
　　舞台上的灯光熄灭，只留下了聚光灯，然后直直地打在了楚若渝的身上。


第73章 073比赛（2）
　　清冷的琴音如冬日暖阳, 盈盈亮亮，温暖平静。
　　楚若渝后背笔挺，全身心沉浸在演奏中。
　　评委1号：“这水准也太高了！”
　　评委2号：“虽然没有用太多的技巧, 但情感上的表达着实酣畅淋漓，令人沉浸。”
　　评委3号：“你管后阶段的炫技叫没技巧？离谱。”
　　评委4号和评委5号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无奈与苦涩。
　　在他们印象中, 冯媛并没有这么高超的演奏水平, 就算昧着良心打高分, 也不能太离谱。
　　这年头, 贿赂也太难收了。
　　黄子雄深吸了一口气, 就算他早就见过楚若渝的表演，现在依旧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她就像被精心雕琢的璞玉，一点一滴绽放出绝世的光彩, “老马, 就算和他们拼了，我也要把楚若渝招到音乐学院去。”
　　假以时日，楚若渝一定是音乐学院最顶尖的金字招牌。
　　马井程眼神欣慰而又自豪。
　　楚若渝的演奏中，依稀还能找到自己的影子。
　　这是他的传承。
　　在准备区等待的冯媛，脸上血色尽失, 即便化着精致的妆容, 也能够感受到她的绝望和摇摇欲坠。
　　完了，什么都完了。
　　技惊四座也不过如此, 除非她能展现出更高的演奏水准, 否则必输。
　　可是她能吗？
　　她不能。
　　一时间，冯媛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的话, 她就不多此一举, 老老实实听许老师的安排。
　　台下的选手同样能够看到楚若渝的表现，大家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冷气。
　　“卧槽，这么牛逼的人物，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
　　“这特么得日以继夜练，才能练到这个水平吧。”
　　“不，她这不单单是炫技，那饱满的感情咱们就已经望尘莫及了，练到手抽筋，可能都练不会。”
　　“4号是谁？排在楚若渝后面，也太惨了吧。”
　　“楚若渝这个名字很耳熟，哦，对，之前微博热搜上，演奏《死之舞》那女的。”
　　一曲毕，无论是评委还是学生，不约而同鼓掌，稀稀拉拉的掌声逐渐变得如雷鸣般响亮。
　　马井程与有荣焉，“打分吧。”
　　评委1号毫不犹豫地写下99。
　　至于为什么没有给100，这是一项不成文的规定。
　　评委2号偷瞄，同样放心大胆地写下99。
　　他还怕自己给99太突兀，有人陪，就无所谓。
　　评委4号和评委5号头都大了。
　　他们敢打低分吗？
　　打了低分一看就是有黑/幕！
　　tmd，这年头评委当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看着5个99，黄子雄心情倏地好了起来，在任何情况下，只要有绝对的实力，就一定是最瞩目的，他大手一挥，写下了99。
　　马井程从没担心过选手被收买会不会影响到楚若渝，说句狂的，最该担心的还是其他人。
　　六个99，无论他给什么分数，都已经没有影响，所以他写了一个60。
　　评委4号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道马老也被收买了吗？
　　早知道，早知道他也给个60了。
　　心思转圜间，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马老，你这分数给的也太苛刻了吧，这60，和前头的60，哪能比啊。”
　　这语气是试探性的。
　　马井程眯了眯眼，忽然凡尔赛了一把，“虽然楚若渝的表现已经十分完美，但在我看来，仍有进步的空间。”顿了顿，补了一句，“这是我对徒弟的基本要求。”
　　大家不约而同提了一口气！
　　什么？
　　马老收徒了？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们不知道？！
　　评委3号又嫉又妒，“你这一声不响就收徒，也太不厚道。”
　　清市消息闭塞，没有及时传到京市，也情有可原。
　　马井程笑得乐呵呵，“拜师宴大家一定要来。”
　　那时候，他要把楚若渝介绍给所有人。
　　冯媛失魂落魄地上台，原本她觉得自己的演奏十拿九稳。
　　可楚若渝带来的巨大冲击，叫她心里根本平静不下来，整个过程都浑浑噩噩的。
　　不出意料的砸了。
　　楚若渝下台后，瞬间被围住，大家情绪亢奋，问题接二连三的。
　　“冯媛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好秀啊！我从来没见到过你这么秀的。”
　　“你老师是谁？教出你这么优秀的学生，总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吧。”
　　“你太牛了，偶像。”
　　“笑cry，晋级的人如果不是你，这选拔以后我都不参加了。”
　　楚若渝只感觉大脑嗡嗡嗡的，大家忽然变得这么热情，实在招架不住，她回答了一个问题，“马老师。”
　　短发女孩眼睛顿时放光，她大胆猜测，“是马井程吗？”
　　大家屏住了呼吸看向楚若渝。
　　楚若渝点了点头。
　　所有人的情绪瞬间被引/爆，惊叹声此起彼伏。
　　“柠檬，我仿佛吃了好几个柠檬。”
　　“马井程啊，嗷，我的梦想。”
　　楚若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连忙硬着头皮离开。
　　*
　　下午三点，第一天的选拔完美落幕。
　　马井程忙里偷闲，又给楚若渝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训练计划。
　　正耐心讲解时，楚若渝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起身去倒水，让出了空间。
　　“你在哪儿？人命关天，十万火急。”
　　郝秉严心急火燎，连话都说的颠三倒四，“你能不能腾出空来，我派直升飞机来接你。”
　　楚若渝：“？？？”
　　直升飞机？
　　她懵了，下意识回道，“我在京市，你先把话说清楚。”
　　郝秉严听到京市二字，颇为喜出望外，“真的吗？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市？怎么也没和我打声招呼？”想到正事，他又迫不及待的问，“你在哪儿？我派车来接你。”
　　这三连问把楚若渝问的更懵了，她报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无奈道，“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郝秉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不带停顿道，“是一个领导的亲孙子，高烧昏迷了20多天，持续在41度左右。已经请了数十位教授会诊，说是病毒性肺炎。”
　　“我亲自去看过，全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就靠着西医吊命。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我这不是想起你来。”
　　虽然没人相信这人还能抢救回来，但大家都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三代单传，家属哭的眼睛都瞎了。”
　　楚若渝瞬间秒懂。
　　怪不得一张口就是直升飞机，原来是有实权的。
　　她犹豫了一下，一边收马井程给她的计划表一边回道，“不用派人来接我了，我自己去还快一些，给我个地址。”
　　在郝秉严眼里，只要楚若渝张了口，就等同于大罗金仙来了，“是军区医院，一般车进不来，我到外面来接你。”
　　楚若渝收拾随身的物品，然后对马井程表示歉意，“有个病人，生死攸关，能不能派车送我去。”
　　就在此时，黄子雄来了，由于葛君山威胁在先，所以他本能地排斥中医药，闻言，他连忙接话，“我的车就在外面，我送你去。”
　　既然生死攸关，楚若渝不一定能救得回来，证明中医没什么用后，他一定要好好劝劝别选劳什子中医药大学。
　　马井程看着黄子雄不怀好意的脸，忍不住扶额，然后叮嘱楚若渝，“自己注意安全。”
　　黄子雄带着楚若渝直奔目的地。
　　在目的地等候的，除了郝秉严还有葛君山。
　　郝秉严满脸焦急，他给楚若渝开了车门，然后殷勤地把人请下车，“你可终于来了。”
　　说完他伸手指向另一边的车，门口距离医院还有一段距离，“大家都在等着你。”
　　葛君山本想和楚若渝寒暄几句，但谁能想到，一偏头，看见了讨厌的人，他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瞬间跳脚，“你怎么会在这？”
　　黄子雄：“？？？”
　　他送楚若渝过来的，他不在这在哪？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郝秉严见两个人要掐起来，蹙眉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不知道吗？”
　　葛君山和黄子雄互相翻了个白眼，然后一左一右坐到了楚若渝的身边。
　　郝秉严：“……”
　　这两人真特么没救了。
　　没几分钟，车子就驶入了军区医院，郝秉严不敢耽误，带着人一路小跑冲到了急救室。
　　他气喘吁吁地对着所有人道，“人来了。”
　　急救室的门口，站了约摸有七八个人。
　　孟京羽只比楚若渝早来了一会儿，先前只听到有人说神医，现在听到人来了，他连忙偏头看去。
　　当看到楚若渝的脸，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作为调查过楚若渝资料的人，他当然知道楚若渝长什么样。
　　学神楚若渝=神医？
　　什么鬼？！


第74章 074
　　孟京羽喉咙干涩, “是不是弄错了？”
　　不是他挑刺，实在是太难以令人置信。
　　葛君山怒目而视，“怎么可能。”
　　他偏头看向身边的少女, 明眸皓齿，好不美丽。即便被质疑，态度依旧从容, 他压低声音, “别和见识浅薄的人计较。”
　　孟·见识浅薄·京羽：“……”
　　也是, 能让郝秉严、葛君山另眼相看, 总归有过人之处。
　　他妄言了。
　　就在此时,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冷笑一声，“郝秉严，这就是你信誓旦旦作保请来的神医？”他甚至都没有用正眼看楚若渝, “小丫头怕是连毛都没长齐。”
　　老教授的不满溢于言表。
　　“这难道不是来添乱的吗？”
　　“就是, 索性叫我们走得了。”
　　郝秉严眉头微微蹙起，这话说的他心里很不舒服，如果不是一心为了病患考虑，他又何必心急火燎请楚若渝来。
　　正要反唇相讥，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这片静谧的空间响起。
　　“哦？”
　　楚若渝言笑晏晏, 说出来的话极不客气, “医术精湛与否什么时候靠年纪判定了？”
　　年迈的余文轩老严浑浊，他身形摇摇欲坠, 随后都有可能昏过去, 即便如此，他依旧守在重症室外, “别吵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相信郝秉严不敢胡闹。
　　最重要的是, 人已经命悬一线，没有他犹豫的机会，他郑重其事地对着楚若渝半鞠躬，“麻烦了。”
　　老教授颇为郁卒，“余司令。”
　　余文轩理都不理，他眼里泛着泪光，姿态谦卑，“不必有心理负担。”
　　郝秉严怒气消了。
　　这才是求医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楚若渝能感受到余文轩强烈的悲伤，她轻声道，“放心，我会全力以赴。”
　　老教授嗤之以鼻。
　　原本他准备先行离开，这瞬间，他改了主意，他倒是要看看，“神医”怎么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余朗气若游丝。
　　呼吸机、吸氧机、输液管、导尿管……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
　　楚若渝上前触摸他的肌肤，十分的烫手，感受到他迫促的呼吸，她闭上眼，全神贯注搭脉。
　　数分钟后，她睁眼，稍稍掰开余朗的嘴，认真观察。
　　“说说你怎么看？”
　　冷不丁一句话把所有人问懵了。
　　郝秉严已经习惯了楚若渝现场教学的模式，他心中一紧，旋即小心翼翼开口，“舌红少苔、根部有薄黄腻苔，脉象是促脉。”
　　促脉来去数，时一止，复来。
　　一呼一吸中脉跳六七至，按照中医的脉学来说，他犹豫了一下，“也是死脉。”
　　老教授心内冷笑连连。
　　也不知道郝秉严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恭敬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楚若渝是他祖宗呢。
　　楚若渝赞同地点头，她又问，“你的想法呢？”
　　郝秉严面色凝重，深思熟虑后才敢说出心底的想法，“我琢磨着，主症是高热、昏迷和呼吸衰竭。”
　　高热、舌红、苔黄、脉促，毫无疑问是热盛，“我想过用清热法治疗，但如此一来，元气就会衰脱。可是他舌色深红，前半部无苔，肺阴灼伤，肺气虚脱，如果专门养肺阴、补肺气，火热不清的话，热势会更高。”
　　葛君山适时插话，“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和老郝争论数次。”
　　他目含期许，“你觉得呢？”
　　楚若渝走至病床旁，将余朗的模样尽收眼底，“这是个虚实夹杂的病症。只有先把高烧和呼吸衰竭的问题解决，才能够去治疗昏迷。”
　　葛君山不敢苟同。
　　下一秒，楚若渝就给出了解释，“肺热太盛，可以逆传心包，影响到心包等同于影响到心脏，所以才会出现昏迷。简而言之，昏迷就是因为热盛引起的。”
　　“当务之急，既要清肺热，又要救肺气。”
　　郝秉严见楚若渝侃侃而谈毫不急躁的模样，心底的焦躁忽然就抹平了，“能治吗？”
　　楚若渝哑然失笑，“当然，小毛病而已。”
　　老教授看着楚若渝云淡风轻的模样，耳边忽然有道惊雷落下，震得他大脑“嗡嗡嗡”的。
　　半只脚埋入鬼门关的人，她真能治？
　　他咬了咬牙，不信。
　　郝秉严并不是第一次被楚若渝震撼，每每楚若渝轻飘飘说出小毛病三字时，他的心脏都会急促跳动。
　　这是对强者的尊崇。
　　葛君山目光热切。
　　楚若渝已经习惯了迷弟的眼神，内心毫无波澜，“你们听过三石汤吗？”
　　葛君山和郝秉严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诧异。
　　然后他们收回视线，默契地摇头。
　　楚若渝：“……”
　　已经很低估中医文化了，没想到竟然匮乏到这地步，她简单叙述药方，“滑石、石青、寒水石、通草、金银花、竹茹……”
　　洋洋洒洒报了数十种药名，她话锋一转，“不过他的情况有一些特殊，只需要滑石、石青、寒水石，然后再加一味杏仁，可以用来清肺热、宣肺气。”
　　葛君山眼神亮了。
　　“仅凭三石汤不足以解决，所以还需要生脉散，和安宫牛黄丸。”
　　生脉散用以益肺气，养肺阴，病人靠呼吸机维持呼吸，这就是发生虚脱了，所以生脉散是最有效的。
　　至于安宫牛黄丸，具有清心醒神、化浊开窍的作用。
　　三者相辅相成。
　　楚若渝见郝秉严和葛君山开窍，便不再多言，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远比别人灌输更有用。
　　她忽然瞥了一眼老教授，言传身教道，“中医治病，不能全凭西医的数据，越是复杂、危重的病症，越是要抓住三点，”
　　“第一点，主症，第二点，病邪性质，第三点，病变部位。如果这三点抓不住，就不可能正确施治。”顿了顿，她吩咐道，“去熬药吧。”
　　郝秉严闻言，像是醍醐灌顶，整个人茅塞顿开，“是。”
　　这些理论，他不是不知道，但现场的生动教学让他更心领神会，他说完后，小跑离开。
　　老教授对中医一无所知，见楚若渝没有实际行动，只动了动嘴皮子，刚才的担忧忽然就放下了。
　　他嘴角露出讥讽的笑。
　　走出重症病房，余文轩等家属忽然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口问。
　　“刚刚郝老神色匆匆离开了，里面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有没有救倒是给个准话。”
　　“我这苦命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余文轩本想贬低楚若渝，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眼底深处掠过一抹不怀好意，他作羞愧状，“刚是我看走眼了，这小丫头真乃神医，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先让余家人燃起希望，等人没气了，家属的落差和愤怒能把楚若渝烧死。
　　啧。
　　他等着看好戏。
　　当今中医文化并不浓厚，所以军区医院并没有寒水石这味中药，等郝秉严找齐药材熬完药已经是深夜。
　　给余朗喂完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余文轩虽年迈体弱，但他着实忧心孙子的性命，说什么也不离开，鉴于他位高权重，他不走，就没人敢离开。
　　孟京羽的视线始终不离楚若渝。
　　在大家心思各异时，楚若渝却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写题，这怎么能让他不吃惊。
　　斟酌再三，他忽然站起身走到楚若渝的身边。
　　孟京羽本以为是普普通通的奥数卷，毕竟楚若渝通过了省赛，马上就要参加全国联赛，筹备考试理所当然。
　　可当他看到密密麻麻的物理实验原理以及推论修改时，眼睛都瞪圆了。
　　按照道理来说，没有接过系统的培训，是不可能写出这些的。
　　孟京羽细细看了几行，心脏怦怦直跳。
　　楚若渝的思维创新活跃，提出的设想屡屡打破常规，不拘泥于当下，一时间，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孟京羽握拳抵唇轻咳一声。
　　楚若渝状态被打断，神情迷茫无比，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身处军区医院，她下意识地收起自己的文稿，“怎么了？”
　　等待的过程本就焦灼，孟京羽怪异的行为迅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所有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看向孟京羽。
　　似是怕惊扰楚若渝，孟京羽的声音柔和到了极点，“你不是喜欢数学吗？怎么会对物理感兴趣？”
　　楚若渝能感受到他的善意，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认真回答了，“我对数理化一视同仁。”
　　孟京羽微怔，纵然他聪明无比，一时间仍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索性问的更清楚一些，“你不是参加了奥数竞赛？数学才是你主攻的方向。你不想在全国联赛中斩获好名次吗？”
　　见孟京羽对自己十分了解，楚若渝抬起头，她端详了对方好一会儿，“你怎么知道？”
　　孟京羽抛出了林琅，“是他告诉我的。”
　　想到林琅极力邀请自己去京大，楚若渝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放下戒心，她认真道，“除了数学竞赛，我还参加了物理和化学。”物理和化学分别晚两周和四周，“所以没有主攻的方向。”
　　说到最后，美目中泛起了丝丝的疑惑，“如果不能在全国联赛中斩获好名次，我为什么要参加竞赛？浪费时间吗？”
　　物理竞赛和单纯结题的数学竞赛不同，有实验环节，所以她花的心思稍稍多了些。
　　毕竟她要尽快完成系统任务，努力苏醒。
　　这话说的太理所当然以至于孟京羽一时间无法接话，在这一刻他再次被楚若渝的恐怖天赋所震惊。
　　这样的学生，太令人心痒难耐。
　　“还有，你是谁？”
　　孟京羽做慈眉善目状，“京师大学的校长，孟京羽。”


第75章 075太狗了
　　葛君山和黄子雄本就注意着楚若渝的一举一动, 闻言，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先后冲到楚若渝的身边, 虎视眈眈地看向孟京羽。
　　楚若渝：“！！！”
　　忽然头痛欲裂。
　　真是要命。
　　孟京羽本想和楚若渝进行一番深入交流，身边忽然多出了两人，他有些莫名其妙，“你们是？”
　　黄子雄恨得牙痒痒, “京市音乐学院校长, 黄子雄。”
　　孟京羽语塞，他忽然想起, 林琅的传话，“想抢人，先过我这关, 让孟京羽亲自来和我掰扯。”
　　他的笑容有些苦涩。
　　葛君山紧接其后, “京市中医药大学校长，葛君山。”
　　孟京羽连苦涩的笑容都绷不住了。
　　赵建安那句“前头两位校长百般劝说，亲自飞过来都铩羽而归。”再次在脑海中盘旋。
　　好家伙, 另外一所高校竟然是京市中医药大学。
　　他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竞争对手竟然会这么清新脱俗, 和清大那妖/艳/贱/货完全不同。
　　百无聊赖的老教授看的一脸懵, “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注定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孟京羽能感受到他们的咬牙切齿, 毕竟, 自己也是一样的, 他先看向黄子雄, 问出了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怎么在这？”
　　葛君山和郝秉严是好友, 出现在军区医院无可厚非, 这黄子雄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黄子雄得意洋洋，“因为是我送若若过来的。”
　　若若两字说的要多亲切就有多亲切，“钢琴比赛还没结束，我当然要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孟京羽感觉心脏被扎了一刀。
　　是他输了。
　　他拒绝和葛君山还有黄子雄交流。
　　孟京羽低头，猝不及防对上楚若渝为难的脸，他决定另辟蹊径，“林琅告诉我，你不想跳级上大学，我能问问原因吗？”他昧着良心夸，“毕竟音乐学院和中医药大学都是出类拔萃的高校。”
　　屁，根本比不上京大。
　　楚若渝见他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校长们总是针锋相对，会显得她不识好歹。
　　她想了想，实话实说，“因为我想多参加一些含金量高的比赛。”
　　说到最后，楚若渝的神情有些羞赧，“上了大学后，好多考试还有比赛就不能参加了。”
　　譬如说各项竞赛，限制了中学学历，大学学历是被禁止的。
　　葛君山和黄子雄都愣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楚若渝是想享受轻松的高中时光，但万万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样。
　　回想起来好像的确是这样，楚若渝不是在比赛就是在比赛的路上。
　　孟京羽万万没想到不想跳级的原因竟然是这样，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他温声温语反驳，“那你对大学的认知就太狭隘啦。”
　　楚若渝疑惑。
　　孟京羽见她乖乖巧巧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大学生能参加的含金量较高的比赛也有很多，比如说数学建模比赛，简而言之，就是依据给定的题目，三位队友相互配合完成建模、求解、编程和撰写论文的工作。”见楚若渝的眼神亮了，他唇角的弧度更深，“光建模比赛就有数场，譬如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M国大学生数学建模大赛等。”
　　“还有全国大学生英语竞赛、数学竞赛、力学竞赛，数不胜数。”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这些都是顶尖赛事，你想，中学生就算能力再强，知识贮备无非就那些，可是大学生就不一样了，五湖四海的尖子声一同参赛。如果你的能力再强一些，完全可以跟着导师做实验，参投国际论文，这不比竞赛第一更优秀吗？”
　　说到最后，孟京羽光明正大给京大贴金，“京大每年的特等奖学金答辩，在网络上盛传为神仙打架，为什么呢，因为全国各地最为顶尖的学霸、高考状元们汇聚一堂，用自己超强的语言能力，为人生履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你不心动吗？”
　　楚若渝：“！！！”
　　原谅她没上过大学，不知道大学里还有这么多比赛！
　　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她何必在年级考试上死磕，心动了！！！
　　她抿了抿唇，一脸向往，“真的吗？”
　　孟京羽祭出杀手锏，他压低声音不被黄子雄和葛君山听见，“国际顶尖大学之间也有交流赛，这才是最顶尖的赛事，国内也仅仅只有三所学校有资格。”
　　话点到即止，他不再过分吹嘘。
　　黄子雄越听越不对劲，他本能地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若若也不会去京大的。”
　　他刻意强调道，“若若已经拜了马井程为师，不日将参加国际比赛，你别耽误人大好前程。”
　　孟京羽恨不得扎黄子雄的小人，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沉得住气，心思转圜间，他一记绝杀，“现在就参加国际比赛，以后呢？还参加国际比赛？钢琴含金量高的比赛仿佛就几种吧？”
　　反正都是要得罪人的，既然得罪了一个就不怕得罪两个，瞥了一眼葛君山，他慢条斯理开口，“我记得中医药大学有资格报名的比赛就两个？”
　　这专业的局限性简直是送给他的把柄。
　　“楚同学，我都是实话实说，没有干预你选择的意思，毕竟中医药大学和音乐大学也是很好的高校。”
　　看着婊里婊气的孟京羽，葛君山差点没吐出血来，他算是听明白了，兜兜转转一圈，合着都在夸京大呢。
　　他妈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是人被京大挖走了，他非得和孟京羽大战三百回合。
　　什么面子里子他都不要了！！
　　黄子雄同样气的瑟瑟发抖，他本以为最不济也是公平竞争，但这孟京羽这绿茶行为，他实在看不过眼！！！
　　草！
　　草！！
　　太狗了！！！
　　他眼睑颤了颤，面无表情插了孟京羽两刀，“若若，你更爱理科，你不知道的是，清大更倾向于理科，如果你没选择中医药大学和音乐学院，你大可选择清大。”
　　孟京羽：“……”
　　沃日，这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神操作！
　　黄子雄是疯了吗？！
　　黄子雄看到孟京羽气的胡子一颤一颤的，终于好受了一些。
　　偷听的老教授早已呆若木鸡，余家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京大、音乐学院、中医药大学，无论哪所大学都是行业top1，现在都在争抢楚若渝？！
　　这世界好特么梦幻！
　　“我没听错吧。”
　　“应该没听错吧？”
　　“这小丫头才多大？她学习成绩真的那么好？”
　　“真是人不可貌相，医术这么厉害，希望朗朗能早些醒过来。”
　　……
　　郝秉严听到他们的嘀咕声，骄傲地挺起了胸膛，然后凉凉地开口，“我徒弟当然优秀了。”
　　老教授第一个不信，“既然是你徒弟，那你为什么骗我们说她是神医？”
　　郝秉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是我徒弟和神医冲突吗？”
　　老教授语塞，忽然他伸手指向郝秉严，“你你你……”你了半天，“你治不了的病你徒弟就能治？”
　　谁信呐。
　　感受到余家人狐疑的目光，郝秉严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他理直气壮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没听说过吗？”
　　老教授：“……”
　　好一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和这种不要脸的人实在没话好说，一会儿人救不回来看他们还怎么狂！
　　就在大家心思各异时，护士长满脸雀跃地报喜，“病人体温降到38度了。”
　　虽然没有完全退烧，但真是一个惊天的好消息。
　　说完后，护士长情不自禁地看向楚若渝的方向，别人不知道，但她却十分清楚，是楚若渝的药方起了作用。
　　她的眼里忍不住浮出一抹钦佩之色，只要能把病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甭管中医西医，都是神医。
　　余文轩连忙站起身，因为起的太急，险些一个趔趄摔倒，“真的吗？”
　　中年美妇热泪盈眶，这段时间，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像紧绷的弦，现在忽然听到了好消息，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然后她晕了过去。
　　楚若渝夹在三个校长中间，头皮一阵阵麻，见到有人晕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二话不说就扎针。
　　郝秉严：“……”
　　好家伙，连余朗都没扎针，余朗他妈妈竟然先扎上了。
　　泛着寒光的银针扎入肌肤，不少人吞咽着口水缓解紧张的情绪，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中年美妇“嘤”了一声，竟然苏醒过来。
　　楚若渝收针。
　　中年美妇忽然紧紧握住楚若渝的手腕，力气大到没人能掰开，“我儿子真的会好起来的对吗？”
　　溺水的人抓住浮萍时，是绝不会松手的。
　　她希冀地又问一遍，“是吗？”
　　楚若渝手腕隐隐作痛，但碍于她的特殊情况，并没有多说什么，“恩，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下午就能够彻底退烧然后苏醒。”
　　“接下来修生养息就行了。”
　　老教授瞠目结舌。
　　这才过去了小半晚的时间，余朗竟然退烧了？！这怎么可能呢？！！
　　他心里不停否定着答案，可最后，他只能颓然地垂下头。
　　原本准备了满肚子羞辱的话，现在哪里还说得出口。
　　呵，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一时间，老教授心里颇不是滋味。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休息了。”
　　中年美妇终于放开楚若渝的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最后眼巴巴地爬到了玻璃窗旁。
　　哪怕什么都看不见，也甘之如饴。
　　余文轩见楚若渝要走，连忙叫住她，“等一等。”


第76章 076第一堂课
　　楚若渝满目狐疑, “照现在的趋势，余朗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言下之意，有话快说。
　　余文轩的眼眶微微泛红, 他郑重其事地九十度鞠躬，并表示真挚的谢意，“辛亏有你。”
　　余朗死了，余家肯定分崩离析, 所以楚若渝救得不仅是余朗, 还有整个余家。
　　他斩钉截铁地承诺，“我们余家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只要不违法乱纪，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们都会照办。”
　　老教授闻言, 倒吸了一口冷气。
　　余司令是铁骨铮铮的人物, 得了他的青睐，这楚若渝一定会飞黄腾达，他眼里流露出些许的羡慕。
　　有一说一, 这样的话，楚若渝真是听腻了, 她敷衍地点头, “我知道了, 还有别的事吗？”
　　余文轩愣住, 他探究的目光落在楚若渝脸上,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并没有因为自己给出的承诺而有任何波澜, 仿佛这只是一件稀疏寻常的事。
　　一时间, 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若渝见他不说话, “那我就先走了。”怕患者家属担心, 她又添了一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京市，有问题找我，别担心。”
　　目送着楚若渝的背影远去，余文轩忽然一拍大腿，“楚若渝是马井程的徒弟？”
　　虽然郝秉严跟着楚若渝离开了，但是葛君山并没有，听到问话，他迅速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
　　余文轩忽然扭头看向趴在玻璃窗旁的中年美妇，“马家前几天是不是送来一份邀请函？”
　　中年美妇虽不明所以，但她是个聪明的，仔细一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被我拒绝了。”见公公神情瞬间黑了，她连忙亡羊补牢，“我再去说一声。”
　　以余家的煊赫地位，断然不会有拒绝的可能。
　　余文轩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他太明白神医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定要把人哄好。”
　　尤其是楚若渝年纪轻轻，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走出军区医院，郝秉严忽然把楚若渝拉到一旁，他老脸微红，声若蚊蝇，“今天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楚若渝环顾四周，一片乌漆嘛黑，她反问，“今天？”
　　郝秉严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原本他是不准备麻烦楚若渝的，但谁叫事情就是这么凑巧，被他给碰上了，“今天是切脉针灸授课的第一天，我有点慌，想让您去坐镇。”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只要楚若渝在身旁，他就感觉十分踏实。
　　楚若渝思忖片刻，到底还是答应下来，“行。”
　　郝秉严松了一口气，然后自己揭短，“原发性肝癌能被治愈，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所以第一批能学习切脉针灸的学生，都是一些老中医。”这是他精心琢磨挑选的学生，“让您见笑了。”
　　楚若渝并不觉得好笑，相反还很佩服郝秉严。
　　郝秉严付出的并不比自己少。
　　她歪了歪头，鼓励道，“不必妄自菲薄，你也很厉害。”虽然医术欠缺了一些，但后天能够弥补，所以这话她说的真心实意，“我当你第一批学生。”
　　郝秉严心里弥漫着感动，心脏更是暖暖的。
　　楚若渝找黄子雄请了一天假，选拔赛本来就需要两天，第二天没她什么事，黄子雄很快就答应。
　　现在的他一点儿也不排斥楚若渝行医，毕竟，最需要防范的还是孟京羽那绿茶。
　　楚若渝跟着郝秉严回了家。
　　郝秉严无儿无女，家里冷冷清清的，家具摆设都相当简洁，“被褥我都晒过，都是干净的。”
　　这瞬间，他忽然觉得，家里有个小丫头也挺好的。
　　楚若渝熟练地给自己铺床，“好。”
　　*
　　翌日清晨。
　　郝秉严起了个大早，但他意外地发现，餐桌上摆放了包子、茶叶蛋、油条等早点，还热气腾腾的。
　　他相当的诧异。
　　楚若渝从卫生间走出来，早点是她晨跑时顺道买回来的，刚洗完澡的她，轻透嫩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过如此。
　　看到郝秉严眼底一片乌青，她调侃道，“怎么，没睡好？”
　　比她一个客人还像客人。
　　郝秉严的确是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着觉，激动的。
　　他翻了个白眼，然后从衣柜中找出一套过年时穿的新衣服，对着镜子捯饬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
　　不过临出发时，他还是有些紧张，反复的确认，“我真的可以吗？”
　　楚若渝：“……”
　　安慰不动了。
　　不管郝秉严如何纠结，很快两人就到了仁医堂。
　　京市的仁医堂也是郝秉严一手操办的，只不过为了授课，顺便把仁医堂后面的小院子也一同租了下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上课的学生络绎不绝。
　　切脉针灸神乎其神，谁都想学，即便郝秉严再三筛选，人数减了又减，也有足足三十个人。
　　大家统一挤在小院子里，倒也热闹。
　　“老郝，你真的愿意倾囊相授吗？”
　　“人到齐了没？到齐了就上课吧，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知道切脉针灸到底是什么？”
　　“是啊是啊，别耽误时间，有迟到的直接喊出去。”
　　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还迟到，真是说不过去。
　　郝秉严没想到所有人都格外好说话，并没有他意想之中的刁难，他对着角落里的楚若渝眨了眨眼，然后正式开始授课。
　　和传统课堂不一样的是，没有规范的桌椅，坐哪儿是哪儿。
　　郝秉严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茶，才进入主题，“所谓的切脉针灸，是指在针灸临床中通过辨别人迎、寸口、趺阳、太溪的脉象大、小、虚、实、滑、涩等表现，诊察人体整体气血情况。”
　　这些都是楚若渝教他的，他消化后选择了照搬。
　　切脉针灸非常新颖，从郝秉严开始讲课后，大家便开始全神贯注地倾听。
　　时不时还有人举手发言。
　　虽然画面有一些违和，但总体也差强人意。
　　楚若渝托腮，情不自禁的陷入了畅想中。
　　等第一批老中医学会了切脉针灸，大部分人肯定会选择继续传承，不用几年，这切脉针灸就能够传遍大江南北。
　　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切脉针灸就是她点的第一把火。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楚若渝的眉头微微蹙起，见大家都十分专注，并没有被打扰，悄悄站起身，连忙走出去。
　　看到仁医堂的小药徒，楚若渝的太阳穴忽然剧烈跳动，她压低声音，“怎么了？”
　　她知道小药徒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发生了束手无策的事，也不会在这关键时刻过来打搅。
　　小药徒脸色泛白，“外面忽然来了很多病人，指名道姓要郝老看病。”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打死他都不信，“平时哪有这么多病人，我看就是冲着仁医堂来的。”
　　楚若渝轻轻带上门，她的神情十分冷淡，看不出喜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家求医，不要慌。”
　　说完她便迈脚向前头走去。
　　感受到楚若渝强烈的自信，小药徒忽然就不慌了，“好。”
　　还没走进厅里，就听到了一阵鬼哭狼嚎声。
　　“我的腿啊，都痛了两周了，听说郝老妙手回春，求他大发善心，替我看看腿吧。”
　　“你才痛了两周，我都痛了六年了。”
　　“郝神医在哪里？”
　　“我们要见郝老，求求让我们见见吧。”
　　……
　　仁医堂本就处于京市繁华路段，人流量巨大，这一声接着一声的哀嚎，加上二三十个患者，吃瓜路人早就把大门堵住，三圈外三圈，围得严严实实。
　　小药徒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了一会儿，阵仗就变得这么大，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他嘴唇咬到泛白，“这可怎么办？”
　　楚若渝的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能处理好这样的状况吗？
　　仁医堂不远处的茶楼里，严落正饶有兴致地围观着进展，“老李，你这招可真损。”
　　虽然口里说着损，但看他的表情却是十分满意的。
　　老李心内喟叹一声。
　　照他说，郝秉严公开授课的行为，他举双手赞成，甚至于连他自己都想去学习。
　　可谁叫严落是郝秉严的老冤家呢？不仅如此，他还是中医医学会的长老之一。
　　老李摆了摆手，“这些人是我花大力气聚起来的，一半有病，另一半没病，真真假假谁又能分的清楚呢？这么多病人，怕是郝秉严要焦头烂额了，哪还有时间授课？”
　　严落笑的意味深长。
　　虽然看不到仁医堂里发生了什么？但猜也能猜得到。


第77章 077疼哭了
　　楚若渝不疾不徐地迈过门槛, 脸上没有因为叫嚣吵闹者而有任何波澜起伏。
　　走到中央，她略微抬高声音，“大家有话慢慢说。仁医堂会尽全力帮助大家。”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楚若渝身上。
　　只瞧她容貌精致, 肌肤雪白，乌黑的长发绑成马尾，穿着虽简单但却透着一股青春活力。
　　仅仅站在那里，犹如一幅画卷。
　　“你是什么人？”
　　“别闹, 这不是过家家的地方。”
　　“和你说有用吗？”
　　“仁医堂什么时候由小孩子做主了？”
　　听着此起彼伏的问话, 楚若渝不仅没有不耐烦，脸上甚至漾起了清浅的笑意, 她自报家门，“我就是你们口中郝神医的徒弟。”
　　话音刚落，人群倏地沸腾, 有不可置信的, 也有将信将疑的。
　　“万一你骗我们？”
　　“郝神医什么时候收过徒弟？怕不是诓人。”
　　“就算你是徒弟也没用，我们不相信你，叫郝神医来。”
　　“咋, 这是准备避而不见吗？”
　　小药徒见他们不依不饶，他斟酌再三, 忽然冲上前, 替楚若渝作证, “她没胡说。”
　　他双手紧握成拳, 手背青筋暴起, 仅仅四个字, 就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楚若渝瞧他害怕、但又装作不害怕的矛盾样, 不禁哑然失笑。
　　这样的场合, 只有过硬的医术才能震得住, 她偏头看向身边的中年妇女，“你什么毛病？”
　　中年妇女不假思索地回答，“耳鸣。间断发作11年了。”
　　她语气里满是不在乎。
　　楚若渝眼睑低垂，敛去一闪而逝的寒芒，她慢条斯理拿出银针。
　　中年妇女见状，不由得吓了一跳，“你想做什么？”
　　楚若渝满脸恳切，“当然是替你治病了。”
　　中年妇女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全身心排斥，她哪里敢相信楚若渝哦，万一被扎死了，去哪里讨说法。
　　她一口咬定，“我要找郝神医。”
　　楚若渝眉头微微蹙起，“你这又不是绝症，我师父不会出手的。”她拉长语调，“最后还是我。”
　　中年妇女还想拒绝，但身旁尖嘴猴腮的男人不留痕迹地推了她一下，她不情不愿地改了说辞，“那你就试试吧。”
　　楚若渝迅速给银针消毒，然后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神情中，把银针刺入她左侧颈华佗夹脊穴。
　　现场一片哗然。
　　“天呐，这小丫头片子怎么敢的？这么长一根针扎到肉里，怕不是要扎死人？”
　　“看得我心头发毛。”
　　“大家伙儿看着点别出了人命。”
　　中年妇女：“……”
　　她砸吧了一下嘴，诚恳的给出反馈，“一点儿也不疼，就是有点酸，有点胀。”
　　银针被捻动，中年妇女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呻/吟。
　　楚若渝迅速拔针，并消毒，“还耳鸣吗？”
　　中年妇女嗤笑一声，她这耳鸣都11年了，如果能治的话，她哪里会听之任之。
　　正想冷嘲热讽，却忽然愣住，无意识地伸手摸左耳。
　　耳鸣……似乎好了。
　　她不可置信地惊呼，“怎么可能？”
　　众人八卦心被引/爆，脾气急的甚至推搡了中年妇女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中年妇女本想昧着良心说假话，但对上楚若渝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改了口，“我的耳鸣好了。”
　　她不知道这是暂时的，还是长久的，保险起见，还是别得罪人为好。
　　毕竟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真的好了吗？”
　　“别是骗人的吧。”
　　“大罗金仙来了也不可能好这么快。”
　　中年妇女顿时恼羞成怒，当即嚷嚷开，“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好了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骗你们干啥？”
　　她贪图二百块钱，所以来仁医堂当搅屎棍，唯一没想到的是，耳鸣真被治好了，一时间有些投鼠忌器。
　　大家见她态度不似作伪，疑信参半。
　　另一位年轻女孩同样有耳鸣的毛病，见中年妇女说得有鼻子有眼，她拨开人群，面含期待地走到楚若渝的身旁，“你能帮我看看吗？”
　　她还在上大学，听说仁医堂有神医义诊，特意翘课赶来。
　　楚若渝对上她希冀的眼神，认真诊治过后，安慰道，“别担心。”
　　和中年妇女病情类似，她先给银针消毒，然后刺入右侧颈华佗夹脊穴，动作十分温柔。
　　年轻女孩有些忐忑不安，“我也很快能好吗？”
　　楚若渝摇头，“你的病情和她有细微的差别，别看都是针灸，这里面门道多的很。”
　　大约十分钟过去，年轻女孩陡然抬头，她又惊又喜，“耳鸣似乎消失了大半。”
　　被耳鸣困扰了五个月，她深受其害。
　　这一切都在楚若渝的意料之中，她含笑点头，“你去边上休息一会儿，等再过十分钟，我替你拔针。”
　　年轻女孩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正要离开的时候，她鼓起勇气问，“以后我还会耳鸣吗？”
　　中年妇女闻言，呼吸变得急促，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楚若渝，显然也想知道答案。
　　楚若渝语气温和又笃定，“再针灸两次，便可彻底痊愈。”
　　中年妇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还好刚才没胡说八道，把人得罪死。
　　她悻悻的笑，然后拍马屁，“小姑娘年纪轻轻，医术可真厉害。”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皆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忽然一个老妪扶着腰、慢吞吞地走出来，“我腰痛了半个月，尤其是俯仰时，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似得。”
　　年纪大了，身体本就不好，腰痛一犯，就像被去了半条命。
　　“小姑娘，帮我看看行不行？”
　　楚若渝扶着她坐下，细细检查，二话不说便替她针灸。
　　银针刺入水分穴。
　　老妪有些胆颤，眉心直跳，“你轻点，我怕疼。”
　　门口看热闹的路人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疼什么，针早就扎进去了。”
　　“妈耶，看来针灸真不会痛啊。”
　　“这也太神奇了吧，究竟是什么原理？”
　　老妪的精神着实紧张，身体紧绷，所以才没有发现楚若渝早已施针，听到议论声，有些错愕。
　　正想好好问问，她忽然欣喜地发现，腰不痛了。
　　老妪：“！！！”
　　这是什么绝世神仙！
　　然后众人发现，刚刚还扶着腰、路都走不利索的老妪，绕着仁医堂快走了一圈。
　　“？！治愈一个人是例外、治愈两个人也有可能是例外，这都第三个了，这效果也太立竿见影了吧！”
　　“果然是神医的高徒！”
　　“心动max，我想把我家老太太接来看病。”
　　“牛逼啊。”
　　真病人精神亢奋，他们似乎见到了被治愈的希望，哪里还敢大声喧哗，像被老师教育的服服帖帖的小学生，安静地排队。
　　至于假病人，错愕地说不出话来。
　　既然想让更多的人信服自己，这些远远不够。
　　“哪里不舒服？”
　　——“十余年来，颈部疼痛越来越严重，右耳周阵发性跳痛。”
　　银针消毒，针刺双侧臂臑和右侧下关穴。
　　——“啊，真的不疼了。”
　　楚若渝对着药徒招了招手，“把他带到一边休息，20分钟后起针。”
　　“哪里不舒服？”
　　——“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右臀部触及疱疹及右腿疼痛。”
　　“右腿疼痛暂时可以用针灸缓解，后续治疗比较麻烦，建议单独面诊。”
　　楚若渝吩咐药徒，“带到一边，15分钟后起针。”
　　“哪里不舒服？”
　　——“腰椎间盘突出，右腰胯腿疼痛。”
　　银针消毒，针刺上阳陵和气海一次，“疼痛只能减半，后续治疗也建议单独面诊。”
　　小药徒已经完全被楚若渝征服了，他屁颠屁颠凑上前，“多久？”
　　楚若渝直截了当拔针，“不用。”
　　小药徒感受着众人的钦佩与不可思议，他忽然压低声音问道，“为什么都是针灸？”
　　楚若渝见他懵懵懂懂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性子这么傻乎乎，是怎么被郝秉严挑中的。
　　“难道要我给他们煎药吗？”
　　西药都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更别提中药，怕是药还没煎完，仁医堂已经被掀翻，“当然是针灸最合适。”
　　小药徒茅塞顿开，他真的服气。
　　先前煽动中年妇女、长相尖嘴猴腮的男人叫董浩，此刻他正陷入孤立无援中。
　　大部分人被楚若渝的医术所折服，还有小部分人畏畏缩缩，不敢挑事。
　　他气不打一处来，凶神恶煞地对着身边一老者道，“钱不要了吗？”
　　老者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和命相比，钱算什么？”
　　他脚底及小腿肉疼了两个月，结果神医的徒弟五分钟就治愈了，做人不能恩将仇报，不然会遭报应，他小声威胁，“你再针对她，小心我找警察抓你。”
　　董浩：“……”
　　草，收了他的钱，就是这么帮他办事的吗？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
　　董浩深呼吸，缓和了一下愤懑的情绪，然后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楚若渝的身旁。
　　佯装疼痛，“肚子忽然抽抽的疼。”
　　为了让演技更逼真，他掐了一把大腿，瞬间鬼哭狼嚎起来，“太痛了。”
　　掐的太用力，生理性地出了一身汗。
　　由于楚若渝的医术秀得天花乱坠，门口围观的路人也是越聚越多，人的心思是矛盾的，他们既期待楚若渝能一直妙手回春，又阴暗地想看她翻车。
　　以至于董浩出现时，寂静了许久的人群又热闹起来。
　　“猜猜这个需要几分钟？”
　　“看他的模样，痛的比前头的人厉害的多。”
　　“谁知道呢？万一治不了。”
　　楚若渝早就注意到了董浩，不过，碍于病人太多，她实在没精力和跳梁小丑计较，本想着暂时放他一马，谁能想到他自己跳出来了。
　　她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董浩猝不及防与其对视，忽然打了个寒颤。
　　他心中浮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不等董浩说话，楚若渝率先搭脉，脉象平稳有力，这意味着他的身体十分健康。
　　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替董浩针灸。
　　董浩：“？？？”
　　楚若渝不是号称神医吗？难道连他没病都诊断不出来吗？
　　眼睁睁地看着银针扎入穴位，他忽然觉得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连哀嚎都忘记了。
　　就在下一秒，董浩的腹部忽然涌出尖锐的刺痛感，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淡无比，想说些什么，偏偏浑身使不上力，只能痛苦地呻/吟。
　　他第一次有种万箭穿心的痛感。
　　看着董浩汗涔涔的，始作俑者楚若渝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过分，相反还觉得对方活该。
　　由于董浩一早就表现出疼痛难忍，现场完全没人怀疑。
　　“看样子可能是疑难杂症。”
　　“第一次见这小姑娘眉头蹙得这么紧。”
　　“说来这人也奇怪，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腹痛难忍呢？”
　　“现在该怎么办？”
　　楚若渝俯身，眼神一片冰凉，“说吧，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董浩闻言，目光中浮出星星点点的惊恐，他万万没想到，楚若渝竟然早就知道了。
　　他想撇清自己，可身体微微一动，更大的痛楚蔓延全身。
　　然后他哭了。
　　疼哭的。
　　早知道楚若渝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他说什么都不会去招惹。
　　楚若渝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漫不经心地拔出一根银针，“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随着银针被拔出，董浩腹部滔天的痛意忽然就减轻了一半，他也有了说话的力气，当即恶狠狠地瞪了楚若渝一眼，“别做梦了，我绝对不会告诉你。”
　　他是一个有操守的人。
　　楚若渝先是用歉意的眼光看向其他病人，为难道，“他的病情有些棘手，如果不及时诊治，可能会有后遗症。”她小声地央求大家，“希望大家能理解。”
　　人命关天，没人有异议。
　　大家甚至还给楚若渝加油打气。
　　“不着急，你慢慢看，实在不行多扎几针。”
　　“就是，一定能治好的。”
　　“就算治不好也不用气馁，你已经很厉害了。”
　　董浩：“？？？”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什么叫做“实在不行，多扎几针”，再扎几针他还有命么？！
　　楚若渝不慌不忙又施了三针。
　　一针无限放大董浩的痛感，一针让他保持足够的清醒，不会被痛晕过去，最后一针则是控制他不乱动。
　　做完这一切，她笑吟吟地威胁，“我的医术有目共睹，再加上你的配合，就算你暴毙，大家绝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你说是吗？”
　　这绝对是董浩经历过的最大的痛苦。
　　他就像个活死人般不能动弹，但偏偏身体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他痛得双目赤红。
　　董浩发出了“呜呜”的哀求声。
　　楚若渝嘴角的弧度没有半分变化，“早这么识相，多好？”她拔下银针，“到底是谁？”
　　董浩后背被汗浸湿，额边的碎发湿漉漉的，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他有气无力，“李老，是李老。”
　　楚若渝听到莫名其妙的李老二字，眼睛微微眯起，她大胆地猜测，“李老是中医医学会的人吗？”
　　郝秉严开班授课，对所有人而言，是一桩大好事，唯有中医医学会不同，它们独一无二的地位会被撼动。
　　董浩唏嘘感慨，电视剧中的烈士不管承受多久严刑拷打都不会吐露秘密，这该有多强大的意志力。
　　没想到在这时候他还能有乱七八糟的心思，他苦笑一声，“是的。”
　　楚若渝自他承认起，心中便浮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佯装不经意的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吗？你的人品，污蔑好人也不足为奇。”
　　董浩听到这话，简直要气吐血。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敢撒谎吗？他敢不要自己的命吗？
　　碍于楚若渝的威胁，董浩哪里敢用这样的口气回答，他伏低做小，“我有证据的。”
　　怕被李老出卖，他当然得要有自保的手段，“我有录音。”
　　有录音这就好办了。
　　楚若渝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理所当然地提出了要求，“公开举报他。”
　　董浩目呲欲裂，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并给出了理由，“李老和我，如云泥之别，我要是真举报他，他一定会要了我的命。”
　　说完，他对上楚若渝似笑非笑的眼神，忽然悲从中来，“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我保证。”
　　楚若渝丝毫没有心软。
　　如果不是自己恰巧在这儿，郝秉严的授课计划一定会被打断，而且真真假假的病人，在有心人的攻击利用下，一定会对郝秉严的前途造成巨大的冲击。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董浩一直觉得，楚若渝只是一个娇气的小姑娘，顶多精通医术，万万没想到，喊打喊杀的同时，眼睛眨都不眨。
　　他敢相信，自己要是拒绝，对方一定说到做到。
　　“我上有老、下有小，只想挣点外快。”
　　楚若渝见他态度已然松动，便换了一种交流的方式，“只要你举报他，我保证，只要以后不干坏事，没人会动你。”
　　怕董浩阳奉阴违，索性堵死了他的后路，“今天我给你施的针，有后遗症。你把事情漂漂亮亮的办妥，我就帮你解决这后遗症。不然的话，后果你自己也能想得到。”
　　董浩满心绝望。
　　他能怎么办？
　　除了听话，他还能怎么办！
　　“我知道了。”
　　楚若渝收起所有的银针，微微提高声音，装作如释重负的样子，“还好救回来了。”
　　生命是令人敬畏的，就算众人心思矛盾，最后总盼着人能好起来，话音刚落，现场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掌声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夸赞。
　　“小小年纪，医术这般出神入化，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我琢磨着中医也不比西医差多少。”
　　“要是大家哪疼哪痛的，上了医院后，二话不说就是各种常规检查，等排完队检查再找医生，黄花菜都凉了。”
　　“我也觉得是咱们对中医有偏见。”
　　董浩：“……”
　　出神入化个屁，一群门外汉，装什么！
　　他露出了虚弱的笑容，强忍着心内的呕意，感恩戴德道，“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楚若渝听着他口不对心的话，伸手把她扶起来，“不必客气，这是为医者的本分。”
　　董浩：“……”
　　所以本分是害人对吗？
　　他脖子瑟缩了一下，不敢说话。
　　就在此时，结束授课的郝秉严带着一堆老中医从后院走出。
　　由于前厅着实人声鼎沸，隔老远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老郝，你快去看看，别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就是，就是，大家伙儿一起去吧。有个好歹还能互相帮衬一下。”
　　“平时仁医堂门可罗雀的，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鉴于郝秉严的不藏私，他已经成功俘获了大家的心，另外，如果仁医堂真的出事，以后他们去哪里继续学习切脉针灸？
　　楚若渝中途离开，郝秉严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以她的性格，如果不是有事，绝对不会这样。
　　他环顾四周，然后深吸一口气，“走。”
　　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慌的？
　　楚若渝亲自出马，还会有意外吗？
　　他对自己没信心也不能对楚若渝没信心。
　　所以不可能的。
　　郝秉严秉着这样的心态，昂首阔步走入仁医堂。
　　他已经想好了，不管发生什么，气势不能丢！
　　就在他脑补了一通，最好了最坏的打算时，郝秉严错愕地发现，里面的情形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不仅不一样，天差地别。


第78章 078对峙
　　就在郝秉严心神恍惚时, 倏地被叫住，他错愕地偏过头。
　　是一个年迈的老者。
　　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神浑浊不堪, 他真心实意夸赞，“您的徒弟医术真高超。”
　　郝秉严一时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五彩斑斓的彩虹屁此起彼伏。
　　“悬壶济世医苍生，妙手回春解疾疼, 指的正是这位小姑娘啊。”
　　“不为良相, 则为良医。小姑娘的医德和她的医术为人称赞。”
　　“郝神医得此徒，实属人生幸事。”
　　……
　　引经据典的夸赞, 给郝秉严整懵了，他和身后的老中医们互相对视一眼，连忙穿过人群。
　　当看到楚若渝言笑晏晏的脸庞, 他忽然明悟。
　　含笑回应, “谬赞了。”
　　楚若渝见到红光满面的郝秉严，胸口的大石终于落地，她瞥了一眼如丧考妣的董浩, 旋即快步走到郝秉严的面前。
　　甜腻腻地叫了一声师父。
　　做戏嘛，就要做全套。
　　老中医们面面相觑。
　　“老郝, 什么时候收的徒弟？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你也忒把我们当外人了。”
　　“就是就是, 不讲义气。”
　　“还不快点介绍。”
　　郝秉严：“……”
　　还好他皮肤黑, 脸红别人也看不出来, 他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新收的徒弟。”
　　至于旁的, 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总不能说, “你们推崇备至的切脉针灸就是出自楚若渝之手。”或者, “楚若渝不是我的徒弟, 顺序颠倒了，我才是楚若渝的徒弟，哦不，我还没资格当人徒弟。”
　　郝秉严苦笑。
　　楚若渝先大大方方地打招呼，然后义愤填膺道，“以后你授课，避开中医医学会的人吧。”
　　这番话宛如一道惊雷。
　　郝秉严身后陆续传来了不满的议论。
　　“中医医学会怎么了？是谁授课时说不会厚此薄彼？要大家一起推动中医的进步与发展。”
　　“谁说不是呢？”
　　“如果对中医医学会的人有歧视，最好趁早说出来，咱们又不是不识相的人。”
　　郝秉严冷冷地扫了说话的人几眼。
　　他就是小心眼、就是记仇，如果不是楚若渝的理论，他根本不会接受中医医学会的人来学习切脉针灸。
　　一群白眼狼。
　　知道楚若渝都不会无的放矢，他故意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想必和这群人脱不开干系。
　　楚若渝绘声绘色演戏，她食指指向董浩，“刚才他腹痛难忍，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兴许是良心发现，他告诉我，仁医堂忽然来了这么多人，都是中医医学会的李老指使的。”
　　不给大家质疑的机会，“他手里握着证据。”
　　董浩：“……”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和他半斤八两。感受着数道灼热的视线，他冷汗又冒了出来。
　　已经上了贼船，哪里还有下去的可能，他头颅低垂，作愧疚状，“她说的千真万确。”
　　说完这话，董浩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轻松了一些。
　　救人救到底人，送佛送到西，他报了附近茶楼的名字，“李老还在那里等着我汇报。”
　　话音刚落，大部分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羞愧之色，显然，得了楚若渝的恩情，她们没法坦然若素。
　　终于，最先被医治的中年妇女率先发声，“来之前，我收了二百块钱，对方说，如果郝神医治不好我的耳鸣，就掀桌子闹事。”
　　她不想当圣人，碍于耳鸣还需要多次医治，只能以此讨好楚若渝。
　　一旦有人开头，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多。
　　“我只收了一百五十块。对方说，如果治不好，就在地上打滚扮可怜。”
　　“我也是，但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好大夫不应该被这么欺压。”
　　……
　　董浩：“……”
　　好家伙，这演技都能得奥斯卡了。
　　拿钱的时候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甩锅的时候，俨然得了失忆症。
　　郝秉严气得浑身发抖，虽然还不了解事情的全貌，但东拼西凑也知道了大概。
　　好歹毒的招数，如果不是楚若渝及时出现，他估计正陷入焦头烂额中，哪里还有心思授课。
　　有三分之一的中医是医学会的人，郝秉严忽然下定决心，“你们看到也听到了，就算我再宽宏大量，也架不住有人使绊子，既然如此，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切脉针灸你们可以继续学，但我绝不会再教。”
　　“若若，跟我走。”
　　楚若渝困惑，她眨了眨眼，“这里是仁医堂，不是……”咱们的地盘么。
　　要走也轮不到他们呀。
　　郝秉严咬牙切齿，“去茶楼。”
　　中医医学会的成员们被忽如其来的噩耗整懵了，等郝秉严和楚若渝的身影远去，他们才回过神。
　　什么情况？！
　　小药徒在大家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言简意赅地总结，“楚若渝在短短两小时内，一共问诊了27个病人。”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问诊不算什么，她给每个人都针灸了，且有良好的疗效。
　　这什么概念？
　　放眼国内，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郝秉严自己都没这么厉害，他怎么可能教出这么牛逼的徒弟？”
　　“难道他以前都藏拙了吗？不对呀，不可能的。”
　　“有这样的徒弟，我做梦都会笑醒。”
　　“你们快别讨论徒弟不徒弟了，切脉针灸的课不让上，那咱们以后怎么办？李老？说的应该是李云胜吧？什么混蛋垃圾玩意儿，这种利人利己的大好事也要从中作梗。”
　　“说到底也是咱们理亏，老郝生气也是应该的，不清理门户，我自己都觉得脸红。”
　　“那现在该怎么办？”
　　“没听到说要去茶楼吗？咱们跟上。大家可一定要记住了啊，帮理不帮亲。”
　　……
　　董浩听着他们的议论，忍不住撇了撇嘴，说得好听，帮理不帮亲，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嘛。
　　就在此时他忽然被点名。
　　“你跟我们一块去。”
　　董浩：“……”
　　搞了半天，还是没逃过这一劫。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彻底认命。
　　茶馆内，茶香袅袅。
　　严落坐在窗边，时不时地看一下仁医堂的方向，门口的人始终没有散去，显然一切照计划进行着。
　　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就在此时，小包厢的门被踹开。
　　郝秉严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只一眼，他就捕捉到了李云胜的身影，二话不说，他抄起桌上的茶杯，直接往对方的脸上浇。
　　“卑鄙无耻龌龊，真叫人恶心。”
　　李云胜万万没想到，本应该被针对、走不开身的郝秉严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里有些慌。
　　掸去肩膀上的茶叶渣子，他佯装镇定，“你到底什么意思？”
　　“别装了。”
　　严落眉头微微蹙起，他插话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
　　郝秉严本来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李云胜会针对自己，看他和严落同处一屋檐下，哪能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绕。
　　所谓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说的大概就是这两人。
　　不等郝秉严回答，浩浩荡荡一群人陆续进入了小包间，让本就狭小逼仄的空间更密不透风。
　　严落和李云胜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诧异。
　　到现在为止，他们都不知道，仁医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董浩是最后一个进入小包间的，他默念“阿弥陀佛”，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到李云胜的身边，“你快告诉他们，都是你用钱收买我的，我真的不是主谋。”
　　楚若渝：“……”
　　郝秉严：“……”
　　李云胜：“……”
　　神他妈我真的不是主谋。


第79章 079火了
　　李云胜头痛欲裂。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他肯定不能承认，他义正言辞道，“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说完, 他环顾四周, 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 “大家共事多年, 竟然还会质疑我的人品，我真伤心。”
　　楚若渝：“……”
　　中医医学会的成员其实并没有见到实质性的证据, 听到李云胜的质问, 心头不约而同泛起了狐疑。
　　“谁知道董浩究竟什么来头？”
　　“也许是郝秉严不想授课, 故意设的计。”
　　“这么风风火火跑过来，的确尴尬。”
　　空间狭小逼仄, 即便是窃窃私语，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李云胜心神稍定，他居高临下地瞥了董浩一眼，眼神阴鸷，“我用钱收买你？”
　　董浩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
　　他可真的太难了。
　　前有狼、后有虎，都是死路。
　　小命攥在楚若渝手里, 他不敢轻举妄动，他一边希冀楚若渝能说话算话, 一边硬着头皮叫嚣, “钱我分文未动, 大家可以查来路。”
　　说到最后, 他干脆豁出去, “对了, 我还有录音。”
　　李云胜错愕。
　　千算万算，没想到董浩会来这么一手。
　　他咬牙切齿道，“你真的没记错吗？”
　　董浩被他盯到头皮发麻，这瞬间他肠子都悔青了。以后这种下三滥的事，不管给他多少钱，他都不会再干。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咬牙肯定，“没错。”
　　郝秉严冷笑连连，“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想抵赖？”
　　看着李云胜衣服湿漉漉的，他有些惋惜，泼的只是一杯温茶而不是沸水，“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云胜表情一滞，他本想反驳，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他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酸涩、迷茫、难过，甚至还有一丝坦然。
　　李云胜眼睑低垂，不再说话。
　　严落见众人来势汹汹，又见李云胜节节败退，心中咯噔一下，他忍不住开腔当和事老，“董浩的证据是真是假，还不能下结论。”
　　楚若渝见他即将长篇大论，忽然轻笑。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楚若渝脸上。
　　严落眯起眼，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楚若渝时，他有种本能的恐慌，这种没由来的情绪，令他很不安。
　　他稳了稳心神，“你笑什么？”
　　楚若渝嗓音清冽，像是山间的清泉在流淌，“如果李云胜真是被污蔑的，那为什么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问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微微歪头，满目疑惑，“这是被冤枉的人该有的正常反应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部分态度摇摆不定的医学会成员瞬间死了心。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老，不是大家质疑你的人品，而是事实胜于雄辩啊。”
　　“老郝无偿授课，这是利民利己的好事。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道原发性肝癌的患者有多痛苦吗？多少家庭深受其害。你就这么见不得大家好？”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
　　听到大家的维护与质问，郝秉严降了火气，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明面上的态度让人很舒服。
　　他和李云胜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对方吃饱了撑着才会大费周章使这下三滥的手段。
　　郝秉严的视线缓缓移到严落脸上，他忽然开口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严落语塞。
　　他胡编一个理由，“老李约我喝茶。”
　　虽然郝秉严什么也没说，但大家意有所指的目光，令他浑身不适。
　　“你什么意思？”
　　郝秉严正要和他掰扯，却被楚若渝打断。
　　“李云胜收买地痞流氓到仁医堂闹事，这事中医医学会管不管？”
　　董浩：“……”
　　他怎么就成地痞流氓了。
　　楚若渝目光灼灼，等着严落的答案。
　　因为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事儿可大可小，但她不想这么轻、飘飘地放过李云胜。
　　严落蹙眉打官腔，“我们不能冤枉好人，事情真相究竟如何，还需要仔细调查。”
　　李云胜会这么做都是听命行事，倘若罚了他，牵连到自己就得不偿失了，于公于私都要保下他，“你不是中医医学会的人，没资格问这些。”
　　楚若渝还以为严落有多大的本事。
　　就这？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伙儿心如明镜。
　　她不气不恼，偏头看向郝秉严，“我可以叫孔叔叔帮忙调查吗？”
　　郝秉严早就把主导权交给了楚若渝，冷不丁听到问话，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孔叔叔就是孔孝先。
　　“当然可以。”老神在在地瞥了一眼严落，他意味深长道，“你孔叔叔对你总是有求必应的。”
　　孔叔叔？
　　严落忽然想起孔孝先，他试探地询问，“你是若若？”
　　楚若渝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明所以的同时冷淡地表示不满，“咱们不熟，别叫我若若。”
　　严落一颗心拔凉拔凉的，既然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他又问，“你是郝秉严的徒弟？”
　　郝秉严闻言，暗自发笑，看来回京后与严落的第一次会面给对方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他挺起胸膛，满脸骄傲，“当然。”
　　严落如坠冰窖。
　　孔孝先作为一方巨鳄，对谁都冷冷淡淡，偏生除了若若。
　　这怎么搞？！
　　严落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中。
　　如果严惩李云胜，很有可能自己也被牵连进去，如果偏袒李云胜，届时一旦孔孝先插手了——
　　他忽然觉得无法呼吸。
　　“李云胜的人品有问题，我建议把他赶出中医医学会。”
　　“附议，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陷害我们？”
　　“和这样的人共处一室，晚上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是啊，严长老，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真的要偏袒他吗？”
　　……
　　隐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严落甚至不敢看向李云胜，这瞬间他真是恨透了郝秉严。
　　既生瑜、何生亮，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沉默不言的李云胜忽然抬起头，他面无表情，“把我逐出中医医学会吧。”
　　严落心头惊骇。
　　李云胜还在继续讲话，“一人做事一人当，没必要污蔑其他人。”
　　他心头的算盘打得很精。
　　如果严落受到牵连，那他们两人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如果他一力承担，哪怕被逐出中医医学会，严落看在他识相的份上，也会对自己多照顾。
　　结局倒也不会太凄凉。
　　这是他如今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严落闻言，彻底松了一口气，他先给李云胜投去了安抚的眼神，然后板着脸，“你们都听到了？”说到最后他咬牙切齿，“中医医学会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郝秉严知道，就算继续掰扯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他冷冷地扫了一眼严落，“我们走。”
　　说完他转身离开。
　　走出小包厢，他忽然长吁短叹，“之前听说中医医学会里乌烟瘴气，我还有些怀疑。现在看来，确有其事。”
　　一个个心思不放在正途，怪不得这么多年都被西医医学会压的死死的。
　　楚若渝从未把中医医学会当回事，听到这番唏嘘感慨，她忽然撺掇道，“你也可以搞一个中医组织啊。”
　　郝秉严连连摆手，“我不行。”
　　楚若渝眼睛里亮晶晶的，“谁说你不行？他们不就挺拥护你的？”
　　话音刚落，尾随而来的中医医学会成员把郝秉严团团围住。
　　“老郝，不能因为李云胜是中医医学会的人，就一竿子把大家都打死。”
　　“是啊，是啊，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被逐出医学会了。”
　　“让我们继续回去上课吧。”
　　“你自己都说了，中医的推动和发展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以后医学会里的人谁敢再闹幺蛾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
　　郝秉严感受着大家激荡的情绪，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楚若渝，对上她鼓励的目光，便不再问她该怎么处理。
　　他一口答应下来，“那你们要记住自己说的话。”
　　董浩悄无声息地走到楚若渝的身旁，他哭丧着脸，“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现在可以帮我解决后遗症了吗？”
　　一想到有潜在的后遗症，他如鲠在喉。
　　楚若渝眼睛飞快地略过一抹戏谑，她清了清嗓子，认真道，“等你回家后，找一副佛祖的画卷挂在墙壁上，早晚各虔诚地忏悔一次，七七四十九天后，后遗症就不复存在了。”
　　董浩：“？？？”
　　佛祖？画卷？忏悔？七七四十九天？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楚若渝这是在耍他！
　　“你诈我？”
　　楚若渝见他智商终于上线，欣慰道，“你现在才知道啊。”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她又补了一刀，“有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董浩：“……”
　　他一张脸迅速胀到通红，“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楚若渝的心是黑的，比墨水还黑！
　　真是信了她的邪！
　　楚若渝见戏耍够了，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只要你以后不为非作歹，我保证没人动你。”
　　打一个巴掌给颗枣，董浩真的难受。
　　可难受能怎么办？
　　他认命，“我知道了。”
　　*
　　楚若渝的壮举，一传十、十传百，连带着仁医堂和郝秉严也火了。
　　原本门可罗雀的仁医堂忽然多了许多求医的病人，因为人手太少，不能兼顾，便实行叫号制。
　　一天仅限二十个号。
　　郝秉严更加春风得意。
　　他接到黄文波电话时，正坐在观众席上，周遭嘈杂的声音也挡不住黄文波的羡慕嫉妒恨，“你可真行啊，仁医堂的名声都传到我耳朵里来了。”
　　郝秉严啐了他一口，“别人不知道内情，你还不知道吗？”
　　都是沾了楚若渝的光。
　　爽歪歪啊爽歪歪。
　　黄文波就是知道才酸，他恨不得天天和楚若渝呆在一起，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年底我也要回京了。”
　　郝秉严喜出望外，“真的吗？”
　　这段时间他肩上的压力不可谓不大，如果黄文波回来，那他肩上的担子就能轻一些，“有个想法，我想和你说。”
　　黄文波迅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当然。”
　　郝秉严如今正在做的，他也会如法炮制，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深深地叹息，“别的没什么，就是离若若太远，慌得不行。”
　　郝秉严但笑不语。
　　原本楚若渝信誓旦旦不愿意跳级、不愿意提前参加高考，可孟京羽的出现，似乎让她有所松动。
　　他总觉得，事情有转机。
　　就在两人聊天时，所有的灯骤然熄灭，郝秉严知道，这是比赛即将开始的讯号，他敷衍道，“行了行了，有什么话下次再说。”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到盲音的黄文波：“……”
　　特么真是和狗一个品种！！！！


第80章 080我徒弟
　　选拔赛在京市音乐学院国音堂举行。
　　现场人声鼎沸、氛围浓烈。除了寥寥一部分附庸风雅的俗人, 其余皆是业内人士。
　　音乐学院钢琴系的学生激动得面红耳赤。
　　“听说马井程的演奏是压轴节目欸，幸福死了。他演奏会的门票供不应求，从来没抢到过。”
　　“三个年龄组的选拔赛都卧虎藏龙，竞争相当残酷。”
　　“如果有一天, 我也能站在国音堂上表演, 死而无憾。”
　　“有这幻想的时间, 还不如多练琴。”
　　“大家注意一点形象, 免得镜头扫过来时龇牙咧嘴的，这可是直播, 直播明白了吗？”
　　……
　　楚若渝正在后台练琴维持手感。
　　二次选拔赛共分为两轮。
　　第一轮时间不得超过20分钟, 在规定作曲家的作品中选一首炫技性质的音乐会练习曲。
　　第二轮时间不得超过30分钟, 选手自选一首或多首其他作品，但不能与第一轮重复。
　　就在楚若渝沉浸琴音中时, 玻璃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瘦削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走入。
　　他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静静的聆听。
　　楚若渝弹琴时，向来心无旁骛，一曲毕，忽然见到有外人，她被吓了一跳, “你是？”
　　狄星纬虽满脸沮丧，但不吝赞美, “你弹得真好。”
　　第一次选拔, 得知自己的比赛在第二天, 他就直接走了, 以至于没有听到传的神乎其神的琴音。
　　现在听过后, 他忽然觉得传言并不夸张。
　　楚若渝微微错愕, 先是礼貌的道谢，然后她又询问了一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狄星纬报出自己的名字，“我也是参赛选手。”
　　偷听这种行为太过于冒犯，他有些羞愧，“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实力。”
　　楚若渝了然。
　　见狄星纬脸色惨白，她皱眉，“你的情况好像不是很好。”
　　狄星纬连连摆手，然后露出羞赧的笑，“我就是有些紧张。”
　　不是有些，其实都已经快无法呼吸了。
　　说完，他匆匆向门口走去。
　　楚若渝：“？”
　　真是个怪人。
　　狄星纬手刚落在玻璃门的把手上，大脑传来一阵阵的眩晕感，他眼前发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楚若渝：“……”
　　要是突然来了人，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本着救死扶伤的原则，楚若渝快步走到狄星纬身旁，冷静地替他搭脉，分析完脉象后，她情不自禁松了口气。
　　还真是紧张的。
　　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照道理来说，能晋级到二次选拔赛，都会有一定的舞台表演经验，不应该紧张的。
　　压下心头的疑惑，楚若渝去储物柜里拿出银针，分别扎入合谷穴、内关穴，提插捻转，足足五分钟，人才幽幽地转醒。
　　她玩笑道，“再不醒来，我就摊上大事了。”
　　狄星纬记忆有片刻的断层，兴许是热气开的太足，他后背黏腻腻的，实在是不舒服。
　　他挣扎着爬起来，“对不起啊。”
　　目光触及手上的银针，他忽然有些目瞪口呆，“我这是怎么了？”
　　楚若渝怕他又晕，连忙分散他的注意力，“你以前从没上台过吗？”
　　狄星纬犹豫了一下，黯然地点头。
　　自他拜师起，就独自练琴，师父从不让他参加乱七八糟的比赛，照师父的话来讲，降低逼格。
　　而这次选拔也是因为师父觉得他水平够了，有能力拿奖了，才露面。
　　他十分沮丧，“你弹得比我好。”
　　楚若渝忽然有些头疼，生理上的病她能治，但心理上的病治不了啊！
　　本想把他请出去，但又有些于心不忍。
　　还没上台就已经紧张到晕厥，等上台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楚若渝心软了，想到很久以前研究的心理学，她决定试试，当即温声问道，“紧张总有个理由。”
　　当然这是明知故问。
　　狄星纬性格十分内向，换做其他人问，他可能就闭口不答，可楚若渝刚刚救了他，犹豫了一下，他诉说出心中的担忧，“我害怕我没被选中，我害怕见到师父失望的眼神，我也害怕大家知道我的不优秀。”
　　楚若渝心内快速地分析，然后继续引导，“假设你真的没被选中。”
　　狄星纬身体颤了颤，他抿唇不语。
　　楚若渝无奈换了个方式，“你觉得你的师父对你好吗？”
　　狄星纬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很好，和我的爸爸妈妈一样好。”
　　“你觉得他会因为一场比赛的失利，态度会发生改变吗？”
　　狄星纬摇了摇头，“不会。”
　　“既然不会，你又为什么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惊慌失措呢？”
　　狄星纬会紧张到昏厥，毫不夸张地说，都是自己在吓自己，因为一些扭曲的，没有逻辑的想法所导致。
　　只有改变他的思维方式，这种情况才会得到缓解。
　　狄星纬陷入了深思，他木讷地反驳，“他们都会知道我的不优秀。”
　　楚若渝忽然眨了眨眼，另辟蹊径，“呃，你是不是太放大你在别人眼中的重要性了？”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忘了吗？在你自我介绍前，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名字。”
　　狄星纬猛然抬起头，这句话在别人看来可能是挑衅的、不尊敬的，但在他看来，恰恰相反。
　　他忽然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连呼吸都变得顺畅无比。
　　楚若渝又问，“你师父是谁？”
　　狄星纬脱口而出，“鲍来。”
　　鲍来。
　　这个名字很耳熟。
　　楚若渝忽然想起，这可不就是和马井程齐名的另一位钢琴大家，要不是狄星纬昏倒在先，她差点以为对方是来炫耀的。
　　淦。
　　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幸亏你碰到的是我，不然你就要被打了。”能得到钢琴大家的夸赞，足以证明在钢琴上的天赋和实力，“真的。”
　　狄星纬不明白楚若渝为什么这么说，他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楚若渝。
　　楚若渝握拳抵唇，轻咳一声，“你知道马井程吗？他是我师父。他和你师父私交甚笃，两人都还年轻时，一同参加了比赛。你也知道，第一名只能是一个人。”
　　这些都是她瞎编的。
　　狄星纬屏住呼吸，这些事师父从没有和他讲过，他略带好奇地问，“然后呢？”
　　楚若渝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我师父赢了。”
　　狄星纬恍然。
　　原来师父这么厉害也输过比赛啊。
　　他呼吸更顺畅了。
　　狄星纬是个聪明的人，想明白弯弯绕绕后哪里能不清楚对方这是在想方设法安慰自己，“我是不是挺不争气的？”
　　楚若渝知道，越是这时候，就越要降低对方的存在感，她耸了耸肩，“不管是不是，对我来说，都没太大的影响。”
　　“还有，那么多观众，都是为了钢琴家们的表演才来，咱们哪有这样的号召力。”
　　言下之意，别太看得起自己。
　　狄星纬：“……”
　　他慎重其事地点头。
　　楚若渝见话说得差不多，索性又下了一剂猛/药。
　　她拔去银针，然后换了个无关紧要的穴位，“放心，你不会再昏倒了。”
　　狄星纬看着楚若渝这一手骚操作，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你是医生吗？”
　　楚若渝点头，“是。”
　　“为什么我不会再昏倒？”
　　楚若渝：“……”
　　原谅对方是个单纯无知的棒槌，“这是中医独门秘籍，不好外传的。”
　　忽悠，使劲忽悠就行。
　　狄星纬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会儿他感觉自己的状态非常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礼貌地鞠躬，然后离开。
　　比赛的顺序并不是抽签决定，而是黄子雄特意安排的。
　　第一轮狄星纬第九，楚若渝第十。
　　第二轮楚若渝第九，狄星纬第十。
　　这样安排的目的，是为了避免他们发挥的太过于完美，影响其他选手的发挥。
　　对此，无论是马井程还是鲍来都没有意见。
　　评委席。
　　马井程和鲍来正互相吹捧。
　　“真不巧，那天错过了你徒弟的表演，传言说，此曲只应天上有，真是太遗憾了。”
　　马井程老神在在地回，“平时把你徒弟藏的那叫一个严实，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听了一曲现场，的确该藏。”
　　两人私交稀疏平常，互吹一波后，感觉距离都拉近了。
　　鲍来其实有些忧心狄星纬，但眼下只能把担忧藏在心底，“也不知道，第一名会是谁？”
　　马井程爽朗一笑，“我这徒弟，才刚接受系统培训没多久，论专业性肯定比不过狄星纬。”
　　才怪，若若天下第一，不接受任何反驳。
　　就在两人谈话间，灯骤然熄灭。
　　十位选手鱼贯而入，主持人逐一介绍后，才宣布比赛开始。
　　虽然舞台距离观众席有些远，但两边的LED屏幕把人无限放大，所以坐在底下的人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出场顺序没什么讲究，按照姓氏排列。
　　当楚若渝的脸出现在LED屏幕上，现场迸发了一阵哗然。
　　音乐学院的学生，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颜控！！
　　“giao，这特么太好看了吧！！”
　　“360度无死角，又是吃柠檬的一天。”
　　“[泣不成声]虽然我不想贬低其他选手，可站在她身边，堪比车祸现场。”
　　“别说了，主持人是大四的琪琪学姐，平时我觉得她怪好看的，忽然觉得有些不耐看了。”
　　……
　　马井程感受着现场的骚/动，骄傲的不得了，如果有尾巴，他肯定已经翘起来。
　　他偏头看向鲍来，“我徒弟好看吧？”
　　随口一提的话甚至都没有具体到哪个人，鲍来偏偏认出来了。
　　想到狄星纬普普通通的长相。
　　嗯，是他输了。
　　哦不，这是钢琴比赛，不是选美大赛！


第81章 081拜师宴
　　办公室, 楚和生正遮遮掩掩地观看直播。
　　每当有同事经过，他都会迅速切到工作界面，由于摸鱼技术不熟练，很快就被发现。
　　“你看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别以为自己藏的好, 这点小伎俩我们都用腻了。”
　　“就是啊, 加班那么苦, 一起分享呗。”
　　……
　　楚和生还没来得及回应, 便被好几个人团团围住，窘迫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斟酌了一会儿, 他大大方方点开播放器, “直播。”
　　是一场钢琴演奏会。
　　“好家伙，你对这钢琴家简直是真爱, 静音都能看。”
　　“6666，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楚和生见大家误会, 连忙开口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眼中流露出自豪的光泽，“这是钢琴选拔赛的直播，晋级后就可以参加国际钢琴比赛。若若也去参加了。”
　　同事眼睛瞪得浑圆。
　　“那比赛结束了吗？？”
　　“天呐，你真是不拿我们当朋友, 若若的比赛，大家应该一起看啊。”
　　楚和生连连摆手, 原本他是准备回家认真看的, 但谁能想到, 就这么不巧, 今天加班, 所以只能在办公室里偷偷看, “工作时间。”
　　“怕什么，反正经理不在。”
　　“况且咱们的活儿早就干完了。”
　　“一直知道若若弹钢琴厉害，谁能想，都去参加钢琴选拔赛了！”
　　“都这个点儿了，比赛结果应该出来了。”
　　楚和生谦虚地点头应声，“若若得了第一名。”
　　不得不说，看到楚若渝一点点绽放光彩，变得愈发明艳动人，他当真是开心极了。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第一名？那岂不是可以参加国际钢琴比赛了？！”
　　楚和生笑吟吟地继续点头，骄傲的情绪快溢出胸腔，他克制的压下，“是的。”然后他自贬了一通，“就算去参加国际钢琴比赛，很大程度上也是陪跑，见见世面而已。”
　　同事A：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育自家的小兔崽子！同样的年纪，别人家的娃已经走向了国际，而他还在王者荣耀，真尼玛痛心！
　　同事B：老楚啊，大家关系这么好，再不向我们传授一些育儿经验，小心被排挤。
　　同事C：我的天呐，楚若渝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啊！！我家小孩能有楚若渝一半优秀，做梦都会笑醒。
　　楚和生嘴角微微翘起，孩子出息，这是当家长最大的自豪。
　　本着不得罪同事的原则，他分享了几个无功无过的育儿技巧，“大家回去试试，但我不保证效果。”
　　“既然选拔赛都结束了，那你怎么还在看直播？有颁奖吗？”
　　“赶紧把声音外放，大家一起来熏陶一下。”
　　楚和生也不矫情，索性打开声音，立刻传出了激情澎湃的钢琴音，“这是若若的师父，马井程。”
　　办公室瞬间又炸开了锅。
　　就算对钢琴领域一无所知，但他们也听过马井程的大名。
　　“啊，我知道他，他在国外非常出名，曾经获得过非常多的奖项。”
　　“好像商业价值特别高。”
　　“天呐，若若竟然被这样一个人收为徒弟，老楚，你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吧！”
　　楚和生听到祖坟二字，神情微怔，并没有说话。
　　不管他说什么，都是拉仇恨。
　　直播中的马井程结束了演奏，他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等如雷般的掌声稍稍褪去，他才开口说话。
　　先感激了大家对他的认可，又忽然公布，“关于我收徒一事，业内的人都清楚，不过我想让更多人都知道，楚若渝是我的关门弟子。我会把我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她。让她带着我的技巧和我的经验再创辉煌，也会给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
　　弹幕和现场都炸了。
　　“！！！怪不得！！！原来是马井程的徒弟！！酸了酸了！！”
　　“什么叫做一飞冲天，这就是啊。”
　　“怪不得是第一名，原来原来！”
　　“这大概就是准学妹了，算算楚若渝的年纪，她大一，我大四，也许还能在学院里碰见。”
　　“555不仅女娲偏心，这特么满天神佛都偏心吧。”
　　楚和生紧跟发弹幕的潮流，发送“这是我闺女”的文字，不过由于弹幕，很快就被淹没，并没有翻出任何浪花。
　　他看着马井程的脸，忽然陷入了深思。
　　三天后的拜师宴，在京市最大的酒店举行。
　　京市啊，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如果，如果在宴会上碰到了熟人，或者更具体一点，碰到了楚家人，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楚和生抿紧了嘴唇，不再言语。
　　……
　　马井程说完后，不顾全场的嗷嗷直叫，便回了后台。
　　楚若渝得了第一，他与有荣焉。
　　本就红光满面的脸色，更是抖擞。
　　他赶到后台时，狄星纬正和鲍来交流。
　　更准确的说，是鲍来担忧狄星纬的状态单方面的安慰。
　　“得了第二名，你已经很厉害了。我一直告诉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楚若渝在技巧方面的确略胜你一筹，但这不是你自怨自艾的理由。”
　　狄星纬满脸懵，“我没有自怨自艾呀！”
　　他总觉得，师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鲍来：“……”
　　他太清楚徒弟的性格，所以才在第一时间过来安慰，仔细打量了狄星纬好一会儿，确定没看到半分伤心，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小心翼翼的又确认了一遍，“真的吗？”
　　狄星纬情绪无比坦然，他认真道，“第二有什么大不了的？师父你和马老比赛时，不也得过第二吗？又不影响你现在的地位和水平。”
　　鲍来：“？？？”
　　特么的，他什么时候输给马井程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见到师父恼羞成怒，狄星纬一脸正色，“师父你不必伤心，胜败乃兵家常事，刚刚你还劝我不要自怨自艾呢！”
　　鲍来真是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
　　他没有，他真的没有！！
　　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他呢？！
　　最后，他恢复了理智，咬牙问道，“这都是谁告诉你的？”
　　狄星纬眼睑低垂，他并不想把自己昏倒一事说出来，不仅觉得丢人，还徒惹人担忧，思来想去好一会儿，他稍稍调整了一下说辞，“在后台时，我偷听了楚若渝练琴，和她交流了好一会儿。”
　　“她弹得太好，所以我有些紧张，您得了第二的事情也是她告诉我的。”
　　“不过她也不是故意说起这些，只是想安抚我罢了。”
　　也正因为这样，他的状态和刚进后台时比，天翻地覆。
　　鲍来闻言，咬牙切齿。
　　他并没有怀疑楚若渝说谎，毕竟，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实在是太低级，楚若渝不敢也不会这么做。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马井程为了抬高自己，和徒弟吹牛逼！
　　没想到牛逼会有吹爆的一天。
　　淦，马井程怎么敢的啊！
　　鲍来越想越气，整个人气的瑟瑟发抖。
　　好巧不巧，回到后台的马井程与其擦肩而过，他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较之以往，你的演奏水平好像更上一层楼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是这种五彩斑斓的彩虹屁。
　　鲍来：“！！！”
　　呵呵，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冷笑一声，“担不起你的夸赞。”
　　就在他想戳破马井程的谎言时，袖子被狄星纬拽住，对上他央求的眼神，鲍来只能把这天大的委屈给忍了。
　　马井程只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在嘉宾席时，两人有说有笑的关系十分融洽。
　　想不明白，最后他总结了一点，鲍来更年期到了，以后要离他远一些。
　　对，就是这样。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马井程找到楚若渝，真心实意地夸赞，“曾经我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看来我的眼光一如既往的精准。”
　　楚若渝：“……”
　　这夸的没毛病，只是不知道夸自己还是夸他，她再三思考，最后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马井程觉得楚若渝漂亮的有些晃眼，他忍不住唏嘘，然后道，“国际钢琴比赛的时间和具体流程我会发给你。”比赛还早，一时半会儿急不得，“对了，后天的拜师宴，我安排了人替你打扮。”
　　越是盛大的宴会，就越需要得体的穿着，“开场前会有人简单的给你介绍一下礼仪，你不用慌。”
　　楚若渝睁着无辜的眼反问道，“我看上去像会慌的样子吗？”
　　国际顶尖宴会她都不怯场，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拜师宴？
　　开玩笑。
　　马井程扶额，“关心则乱。”在各种大人物面前，徒弟都不卑不亢的，的确是他想多了，“这次来的人比较多，你做好心理准备。”
　　说来也奇怪，一场拜师宴而已，马家并没有准备最高规格的宴会，可发出去的请帖，没有一家是不应的。
　　甚至最夸张的是，没有收到请帖的还会来要请帖。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本来觉得和楚若渝有关，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虽然楚若渝的医术好，但她着实低调，知道的也没几个人。
　　楚若渝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
　　她的心里正默默盘算着未来的行程，拜师宴过后就是物理和化学的省赛，紧接着就是过年，过完年后就是全国联赛。
　　等各项竞赛结束，就跳级吧，她想去见识一下孟京羽口中的各项比赛，期待含金量会更高。
　　想到任务进度能前进一小格，距离回家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她整个人都舒坦了。
　　期待！！


第82章 082大佬的座上宾（1）
　　京市道夫酒店。
　　宋铭成言笑晏晏地走在朱总的身旁, 为了开拓市场，他少见的阿谀奉承。
　　一路走来，豪车云集，宋铭成唏嘘道, “京市果然名不虚传, 平日里无缘见到的限量版豪车, 在这竟比比皆是。”
　　语气中, 满是向往。
　　朱总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解释, “倒也没这么夸张, 只是今晚有一场盛大的拜师宴, 大人物来的多了些。”
　　他的身份远不够格参加，更别说不少人为了这场宴会的邀请函抢破了头, “进去吧。”
　　宋铭成更向往了。
　　林霜郁郁寡欢地跟着，每当宋铭成的视线扫过来时, 她心尖儿总会一颤。
　　本以为宋欢欢出国后，她的日子会好过很多，谁能料到宋铭成对她的态度，一日不如一日。
　　一行人心思各异地走到酒店正门。
　　平时态度热络无比的招待生上前询问了几句，得知他们并不是参加宴会的宾客, 态度立刻冷淡了许多，指了方位, 便继续认真迎宾。
　　宋铭成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这般冷遇,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他有些不满。
　　然而朱总却毫不在意, 今日来道夫酒店的宾客, 非富即贵, 和他们一比, 自己算哪根葱。
　　大厅内放置着巨大的落地海报，上面是楚若渝和马井程的双人合照，他驻足脚步，连连称赞，“果然是马老的高徒，这长相天下无双。”停顿了片刻，他忽然偏头看向林霜，“这楚若渝和令妻倒有几分相似。”
　　宋铭成和林霜都没有讲话。
　　两人的脸色同样的难堪。
　　显然，在钢琴协会里的冲突，仍叫他们记忆犹新。
　　朱总久久没有等到回答，不由得挑了挑眉问道，“你们在想什么？”他玩笑道，“难不成你们认识楚若渝？如果这样，这合作直接给你们得了。”
　　宋铭成闻言，心中一动。
　　如果能在朱总这里取得突破口，继而做出一番成绩，那他的事业，就能有质的发展。
　　想到这样的结果，他就浑身热血沸腾。
　　就算楚若渝和他们闹了多少别扭，骨子里的血缘关系，是一定抹不去的。
　　想到这儿，他笑吟吟道，“还真认识。”
　　朱总本就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将信将疑地开口，“你说说？”
　　宋铭成伸手指了指林霜，语气极尽温柔，“她是我妻子的女儿，也是我的继女。”
　　这话就算被楚若渝本人听到，也无法反驳，所以他说话的态度相当自然。
　　朱总面露匪夷所思。
　　如果关系真的那么亲近，没道理拜师宴不邀请宋铭成和林霜啊！
　　借着楚若渝这股东风，宋铭成又何必来巴结自己？
　　他眯了眯眼，“既然如此，能否引荐一下？见到楚若渝，我就立刻和你签合同。”
　　朱总也是个相当精明的人，这么说的原因也是想确定一下，宋铭成、林霜和楚若渝的关系。
　　如果关系融洽，他大大方方捧上合约。
　　如果关系糟糕，他翻脸不认人就是。
　　怎么想，自己都不吃亏。
　　不给宋铭成拒绝的机会，他意味深长道，“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宋铭成有片刻的慌乱。
　　在这一刻他忽然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他一定把楚若渝当亲女儿疼，也不会陷入现在尴尬两难的境地。
　　他心中快速地盘算，在拜师这样隆重的场合，楚若渝为了自己的面子，应该也不会对他们冷脸相待。
　　这样一想，宋铭成的心稍稍落定，“朱总，你说的这叫什么话。饭可以乱吃，孩子能够乱认吗？”
　　他极快地瞥了林霜一眼，“还不去联系若若？”
　　林霜心头暗自叫苦。
　　为了宋欢欢，她和楚若渝早就水火不容了。
　　这血缘关系有相当于没有。
　　不过在这样的场合，她又不可能得罪宋铭成，不然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最后林霜硬着头皮拿起手机，给楚若渝打了电话。
　　这电话号码还是辗转了好几层关系才要到的。
　　她满心悲凉。
　　电话才刚拨出去，就传来了忙音，林霜一怔，后知后觉意识到，楚若渝早就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拉黑了。
　　感受着两道火热的视线，她心一凛，装作等了好一会儿，然后苦笑一声道，“可能拜师宴太忙了，手机没带在身上。”顿了顿，她提出自己的建议，“要不等明天再联系她？”
　　朱总哪里乐意。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反正都在一个酒店，咱们去拜访一下吧？”
　　要是能够攀上厉害的人物，他更心满意足。
　　林霜下意识地看向了宋铭成，满眼的不情愿。
　　如果说以前的楚若渝对她千依百顺，那现在的楚若渝完全相反。
　　她很确信，对方不会给自己一点面子。
　　所以，林霜并不想自取其辱。
　　宋铭成并没有get到林霜的想法，他满心眼都是自己的事业，不假思索地就应了下来，“行。”
　　朱总瞬间掉头走向另一个方向，“那走吧。”
　　这回宋铭成并没有跟朱总有说有笑，他半威胁半讨好林霜，“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只要能让楚若渝客客气气的，以后我一定对你好，听到了吗？”
　　林霜苦笑。
　　她倒是想自己有手段。
　　可她没有啊。
　　林霜并没有回答。
　　宋铭成以为她是答应的意思，一颗心落回了原地，连带着僵硬的后背都放松下来。
　　五楼宴会厅。
　　刚出电梯，就被招待生拦了下来，“麻烦出示一下邀请函。”
　　朱总老神在在的看向宋铭成和林霜的方向，并不言语。
　　林霜掩在袖子里的手情不自禁握紧，显然非常紧张，但在这样的时刻，她必须得出面，要是得罪了宋铭成，她下半辈子怕是没了指望。
　　深呼吸一口气，她端着优雅的姿态，“我是楚若渝的妈妈，她手机可能没带在身上，所以联系不上她，能不能劳烦你通知她一下。”
　　生怕楚若渝不同意，她又添了一句，“我打个招呼就走，很快的。”
　　招待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楚若渝的名字，他早就耳熟能详，据说并不是京市名媛，是一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
　　他还多次感慨对方的好命。
　　只不过，作为父母，竟然连张邀请函都没拿到，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林霜察觉到招待生眼里的狐疑，按下满心的尴尬，压低声音，尽量不被朱总听见，“放心吧，没人会蠢到在这时候闹事。”
　　招待生斟酌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决定。
　　谁知道楚若渝的家庭关系究竟怎么样，如果知道不报，最后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没法担责。
　　就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就当做好事了。
　　“你等着。”
　　林霜僵硬地点了点头，“谢谢你。”
　　楚若渝收到消息时，马井程正带着她游走在各宾客间，不遗余力地把她推荐给大家。
　　“我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可心的徒弟，以后大家可要多多照顾。”
　　“是啊，是啊，对这个徒弟真是再满意不过，谁欺负她就等于欺负我。”
　　楚若渝嘴角划过一抹讥诮之色。
　　毫无血缘关系的师父把毕生的技巧都教给她，在人前为她撑腰，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是他护着的人。
　　可是亲生母亲呢，还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当搅屎棍。
　　林霜想错了，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她不怕丢面子。
　　人的面子，都是自己挣来的。
　　“师父，林霜来了，她在外面表示想见我一面。”
　　既然有了靠山，楚若渝理直气壮地告状。
　　马井程立刻吹胡子瞪眼。
　　要说他最讨厌的人，林霜榜上必定有名。
　　一而再再而三纵容甚至帮助继女扼杀亲女的天分，真是恶心的令人发指。
　　“我还有事，先失陪一会儿。”
　　礼貌又不失客套地打发宾客，他一张脸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跟我走。”
　　一定是他太仁慈了，导致林霜还敢纠缠，这一回他绝对不会给对方任何颜面。
　　当马井程带着楚若渝离开后，宾客们窃窃私语起来。
　　“只是一场拜师宴而已，为什么搞得这么隆重？”说话的人伸手指了指天空的方向，“那么多大人物都来，搞得咱们都不敢怠慢。”
　　这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是啊，我还以为楚若渝是楚家的千金，可一琢磨，楚家只有楚若微啊，名字太像了。”
　　“你可别瞎猜，特意打听过了，是从清市来的，有几分小聪明，但也不至于马老这么大动干戈。”
　　“谁知道呢，也许真有几分过人的本事。”
　　楚若渝并不知道大家把她想得如此不堪，当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跟随着马井程的步伐走到了宴会厅外，果不其然见到了林霜、宋铭成的身影。
　　朱总没想到楚若渝真的出来了，除了楚若渝，还有马井程。
　　从来没有和马老这样的人物交谈过，他心脏怦怦直跳，含蓄地走到马老的身旁，“您就是若若的师父吧，我和她母亲关系比较好，恰好经过酒店，所以来道个喜。”
　　马井程：“……”
　　从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并不怪朱总，如果不是林霜有意欺瞒对方，对方也不至于会如此。
　　冷笑了一声，他翻了个白眼，“既然和若若母亲关系好，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个多么卑鄙无耻的人？”
　　朱总：“？？？”
　　朱总：“！！！”
　　好家伙，马屁拍到了狗腿上。
　　他真是被巨大的馅饼冲昏了头，才会相信这对夫妻！
　　他妈的，被耍了！
　　朱总阴测测的眼神，瞬间落在了宋铭成脸上，如果可以吃人，宋铭成大概已经被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是。


第83章 083大佬的座上宾（2）
　　宋铭成万万没想到, 楚若渝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感受到马井程滔天的怒意，他颇为胆战心惊, 疯狂给林霜使眼色。
　　他身份尴尬, 贸然开口怕引起反效果。
　　林霜恍若置身冰窖。
　　无论是马井程鄙夷恶心的目光, 还是招待生面上明晃晃的嘲讽, 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 扎的她鲜血淋漓。
　　她想逃, 逃离这个囚笼。
　　去过舒服自在的日子。
　　宋铭成见她呆若木鸡, 眉头不由自主蹙了起来, 他咬牙切齿，“林霜。”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林霜骤然惊醒，就算逃，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回不去了。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马老, 你误会了。”随后摆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就想单纯给若若道个喜。”
　　马井程：呵呵哒。
　　“你可拉倒吧，黄鼠狼给鸡拜年, 不安好心。”
　　都活到这岁数了，谁不是人精, 这回他们的确不是上门做妖的, 只是单纯的想要借股东风, 可凭什么呢？
　　“有多远滚多远。”
　　林霜泪眼婆娑地看向楚若渝, 声音哽咽，“妈妈以前的确做了错事，我向你道歉。可母女哪有隔夜仇的，原谅妈妈好不好？”
　　楚若渝的心脏恍若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她有些喘不过气。
　　这不是她情绪，是原主的。
　　她低声喃喃，“你看清楚，她只是为了利益才伏低做小，并不是真心悔过，但凡你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小可怜，你看她会道歉吗？”
　　林霜见楚若渝沉默不语，还以为自己说的话打动了对方，再接再厉道，“宋欢欢已经被送出了国，你的担忧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若若，这是妈妈给你的最大诚意。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马井程被她颠倒黑白的言论惊呆了，他再度刷新了对无耻的认知下线，“宋欢欢难道不是因为自作自受吗？”
　　生怕楚若渝被鳄鱼的眼泪打动，他小心翼翼地规劝，“若若，你别。”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若渝打断，她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的起伏，“你不怕我把你签的东西公之于众吗？”
　　原主的性命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抹去的，包括她在内，谁也没有资格。
　　也许有一天她离开后，原主又能回来。
　　林霜像是被扼住了命脉，脸上血色尽失，在这一刻，她真正意识到，一切都回不去了。
　　曾经满是孺慕的眼神，被憎恶所替代。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马井程见楚若渝并没心软，不留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不然才叫真的难搞。
　　他对保安招了招手，语气冰冷，“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朱总和宋铭成瞬间变了脸色。
　　尤其是朱总，笑得比哭还难看。
　　要是真被赶出道夫酒店，不出一天就会成为大家的笑柄。
　　就在此时，电梯门打开，靳言从中走出，见到双方对峙的场面，他先是眯了眯眼，然后快步走到楚若渝的身旁问，“怎么了？”
　　朱总见到是靳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再见他对楚若渝温和又不失恭敬的模样，眼睛都直了。
　　这宋铭成和林霜夫妇怕是脑子有包吧，这么优秀的女儿，还往外推，把人得罪的死死的，换作他，早把人当祖宗供起来。
　　他们也就这点能耐了。
　　幸好还没彻底上他们的贼船。
　　马井程见到靳言，语气暂缓，“有我在，不会叫若若吃亏。”说完，他吐出一口浊气，“以前看在若若的面上，实在是太纵容你们，既然天堂有路你们不走，那就下地狱吧。”
　　以他的身份，对付宋铭成实在有些掉价，但解决苍蝇，还是一劳永逸比较好。
　　靳言忽然插话，“倒也不至于让您出手，我来吧，保管让他们终身难忘。”
　　他太知道该怎么摧毁这样的人，能有无数种办法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保安的动作很是迅速，两人架着一个，浩浩荡荡地把人送出了酒店。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阻碍。
　　朱总从来没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但他不敢怪马老，也不敢怪楚若渝，他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宋铭成和林霜身上，“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直接了当离开。
　　宋铭成胸中怒火无处抒发，最后他忽然扬起手，狠狠打了林霜一巴掌，“都是你养的好女儿。”
　　林霜吃痛，尖叫了一声，她捂住脸，满脸不可置信，“你竟然敢打我？”
　　越想越悲凉，索性破罐子破摔，“打女人你还算男人吗？什么叫做我养的好女儿，要不是为了宋欢欢，至于能把若若得罪的这么死！是你和你的前妻没把女儿教好，这笔糊涂账别赖在我头上。”
　　说到最后，她越说越痛快，“从头到尾，你说什么我做什么，换来的竟然是这样，宋铭成你不是人。”
　　“打，有本事你继续打我，反正你的逍遥日子也快到头，我呸。”
　　宋铭成没想到温顺懦弱的林霜竟然有爆发的一刻，不得不说，他被吓了一跳。
　　直到周遭传来议论纷纷声，他虎着脸甩袖离开。
　　林霜觉得天塌了，她蹲下身，放声大哭。
　　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一次性哭个痛快。
　　不知多久，等她缓和好情绪，却意外地撞上了楚和生。
　　他西装革履，满面春风，和林霜记忆中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仔细思索了好久才想起来，刚认识楚和生时，他就是这样的。
　　林霜瞳孔骤缩，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拦在了楚和生的面前，她眼眶通红，“你撒谎。”
　　楚和生正走在路上，迎面被拦住，等看清楚女人的模样，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保持距离，“你怎么在这里？”他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你要是敢在拜师宴上捣乱，后果你自己掂量。”
　　林霜充耳不闻，“你撒谎，你和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来京市的，现在又算什么？”
　　楚和生怔愣了一下。
　　这话他的确说过，但此一时彼一时，而且，林霜和他已经离婚多年，实在没必要解释。
　　他眼睑低垂，错身走过。
　　“楚和生，你到底算不算个男人？”
　　楚和生置若罔闻，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酒店。
　　林霜心底深处涌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一切好像是从楚若渝被退学开始。
　　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马老领着楚若渝和靳言又重回了宴会厅。
　　靳言的出现，引起了一个小高潮。
　　“？那是靳言吗？他为什么一直跟在楚若渝的身边？”
　　“看样子两人关系好像很不错。”
　　“马家和靳言应该没有私交。”
　　当然，这些话大家只敢在私下里嚼一嚼，就在此时宴会厅的门又开了，孔孝先和余文轩先后走入。
　　两者皆是重量级人物。
　　大家削尖脑袋参加这场拜师宴，还不是为了在大佬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为了谋得他们的青睐，暗潮涌动。
　　孔孝先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楚若渝的身上，在所有人注视下，他快步走到楚若渝身边，然后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态度恭敬而又虔诚，“恭喜。”
　　宾客1号：“？？？”
　　宾客2号：“这世界玄幻了吗？”
　　宾客3号：“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宾客4号：“天，我怀疑他被调包了，这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孔孝先。”
　　……
　　宴会厅的气氛瞬间就升腾起来，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孔孝先是谁啊，放眼国内，需要他笑脸相迎的人屈指可数。
　　楚若渝到底是凭什么？！
　　凭什么？！凭她得好看吗？！
　　余文轩见孔孝先和楚若渝寒暄结束，他连忙凑上前，先是笑盈盈地祝贺，“恭喜、恭喜。”
　　他很少敬佩一个人，楚若渝算是其中一个，先不提她绝世无双的医术，仅凭钢琴和学习上的天赋就足以超越绝大多数人，“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楚若渝收下祝福，然后又问，“您孙子情况怎么样了？”
　　余文轩瞬间笑得眯起眼，“自从用过药后，情况一天天的好转，现在已经痊愈。本想亲自上门拜访，但想到拜师宴前你可能会忙，便索性等到了今天。”
　　楚若渝收到反馈，“不客气。”
　　两人有说有笑，宾客却再度呆若木鸡。
　　余文轩可是司令啊，他跺一跺脚，全国抖三抖的大人物，平日里不苟言笑出了名，现在又是什么个情况？
　　难道楚若渝的隐藏背景引深不可测所以才引起大佬们争先恐后的结交？
　　宾客5号：“我有理由怀疑，这些大佬都是冲着楚若渝来的，和咱们想的不一样。”
　　宾客6号：“……我也觉得，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楚若渝的态度真是恭敬过了头，不科学啊。”
　　宾客7号：“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宾客8号：“您们可拉倒吧，有这胡思乱想的功夫，倒不如去换个脸熟，没看到楚若渝身边都快挤不进去了吗？”
　　……
　　楚若渝被围的严严实实。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这些客人，表面上热络有理，实则疏离冷淡，怎么突然间都像变了个人似的。
　　匪夷所思。
　　不过，在这重要的场合，她也只能打起精神好好应付。
　　气氛其乐融融。
　　就在宴会即将开始时，宴会厅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了惊慌失措的求救声，“快叫救护车。”
　　热闹的气氛像是被点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向角落里靠拢。


第84章 084我女儿
　　马井程眉头紧蹙。
　　拜师宴是他精挑细选的吉日, 眼瞅着宴会即将开始，却恒生变故，任谁都会觉得晦气。
　　他一言不发地走向角落。
　　宾客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喊救护车有什么用？这个点全城堵车, 最快也要半个小时, 瞧这模样, 等救护车来了, 黄花菜都凉了。”
　　“这不是老汪吗？有两年没见过他, 今天怎么心血来潮参加宴会？”
　　“汪贤身体本就不好, 我记得是有胃癌。”
　　“嘘, 小声点, 马老脸都黑了。”
　　“搁我我心里也不舒服，但事情已经发生，总不能把人架出去，显得多冷漠无情。”
　　……
　　马井程的确很难办, 他抬腕看了一眼，咬了咬牙，正要把人请出去, 郝秉严却出现了。
　　郝秉严拨开人群, 快步走到汪贤身边，想替他把脉, 但还没蹲下身就被阻止。
　　他眼中划过一抹不解，然后偏头看向阻止他的人, “怎么了？”
　　“别乱动他，万一有个好歹, 你能负责吗？”
　　张文菊正是高呼要救护车的人, 她警惕地看着郝秉严, “你别乱来。”
　　郝秉严稍稍抬高了声音, “我是医生。”
　　张文菊连连摇头，“你手头什么抢救设备也没有，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你是医生又能怎么办？”
　　结合着宾客的私语，马井程似乎嗅出了一丝猫腻，他眯了眯眼，忽然朗声道，“让他看，出了事我负责。”
　　他说话的分量不言而喻。
　　张文菊闭了嘴。
　　楚若渝能感受到师父的愤懑不满，加之时间紧迫，她低声安慰道，“放心。”
　　说完，她走到郝秉严身旁，“去拿银针。”
　　郝秉严先是怔愣，二话不说就让了位置，“我马上去。”
　　楚若渝伸手去搭脉。
　　张文菊连忙叫停，“马老，这又是怎么回事？刚才那医生也就算了，这小姑娘家家能有什么用？”
　　楚若渝抬眸，就这么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你是他什么人？聒噪。”
　　张文菊只感觉心尖儿一颤，但反应过来后，她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有什么好怕的？
　　她清了清嗓，“我是他小儿媳。”
　　“马老，不管管吗？”
　　马井程还没说话，一旁的孔孝先语气淡漠，“管什么？”他眼神快速扫了一圈，“看热闹的比比皆是，谁伸出援助之手了？要不是本着救人的原则，要不是你们的意外耽误了宴会，你以为她愿意管这破事？”
　　明明孔孝先说话的语速不快、音调不高，却格外的有震慑力，一时间宴会厅静若寒蝉。
　　余文轩紧接其后，他说的话就简单粗暴的多，“能让楚若渝替他看病，是他的荣幸，唧唧歪歪有完没完，出了事我担着。”把女人的微表情分析了一通后，他又道，“还是你根本不想让人救他？”
　　张文菊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我没有。”
　　马井程见孔孝先和余文轩纷纷出言相帮，先是给他们投去了感激的眼神，然后道，“没有就闭嘴。”
　　宾客们是真的看懵了。
　　“？你们看懂了吗？”
　　“这是楚若渝会医术的意思吗？可她才多大，怎么可能呢？”
　　“孔孝先和余文轩竟然愿意替她说话，而且言语间颇多维护，不可思议。”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她究竟什么来头？”
　　……
　　楚若渝把完脉，在旁等候的郝秉严迅速地拿出银针，“给。”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楚若渝脱下汪贤的衣服，然后替其扎针。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颇有美感。
　　当长长尖尖的针扎入腹部，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且头皮一阵阵发麻。
　　所有人屏住呼吸，静待事情的发展。
　　现在这个情况，楚若渝没时间和郝秉严分析汪贤的病理，捻转拨后，她取下针，握住汪贤的右手，然后在穴位上轻轻推拿。
　　没过几分钟，昏迷不醒的汪贤陡然睁开双眼，他的眼中划过一片迷茫，然后自己坐起身，生理性的呕吐。
　　他身体本就孱弱，坐起身就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楚若渝一轻一重地交替拍他的后背，看似随意，实则十分有技巧。
　　汪贤吐出了一大堆的黑水，还有没有消化的糕点，腥臭的呕吐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大家不约而同掩住口鼻后退了一步，连张文菊都没有例外。
　　只有楚若渝，像是闻不到似得，又替汪贤搭脉。
　　片刻后她站起身，一边替银针消毒，一边对着马井程道，“师父，把人请出去吧。”
　　“刚刚不是还昏迷不醒吗？假的吧，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过来。”
　　“这几根银针真的有这么厉害的效果吗？我不信。”
　　“总感觉这件事情透着诡异，不发表任何意见。”
　　“请出去是什么意思？”
　　“突然猜到了孔孝先和余文轩对楚若渝这么尊敬的原因，不知道有没有猜错。”
　　……
　　张文菊还沉浸在汪贤醒来的惊愕中，公公的胃癌有多严重，她深有体会，平时在吃食方面得小心再小心，一旦有了差错，就是在重症病室待上一个月的节奏。
　　可现在，他竟然醒了过来？！
　　马井程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楚若渝丝毫没有替汪贤遮掩的意思，“他有反胃。”
　　郝秉严给大家科普，“所谓反胃，是中医术语，就是胃癌的意思。”
　　等郝秉严说完楚若渝又继续道，“他的情况是不能吃糕点的，根据呕吐物大小看，这糕点不是误食，而是他自己吃下去的。至于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场合故意吃对身体有害的食物，只能问他本人。”
　　她冷冷地看向张文菊，“我刚刚只是用了紧急措施，救护车已经在来的路上，至于具体的情况，还是去医院好好检查吧。”
　　“不要耽误我们。”
　　马井程恍然大悟，他刚才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意外，一切都是人为。
　　时间紧迫，他没时间计较这些，又开始张罗宴会。
　　至于张文菊和汪贤，也被强硬地请出了宴会厅。
　　走廊里冷冷清清，张文菊忽然停住脚步，满脸不解，“爸，是您非固执地要独自参加这场宴会，好说歹说才同意带一个人。所以在来之前你就已经想好了是吗？”
　　“您到底是为什么啊？”
　　张文菊想起刚才阻拦别人看病的行为，脸忽然有些烧得慌，现在倒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汪贤并没有说话，他浑身汗涔涔、身上还沾染着呕吐物，狼狈不堪。
　　他绝望地低下了头。
　　“他们之所以把我们放出来，是因为他们暂时没有时间跟我们计较，你以为这件事情能轻而易举过去吗？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真是老糊涂了，才会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这么做。
　　见汪贤始终不说话，她忽然道，“楚若渝能在几分钟之内让你迅速清醒，你说她能不能治你的病？”
　　汪贤身体一颤，浑浊的眼泪从眼眶中流下，“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
　　拜师宴顺利举行。
　　经历了汪贤一遭，宾客们对楚若渝的态度别提有多热情了，还有不少人想方设法地打探消息。
　　他们不敢去打扰孔孝先、余文轩，所以把郝秉严围着严严实实。
　　“你就告诉我们吧，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她的医术真的很高超吗？”
　　郝秉严：“……”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名流们这么热情。
　　斟酌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是我的徒弟，在中医上十分有天赋，已经治愈了好几例绝症。”
　　在仁医堂内发生的事稍微一调查就能清楚，纯瞒是瞒不了的，“至于身份，普普通通的，大家别瞎猜了。”
　　楚和生是故意卡着点进来的，进来后，他先找了一个小角落，把宴会厅内所有的人都打量了一遍，见到没有楚家人，他才松了一口气。
　　见不到也好，他还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们。
　　收拾好心情后，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楚若渝的脸上。
　　精心装扮后的她，像是夜空中最闪亮的星，叫人离不开视线。
　　这是他的女儿啊！
　　一时间他的胸腔里溢着满满的骄傲和自豪之情。
　　楚和生边上站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他见楚和生目不转睛地盯着楚若渝，忍不住开口搭腔，“你也挺好奇她的吧。”
　　“她一手医术真是神乎其神，要不是她，这场宴会可能就会被影响了。”
　　“作为马井程的徒弟，在钢琴上的天赋不言而喻，你说她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能这么出色？这还属于正常人的范畴吗？”
　　楚和生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当然是正常人了。”
　　这样的回答叫男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漫不经心的问，“你是哪家的？以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是走关系拿到了邀请函？”
　　话音刚落，他看到楚若渝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男人：“！！！”
　　楚若渝来干什么？！
　　他好慌啊！
　　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只想抱个细大腿就够了！！
　　“哥们，你怎么那么淡定！”
　　楚和生笑容愈发加深，他直言不讳，“楚若渝是我的女儿！”
　　他不淡定的日子早就过去了！
　　男人：“？？？”
　　男人：“！！！”
　　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随口搭讪一个人，竟然就是楚若渝的父亲。
　　他刚刚没说什么坏话吧！
　　男人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松了口气。
　　也许是这人吹牛逼呢！！
　　就在短短的时间里，楚若渝已经走了过来，只听她清脆地喊了一声，“爸。”
　　男人：“！！！”


第85章 085姐妹
　　楚和生瞬间变成了瞩目的焦点。
　　他下意识地低头, 试图躲避各种探寻的目光。
　　但一想到这是女儿的拜师宴，楚和生又立刻挺直了后背，然后客套地对着马井程道, “若若麻烦你了。”
　　马井程知道楚和生在楚若渝心中的分量, 所以丝毫不敢轻视, 他回之一笑, “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能收她为徒, 也是我的荣幸。”
　　楚若渝知道爸爸非常抗拒这样的场合, 也没多呆, “一会儿还有个表演，我先去准备。”
　　说完就去休息室换衣服。
　　马井程又和楚和生寒暄了几句，便去招呼宾客。
　　不远处，两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正在闲聊。
　　“诶, 是我老眼昏花了吗？怎么感觉楚若渝的爸爸有点像楚家的楚和生呢？”
　　——“楚和生？就是被楚老太太赶出家的那个？”
　　“当年远远看过几眼，虽然模样老了，但眉眼依稀能辨认得出来。”
　　——“行了, 别胡说八道。要是被人听到出去一通宣扬, 咱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两位老太太迅速切了话题。
　　楚和生对此一无所知。
　　碍于他一言不发，大家也不愿意自讨没趣, 很快，角落又变得冷冷清清。
　　男人当了好一会儿的缩头乌龟, 这时候才羡慕嫉妒道，“你这孩子怎么教的啊！这么出息。”
　　靠自己是不现实的了, 还得指望下一代, “能有楚若渝一半优秀就好。”
　　楚和生笑得满面春风, 哪还有刚才冷冰冰的模样。
　　当代家长, 都爱听自家孩子的好话。
　　他清了清嗓，“其实都靠孩子自觉。”
　　男人：“？”
　　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但这回答，他实在接不了。
　　要不是顾忌着他的身份，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他是来讨经验的，不是来听炫耀的。
　　这委屈，谁能受得了？
　　楚若渝回到休息室，在造型师的帮助下，迅速换了一套行动方便的小礼服。
　　正在更换发饰时，门忽然被推开。
　　造型师听到声响，回头一看，“田小姐，这里不能进来。”
　　作为超一流的造型师，她服务过许多富家太太小姐，所以一眼就认出来，“对不住了。”
　　田秋草嘴唇抿得发白，她看也不看造型师一眼，“楚小姐，我想求您帮个忙。”
　　楚若渝背对着她，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光洁白皙的肩膀，“求您了。”
　　“继续，别停。”
　　前面这句话是对造型师说的，后面则是对田秋草说的，“什么事？”
　　造型师见楚若渝发话，便不再多嘴。
　　“您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字，我叫田秋草，事情是这样的，五年前，我哥哥发了一场高烧，虽然后来好了，但留下了后遗症，整个人痴痴傻傻。”
　　她眼含希冀，“我知道您医术高超，能否帮着看看？不管治愈与否，都不会亏待您。”
　　楚若渝眉头微微蹙起。
　　她在京市已经待了很长一段时间，马上就是全国联赛，时间上怕是会有冲突，“我最近有点忙。”
　　田秋草闻言，连忙道，“没关系的，等您空了就好。”她露出一抹苦笑，“反正没有生命危险，耽误一时半会儿，也没问题。”
　　楚若渝点头，“行。”
　　想了一下全国联赛的流程，她给了时间还有电话，“到时候再来找我。”
　　田秋草千恩万谢地走了。
　　走出门，她脸上的愁容立刻散去，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迅速地拨出电话。
　　电话一接通，田秋草连忙汇报好消息，“她和传言中说的一样，性格非常温和。问了我一些基本情况就答应了。若微，你怎么不亲自问啊，非要借我的名义。”
　　楚若微苦涩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哥的情况，是瞒着外界的。要是被歹人钻了空子，本就风雨飘摇的楚家，就更岌岌可危。”
　　“秋草，我真的太累了，我没有精力再来应对一系列的变故。”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中都透出了一丝哽咽。
　　田秋草实在心疼她。
　　楚家人丁稀薄，唯有若微和她的亲哥，从出生起肩上就被压了千斤重的担子，“你别难过，我会一直帮你的，等楚若渝把你哥哥治好了，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呢。”
　　她们是因为一场意外，才得知了楚若渝的医术高超一事，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若微、若渝，一听就很有缘分，对不对？”
　　说来也巧，姓氏相同，名字也只差了一个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姐妹。
　　楚若微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外人都在羡慕她金枝玉叶的生活，可实际上她每天的生活都过得水深火热，可千万别有一个姐妹再来踩坑了。
　　普普通通的生活挺好的。
　　造型师的手很巧，很快就编好了发，目送着楚若渝的身影远去，她忽然叫住对方，“田小姐的哥哥前两天还上了娱乐新闻。”
　　其他的话就不必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若渝愣了一下，然后回头对着造型师摆了摆手，“知道了。”
　　宴会最后一个环节是她的独奏，她准备了《水边的阿迪丽娜》。
　　清荡的钢琴音响起，马井程的脸上就露出了满意之色。
　　每个钢琴演奏家都有自己的风格，可风格虽然重要，场合也很重要。
　　对于考试而言，要严格参照谱面，对于比赛而言，要适当融入感情色彩，对于宴会而言，可以在能力范围内随心所意调整，配合整体的氛围。
　　楚若渝对节奏和强弱把控的非常妙，参加宴会的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受过熏陶。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接二连三的赞叹声陆续想起。
　　“马老的眼光果然毒辣，楚若渝的确有两把刷子。”
　　“怪不得马井程这么兴师动众办拜师宴，得此爱徒，是我我也巴不得宣扬的满天下都知道。”
　　“很优秀。”
　　……
　　马井程余光观测着宾客们的情绪，见到他们满眼的赞叹，虚荣心瞬间升到顶峰。
　　这场拜师宴，真是办对了。
　　楚若渝结束演奏后，宴会临近尾声，宾客陆续离开。
　　马井程私下里给了楚若渝一个厚厚的红封。
　　人老了，每当经历分别，都会有股愁绪，他把楚若渝带到楚和生的身旁，“回家后，一定要好好练琴，等比赛前一段时间，我再把你接过来。”
　　楚若渝心里有些酸楚。
　　她忽然握住马井程的手，认真承诺道，“师父，我一定会捧回奖杯送给你。”
　　拜师后，马井程除了指导钢琴技巧，还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从没有要求过回报。
　　对楚若渝来说，这是震撼的。
　　马井程看着楚若渝罕见认真的模样，眼眶有些湿润，他不留痕迹地擦了擦，“口气那么大，小心被打脸。”顿了顿，他连忙摆手，“赶紧走吧。”
　　楚若渝正想要说话，张文菊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的身上还穿着参加宴会的礼服，只不过裙摆上染了星星点点的灰尘、还有血迹，模样狼狈不堪，“等等。”
　　马井程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原本准备等宴会结束后再好好调查，谁能想这张文菊竟然还有脸凑上来。
　　“马老爷子，容我解释几句。”
　　汪徳紧随着张文菊露面，他语气诚恳，“我知道我爸今天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但世人谁不惜命呢？他就是别人手里的一把枪罢了，马老爷子，我爸有错，但最该受到惩罚的，不应该是幕后之人吗？”
　　马井程不为所动。
　　汪德说的这些，他早就已经猜到了，查出是谁也是迟早的事。
　　汪德见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心中咯噔一下，然后硬着头皮继续道，“这幕后之人，您绝对猜不出来。难道你愿意有一条毒蛇日夜折服在您的身边吗？”
　　马井程眼神微动，这些阴私，他不准备给楚若渝知道，“行了，快去赶飞机吧。我这儿会处理好，别担心。”
　　楚若渝心头一暖，“好。”
　　就在她要离开时，本和马井程说话的汪德，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阻止了她的去路，他老脸通红，“楚小姐，我想求你救救我爸。”
　　一旁的马井程听到这话，简直要被气笑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前一秒还在费尽心思破坏拜师宴，后一秒就求上门，“滚吧。”
　　汪德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离谱，可他实在没办法，爸做下这种荒唐事，也是为了他们，现在既然有活命的希望，他们自然也会拼命想办法。
　　他咬了咬牙，忽然就跪了下来，“楚小姐，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
　　好在宴会厅内没什么人，否则这一幕一定会引起人的非议。
　　楚若渝一个侧身避开。
　　哪怕到了新世界，她依旧弄不明白，病患及病患家属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到底是哪儿流传下来的。
　　“楚小姐，我爸这辈子不容易，做晚辈的只想让他身体健康，求求您了。”
　　马井程冷笑一声，“我看你们只是被迫悔过，只是惦记着若若帮你们治病。”
　　汪德身形一震，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有马井程的阻挠，楚若渝可能不会出手，他换了个方向，然后磕头，“我愿意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来请求你的原谅。”
　　用背后之人来要交易是不可能了，倒不如老老实实的。
　　马井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偏头看向楚若渝，“你觉得呢？”
　　楚若渝沉吟片刻，点了头。
　　她把过对方的脉，所以对他的病情有几分把握，走一趟应该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第86章 086打赌
　　汪德大喜过望, 姿态摆得极低，“车就在外面。”
　　说完，他站起身, 就要往电梯的方向走。
　　“等等。”
　　楚若渝叫住了他, “我还要带个人。”
　　汪德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只要楚若渝愿意去, 别说带个人, 带什么他都愿意, “好好好。”
　　楚若渝找到郝秉严, 才提了一句, 郝秉严瞬间就兴奋起来，“去去去。”
　　他想见识一下，胃癌有什么好的治疗手段。
　　上车后，楚若渝询问汪贤的状况, “他怎么样了？”
　　汪德十分拘谨，一五一十道，“离开宴会厅后, 就立刻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医生见汪贤神志清醒、行动毫无阻碍, 还以为是在开玩笑，直到听完了整个过程, 才一阵后怕。
　　在没有急救措施的情况下，汪贤必死无疑, 只是他很匪夷所思，汪贤居然还能行动自如。
　　也正因为这样, 汪德才当机立断决定请楚若渝来替爸爸看病, 他略带希冀地问, “胃癌能治愈吗？”
　　在楚若渝治疗前, 他想尽可能把情况告知对方，“在我爸50岁左右时，他的腹部持续性隐隐作痛并反酸，当时按照胃溃疡治疗，一个月后，病情加重，每天恶心呕吐，连大便都是黑的。”
　　后来做了剖腹探查术，腹腔内有血性腹水，大网膜有不规则固体硬块，还有分散的小结节。
　　这些小结节触及盆腔所以无法清除。
　　无奈做了手术，可依旧有低分化胃腺癌，而且在腹腔盆腔内广泛转移。
　　“医院认定无法继续治疗，但是我们不甘心，所以转了院，但新医院也是一样的建议。”
　　“楚小姐，你有把握能够治愈胃癌吗？”
　　一旁的郝秉严情不自禁竖起耳朵。
　　如果只有汪德和张文菊两人，楚若渝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但郝秉严在就不一样了。
　　她沉稳道，“中医无绝症，癌症对于中医来说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汪德愣住。
　　他想了一万种回答，偏偏没想过“中医无绝症”这句话，等反应过后来，他激动的一度失语，“可医院说没救了，没救了啊。”
　　楚若渝蹙了蹙眉，然后认真道，“因为中医治病的理念和西医来说有很大不同，甚至是质的区别。”
　　“同是癌症，中医是先治人再治病，而西医完全是从病这个概念出发。中医治生病的人，而西医是治人生的病，理念不同而结果也大有不同。”
　　简而言之，西医求广普性，中医讲辩症施治。
　　“懂了吗？”
　　汪德胡乱点头，“懂了。”
　　郝秉严：“……”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怪强的。
　　还好他是个明白人。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汪德带着楚若渝几人直奔病房。
　　“就在这里。”
　　刚走出拐角，迎面走来一穿白大褂的医生，他看到汪德，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身后，当看到郝秉严后，他忽然嗤笑一声，“老汪，这就是你请来的医生？”停顿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手下败将，就他这医术，我怀疑你在侮辱我。”
　　郝秉严脸色倏然变得十分难看。
　　不过李庄说的是事实，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楚若渝听着李庄不屑一顾的讥讽语气，下意识地看向郝秉严。
　　只瞧他满脸涨得通红，窘迫的说不出话来，难免有些不满，“怎么回事？”
　　郝秉严缄默不语，就在楚若渝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忽然开口了，“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中西医交流会吗？”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没有说，“他的确赢了我。”
　　李庄见郝秉严不敢吱声，耸了耸肩，“老汪，你看吧。”
　　张文菊非常不喜欢李庄，在长达十多年的治疗中，他的态度愈发不可一世，有时候还会提出一些非常无理的要求。
　　既然他已经给公公判了死刑，张文菊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忍受。
　　最重要的是，李庄的对象弄错了，他们请来的并不是郝秉严，而是楚若渝。
　　“李副院长，请尊重我们的客人。”
　　李庄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挑了挑眉，“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过河拆桥，合着就是这样啊。不过我把话摆在这儿了，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没用，你家老爷子，活不过三天。”
　　他的情况本来就十分严重，还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说句难听的话，该准备后事了。
　　刚知道这情况时，他的确大吃一惊，但后来认真思索后，才恍然大悟。
　　这样的手段顶多是让人回光返照，所以，三天应该就是极限了。
　　张文菊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有些恼。
　　要知道，他们几乎把李庄当祖宗供着了，花出去的钱送出去的礼也不计其数，怎么着也算不上过河拆桥。
　　她正要开口反驳，楚若渝忽然开口了，“要是能活过三天呢？你怎么说？”
　　李庄万万没想到说话的并不是郝秉严，而是楚若渝，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他眼里露出了玩味的笑意，戏谑道，“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份。”
　　不是他看不起楚若渝，而是他就是看不起楚若渝。
　　郝秉严最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诋毁楚若渝，这瞬间他把所有的羞愧不甘全部压了下去，“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李庄发出了哦的一声，他声音拉长，“那我还真没想过，毕竟他肯定活不过三天。”
　　自打郝秉严护短开口后他对楚若渝充满了兴趣，“是你收的小徒弟？”
　　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过来。
　　“这样吧，要是能超过三天，我帮你向宁涛求求情，让你回中医医学会，你觉得怎么样？”
　　郝秉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显然这是他心底的伤疤，一戳就鲜血淋漓。
　　楚若渝缓缓走到郝秉严的身前，装作疑惑道，“这年头信息这么发达，你不应该不知道啊？”
　　李庄下意识地问，“什么？”
　　“我师父在切脉针灸上的名声早已如雷贯耳，部分中医医学会的成员都是他的学生。”她眼睛里满是无辜之色，“你以为我师父稀罕劳什子医学会？别开玩笑了。”
　　郝秉严像是忽然从梦中惊醒。
　　对啊，他早就不是那个离开中医医学会的落魄儿了。
　　自从认识楚若渝后，他风风光光地回了京，凭借着一手切脉针灸，在中医界内的地位稳若磐石。
　　更别提现在楚若渝还在自己的身边，他有什么好慌的？
　　李庄的笑容先是凝固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细细思索这番话里的真实性。
　　说这样的假话，很容易被拆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说的是真的，他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要玩就玩把大的，有本事跟我打个赌，谁输了谁就永不行医，敢不敢？”
　　不是李庄膨胀，而是各项精密的仪器均显示汪贤的气数已尽，他根本不信没什么传承的中医，能有起死回生的办法。
　　这个赌，稳赢。
　　郝秉严下意识地看了楚若渝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一颗心忽然就雀跃起来，“怎么不敢？”
　　他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你救不了的人别人就救不了吗？笑话。”
　　一旁的汪德并没有介意两人把汪贤当赌注，相反，郝秉严越有底气，他就越安心，毕竟这意味着希望。
　　他和张文菊互相对视一眼，默默退到一边，并没有插嘴打搅。
　　李庄见郝秉严不到黄河心不死，忽然又慢悠悠道，“这样吧，避免有些人输了不认账，我请两位公证人，然后白纸黑字签下字据，怎么样？”
　　郝秉严哪能不明白他心中的想法，真是巧了，他也是这么想的，“一人请两位，怎么样？”
　　李庄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我请西医医学会的会长，还有一位老友。”
　　就在此时，马井程和楚和生姗姗来迟。
　　郝秉严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马井程，然后询问道，“马老，能不能替我当一回公证人？”
　　马井程觉得莫名其妙，紧赶慢赶来医院不是救人的吗？
　　怎么扯上公证人了。
　　不过等他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缺人吗？缺人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叫。”
　　郝秉严突然就乐了，他连连摆手，“够了够了。”
　　他看向李庄，“我也找好了，宁涛还有马老。”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得恶狠狠的，“现在已经容不得你反悔了。”
　　李庄仔细端详了一下马井程，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他佯装好心，“宁涛请的来吗？请不来的话我帮你啊？”
　　一想到三天以后的场景，他的心里着实美滋滋。
　　郝秉严皮笑肉不笑道，“不必。”
　　李庄又看了郝秉严一会儿，然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楚若渝去了病房，替汪贤认真查探病情。
　　包括郝秉严在内，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打扰了楚若渝的一举一动。
　　楚和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儿替人看病的样子，有些稀奇，又有些自豪。
　　不过有一点他始终想不通，明明楚若渝的师父在旁边，为什么他不出手？
　　生怕暴露自己的无知，他只敢默默把疑问压在心底。
　　最后，楚若渝收手起身，“回头我开个方子，让他先喝上两个月，什么时候出现饥饿感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宴会上施针的目的本就是焕发生机，如果没有后续治疗，的确必死无疑，现在只需要简单先养着，把身体稍稍养好一些，才能进行后续治疗。
　　郝秉严本以为会有一番大动作，听到这些忽然就懵了，“就这样？”
　　楚若渝见他不可置信，“调养的方子罢了，至于饮食，我也会一一列出来。我不能确保根治，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能活二三十年。”
　　一番话，石破天惊！
　　还能活二三十年不叫根治吗？


第87章 087中医西医
　　“二三十年？”
　　郝秉严喉咙口忽然有些涩, 他抿唇，“确定没多说个十吗？”
　　汪德、张文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能活三天和能活二三十年，完全是两个概念。
　　更别提汪贤年纪已经这么大了。
　　楚若渝顶着众人惊异的目光, 摇头否认, “没有。”汪贤的病情虽然严重, 但平时调养得当，所以才没那么棘手，“但治疗期间，一切都得听我的。”
　　只要没有意外，她就能保证没有意外。
　　张文菊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一定一定。”
　　为了公公的病，她已经精疲力竭, 好不容易见到痊愈的希望, 她绝不会懈怠，“没问题。”
　　说完, 张文菊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楚小姐，在宴会厅里，恕我无状。”
　　她对楚若渝的观感非常好, 明知道他们全家处于焦头烂额中，可以趁机狮子大开口，但她偏偏只字未提，甚至还允诺活二三十年, 比起李庄, 医德不知高了多少, “对不起。”
　　楚若渝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她只提醒了一句, “别忘了你们答应的。”
　　汪德和张文菊瞬间悻悻，随后先后开口。
　　“放心，放心。”
　　“我们做错了一回，不会再做错第二回 了。”
　　楚若渝倒不担心他们变卦，毕竟汪贤的命还攥在自己手中，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她看向马井程，“师父，我真的走了。”
　　马井程仍处于震惊的状态。
　　他一直都知道小徒弟医术高超，但万万没想到，连胃癌都能救治，冷不丁听见楚若渝说话，他压下心头的情绪，“去吧，不必担心。”
　　在背地里耍手段，也侧面反映了对方自身实力不强的问题。
　　知道是谁后，轻而易举就可以解决麻烦。
　　楚若渝把郝秉严叫到一边，然后把方子详细地交给了他，并叮嘱，“记住，等他出现饥饿感了，及时告诉我。”
　　郝秉严反复琢磨着方子，愣是没弄明白其中的玄奥，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这个方子对所有胃癌患者都有用吗？这好像不是药方？我实在没看明白。”
　　楚若渝哑然失笑，“不是药方，刚才我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是养身体的。”感受到郝秉严的渴望，她耸了耸肩，“不能，因为每个胃癌患者情况大不相同，必须辩证治疗。”
　　上辈子，她也一直在研究通用治疗手段，但没有太显著的成果。
　　郝秉严有些失望，但失望过后，他又觉得自己要求太高，以如今的医疗手段，胃癌属于不治之症，楚若渝能治已经是意外之喜，“知道了。”想了想他也学着马井程添了一句，“这里你不必担心。”
　　楚若渝知道郝秉严做事有分寸，所以并没有多言，“那我真的走了。”
　　楚和生带着楚若渝走出医院。
　　四下无人，他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郝秉严不是你师父吗？为什么他这么听你的话？”
　　真就不可思议。
　　楚若渝不想欺瞒楚和生，但也不想暴露太多，含糊其辞道，“因为我提出的几个理论意外推动了他手头的研究，所以才这样。”
　　楚和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他美滋滋地揉了揉楚若渝的脑袋，“真厉害。”
　　以他的敏锐力和观察力，的确能发现其中的蹊跷，一个人学习上的成就可以归咎于智商，钢琴上的成就可以归咎于天赋。
　　但在医学一途上，就算智商再高，天赋再强，也得有大量经验的累积。
　　只不过因为楚若渝是他的女儿，他不愿意多想。
　　就这样吧，挺好的。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很快便消失在了如浓墨般的夜色中。
　　*
　　宁涛接到郝秉严电话时，才刚挂了西医医学会会长的电话不久。
　　不等郝秉严开口说话，他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说你这是何苦呢？非要去和李庄较劲。我看你到时候怎么下得来台？”
　　“你请我做公证人，我连帮你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感受到浓浓的关切之意，郝秉严心头一暖，“你放心吧，我有把握。”
　　楚若渝已经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他当然要漂漂亮亮地收尾。
　　一旦事情真的闹大，下不来台的，只有李庄。
　　宁涛听到这话头痛无比，“你不知道汪贤的病情有多复杂，这些年连我都略有耳闻。他的命，就是靠钱吊着。听我的，好好去和李庄道个歉，我给你从中调和一下，这件事儿也就过了。”
　　哪怕是被耻笑，也总比再也不能行医强吧。
　　郝秉严果断拒绝，他语气认真而又肃穆，“这些年，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过大话？”
　　宁涛怔愣。
　　“汪贤不仅能活过三天，还能活二三十年，你真的不用替我担心，等三天后，该哭的人就是李庄了。”顿了顿，他略带恳求，“替我做公证人吧。”
　　宁涛还是不相信，倘若汪贤真的能活二三十年，这几乎能称得上是一桩医学奇迹。
　　医学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那是因为它的罕见性和不可测性，“我和你透个底，李庄几乎把这赌约宣扬的人尽皆知了，一旦赌约生效，你们俩谁都没有退路。”
　　“你大肆宣传切脉针灸，你就不想想，如果输了，这个课还能继续上下去吗？还有，严落一直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你才刚有起复的希望，又要被他打压吗？”
　　虽然郝秉严知道，宁涛是一心为自己考虑，但这话听得多了，心里属实有些无奈，“切脉针灸对原发性肝癌有奇效，在这之前谁又知道呢？”
　　“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宁涛感受着郝秉严忽然强烈起来的态度，联想到原发性肝癌的治愈率，干脆住了嘴也不再劝，“行，我答应了。”
　　大不了豁出这张老脸呗。
　　郝秉严认真地道了谢，然后郑重其事道，“ 西医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中医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差。一旦汪贤活下来，这就是一桩医学奇迹，宁涛，作为医学会的会长，只要操作的好，能在很大程度上能够提高你的身份地位。”
　　这并不能算是功利性，毕竟人生在世总要有一定的追求。
　　宁涛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这话戳到了他的心坎里。
　　“好。”
　　*
　　翌日，医学会总部。
　　郝秉严，李庄，马井程，宁涛，还有李庄请来的两位公证人，齐聚一堂。
　　魏大山是西医医学会的会长，昨晚听到赌约时，他差点没乐死，一无是处的中医还想治疗绝症？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多好一个贬中医，抬西医的机会，所以他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他拿出白纸黑字的合约，“你看看，如果没什么异议的话，就签了吧。”
　　这份合约是他连夜拟的。
　　宁涛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门外站着几个八卦的成员，由于大家的年纪都不小，所以这偷听的一幕显得有些滑稽。
　　“汪贤注定要死，郝秉严哪来的勇气敢质疑西医的权威？”
　　“就是啊，还郑重其事的打赌，也不怕被人笑话。”
　　“一个被踢出中医医学会的人，还敢和李庄叫嚣，呵呵。还有中医本来就没什么用，只是不能行医，倒也便宜了他。”
　　……
　　门外的窃窃私语并没有影响到门内的进度。
　　就在逐一签字时，李庄请来的另一位公证人，朱权忽然跑到了马井程的面前，略带拘谨的问道，“请问您是马老吗？”
　　李庄十分错愕。
　　朱权是他允诺诸多利益才请来撑场面的，没想到他竟然在马井程面前伏低做小。
　　就算不认识马井程，他也大概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不简单。
　　顿时李庄的心沉到了谷底。
　　马井程倨傲地点了点头，甚至连个正眼都没有朱权。
　　倒不是他惺惺作态，在他心里，任何和徒弟做对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徒弟最大！
　　朱权见他点头，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他大气也不敢喘，“敢问郝秉严和您是什么关系？”
　　郝秉严：“？？？”
　　这突然的神转折是他没想到的。
　　倒是签字啊，快急死他了。
　　马井程倒是认真地想了想，“一家人。”
　　他们同为楚若渝的师父，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回答没问题。
　　朱权突然对李庄怒目而视，请他来做公证人没问题，但至少不能让他得罪人吧？！
　　他咽了一口口水，大脑飞速地想着托词。
　　郝秉严看他这做派，连忙给马井程递了个隐晦的眼神。
　　眼瞧着一晚过去，再把人聚齐可就难了。
　　好不容易逮着的机会，不能放过。
　　马井程瞬间秒懂，他握拳抵唇，轻咳一声，“不管是做哪方的公证人，到时候要记得公平公正，不得偏袒。快签字吧。”
　　朱权简直要哭了。
　　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淌这趟浑水。
　　见马井程毫无商量的余地，他硬着头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假笑了两声，“当然当然。”
　　朱权签完名后，赌约正式生效。
　　李庄本想说几句冷嘲热讽的话，但碍于朱权刚才的态度，又把所有的话憋到了心底。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开始有些忐忑起来。
　　目送着郝秉严一行人的离去，李庄忐忑不安地看向了魏大山，“不会有意外吧？”
　　魏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马井程就让你怂了？这些年，汪家请便了医生，可结果呢？所以把你的心好好地放回原地，等到三天后他们就该哭了。”
　　有魏大山这一番话，李庄像是被打了一记强心针，他压下所有的情绪，“好。”


第88章 088中医？
　　此刻, 西医医学会的大厅里，坐着数十名长老。
　　“李庄的性子实在有些毛躁，毕竟这世界上总有些偶然和必然, 万一呢？这西医的脸不就丢尽了？”说话的老者面色有些扭曲, “是不是？”
　　魏大山不由自主地蹙眉, “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那是因为它根本就不会发生。汪贤的病例大家有目共睹，存活率等同于零，照我说，这是西医大肆发展的绝妙机会啊！”
　　一位暴脾气的老者轻声怒骂，“怎么？就中医那温吞的手段，还想赶超西医？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魏大山摇了摇头, “这话放在以前, 倒也说得过去，但郝秉严一手切脉针灸治愈原发性肝癌, 黄文波一手推拿治愈截瘫，很大程度上振奋了中医的气势。”看着大家阴晴不定的脸色，他凉凉的开口，“我就不信在座的各位没听到过。”
　　“会长, 你就别卖关子了，想做什么直接说吧。”
　　魏大山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
　　“照我说，不该给他们任何起复的希望，郝秉严在中医界本就十分有声望, 这一回公开授课、无偿分享切脉针灸, 更是把他的声望提到了顶峰。打压他、无异于打压整个中医流派, 你们觉得呢？”
　　“所以, 我们要把这件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捧得有多高，摔的时候就有多惨。”
　　最早说话的老者不知怎么，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他否定了这一提议，“我觉得不行，凡事要留有余地，做人要留退路，咱们静观其变。”
　　魏大山十分不赞同，“到那时候，就错过了打压的最好机会。”
　　就在此时众人纷纷附和，“我觉得老魏说的对，眼瞅着中医忽然蹦得起来，我这心里也十分不得劲。”
　　老者瞬间有了千夫所指的无措感。
　　他很想说，西医传承至今，就算中医崛起，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存在即有理，更别提，中医没什么底蕴，就算能兴盛，也不知道要多久。
　　他们这样的行为就叫做杞人忧天！
　　不过，话到嘴边老者又咽了下去，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没必要当出头鸟。
　　…
　　就在这些长老们畅想美好未来时，中医医学会的长老们也争论的面红耳赤。
　　气氛古怪而又肃穆。
　　“听说这赌约是郝秉严主动提出来的？”说话的人手指摩挲着椅背，“一把年纪，怎么就稳不住？”
　　紧接着抱怨声，此起彼伏。
　　“就是，群众好不容易对中医有了一点改观，郝秉严这番口出狂言，影响的是所有人啊！”
　　“让一个胃癌晚期，油尽灯枯的老者继续焕发生机，纵观中医史，也没有先例！！”
　　“这下西医学会又能好好嘲讽我们一波了。”
　　严落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抱怨声，嘴角微微翘起了不明显的弧度。
　　他大概是最恨郝秉严的人了。
　　上天把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送到他的面前，他要是不好好利用，真对不起自己。
　　他握拳抵唇，轻咳一声。
　　争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严落的方向。
　　严落满脸肃然，他主动替郝秉严说话，“群众为什么会对中医改观？靠的不还是郝秉严的切脉针灸吗？在原发性肝癌被治愈前，你们谁又能想到这样的结果呢？”
　　连续几个反问，让所有人陷入了深思中。
　　是啊，要不是因为郝秉严，这一切变化根本就不会存在。
　　严落暗自观察着他们的反应，一颗心又酸又涩、还夹杂着嫉妒与不满，“既然郝秉严能够治愈原发性肝癌，那为什么不能拖延三天？大家为什么不能多给他一些信任？一旦赢了赌约，那对中医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而且郝秉严以前途做赌，就代表他十分有把握。”
　　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加真心实意，他黑着脸道，“大家都知道我和郝秉严有龃龉，但事关中医一脉，我还是得为他说句话，既然他有这个自信和把握，大家应该共同进退才对。”
　　中医医学会的会长曲柳昀暗自冷笑一声。
　　有些人，真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心里恨不得把郝秉严大卸八块，以泄私愤，却还在冠冕堂皇的替他说话。
　　还不是为了让他摔得更惨，才会这么大力的捧他。
　　这点手段他真的懒得吐槽。
　　不过严落说了这么多，曲柳昀的确挺赞同他的话，郝秉严不是大放厥词的人，如果他没这个能耐就不会做赌。
　　他眼里忽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要是严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场面才搞笑。
　　“严长老说的对，大家应该共进退，在这个大方向上，不拖郝秉严的后腿。”
　　虽然诸位长老们心思各异，有担忧的、有被说服的、还有将信将疑的，但表面上都表示赞同。
　　“西医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该早做准备。”
　　……
　　当晚，中西医论坛上置顶了一个新帖。
　　发帖人是宁涛。
　　标题简洁明了地用了赌约二字。
　　至于正文，先阐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又详细地把赌约描述了一遍。
　　附件里上传了所有关于汪贤的病例。
　　帖子一出，瞬间引爆了整个论坛。
　　宁涛作为医学会的会长，在国内医学界的地位不言而喻，但凡是个学医的，不管中医还是西医，都听过宁涛的大名。
　　距离他上一次发帖已经过了三年，更别提标题隐约有引战的意味。
　　前两分钟，只有一些撒花前排的留言，等到大家了解了起因经过，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像热锅里浇了油般，沸腾无比。
　　评论数量以质的速度飞跃。
　　1L：？？？中医？？这个论坛竟然还有人讨论中医？？我以为大家都默认这是西医论坛了呢！
　　2L：看了一下汪贤的病历，我觉得李庄好牛逼，这样程度的病情还能延缓生命，果然是大佬！
　　3L：笑死，也许下一秒就会听到汪贤的死讯了吧！说是三天都多了！
　　4L：这个论坛有中医的存在吗？笑死了，平时根本见不着人影好吗？！就是我听到这个赌约，上街都得用麻袋把头套起来，简直太丢人了！
　　5L：哈哈哈哈哈，楼上的你说话好损啊，咱们也要给中医一些颜面，是不是？哈哈哈，对不起，我编不下去了，自己把脸凑上来打，真是绝了！
　　……
　　向来潜水的中医们越看越憋屈，等接到了上头的指示，一个个斗志昂扬。
　　谁说中医不行的？谁说郝秉严不行的？
　　他们行！


第89章 089千金难求
　　“真是好大的口气哦, 结果都还没出来，竟然就觉得稳操胜券了。就怕到时候脸太疼。”
　　“中医较之西医，的确略有不及。可切脉针灸治愈了原发性肝癌, 点穴疏经治愈了截瘫, 这些都是实例, 所以西医凭什么质疑中医的存在性？”
　　“三天已经过去一天半，至今也没有听到不好的音讯。有些人说话积点德，套麻袋上街的人还不知道究竟是谁。”
　　“中医的颜面需要你们给吗？也不知道你们哪来的优越感。安静等着结果吧。”
　　……
　　论坛里硝烟弥漫，双方都憋着一股劲互怼。
　　明明只是中西医之间的battle，却被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无聊网友截图到了微博。
　　顺手还标注了较为经典的掐架语录。
　　这下，连微博都热闹起来。
　　名为#今天汪贤还活着吗#的热搜，也在不知不觉间冲到了第一。
　　“？？？总以为医生这职业是神圣的, 直到看到了这个无聊的赌约, 病人胃癌晚期，抢救不回来无可厚非, 能延续生命，皆大欢喜。就因为中西医之间的壁障，才有了这场闹剧吗？”
　　“从医二十年，有一定资历。认真分析了汪贤的各项身体数据, 除非医学奇迹，他必死无疑。”
　　“不是西医贬低中医，而是中医的疗程的确漫长，更别提这来势汹汹的病势, 不知道郝秉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底气, 个人觉得实在有些儿戏。”
　　“祈求汪贤能够活下去。我爸爸也得了胃癌, 全家每天心力交瘁。如果中医有效果, 就算砸锅卖铁, 我也想让爸爸好起来。”
　　“ 1，头一回撇开对中医的歧视，迫切想让中医赢。”
　　……
　　郝秉严接到黄文波电话时，正在替汪贤把脉。
　　汪徳和张文菊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本以为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单，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老爷子的情况不仅没有继续恶化，相反，精神状态还更好了一些。
　　郝秉严漫不经心地收回手，按下了接听键。
　　“老郝，怎么你一回京，隔三差五就闹得沸沸扬扬。这赌约一事，都快传遍大街小巷了。”
　　黄文波的语气中并没有太多的担心，隐约还带着一丝调侃，“惹事精说的就是你。”
　　郝秉严忍不住啐了他一口，“会不会好好说话？”
　　要不是李庄挑衅在先，楚若渝也不至于替他出头，“有什么话赶快说。”
　　黄文波暗自腹诽，紧接着说起了正事，“我手头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算算时间，也该回京了。”顿了顿，他一本正经道，“我准备把开班授课的大小事都交给你处理。”
　　是人总会有分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他决定退一步。
　　郝秉严一下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苦笑一声，“咱们相交多年，你又何必来试探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若若暂且还需要韬光养晦，但等她准备充分了，这一切都将属于她。”
　　更别提，楚若渝对他有大恩。
　　他不是恩将仇报、不知好歹的人。
　　黄文波心满意足，他冠冕堂皇道，“你可别曲解我的意思，我就是纯粹不想操心罢了。”
　　郝秉严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别做梦了，这心你不操也得操。”
　　手头上的事情就足以令他晕头转向，他吃饱了撑着再揽活。
　　黄文波没说什么，只是转了话题，“若若出手，我知道汪贤肯定不会有大碍，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别逼得那帮人狗急跳墙，做出一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郝秉严忍俊不禁，“这点你不必担心。”
　　自从汪贤的病情变成全民热议的话题后，医院方加强了安保，甚至连他晚上睡觉时都会有专人陪护，要多整缜密就有多缜密，“还有，李庄自信的很，他断定汪贤活不过三天，才不屑于耍手段。”
　　黄文波见郝秉严心中有数，便不再多嘴，“行了，等我回来再说。”
　　郝秉严挂断电话，日常询问汪贤，“今天感觉怎么样？”
　　汪贤苍白的脸上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然后他点了点头。
　　沸沸扬扬的新闻让他啼笑皆非，但归根结底并没有一个人关心他他，不过他也不在意，“挺好的。”
　　“您和楚小姐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郝秉严不敢居功，思来想去，他还是叮嘱了一句，“不必把赌约放在心上，按照食谱调理，身体会慢慢好起来。”
　　*
　　第三天傍晚，在郝秉严的请求下，汪贤注册了账号，并开通了直播。
　　起初，直播间人数稀稀拉拉的，但很快，网友闻风而来，观看人数呈直线式上升。
　　弹幕密密麻麻，引人喟叹。
　　“？？这和我想象中胃癌晚期的模样，根本不一样。”
　　“今天有好受一些吗？”
　　“是啊，感觉状态怎么样？？”
　　“难受吗？”
　　“大家都希望你赶紧好起来。”
　　……
　　汪贤并没有看弹幕，他先和大家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开始讲述这几天的心路历程与精神状况，最后玩笑道，“应该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有话语权了，我感觉我不仅能活三天，还能活更久。”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继续道，“能够活下来，我比所有人更激动，在此我真挚的感谢郝秉严郝大夫。”
　　“接下来所有的病情检测报告我都会公开在这个账号里。”
　　从汪贤发声起，所有网友都惊了。
　　祝福归祝福，可谁能真想到，汪贤竟然真的从鬼门关前回来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雾草！！！”
　　“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我的天，要不是看过所有的病历单，我还以为是中医的自导自演呢。”
　　“我妈妈也得了胃癌！！跪求分享治疗方法！！”
　　“郝秉严？是仁医堂的那个吗？明天我就去挂号，没病也要看病！！！”
　　“大家注意到没，他根本没用呼吸机或是其他设备，这代表了什么，在这三天里，他的身体状况有了质的飞跃。以后谁再和我说中医没有用，我和谁急。”
　　……
　　直播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等汪贤把该说的话说完后，他就退出了直播。
　　但这场直播的影响力，是持续性的。
　　在中西医交流论坛上，中医们激动的脸红脖子粗。
　　在结果出来之前，虽然他们信誓旦旦地拥护郝秉严，可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现在好了，郝秉严就是他们心里yyds！
　　一个个放弃马甲，真身上阵。
　　要多扬眉吐气就有多扬眉吐气。
　　“当初有人说什么，觉得李庄延缓病情好牛逼，啧啧啧，郝老直接把人从鬼门关前拽回来叫什么，更牛逼？”
　　“诶诶诶诶，这几天叫嚣的人都去哪儿了，倒是出来唠嗑啊！这个结果我们麻袋是不用买了，也不知道你们买了没。”
　　“自己把脸凑上来打？我当时怎么没意识到你们说的都是反话呢？！哈哈哈哈，笑死。”
　　“都叫你们不要小看中医了，中医的辨证论治是你们学多少年都学不会的，现在明白了吧？”
　　“？？？不是说这是西医论坛吗？怎么，现在西医一个都不见了？？？就这？？”
　　……
　　办公室内，气氛凝固的可怕。
　　魏大山和李庄脸色都有些难看，后者更甚。
　　虽然还没有满三天，但只差了几个小时，胜负早已明朗，李庄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郝秉严是怎么替汪贤续命的，他恶狠狠道，“一定是他们用了卑鄙的手段。”
　　魏大山想到自己在会议上的大放厥词，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意外，他说什么都不会推波助澜。
　　现在好了，面子里子统统没了。
　　他有些恼怒，“能续命的卑鄙手段，有本事你也用啊。”
　　李庄听到这话，心里十分不乐意，“要不是因为你，事情能闹得这么大吗？”人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而会找各种各样的原因，“是你让我把心好好的放回原地，都是因为你。”
　　一想到郝秉严会咄咄逼人叫他履行赌约，他就悲从中来。
　　魏大山口不择言，“要不是你求到我面前来，我会掺和你的破事？”
　　事已至此，互相攀咬也没有意义，他冷静了一下，“既然输了，就大大方方的道歉，然后遵守承诺，等风头过去，我再想办法把你弄回来。”
　　李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裂开。
　　风头过去，这风头怎么可能过得去？
　　只要郝秉严在，就等于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郝秉严走得越高，他受到的嘲笑就会越多。
　　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相较于精神萎靡的李庄，郝秉严可谓扬眉吐气，一战成名，在严落的恶意推动下，他在中医界内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
　　你可以不认识曲柳昀、可以不认识严落，但不可以不认识郝秉严，他的存在，让中医第一次直面西医，甚至大获全胜。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郝秉严的仁医堂像被镀了一层金身，慕名而来的病人本就济济一堂，这下排队直接排到了五里开外。
　　一号千金难求。
　　而郝秉严更是被誓不罢休的记者堵在了仁医堂，被迫接受了采访。


第90章 090造势
　　记者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汪贤之所以能撑过三天, 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吗？三天一过，会油尽灯枯吗？”
　　郝秉严简直哭笑不得，他清了清嗓子, “如果真是这样, 赌约根本没必要存在。在没有人为干预或意外的情况下，汪贤能够活很久。”
　　“这么说来，你是对胃癌有深刻的研究吗？是不是所有的胃癌都能够治疗？”
　　郝秉严摇头否认, “当今世界, 还没有人敢这么夸大其词。”他犹豫了一会，又自我否认，“如果是她的话, 应该可以吧。”
　　记者瞬间嗅到了头条的味道, 推推搡搡冲到前头, 接二连三的提问。
　　“她是谁？可以和我们说说吗？”
　　“她可以治愈所有的胃癌吗？”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郝秉严眼神逐渐放空, “在我心里, 她就是神。”以他的秉性，做不出把这份功劳占为己有的事, “认识她这么久, 没有见过她治不了的病。”
　　记者们哗然。
　　“真的还是假的？”
　　“你还没回答，她真的能治愈胃癌吗？”
　　“她到底是谁？”
　　郝秉严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前排的记者听见, “她能。”话已经说到这份上, 也不介意说更多, “切脉针灸本就是她传授于我, 哦对了, 即将授课的点穴疏经也是出自她手, 你要问是真是假，这是对她的侮辱。”
　　记者们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惊天猛料啊！！
　　“她到底是谁？是男是女？多大了？”
　　围观的求医群众们眼睛瞪得像铜铃，抢到号的忍不住往口袋的深处塞了塞，没抢到号的对周遭人虎视眈眈。
　　在记者们面前，郝秉严绝不会口出狂言，这意味着，他们抢到的号，等同于一条命。
　　郝秉严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他会一直替楚若渝造势，但没有对方的允许，他绝不会公开。
　　就算怀疑到楚若渝的身上，可她的年纪实在太小了，大家就算怀疑也不会相信，这是一层天然的保护屏障。
　　记者们碎碎念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只能无奈放弃。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
　　“那你对中西医怎么看呢？西医是否不及中医呢？”
　　郝秉严眼神微微眯起，如果被诱导后，发出了偏向性的言论，那对中医来说，毁灭性是巨大的。
　　毕竟，当代社会西医的确是主流，就算他不甘心，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
　　他抿了抿唇，忽然抬头，回答的角度也十分刁钻，“西医对常见病、多发病的治疗有辨病明确、解释浅显易懂、用药方便等优点，但对疑难病和不能够解释的疾病，远期疗效差。而中医恰恰相反，更偏向于辨证论治，不是就病治病。”
　　“在我心里，西医没有不及中医，中医也没有不及西医，所谓术业有专攻，各有各的强项。”
　　郝秉严说得口干舌燥，但见大部分人都沉默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在这一刻，他忽然十分感谢楚若渝，因为这些道理，都是对方交给她的。
　　“敢问你和李庄的赌约，会进行下去吗？”
　　郝秉严摆了摆手，十分大度，“培养一个合格的主任医师，十分困难。要是因为一个赌约耽误了其他病人的治疗，真是我的罪过。”
　　还是楚若渝教的，对于不重要的人或事，没必要用太多心，毕竟，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
　　想到这儿，郝秉严浑浊的眼里闪过一道晶亮的光芒。
　　未来可期。
　　*
　　赌约风波闹得沸沸扬扬时，楚若渝对此一无所知，她刚结束了全国联赛。
　　等结果出来，前二百名选手便可参加最后的选拔，然后进军国际赛。
　　纪尧是楚若渝的带队老师，见楚若渝从考场出来，还来不及询问她发挥的怎么样，就被喊去了会议室。
　　在陌生的场合，他谨小慎微，一句话也不敢讲。
　　“我是钟楚。”
　　纪尧听到自我介绍，猛然抬头，钟楚这名字，一般人会觉得很陌生，但对于他们沉浸奥数的人来说，相当的如雷贯耳。
　　这不就是国家队的带队老师之一吗？！
　　纪尧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钟楚找自己干什么？
　　如果是为了提前挑选学生，成绩还没出来，这也太早了吧。
　　不得不说，这瞬间的纪尧真相了。
　　钟楚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我想让楚若渝到我的手里来，你觉得怎么样？”
　　全国联赛成绩出来后，前二百名学生会被分配到不同的老师手里，然后统一培训上课，再继续参加选拔。
　　成绩一般的学生，这些眼高于顶的老师们不会有过多的关注，但前十名，就像香馍馍一样，抢手的很。
　　纪尧听到这话，瞬间宽心。
　　说来说去，和自己一个德性。
　　他不太敢替楚若渝做主，左右而言他，“成绩还没出来呢，您不怕看走了眼啊！”
　　钟楚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就是因为成绩没出来，他才能先下手为强，这成绩出来了，哪还有他的份，“我的教学能力毋庸置疑，作为回报，我愿意接手你们省所有的人。”
　　他已经打听过了，这楚若渝简直就是黑马中的黑马。
　　纪尧连连摇头，“附中的学生就算了吧，和楚若渝有仇。”
　　钟楚闻言，有些诧异，“怎么回事？”
　　纪尧言简意赅地把省赛时两校的摩擦说了说，“事情就是这样。”
　　钟楚暗自思忖，既然知道这些，可操作的余地就更大了，他识趣道，“我不会亏待你的。”
　　投桃报李，才有以后。
　　纪尧心内唏嘘无比。
　　这年头，像他们这些负责本省的带队老师，会给类似于种楚这样的老师送礼，就为了多余的集训队旁听名额，或者让人来讲几次课，又或者是混个脸熟，方便查分。
　　但万万没想到，钟楚竟然主动递来了橄榄枝。
　　第一次，纪尧觉得，无论这个竞赛圈子里的人如何运作，学生那无与伦比的竞赛实力，才是决定结果的最关键因素。
　　纪尧压根没有拒绝的想法，他见好就收，“楚若渝的性格十分温和，既然说定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钟楚心满意足，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提点道，“如果其他人来找你，咳。”
　　纪尧笑容满面地安抚，“不会有其他人。”
　　左右逢源容易翻船，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离开会议室，纪尧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像踩在了云端里，飘忽不定。
　　把手底下的学生接到酒店，先统一问了发挥状态，才开口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只要通过全国联赛，就能够被钟楚钟老师收下，参加集训。”
　　发挥不错的、顿时欢呼起来，而那些发挥一般的，则是耷拉着脑袋。
　　“不过，钟老师可是有要求的，他指名道姓点了楚若渝。”
　　纪尧从不会隐瞒学生什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坦白一些，他舒服大家都舒服。
　　“楚姐！我就知道！！摊上这样的好事，肯定沾了你的光。”
　　“555，楚姐你去吧，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落到谁手里呢。”
　　“就是就是，万一我考过了，我也想和你一组。”
　　虽然是不同市的，但出门在外，理所当然地聚到了一起。
　　再加上楚若渝不藏私、好说话，得到了所有人的好感。
　　楚若渝被这一声声的楚姐叫得头皮发麻，明明自己还比他们小两岁呢。
　　她缴械投降，“行行行。”
　　提心吊胆的纪尧瞬间松了口气，他的脸上露出了洋溢的笑容，“那就这么决定了。”
　　这一趟出来真是不亏，为省里谋了不少福利。
　　吴源栋看着身边因为笑闹而晕红一片的楚若渝，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他无意识的摸着手上的老茧，这次全国联考，应该能追得上她的脚步吧。
　　等大家闹了一会儿，纪尧摆了摆手，示意安静，“安排行程时，刻意多排了一天给大家休息，如果大家不想休息的话，可以带大家去故宫游玩。”
　　话音刚落，爆发出了一阵尖叫声。
　　“真的吗？”
　　“我不想休息，我想去。”
　　“我也是。”
　　“啊啊啊啊，纪老师太好了吧。”
　　提起故宫，楚若渝忍不住替自己抹了一把泪，前两天紧赶慢赶地回了清市，结果倒好，全国联赛的地点在京市，直接跑了个寂寞。
　　就在她满脸幽怨时，胳膊被抱住。
　　“楚姐一起去吧！！”
　　楚若渝对上亮晶晶的眼神，拒绝的话顿时说不出口，她叹了口气，“行。”
　　难得游玩一趟，就当放松好了！


第91章 091历史
　　故宫博物院是两代皇宫及其收藏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综合性博物馆。
　　也是最大的古代文化艺术博物馆。
　　翌日清晨。
　　纪尧带着楚若渝、吴源栋、邱小月、刘梧桐等十几人, 浩浩荡荡地去了故宫。
　　收了大家的身份证后，便去买票。
　　邱小月的视线流连忘返，兴奋的无以言表, “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刘梧桐很小的时候来过, 不过时间间隔太久，已经没什么记忆，他同样十分憧憬, “一会儿记得多帮我拍几张照, 我要回去给爸妈看。”
　　就在大家叽叽喳喳时，纪尧迅速买好了票。
　　即将刷票时，突然冒出了一个带着红帽、穿着工作服的漂亮女生、她笑容满面, “需不需要导游啊？进去干巴巴的看, 什么也看不懂, 太糟蹋门票钱了, 你们说是不是？雇个导游, 全程两个小时，保管给你们讲解的明明白白。”
　　不等纪尧说话, 她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六个老人, “一起拼个团吧，总共才300块钱，怎么样？”
　　纪尧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他带的都是理科生, 对历史文化应该不会很熟悉, 到时候学生问他问题, 也避免了尴尬回答不出来的情况。
　　这么想着, 他果断应下, “没问题。”
　　漂亮女生的脸上迅速露出了笑容, 她给大家一人发了一个麦，“带好后，记得不要离我太远。”
　　楚若渝并没有其他人那么浓厚、强烈的归属感，走了不知多久，她渐渐地落到了队伍的后头。
　　时不时根据耳麦中的声音，左右观望。
　　“现在我们到的呢是，慈宁宫花园，这里面有一座雕塑馆，有425件展品。产品一共被分为5部分，分别是雕塑荟萃馆，汉唐陶俑馆，专属画像馆，修德白石馆、佛教照相馆。”
　　“从战国到明代，前后相续构成了一部完整的发展历史，甚至还有享誉世界的兵马俑。”
　　楚若渝哑然失笑。
　　在她身旁的老者已经观察了她好一会儿，见到这个熟悉的、无奈的笑容，他突然主动开口道，“你笑什么？”
　　冷不丁的听到问话，楚若渝下意识地抬头，“什么？”
　　老者叫苏长江，他眼神一派慈祥，“我问你在笑什么呢？你已经笑了好几次了。”
　　楚若渝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不该说实话，最后，理智占了上风，“就是这个讲解员，中间说错了好几次。”
　　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在系统的鞭策下，她已经把所有的历史研读过一遍，可以说倒背如流。
　　明明没有来过故宫，但已经对故宫里所有的摆设，都了如指掌。
　　所以，听到导游说的不对的地方，她才会一笑置之。
　　苏长江眼里划过了一抹错愕，他回忆起导游说错的时候，楚若渝的确会摇头浅笑，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不纠正她？”
　　“大部分人听听就过了，根本不会记得导游说了什么，没必要走一步质疑一步，不仅耽误了大家的行程，还会惹人不满。”
　　苏长江万万没想到，楚若渝小小年纪，心思竟这么细腻。
　　一时间他有些心痒难耐，想探探楚若渝的底。
　　“你对历史很熟悉？”
　　楚若渝以为他纯粹无聊找话聊，也没太在意，“还行。”
　　苏长江见她神情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历史对她来说就像吃饭喝水般日常，他斟酌了一下，“要不你给我讲讲？”
　　楚若渝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又见刘梧桐等人兴致勃勃地围在导游身旁，她索性道，“行啊，你想听哪一段的？”
　　苏长江的好奇心越来越重，“要不你从头给我讲讲？”
　　这其实算是为难人了。
　　要知道，没有相当完整的理论和架构、还有丰富的文献阅读和综合研究，根本不可能从头讲到尾。
　　楚若渝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然后从上古时期，伏羲女娲讲起，一桩桩，一件件，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地讲。
　　没半个小时，苏长江的表情已经变了。
　　刚认识楚若渝的时候，他一直觉得对方只是个漂亮的女生，可万万没想到，讲起历史来，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历史会让人由内而外全方位的受到淬炼，这是需要时间的沉淀与累积。
　　还有，楚若渝说的一些历史故事，算是十分冷僻的，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
　　这怎么能让他不震撼。
　　就在楚若渝第四次喝水的空档，她发现，原本围在导游身边的人，都已经默默的凑到了她的身边。
　　楚若渝：“？？？”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聊个天而已。
　　刘梧桐脸上别提有多钦佩了，“楚姐，虽然这句话你已经听腻了，但是我还是得说，你真的牛逼。”
　　文理互不相通，他一直以为楚若渝在理科上的天赋无与伦比，但万万没想到文科丝毫不差。
　　邱小月拼命地点头，表示附和刘梧桐的话。
　　就算楚若渝说的是胡编乱造，能忽悠住这么多人，也是她的本事。
　　得亏楚若渝没有听到邱小月心底的想法，否则一定哭笑不得。
　　漂亮女生吞咽了一口口水，她的知识框架远没有楚若渝那么庞大和完整，可一部分还是接触过的，所以她知道楚若渝说的都对。
　　抿了抿唇，她忽然道，“唉呀，你们怎么不早说，有她给你们当导游，都不用拼团了。”
　　这钱拿的太羞愧。
　　这瞬间，漂亮女生默默地决定，以后要读更多的书。
　　纪尧：“……”
　　楚若渝到底是个什么奇葩？
　　她真是来参加全国联赛的吗？
　　“以前来过？”
　　楚若渝对上纪尧小心翼翼的眼神，哭笑不得，“没有，我就和他随便扯着玩。”
　　随便……扯着……玩……
　　漂亮女生风中凌乱，说真的，她也想这么随便扯着玩。
　　真是无形中秀了她满脸。
　　苏长江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同伴争先恐后地发出询问。
　　“小姑娘有说错的地方吗？”
　　“你倒是说话啊，你不是最会说了吗？”
　　“就是。”
　　漂亮女生见大家的视线都落在苏长江的脸上，听到这些问话，她疑惑地开口问，“他能确认吗？”
　　这时候，不应该问自己吗？
　　其中一位老头笑哈哈的，“当然能了，他是京大历史系的老教授，论起历史来，可没人能说得过他。”
　　漂亮女生：“……”
　　她再次觉得，自己的专业性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最伤心的还是惨败。
　　特么的，一个历史系的老教授，你找什么导游？！
　　还拼团！！
　　自己讲讲不香吗？！
　　漂亮女生脸色阴晴不定，要不是场合不允许，她恨不得哭出声来。
　　一个个都是什么人呐！！
　　楚若渝也很懵，她只是单纯的给苏长江讲讲罢了，哪里能知道对方来头这么大。
　　备受瞩目的苏长江迅速地给了肯定的答案，“她说得一点都没错。”
　　他眼里满是笑意，然后乐呵呵地问，“你平时是不是对历史非常感兴趣？”
　　刘梧桐：“……”
　　邱小月：“……”
　　吴源栋：“……”
　　纪尧脸都僵了，他干巴巴地替楚若渝回答，“她平时比较喜欢理科。”
　　苏长江听到这话一下子不开心了，“怎么？歧视文科？”
　　换成其他人，纪尧很有可能会怼回去，但谁叫对方是京大的老教授呢，他耐着性子解释，“并不是。”
　　说了说楚若渝在理科上的成就，“所以您别想多。”
　　苏长江本没什么心思，听到这番话，眼神忽然亮了起来，他并没有搭理纪尧，相反又问了楚若渝几个偏僻的历史问题。
　　楚若渝不明所以，但本着礼貌的原则，一一作答。
　　苏长江心中连连赞叹，但面上分毫未显，随口提了几个高阶的历史理论。
　　他本以为楚若渝接不上话了，但谁想到，楚若渝连半分思考都没有，侃侃而谈。
　　这下，苏长江一下起了惜才的心思。
　　刘梧桐听到最后已经听不懂了，一边暗自唾骂自己的历史文化低，一边默默打断两人的对话，“要不咱们把故宫逛完？”
　　站在这里实在是煎熬，真心的煎熬。
　　他就是个小废物。
　　他的话迅速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苏长江计划着，逛完故宫后再和楚若渝单独聊聊，所以按捺了所有的心思。
　　接下来的行程众人都有些心神不属，尤其是漂亮的女导游，等把最后一处宫殿介绍完后，她松了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
　　邱小月噗嗤笑出了声，她心里忽然有了诡异的平衡感，“楚姐，看到了没？平常我们和你在一起，就得顶着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啊！”
　　楚若渝：“……”
　　一旁的苏长江拍了拍楚若渝的后背，然后笑眯眯的开口，“有件事儿想和你商量，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虽然是问句，但他从没有想过楚若渝会拒绝，所以态度十分笃定。
　　就再楚若渝想问他什么事时，一道身影从远处奔来，“咦？老苏，你怎么在这？”
　　苏长江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熟悉的老友的身影，“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在他眼里，潘石顷是个数据狂魔，是在做实验、是在做研究，很少离开京大实验室。
　　潘石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我已经在出口等了好一会儿。”他视线在人群中逡巡，最后落在楚若渝的脸上，向来严肃的老脸菊花一般灿烂，“是楚同学吧，我是京大数学系的潘石顷。不知道你们老师有没有和你说起过我。”
　　纪尧：“……”
　　他还没来得及说。
　　要命。


第92章 092满分第一
　　纪尧瞬间成了焦点。
　　他强行挤出一抹笑意, 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询问，“不是说在酒店碰面吗？”
　　逛故宫的中途，他接到了潘石顷的来电, 没想到，对方这么迫不及待跑来。
　　连一秒钟都忍不了。
　　潘石顷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他的视线, 完全黏在了楚若渝身上。
　　多么优秀的丫头片子, 将来做实验, 一定也优秀。
　　继承他的衣钵绝对没问题。
　　“你想来京大吗？我愿意对你敞开我的实验室。”
　　纪尧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知道, 像潘石顷这种级别，他们的实验室十分重要，外人通常禁止出入。
　　他不知道楚若渝到底有什么魔力, 竟然能让潘石顷做出这样的允诺。
　　楚若渝听到京大这熟悉的二个字, 头一回没有排斥, 她陷入了深思。
　　刘梧桐、邱小月等人脸上又露出了羡慕的光芒。
　　他们都已经不嫉妒了, 因为嫉妒也嫉妒不来。
　　人和人之间，差距就是这么大。
　　邱小月忍不住推了推楚若渝的胳膊。
　　楚若渝抿了抿唇，略带迟疑道, “我还在上高一，还有三项竞赛没比完。”
　　潘石顷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区区一个奥数算什么？”他眼中划过了狂热的色彩, “我手里有无数的研究, 但凡你成功，同样能够获得国际奖项。”
　　不得不说，楚若渝……心动了。
　　苏长江一看趋势越来越不对, 他忽然把潘石顷推到一旁, “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
　　参加全国联赛的能人, 他没想过对方的成绩会不好，“既然你对历史这么感兴趣，又有了庞大而又丰富的体系，不应该来历史系吗？”
　　学生在先，什么好友，暂且放到一边。
　　他瞪了一眼潘石顷，“先来后到，不懂吗？”
　　潘石顷懵了。
　　他之所以急急忙忙地赶来，是因为前段时间看到了楚若渝投的一篇学术论文，奇思妙想，脑洞巨大，但最耐人寻味的是有精确的数据支撑，他一调查，发现投稿人仅仅高一。
　　按捺了许久，就怕被别人捷足先登。
　　他万万没想到，和自己抢学生的，竟然是个历史系的。
　　两人之间的好友关系，暂且先破裂一下。
　　对，就是这样。
　　潘石顷向来知道苏长江能说会道，生怕楚若渝被他骗走，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懂。”
　　“历史有什么好学的？将来也没什么前途，倒不如跟我来学数学！你觉得怎么样？”
　　苏长江：“？？？”
　　什么叫做没什么前途？！
　　这么看不起他历史吗？！
　　“你知道楚若渝不学历史有多可惜吗？”
　　潘石顷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要是楚若渝不学数学，他以后别想睡个好觉，会天天想着、念着，“我保证，只要你愿意跟我，你的前途我保了。”
　　纪尧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家兢兢业业学习，为的不就是出人头地吗？！
　　可得到潘石顷承诺的楚若渝，已经站在了所有人奋斗的终点。
　　他的心里也忍不住冒出了一丝酸意。
　　真的是要酸死了！！
　　他这么拼死拼活的学习，最后也就成了一个带队老师而已。
　　苏长江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要不是两人是朋友，他恨不得掐死潘石顷的心都有。
　　“反正我不同意。”
　　场面一下子僵持下来。
　　纪尧硬着头皮缓和气氛，“事发突然，楚若渝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做决定，事关前程，她总要回去和家长商量，僵持在这里不是个事儿，你们觉得呢？”
　　潘石顷急了。
　　楚若渝投的论文迟早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有一颗被隐藏在沙砾下的珍珠，他哪还有机会抢。
　　他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生平和成就，然后又逐一提了目前的研究方向，“我是真的非常诚挚的希望你来当我的学生，我一定会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楚若渝能够感受到潘石顷的倔强和偏执，长期沉浸在实验室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这样的毛病，她抿了抿唇，“让我考虑一下，如果我选择数学系的话，一定选你。”
　　潘石顷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他连连点头。
　　从小到大，他走的路和常人不同，只需要沉浸在自己的学习和研究中，不需要懂太多的人情世故，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所以略显笨拙，“不要骗我。”
　　楚若渝哭笑不得，“你放心。”
　　纪尧：“……”
　　哎哟喂！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京大的教授会这么卑微。
　　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他连忙带着学生们离开。
　　至于潘石顷和苏长江会有什么争执，就不关他的事了。
　　苏长江难得起一次惜才的心思，却愣是被自己的好友插一脚，心中窝火无比，“你知道，她能把历史倒背如流吗？她有自成一派的历史体系吗？一个才高一的学生，比起京大的毕业生还要优秀，你知道她的可塑性有多高吗？”
　　潘石顷摇了摇头，“不知道。”
　　说完，他的眼中散发了狂热的光彩，“但我知道，她一定能成为伟大的数学家。”
　　要不是知道潘石顷的说话方式，苏长江觉得自己怕是要被活活气死，“我不管，反正就是先来后到，你要是抢我的学生，我就去找校长做主。”
　　潘石顷突然抬起头，“你找孟京羽也没用。”
　　苏长江是真的气急败坏了，他索性拿出手机，直接给孟京羽打了电话。
　　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不能说他和潘石顷为了一个学生差点打起来了吧，这也太丢人了！
　　这边孟京羽儿正在发愁。
　　他拿到了楚若渝全国联赛的成绩单。
　　毫无意外，满分第一。
　　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好办法，能让楚若渝到京大来。
　　前有狼，后有虎，真糟心。
　　“怎么了？支支吾吾不说话？”
　　潘石顷接过苏长江的手机，“老孟，这个学生是我看上的，而且她也有答应我的意向，要是被长江带走，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隔着屏幕都能够感受到潘石顷志在必得的意味，这瞬间，孟京羽忽然起了好奇心，“怎么？你们一个数学系的、一个历史系的，还能打起来？”
　　真就不可思议。
　　不过还没感慨完，他突然想到了楚若渝。
　　一个京大，一个中医药，一个音乐学院，不也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吗。
　　他们一个个抢的热火朝天的。
　　唉。
　　潘石顷嗯了一声，“只要你让我收了这个学生，那三场比赛，我保你赢一场。”
　　孟京羽保持缄默。
　　他忽然有了一种可怕的猜想，“你想收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名字而已，没什么好隐藏的，潘石顷镇定自若地报出了楚若渝的名字。
　　孟京羽脑袋“嗡嗡嗡”的。
　　这阵子，真是和楚若渝过不去了。
　　他和其他学校的校长争得不亦乐乎，手底下的人倒好，也争起来了。
　　想到这儿，孟京羽忍不住苦笑一声，“你刚刚说什么，她有答应你的意向？”
　　潘石顷回想了一下楚若渝的神情，的确是有心动的迹象，“是的，而且她承诺选数学系的话，一定会选我。”
　　孟京羽觉得自己嘴要笑歪了。
　　“你放心，长江那边的思想工作，我来做。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楚若渝招揽到京大来。”
　　这番话听得格外熨帖，潘石顷整个人都痛快了，他准备私下里再做做楚若渝的工作，不出意外的话，一切都会水到渠成，“行。”
　　挂断电话后，他把手机搁回苏长江的手里，“我实验还没做完，先赶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你。”
　　苏长江：“！！！”
　　找个屁！
　　他们两人的仇不共戴天！！
　　回酒店的路上，大家格外安静。
　　忽然，邱小月发出了幽幽的叹息，“楚姐，下辈子我能和你一样优秀吗？”
　　刚刚那一幕，对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刘梧桐摇了摇头，装作艰难的样子，“大概下下辈子也不能。”
　　看着这两个活宝，纪尧又好气又好笑，明明他们在别人眼里也是天才，怎么感觉说的这么可怜，“行了，回去收拾行李。”
　　邱小月一张脸瞬间皱成了苦瓜，“怎么，让我幻想一下不可以吗？”她殷勤地凑到楚若渝的身边，“我帮你提行李。”
　　纪尧：“……”
　　他面无表情道，“忘记告诉你们了，你们的楚姐还要留下参加物理和化学竞赛，她没有行李。”
　　车厢里顿时传来了鬼哭狼嚎声！！
　　苍天啊，人和人之间真是太不平等了！


第93章 093激动哭
　　除了楚若渝, 吴源栋同样参加了全国物理联赛。
　　当晚，纪尧把他们二人交给了物理带队老师阳建明，便离了京。
　　全国物理联赛并没有采取竞赛的考试模式, 考卷中规中矩，全都是理论竞赛题。
　　考试时间统共八个小时, 分两场。
　　第二天下午成绩就新鲜出炉。
　　阳建明最看好楚若渝, 拿到排名表就从第一往下看。
　　在他看来, 楚若渝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可翻来覆去也没找到楚若渝的名字。
　　他被一群学生围拢这, 燥热难耐, 倏然，他偏头看向楚若渝，语气略带涩意, “你不是说考题不难吗？”
　　不应该啊。
　　楚若渝懵, 她下意识地开口回答, “是啊。”
　　一小半的题目考的是复杂的计算能力, 毫无难度可言，另一半的题目考的是思维的活跃性，“怎么了？”
　　阳建明终于在倒数的位置看到了楚若渝的名字, 他有些失望和沮丧，“没事, 集训时好好表现。”
　　吴源栋夺过阳建明手中的排名表, 他瞳孔缩了缩, 忍不住反问，“楚若渝的实力有目共睹，她怎么可能排倒数。”
　　只有和楚若渝深入交流过的人, 才知道她的天赋究竟有多可怕。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附和。
　　“就是, 连我都能排九十九名, 别开玩笑了。”
　　“老师去查查吧。”
　　“对对对，应该是哪里出了纰漏。”
　　阳建明看着群情激愤的学生们，颇为错愕。
　　要知道，全国联赛的成绩，会作为集训前的基础分，楚若渝的成绩越低，对排在她前面的人越有好处。
　　且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发挥失常，再正常不过。
　　感受着数道灼灼的目光，杨建明把所有的疑惑压下，温和地询问楚若渝，“你呢？你什么想法？”
　　楚若渝斟酌了一下，“查卷麻烦吗？”
　　如果会闹得人尽皆知，倒也不必这么麻烦，反正系统奖励的功成名就点她已经拿到手。
　　阳建明摇头，“打个报告就行。”。
　　“就算麻烦也得查，这分数多重要。”
　　“没错，这也关乎了我们的面子。”
　　楚若渝听着此起彼伏的声音，不由自主露出了一抹浅笑，“那就查吧。”
　　照道理说，这种规模的竞赛不可能有黑/幕。
　　阳建明迅速给考委会去了电话，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顺手把排名表放到一边，“那我带着楚若渝先出去一趟。”
　　“！一定要好好查卷。”
　　“对，等着好消息。”
　　“坐等。”
　　阳建明忍不住扶额，带着楚若渝快步走出。
　　*
　　查卷的地方是考试点。
　　阳建明带着楚若渝找到负责人时，京市的带队老师薛老师已经在办公室外候着，他的身边站着此次全国联赛的第一名，侯思淼。
　　薛老师和阳建明并不熟络，意外碰面，便主动打了一声招呼，“你们也来查卷？”
　　阳建明忍不住瞥了侯思淼一眼，然后点头，“是啊，我这学生的分数着实有些离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来瞅瞅。”
　　他顿了顿，到底没按捺住好奇心，“她都第一名了，也查卷？”
　　薛老师笑容愈发璀璨，他谦虚道，“思淼被扣了几分，她想知道到底哪里被扣了分。平时满分拿多了，这倔劲啊，拦都拦不住。”
　　阳建明：“……”
　　这回答秀的天花乱坠。
　　他笑吟吟地恭维，“学生能有这样的上进心，是好事啊。”
　　就在此时，负责人打开门，“楚若渝和侯思淼的试卷我都找出来了，你们快点看。”
　　阳建明和薛老师瞬间都没了聊天的心情，直奔办公桌。
　　侯思淼迅速找到失分项，思索了许久才懊恼道，“呀，我本来应该能做对的，是我大意了。”
　　她身边的薛老师连连点头，然后开口劝慰，“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就记住了。”
　　侯思淼这全国联赛第一的成绩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感。
　　“阳老师，我们看完了，你们呢？成绩出错了没？”
　　阳建明反复翻阅试卷，愣是没看到失分项，但看到第三第四页没批阅过的痕迹，他对着负责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批卷的时候是不是把这两页给忘了？？”
　　他默默地计算每题的得分，越算越觉得自己想的就是真相。
　　负责人大吃一惊，他连忙接过试卷。
　　等看完试卷，他忽然有些傻眼。
　　好像！真的！少批阅了两页！
　　他连忙拿出手机，给批卷的教授们打电话，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负责人满脸歉意，“教授们马上就来，你先别急，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阳建明激动得快哭了。
　　楚若渝到底是个什么牛逼的人物啊？！
　　少批阅两页试卷，还能够排到前二百名！真就是离谱！
　　幸好听取了学生的建议下来了这么一趟，不然亏大发了。
　　是他的错，他不该不相信楚若渝。
　　接下来每场考试，要是楚若渝不得第一，他一定还要查卷。
　　薛老师查完卷，正准备带侯思淼离开，冷不丁撞到这样的变故，倒也有些错愕，“还能有这样的事？”
　　他凑上去看了一眼楚若瑜的试卷，除了那两页没有被批阅的，其他全对，这认知让他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薛老师抿了抿唇，把楚若渝和侯思淼的试卷放在一起对比。
　　只片刻的时间，他忽然扭头看向楚若渝，眼底深处满满的震撼与不可思议。
　　这张试卷，楚若渝竟然全答对了！
　　比侯思淼还要高几分。
　　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全国联赛第一。
　　这瞬间，薛老师的心情就像被打翻了的调味料，五味陈杂。
　　侯思淼是谁。
　　在声名显赫的京市附中，她的各科成绩都是佼佼者，去年物理竞赛分数更是达到了国家队的水平。
　　天才中的战斗机！
　　但楚若渝竟然还要比侯思淼高几分？！！怎么可能呢！！
　　满腔的虚荣心早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就在大家心思各异时，距离最近的教授匆匆赶来，他没有和其他人寒暄的心思，直奔试卷。
　　这第三第四页恰好是他批阅的，他翻来覆去地检查，最后红了脸，对着阳建明和楚若渝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当时可能有些恍惚，所以少翻了一张试卷。”
　　这是他的错，他认。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认真地开始批阅。
　　批改了太多份，早就对答案还有结题过程了如指掌，没两分钟，他惊讶地看着楚若渝，“因为我的失误，让这次的物理联赛少了一个满分选手，真是罪过。”
　　一旁侯思淼脸上的血色顿时消失。
　　满分，这可不是她奢望的吗？
　　薛老师想起先前自己说的那骄傲的话，“平时满分拿多了，这倔劲啊，拦都拦不住。”
　　脸上忽然臊得慌。
　　这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离谱的事！
　　教授还在连连赔罪。
　　要知道，所有参加竞赛的学生都是付出了极大的精力，就为了最后的荣耀，碰上极端的学生和老师怕是能闹得不可开交，“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更正成绩。”
　　一番承诺后，他再次看向了楚若渝。
　　这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怪胎？
　　竟然得了满分？
　　阳建明笑得眼睛眯起，有插曲不要紧，他只看最后的结果，他十分大度的表示，“没关系没关系。”
　　薛老师带着同样恍惚的侯思淼离开了。
　　当他们回到酒店时，新鲜出炉的排名表也被发到了各个带队老师的手中。
　　原本第一名的侯思淼被压到了第二。
　　楚若渝以满分的成绩登顶第一。
　　瞬间，整个物理竞赛圈都炸了，论坛上的帖子一个接着一个。
　　“？？？什么情况？旧版的排名表楚若渝在倒数的，怎么就变成第一了？？”
　　“好像是楚若渝查卷，发现试卷少批阅了两页，那两页没记分，所以才被压到后面。”
　　“雾草！！这是什么神级大佬！！！这样还能考到前二百名？？”
　　“第一就算了，还满分。我觉得这次竞赛题不简单啊……”
　　“楚若渝这名字怪耳熟的，啊，我想起来了，她不就是数学全国联赛第一吗？瑟瑟发抖中。555，神仙参赛，对我们这种凡人来说不公平。”
　　“平时读书少，除了牛逼，我竟想不出其他骚话。”
　　……
　　如果没有这一变故，楚若渝第一的名头可能还不会有这么响，可偏偏戏剧性的一幕就发生了。
　　阳建明接电话接的烦不胜烦，只能够关机求清静。
　　当消息传回一中，赵建安笑的嘴咧到了耳后根。
　　等了这么久，可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吗？！
　　他可真是太爽了！！
　　赵建安美滋滋的给教导主任打了电话，“赶紧把让你准备好的横幅赶紧挂起来。”
　　在楚若渝参赛前，他就加班加点地准备了庆祝楚若渝得第一的横幅，现在看来，真是太有先见之明。
　　教导主任有些懵，“数学的不是才刚挂上吗？”
　　但凡学校里空旷的位置，都挂满了！
　　赵建安翻了个灵魂的白眼，“把物理的也挂上去，既然得了第一，就要给所有人都看到。”
　　教导主任倒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全国联赛得第一和在学校内得第一，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前者只有唯一的第一，而后者有无数个。
　　这楚若渝也忒可怕了吧。
　　抿了抿嘴唇他忽然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那化学呢？”
　　赵建安爽朗一笑，“这横幅做了，那就是用来挂的，你说呢？”
　　楚若渝永远都在创造奇迹中，他要做的就是相信且等待。
　　还有，他已经能够预料到接下来的新闻头条，一中要借着这股顺风扬名了！
　　激动哭！


第94章 094总是第一
　　红色横幅在校内独树一帜。
　　赵建安美滋滋地拍图并发表微博。
　　楚若渝V：两个第一［图1］［图2］
　　“恕我孤陋寡闻, 全国联赛是什么？？”
　　“看起来好牛逼的亚子，只不过这么多横幅，会不会太高调了？”
　　“！！！全国联赛第一, 雾草，一声楚神先叫为敬！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大胆QAQ。”
　　“我决定把楚若渝的照片打印下来挂在书桌旁！！！考试不挂科！！”
　　“给大家科普一下, 全国联赛这种级别, 是尔等普通学生望尘莫及的存在, 首先是各大学校的精英校内赛、然后市赛、省赛、全国联赛, 如果不出意外, 今年国际竞赛赛场上，应该能看到楚若渝的影子。”
　　“！！！！这全国联赛这么猛吗？假的吧？”
　　……
　　很快，有一位博主发了楚若渝的科普贴。
　　标题劲爆十分惹人眼球——
　　《楚神就是你楚神》
　　【虽说互联网没有记忆, 但作为一名资深颜狗, 愣是被楚若渝的逆天颜值逼成了死忠粉。
　　放两张我最喜欢的图片, 365度无死角, 真女神无疑（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相貌，哪怕在娱乐圈里当个花瓶, 跪舔的粉丝一定前仆后继）
　　啰嗦这么多，大家以为这就是我要表达的重点吗？别天真了。
　　有句话叫做集才华与美貌于一体, 说的大抵就是楚若渝。
　　作为一个高一生, 她去雅中高三火箭班当交换生。
　　雅中！高三火箭班！！
　　大家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这班里的学生, 绝大部分都不需要参加高考，已经被名校提前预定。
　　楚若渝愣是考了第一！
　　（如果换成是我，我觉得我能吹一辈子。）
　　我本来以为这就是楚若渝的极限了, 万万没想到, 她又去参加了数理化竞赛, 一路以满分第一的成绩傲视群雄。
　　我的腿啊，都快跪断了！！
　　对她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般奔流不息。
　　虽然化学联赛的成绩还没出来，但我觉得，她一定还能拿下第一！！
　　呵呵，你们又以为我的话说完了吗？！天真了，怎么可能呢？！
　　仅仅学习成绩能代表才华吗？！
　　楚若渝还是钢琴家马井程的关门弟子，前不久在京市音乐学院举行的钢琴选拔赛里，得了第一，即将参加国际比赛！！
　　最后，大家心平气和的说，叫一句楚神不过分吧？！】
　　这科普贴一出，被无数人转发评论，势如破竹地冲到了热搜，一时间，成千上万的网友争先恐后发表评论。
　　“真的假的？怕不是反向炒作吧？我不信有人的智商能高到这样的程度。随便拎一项出来，就赶超同龄人了。”
　　“成绩、才艺我先不予评价，有一说一，这脸吧，也是真好看QAQ，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钢琴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这竞赛，是真的。刚结束的全国物理联赛，震惊了整个竞赛圈，她有两页卷子，老师忘记批改了，还能排到前200名，调整了一下成绩后，直接满分，比电视剧还戏剧。”
　　“大家不要质疑成绩了，作为雅中高三火箭班的学生之一，嗯，对楚姐那叫一个心服口服。”
　　“音乐学院大三学姐来报道，钢琴比赛时我就在现场，那技巧、那情绪、那水准，反正我是比不上，而且是马井程亲口承认的徒弟，再说下去真要酸死了。”
　　“大家不要再质疑了，楚若渝上过好几次热搜，我把相关时间和照片都捋了一遍，竟然是真的……从此以后我的小说女主有了脸。”
　　……
　　办公室。
　　楚和生正全神贯注工作。
　　忽然有人抬高声音，“咱闺女又上热搜了。”他又羡又妒地看向楚和生，“你怎么还坐得住？我恨不得买鞭炮来诏告天下。”
　　楚和生：“？？？”
　　他和其他同事不约而同拿出手机，点进微博。
　　热搜第一就是#楚神#
　　这词汇也太中二了。
　　“老楚！！！你上辈子怕是拯救了银河系，才拥有这样的女儿吧！！！！我太柠檬了！！”
　　“5555我有个儿子，算了，他不配。”
　　“若若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就在楚和生想说话时，向来高冷只用电话传达的保安，突然颤颤巍巍地跑了进来，他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楚和生的脸上，“快快快，清大的副教授在外面等着要见你一面。”
　　楚和生：“？”
　　他呆滞了，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你愣着干什么？别让人等着。”保安见楚和生磨磨唧唧的，连忙上手去拉，“快点。”
　　等楚和生反应过来，已经被拖出了门。
　　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同事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迅速的跟出了门。
　　好家伙，他们倒是要看看，清大的副教授来干什么。
　　等到了休息室，保安迅速把楚和生推到副教授面前，“这就是楚若渝的父亲。”
　　副教授顿时眼冒金光，笑容洋溢地握住了楚和生的手，“一看你就很优秀，所以才能培养出楚若渝这么优秀的女儿。”
　　同是A：“京大和清大是多少人的梦想？”
　　同事B：“现在生个二胎还来得及吗？”
　　同事C：“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楚和生大约有些明白了，冲着女儿来的。
　　他摆了摆手，直截了当道，“若若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会去勉强她按照我的意愿做事。”
　　副教授并没有半分不渝，“清大是教育部直属的高等院校，只要楚若渝愿意报考我校，我承诺所有的专页都可以任她选择，且提供不菲的奖学金。”
　　同事D：“有生之年，我也能有这样的待遇吗？”
　　同事E：“想什么，直接去啊！看的人急死了。”
　　楚和生为难地蹙起了眉头，并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你们知道的，孩子出息，家长管不了。要不这样，等若若回来了，我安排你们见个面。”
　　副教授心里难免有些失望，但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我相信楚若渝同学会听取你的建议，我们清大无论是师资教育，还是各项资源，都是国内顶尖的，一定会给予楚若渝最好的培养。”
　　楚和生话回得滴水不漏，“好，但归根结底还得看若若自己的选择。”
　　副教授抿了抿唇，忽然问，“楚若渝同学化学也能考全国联赛第一吗？”
　　他可真是太好奇了。
　　楚和生：“……”
　　八卦真是不限男女、不限学历、不限时间。
　　他原本想谦虚下，但想了想觉得没必要，笑眯眯的给出了答案，“应该能吧。”
　　副教授：“！！！”
　　他言辞恳切：“清大理科氛围特别浓厚，特别适合楚若渝，数学系、物理系、化学系教授都是驰名中外的。”
　　同事F：“我感觉心脏被扼住了，喘不过气。”
　　同事G：“天哪，这一幕真的是人间存在的吗？”
　　楚和生感觉自己头都大了，这瞬间竟然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感觉不管说什么都有不识好歹的嫌疑。
　　副教授见他为难，也不敢逼得太紧，“京大有人来找你了吗？”
　　楚和生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摇头，“没有。”
　　副教授帮忙给他洗脑，“京大综合实力和清大不相上下，但楚若渝同学更偏向于理科，个人觉得清大更适合一些。”
　　楚和生只感觉头皮发麻，好半天才把清大的副教授送走。
　　一脸忧愁的他才刚转身就对上了数道灼灼的视线。
　　“老楚，求你开班吧。”
　　“太眼红了。”
　　“让若若开班也行啊！”
　　楚和生：“……”
　　真是甜蜜的负担。
　　*
　　热搜整整挂了两天。
　　媒体找不到楚若渝的踪迹，只能憋着一口气蹲点。
　　就在楚若渝刚结束全国化学联赛，并走出校门时，迅速被一群记者团团围住。
　　楚若渝：“？？？”
　　楚若渝：“！！！”
　　什么情况？！
　　有一位记者迅速地冲到楚若渝的面前，并举起了话筒，“听说你这次全国化学联赛又考了第一，想采访一下你现在的心情。”
　　周边顿时传来了一阵嘘声。
　　楚若渝：“？？？”
　　好家伙，记者采访都不带脑子吗？成绩还没出来就先造谣了！！
　　这不是让她当活靶子的节奏吗？
　　不等楚若渝回答，另一位记者紧接其上，“听说你已经和清大签订了合约？”
　　楚若渝：“？？？”
　　她就考了一个试，怎么感觉整个世界的画风都变了！
　　“听说国内有规定，数理化国际比赛统一选手不能同时上场，你有想过到底选哪一科吗？”
　　楚若渝：“？？？”
　　她头一回有种身心无力的感觉，对着镜头僵硬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人群。
　　离谱！！


第95章 095神仙打架
　　楚若渝僵硬的笑容被各大媒体抓拍, 鉴于把无可奈何的情绪展现的淋漓尽致，迅速引起一大波人的心疼。
　　“现在的媒体比营销号还可怕，全国化学联赛成绩没出, 就问得第一的感想，完全不给人留条后路。”
　　“物有所长, 寸有所短, 就算楚若渝在全国化学联赛中滑铁卢, 也掩盖不了她本就优秀的事实。”
　　“心疼ing”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也许楚若渝只是低调呢, 并不是无可奈何。”
　　“hhhhhh，我觉得楼上说的有道理, 统计过楚神所有的考试，基本上只要参加，就一定是第一。”
　　“全国化学联赛成绩什么时候出啊？！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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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若渝风尘仆仆地赶回校，冷不丁对上铺天盖地的红色横幅，目瞪口呆。
　　绝，真绝！
　　她唏嘘无比地走进班级，才刚进门，耳边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楚姐回来了！离开这么多天, 怪想的。”
　　“楚姐你怎么这么牛逼！”
　　“这可是全国联赛第一啊！以后出去吹牛b都有真实素材了哈哈哈哈哈。”
　　“楚姐, 我这儿攒了好多道不会的题，就等着你回来讲呢！”
　　……
　　看着上蹿下跳激动不已的学生, 任课老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并不阻止。
　　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 作为化学老师, 她同样是沾了光。
　　闹吧闹吧, 年轻人就该有点年轻人的朝气。
　　林雯秉持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并没有加入起哄的队伍，可前脚楚若渝才刚坐下，后脚就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她顿时哭丧着脸。
　　楚若渝没想到赵建安会这么心急火燎地找自己，由于两人私交非常好，她一边推门一边调侃，“您索性把化学的横幅一道挂上呗，反正这第一啊，准跑不了。”
　　“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我一定能给学校捧回金牌。”
　　话还没说完，楚若渝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她干咳一声，“这么多人啊。”
　　对外，她始终都是谦虚低调的，这样张狂的话从没说过。
　　赵建安哑然失笑，他倒是更喜欢楚若渝这副模样，他对着楚若渝招了招手，脸上的笑容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来。”
　　楚若渝感受着数道打量的视线，装作一副乖巧的样子。
　　赵建安先给楚若渝介绍了左手边的三人，“这分别是奥数物化委员会的一把手。”
　　见楚若渝眼里淌着迷茫之色，他解释道，“是这样的，国内有规定，数理化国际比赛同一选手不能同时上场，这也意味着，你必须选择一门。”
　　说到最后，他语气里满是遗憾。
　　谁能想到，楚若渝能连夺三个全国第一呢？
　　楚若渝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规定。
　　她先礼貌地打招呼，然后询问，“国际比赛时间不是错开的吗？为什么不能同时上场？”
　　雍容且气质非凡的中年美妇立刻替她解惑，“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每一场国际比赛，赛前的准备工作繁琐而又累神，为了尽可能的保证状态，才制定了这一项规定。”
　　楚若渝恍然大悟。
　　这时，就听中年美妇继续开口，“楚同学在数理化全国联赛中表现的着实出类拔萃，一定能够被选到国家队。”
　　“怎么个选择，就显得很重要。我说句实话，论含金量，化学最次，数学物理近似相等，但数学却是王道，如果你愿意选择数学，最后的选拔赛你可以不用参加，给你一个正式队员的名额。”
　　赵建安默默咽了一口口水，他不停地催眠自己，小场面，这都是小场面。
　　然后他缩了缩脑袋，老神在在地看戏。
　　要是这时候来个现场直播，楚若渝那帮粉丝一定鬼哭狼嚎的。
　　楚若渝还没说话，另一个中年男子不满地打断，“什么叫做化学最次？不会说话就别说，同样都是学术，还分三六九等？”
　　“正式队员的名额就你数学有？我化学没有？”说完他又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看向楚若渝，“你的师兄师姐，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楚若渝：“……”
　　正式队员，一个萝卜一个坑，她占了一个坑，势必要挤掉一个人，师兄师姐怎么可能期待。
　　她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别听他俩胡说八道。”唯一一个老者终于坐不住了，“只要你愿意选择物理，我在此承诺，可以额外奖励一笔奖学金。”
　　老者说完后，又以殷切的目光看了一眼赵建安，“能培养出楚同学这么优秀的学生，我相信贵校师资力量不俗，在这里我承诺，可以多拨给贵校几个名额。”
　　反正最后选拔赛的200个名额不会发生变动，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赵建安：“？？？”
　　赵建安：“！！！”
　　还有这样的好事！！！
　　他立刻没骨气地站队，“若若，我觉得物理就挺不错的。”
　　不管他说什么，根本影响不到楚若渝，说两句好话，为学校的学生争取更多资源，何乐而不为。
　　楚若渝：“……”
　　她竟无言以对。
　　赵建安才说完，迅速感受到了两道犀利的视线，他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然后义正言辞，“反正你现在才高一，可以今年参加物理，明年参加数学，后年参加化学，这就是年纪小的好处。”
　　楚若渝摇了摇头，头一回略带歉意地表示，“之前说过不跳级，但我深思熟虑后，觉得大学更适合我，我想参加明年的高考。”
　　含金量更高的比赛，更利于她完成任务。
　　而就在这时，孟京羽忽然从一边冒出来，笑吟吟地打招呼，“若若好久不见。不管你改没改主意，京大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楚若渝下意识地看向赵建安。
　　？
　　这又是什么情况？
　　赵建安苦笑，“原来你们认识。”他给楚若渝介绍另一人，“这一位是清大的校长，严岩。”
　　原本是想等楚若渝选择好科目后，再见这两位校长，只不过没想到，一句想要参加明年的高考，就把孟京羽逼出来了。
　　他环顾满屋子的人，忽然摇了摇头，深深的叹息。
　　真就神仙打架！
　　谁也不愿意放弃，难啊难啊！
　　中年美妇一听，急了，如果楚若渝提前上了大学，那就意味着，这会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国际比赛。
　　要知道，一块金牌对国家来说，这意义非同凡响。
　　“楚同学，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楚若渝感受到硝烟弥漫的氛围，沉默了。
　　她愿意再做两套卷子，也不愿意面对这些。
　　太难了。


第96章 096跳级
　　“这是楚若渝第一次参赛, 任凭你们说的天花乱坠，她又能懂什么？”孟京羽连忙打圆场，“说到底, 数理化国际比赛同一选手不能同时上场，并没有白纸黑字的规定, 只是大家默认的规矩罢了。”
　　孟京羽太清楚楚若渝想要参赛的决心, 这么说的同时, 也是变相地替他自己刷存在感。
　　他笑吟吟的,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可总会有例外，只要她能赢, 你们又何必墨守成规？”
　　“吵吵嚷嚷的多伤和气，我说的对不对？”
　　中年美妇眼里划过一抹踌躇。
　　其实她有很大的把握能说服楚若渝参加奥数比赛，这提议对她来说，不是很友好。
　　而中年男子和老者互相对视了一眼，皆陷入了沉思。
　　显然，这提议听人心动。
　　孟京羽见状，又默默添了一把火，“也别直接给她正式队员的名额, 就让她按流程来。还有, 如果在集训时，她的表现不尽人意, 大可挑更优秀的上场。”
　　这番话真是说到了楚若渝的心坎里。
　　相对而言, 她最不缺的就是学习时间。
　　中年男子沉思许久, 率先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看行。”
　　老者眉头紧蹙, 他还是有私心的, 如果楚若渝能只学习物理，那成就一定更高。
　　不过，他瞥了一眼虎视眈眈的中年美妇，到底把所有的想法都哑了下去，“我也没问题。”
　　两人都已经表态，中年美妇最后深深地叹息，“行吧。”
　　楚若渝没想到事情还能峰回路转，喜出望外道，“我一定不会辜负各位老师的期许。”
　　一旁的赵建安听得目瞪口呆。
　　就连国际比赛的规定也可以说改就改，这难道真是好学生的特权么！
　　着实离谱！
　　他甚至都能预判到媒体会有多疯狂了！
　　再大胆一点，倘若楚若渝在所有比赛中都能获得第一，那她就是前无古人的无冕之王，国内第一人！
　　赵建安畅想着美好的未来，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真是捡了个宝！
　　“赵校长？”
　　“赵校长？”
　　赵建安回神，尴尬而又不失礼貌，“诶，我在。”
　　中年美妇哪里能猜到赵建安的心思，她叮嘱道，“这段时间，尽量不要让校内的环境影响到楚同学，我也会派金牌导师对她专项辅导。麻烦了。”
　　赵建安下意识地看向楚若渝，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应声，“不麻烦不麻烦。”
　　至于另外两人，不用说，肯定是一样的做法。
　　赵建安把他们的交代一一记下，然后客客气气地送他们离开。
　　严岩见气氛冷寂，他先是干咳一声，然后和楚若渝搭话，“清大招生办的副教授已经去找过你爸爸，但他表示尊重你的意见。清大更偏向于理科，我觉得很适合你，你觉得呢？”
　　原本严岩以为招生办出马，一定手到擒来。
　　谁能想到，竟然被拒绝了。
　　更想不到的是，这楚若渝竟然优秀如斯。
　　连他都坐不住了。
　　孟京羽看着严岩和蔼可亲的模样，隐晦地翻了个白眼，这些招数都是他玩剩下的。
　　他熟稔地插话，“若若，听数学系的潘教授说，你答应过他如果选择数学系的话，一定选他？”
　　楚若渝想起潘石顷的偏执和倔强，直接点了点头，“是的。”
　　孟京羽点到为止，“我还是那句话，京大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绝不会叫你失望。”
　　这老严啊，一看就被蒙在骨子里。
　　真以为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他么！开玩笑。还有俩顶尖大学在旁虎视眈眈呢？！
　　诶，他就是损，他就是不告诉老严。
　　楚若渝对着严岩歉意一笑，“我暂时还没有考虑这么多，只想好好学习准备考试。”
　　拒绝的话没必要说的太直白。
　　严岩的眼里划过一抹失望之色，他强颜欢笑，“距离高考还有段时间，这段时间好好考虑。我个人认为，清大真的很适合你。”
　　孟京羽和严岩默契地不再继续游说，和赵建安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相继离开。
　　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赵建安和楚若渝。
　　赵建安唏嘘无比。
　　他一直知道楚若渝聪慧，但万万没想到，她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楚若渝语气中带着歉意，“之前信誓旦旦地说我不会跳级，现在我违背了承诺。”
　　赵建安见她满脸沉重，不由得笑出了声，他哑然失笑，“真是傻的可爱。”
　　他虽然寄希望于楚若渝多替学校争光，但并不代表他会束缚对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无权干涉，“更多的，是我该感谢你。”
　　有楚若渝在，一中只会被更多的人津津乐道。
　　“你现在是一中所有学生们的偶像。”
　　楚若渝难得羞涩，她认真道，“我会尽我所能走得更高，我更不会忘记一中。”
　　赵建安闻言，笑容更加真实，“既然要跳级，那就换到高三班去吧，你看你想去哪个班？”
　　要是让高三的班主任自己选择，怕是要争得头破血流，“另外，刚好要进行动员大会，你往演讲台上一站，比老师激励管用的多。”
　　楚若渝无语凝噎，“我想去刘梧桐的班。”
　　赵建安对刘梧桐有印象，“那行，就去二班吧。”
　　无论去哪个班都是走个过场罢了。
　　就是那么豪横！
　　“现在就去。”
　　楚若渝没想到赵建安这么雷厉风行，说做就做，不过她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好。”
　　两人径直去了二班班主任的办公室。
　　赵建安刚露面，办公室里就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招呼声。
　　“校长你怎么来了？”
　　“校长好。”
　　“校长来有什么事吗？”
　　虞老师正苦大仇深地看着新鲜出炉的成绩表，见校长来了，瞬间就变得拘谨。
　　但万万没想到，校长直奔她的方向。
　　一时间虞老师有些忐忑。
　　她左思右想，确认自己工作上没有失误，这才安下心，“是有事找我吗？”
　　其他老师表面淡定，实则一个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赵建安伸手指了指楚若渝，“从今天开始，她插到二班来。”
　　虞老师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了楚若渝。
　　虽然楚若渝的名气在学校内很响亮，但大家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看着漂亮的有些过分的小姑娘，虞老师好心地问，“行，她原来是哪个学校的？成绩怎么样？能不能跟得上？需不需要补课？”
　　赵建安对虞老师的态度非常满意，“这些你和她沟通。”
　　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他就离开了，被耽误了一天，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虞老师心里想着，楚若渝可能和校长有些亲戚关系，出来的话更加温和，“你可以尽可能的把你的情况告诉我，这样才能更加针对性地完善。”
　　楚若渝一副乖巧的模样，“我叫楚若渝，我是高一的学生，跳级高三。成绩还行，能跟得上，不需要补课。不过我一会儿还要回高一收拾东西。”
　　事实上，虞老师听到楚若渝三个字，大脑就已经嗡嗡嗡的了。
　　楚若渝！！
　　这简直是现阶段一中最风头无量的人！！
　　她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是我想的那个楚若渝吗？”
　　办公室的老师几乎疯了，没有校长，更是肆无忌惮地围到了楚若渝的身边细细打量。
　　“楚若渝？！”
　　“高一的那大佛？”
　　“校长偏心！！为什么不给我的班！”
　　楚若渝：“……”
　　她继续乖巧地点头，“接下来要麻烦虞老师了。”
　　虞老师头摇的和波浪鼓一般，她就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惊喜的整个人都快疯了。
　　“不麻烦，不麻烦。”她用上了自己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麻烦，直接来和老师说，老师一定会尽力帮你解决。”
　　楚若渝连连点头，“我可能上课的频率会低一些，那些国际比赛还没结束，我需要进行专项培训。”
　　虞老师连连摆手，“没关系，你怎么方便，你怎么来，我把办公室让出来也行。”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传来了一阵嘘声。
　　虞老师脸不红，气不喘，“你只管好好学习。”停顿了片刻，她到底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为什么会选择2班？”
　　楚若渝随口答，“因为刘梧桐在2班。”
　　虞老师心里有了数，她准备奖励刘梧桐一个专项试卷大礼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找我，一会儿我带你到班级去。”
　　楚若渝笑眯眯的，“我想先回一趟高一。”
　　虞老师并没有阻止她，反而亲自把她送到了门口，等再回到座位，她依旧感觉和做梦似的。
　　“雾草，楚若渝来我班了，我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高考状元的班主任，想想就叫人疯狂！！”
　　办公室其他老师并没有搭理她。
　　嫉妒使人质壁分离，他们都快酸死了！
　　又是柠檬精的一天！！
　　虞老师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她连忙点开聊天软件，在2班各任课老师群里发通知。
　　“高一的楚若渝跳级到咱们班来了，大家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她哦！”
　　除了收发文件，基本不会闲聊的小群，瞬间炸开。


第97章 097麻木
　　“真的吗？”——来自喜极而泣的数学老师。
　　“虞老师你没开玩笑吧？”——来自目瞪口呆的语文老师。
　　“雾草, 愚人节提前了吗？”——来自将信将疑的物理老师。
　　虞老师见他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不住发了个调侃的表情包，“瞧你们那点出息。”
　　只不过等了一分钟, 也没等到任何回复，她喃喃自语, “不会吧, 这就生气了？”
　　没等她想明白, 各任课老师蜂拥而至。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就是, 话也不说明白, 急死人了。”
　　虞老师傻眼。
　　好家伙，她怎么就忘了, 大家都在一栋楼里。
　　她清了清嗓子，“情况我都说清楚了，楚若渝从高一跳级到高三，大家要好好关照她。”
　　物理老师想起楚若渝那剽悍的全国联考成绩，恍若做梦，“这大约是我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一旁的化学老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平心而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教她。”
　　说出来丢人, 但架不住是事实, 她的水平可能还没楚若渝高。
　　数学老师拍着胸脯连连保证，“我一定把她当成亲闺女来对待。”
　　升官发财就等这次高考了。
　　虞老师瞬间哑口无言, 她无力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 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楚若渝有自己的学习计划, 我说的关照是生活方面的关照。”
　　化学老师情不自禁松了口气, “这还差不多。”
　　这年头，学生优秀，也怪可怕的。
　　虞老师哭笑不得。
　　送走各任课老师后，她以最快的速度替楚若渝办了手续，直到系统也更新后，她一颗心才踏实下来。
　　看着身旁乖巧的楚若渝，她怎么看怎么喜欢，“马上临近期末，学校组织了动员大会，你有时间上台演讲吗？”
　　赵建安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所以楚若渝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下来，“没问题。”
　　*
　　全国化学联赛相较于数学、物理来说，关注度稍低。
　　但官网公布成绩时，浏览量直接破了历史最高值。
　　没过半小时，#楚若渝全国化学联赛第一#这话题以势如破竹之势，冲到了热搜，且搜索量还在不停上涨。
　　本以为有关于楚若渝的瓜已经吃腻了，但满分登顶第一，着实刺激。
　　网友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
　　“！！前几天捧着手机怼媒体不给人留后路，我还心疼楚若渝！心疼个屁啊，我一个普通人，去心疼学神，我怎么敢的啊。”
　　“楼上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小丑竟是自己吧！！笑死我了。”
　　“楚神真牛逼！！三大科全部满分第一，真就前无古人。”
　　“女娲在哪里？！你造人的时候为什么这么偏心？为什么？5555”
　　“给大家汇报最新消息，楚若渝已经从高一跳级到高三了！！而且清大和京大的校长，同时去了一中！！这意思代表了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
　　忽如其来的爆\\料更是勾起了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选清大还是选京大，自古以来，只要是学生，都做过这样的美梦，高考还没开始，楚若渝就已经被疯抢，着实太想知道她的归属。
　　一时间，楚若渝的微博下面，泾渭分明。
　　“欢迎报考京大，京大特别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过来人给学妹一个建议，如果自律程度很高，那就不要想了，直接冲京大，京大的物院和数院号称神仙打架的集合地。希望学妹去给他们上一课！奥利给！”
　　“？？？我们清大的数院不牛逼吗？楼上的出来把话说清楚。”
　　“清大的学术氛围更浓厚啊！！同学的生活都特别简单，基本上围绕学术、体育、工艺、班级活动，特别适合学妹啊！！京大纪律性太差了！！”
　　“学妹智商那么高，直接冲京大啊，数物化生这四门基础学科，课业和实验十分繁重，难度系数很大，如果不是竞赛出身或智商超群，将会被虐得很惨，挂科率很高，清大能比个屁啊！”
　　……
　　围观群众1：“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可是也插不上话。”
　　围观群众2：“学渣只能在底层被迫仰视学霸们的交锋，羡慕。”
　　围观群众3：“曾几何时我也做过这样的美梦，现在梦碎了，不管清大还是京大，都遥不可及。”
　　围观群众4：“这是一群什么牛马……算了，我才是那牛马”
　　毫无疑问，赵建安的手机又卡爆了。
　　他轻车熟路地关机重启，然后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做演讲的楚若渝。
　　可以说，这高三动员大会，在楚若渝出场的瞬间，现场的气氛就攀升至顶峰。
　　果然，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
　　“说的天花乱坠也逃脱不了分享学习的秘诀。”
　　楚若渝听到现场一片笑声，她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勾了起来，“我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专时专用吧。在上课时，绝对不能看小说、玩手机、开小差甚至于去做作业，这是夯实基础的关键时刻。在做作业时，绝对不能分心，不过也不是绝对限制大家的爱好。”
　　楚若渝絮絮叨叨了一堆，所有人听得异常认真。
　　直到说完“谢谢大家”，正准备离开时，人群里忽然就骚动起来。
　　“楚若渝。”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楚若渝脚步微顿，然后投去了狐疑的视线。
　　“比赛加油啊！！”
　　这一句鼓励，像是星星之火般，此起彼伏的声音甚嚣尘上。
　　楚若渝忽然间就咧嘴笑了，“大家一起加油。”
　　前排的学生发出了鬼哭狼嚎声！
　　“加油”
　　“加油”
　　虞老师坐在高三二班的中央，笑得眼角的皱纹增多了好几条，看着像是打了鸡血的学生，忍不住摇了摇头。
　　年轻真好。
　　刘梧桐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当他的余光扫到常年霸年级第一的大佬，不怀好意道，“期末考试结束后，你这第一就要变成过去式了，太惨了。”
　　大佬啐了他一口，“总比你连个过去式也没有要好。”
　　既然第一是楚若渝的话，第二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第二名也不能差第一名太多！
　　他右手紧紧握拳，以后学习一定要更努力！
　　刘梧桐被损多了，压根不以为意，见到楚若渝下台，嗷了一声，立刻凑上前。
　　大佬：“！”
　　真狗腿·刘。


第98章 098辅导
　　临近期末, 校内学习气氛愈发浓郁。
　　奥委会派遣的三位金牌导师也如约而至。
　　楚若渝的闲暇时间，被迫严格三等分，才获悉学习计划, 她就有些风中凌乱。
　　“国家集训队为期半月，共经历八场大考, 每次考四个小时，共三题。”集训队出题十分刁钻高明, “即便给了绰绰有余的答题时间, 想完成所有的题目也不容易。”
　　“甚至连我，经常只能完成两道题。”
　　楚若渝欲哭无泪。
　　如果时刻被盯梢, 她自己的学习计划根本完不成, 但无缘无故赶走导师, 只会让人觉得她出尔反尔。
　　她踌躇片刻，决定用文明的手段来处理。
　　“我可以先感受一下国家集训队考题的难易程度吗？”
　　于磊看着跃跃欲试的楚若渝，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初生牛犊不怕虎, 大概是对他此刻心情最好的诠释。
　　他云淡风轻地从公文包中拿出八张卷子，“这是去年国家集训队八次大考的所有题目, 你看看，你能做出哪些？”
　　他辅导过太多心高气傲的天才, 只有在最开始给予他们最深的教训，他们才会收敛所有的傲气，并用心沉浸。
　　楚若渝从容地掏笔，“最好的记录是多少？”
　　于磊微微错愕, 下意识地回道, “完成了十七道半。”
　　他知道楚若渝天赋极强, 否则也不会派他来单独辅导, 他笑盈盈地鼓励，“只要你愿意好好学，也许你还能破纪录呢。”
　　楚若渝侧了侧脑袋，尽显天真可爱，“于老师你帮我记个时哦。”
　　于磊懵。
　　楚若渝开始动笔。
　　其实竞赛对楚若渝来说，根本没有一点难度，不管是省赛、全国联赛或是集训、它强调的都是运用技巧进行解题的能力。
　　早就接受了系统的千锤百炼，她怡然不惧。
　　她保持着十五分钟一道题的速度，轻轻松松答题。
　　起初，于磊坐等着她沮丧痛哭，毕竟，心态崩溃在集训队里是常态。
　　但四十五分钟过去，始终没有动静。
　　于磊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到楚若渝身边打探一下情况。
　　谁能想到，才刚走到楚若渝的身边，对方冷不丁抬起头，“于老师，这份试卷我答完了，您看看。”
　　于磊恍恍惚惚接过，等他回神，又坐回了老位子，他戴上眼镜，认真而又专注地看答题过程。
　　第一题，他先瞥了一眼答案，竟然是对的。
　　这发现立刻让他精神振奋起来，他忍不住推了推眼镜。
　　可解题过程和标准答案大相径庭，这巨大的区别立刻引起了于磊的好奇心，他索性拿起纸笔，跟着楚若渝的思路开始推论。
　　足足一个小时，他才如愿以偿地推出了正确答案。
　　于磊回顾了整个解题过程，忽然抬头向楚若渝看去。
　　对方从没有参加过任何培训，但解题方法却比标准解答更简洁。
　　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八张卷子的难度会根据集训时长而有所调整，而他手里的这张，恰恰是最难的一张。
　　于磊抿了抿唇，又看向了第二题。
　　果不其然，答案又是对的。
　　有了心理准备的于磊，继续提笔推论。
　　相较于第一题，楚若渝为了节省时间，过程能省则省，能略则略，只有关键的步骤，他有些地方一时看不明白，便只能停下笔慢慢思考。
　　直到再一次复盘，于磊后知后觉意识到，楚若渝的思维模式有多缜密和可怕，这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中学生。
　　这样的天才或百年难得一遇。
　　有了这一认知，他心脏跳动的愈发雀跃，于磊抿了抿唇，然后抬头看向楚若渝。
　　对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受外界的干扰。
　　他继续看第三题。
　　时间飞速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
　　牛伟华不满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我说于磊，你怎么回事？说好一科四个半小时，现在都快五个小时，可不带这么不讲道理的。”
　　于磊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忽然从遍布公式的世界里惊醒，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摸了摸满头的冷汗。
　　他茫然地扭头， “快五个小时了吗？”
　　这么长时间，他竟然没琢磨透楚若渝的解题思路。
　　这不科学！！
　　牛伟华见于磊一言不发，更不满了，“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给谁看呢？赶紧把你东西收一收。”
　　楚若渝写下最后一笔，然后整理了一下答完的七张试卷，然后清了清嗓子，“于老师，这二十四题我已经全部答完。”
　　于磊闻言，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
　　五个小时，二十四道题，全部答完。
　　他也不管牛伟华会不会吃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楚若渝的身边，一把夺过卷子，过不过程的不重要，只要结果对了，过程八九不离十。
　　像这种程度的考题，蒙对答案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磊把证明题还有推论题排除在外。
　　可是得到的结果更触目惊心，对，完全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竟然全对。
　　据不完全统计，她至少对了十八道题。
　　可是，十八道题她都做对了，那证明题和推论题，对她而言肯定不在话下。
　　退一万步，就算证明题和推论题全做错了，那楚若渝答对的十八道题，也创造了集训队里最高的纪录。
　　牛伟华隐约地察觉到了于磊崩溃的情绪，他识趣地不再催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在旁看戏。
　　于磊缓了好一会儿，情绪才缓和过来，他不死心的发问，“这些题真的是你做出来的吗？”
　　楚若渝如丈二和尚班摸不着头脑，“于老师，我答题的时候你可是一直在我旁边啊。”
　　于磊喉咙口涩意满满，“那你以前做过这套卷子吗？”
　　就算知道不可能，他依旧这么问了。
　　楚若渝摇头，“没有。”
　　见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于老师，如果这些题目我都答对了，我能自主学习吗？”
　　于磊：“……”
　　好家伙，他现在算是听出来了，楚若渝一开始就抱着这念头，所以才给他这一下马威。
　　最重要的是，他毫无脾气。
　　他配吗？
　　他配给楚若渝上课吗？
　　他不配！
　　就这二十四道题，给他两天两夜也不见得能做出来。
　　就离谱！！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他这金牌导师，遭遇了人生中第一个滑铁卢。
　　这实在太让人伤心难过。
　　于磊强行给自己挽尊，“一时半会儿我也不能做决定，这样吧，等我回去和他们商量之后，我再给你答复。”
　　说完，他抱着试卷，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头根本不是派他来辅导楚若渝的，他算是看明白了。
　　很快，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楚若渝和牛伟华。
　　牛伟华眯了眯眼，低声询问，“你刚刚做了什么卷子？”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楚若渝笑眯眯地回答，“是去年集训队的八套卷子。”
　　饶是牛伟华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愣是没想到楚若渝在五个小时内，做完了整整二十四道题。
　　他脖子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数学和化学还是有一些区别的，“真厉害。”
　　到最后，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的夸了一句。
　　这幅样子要是被集训队的其他同学看到，指不定要大吃一惊。
　　楚若渝知道牛伟华此刻的心思一定非常复杂，但她只能硬着头皮提出无理的要求，“牛老师，化学集训队里是怎么个流程，要不你和我讲讲？如果单单是考试的话，我可以答题吗？如果这些题目我也都答对了，我能不上课吗？”
　　牛伟华：“……”
　　牛伟华：“！！！”
　　如果没有于磊惨痛的经历在先，他一定会非常不屑地给楚若渝上一课，但偏偏前车之鉴摆在那，他不敢，他怕被“羞辱”。
　　作为一个金牌导师，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进退两难过了。
　　但对上楚若渝明亮狡黠的眼睛，最后他咬了咬牙，“那你先答题吧。”
　　楚若渝眉开眼笑。
　　答题什么，她真的太幸福！
　　于磊失魂落魄地走出门，迎面而来的正是赵建安。
　　赵建安实在好奇金牌导师的辅导方式，便想借着科目交接的机会，顺便看一眼。
　　见到于磊，他热络地凑上前， “于老师，楚若渝学的还行吗？要是她有哪里想不通，你可一定要耐心提点啊！”
　　于磊：“……”
　　耐心提点个屁！
　　他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于磊严重怀疑，赵建安是来炫耀的。
　　面对着楚若渝他不好有脾气，可对着赵建安他实在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
　　无辜的赵建安百思不得其解，他始终客客气气的，没得罪过人，这于老师怎么就这副态度呢？！
　　他扒拉在窗口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世风日下啊！
　　门外的余磊觉得自己的棺材板压不住，门内的牛伟华也好不到哪儿去，和于磊不同，他始终盯着楚若渝答题。
　　感受着那令人发指的答题速度，他脑门上不由自主沁出了一层冷汗。
　　真不是人。


第99章 099凡尔赛
　　楚若渝感受到牛伟华愈发灼热的视线, 无可奈何地停笔，“牛老师，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牛伟华：“！”
　　放屁, 他哪里是紧张，他明明是震惊！
　　犹豫再三, 牛伟华终究没忍住，“你答题的速度为什么这么快？”
　　且正确率100%, 不科学。
　　说句
　　楚若渝脸上浮出认真之色, “国际化学竞赛大纲涉及的理论原理与实验原理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不仅如此，相关题目我至少刷了三遍以上。”
　　天才是99%的汗水加1%的灵感, 不巧, 她都占了, “这些题目对我而言，真挺简单。”
　　真·挺·简·单……
　　牛伟华本想回应一句凡尔赛，但深思熟虑后，他忍住了。
　　这楚若渝, 的确有凡尔赛的资本，到最后, 羞辱的还是自己。
　　他干笑一声，画风一转, “你的实验也能和理论一样得心应手吗？”
　　国际化学、物理竞赛和数学不同，分两部分，实验可谓重中之重。
　　楚若渝敏锐地察觉到他态度软化的迹象，笑容变得更加真挚, “是。”
　　哪怕是国际比赛, 她依旧手到擒来, “相信我。”
　　牛伟华：“！”
　　刺目的现实摆在他面前, 他能不相信吗？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劝诫了最后一句，“凭借我的能力，的确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你的水平，毕竟这已经让我自惭形秽。不过，我可以去申请调来更优秀的导师。”
　　楚若渝眼睛瞪得浑圆，“难道你还不优秀吗？”
　　牛伟华一时间无法判断这是夸赞还是嘲讽，但对上楚若渝人畜无害的笑容，暂且把这当成夸赞。
　　楚若渝见他一言不发，又略带委屈，“做这些简单的题，实在太耽误我的学习计划。”
　　牛伟华拒绝和楚若渝聊天。
　　每一个字，都太扎心。
　　他能怎么办，当然是麻溜的滚，这点自知之明，必须得有。
　　“我会把你的表现如实上报。”
　　临走前，牛伟华到底还是给了楚若渝一句肯定的承诺。
　　殷瀚被牛伟华告知上课时间提前时，止不住的错愕，“听说数学多耽误了一个小时，你竟然提前下课了？”
　　谁不想霸占好学生多一点时间呢？
　　殷瀚本能的觉得有诈。
　　牛伟华看着他懵懂无知的模样，郁郁寡欢的心情好了不少，他也不多做解释，“嗯，我走了。”
　　他等着楚若渝给殷瀚上一课。
　　觉得良心有些过不去，思来想去他还是叮嘱了一句，“做好心理准备。”
　　殷瀚：“？？？”
　　说的好像楚若渝会吃人似得。
　　离谱。
　　牛伟华无奈地摇了摇头，扬长离开。
　　*
　　于磊废寝忘食地研究了一夜的题，然并卵，他还是没研究完，揉了揉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睛，他心如死灰地给领导打电话。
　　“这委屈，我真是一分一秒也忍不了了。”
　　中年美妇：“？？？”
　　印象中，于磊性格十分要强，这样委屈的话他还从来没说过，“发生什么事了？”
　　短短片刻，她已经脑补了无数画面，“是不是他们仗着资历多占用楚若渝的时间，没关系，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咱们吃什么都不吃亏。”
　　于磊心里哭卿卿，要是真这样就好了。
　　他的自尊心也不至于分崩离析。
　　“没有。”
　　中年美妇听到否定的回答，不由得有些错愕，“难道楚若渝给你脸色看了？不应该啊，我看这孩子还挺谦虚的。”她摸了摸鼻子，“还是学校给你压力了？”
　　于磊怕她猜的越来越离谱，低声道，“都不是。是我的水平有限，实在教导不了楚若渝。她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做完了二十四道大题。”
　　有些人的存在，真令人望尘莫及，“她的解题方式非常新颖，我能力有限，目前才批阅了十几题，全对，不出意外的话，后面的题也应该如此。”
　　他真的不配啊！
　　中年美妇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凝重，“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她答题时我在旁寸步不离，绝对没有作弊的可能。”于磊叹息了一声，“她的水平已经远超集训队的成员，我认为，没有继续辅导的必要。”
　　“如果您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可以安排其他人调查。”
　　中年美妇沉默，良久，她听到了自己发颤的声音，“你觉得她去参加国际比赛，夺金牌的可能性高吗？”
　　想起楚若渝的请求，于磊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毫不犹豫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她不仅能夺金牌，她还能夺第一。”
　　幻想了一下楚若渝王八之气全开，压下所有国家风头那场面，他情不自禁咧嘴笑了，“真的。”
　　“咱们别耽误人家的宝贵时间。”
　　中年美妇抿紧嘴唇，“行。”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多嘴问了一句，“楚若渝其他科目表现的也这么强悍吗？”
　　于磊保持缄默，最后他低低叹息一声，“是。”
　　昨晚他绞尽脑汁计算时，忍不住去问了牛伟华，得知两人遭遇同样惨，他心里竟然产生了诡异的平衡感。
　　这样的怪胎，还是让其他国家的天才们来面对吧！
　　中年美妇蹙紧的眉头终于松开，“你们心里有数就行。”
　　她能怎么办，除了同意她还能怎么办。
　　挂断电话后，于磊浑身轻松，他觉得，等新一轮集训开始后，一定要给那帮小兔崽子一个下马威，从楚若渝这丢失的尊严，要从另一个地方补回来。
　　就这样，于磊、牛伟华、殷瀚前后脚离开了一中。
　　没被通知且暗搓搓围观上课的赵建安看着空空如也的办公室：“？？？”
　　人呢？
　　这年头，也太不敬业了。


第100章 100弄虚作假
　　赵建安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 他终于按耐不住去找了楚若渝，“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吗？他们人呢？”
　　楚若渝实话实说，“他们已经走了, 因为我的水平已经远超集训队的标准，继续辅导只不过是浪费时间。”
　　赵建安茫然无措。
　　他不知道这个远超集训队的标准是什么标准。
　　这瞬间, 他觉得自己是个土狗，否则楚若渝这样的情况, 为什么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
　　他干笑两声，“原来是这样啊。”
　　说到最后, 他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不错, 不错。快回去学习吧，别耽误了你的时间。”
　　楚若渝的确忙的脚不沾地，看似游刃有余的背后，全是她辛勤的汗水。
　　赵建安目送着楚若渝远去, 不等他消化完楚若渝惊人的奥赛水平，他忽然收到了省教育局下达的开会通知。
　　由于时间紧促, 他来不及思索，风风火火地去了省会。
　　会议内容简短而又明确。
　　赵建安听着领导沉稳的声音, 一边快速分析的同时，一边和新认识的校长交流，“十省联考的意义在哪里？高考试卷都不同。”
　　宁校长只是普通市里、普通学校的校长，他犹豫了一下, “越是大型的考试, 就越能考验学生的心态, 大概都是为了学生？”
　　说到最后, 他苦笑一声，“这其实和咱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为难的是那些想得第一的学校。
　　而他们，陪跑罢了。
　　赵建安十分赞同地点头，旋即压低声音，“咱们省的教育向来名列前茅，倘若学生这次发挥失常了，下半学期咱们都不好过啊。”
　　底下窃窃私语，而上头领导的声音愈发严肃，“十省联考演练，体现了教育部和实行新高考各省份对新高考改革的谨慎态度，希望大家以正确积极的态度来对待。”
　　说到这儿，领导话锋一转，“各省的水平参差不齐，且招生分数线均不同，所以对咱们来说，省内排名更有参考意义。不过，十省联考的第一，还是非常有含金量的。”
　　话音刚落，安静的会议室里忽然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
　　赵建安和宁校长也不例外。
　　宁校长早就看穿了一切，笑得意味深长，“当领导的，谁不想第一在自己省里，传出去也倍有面子。咱们这样的小学校，没什么压力，真是苦了上头那些名校。”
　　他凑到赵建安身边，“快看看那些校长们，脸色凝重的像是立刻要打架似的。”
　　赵建安闻言，立刻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
　　还真是。
　　他正想回话，领导的视线忽然扫了过来，赵建安心头浮出了不好的预感。
　　“听说楚若渝跳级到高三了？”
　　籍籍无名的楚若渝凭借着自身强悍的实力，横扫数理化全国联赛第一的壮举，被不少人津津乐道。
　　在场绝大部分人都听过楚若渝的名字。
　　赵建安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他茫然地回话，“是。”
　　“你觉得以她的实力，能拿下这次十省联考的第一吗？”
　　赵建安：“……”
　　好家伙，一般领导说话都十分含糊其辞，结果搁他这儿就成了肯定句。
　　他哪里知道，楚若渝能不能得第一？
　　就算他对楚若渝满怀信心，也不敢接话。因为不管说什么，都是挖坑给自己跳。
　　十个省的考生数量，数不胜数，这一场联考，可谓龙争虎斗，但凡有个差错，很容易和第一失之交臂。
　　领导并不满意他的沉默，重复问，“你觉得呢？”
　　赵建安小心翼翼斟酌了一下言辞，尽可能地委婉，“楚若渝近期在备战奥数等国际比赛，学习重心并不在校内课业上，当然我会尽力督促她取得好成绩。”
　　领导并不咄咄逼人，他随意找了个话题，就继续举行会议。
　　毕竟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
　　宁校长眼睛倏然瞪大，甚至于有些结巴，“你你你，楚若渝？楚若渝竟然是你学校的？”
　　好一个扮猪吃老虎！
　　亏他刚才还把两人放在一个位置，现在想来，脸上真是火辣辣的疼。
　　扎心！
　　不等赵建安回答，他扭过去，去找另一位校长说话。
　　他们都不在一个水平线，讲个屁啊！
　　从现在开始，他单方面宣布没认识过赵建安！
　　赵建安：“……”
　　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敌视、或喜闻乐见、又或是同情的目光，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真的好难！
　　整场会议赵建安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挨到会议结束，他生怕被单独留下来做思想工作，头也不回地就冲出了办公室。
　　莫名有了差生被老师点名的感同身受感。
　　周雄紧接其后。
　　虽然两人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和解，但矛盾并没就此消失。
　　他耸了耸肩，“反正楚若渝厉害，这第一啊，大约是她的囊中之物，我提前恭喜你哦。”
　　这话说的夹枪带棍、阴阳怪气，赵建安浑身不舒服，他面无表情地笑了笑，“借你吉言。”
　　大庭广众不敢讲，但私底下，他对楚若渝非常有信心。
　　等着看呗。
　　*
　　十省联考很快引起了轩然大波，无论是学生还是家长，都非常关注，甚至进阶成了时事热点。
　　四大名校之一的垓水中学，忽然传出了风声，十省联考的第一名，一定出自他们学校。
　　这嚣张狂妄的姿态，迅速地引起了一帮人的冷嘲热讽。
　　“？？？一个有底蕴的学校不会允许学生这么轻浮躁狂吧，我倒是要看看，结果会不会打脸。”
　　“个人觉得学生行为不能代表学校本身，大家觉得呢？不过，u1s1，垓水中学的成绩的确拔尖。”
　　“学生有傲气也挺好的，毕竟有骄傲的资本，我要是能上垓水中学，我应该也很飘。”
　　“雅中学弟表示不服，刘源栋学长永远的神。”
　　“难道大家忘记跳级的楚若渝了吗？！！前不久还上过热搜的学神，她在清市，肯定也会参加这十省联考！期待学神碾压一群臭弟弟们！”
　　“怎么说呢？楚若渝的学习方向更偏向于竞赛，她在竞赛场上或许会取得非常完美的成绩，但换成普通考试就不一定了。虽然难题于她而言手到擒来，但科目实在太多，需要注意的细节不少，话虽如此，我还是很希望她能考出好成绩。”
　　……
　　楚若渝的微博逐渐沦陷，依旧是可怕的两极分化。
　　一方坚定不移地相信她能够创造奇迹，继续得第一，以一骑绝尘的姿态把所有人甩在身后。
　　而另一方则保持观望。
　　赵建安每天看着这些评论，感觉自己头都快秃了。
　　度过了难熬的一段时间，十校联考结束的第一时刻，在考场外焦急等候许久的他，直接截住了楚若渝，然后眼巴巴地问，“考得怎么样？”
　　“不要保守估计。”
　　楚若渝并不知道网络上的是是非非，见校长郑重其事，她抿了抿唇，略带迟疑地开口，“满分？”
　　虽然对普通人来说，语文是一个很难得满分的科目，尤其是作文，但她接受了系统地狱般的培训，写出来的每篇作文几乎都是满分模板，“应该是满分。”
　　赵建安听到了理想中的答案，忐忑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真的吗？”
　　楚若渝哭笑不得，“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赵建安拍了拍楚若渝的肩膀，满脸欣慰，“这个年，能好好的过。”
　　对高三的学生而言，还有一学期就要参加高考，即便是过年，也需要争分夺秒学习。
　　楚若渝闻言，满头黑线。
　　不过提起过年，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半年的时间匆匆而过。
　　当晚，微博关于#十校联考难度#的话题，又飘上了热搜。
　　“我屮艸芔茻，这什么炼狱难度的考试！最后两道数学大题看都没看懂，这真的是给学生考试的试卷吗？”
　　“这下是真的要死了！数学大题看不懂也就算了，语文阅读理解也看不懂，生搬硬套答题模式都不行。”
　　“就是啊，联考搞得这么难干什么？”
　　“我就想知道，有人能把数学最后两道大题解出来吗？”
　　“我听说批卷也非常严格，所有学校的老师批的都不是自己学校的，5555，完了呀！这下连放水都不可能了。”
　　……
　　微博上一片鬼哭狼嚎，而十个省的老师根本无暇顾及，他们都在加班加点的批试卷。
　　仅仅一个礼拜，所有科目的成绩都已经统计完毕。
　　楚若渝甩第二名足足二十分，以满分的亮眼成绩登顶第一，当排名下发到十个省每所学校，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要知道，十省联考的难度，比历届高考还要高好几个度。
　　众所周知，没有满分的高考状元。
　　这变相打破了高考史上不可能考满分的神话，缔造了传奇。
　　这特么还属于人的范畴吗？
　　一时间，从四面八方传出了不少质疑的声音，有人觉得是联考泄题，还有人觉得是教育部弄虚作假。
　　这么夸张的成绩，他们还真不信。


第101章 101平均分
　　“不是我抬杠, 是我真的不相信有人能考满分。”
　　“ 1，这数学简直难哭了，就当我在考虑大专还是搬砖时, 结果你告诉我有人考满分，离谱。”
　　“呃, 忍不住想替楚神辩一回，在你们眼里很难很难的数学题, 在楚神眼里, 很可能就是1 1=2的弱智题，麻烦你们先去百度百科一下, 再质疑她好吗？”
　　“真真假假谁都不清楚, 不过就算把答案放到我面前, 我可能也抄不到满分[笑哭][笑哭]”
　　“强烈要求公布参考答案和楚若渝的试卷。”
　　……
　　教育局万万没想到这前无古人的满分会引起震动甚至质疑考试的公平性，事实上他们自己都不信。
　　当负责人看到连夜调出的试卷后，不由得陷入沉默。
　　理科答题思路无一例外相当清晰，似乎是嫌麻烦, 所以连个多余的标点符号也没有。
　　而被人质疑的文科，尤其是语文, 字迹工整的可以去当字帖，行云流水, 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再看作文，引经据典，论证有据，的确是满分作文的模板。
　　这瞬间, 负责人竟有些替楚若渝觉得委屈。
　　他把所有的试卷及参考答案扫描打包发给了领导。
　　深夜, 正当网友嘲讽的热火朝天时, 向来只公布重大事件的官方账号忽然上线, 没有解释一个字，只发了两张图。
　　一张图是楚若渝所有科目的答题卡，而另一张图是所有科目的参考答案。
　　一切尽在不言中。
　　简单粗暴的对比，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哗然。
　　好事者更是在第一时间保存了图片，开始了精准分析。
　　“雾草，我数学最后两道大题看不懂是有道理的，这特么把参考答案放到我面前，我也没看懂。”
　　“555555，粗略地看了一下参考答案，我哭的好大声，国家要是不想让我们上大学，可以直接说啊，何必拿这么难的题为难我们？”
　　“欸，我粗略地对比了一下物理答案，那些没过程的选择判断暂且不提，仅仅那些大题，楚若渝的答题思路和参考答案其实根本不一样，而且我怎么觉得她的方式可能更简单一些？”
　　“语文的分析贴来了，就那篇满分作文，在一定程度上展示了楚若渝庞大的阅读量，有些句子的出处我甚至都没看过，诶，还是挺服气的。”
　　“看答案对比前，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楚若渝是不是作弊了，但看答案对比后，原来小丑竟然是我自己。这样的大佬要是作弊，其他人也甭活了。”
　　“我一直天真的以为，楚若渝只有理科好，特么语文英语根本就不差，她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今天又是新鲜的酸柠檬！”
　　……
　　事情经过一夜的发酵，再加上各位学霸的分析评论，楚若渝几乎一战成神。
　　每每提起楚若渝，所有高三学子膜拜钦佩的同时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成绩实在太非人类。
　　不好的舆论趋势在不知不觉间扭转，但凡有嫉妒胡乱评论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喷得和筛子般。
　　你要是行你也考个满分啊？不行就别在这里逼逼。
　　拿起了键盘，真以为自己是至高无上的神吗？
　　赵建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结果出来后，他依旧被震撼的说不出话。
　　他忽然想到网友的一句搞笑评论，姐不在江湖，但江湖全是姐的传说，这满分，怕是再也没有人能超越了。
　　还能怎么超，顶多就是个持平。
　　就在他私下里乐呵呵时，领导冷不丁来电，他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接了电话。
　　“楚若渝表现的非常好。”
　　这满分的成绩一出，还有谁去关心第二第三名是谁，“你不知道，垓水中学的校长，脸都绿了。”
　　就算真的是学生口出狂言，学校也必须为他的行为买单，垓水中学的第一名虽然表现的也很亮眼，但和楚若渝比起来，实在差得远。
　　啧，铺天盖地的群嘲，想想就觉得可怜。
　　“她真是给我们省长了大脸。”
　　赵建安第一次觉得领导这么接地气，能让他喜形于色如此，私底下怕是更加兴奋。
　　他不敢居功，默默地拍马屁，“都是领导教导有方。”
　　领导心花怒放，他也不说其他，只犀利地问，“楚若渝高考还能得满分吗？”
　　其实他压力也大，要是楚若渝高考考个第二，肯定也会引起轰动，“我听说清大和京大都对她进行了特招，不参加高考其实也无所谓。”
　　既然留了传奇，就别再去打破它了。
　　赵建安：“……”
　　这话问的他实在没法接。
　　高考满分，至今还没人能打破这个纪录。
　　他哪里敢打包票。
　　“我会和楚若渝好好商量的。”
　　领导见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又交代了最后一句，“省里的奖学金很快就会下发，考了第一名，的确该好好表扬。”
　　*
　　楚若渝所在的班级，在成绩公布后，也是一片鬼哭狼嚎。
　　“楚姐，平时你和我们交流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就像对牛弹琴。”
　　“！！！满分啊！不知道在我临死之前，我能看到我的子子孙孙考出这个成绩吗？”
　　“我本来以为你是最强王者了，结果是个深渊王者，我看你平时吃的和我们吃的差不多啊，为什么你长脑子我们就不长脑子呢！”
　　“从此以后，你就是咱们学校的门面担当了！”
　　“我妈听说你是我的同班同学，都快激动哭了！让我和你好好学习，就我这脑子吗，学个屁啊。”
　　……
　　刘梧桐看着一众溜须拍马的同学，冷哼了一声，拨开人群就凑到楚若渝身边。
　　楚姐有一个小舔狗就够了，不需要更多了。
　　正当他要说话时，班主任虞老师出现在门口，指名道姓把他喊了出去。
　　好学生对老师向来都不畏惧，刘梧桐犹豫地看了一眼楚若渝，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虞老师，有什么事吗？”
　　虞老师有些犹豫。
　　“咱们班的总平均分，比一班整整高了二十多分，我找你是想问问，这段时间大家私下里很努力学习吗？”
　　一班二班学生资源差不离，所以平均分咬的非常近。
　　这二十多分，实在有些离谱。
　　要不是因为批卷的不是本校老师，她都怀疑集体放水了。
　　刘梧桐还以为是什么事，他挠了挠头，直言不讳，“自从楚若渝来了以后，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儿，不想差她太多，学习状态的确积极很多。”他顿了顿又补了关键性的一句，“楚若渝学习从不藏私，也不吝啬分享，在十校联考前还给我们押了题。”
　　虞老师：“……押题？”
　　虞老师：“！！！”
　　虞老师感受着喉咙口的苦涩，“那题压中了吗？”
　　刘梧桐用匪夷所思的神情看了她一眼，“难道你以为认真学习平均分就能高二十多分吗？”
　　说到这儿，他的心里满是愧疚，从楚姐那里得到的实在太多，他得想个办法好好回报楚姐。
　　虞老师忽然觉得心脏有些受不了。
　　这尼玛真是太刺激了！
　　她傻愣愣的点头，“哦，哦。”
　　还好楚若渝只是学生，如果是同校老师的话，她怕是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了。
　　“老师你还有事吗？”
　　没事的话，不要耽误他回去当小舔狗，再晚点，位置又被人占了。
　　虞老师木讷地摇了摇头，事实上她还没有从刘梧桐的话里回过神，“你回班级吧。”
　　在原地站了许久，终于消化了这爆/炸的信息，虞老师魂不守舍地回了办公室。
　　“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你们班的学生真私底下集体培训了吗？”
　　“你们班这均分忽然拔高一截，总有缘故吧？”
　　虞老师并没有藏私的想法。
　　不管是不是她带的学生，她都希望他们能够在高考中超常发挥，这是为人师表最真挚的愿望，“楚若渝押题了。”
　　虽然话没有说清楚，但大家都是聪明人，迅速秒懂。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就传来了哗然声。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自己都考了满分！”
　　“她真有那么神吗？”
　　——“我觉得神都考不出她那成绩！”
　　“老虞，以后楚若渝再押题时能不能一起分享下？”
　　“是啊是啊，这看得太眼热了。”
　　虞老师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等我去问问她的想法，要是她愿意的话，我当然没意见。”
　　“还有，押题讲究概率，她下一次不一定能压的准，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皆默契点头。
　　这个世界真的太疯狂，哦不，是现在的学生太疯狂。


第102章 102直播
　　寒假如期而至, 楚和生也终于松了口气。
　　鉴于楚若渝过分优异的表现，所以各大学校频繁邀请他分享教育经验，起初他十分骄傲自豪, 但演讲的次数一多，着实容易麻木, 到最后可谓苦不堪言。
　　楚和生给楚若渝夹了一筷子青菜，表情戚戚然, “这日子过的真水深火热。”
　　这话, 也只敢在家里讲讲。
　　传到外面，他怕被人套麻袋。
　　楚若渝熟知内情, 看到爸爸这副苦瓜脸, 忍俊不禁, “是我连累你了。”
　　系统：“……”
　　系统：“好装逼的二人组。”
　　系统：“辣眼睛。”
　　楚和生多少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好歹了，他握拳抵唇，“这些学校出手挺大方。”别看楚若渝还没想好上哪所大学，但他估摸着, 就在京市了，大不了卖了这套房子, 去京市安个家，“这钱爸给你攒着。”
　　楚若渝闻言, 心中暖洋洋的，她嘴角微微弯起，“好。”
　　这瞬间她忽然觉得，这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晚饭后, 楚若渝照例回书房学习, 忽然想起放假前答应同学们要线上指导, 她迟疑了一下, 拿出手机找到班级群，并发送消息。
　　“大家有时间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楚姐居然上线了！”
　　“有有有，当然有，我攒了好几道难题，sos”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楚姐考虑一下直播吧，外校学生上不了内网！我有个朋友也想听课！”
　　“ 1，内网太卡了，楚姐你不是有个微博号吗？在线直播啊，听不懂的还可以看回放。”
　　楚若渝迅速浏览了一下聊天记录，就给赵建安打了电话。
　　“你要微博账号？”赵建安万万没想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楚若渝竟然会找他要账号密码，他有些幽怨，“你不信任我了吗？”
　　楚若渝：“……”
　　离谱。
　　她深吸一口气，“我要给班上的学生直播讲题。”
　　猝不及防的回答，让赵建安愣住。
　　这……这不是老师的工作吗？
　　等问清前因后果，他痛快地归还了微博账号，挂断电话后，他迅速地给高三各班班主任发了信息。
　　咳，既然楚若渝愿意直播讲题，一个班和十个班，也没什么区别。
　　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发完信息后，赵建安觉得还没把楚若渝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他索性又给高一、高二的各班班主任下达了通知。
　　提前让高一高二的学生感受一下高考的残酷，没什么不好。
　　在赵建安的一番骚操作下，楚若渝才刚点开直播，在线人数瞬间破千，且还在持续上涨中。
　　“！！！女神你好！！我是高一三班的！！你是我的偶像！！”
　　“楚神真的好漂亮5555，颜狗表示无心学习。”
　　“高一的小朋友看看就好，别瞎凑热闹！楚姐是我们高三的。”
　　“屁，这话骗骗外人还行，明明她才刚到高三！”
　　“楚姐讲讲数学期末考最后一道大题呗，研究很久了，也没弄明白。”
　　“(⊙o⊙)…这观看直播的人也太多了，楚姐真的能照顾到所有人吗？这边建议尽量减少没营养的评论呢！给大家创造一个良好的学习氛围。”
　　楚若渝很快就弄明白了直播的规则。
　　她一目十行地浏览评论，然后清了清嗓说话，“不限高三，什么年级都可以，大家有什么题目不会的，可以尽情留言。每隔一个小时，我都会把题目汇总，然后统一讲解。”
　　“还有，小糊涂的猫说的对，避免我漏题，请大家减少不必要的评论，没有题目的时候，我会在旁自己学习，大家可以一起哦。”
　　寥寥几句话，所有学生乖乖听话。
　　偶尔有刚进直播间不懂规则的，很快被一心学习的同学们科普，并遵守规则。
　　事实上，楚若渝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归纳总结，她把这项枯燥乏味的工作全权交给了系统，她只需要假装浏览一下题目，就可以直接进行讲解。
　　既能完成系统任务，又不会太耽误自己的时间。
　　她翻开高阶数学，便开始沉浸式学习。
　　历经几次热搜，楚若渝微博的粉丝数目十分可观，这猝不及防的直播，逐渐让更多人了解。
　　一些网友不愿意干扰直播间如火如荼的学习氛围，只能够转发直播并发表自己的评论。
　　“以前关注楚若渝纯粹是觉得她智商爆表，长得好看，这直播忽然让我明白，我喜欢她不是没道理的。”
　　“这直播间也真是绝了，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忽然有被感动到，这就是咱们国家奋发图强的少年们啊！少年强当国强。”
　　“面无表情地踹了一脚我正在打游戏的儿子，并强迫他看直播。”
　　“这么多人，楚若渝真的能兼顾到吗？我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楚若渝的大脑早就有构建好的知识框架，一个小时匆匆而过，她也从系统处得到了题目汇总，略一思索，便把相似题目归类。
　　她放下手中的笔，佯装看评论。
　　学生们默契地不再发送难题或是看书，都安静地等着楚若渝的解题思路。
　　当然，也有看好戏的。
　　“！！插个题外话，楚姐真是盛世美颜，绝绝子，这大概就是明明能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
　　“啊！希望楚神能回答我的问题。”
　　“还真别说，看着楚若渝直播，我学习的效率都变得更高了。”
　　……
　　楚若渝的直播十分匆忙，所以没有过多的设备，开始讲题后，她简单粗暴地把手机屏幕翻转对准演算用的草稿纸。
　　“小小小榆、番茄西红柿、我要飞得更高你们三个问的问题十分类似，大约能够看出你们在平面几何上的不足，这种类型的题目，解题思路其实非常明确，要抓住关键点。”
　　她在草稿纸上写下最关键的步骤，声音从容不迫，“抓住关键点后就能够吃透整道题。”
　　“萧阳她老婆、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们问的问题其实很好找答案，历史书57、89页都能够找到答案，历史不是死记硬背，而是要弄明白为什么。”
　　“请叫我代号、夏天爱吃西瓜……”
　　她说话的语速非常快，经常有学生跟不上，但好在关键步骤她都会写下来，只需要截图就可以了抄下来细细研究。
　　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楚若渝展现出来的学习能力的确符合网络上对她的夸赞。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头。
　　不敢在直播间占用资源，只能创了个话题一起讨论。
　　“！！！原谅我没文化，除了雾草，还是雾草，先不说楚若渝在短短几分钟内把相同类型的题目汇总，就说她记住了所有提问题同学的名字，就足以让我五体投地，膜拜无比了。”
　　“是啊，我有些接受不了。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这都是剧本。”
　　“有些人说话怎么不动动脑子，楚若渝能控制所有进入直播间的观众吗？这种无与伦比的天赋，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不诋毁是最起码的尊重吧。”
　　“呵呵，说剧本的，你行你上啊，能按照剧本把所有的词背下来，我也敬你是个人才。”
　　“这不是剧本，至少我不是，我在辅导儿子作业时，有道题不会，本着凑热闹的原则发了题目，楚若渝不仅叫出了我的名字，还给出了关键性答题步骤。这小姑娘真的很简单，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
　　楚若渝才直播了短短两个半小时，关于#楚若渝 记忆力#的话题，悄无声息地上了热搜。
　　第三次讲题，楚若渝耗时稍稍久了些。
　　讲到最后一题，她稍作停顿，慢条斯理地在本子上抄下题目，“这题的难度已经超越了大学生的知识范畴。”
　　话音刚落，稀疏的弹幕瞬间又密集起来。
　　“雾草，怪不得没看懂！”
　　“！！什么人啊，楚姐好心好意帮我们，居然还来捣乱的，这不是恶心人是什么？”
　　“[笑哭][笑哭][笑哭]，这上面写的东西和鬼画符有什么区别？都看不懂。”
　　“这种莫名其妙的题目就别管了，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的天，楚姐竟然会？？”
　　楚若渝云淡风轻地落笔，就像解先前的高中题目般，不见任何的为难，然后在大家瞠目咋舌的目光中，她多花了半分钟讲完，然后屏幕翻转，露出她言笑晏晏的明艳脸庞，“如果真的有需求，下次我可以专门开个直播讨论诸如此类的问题，现在不要打扰高中学生的学习哦！”
　　弹幕瞬间引/爆！
　　大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这种天赋真是羡慕不来，再一次唏嘘，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真的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我就想知道，她什么都会，学习的时间究竟哪里来的？！”
　　“！！！太牛逼了，楚神不愧为楚神，深不可测。”
　　“忽然迫不及待想看她征战国际赛场了！”
　　“求求分享一下学习的经验吧，跪求！”


第103章 103窒息
　　楚若渝看着铺天盖地的求分享, 稍作沉默，认真开口道，“我的经历其实不能作为借鉴, 大家从其本心最重要。”
　　拥有系统这逆天作弊器，她的起点，是绝大部分人的终点。
　　“我认为，学习一途，不断进步的核心关键在于极强的自律能力和虚心请教的谦卑心境。还有, 要对自己有客观且精准的认识。”
　　楚若渝笑得愈发温和，“大家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吗？”
　　“作为一名老师，我觉得楚若渝说的都对，很多学生就是太好高骛远, 接受不了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从而一蹶不振。”
　　“别看楚神说的轻描淡写，极强的自律能力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听说你是因为作弊才转学的, 能不能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给我们讲题, 是不是浪费了你的时间啊？”
　　“？？？什么作弊？”
　　楚若渝一边把草稿纸叠整齐, 一边道，“换个思维想, 我给你们讲题其实是个双赢的过程, 虽然我的基础已经非常夯实，几乎没有知识盲点, 但在你们提问的过程中，能够激发我的灵感，这是我的收获。其次, 在我的经验和知识技巧没有遗忘之前, 能最大限度的教给你们、让你们受益, 这是你们的收获。既然双赢，何乐而不为？”
　　听到楚若渝大大方方的回答，提问的人有些羞愧。
　　“我的确转过学。”
　　一石激起千层浪。
　　“？？？真的吗？我怎么这么不信？”
　　“那作弊呢？急得我抓耳挠腮的。”
　　“我怎么觉得不太可能呢？听说楚神所有参加的考试都没有拿过第二名，这么优秀的学生，在学校里，老师都会当成宝供着，她转学，简直就是整个学校的灾难。”
　　“楼上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自打上次马井程简单粗暴地在众人面前戳穿宋欢欢的真面目，楚若渝就没想过替林霜还有宋欢欢遮羞。
　　她从没做错过事，如果避而不谈，事情一定会愈演愈烈，甚至引起不必要的猜测，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楚若渝抿嘴浅笑，整个人美得像幅画卷儿，“如果我回回作弊都能得第一，那也算是我的本事了吧。”
　　这自黑式的语气顿时让观看直播的网友和学生们忍俊不禁。
　　“这逻辑，一时间竟挑不出什么错。”
　　“评论作弊的人是怎么想的啊？楚姐有这个作弊的时间，题目早答完了。”
　　“知情人士忍不住透露一个消息，奥委会给楚若渝安排了各项竞赛的导师培训，最后这些金牌导师灰溜溜的走了，大家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楚若渝的能力已经远远达标。说这样的人抄袭，只会让我觉得传小道消息的人嘴脸有点丑陋。”
　　“校长为什么会同意你转学？”
　　“ 1，我也想知道。”
　　楚若渝瞅了一眼屏幕，抿唇，“我父母离异，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如果我考了第一，是没有人开心的。只有考了倒数，才会给我一个好脸色，所以并不怪校长，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的水平。”
　　顿了顿，她快速结束这个话题，“好了，大家继续看书提问吧。”
　　弹幕里满是唏嘘遗憾的。
　　“？？！！雾草，她妈妈算个人吗？要是我有楚若渝这样乖巧懂事听话又聪明的孩子，烧高香都来不及。可把我恶心坏了。”
　　“忽然心疼！还以为楚神生活在家庭和睦的氛围中呢！”
　　“别难过！现在你这么优秀，没准你妈妈早就后悔了。”
　　“啊这，本来还挺羡慕楚若渝的，想想我的爸妈，忽然觉得自己好幸福哦！”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她一定很伤心。”
　　……
　　隔壁房间正拿着手机暗搓搓围观女儿直播的楚和生，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似的，难受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又恼又恨，眉头蹙的紧紧的。
　　最后，他轻轻地捏紧了拳头，暗自发誓，绝对不会让林霜再出现在楚若渝的面前。
　　绝对！不会！
　　楚若渝的直播间，清新脱俗又标新立异，迅速引起了庞大网友的围观，直播间的数据一骑绝尘，在总排行榜上不断的上升。
　　起初，因为她的排名太靠下，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但最后定格在第三，惊爆了吃瓜网友的眼球。
　　热搜已经从#楚若渝 记忆力#变成了#楚若渝  直播之夜 第三#和#楚若渝到底什么来头#
　　“！！今天可是直播之夜啊！！各路主播pk的天昏地暗，十八般武艺全用了，卯足的力气就想拼个好成绩。这楚若渝是个没直播过的新人吧，这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默默捧她，不然一个素人怎么可能有这么惊人的数据？”
　　“没忍住好奇心去她的直播间看了一眼，这颜值真是杠杠的，看腻了花式人造网红，只能说这妹子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有一说一，这直播方式真是一股清流，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哈哈哈，楚若渝的直播我到现在还开着呢，作为一名加班狗，虽然高中题目和我没什么关系，但看着她在那沉浸式学习的状态，心浮气躁的我竟然也难得沉静下来。”
　　“呼吁大家一起去看，真的，整个直播间的氛围，真是绝了。”
　　……
　　随着热搜名次的上升，楚若渝轻轻松松地又往前进了一位。
　　排第一的是美妆类的带货博主姚娜，和诸多明星、品牌合作过，声名斐然。
　　恰逢休息间隙，才刚喝了口水，小助理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神色既慌张又欣喜，“姐，整场数据都非常棒，你那死对头也从第二掉到第三了，只不过这第二出头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姚娜眼睛瞬间瞪得浑圆，“第三？这怎么可能呢？”
　　之所以成称为死对头，是因为两人带货的方向、模式都非常相似，每次直播数据也咬得非常紧。
　　姚娜心里瞬间有了危机感，“到底什么情况？”
　　直播之夜有很多排名的数据，比如粉丝的数量、粉丝刷礼物的数量、销量等等。
　　小助理不知道怎么开口，“是个新人，我查过了，她学习成绩很好，在直播教学。”
　　就很离谱，从业这么多年，也没分析出来，这直播为什么能火？
　　姚娜：“？？？”
　　就在姚娜一头雾水时，小助理又继续开口道，“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楚若渝超过你只是时间的问题，姐，你快想个办法。”
　　要是直播之夜的第一名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给抢了，那明天可就有热闹瞧了。
　　姚娜从没想过事情还会有这样的转折，她心里有些酸楚又有些嫉妒，最后她咬了咬牙，“帮我连麦pk吧。”
　　小助理瞬间错愕，小主播之间的连麦是随机的，而像姚娜这样的大主播，连麦的对象都是提前沟通和安排好的，脚本安排的明明白白，这么贸贸然地连麦pk，很容易翻车。
　　她尝试了一下阻止，“要不就算了吧，再想其他的办法，大不了花些钱。”
　　姚娜摇了摇头，这样的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根本挥之不去，直播、直播，本来就是闲暇之余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直播教学，大家也就是图个新鲜热闹罢了。
　　两方直播的方向并不冲突，看得长远一些，对她来说是利大于弊。
　　“去安排吧。”
　　量级主播有定向pk的权利，当楚若渝正全身心地推算一道物理题时，电脑里忽然传来了“叮叮”声。
　　思绪被打断，她倒没有焦躁，只抬起头看向屏幕。
　　这样的邀请已经出现过很多回，只不过都是无声的，楚若渝想也不想就想拒绝，在脑海里还停留着物理题的推算，鬼使神差的按下了接受。
　　瞬间单屏切换成了双屏。
　　姚娜和楚若渝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气氛逐渐尴尬。
　　姚娜：“！！！”
　　说好的十个学霸九个丑呢！她有理由怀疑楚若渝没有直播教学，而是在靠美色涨粉。
　　她艰难地把苦涩的情绪压下。
　　不过当她看到直播间粉丝的评论，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再次分崩离析。
　　“以前觉得姚娜炒鸡美的，一颦一笑皆动人，为什么！！和楚若渝放在一起，好像有点不够看的样子！”
　　“！！这小姐姐整过的吧？我美颜过后的眼睛都没她大。”
　　“娜娜居然pk新人了？”
　　“对方直播间人气好高？所以他们在直播什么？”
　　“本来我觉得姚娜五官比例十分完美了，真的，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就缺点会瞬间放大。”
　　“两方的直播我都看过，画风完全不同，这么一pk，头都要笑掉了，坐等。”
　　……
　　姚娜吞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开口，“你在看什么书？”
　　楚若渝本想关掉，但听到姚娜的问题，犹豫了一下给出了回答，“等离子体物理。”
　　姚娜：“？？？”
　　等什么？离子什么？体什么？
　　窒息。
　　真叫人太窒息了。
　　她后悔了。


第104章 104PK
　　当然, 窒息的并不仅仅只有姚娜，她直播间的观众同样被震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在装/逼吧！！这年头谁直播看等离子体物理的？！”
　　“？？？谁能告诉我等离子体物理究竟是什么？”
　　“看不惯有些懒癌，明明百度百科就可以知道, 非要在这找存在感。另外，等离子体物理是研究等离子体形成及其各种性质和运动规律的学科，应用前景集中在氢核聚变方面，拿走不送谢谢。”
　　“我真是牙都快笑掉了，自己接触不到的领域, 别人轻而易举接触到了，就说别人装/逼。麻烦你们去搜索一下楚若渝好吗？”
　　“要不让她讲讲？？她才多大啊，就开始看这么深奥的物理了？”
　　“ 1，同求让她讲一讲？”
　　……
　　观众的留言两极分化, 要么就是死活不信、要么就是十分追捧，姚娜余光瞥了一眼屏幕，她虽然很不情愿, 但她再次硬着头皮继续问, “能给我具体说说吗？”
　　楚若渝抿了抿唇, 她心知肚明对方并不是真心实意询问的，所以回答起来略带敷衍, “等离子体物理是物理学一个内容丰富的新兴分支, 对这物质状态的研究，要从实验理论, 数值计算，三个方面互相结合，如果没有一定基础, 还是建议先从基础学起。”
　　姚娜：“！！！”
　　再一次窒息。
　　她真是信了粉丝的邪, 才会问出这么自取其辱的问题。
　　这么尴尬的场景,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碰到过了。
　　姚娜佯装若无其事地捋了捋刘海，试图说些什么来缓解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哈哈哈哈哈哈哈，娜娜这样子，不就是平时见到学霸的我们吗？！想说不敢说，就怕丢人，哈哈哈哈哈，头都要笑裂了。”
　　“就在刚刚，我去科普了一下，雾草，这楚若渝的智商，真的让人瞠目结舌，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别说等离子体物理，就算她研究航空母舰，我都觉得再正常不过。”
　　“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吧，我已经替你尴尬的用脚抠出了3室1厅。”
　　“刚刚去楚若渝的直播间围观了一下，意外地发现竟然没有刷屏，大家都很守规矩，真是直播界的一股清流。”
　　“？？？真的吗？我也去围观一下。”
　　“楼上的等等我。”
　　……
　　姚娜郁闷地发现，只不过才过了两分钟，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不涨反掉，她有些心痛，又有些无奈。
　　说心里话，对上楚若渝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她实在嫉妒不起来。
　　最后她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决定真诚一点，“你想PK什么？”
　　楚若渝有些懵，第一次直播的她根本不知道PK是什么，就在她想结束这无聊的对话时，系统忽然发声。
　　“赢了她，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功成名就点，这可比你给其他人讲题快多了。”
　　楚若渝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口，她把手里的书放下，然后笑吟吟地看向屏幕，眼里流光溢彩，好不美丽，“我都行。”
　　“！！！美颜暴击。”
　　“姐姐杀我！！”
　　“就是嘛，就是要多笑笑，笑起来不比严肃好看多了？”
　　明明没定好PK什么，但姚娜心里偏偏升腾起了一股恐慌的感觉。
　　为了不让自己输的太难看，她试探性地开口，“咱们比乐器怎么样？”
　　她苦练了整整十年的小提琴，一直在各大场合下发光发热，“如果你不会的话也没关系。”
　　生怕别人觉得自己欺负人，她又连忙添了一句。
　　楚若渝瞪大了眼睛，心里难免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比乐器，这不是欺负人吗？！
　　她脸上露出了一些为难，“我倒是可以，就是输了会有什么惩罚吗？”
　　姚娜听着这语气，理所当然地想岔了，“咱们谁赢了，可以向对方提出一个不过分的要求，点到为止可以吗？”
　　双方直播间都快笑疯了。
　　一般大主播PK，那叫一个剑拔弩张，恨不得为了输赢争得你死我活。
　　这倒好，双方你客气，我谦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联谊呢！！
　　“好像娜娜从来没在直播间表演过小提琴？一开场就是个王/炸！！”
　　“作为楚神的忠实粉丝，在此刻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坐等结果。”
　　“？？？楼上啥意思？我怎么没看懂？”
　　“难不成你们楚神十项全能啊，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优秀的人呢？”
　　楚若渝表示完全没问题。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润润喉，“你先还是我先？”
　　原本家里是没有钢琴的，但自打爸爸知道她要去参加国际钢琴比赛，就斥巨资买了一架钢琴，让她在家里可以踏实练习。
　　姚娜此刻愣了。
　　因为在楚若渝整个喝水过程中，不仅仅是杯子没歪一下，整个画面都没有任何的扭曲。
　　这意味着什么，她没开任何的美颜。
　　自打见到楚若渝，她就知道这个姑娘好看的有些过分，但万万没想到，这素颜状态竟然也这么能打。
　　姚娜舔了舔唇，头一次无理开口问，“你没有开美颜吗？”
　　楚若渝被这忽如其来的问题问到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美颜？”
　　“！！！这也太假了吧！这年头还有人问美颜？”
　　“就算开了美颜也没关系啊，大大方方说就是，而且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骨相皮相都非常优越。”
　　姚娜后知后觉自己这问题有些绿茶，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没准还会引起一场风波，她索性老老实实，她伸手挡了挡脸，“ 喏，这就是。”
　　她美颜开的不大，但也能够看出一些差别，不过比起外面的妖魔鬼怪实在好太多，至少粉丝能够接受。
　　楚若渝学着她的样子挡了挡脸，“是这样吗？”
　　上辈子，她一颗心都扑在中医上，智能手机都是徒弟给她普及的。
　　这辈子倒是洋气了一些，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枯燥的学习。
　　以至于她的确和潮流脱了轨。
　　姚娜又窒息了。
　　虽然问之前就已经有了猜测，但现实摆在她的面前，她依旧十分咋舌。
　　女娲在造人的时候，到底得有多偏心，美貌与智慧融于一体，叫人心涩又嫉妒。
　　不仅仅是姚娜，那些窜天窜地嘲讽的人也彻底歇了火。
　　“……她可能真的不需要知道美颜是什么。”
　　“emmm……就很嫉妒。”
　　“哈哈哈哈哈哈，人家真的没有开美颜，她的皮肤，白到发光。”
　　“颜狗彻底沦陷。”
　　姚娜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先吧。”
　　如果她先表演小提琴，怕是会对楚若渝造成心理压力，要是欺负人，怕影响不太好，“你准备表演什么？”
　　楚若渝拿起手机，并站起身，“钢琴。”
　　她才推开门，楚和生就听到动静，连忙上前询问，“饿了吗？要吃什么？”
　　楚若渝摇了摇头，见到爸爸两眼放光的模样，有些心酸又有些好笑，“想弹一首钢琴曲，爸爸来帮我直播。”
　　楚和生当然不会有意见，他积极极了，“需要换一件好看的衣服吗？要把头发梳一梳吗？或者需要准备其他的东西吗？”
　　楚若渝笑着拒绝，然后推开琴房的门。
　　姚娜自打听到钢琴两个字后，就陷入了呆滞中，这瞬间，她再次问候起了女娲。
　　除了美貌和智慧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会弹钢琴？！
　　她的反应也是绝大部分人的反应。
　　“大可不必这么吃惊，钢琴应该是学着玩的吧，毕竟她在学习上花费了这么多时间。”
　　“我也这么觉得，怎么可能有人会这么十全十美。”
　　“有些人啊，真的酸的一塌糊涂，求求你们别再说了，从刚才到现在哪一句话不是被打脸的。”
　　“！！！！京市音乐学院学生前来报到！！！看不起谁都不要看不起楚若渝好吗？你们知道她的师父是谁吗！你们知道她的水平有多高吗！你们知道她即将要去参加什么比赛吗！！一群孤陋寡闻的小丑！！”
　　“我的天，我想起来了！！楚若渝因为钢琴上过两次热搜！555，这什么宝藏女孩啊？”
　　……
　　姚娜面无表情地看着粉丝的科普。
　　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喘不过气儿了。
　　这气氛实在太压抑。
　　想到自己刚才的一言一行，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还有比刚才更丢人的事情吗？
　　在这一刻，姚娜无比希望粉丝说的都是假的，
　　下一秒，轻快悦耳的钢琴声响起，姚娜捂住脸，悲从中来。
　　这下好了面子，里子全丢尽了。
　　绝望。


第105章 105热度
　　“她竟然弹的是《钟》, 给大家科普一下，由于这首曲子颇具难度，极负盛名, 基本上是钢琴家们在舞台上炫技的必备曲目。”
　　“这一波天秀。”
　　“虽然不懂，但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我要笑死了，打死姚娜都想不到， PK了个硬骨头，以前一直觉得姚娜怪高冷的, 现在忽然觉得她有点可爱，哈哈哈。”
　　“怪不得楚若渝能去参加国际钢琴比赛，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彻底服气！”
　　……
　　这是姚娜经历的最煎熬的时光，她无法让自己沉下心聆听钢琴音，甚至于她希望楚若渝弹奏的时间能够更久一些, 好让她想想该怎么保住自己的面子。
　　兴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呼唤,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突兀的声音直接打断了楚若渝。
　　她茫然地看向楚和生。
　　楚和生随意地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轻松的神情稍稍严肃了一些，他连忙按下接听键。
　　礼貌客气地开口询问, “校长, 有什么事吗？”
　　不知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他慌慌张张站起身, 直奔门口。
　　楚和生的手里还拿着楚若渝的手机，所有的观众眼睁睁地看着楚若渝的身影逐渐消失，紧接着变成了客厅、大门。
　　“？？？什么情况？”
　　“连把直播都忘记了,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校长？这寒假期间, 校长这么敬业吗？”
　　“直播没挂, 应该是有人上门了，大家看着就好。”
　　楚和生开门没多久，夜色中，赵建安带着孟京羽和黄子雄缓缓出现。
　　由于不知道赵建安的来意，他难免有些紧张，“这两位是？”
　　赵建安笑容满面，“京市音乐学院校长，黄子雄，京大校长，孟京羽。”他顿了顿，略带歉意，“不请自来，但实在有急事，希望你能够理解。”
　　虽然黄子雄和孟京羽已经在楚若渝面前晃悠过许多回了，但还是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出现在楚和生的面前。
　　观众虽然看不清画面、甚至没听说过黄子雄和孟京羽，但他们能听得懂音乐学院和京大啊！
　　瞬间，所有人的情绪被引爆。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有生之年，竟然能在直播里看到两大校长？！”
　　“雾草，校长亲自上门的寓意，大家还不明白吗？！这是要抢人的节奏啊！！现在想想，楚若渝考试分数那么高，还拿了各种竞赛第一，妥妥能上京大，她一手钢琴出神入化（原谅我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也妥妥能上音乐学院！”
　　“笑哭，这就是校长们之间的修罗场吗？”
　　“一人血书求调个视角，我想近距离看看校长们！！”
　　“同求！！”
　　……
　　楚和生很识趣地把楚若渝叫出来，并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之前不是说等若若成绩出来了，再考虑上什么学校吗？这又是？”
　　赵建安苦笑一声，“是啊，但有件事必须让她亲自做决定。”说完他看向楚若渝，“你有留学的意向吗？”
　　楚若渝下意识地眨眼，“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国外有所大学愿意为你提供巨额助学金，如果你有意向的话，我具体给你讲一讲。”
　　赵建安其实更偏向于楚若渝在国内学习，所以哪所大学、哪个国家、甚至巨额助学金又是多少根本没讲清楚。
　　也无怪乎孟京羽和黄子雄逼着他连夜赶来，是谁听到这个消息都坐不住。
　　“！！！能让京大校长出现，这国外的大学肯定很牛/逼，虽然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我好想知道啊。”
　　“还是别出去了吧！出去了不知道能不能回得来，又是为国外培养人才。”
　　“本来还挺热血沸腾的，忽然整颗心就凉下来。”
　　“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都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干嘛要道德绑架？”
　　……
　　连麦的姚娜已经彻底呆滞，本来就已经嫉妒不起来，现在更是仰望。
　　她迅速调整好心态，然后耸了耸肩，开玩笑道，“也许以后，和楚若渝连麦这件事是我最大的吹牛逼的资本呢。”
　　“哈哈哈哈，姐姐不必妄自菲薄，你也很优秀。”
　　“楚神这样子的奇葩，万中无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裂。”
　　“这直播的画风已经偏的离谱了，偏偏大家都很欢乐。”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我不打算出国。”
　　出国了她还怎么参加比赛？虽然她来到这个世界时间并不长，但最起码的归属感还是有的，至于那巨额奖学金，她就更不稀罕了。
　　赵建安万万没想到，楚若渝连问都没问一下，就拒绝了。
　　一时间，他的思绪被完全打乱。
　　以至于他傻傻地问了一句，“你不需要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吗？”
　　黄子雄疯狂咳嗽。
　　赵建安后知后觉问了一个傻问题，想收回已经来不及，只能欲盖弥彰，“不了解也行。”
　　楚若渝这才意识到，三人有多严阵以待，她唇角微弯，“这么点小事，打个电话问一下就行了，还有，我并不觉得国外的知识更香。”
　　系统内兑换的课程她尚且来不及学习，哪有那么多时间考虑这些。
　　“！！！这一波忽然好凡啊！！凡的我身心愉悦。”
　　“5555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漫不经心、毫无波澜的说出这么点小事，打个电话问一下这样的话。”
　　“这大概是年度最凡尔赛了！”
　　“原本只对楚若渝有好感，经过了这一波后突然发现疯狂爱上她了，我宣布，从此以后她就是我的女神。”
　　……
　　一旁的孟京羽忽然笑了，身心舒畅。
　　以前的楚若渝在他眼里只是个极其聪慧的学生，可现在，他打心眼儿里喜欢并欣赏，他笑眯眯道，“京大也可以给你提供巨额助学金的嘛。”
　　“！！！羡慕两个字，臣妾已经说倦了。”
　　“楚爸爸上辈子大概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养出这么优秀的闺女！！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一旁的黄子雄不甘示弱，“众所周知，音乐学院的助学金才是最多的！！”
　　“哈哈哈哈哈哈，这年头，连招生都开始内卷起来了，竟然比谁的助学金多，惊呆了。”
　　“去京大吧！！毕竟是咱国内的老大。”
　　“你们把清大放在哪个位置？？”
　　“清大校长没来，这一波就已经逊色了几分。”
　　“我一个高中还不知道能不能毕业的学生，竟然看的津津有味，甚至露出了姨母笑。”
　　楚若渝又开始头疼，每次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总是天雷地火，好不激烈。
　　一旁的孟京羽看出了楚若渝的心思，本着继续博取好感的原则，他率先提出了告辞，“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距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急。
　　而且，他有种预感，楚若渝一定会选择京大。
　　黄子雄哪里能想到那么多，见孟京羽走了，他也不好在这里继续打扰，“音乐学院真的非常适合你，只要你愿意入学，一定会全方位的培养你，要好好考虑哦。”
　　说完后，他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楚和生后知后觉意识到直播没关，这一幕不知道被多少人听去，他抿了抿唇，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直播，大家讨论的焦点只会是校长们，他果断点了关闭。
　　和他想象的一样，这短短的十分钟，在网络上引起了巨大的波澜。
　　一个高中还没有毕业的学生，竟然让两个顶尖学校的校长，亲自拜访并允诺各项好处。
　　无处抒发情绪的网友，在京大和音乐学院的官博、以及楚若渝的微博下，互相奔走。
　　“！！！ 绝了，在京大上了两年学，竟然不知道孟校长还有这么温柔和蔼的一面！！开了眼界！！”
　　“学妹，京大欢迎你！！！学长欢迎你（已经等到望穿秋水）”
　　“我要是楚若渝就好了，这什么大爽文女主剧本啊？”
　　“投音乐学院一票！！以后当个钢琴家，全球巡演不香吗？”
　　……
　　很快，楚若渝的资料被扒得底朝天。
　　经过热心网友无限次的搜索下，各大话题讨论度节节攀升。
　　隐约压了直播之夜的风头。
　　#楚若渝 国际钢琴比赛#
　　#楚若渝 奥数#
　　#楚若渝 母亲#
　　……
　　姚娜早就无心直播，早在两大校长出现的几分钟后，楚若渝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呈直线式的上升。
　　直播时间一到，她迅速地下播，并开始当起了吃瓜群众。
　　原本还有一些抑郁的，但思来想去都没有必要，最后，姚娜美滋滋地点了十几个赞。
　　要承认别人的优秀嘛！


第106章 106后悔
　　若干带有楚若渝的话题, 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屠了榜，引起一片腥风血雨。
　　林霜对此一无所知，此刻她惴惴不安地在一别墅门口徘徊, 举手投足间略显窘迫，衣着也没有往日的光鲜亮丽。
　　她搓了搓通红的手，正准备厚着脸皮再敲门时，门终于开了。
　　“进去吧。”
　　感受到保姆挑剔的眼神，林霜深吸一口气, 哪怕心内愤懑不平，但脸上依旧露出了得体的笑容。
　　她走进别墅，一阵欢声笑语传来。
　　“自摸，清一色。”
　　“诶, 你今天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怎么老自摸？”
　　“你也不瞧瞧人家手上带的什么，鸽子蛋, 运气能不好吗？”
　　满脸自得的冯太太虽笑得合不拢嘴, 但说出来的话十分谦逊, “我们家老冯公司最近签了几个大单，这才送了我一份礼物。我之前带的, 多寒酸啊。”
　　话音刚落, 她的余光瞥见林霜，笑容滞了滞, 然后直白询问，“听说你有事找我？”
　　冯太太和林霜交情尚可。
　　但这尚可的交情都是基于宋铭成，如今的宋铭成如过街老鼠般, 她和林霜自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如今的林霜虽然十分落魄, 但依旧十分要面子, 此刻有外人在，她哪里愿意提。
　　沉默片刻，她语气略带恳求，“我可以和你私下里谈谈吗？”
　　还不等冯太太回答，坐在她下家的谢榴冷笑一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见林霜脸色骤然铁青，她心里好不痛快，“如果我是你，我就不垂死挣扎了。”
　　谢榴曾多次被林霜在大庭广众下羞辱过，所谓风水轮流转，另外两位牌搭子倒也没张嘴说什么。
　　林霜嘴唇抿得发白，她不由自主握拳。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现在算是深切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无视谢榴的冷嘲热讽，低声哀求，“能不能让冯总帮帮忙，只要熬过去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我们也会牢记冯总的大恩大德，以后任凭吩咐，万死不辞。”
　　谢榴嗤笑，“大伙谁不明白你们这是得罪人了，帮你们不就等于害自己？有这个求情的功夫，倒不如琢磨琢磨怎么赎罪，可比在这浪费时间有用的多。”
　　明知道冯太太不可能答应林霜，她依旧装模作样规劝，“冯总正春风得意着，更上一层楼也只是时间问题，可别被绊了跟头。”
　　这话说到冯太太心坎里去了。
　　只不过她做人向来留三分余地，不会把话说死，此刻她脸上露出了为难的情绪，“你的麻烦我会和老冯提一提，我会尽力帮你。”
　　不过就是客套话罢了。
　　林霜悲从中来。
　　如果她不能劝服冯太太，宋铭成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她，毕竟风波的源头是楚若渝，她心里堵得慌，“好，我等你消息。”
　　谢榴能够感受到林霜的绝望，其实她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只不过当年的林霜实在太过分。
　　见林霜失魂落魄要走，她不怀好意地叫住对方，“热搜看过了吗？”
　　林霜宋铭成那些破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不少人甚至对楚若渝好奇的很。
　　毕竟，如今的楚若渝堪称神话。
　　林霜怔楞，“什么热搜？”
　　因着宋铭成一事，她每天焦头烂额，很久没关注过外面的新闻。
　　她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谢榴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并点开新闻，“啧，有些人真是黑心，对亲生女儿的大好前途不管不顾，反而去讨好继女，幸亏是个有本事的，不然连个哭的地儿都没有。”
　　“现在好了。全国人民都知道她亲妈的恶劣行为，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谢榴也有孩子，她不明白，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这么坏。
　　看到林霜竭力控制情绪的模样，她又忍不住笑了，“来来来，我给你念念网友的评论。”她食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我要是有这样优秀的女儿，一定当祖宗供着，好吃好喝伺候着，谁断她前途，我要谁的命。”
　　谢榴吐字清晰，语速缓慢，“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有钱的老公，殊不知搬起石头砸起了自己的脚，以如今楚若渝的能力和知名度，缺什么都不会缺钱。”
　　林霜不敢再听下去。
　　后悔的滋味如同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噬咬她的心脏，恐惧、焦灼不安、无可奈何各种滋味交织。
　　她转身冲出了门，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然后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看着铺天盖地的热搜和新闻，找到有关于自己的话题，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点进去。
　　“为什么我没有一个像楚若渝那般优秀的女儿，认真分析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我的心还不够狠、不够爱钱，还是个人。”
　　“我敢保证，她妈妈现在一定后悔了。”
　　“虽然不知道她妈妈的秉性，但是她一定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话语权，这是一个可悲的女人。”
　　这是点赞最多的三条微博。
　　林霜的情绪再也绷不住，蹲地嚎啕大哭。
　　哪里是现在后悔，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后悔了，不是所有的结果都能如她所愿。
　　茫然地在路边走了两个多小时，走到小腿酸痛、隐隐有些抽筋，她才像是恢复了意识。
　　随手拦下出租车，嘴巴比大脑反应的更快，她说了楚和生的住址。
　　司机是个中年女人，看到林霜状态不佳，犯了恻隐之心，主动搭话道，“生活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凡事想开点。”
　　这大概是林霜这段时间收到的唯一一丝温暖，她哽咽地问，“我做了一件错事，还能有改正的机会吗？”
　　她后悔嫁给宋铭成了。
　　她后悔把原来的家拆得分崩离析。
　　她想回去。
　　中年女人爽朗一笑，她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改正的机会当然有，意识到错误，什么时候都不晚，哪怕别人不原谅你，至少你的心是解脱的。”
　　林霜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我的生活可以回到正轨吗？”
　　中年女人紧握方向盘，“不知道。”像是想起什么，“你看新闻吗？楚若渝你知道吗？”
　　林霜听到楚若渝三字心脏就抽抽地疼，可她又不能暴露和楚若渝关系，只能佯装若无其事，“知道。”
　　既然知道同一个八卦，中年女人情绪稍稍亢奋了些，“如果你犯的错误和楚若渝妈妈一样离谱，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到正轨的。”
　　她眼里充斥着嫌弃与厌恶。
　　稍微冷静一点的林霜像是被雷劈了似的。
　　这瞬间，她完全没了说话的欲望。
　　连一个外人都这么想，更别提当事人。
　　“调头，不去我刚刚说的地方了。”
　　中年女人一个急刹车，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随便说些闲话，就说到了当事人的面前。
　　有心想再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咽入腹中。
　　两人相顾无言。
　　林霜坐在后排，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缓缓地做了一个决定。
　　无论是楚和生还是楚若渝，都不会再接纳她。另一边，照趋势发展，宋铭成毫无翻身的余地，她何必把自己的时间再浪费在宋铭成的身上，吃力不讨好。
　　这些年她攒了不少私房钱，如果去国外，只要不过度挥霍，下半辈子也能过的不错。
　　林霜越想越觉得日子有奔头，世界那么大，被发现这种小概率事件，一定不会降临在她身上。
　　以她的魅力，再嫁一个并不难，国内外并不互通，只要她不说，又有谁知道她嫁过两个男人呢！
　　对，就这样。
　　*
　　楚若渝完全不知道林霜的想法，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
　　临近新年，她收到了一个陌生的快递。
　　拆开快递后发现，是一套栩栩如生的中药草小摆件。


第107章 107中药草词典
　　新年, 楚若渝再次带着一束白色的小雏菊去墓地祭拜。
　　经历了半年的风吹雨打，崭新的墓碑有了岁月流逝的痕迹，楚若渝的心境也和往昔截然不同。
　　“你看到了吗？”
　　“我答应过你, 你没有完成的，我将替你一一实现。”
　　“最难的一步已经跨过去了，你等着看吧。”
　　一如以往在墓碑旁静坐了半小时，楚若渝才回了家。
　　这个新年，她谢绝了所有的访客, 安安静静地在家撰写医术及认真学习，日子过的箱单平静。
　　陪伴她的，是书桌上那一套栩栩如生的中药草摆件。
　　为此，楚若渝甚至更改了自己的计划, 她阅读了这个世界所有相关的文献，并结合了自己的经验与若干现实情况，撰写了《中药草词典》, 词典里收录了五千多味中药。
　　临出发去京市前一天, 楚若渝把黄文波、葛君山、郝秉严全部叫到了家里。
　　这架势, 把私底下偷偷交流的黄文波、葛君山、郝秉严吓到大气也不敢喘。
　　郝秉严最沉得住气，看着神色自若的楚若渝, 一颗心忽然就踏实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到郝秉严开口，一旁的黄文波连忙接话, “天塌下来也有我们顶着，别慌。”
　　郝秉严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真是好不要脸, 哪一回不是楚若渝冲在前头, 他们做的只需要收收尾, “要不怎么说人越老越不要脸呢？”
　　两人活宝似的对话让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解。
　　楚若渝哪里知道自己一个电话就给人这么大的压迫感，她哑然失笑，“胡思乱想什么呢？”
　　早在人来之前，她就已经把自己编纂的草稿复印了数份，“这只是初稿，你们过目一下，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
　　有过一次经验的郝秉严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他搓了搓手，虔诚地接过了楚若渝的文件，大致翻阅了几页，眼睛瞪得如铜铃般，他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您竟然，竟然。”
　　竟然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这部词典能够推出，必将撼动中医界。
　　黄文波的表现比郝秉严好不到哪去，他喃喃道，“为什么有些中药，我听都没听说过？不科学，这真的是中药吗？？”
　　虽然这么问，但楚若渝神乎其神的医术早就已经征服了他，接受只是迟早的事。
　　楚若渝很难和他们解释自己的经历，解释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她无视了这一话题，“这份初稿，已经把一些你们陌生的中药重点标记过，有关栽培技术、药材鉴定、药理作用、化学成分、及临床研究应有尽有，至于其他的都交给你们。”
　　葛君山已经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他看楚若渝的眼神并不仅仅只有崇拜，仿佛她就是一个神般，“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楚若渝抿唇，俏皮一笑，“首先拿起纸笔，然后写，就做到了。”
　　葛君山：“……”
　　纵然知道楚若渝是开玩笑的，但他依旧想爆一句粗口。
　　就尼玛离谱。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交给我们，你真的放心吗？”
　　楚若渝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为什么不放心？要知道，你们可是中医界的翘楚，你们不行，其他人更不行。”
　　还是那句话，她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包揽在自己的身上。
　　“当然，等初稿完成后，我还是会检查审核，以确保万无一失。”
　　说完后，楚若渝又随口提起了几个正在撰写的论题，“等这段时间忙完，让我完善修改，在交给你们。”
　　葛君山：“？？？”
　　葛君山：“！！！”
　　有什么事是比救死扶伤更重要的！
　　他心里这么想，也没控制的住，就直接问了出来。
　　楚若渝笑眯眯回道，“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明天大清早的飞机去京市，还有三大项的国际竞赛等着我参加，哦对了，期间还有一个国际钢琴比赛。”
　　葛君山浑身涌出了一股无力感。
　　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把楚若渝关起来，天天研究中医病例，这么多的精力，放在一个地方不好吗？
　　但这一次，他只敢想想，万一把楚若渝得罪狠了，吃亏的还是中医。
　　楚若渝自认为交代得够清楚，毫不犹豫下了逐客令，“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先走吧。”
　　郝秉严要是知道葛君山的想法，一定嗤之以鼻，楚若渝奉献了这么多，功劳早已滔天，人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没必要道德绑架，他第一个站起身，“好嘞，我们一定尽快补齐初稿，还有，你在京市，我可以来找你吗？”
　　楚若渝认真思考了一下，“可以，只不过要得到老师的批准。”
　　就在这时，楚和生拎一堆菜回到家中，他热情的招呼人，“一起吃饭吧！特意多买了菜。”
　　郝秉严其实挺想和楚若渝多相处一会儿，哪怕什么都不交流，也乐意，但想到楚若渝的性子，识趣地拒绝，“不了不了，还有病人等着我看病。”
　　这话说的楚和生不好挽留，“病人要紧。”
　　黄文波和葛君山互相对视一眼，都识趣地找了借口。
　　很快，他们的身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和生百思不得其解，他做的饭也没那么难吃啊，怎么一个个后面就像有狗追似的。
　　他挠了挠头，余光看到墙角边三人带来的礼物，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们也太客气了。”
　　看着包装简陋，眼毒的他一眼就能够看出具体价值。
　　到最后，他忍不住唏嘘感慨，“若若，他们都对你非常好，人不能忘本。”
　　楚若渝：“……”
　　完全get不到爸爸的脑回路，就很迷，“我先去收拾行李。”
　　楚和生哪里知道自己和女儿交流的频道早已错开，此刻听到收拾行李，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连忙从房间内找到新开的银\\行\\卡，“出门在外，爸没法照顾你，缺什么你就自己去买，别委屈了自己。”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比赛压力不要太大，不管结局怎样，你都是我心目中的第一。”
　　楚若渝并不缺钱，只要她愿意，想要什么都会有人给她送过来，但此刻，她看着楚和生手里的银\\行\\卡，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我肯定能得第一。”
　　“你做好被新闻媒体骚扰的准备了吗？”
　　楚和生：“！！！”
　　这剧本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作为一名慈爱的老父亲，他就是鼓励一下女儿！！
　　可女儿这反应和大部分人不一样。
　　忒狂妄！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在外头可不能这么说，如果你拿不到第一。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楚若渝扶额，随后斩钉截铁道，“这第一一定是我的。”
　　她和系统计算过，拿下四大国际奖项，任务进度立刻就能飙升至75%，所以这第一不拿也得拿。
　　她要回家。
　　楚和生被楚若渝罕见的野心震慑住，好半晌才回过神，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想到刚刚楚若渝的话，豪气顿生。
　　闺女都这么许诺了，他也得未雨绸缪。
　　于是，他拿起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一个月后只接受独家采访！”
　　配图数理化三张试卷。
　　列表里的新闻媒体工作者：“？？？握草，这就开始了！”
　　列表里的新闻媒体工作者：“楚总看看我！选我选我！”
　　列表里的朋友同事领导：“？？？”
　　列表里的朋友同事领导：“？？？要不我儿子\\女儿不行，高低给你整两句。”
　　楚和生发完朋友圈就没有看评论，一头扎进厨房里做菜。


第108章 108赛前
　　深夜, 楚和生只接受独家采访的“狂妄之言”在意料之中上了热搜。
　　一石激起千层浪，找不到楚若渝黑点的黑粉们蜂拥而至。
　　“《伤仲永》的故事望周知。”
　　“emmm吹牛逼也得讲究现实吧，先不提在咱们国家历史上，从来没有人能得到三金, 就说楚若渝真的能保证自己三大项都参赛吗？”
　　“以前只听说过坑爹, 现在看来, 坑娃也比比皆是，就算楚若渝真的有夺金的实力，这么一来, 她的压力得有多大。”
　　当然也有不少楚若渝的脑残粉。
　　“楚楚女神有这个实力，为什么不可以自负一些？人不轻狂枉少年。”
　　“坐等打脸呗~坐等楚爸爸只接受独家采访呗~”
　　“在座的各位还是不了解楚神的实力。”
　　“？？？认真琢磨了一下图片中的文字，楚爸爸也没说楚神能得三金, 在家长眼里，孩子能代表国家参加国际比赛就已经很值得骄傲了。”
　　……
　　网络上的舆论两极分化。
　　要么就是批判楚和生过于狂妄, 变相给孩子施加压力，要么就是坐等楚若渝优秀表现。
　　当楚若渝知道这舆论风波时, 她作为学生代表，即将上台发言。
　　随手刷了几条热门评论，楚若渝不由自主蹙紧了眉头, 她抿了抿嘴唇, 简单粗暴地发了一条微博，并带上了话题。
　　楚若渝V：恩, 独家采访 #楚若渝爸爸朋友圈# #楚若渝 三金#
　　发完后,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快步走到演讲台。
　　还没开口, 阶梯教室内便响起了一阵如雷的掌声。
　　所谓外行看热闹, 内行看门道, 越是优秀的人越知道自己和天之骄子的差距，所以楚若渝能代表所有选手们发言，大家都心服口服，甚至还想听听她有什么高见。
　　“老于，这楚若渝真有那么厉害？”
　　于磊作为金牌导师屈尊降贵去学校单独辅导楚若渝，结果灰溜溜的回来这一事早已人尽皆知。
　　他虽然板着脸，但丝毫没有被调侃的不满，只真心实意地点了点头，肯定了楚若渝的能力，“是啊，接下来一个月，你们就能够感受到她的可怕之处了。”
　　往事——
　　真就不堪回首。
　　“高层次的竞赛，是智力、体力、毅力的深度结合，在这项活动中，我们不可避免地遇到了许多困难……”
　　“数学是人类文明史上最为美妙的学科之一，多年来我们锲而不舍，为之痴迷，为之努力，乐此不疲。”
　　“……最后，祝国家队第一阶段集训取得圆满成功，谢谢大家。”
　　喧嚣的掌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楚若渝相当淡定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在她身边的，是一个长相文静的男生，此刻，他双脸涨得通红，激动地拿出纸笔，“偶像，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作为围观楚若渝直播过的观众，他可真是太佩服楚若渝了。
　　楚若渝有片刻的怔楞，确认这男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接过笔认认真真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男生连忙拿出手机拍了个照，并发了朋友圈，“女神真的太美了，字也很好看，希望一个月后，能和女神出现在一个队伍，为国争光。”
　　楚若渝拿起手机，假期直播过一段时间的她早已对微博这社交软件十分熟悉。
　　果不其然，已经没有什么人讨论爸爸了，而自己也已经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众网友的吐槽对象。
　　“怪不得楚爸爸那么狂妄！！！俩人这自信就如出一辙。”
　　“55555，咱们国家讲究个谦虚啊，就算真的有实力也不可以这么高调。”
　　“？？？楚若渝知道自己到底口出狂言了什么东西吗？三金，历史上还没有这样的记录，如果她能够做到，直接原地封神吧，所有新闻网站的服务器都得瘫痪三天。”
　　“有信心是好事，大家也没必要冷嘲热讽吧？”
　　……
　　楚若渝随意地翻了翻评论，便不再投入过多的关注。
　　另一边，赵建安不免受到波及，无论是私人电话还是公共电话，险些被打爆。
　　大家问的问题高度统一，对楚若渝的豪言壮志怎么看？
　　赵建安：呵呵哒
　　赵建安：他能怎么看？他当然相信楚若渝！
　　在赵建安心里，楚若渝再低调内敛不过，她承诺过的事，从无旁落，既然她罕见地嚣张，他又怕什么，本着替学校扬名的原则，他默默地做了个离谱的决定。
　　中午，市中的官博上传了三张照片，照片的内容高度统一，都是红色横幅，并配文“想不到吧，庆祝的横幅已经做好了。”
　　这几乎是赌上了学校所有的名誉。
　　“？？？？就很离谱。”
　　“emmm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会对楚若渝这么有自信？？翻车了怕是哭都来不及。”
　　“这校长也是个拎不清的。”
　　“换个方向，大家就不可以期待一下吗？如果楚若渝真的能拿到三金封神呢？”
　　“我把话摆在这儿，要是楚若渝真的这么牛逼，我直播吃十斤屎。”
　　“不是楚若渝死就是楼上亡，真刺激！”
　　……
　　*
　　数奥集训队简单的开幕式后，老师以及学生都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培训。
　　为期二十四天的培训，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
　　每三天就会进行一场大考，而总教练也会根据最后的考试得分挑选队员，组成最后的队伍。
　　期间，楚若渝的表现简直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无论考试的题目有多难，她都能够提前作答并得到满分，六场考试下来，还没扣过一分。
　　这嚣张的表现让包括于磊在内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有些人，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羡慕不来。
　　而就在第二十天，马井程主动找上门，原因无他，国际钢琴比赛即将开始。
　　要不是因为楚若渝每晚和他视频连线弹琴，让他知道楚若渝有认真练习且水平进步很快，否则他早就把人带到自己的身边好好培训。
　　就算有优秀的天赋，没有足够的努力，也没用。
　　办公室。
　　于磊匪夷所思地盯着马井程，“你说什么？”
　　要不是再三确认过马井程的身份，他差点以为对方是来砸场子的。
　　这瞬间好多想不明白的事，他终于想明白了，怪不得楚若渝晚上都会离开学校，也不告诉大家原因，应该是去练琴了。
　　马井程也很不满他们霸占了楚若渝的时间，但他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半分，他客客气气道，“她需要跟我出国一个礼拜，参加一个比赛。”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世界顶级的钢琴赛事之一，国际音乐比赛联合会会员组织，在国际古典音乐界影响广泛，她得奖的概率相当高。”
　　完全不比什么竞赛差。
　　于磊知道楚若渝的钢琴弹得非常好，但他万万没想到，赛事撞了。
　　最要命的是，早在之前，他们就答应过楚若渝，选队员时根据排名来，期间不会干扰她的自由。
　　于磊还以为楚若渝能够踏踏实实地待到集训结束，这马井程的到来，真是梦幻。
　　不知道说什么好的他只能偏头看向楚若渝，略带希冀的开口询问，“你的想法呢？”
　　楚若渝根本不会放弃任何比赛，她有理有据的陈述，“以我的成绩排名，就算不参加最后两次集训考试，也足够入选。而且这个钢琴比赛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肯定会去，希望老师你能够理解一下。”
　　于磊：“……”
　　于磊：“！！！”
　　好家伙，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当即，于磊拿出排名总成绩单，认真地算了算，发现真就是楚若渝说的那么一回事。
　　单单六场考试，楚若渝已经成了所有教练眼里的核心队员，怎么都不可能得罪她。
　　淦，他能怎么办。
　　怪委屈的。
　　最后，于磊只能弱弱地守好底线，“一定要记得回来哦，可不能耽误。”
　　马井程冷笑一声，“我这临近比赛才来找人，还没说耽误呢！”
　　茶里茶气的，他才是委屈的那个好不好。
　　于磊不敢说话，虽然他和马井程的职业相差十万八千里，但人家的地位比自己高啊。
　　最后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感慨道，“都怪孩子太出息了。”
　　太出息·被迫背锅·楚若渝：“……”
　　就很离谱。
　　怎么就成她的错了。
　　有了于磊的准话，马井程当场就把楚若渝带走，以至于第二天众学生四处寻找楚若渝的身影。
　　于磊：“呵，人家请假去参加国际钢琴比赛了。要是她得了奖，还能参加环球系列音乐会演出。”
　　要是换一个学生消失，恐怕他们都不一定会发现，啧。
　　同学A：“？？？我们还在辛辛苦苦地争名额，楚若渝就去比赛了？”
　　同学B：“！！！雾草好牛逼的同学，我更爱她了！”
　　同学C：“有现场直播吗？！好想看！！求现场直播！！”
　　于磊：“……”看着情绪沸腾的同学，他冷笑一声，“都滚去做题。”
　　看直播，竟然还想有看直播的时间？
　　是他培训的不到位了！
　　接下来一定要往死里练！


第109章 109火爆外网（1）
　　李斯特国际钢琴比赛是世界顶级的钢琴赛事之一, 向来以为参赛音乐家提供全面专业支持而著称。
　　由于赛事完全致力于李斯特钢琴作品的演奏，所以曲目难度相当大。
　　H国首都演奏厅。
　　与国内音乐厅迥然不同的鞋盒型设计，声音优势明显。
　　马井程和鲍来正坐在观众席，低声交流。
　　“相比较而言, 鞋盒厅的弦乐声较之梯田厅的确要好的多。”
　　鲍来连连点头, “当然, 两个平行侧面的反射声音能让耳朵的听觉更丰满，更有包围感。”说完，他略带戏谑的轻笑, “这细微的差异早就众所周知，你这是紧张的没话讲了吧。”
　　马井程缄默片刻，然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啊，我怎么能不紧张？”
　　两天前, 他和鲍来带着团队一起来了H国。
　　第一场比赛，各方面表现颇佳的狄星纬爆了冷门, 无缘1/4决赛。
　　而楚若渝发挥稳定，轻轻松松地晋级。
　　鲍来能够感受到他紧张的情绪，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真心实意地宽慰道, “比赛比的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心理素质。”
　　譬如说狄星纬, 论起他真正的实力, 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可偏偏就是输在心理素质上, “楚若渝见多了大风大浪, 而且她的天赋和实力比你想象中的更可怕, 你相信她，准能行。”
　　马井程手掌心里全是冷汗，不由自主地伸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借你吉言。”
　　虽然他信誓旦旦地和于磊说，楚若渝得奖的可能性非常高，但看到层出不穷的各国天才，他着实心慌。
　　女主持人Emma是H国十分知名的女星，一轮比赛打分结束，她游刃有余的控场并宣布了下一轮比赛的两位选手。
　　分别是楚若渝以及Frank。
　　台下的马井程听到Frank这个名字，本就不太好的表情瞬间紧绷起来，他紧蹙眉头道，“不好。”
　　Frank是夺冠的大热门，和楚若渝这场比赛，可以说得上是神仙打架，而且狄星纬就是输给了Frank。
　　鲍来听到Frank这个名字就气不打一出来，他吹胡子瞪眼，不过怕影响周边观众的心情，又按耐住了自己的情绪，“不好什么！楚若渝一定赢。”
　　“你在这干着急也没用，倒不如静下心来聆听演奏。”
　　马井程置若罔闻，他愁得头都秃了，“根据抽签， Frank先表演，倘若他表现堪称完美，那……”
　　楚若渝面临的就是雷霆重压。
　　都叫什么事儿啊！
　　鲍来一边安慰，一边看着Frank上场。
　　起初他还嘟嘟囔囔的，但随着Frank的演奏，他的表情逐渐变成了享受与赞美，“不得不说，他的水平的确是世界级的。”
　　天才哪里都有。
　　马井程干不出来昧着良心批判的事。
　　有一说一，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临场发挥能力及水准，实属妖孽。
　　最后，他撇开了所有的想法，真心实意地替 Frank鼓掌。
　　舞台上的Frank胜券在握，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格外灿烂，他对着观众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退场。
　　但当他和楚若渝在入口处擦肩而过时，他忽然止住了脚步，眼里弥漫出了一抹惊艳之色。
　　纯白的半拖地纱裙配上同样纯白立体突出的花艺装饰，美轮美奂，走起路来飘飘欲仙。
　　腰间系着一根金属小腰带，金属感与白色的礼服裙搭配，营造出了一种高级感，肩膀上的设计更加别致，清透且轻盈。
　　配上优雅的盘发，美艳得不可方物。
　　可以说，楚若渝在出场的刹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缓缓走至Emma身旁。
　　Emma呼吸一滞，这一刻，她站在楚若渝的身边，内心竟然会生出自卑的感觉。
　　原本安静的音乐厅内，窃窃私语声陡然变大。
　　鲍来：“……”
　　他忍不住戳了戳马井程胳膊，“我现在终于明白，你煞费苦心带来庞大的造型团队的目的在哪里了！”
　　这简直就是恃美行凶啊！！
　　谁能扛得住！
　　马井程竟无言以对，他解释道，“我只是为了让她的演奏能够呈现出更好的舞台效果，毕竟造型很重要不是吗？”
　　钢琴演奏本就是典雅的，这是一场视觉和听觉的盛宴，“我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你给翻译一下呗。”
　　鲍来扶额，认命地开始翻译，“1000个人心中有1000个哈姆雷特，每个人每个国家的审美都是千差万别的，但这个来自东方的仙女，美的就像雅典娜女神，她仅仅只需要站在那里啊，就可以大杀四方。”
　　鲍来一边翻译一边肯定地点了点头，“你徒弟的颜值真是没得挑，就像是城堡里的公主。”
　　马井程就爱听这些，他的嘴角已经裂到了耳后根，如果楚若渝能顺利晋级，接下来的两套造型会更加美丽。
　　他忽然不觉得紧张了，摆了摆手，“她要开始了。”
　　1/4决赛曲目，是35分钟以内规定作品的独奏。
　　楚若渝知道Frank的实力很强，但她更知道自己的实力也不弱，在外人眼里，她摸琴的时间相较于学习可能少之又少。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所有的曲谱她都能够倒背如流。
　　根本不存在忐忑不安的心情。
　　她缓缓地走至钢琴旁，调整好琴凳，然后进行弹奏。
　　每次弹奏，就算是同一首曲目，也会有细微的差别，毕竟弹奏者每次内心的波澜起伏和心路历程都是不一样的，更甚者，任何意想不到的声音都可以表现在干净的黑白键上。
　　原本众人都震惊于楚若渝的美貌，但她的琴音，柔和的像冬日的阳光，明明亮亮，温暖平静，逐渐让整个音乐厅都安静下来。
　　一曲结束，现场传来了如雷般的掌声。
　　甚至连后台的Frank也心悦诚服的鼓起了掌，他自己是不差，但比起楚若渝，还是有不足，有相当大的进步空间。
　　被主持人再次叫到现场，他先是给了楚若渝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称赞道，“你比公主还美丽。”
　　至于比赛的输赢， Frank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那句话，心悦诚服。
　　现场忽然传来了口哨声。
　　1/4决赛是全程直播的，自楚若渝出现的短短40分钟内，收视率节节攀升。
　　这一刻，东西方审美的差异化被完全打破。
　　“！！这就是来自东方的仙女吗？wow，太好看了。”
　　“她竟然赢了Frank， Frank已经举行过十几场演奏会了，每次都是一票难求，她看起来比 Frank还小，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被安利过来，点开就是美颜暴击，你们都别拉着我，我要去东方找仙女。”
　　“一分钟之内我要知道这位女神所有的资料！！”
　　“什么叫做赢了Frank？裁判还没宣布最后的结果。”
　　“全程观看了直播，站在专业的角度分析，楚若瑜演奏的技巧及情绪都比Frank好很多，如果这都不能赢，那就是有黑/幕，那样的话，我为我们国家而感到羞耻。”
　　马井程自楚若渝演奏起，就再也没有紧张过，别提演奏已经结束。
　　他笑呵呵地对着鲍来道，“你看，我就说有什么好紧张的，她的实力有目共睹嘛！！”
　　鲍来：“？？？”
　　鲍来：“！！！”
　　从来没有见过比马井程更狗的人！！
　　“得瑟。”
　　马井程才不介意，此刻的他完全沉浸在了愉悦的心情中，这一次晋级，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他的信心。
　　这一刻他觉得，楚若渝一定能够夺冠，名声响彻国际。


第110章 110她就是我的神
　　楚若渝回到后台, 媒体蜂拥而至，谁都想在第一时间内得到专访。
　　出口处被堵的水泄不通。
　　在一众镁光灯、话筒的包围下，楚若渝波澜不惊地配合采访。
　　“ Frank作为H国新生代实力强劲的音乐家，如今惨败你手, 你有什么想法吗？”
　　“对于半决赛和决赛你有信心吗？”
　　“你似乎从来没有参加过此类型的国际比赛, 站在舞台上, 一点儿也不紧张吗？”
　　“你比雅典娜还要美，你是东方最美的女孩吗？”
　　……
　　密闭的后台满是嘈杂的嚷嚷，忽然有位记者高声提醒大家, “她很有可能根本听不懂咱们说的话，快去找个翻译。”
　　话音刚落，现场传来了一片嘘声, 毕竟H国的官方语言在国际上并不大众。
　　就在此时，楚若渝脸上浮出了一抹清浅的笑意, 她略带羞涩地摆了摆手，然后开口回答, “ Frank的实力有目共睹，他一个优秀的音乐家，良性的竞争有利于促进努力, 我相信我和他的未来都不会止步于此。”
　　她一开腔, 把所有人都惊到了。
　　原因无他，这一口流利的语音, 讲的比许多本地人还标准。
　　“wow, 她真是个相当优秀的女孩。”
　　“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你为什么会选择学习我们国家的语言呢？这比英语难的多, 你说的这么好, 背后一定下了大功夫吧。”
　　整个话题在楚若渝回答问题后, 全偏了。
　　马井程和鲍来一前一后出现在后台时, 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往日里对待外国友人相当高傲的记者们脸上个个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这不是采访，而是在唠家常。
　　马井程：“？？？”
　　什么情况？
　　就在此时，楚若渝又谦虚地开口，“我们国家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欢迎大家去旅游。”
　　鲍来：“？？？”他懵逼地用胳膊肘推了推马井程，“她说的啥？我怎么完全没听懂？”
　　马井程仔细观摩了一会儿，然后吞咽了一口口水，颇为不可思议，“我也没听懂。”他停顿了片刻，然后伸手指向采访的媒体，“大约和他们说的是一样的玩意儿。”
　　鲍来：“！！！”
　　雾草！！
　　他眼睛瞪得浑圆，好半天才说服自己这是事实，他结结巴巴道，“你这徒弟，天秀。”
　　也难怪本土的媒体记者这么优待！！
　　“她还会说其他国家的语言吗？”
　　马井程哪里知道这些，心中骄傲自豪的同时，突然又涌出了淡淡的心疼，要想人前显贵，人后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可能吧。”
　　当晚，楚若渝的热度在H国的社交平台呈爆/炸/式的增长。
　　临时注册并没有发布一条状态的账号，卷粉七十万。
　　“！！！！！特意下载了钢琴比赛中的视频，这简直就是大师级的演奏！！！她竟然还会说H国的语言！”
　　“被这小姐姐圈粉了！！长得也太好看了！！果然美貌是不分国界的！”
　　“实在是令人震惊！希望半决赛、决赛能够加油！也希望能够多来H国玩。”
　　“反正沟通没有障碍，钢琴也是H国特别重视的乐器，改国籍吧，我们欢迎你的到来。”
　　“以往不乏有别的国家的参赛者，但就是看不顺眼，这Chu（原谅我实在写不来这么复杂的字）越看越喜欢。”
　　……
　　当相关报道及外网评论截图传回国内，已经是到了第二天。
　　第一个更博的依旧是楚若渝的死忠粉，他千辛万苦找到十几张各角度的高清美图、H国数条赞美报道的截图、还有无数网友的夸赞！
　　并配文，“谁能理解这一刻我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心情！！我的楚楚女神啊！！我永远爱慕的楚楚女神！！她竟然在国际钢琴比赛中晋级了半决赛，如果她能稳住自己的表现，冠军唾手可得，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追星追的是一个能在我迷茫时为我点亮一盏灯的灵魂，起初被楚若渝吸引，是因为她完美的脸，可她的优秀、韧性以及深不可测的学习能力彻底让我疯狂。”
　　“我会安静看着她封神路上走的每一步，并永远追随她的步伐。”
　　“她就是我的神。”
　　这沉甸甸的表白、溢出屏幕的崇拜感、以及数张有分量的图片，迅速地把楚若渝再次带到了热搜。
　　“？？？什么情况？？怎么就突然间参加国际钢琴比赛了呢？她不是应该正在集训队吗？？”
　　“哦/草，咱们国家的钢琴文化较之其他国家可谓天壤之别，这场比赛我知道，国内还没人拿过冠军，她如果能做到！！简直就是开创了先河！！”
　　“你们都在关心她能不能得奖，只有我在疯狂舔屏吗？！这颜值真是完全长在我心坎里了，女娲，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你看看其他人！你看看其他人啊！！”
　　“居然还让楚若渝改国籍，改nm的国籍。”
　　“楚若渝的粉丝应该是最清醒的人了，博主说的对，追星追的是一个能在我迷茫时为我点亮一盏灯的灵魂！！突然间就想好好学习了！”
　　“据我所知，楚若渝的英语而非常的6，那么问题来了，她到底会几国语言！大胆预测一波，至少会个三种吧！！”
　　……
　　有赞美不乏也有诋毁的。
　　“所以在国家集训队培训期间出去比赛是一件很合理的事吗？？她浪费了一个名额，非常不尊重其他的学生。”
　　“就是，一想到大半个月前的口出狂言就想笑，她有什么资格能够参加？”
　　“emmm，不知道怎么想的，到时候收不了场丢脸的还是她。”
　　……
　　这热度，让好不容易花钱上热搜的小明星瑟瑟发抖。
　　人比人气死人，大概说的就是这样，有些人什么也没做，就能够一次次成为话题的中心。
　　下次一定要避开楚若渝各种比赛的时间。
　　不然这腥风血雨，谁能够受得了啊。
　　就在黑粉跳来跳去、无中生有时，死忠粉又继续更新了一条微博。
　　“啊啊啊啊啊啊！楚楚女神赢了半决赛了！！！她杀到了决赛！！！对手是以前Frank的手下败将，根据外网媒体分析，只要现场表现不出现太大错误，基本上就提前锁定了冠军的席位，我太太太太为她骄傲了！大家明天晚上一定要看直播好吗！！！”
　　“还有还有，奥委会也公布了国家参赛的人员名单！我楚楚女神！！！在列！！！特么的，以后谁再说我女神不好，麻烦你原地爆/炸好吗？不要在我的评论底下找存在感，看一条删一条。”
　　除了这位死忠粉，不少官媒开始转发楚若渝的相关消息。
　　京大/清大以及不少高校提前恭喜楚若渝获得参赛名额，并希望她能够为国争光。
　　音乐学院/全国各地的音乐协会/有关于钢琴的机构/位高权重的音乐家纷纷大肆宣扬决赛，各种赞美之词频出。
　　可以说，楚若渝不仅仅血洗了娱乐榜，相关榜单通通没有放过。
　　一时间，风头无量。
　　质疑声、赞美声、羡慕声、抹黑声交错复杂。
　　无一例外，大家的眼睛暂时锁定了钢琴决赛。
　　在这一刻，谁都希望楚若渝能够拿奖，继续保持她创造的神话。
　　#楚若渝能得冠军吗#这个话题，直接冲到了第一。
　　居高不下。
　　近千万的网友在投票中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而在话题风暴中心的楚若渝，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压力，甚至还喜滋滋地写了个命题方案。
　　一旁的马井程：“……”
　　真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第111章 111火爆外网（2）
　　决赛万众瞩目, 赢了满身荣光，输了黯淡离场。
　　这在无形中给楚若渝及马井程施了雷霆高压。
　　距离比赛时间越近，马井程就越紧张，他偷偷瞥了一眼正全神贯注练习的楚若渝, 伸手打断对方, 语重心长地叮嘱, “虽然你今天的对手是Frank的手下败将，但期望值也不能过高。”
　　期望值越高，越会加重人的心理负担, 使人对目标能否实现而产生怀疑忧虑，影响实际发挥。
　　楚若渝哑然失笑，她哪里不知道, 师父这是在帮她缓解压力，“心理素质和技术水平是相辅相成的, 我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您真的不必担心。”
　　她觉得自己最优秀的品质就是韧性。
　　马井程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好家伙, 他觉得自己真没用，还需要徒弟来安慰。
　　他走到楚若渝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过了今晚, 属于你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这些前浪, 迟早要让位。
　　就在马井程还想说些什么时,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他眉头微蹙, 不情不愿地开门。
　　门口站着的正是Frank, 他的身边还有一位老者和两个少女。
　　Frank说的是英语, 他先是介绍了老者，“这是我大学校长斯伯特，他想拜访您和楚若渝。”
　　生怕别人误会自己的来意，他又补充了一句，“听说楚若渝还在上高中，如果她愿意，本校可以为其提供丰厚的奖学金，欢迎她入学。”
　　马井程：“……”
　　那些年被校长们支配过的恐惧。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一言难尽。
　　Frank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旁的斯伯特开口补充，“我校是国际一流的音乐学院，培养出了无数音乐家，相信在我校她会得到非常好的培养。”
　　马井程揉了揉太阳穴，“先进来吧。”
　　Frank身后，身着粉色连衣裙的蓝橙抑制不住亢奋，“我的老天，楚若渝也太美了吧。”
　　随着她的视线望去，楚若渝端坐在钢琴旁，她身着一件白色刺绣珠片裙，裙部的收腰与大裙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腰身显得愈发纤细，刺绣部分点缀着珠片，灯光下摇曳生辉。
　　宋欢欢见到这美好的一幕，刺红了眼。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国外碰到楚若渝。
　　当初，因为抄袭事件，她在国内根本待不下去，爸爸动用了大量的财力物力，才把她送到了这所学校。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楚若渝带给她的羞辱，所以她一直拼命的练习、创作。
　　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风光地回国，并告诉对方，“你只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可谁能想，楚若渝竟然能达到如此的高度。
　　宋欢欢心内滴血，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按照国际钢琴比赛的水准，就算她努力一辈子，连1/4决赛都进不了。
　　“我身体真的很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休息。”
　　蓝橙是她在异国他乡新结识的朋友，因为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所以关系突飞猛进。
　　这几天，关于楚若渝的新闻铺天盖地，宋欢欢想不知道也很难。
　　出发之前她就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可就是拗不过蓝橙。
　　谁能想，蓝橙竟然认识Frank，阴差阳错被带到了楚若渝的面前。
　　蓝橙撇了撇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女神就在面前，不要个签名回去多亏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现场票。你要是回去我就和你绝交。”
　　她知道宋欢欢没病，只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抗拒。
　　宋欢欢闻言，险些憋出了内伤，爸爸把她送到了生地不熟的国外，她全凭蓝橙才一步步立足，简而言之，她根本不敢得罪蓝橙。
　　此刻，她只能略微低头，不叫别人看到她的脸。
　　蓝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掏出纸笔，一个箭步窜到了楚若渝的身旁，眼里满是崇拜的星星，“给我签个名吧。”
　　她的出现，很好地缓和了现场的气氛。
　　“能不能写句祝福话，我叫蓝橙，蓝色的蓝，橙子的橙。”
　　楚若渝还不知道要怎么拒绝这位斯伯特校长，她连忙接过笔，“当然。”
　　蓝橙本以为，视频中的楚若渝已经美出了天际，万万没想到，近距离接触的楚若渝，更鲜活灵动，一颦一笑皆勾人心弦。
　　“还有一个，她叫宋欢欢。”
　　说完，蓝橙连忙对着身后挥手，“欢欢，你磨磨唧唧干什么呢！赶紧过来啊！”
　　楚若渝听到宋欢欢三字，手中动作一顿，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蓝橙的身后。
　　刚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她突然有些恍惚，记忆回到了半年前的夏天。
　　怪不得很久没有宋欢欢的音讯，原来她已经出国了。
　　这么低的概率都能被她们碰到，真真是一段孽缘。
　　这一刻，宋欢欢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人。
　　本就岌岌可危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怎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她张了张嘴，完全说不出话来。
　　楚若渝完全没有给宋欢欢难堪的想法，她越来越强的实力、越来越精彩的生活，就是最有力的反击，只有弱者才会去斤斤计较，瑕疵必报。
　　不过，她只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并未写任何的祝福给宋欢欢。
　　宋欢欢既恐惧又害怕，当她对上楚若渝的眼神，久违的恐惧与憋屈一下子爆发，脑子里的弦瞬间断了，她拿起签名的纸，然后撕的粉碎，“谁要她的签名，她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
　　面对楚若渝，她始终不能心平气和，骨子里的优越感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种落差她一秒钟都忍受不了。
　　突然的变故惊呆了蓝橙，她结结巴巴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她突然会这样，真的很对不起。”
　　说完她还给楚若渝鞠了一躬。
　　早知道她就让宋欢欢先回去了。
　　哦不对，要是早知道，她根本不会和宋欢欢做朋友。
　　什么人啊！！
　　斯伯特也有些诧异。
　　倒是一旁的马井程开腔，“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要是早发现宋欢欢，他根本不会让对方进来。
　　斯伯特忍不住问，“你们是认识吗？”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剑拔弩张的氛围他能够感受得到。
　　马井程眯了眯眼，主动解释，“她在国内偷窃了楚若渝的原创作品并据为己有，被我当众戳穿后，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
　　一如既往的耿直。
　　宋欢欢猛然抬头，这瞬间，噩梦般的回忆再度袭来，她没想到同一件事，马井程居然做了两次。
　　她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误而已，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为什么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呢？
　　蓝橙：“？？？”
　　蓝橙：“！！！”
　　真TM晦气。
　　她连忙离宋欢欢远了一点。
　　斯伯特同样十分震惊。
　　马井程的话还在继续，“贵校录取学生时，难道不多方位考察学生的人品吗？”
　　斯伯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每个学校都有一些通过不正当手段进来的学生，只是没想到，宋欢欢竟然会剽窃楚若渝的作品。
　　这让他刚才的邀请显得非常可笑。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斯伯特深深地看了一眼宋欢欢，强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带着Frank离开。
　　宋欢欢这才感觉到了一阵后怕，如果被学校除名，她的前途也就彻底的毁了。
　　她嘴唇咬的发白，忽然恶狠狠地看向楚若渝，“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完，她转身就跑。
　　蓝橙觉得自己得回国烧香拜佛才能去去晦气，她心中哀嚎，然后再一次道歉，“对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也很喜欢你弹的琴。”
　　楚若渝笑容带着暖意，“谢谢你的喜欢。”
　　蓝橙这才放下心来，意识到比赛即将开始，不好在这里再做打扰，识趣的离开。
　　马井程一想到宋欢欢临走前放的狠话，就有些不安心，“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有些人明明自己犯了错，却偏偏要把错误归咎在别人头上，这种脑回路真是离谱。
　　楚若渝耸了耸肩，并没有把宋欢欢的话放在心上，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无论是宋铭成还是宋欢欢，没了人脉，没了资源，实在不值一提。


第112章 冠军（1）
　　与此同时, 楚和生与一众同事正守在电视机前，盛大的比赛并没有电视台转播，是找到了专门的链接投屏。
　　“老楚, 我实在是羡慕嫉妒恨啊！”相同的话, 同事A已经说过千万遍, 但架不住楚若渝越走越高, “我愿意折寿三十年，换一个这么有出息的孩子。”
　　只有当家长才能理解这样的心情。
　　“不管若若能不能赢，她的未来, 都一片光明。”
　　已经到了决赛, 她最次也能得个银牌, 就算是银牌，国内也从没人得到过，“他/娘/的，那么带感的事竟然发生在我身边, 回头等若若回来了, 我一定要请她吃饭，顺便熏陶一下我家孩子。”
　　楚和生嘴角的笑意愈发灿烂, 他连忙摆了摆手, “可别这么说。”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敬了同事C一杯, “你们这么关心若若, 我真的开心。”
　　所幸他没有碰到酸言酸语的同事, 大家都打心眼里高兴。
　　“还有，感谢老张把家里挪出来让我安静看比赛。”
　　老张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 “你这多少有点凡尔赛了。”
　　自打楚若渝进入了决赛, 蹲点在单位楼下的记者就没少过, 老板倒是对此乐见其成，根本就没有管过，“我猜蹲点在你家楼下的记者也不在少数。”
　　金牌、银牌，都是大新闻。
　　楚和生挠了挠头，瞬间皱成了苦瓜脸，“五分钟的倒计时开始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如擂鼓般。
　　除了楚和生，观看这场直播的观众数不胜数，有楚若渝的同学、老师，有八卦的网友，有音乐协会的成员及对钢琴有梦想的若干人。
　　绝大部分的人都在期盼着楚若渝能够一举夺冠。
　　五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可黢黑的屏幕始终没有亮起，但现场的声音却通过各种设备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弹幕陆陆续续地在顶部出现。
　　“什么情况？我的电脑坏了吗？5555，这可是我新买的电脑啊，晦气。”
　　“看不到任何画面，一片黑？？”
　　“我也！”
　　“我能听到声音！现在是主持人在说话，决赛应该已经开始了！我靠，什么情况啊！难得看一次直播，还能这样？”
　　“既然大家都黑屏，不是我一个人，那我就放心了，好在这是钢琴比赛，看不到听听也行［无可奈何］［无可奈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的你要笑死我吗？你能听得懂吗？！”
　　……
　　相关工作人员迅速地发布了紧急通知：“由于同时在线人数过多，导致服务器崩溃（以往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盛况，并不知道服务器不能负荷）已经在紧急修复中，希望大家谅解，同时祝福楚若渝比赛加油。”
　　部分冲浪选手两边来回切换。
　　“别磨叽了，赶紧修复啊！！”
　　“说明以往压根没人看这个比赛，楚楚女神NB”
　　“莫名其妙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直播一共才多久？！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有发通知的时间赶紧去打个补丁。”
　　……
　　相较于1/4决赛，半决赛，决赛可谓空前盛况。
　　作为H国最为重要的文化盛典，H国国家电视台、国家广播公司都进行了实况转播。
　　现场将近2000个座位，座无虚席。
　　决赛总共分为两个部分，首先是协奏曲部分的演奏，其次是演奏指定曲目。
　　而协奏曲部分的演奏是由H国最为著名的交响乐团协奏。
　　登台的楚若渝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最为狂热的观众气氛，连带着平静的心情都变得激动起来。
　　能够在这么繁荣的音乐教堂里有一席之地，能站在一个全新的高度上，多么让人心潮澎湃。
　　观众席上的鲍来已经紧张地不能呼吸，“你觉得她能做到吗？”
　　马井程：“……”
　　这一幕仿佛在1/4决赛现场时出现过。
　　只不过两个人想法完全颠倒。
　　“她能站在那个位置，足以证明她的成功。”
　　“她已经赢了。”
　　而这时楚若渝的目光扫过，马井程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自己，被周围狂热的气氛感染，他突然握拳举手，然后吹了个口哨。
　　鲍来：“……”
　　越老越不正经。
　　要是被记者拍到，传回国内，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翻译。
　　楚若渝的确看到了马井程，也看到了他老小孩般的举动，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肤光胜雪，美玉荧光，音乐厅似乎亮了起来。
　　直播的画面，忽然就好了。
　　焦急等待的网友们，冷不丁地被这美貌暴击了。
　　有些人还在调侃吐槽这黑屏的直播，调侃的文字打到一半，又一个个的删掉。
　　“草，楚若渝每一次出场，都能刷新我对她美貌的认知！！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了吧！！”
　　“截图舔屏，大概就是我今天晚上要干的最多的事情了。”
　　“！！！！特马是仙女吧！！盛装的她真的好漂亮，我死了！！”
　　“好羡慕她的同学们啊，可以和这么优秀的人做朋友。”
　　“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走错赛场了！这他喵真的不是选美大赛吗？？！！”
　　……
　　同事A拍了拍楚和生的肩膀，“我有个儿子，比楚若渝大一岁，我老婆会游泳，我们将来不需要养老，你看……算了，他不配。”
　　都说当家长的，看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好，这一刻，他心偏了。
　　周围传来了一阵爆笑声。
　　弹幕上关于楚若渝美貌的评价随着比赛进行，逐渐减少，越来越多的专业人士跳出来点评。
　　“怪不得楚若渝能达到这样的高度，你们看她的手型就知道了。”
　　“同意，咱们国内钢琴学习主流的教学方法其实是错误的，纵观不少在钢琴上学有所成的音乐家，不难发现他们的手型越来越糟糕，其实如果技术越高，手型会越标准。”
　　“说实话，再难的曲子练了1万遍也能弹出来，不过是一般水准和真正超越一般水准的区别。”
　　“平心而论，楚若渝的对手实力也十分强劲，较之一年前，水平突飞猛进。至少这节奏曲部分的演奏，我觉得他完全不比楚若渝差。”
　　……
　　同样的对话，时不时地也会出现在现场。
　　鲍来这下子是真的紧张到手心出汗了，“按照这样的趋势，结果是真的不好说。”
　　原本他以为楚若渝的赢面会大一些，但万万没想到，两人的实力不相上下。
　　鲍来抿了抿嘴唇，“决赛的第二部 分是演奏指定曲目，其中的华彩段落是由演奏者本人自己创作的。” 
　　他眼里的光逐渐聚拢，“这也是拉开两人分数的唯一变数。”
　　钢琴比赛，是要在艺术领域中全方面的比赛，创建性和代表性尤为关键。
　　“你可以质疑她的天赋，你也可以质疑她的能力水平，你不能质疑她的创新能力。”
　　鲍来怔愣，有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可在楚若渝上台、演奏到华彩段落时，鲍来瞳孔骤缩，旋即他闭上眼静静聆听。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感染力与爆发力是他这辈子极少能够碰到的。
　　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楚若渝的对手是M国人，他三岁开始弹钢琴，一年的演奏会就有80多场，知道对手后，他从来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
　　哪怕是第一部 分的比赛，他也仅仅是高看了楚若渝一眼，把她摆到了对手的位置。 
　　可现在，这华彩段落的演奏，即使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楚若渝比他优秀太多太多。
　　这场比赛，他输了。
　　他无意识地伸手抱头，掩住低落的情绪。
　　毕竟，他为了这一刻准备了太久太久，谁能想，会杀出来这么个程咬金。
　　直播的画面在他身上停留了好几秒，这一刻不管懂不懂钢琴的，都读懂了他的情绪。
　　他！！自己都觉得比不上楚若渝！
　　这意味着什么！！
　　楚若渝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国际赛季，就以出色的表现，拿到了冠军！！
　　她还没有成年！！
　　令人咋舌！！
　　弹幕经过了片刻的安静，瞬间又爆发，密密麻麻，完全就看不清画面。
　　“能告诉我？这是赢了的意思吗？我好紧张！”
　　“是要赢了吗？”
　　“求求一定要赢啊，她真的配得上这荣光！”
　　“只要裁判没被收买，应该就能赢了吧！！”
　　“她太牛逼了，我爱她！！赢得了冠军，国际上任何出名的音乐院校都可以去吧！”
　　楚和生端着酒杯，怎么也喝不下去，捏着酒杯的手指隐隐泛白，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画面。


第113章 113冠军（2）
　　作为国际顶尖钢琴比赛之一, 裁判黑/幕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且比赛最终目的是希望造就一个能长期活跃于世界舞台上的演奏艺术家，而非着力于炮制一位商业气息浓厚的音乐明星，所以评判标准注重表现手法的拓展与创新。
　　万众瞩目下, 来自H国的裁判缓缓开口, “西方乐坛推崇的对李斯特的诠释, 是深挖作品内在的戏剧性与人文思想。楚若渝很优秀, 给大家还原了一个原色的李斯特。”
　　现场掌声如雷。
　　其他国家的裁判陆陆续续地发表看法，无一例外，就是褒奖与赞美。
　　还有一份来自M国广播音乐协会会长的邀约, “年纪轻轻能有这么深厚的感悟与功底实属不易, 希望你能够不浪费这份天赋, 我可以邀请你去我的母校学习吗？”
　　邀约一出，弹幕再次炸了。
　　“真就离谱，电视剧都演不出这么梦幻的情节。”
　　“这绝对是人生的高光时刻！楚楚女神称号实锤！！”
　　“我要是楚若渝，一定会立刻答应下来！！实在是太羡慕了5555”
　　“楼上的, 你格局好歹大一点啊！！都得了冠军, 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拿出一点冠军的姿态来。”
　　“千万别答应啊！！清大和京大本就打得不亦乐乎，被外来人插一脚, 谁能甘心？”
　　“什么清大和京大！！必须给我去京市音乐学院！！！音乐学院yyds！”
　　……
　　万众瞩目下, 裁判一一打分。
　　当冠军楚若渝的名字响彻音乐厅时，厅内的顶险些被喧嚣声掀翻, 毋庸置疑, 她的实力征服了所有人。
　　“！！！虽然预判了结果, 但这一刻还是异常激动！除了牛逼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感动到哭，真的是国内第一人, 她给我们无数钢琴学员树立了一个优秀的榜样, 她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 并不是只有西方国家才行，我们也行！”
　　“里程碑！！！这是要载入史册的！”
　　无论是观众、网友，都沸腾了。
　　国内的热搜上，再一次被楚若渝的名字制霸，铺天盖地的全是有关于这场钢琴比赛的内容。
　　楚和生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里什么都有，他完全不想醒来。
　　“老楚，你在发什么愣呢？！你闺女拿冠军了，这可是国际性质的比赛，喝一杯，发表一下感言。这孩子，真给你们老楚家长脸，实在是太有出息了。”
　　楚和生的大脑在酒精的麻痹下，有些晕眩，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她一定是楚家最有出息的人！”
　　他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冠军，金牌，她是我的骄傲。”
　　配图是随手拍的直播。
　　列表里的新闻媒体工作者瞬间亢奋。
　　“哥，我给你发了消息，麻烦你看到了回我一下呗。”
　　“哥你在家吗？我能给你做个专访吗？”
　　“首先祝贺楚若渝拿了冠军，其次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会摆庆祝宴吗？”
　　……
　　楚和生看也没看，在联系人列表里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肖池这个名字，然后直接拨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
　　“楚哥，我看新闻了，恭喜你。”
　　肖池自打比赛结果出来后，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给楚和生打电话，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楚和生竟然主动给他打了过来。
　　楚和生知道，自己是避不开媒体的，反正都要做采访，第一手资料，当然要给自己人。
　　在全网群嘲他痴心妄想时，只有肖池给他发了一堆的消息，并预定了独家采访的名额。
　　肖池：“！！！”
　　他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激动的无以复加，“好嘞哥，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放心，我写出来的稿子一定令你满意。”
　　他的眼光实在是太毒了！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挂断电话后，肖池迅速地在工作群内艾特了主编，“楚和生答应我，让我做个独家专访！！”
　　瞬间工作群里就炸了。
　　“？？？你怎么联系到楚和生的？咱们老对家凤凰娱乐的人在他楼底下蹲的都生蘑菇了，也没见着人影。”
　　“看不出来你这么牛逼啊！”
　　“要是能够拿到楚若渝的独家专访就好了，。这难道不比楚和生更好？”
　　“这么看来升职加薪板上钉钉啊！”
　　肖池的聊天界面，瞬间多了许多私人窗口，无一例外都是来套近乎的，他嗤笑了一声，连忙背着吃饭的家伙冲到楚河生的家中。
　　就在全网议论楚若渝以及钢琴比赛时，市中的官博，再一次出圈。
　　依旧是大家熟悉的红色横幅图片，只不过庆贺的是国际钢琴比赛，并配文：“老早之前就做好了，压在仓库里现在才拿出来，祝贺楚若渝得冠，你是我们市的骄傲。”
　　这一波凡尔赛，着实秀到了不少人。
　　“可恶，被它装到了，偏偏还没有办法反驳。”
　　“别提了，咱们学校要是有这么牛逼的人物，可能比它还要高调。”
　　“要是没有绝对的自信也不敢这么嚣张，你们说楚若渝有没有可能真的……”
　　“楼上的你就别想了，不可能的。楚若渝这次得了冠军，你知道接下来有多少场全球的演奏会等着她去吗？名利双收又怎么会看得上区区知识竞赛呢？她看不明白，她的家长也看不明白吗？”
　　……
　　国内尚浅讨论的天翻地覆，更别提国外。
　　拿下了大奖的楚若渝才刚走出音乐厅，就被各国的记者们团团包围，长/枪/短/炮水泄不通。


第114章 114“？？？”（一更）
　　“您在赛场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比赛组委会赛后为您安排了多达百余场世界范围内的巡回演出音乐会，请问您有什么感想？”
　　提问的记者是H国人，不等翻译反应, 楚若渝就率先给出了答案, “我会平衡好极其频繁的演出、与不同指挥及交响乐团的合作、世界各地文化风貌的差异期间的关系。”
　　“获奖后, 你最想感谢的人是谁？”
　　楚若渝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旋即给出了范本式的回答，“首先，感谢我的老师。”
　　她微微侧身, 让出了大半的镜头, 真挚地表达自己的感激与幸福, “其次要感谢我的家人……”
　　就在楚若渝侃侃而谈时，大部分记者都懵了。
　　“她在讲什么？”
　　“仿佛天方夜谭般的语言。”
　　“我也听不懂。”
　　“快看，提问的记者能听得懂！ Oh， my god!楚若渝到底会多少种语言？”
　　现场有些许的沸腾。
　　H国的记者占大多数, 采访优势明显, 其中一个金黄头发的女人挤掉了身旁的大汉，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您究竟会几国语言？”
　　这个问题和钢琴比赛风马牛不相及, 按理来说都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可偏偏没有人阻止。
　　大家秉着呼吸等着楚若渝的答案。
　　楚若渝：“？”
　　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她抿了抿唇, 旋即微笑着给出了答案, “精通8种, 至于其他语种也有涉猎，只不过研究的没有那么透彻。”
　　现场从些许沸腾变成了骚动。
　　“您能具体说说是哪些国家的语言吗？”
　　楚若渝极其无奈, 她万万没想到, 记者们竟然会对这些问题感兴趣, 她迅速报出八个国家。
　　“竟然没有H国！！”
　　“我不信，如果不看长相只听声音，就是个地道的本地人。”
　　“她……真的太优秀了吧。”
　　小部分记者立刻就相信了楚若渝说的话，而大部分记者却将信将疑。
　　就拿 Frank来说，就算他文化课水平很高，会的也只不过是本国语言和国际通用英语罢了，按照他的练习时间来说，这已经十分难得。
　　“那接下来的采访，可以不用翻译吗？”
　　楚若渝但笑不语，默认的姿态燃爆了一众人的八卦。
　　他们真的好想探探楚若渝的底。
　　“按照惯例，颁奖典礼过后，也就是明天上午，会在另一个音乐厅做获奖后的首次公演，您准备好了吗？”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切换语种，“我早就想去见识现场的繁华了。一想到穿过观众席的红地毯阶梯走向舞台中央，我很兴奋。”
　　“wow，她真的！！！她又换了一种语言！！”
　　“天啊，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传说中的天才不过如此。”
　　马井程嘴角有些抽搐。
　　他自以为已经很了解楚若渝了，但当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时，他才意识到，楚若渝到底有多深不可测，他了解的只是冰山一角。
　　马井程忽然摇了摇头，他的动作幅度很小，并没人发现。
　　如果有一天，楚若渝的一切都公布在大庭广众之下，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盛况？
　　马井程忽然有些期待，他希望这一天能够早点到来。
　　观看直播的网友们同样一片呆滞。
　　带入一下楚若渝的年纪，再带入一桩桩、一件件辉煌事迹，真不知道她的脑袋究竟是由什么构成的！
　　“你们注意听楚若渝说的话了吗？至于其他语种也有狩猎，她管熟练对答叫做狩猎！这标准也太他妈高了！头皮发麻！精通又得到个什么程度？”
　　“我从她在娘胎里的时间算起，就算没日没夜的学习，学会这么多国家的语言我认了，拿下三项全国联赛第一我认了，这还能得个钢琴冠军，她怕不是个怪物吧？！”
　　“这里给大家科普一下，你们不能以自己的见识来判断他人获得成就的难度，这边建议你们去百度一下达芬奇。”
　　“！！？？原来世界上牛逼的人物这么多吗？！”
　　“这种情节，我也只敢在做梦的时候爽一下，谁能想，真的能发生！”
　　……
　　现场的记者终于从震撼中清醒了过来，话题也继续转回了钢琴。
　　“听说您还在上高中，有心仪的学校吗？我相信，只要你愿意，无论哪所学校都愿意给你递来橄榄枝。将来会一直致力于音乐吗？”
　　马井程嘴角又抽了抽。
　　听到这样的问题，他麻了！真的麻了！
　　楚若渝眨巴了一下眼睛，“暂时还没有。”
　　停顿了片刻，她又继续道，“钢琴对我来说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带给我的意义是巨大的，我会一直致力于音乐与其他我热爱的项目。”
　　敏锐的记者立刻嗅到了这话的猫腻，“其他热爱的项目是什么？”
　　楚若渝斟酌了好一会儿，“明天结束公演后，我将直接飞往F国，参加第65届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她本想把物理和化学一起说进去，但到底不想给其他人带来不好的影响。
　　“？？？”
　　“！！！”
　　不仅仅是记者、评委、还有一些其他国家的知名音乐人都安静了。
　　F国。
　　65届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让楚若渝一个只会弹琴的小姑娘去参加？
　　这就很迷。
　　好半晌，才有一位记者颤颤巍巍地发问，“您是在开玩笑吗？”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听说楚若渝所在的国家在数学方面实力非常强劲，别说百里挑一，百万里挑一还差不多。
　　楚若渝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可是经历了重重选拔，才入选的。”
　　马井程怕再谈论下去，楚若渝会被扒得底朝天，而且采访已经进行的差不多，该说的也都说过，他连忙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簇拥着楚若渝离开。
　　而直播也就到此结束，直到颁奖典礼开始。
　　看着一片漆黑的画面，所有网友们突然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对哦！官方的消息被压在国际钢琴后面，没什么人关注！楚楚不仅艺术方面牛逼，文化成绩也牛逼。”
　　“！！！上网搜索了一下历届参加竞赛的人！！不是夺金就是夺银！！楚若渝真的能有这样的水平吗？”
　　“全国联赛第一你们还要她怎样啊？为什么不能相信她？”
　　“哦豁，我又开始畅想未来了，要是我女神能够再拿一枚金牌，估计就不会再有人diss她了！”
　　“之前看过一篇分析帖，选拔过程非常残酷，每三天一场考试，共计8场，要总积分达到前6，才能够去参加比赛。可是推算了一下集训的时间，楚若渝正在国外参加钢琴比赛，难道有黑/幕？”
　　……
　　#楚若渝 八国语言#
　　#楚若渝 李斯特国际钢琴比赛冠军#
　　#楚若渝 创造了历史记录#
　　#楚若渝 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楚若渝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前十条热搜，通通被楚若渝占领，比起直播之夜，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事态的发展，网友也逐渐被分裂成了两个阵营。
　　一方面欢天喜地的庆祝楚若渝得冠。
　　另一方面质疑选人不公，且热度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官网底部网友意见栏里，铺天盖地的群嘲。
　　“？？？就因为楚若渝拿了全国联赛第一，所以大开后门让她去为国家比赛？沈青衣去年不也是全国联赛第一吗，为什么今年连名额都没有？别装死了，赶紧出来解释。”
　　“就是，就算做戏也得做全套，楚若渝在集训期间参加钢琴比赛，你们还暗箱操作让她上场，这违背了公平性！”
　　“麻烦公布真正的6个名额好吗？楚若渝我们不认。”
　　……
　　于磊万万没想到，就一个比赛名额，还能在网上闹出这么多幺蛾子。
　　黑/幕、暗箱操作、开后门，这些话说的真是笑死人了，国家的荣誉高于一切，所有参加比赛的选手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实力的学生。
　　已经在F国的其他5位选手见于磊被网友的评论气得七窍生烟，纷纷地开口。
　　“没什么好气的，楚神的积分本就是第一，大部分人就是看个热闹，解释一下就好了。”
　　于磊一想也是，马上就是比赛的关键时刻，不值当为了这些小事浪费时间。
　　他摆了摆手，“你们先看书，我去去就回。”
　　于磊走后，其他五人也没什么学习的心思，“要不咱们都发微博支持一下楚神吧！任谁被这么污蔑都不会高兴！”
　　这个想法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第115章 115学霸们的世界（二更）
　　正当网友们骂的热火朝天时, 不知不觉，风向变了。
　　严斌伟V：是谁说楚神没有参加考试的？她没实力能让我服气？这年头造谣的成本太低，麻烦出来道歉【图1】
　　配图是他最高个人成就, L国数学大师赛全球第三。
　　依嘉V：麻烦你们动脑子想想？楚若渝是队长, 没实力怎么当队长？！【图1】
　　配图同样是最高个人成就,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二等奖, L国数学大师赛全球第四。
　　韩鑫淼V：？？？听说有人质疑楚神的实力？？质疑选拔赛有内/幕？怎么敢的呀？【图1】
　　配图是他三年入选国家集训队的成绩，且他已经提前拿到了京大的录取通知书。
　　梁敬昀V：楚若渝是我的偶像也是我追逐的目标，侮辱他就等于侮辱我, 那些用脸滚键盘的恶臭人多远滚多远。
　　饶锐V：不要让天才寒了心！PS：同样是集训队, 楚若渝轻轻松松拿下积分第一, 顺道去国外拿了一个冠军，而我还在吭哧吭哧解题，说多了都是一把辛酸泪。
　　……
　　五条微博迅速被好事的网友截图整合，这含金量使人瑟瑟发抖。
　　“雾草, 人家的未成年, 各种金牌，各种全球排名！我的未成年, 还在遛狗斗鸡上！淦！这差距！！”
　　“这是属于学霸们的世界, 完全不敢插嘴。”
　　“他们说的好有道理哦，要是没有绝对的实力, 怎么可能让这么多人心服口服。”
　　“重点是心服口服吗？是不按照规矩办事？有实力就是能够藐视一切？要是我现在比楚若渝更厉害, 我能分分钟换下她？”
　　“没听饶锐说, 积分第一是楚若瑜啊！！说明人家完全按照流程走！！另外，有实力就是能够藐视一切, 不管你接不接受, 如果咱们国家能得更多的金牌, 凭什么不让她上？这什么道理？一看就是生活中的los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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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网迅速地晒出了八次考试的分数。
　　楚若渝的确有两场没参加，分数也的确公平公正的给了0分。
　　可就算这样，她依旧以六场满分的总分夺得了第一。
　　千万网友：“？？？”
　　千万网友：“！！！”
　　这什么牛马剧情？！
　　这他妈还属于人的范畴？！
　　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竟然会等来一个这样的答案？！
　　一时间，楚若渝的粉丝们走相告欢天喜地，仿佛过大年，郁气一扫而空。”
　　“让你们质疑，让你们嘲笑，这巴掌响亮吗？哈哈哈哈哈哈哈，人都笑裂了，年度最反转没有之一。”
　　“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也不能不相信楚若渝。”
　　“作为一个路人，从官网公布的成绩单上来看，只看到了楚若渝强悍的实力，集训队那是什么地方？天才云集，诸神之战，连他们都对题目无可奈何，楚若渝却一分不扣，她不去谁去？？！！”
　　“还真是冤枉人家了，我为我之前的不当言论道歉，怪我井底之蛙［笑哭］只能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瞬间黑转粉，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我，这样的偶像，请给我来一沓好吗？”
　　“什么时候比赛啊！好想知道结果！！”
　　……
　　一场舆论风波在当事人强悍的实力下迅速平息。
　　楚若渝参加完颁奖典礼及公演，便马不停蹄地冲向了F国与于磊等人会和。
　　于磊再次见到楚若渝，神情有些恍惚，诚如饶锐所说，别人只在集训队期间请了个假，然后轻轻松松地拿下了国际冠军。
　　身价立刻翻了数倍。
　　“怎么样？状态还好吗？”
　　于磊一边真心实意地替楚若渝感到高兴，另一边有些担忧她太过于疲劳会影响比赛的发挥，“需不需要好好休整一下？缺什么直接告诉我。”
　　楚若渝哪里能不知道于磊的想法，她抿了抿唇，直截了当，“让我做套题找找手感。”
　　于磊干笑了两声，倒也没拒绝，拿出一套试卷就递到了楚若渝的面前，“这是我最近淘来的，你找找状态。”
　　任谁经历了这样的辉煌，心态都不可能平静的下来，“我就在旁边，你做好了和我讲。”
　　楚若渝拿起纸笔，扫了一眼题目便开始下笔。
　　即便是在比赛期间，她也从来没有懈怠过自己的学习，心浮气躁、膨胀这些词语，在她身上从未出现过。
　　于是，短短的一个小时，楚若渝再次干掉了一套题，她甚至都没有检查。
　　于磊：“……”
　　在市中培训楚若渝却灰溜溜离开的记忆再度浮现。
　　他吞了一口口水，既忐忑又激动。
　　直到把所有的解题过程看完，于磊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本想夸赞一下楚若渝，抬头的瞬间，只看到对方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全神贯注的看着书本。
　　暖黄的灯光渲染了无法言喻的氛围，这一幕，既美好又难忘。
　　于磊抿了抿唇，蹑手蹑脚地离开，随后，到了楼下的大会议室，那里，五个队员正在看题。
　　“楚若渝怎么没下来？”
　　“！！！想要一个她的签名，我居然和一个钢琴家是朋友。”
　　“对啊，楚神是休息了吗？晚上我能去看她吗？”
　　于磊满腔的情绪无处抒发，有些雀跃，有些兴奋，有些忐忑，这些都说不出来，“我让她先休息了，你们别去打扰她。”
　　“我们也想休息，偏心。”
　　“劳逸结合！”
　　“就是，太偏心了。”
　　于磊知道队员们一个比一个努力，这些话只不过是开玩笑调侃他罢了，他握拳抵唇，轻咳一声，然后慢条斯理地把楚若渝答过的卷子，拍在桌上，“你们要是也能有这样的水平，我也偏心你们。”
　　严斌伟还以为是什么水平，看到楚若渝三个字又看到没扣一分的题目，他皮笑肉不笑，“告辞。”
　　“啊，突然觉得也没那么累。”
　　“是的是的，我还能再做几道题。”
　　看到这群活宝难得俏皮的样子，于磊忍俊不禁，他笑着摇了摇头，把这一片空间完全让给他们。
　　希望这一次的比赛，能够大获全胜。


第116章 116他急了（一更）
　　蓝橙始终密切关注着楚若渝, 从决赛、颁奖典礼、公演，一场都没落下。
　　越了解这个女孩，越能感受到她的优秀, 也就越喜欢她。
　　正浏览新闻时, 电脑里忽然传来简短的提示音, 是一封学校发来的邮件。
　　蓝橙关闭网页, 开始阅读邮件。
　　她越看越吃惊。
　　谁能想，斯伯特校长行动力竟然这么迅速，短短几天就把剽窃一事的前因后果调查的清清楚楚, 并作出了开除宋欢欢的举措, 同时让大家引以为戒, 学校里不会允许人品卑劣的学生存在。
　　这封邮件，简直大快人心。
　　蓝橙反复浏览了好几遍，愈发感觉心潮澎湃，忽然,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然后下载了很久没有使用过的微博，绞尽脑汁的编撰文字。
　　她一定要把宋欢欢这副丑陋的嘴脸告诉更多人, 以免宋欢欢回国后, 拉踩碰瓷楚若渝。
　　对，就是这样。
　　蓝橙V：刚收到了学校的邮件, 有些唏嘘, 忍不住和大家来吐槽一下。我和宋欢欢的关系非常好, 楚若渝比赛时，还带她去了现场。也就那会儿才知道, 宋欢欢竟然剽窃过过女神的作品, 并不知悔改（具体细节在下图中, 大家可以细细品），要不是宋欢欢咄咄逼人，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下场？另外，斯伯特校长已经对女神发出了邀请，希望能和楚楚女神做校友！！
　　蓝橙的微博虽然使用频率低，可好歹是官方认证过的房地产大亨蓝名决的女儿。
　　粉丝也有二十多万。
　　微博一发，迅速地抓住了众人的眼球。
　　毕竟，抄袭到哪儿都是令人羞耻的！
　　“如果和楚若渝做校友，做梦都会笑醒吧！”
　　“斯伯特校长动作真迅速！给他精准毒辣的眼光点个赞！”
　　“正好闲得慌，给大家818内/幕叭，这件事儿知道的人很少。想要参加国际钢琴比赛，在国内也需要经历好几场比赛，宋欢欢原创曲目很优秀，在圈子里也十分出名。可就那一天，被马老在大庭广众下公然拆穿后，就失去了她的消息，因为现场的人不是很多，且都是学生，所以知道的人很少，一直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万万没想到！爽！”
　　“既然楼上的开扒，作为曾经楚若渝的同学，也给大家818吧，宋欢欢和楚若渝是异父异母的姐妹（过年那会，她妈妈偏心的事情还闹得沸沸扬扬，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宋欢欢对楚若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一度不让她弹钢琴，现在这下场也是挺令人咋舌的，果然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啊。”
　　“雾草，这些爆料都是真的吗？！！这宋欢欢小小年纪心肠也太歹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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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于#心疼楚若渝被抄袭#的话题，再度悄悄的蔓延。
　　宋欢欢作为话题人物，在第一时间就被告知了这情况。
　　她气的整个人都扭曲了，二话不说直接冲进了蓝橙的宿舍。
　　“你什么意思？楚若渝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已经够惨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踩我？”
　　如今宋欢欢的处境可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学校里的学生没有一个愿意和她有牵扯，要是也被冠上了抄袭的名头，这辈子就毁了。
　　“你是她的狗吗？”
　　蓝橙冷笑连连，“既然你敢做，为什么不敢让别人说？这是恼羞成怒了？在我看来，像你这样不知悔改的人，不配有好下场。你已经不是学校的学生，麻烦你离开我的宿舍，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
　　她本身性格就十分直爽，尤其是被宋欢欢蒙蔽了这么久，哪里能没有火气。
　　宋欢欢其实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够尽可能挽回这个局面。
　　可她就是不想，她凭什么对楚若瑜低头呢？
　　恶狠狠地看了蓝橙好一会，她放下狠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蓝橙嗤笑，“会咬人的狗不叫，一般说这话的人，都没什么本事，山穷水尽了吧。”
　　宋欢欢扭头就走，出了宿舍，她迅速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因为抄袭和公开邮件，她彻底在学校出了名，没走几步，她委屈地落下眼泪。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宋欢欢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给宋铭成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忍不住嚎啕大哭，“爸，我想回家。”
　　此时的宋铭成也处于焦头烂额中，如果再没有资金注入，濒临破产的公司就会彻底宣告破产。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宋欢欢了，“怎么了？”
　　宋铭成嗓音里满是疲惫之色，虽然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却是个好父亲，家里出了这些事儿，他从来没有和宋欢欢讲过，“缺钱了吗？爸爸给你汇。”
　　如今他唯一的精神慰藉，就是一儿一女都好好的。
　　宋欢欢平复了很久，才终于把话说清楚，“林霜呢，她在哪儿？爸爸你帮帮我，你帮帮我。我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而已，为什么大家都要抓着这个错误不放？”
　　宋铭成心中浮出了不好的预感，“你在说什么？”
　　“我被学校开除了。”
　　“都怪楚若渝。”
　　“爸，你让林霜去给楚若渝磕头也好，赔罪也罢，让她放过我一次行不行？就这一次。”
　　宋铭成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在教育上的失败。
　　沉默片刻，他艰难地说出近况，“爸爸的公司很快就要倒闭了，林霜……卷了一笔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联系不上她。”
　　宋欢欢当场傻眼。
　　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你骗我的。”
　　“爸，快告诉我，你是骗我的。”
　　宋铭成再度沉默，仅仅一段时间，意气风发通通消失殆尽，“你先回来，回来再说吧。”
　　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脑海中忽然浮出楚若渝刚进宋家门时那唯唯诺诺的模样，这一切谁能想到呢。
　　世事变化无常，变化无常啊！
　　正值全民吐槽宋欢欢之际，也有眼尖的网友抓住了重点，“斯伯特校长已经对女神发出了邀请”
　　#别人家的小孩#这一话题，再度被炒了起来。
　　“别人的高中，不仅跳级，不仅考第一，各路国际知名院校纷纷争抢。”
　　“羡慕两个字，臣妾已经说倦了。毁灭吧，我累了。”
　　“我现在已经不关心哪些学校招揽楚若渝了（不招揽的才是没眼色），我就想知道高中毕业后，楚若渝到底会去哪所大学？”
　　“ 1！感觉她像是万金油，好像去哪个学校都可以！”
　　“@京市音乐学院@京市音乐学院，抢人都被抢到家门口了，你们还没动作吗？！那么好的苗子不上音乐学院，你们觉得说得过去吗？”
　　……
　　作为京市音乐学院校长的黄子雄，此刻十分无语凝噎。
　　头一回，他没有通过学校的官微更动态，而是亲自下场。
　　黄子雄V：！！！是谁说没动作的？！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已经亲自邀请了！！！是人家不同意！！！但是我会继续努力的，希望隔壁的京大、清大！能有点眼力见。
　　这条微博一出，网友瞬间又沸腾了。
　　能够出任京市音乐学院的校长，身份背景可见一斑。
　　“草，要是没有官方认证，差点以为黄校长被附身了！！从来没见过一条微博，用了十二个感叹号！！”
　　“他急了，他急了，他真的急了，哈哈哈哈哈！清大京大你们看到了吗，要有点眼力见啊！”
　　“我要笑死在这微博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这么欢乐的！感觉这波抢人大战硝烟味很浓。”
　　“楚若渝：怪我太优秀了呗。”
　　而楚若渝的微博下面，清一色的都是音乐学院的学生过来打卡。
　　“滴，京市音乐学院欢迎你。”
　　“黄校长都不要面子了，一定要报考音乐学院！”
　　“清大京大有什么好的，全都是搞科研的，一点浪漫主义的氛围都没有，来音乐学院，保管你四年的生活风生水起。”
　　“哈哈哈哈，可怜一下我们的黄校长吧。”
　　“什么也不说，就是过来打个卡，不管学妹最后去了哪个大学，都是我的好学妹。”
　　……
　　京大、清大的官博没有发声，而从来没有存在感的京市中医药大学，忽然默默的找了一下存在感。
　　京市中医药大学V：@楚若渝，考虑一下我们学校呗～～
　　网友：“？？？“
　　网友：“！！！”
　　“不行了，我真是要笑到头掉，这年头什么大学都开始出来蹭热度！要学也应该是学西医啊，学中医有什么前途？”
　　“就是，难道让楚若渝从头开始学起吗？”
　　“？？难道楚若渝会中医吗？如果不会的话，中医药大学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艾特？”
　　“楚若渝怎么可能会中医，拜托你们用脑子想一想，中医可不是看天赋的，她需要大量经验的积累，她才多大？别把人神化了。”
　　“也就是看大家这么欢乐，出来刷个存在感而已。毕竟连黄校长都亲自下场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
　　作为京市中医药大学的校长，葛君山看着完全不买账的网友们，默默地抹了一把辛酸泪。
　　他太难了！
　　他真的太难了！！
　　一群无知的人类，楚若渝最厉害的不是学习，也不是钢琴，而是中医啊！！
　　气死他了，他妈的！
　　葛君山面无表情地给楚若渝会中医的微博点了赞！！
　　总有一天，这群无知的人类会为自己说过的话而后悔的。


第117章 117菲尔兹奖（二更）
　　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比楚若渝想象中的还要枯燥, 什么挑衅滋事、勾心斗角，被勒令禁止。
　　考试为期两天，每天连续进行四个半小时, 同一代表队的6名选手被分到6个不同的考场, 进行独立答题。
　　楚若渝答题的速度一如既往迅速，两场考试总共用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直接刷新了历史记录。
　　于磊心情莫名复杂。
　　知道的是参加国际竞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郊游呢！
　　能不能摆正一点态度。
　　就当楚若渝再一次从考场中走出, 于磊不可避免地又被各国教练所包围。
　　“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你们国家的训练已经到了这么丧心病狂的地步吗？”
　　“这次有望争夺第一吗？”
　　于磊心内os：“鬼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不是我们国家的训练这么丧心病狂，是楚若渝个人这么丧心病狂。”、“什么争夺第一，肯定是第一。”
　　当然，心理吐槽归吐槽, 他表面言笑晏晏，“她是我们国内公认的天才，特例并不是多例，至于第一，就看孩子们的表现了。”
　　好不容易打发了其他国家的教练, 于磊找到了休息室内的楚若渝。
　　按照惯例, 开口便是询问考试状态, “怎么样？题目有难度吗？”
　　楚若渝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还行。”
　　于磊的心立刻就落回了平地, 他调侃了一句，“如果能以满分的成绩夺回金牌，消息传回国内, 他们一定会为你疯狂。”
　　他停顿了片刻, 并没有见到楚若渝脸上有丝毫的欣喜之色, 他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又认真地观察了好一会儿，“你不开心吗？”
　　楚若渝看书的同时，头也不抬回道，“当然开心。”
　　所有比赛结束，任务进度立刻就能到75%，虽然不知道最后的25%有多艰难，但好歹终于见到了回家的希望。
　　于磊沉默片刻，“我以为你会喜形于色。”
　　楚若渝终于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放下笔，难得说了心里话，“总有人觉得国际奥数竞赛就是专业化顶级的数学比赛，可事实呢？”
　　于磊被问住了，“难道不是吗？”
　　楚若渝笑盈盈地摇了摇头，“在我眼里，这只是一个国际数学教育交流活动罢了。一个比赛，获得金牌的人占10%，银牌的占20%，至于铜牌就更多了，占30%，没得奖牌的还能有荣誉奖。”
　　“真正的数学学术研究追求的是人类智力的极限，以数学研究为职业、发现证明数学猜想、新的数学定理等等，在我眼里每四年一届的国际数学家大会，那儿才是我真正要去比赛的地方。”
　　“如果我能获得菲尔兹奖，才是无上的荣耀。”
　　于磊被震撼到了。
　　菲尔兹奖是数学领域的国际最高奖项之一，因为诺贝尔奖没有设置数学奖，所以菲尔兹奖被誉为数学界的诺贝尔奖。
　　迄今为止，全球总有60多位数学家获得过菲尔兹奖，国内并没有人斩获这一荣誉。
　　和菲尔兹奖比起来，这劳什子竞赛的确和过家家一般。
　　所有的骄傲欣喜，在这一刻忽然没那么强烈。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问，“你能吗？”
　　就算楚若渝这么天才，她创造的奇迹数不胜数，他从来没有想过菲尔兹奖这么遥远的奖项。
　　楚若渝歪着脑袋反问，“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凭借着功成名就点的积累兑换，她的脑域在不停的开发，她有这个信心。
　　于磊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再次蹑手蹑脚地离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影响楚若渝。
　　就在他离开不久，楚若渝接到了视频请求。
　　郝秉严的。
　　才刚接通，就传来了郝秉严激动的声音，“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我们已经把词典内所有的药草核实检查过一遍，如果二轮筛查没有错误的话，就可以推出市场。”
　　别看他说的非常轻巧，这一个多月的日子，整个团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一天睡三四个小时的人比比皆是。
　　有些没有出现过的药草，他们需要到出现地亲自勘察，并研究药性，要不是凭借着一腔热血与激情，一个月的时间可能才刚开了个头。
　　“修改过的版本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你抽空再看一下。”
　　郝秉严虽然说的是抽空，但他知道，楚若渝一定会尽快给他答复。
　　就像在这一个多月里，他每次提出的问题，楚若渝都会迅速的给出指导。
　　楚若渝打开电脑，点开邮箱，果然看到了郝秉严的邮件，“我知道了。”
　　虽然她并没有参与郝秉严修改审核的过程，但进度是有数的，粗粗浏览了前几页，“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问题。”
　　这瞬间，郝秉严眼眶瞬间红了。
　　为了这本词典，所有人把手头上的工作一推再推，辛苦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
　　“楚若渝，你是中医界的功臣，我替所有人谢谢你。”
　　身处这个职业，才知道这本词典的作用究竟有多重要，“真的谢谢。”
　　楚若渝被他忽如其来的郑重吓了一跳，连忙道，“别把我神话了，出大力气的人是你们。”
　　“你们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好，把我教给你们的东西好好学习吸收并发扬光大。”
　　“大家一起进步，大家一起努力，这才是我最想要看到的。”
　　郝秉严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瞬间鸡血十足，“一定会的。”
　　连日来的疲惫通通消失不见，他又一头扎入了工作中。
　　翌日清晨，竞赛的成绩随着初升的朝阳，一同出现。
　　毫无意外，楚若渝以满分第一的强劲实力，夺得了1枚金牌。
　　比第2名足足多了7分。
　　各国代表团哗然。
　　原因无他，因为这一次比赛实在是太难了。
　　当楚若渝随着国内其他人出现后，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饶锐成绩也非常不错，但此刻有楚若渝的加持，他忍不住挺了挺胸，骄傲异常。
　　这种荣誉感实在是太令人沉醉了。
　　“你明年还参加吗？”
　　说话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孩，第二名，他眼里有着浓浓的战意。
　　楚若渝瞥了他一眼，摇头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参加了，我要去上大学。”
　　金发碧眼的男孩一脸失落，他低声地叹息，原本他就是冲着第一来的，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关键还没有报仇的希望。
　　不开心。
　　而于磊，在第一时间把好消息上报。
　　紧接着，官网全网通报。
　　理所当然的，大家又炸了。


第118章 118连锁反应
　　前脚大家还看热闹的看热闹、道歉的道歉, 后脚楚若渝就以满分第一的绝对实力夺得金牌。
　　这是什么剧情？！
　　“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夸了！！电视剧的编剧都不敢这么写，忒违背现实！”
　　“我本以为，雅中高三考试第一是她的极限, 后来她陆续得了数理化全国联赛第一、李斯特国际钢琴比赛冠军、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牌……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这些仅仅是个开始。”
　　“看到新闻的瞬间，热血沸腾, 真的是太爽了！爽爆了！！”
　　“本学渣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楚若渝在所有考试中扣的分, 加起来可能都没有我一科目扣的多，越想越瑟瑟发抖。”
　　“大家赶紧去楚爸爸的超话下看看，人都要笑疯了，论人能有多双标。”
　　……
　　得到提醒的网友, 陆续找到超话，话题依旧是楚和生一个月前只接受独家采访的凡尔赛发言。
　　只不过现在，风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伤仲永》的故事，伤个屁，我为我一个月前的离谱发言道歉。”
　　“现在看来, 楚爸爸是真的没有吹牛逼, 他只是实实在在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看到最后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emmm, 等楚若渝拿到物理和化学的金牌，再回来打个卡。”
　　“不得不说，大家真的都双标的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一编辑工作室。
　　“肖哥，您看今天的午饭和不和口味？明天再给你换个花样，省得吃腻了。”
　　“是啊, 肖哥, 你最爱的饮品店出了新品, 要不要给您去打包一份尝尝？”
　　“楚若渝得了金牌，你咋还不赶稿？别被其他人抢了先。要不下班后带着大家伙去楚哥那里坐坐？总得联络联络感情吧。”
　　肖池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容光焕发，自打楚若渝拿了钢琴比赛的大奖，他的生活也跟着水涨船高。
　　这才没多少时间，又拿了一块金牌。
　　要不是他早就写好了新闻稿，哎呦喂，可得忙着脚不沾地呢！
　　他摆了摆手，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最近在减肥呢，再这么吃下去得三高了。”
　　同事的小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到嘴的蛋糕，他怎么甘心吐出来。
　　当初他去联系楚和生的时候，这些人在背地里还嘲笑过，说他想火想疯了，啧，现在风水轮流转，他才没那么大度。
　　“楚哥表示最近想静静，不想被外界过多的打扰，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再带你们上门联络感情。”
　　说完肖池脚底一溜烟跑了。
　　“嘿，你看他这小人得志的样子，气死我了。”
　　“是啊，平时不过就是个隐形人而已，得瑟什么啊！”
　　“要是哪天楚若渝崩了，看他还怎么嚣张。”
　　这时，从角落里忽然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声音，“指望楚若渝崩，倒不如想想怎么和她搭上关系，这半年，你们还没看明白吗？”
　　属于她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所有人瞬间噤声。
　　谁说不是呢！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成就，在当代年轻人里，属实属于头一份！
　　*
　　校长办公室。
　　赵建安正聚精会神地练字，他看似平静，实则心内波涛汹涌。
　　原因无他，今天是出成绩的日子。
　　纵然对楚若渝有绝对的信心，但在结果没有出来前，他依旧会有忐忑。
　　冷不丁，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了，赵建安手一顿，乌黑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瞬间晕染开，他连忙把毛笔搁在笔架上，接听电话。
　　直到挂断电话，他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眼眶，一点点的泛红。
　　激动的。
　　终于，他打破了“非名校得不了金牌”的魔咒。
　　终于，借着楚若渝这股东风，让市中走到更多人的面前。
　　终于，他也完成了他的愿望！！
　　还不等赵建安平复心情，电话一通接着一通。
　　“老赵，我看到新闻了，真是恭喜你啊。”
　　“楚若渝这孩子，真是了不得哦！她还这么年轻，也许将来真的能走到世界中心，作为她的母校，真是羡慕死人了。”
　　“晋升妥妥的，在这里我就提前祝贺你。”
　　“什么时候带着楚若渝一起吃顿饭，让我见见，沾沾光。”
　　……
　　赵建安挨个礼貌地回复，但到最后，他老脸笑到抽筋，实在绷不住只能关机，寻求一时的清净。
　　他这里尚且如此，还不知道楚若渝那里是什么盛况。
　　赵建安忍不住畅想了一下美好的未来，坐在原地傻笑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向高三教学部的方向走去。
　　虞老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赵建安，更别提私下里交流。
　　她正在备课，冷不丁见到赵建安来了，久违的记忆忽然在脑海中浮现，她站起身迎了上去，“校长，你怎么来了？”
　　赵建安的出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红光满面的，有什么好消息吗？”
　　“校长每次一来，准有好事。”
　　赵建安心情十分愉悦，他看了一眼着装不是很出彩的虞老师，笑眯眯地提醒道，“我记得你家离学校不是很远，赶紧回去换件衣服化个妆，至少要让自己看的漂亮一些。”
　　虞老师：“？？？”
　　学校不是只要求工整吗？
　　她局促不安地扯了扯衣角，不服气的反问，“我这有什么问题吗？”
　　其他老师也觉得被内涵到了。
　　办公室的氛围有些古怪。
　　赵建安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引起了歧义，连忙解释，“是这样的，楚若渝得了金牌，记者们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你总不想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新闻里吧。”
　　虞老师忽然尖叫了一声，她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真的吗？”
　　赵建安仿佛见到了自己，他握拳抵唇轻咳一声，然后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顺便通知一下汤磊。”
　　汤磊是负责数学竞赛的指导老师。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直系班主任，一个直系指导老师，一定是记者们采访的焦点。
　　赵建安又乐呵呵地走了。
　　消息太过于震惊，办公室内的其他老师忍不住嚷嚷讨论开，喧嚣声险些把房顶掀翻。
　　“！！国际奥林匹克数学金牌得主的班主任！！哦雾草，有生之年，我竟然真的碰到了！”
　　“靠，酸死我了，我快酸死了，今天晚上你必须得请客，大家都给我往最贵的点。”
　　“当初我怎么就不带2班呢！！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嫉妒使人质壁分离，这瞬间，除了虞老师以外，大家都酸得一塌糊涂。
　　如果虞老师付出了时间和精力，可能大家还不会这么酸，可她就是白捡的！！！
　　有了这么一个名头，晋升指日可待。
　　不仅如此，学生家长也会更加认可她，粗俗一点的讲，只要她不犯错，凭借着楚若渝就能够成为学校一霸。
　　地位没人可以撼动。
　　“吗的，你这运气真是绝了。”
　　“就是啊，楚若渝还有物理和化学竞赛吧！”说话的老师嫉妒的眼睛发红，“哦还有高考。”
　　虞老师哪里还敢在办公室内多呆，这醋味险些把她淹死，“我先回家换个衣服。”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走到半路才想起来校长让她转告汤磊，打了汤磊两个电话没人接，回忆了一下课表，她直奔二班。
　　汤磊正在黑板前讲题，唾沫横飞，余光瞥见门口虞老师来了，他连忙放下粉笔，示意学生安静，这才走出教室。
　　“你怎么来了？”
　　虞老师眼里略微浮出同情之色，既然还在上课，那就肯定没法回去换衣服了，她长话短说，“楚若渝得了金牌，一会儿会有记者来学校进行采访，你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也不管汤磊的反应，匆匆的赶回家化妆。
　　开玩笑，镜头前必须美美的。
　　汤磊站在原地，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想再确认一遍，那里还有虞老师的声音。
　　他心不在焉地回到了班级，哪里还有讲题的心情！
　　“汤老师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家里有事的话，我们可以自习的。”
　　听到学生的声音，汤磊思绪被拉回了现实，他咽了一口口水，努力遏制自己激动的情绪，“你们的同学楚若渝得金牌了！”
　　刘梧桐也参加了惨绝人寰的集训队，比魔鬼还魔鬼的题目，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此刻听到这大好消息，也不管这是在课堂中，一蹦三尺高，“楚姐牛逼！”
　　作为楚姐的小狗腿，四舍五入等于他也拿了金牌。
　　“牛逼啊！”
　　其他同学虽然和楚若渝相识的时间并不久，但关系处得非常好，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忍不住替她开心。
　　欢呼声震惊了整个楼层。
　　引起了许多其他班同学的探头探脑。
　　等后来大家知道前因后果后，一传十、十传百，继钢琴比赛后学校再一次炸锅。
　　除了牛逼，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夸！
　　……
　　另一边，诸位网友平复好心情后，迅速地杀到物理竞赛官网留言。
　　毕竟算算时间，毕竟国际奥林匹克物理竞赛是紧接着数学竞赛的，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神话的诞生了！！
　　“下一个轮到你们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又要拿一枚金牌了，你们激动吗？”
　　“听说集训已经开始了，楚若渝被选上了吗？”
　　“能不能公开一些消息？？吃瓜吃的我实在心痒难耐！！”
　　……
　　物理竞赛组：“？？？”
　　万万没想到，比赛还没开始，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的出圈。


第119章 119治疗（1）（一更）
　　碍于网友们前所未有的热情关注, 组委会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实时对外同步集训队总成绩。
　　同时借此机会强势科普国际物理竞赛流程。
　　【每个参赛国会派出一支代表团，由五位学生(参赛者)和两个陪同人员(指导老师领导）组成, 竞赛分两天进行, 第一天进行3道理论计算题、第二天进行1~2道实验题，中间有一天的休息。解题要求用标准的初等数学而不要用高等数学。】
　　【理论考试的总分数为30分, 实验考试的总分数为20分，得分最高的参赛者（绝对冠军）除获得金牌外还将获得特别奖。】
　　【集训队总成绩表格】
　　组委会强烈的求生欲再次让网友笑疯。
　　“官方也太贴心了吧, 不仅科普流程、还公开分数和实时排名，这波操作天秀。”
　　“得分最高的参赛者（绝对冠军）除获得金牌外还将获得特别奖，总觉得是为了咱们楚楚女神特意强调的。”
　　“这追捧的实在有些过了吧！楚若渝又不是神，为什么要把她神化？如果她没拿到金牌,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给淹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摧个屁！别说拿金牌了，集训队的前两场考试，楚若渝都是0分, 这说明了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去集训队！！大家的分数都咬得非常紧, 除非她能在数学集训队里一样, 全部拿满分，否则她连参赛资格都没有！”
　　“这么一说，忽然替楚若渝捏了一把冷汗。”
　　“？？楚若渝到哪去了？？她压根没有参加钢琴巡演啊？？”
　　……
　　楚若渝与葛君山、郝秉严及两位助理, 正坐在拖拉机上。
　　乡下的路泥泞不堪，车身十分的抖。
　　条件这么恶劣的情况下，楚若渝稳稳当当地坐着, 替中药草辞典做最后的校正。
　　葛君山看着楚若渝白皙粉嫩的侧脸, 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郑重其事地承诺，“如果你愿意来中医药大学，条件随你开。”
　　从郝秉严那里得知中药草辞典初稿是出自楚若渝之手，原本昭然若揭的心思更强烈了，这样的天才、哦不，泰斗，去学习钢琴数理化，真就太可惜。
　　说完，他冲着郝秉严挤眉弄眼，希望对方能够替自己说话。
　　而拖拉机最边上坐着的两个助理，不约而同保持着呆若木鸡的模样。
　　他们是幻听了吗？
　　还是出现幻觉了？
　　怪不得，怪不得葛校长会在微博上公然艾特楚若渝。
　　特么比起钢琴和学习，这一手医术才是王/炸！
　　郝秉严眼观鼻、口关心，假装没看见，神仙打架，他这等凡人还是不参加了。
　　他只需要紧紧抱住楚若渝的大腿，其他什么都不关心。
　　嗯，就是这样。
　　楚若渝本想胡乱搪塞一下跳过这个话题，但对上葛君山真挚的眼神，她索性把话说明白，“近阶段，我从未考虑过中医药大学。”停顿了片刻，她继续道，“并不是说中医药大学不好，而是以我现在的经验能力和知识水平，学校没办法教给我更多，就算我去了，也只是浪费时间。”
　　助理A：“好家伙，拒绝的理由也这么凡尔赛！”
　　助理B：“……就很离谱。”
　　葛君山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想了想，的确是事实。
　　“既然你在中医上有这么高超的水准，为什么不推动中医的发展？”
　　楚若渝侧着脑袋反问，“我不是一直在这么做吗？”
　　如果不是想让中医逐渐回到大众视野，她何必教郝秉严等人，何必撰写词典，“如果不是为了救人，这时候我应该在物理集训队中考试。”
　　葛君山缄默。
　　因为他发现，楚若渝说的都是事实。
　　他无法反驳。
　　除了正正经经的身份，楚若渝做的已经足够多。
　　是他强人所难了。
　　心内经历了一轮激烈的争斗，葛君山终于放弃自己的执念，“我可以邀请你来我们学校当挂名教授吗？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也可以给学生们上上公开课。”
　　助理A：“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助理B：“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地替自己鞠了一把泪。
　　楚若渝迟疑了一下，“我应该，没这资格吧？”
　　一旁的郝秉严头摇的和波浪鼓般，“你有，你必须有。如果你没资格，全天下就没有人有资格了。”
　　想证明楚若渝的实力，随便一桩事就绰绰有余，“这本中药草辞典，我们几个商量过了，要把你的名字写在首位。”
　　辞典一旦发刊，如果没有重大错误，是不可能重新印刷的。
　　这样的荣誉，他们几个谁都不想争抢。
　　这就是属于楚若渝的。
　　知道楚若渝性格低调，不喜张扬，郝秉严又苦口婆心地劝道，“有时候名声并不是负担，有了名声才方便你做更多的事。如果你怕麻烦，尽管把事情都甩给我，多的是人愿意给你打下手。”
　　中医也是时候该出现一个领军人物来当定海神针了。
　　助理A终于忍不住插话，“我愿意，我愿意。”
　　助理B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可恶，这些殷勤的机会就这么被夺走了，“我也愿意。”
　　郝秉严：“……”
　　见缝插针的本事倒是挺强。
　　他吸了吸鼻子，“或者说你还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说。”
　　楚若渝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顾虑。
　　生活逐渐走向正轨，她也不是刚穿来时一无所有的小可怜，“没有，顺其自然吧。”
　　郝秉严闻言，眼里瞬间多了一抹夺目的光彩，“好嘞。”
　　拖拉机颠簸地往前行，很快一户村庄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底。
　　一衣着简陋的中年男人，在道路的末端等候着。
　　见到了拖拉机，他飞快地招手，“在这里，在这里。”
　　没一会儿，拖拉机缓缓地停在了中年男人李田的面前，郝秉严、楚若渝等人陆续下车。
　　“终于来了，看来你们真的没骗我。”
　　郝秉严是为了证实一枚药材的存在性才到了这么偏远的地方，在李田的帮助下，他完成了药材的分析与求证。
　　作为报答，他答应救治李田的儿子。
　　只不过，李田儿子的脉象着实古怪，他有些码不准，这才亲自去邀请了楚若渝。
　　郝秉严和李田寒暄了几句，又从拖拉机上拿下了粮食、棉被、衣物等，“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李田家中走去。
　　落后的村庄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外人来过，当拖拉机的轰鸣声响起，就有不少村民悄悄打开了院子的大门，暗中偷窥。
　　楚若渝感官十分敏锐，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她不动声色地回看。
　　等走到李田家中，楚若渝忽然开口问道，“你们有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李田给大家倒水时说的话。
　　郝秉严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这是我第二次来这个地方，这里各方面还挺符合落后和贫穷的样子的。”
　　葛君山抿了抿唇，“这里的人……身体好像不是很好。”
　　就在这时，李田眉开眼笑地带着几个豁口杯子，给大家倒温开水，“喝水，喝水。”
　　看着李田略带讨好的笑容，楚若渝有些心酸，这样的表情她在患者家属脸上见过太多太多，“让我们去看看你儿子吧。”
　　李田当然是心急火燎的，但他不敢得罪这群人，楚若渝一开口，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在这儿。”
　　平屋里环境昏暗，略显潮湿，空气中淌着一股不知名的刺激性气味，楚若渝轻轻掩住鼻子，然后走到床边。
　　床上的小男孩正处于高热中，脸烧的通红。
　　“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李田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葛君山和郝秉严，见他们都没有说话，便把疑问都压在了心里，老老实实地开口回答。“有半个多月了，还好这位老先生给我留了许多药草，喝完他的药后，烧能退一阵，但过不了两天，又会烧起来。”
　　楚若渝走至床边替小男孩儿把脉，“这是明显的寒湿之象。”
　　“他体内有二种或二种以上的病理产物不能及时排出，邪气混杂，导致湿阻、痰凝、水停等病理产物在人体内蓄积过多，邪盛而化生寒毒、湿毒、浊毒，疫厉之气由口鼻而入。”
　　“机体本有寒湿之象，二者合之，内舍于半表半里，邪伏膜原，寒湿毒邪交结，毒损五脏六腑。”
　　李田根本没想到，这漂亮的女孩子，会说出那么一段似是而非的话，他完全没听懂，只能迷茫地看向郝秉严。
　　这里头，他也只跟郝秉严的关系比较亲近。
　　葛君山从来没想到，楚若渝的水平会如此高超，只一个照面的功夫，就直接下了判断。
　　他颇为忧愁，“这样的症状在中医上并没有根治之法，只能够通过藿香、佩兰简单的化湿，再用金银花、连翘、柴胡简单地解毒。”
　　“就算西医，也不一定能彻底根治。”
　　郝秉严点了点头，附和道，“我就是这么做的，可是他高热反反复复不退，证明我开的药方没有作用。”
　　楚若渝并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她忽然偏头看向李田，“你有和他一样的病吗？”
　　李田更加迷茫，完全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女孩子问这个问题是为什么。
　　他本能地摇了摇头，“没有。”
　　“怎么了？”
　　楚若渝对他招了招手，“来给我把个脉。”
　　李田局促不安地走到楚若渝的面前，然后把手递过去。
　　“到底怎么了？”


第120章 120治疗（2）（二更）
　　楚若渝聚精会神地替李田把脉。
　　片刻后, 她松开手，“放心，你身体很好。”说完, 她从背包中拿出纸笔，龙飞凤舞写下清瘟败毒饮的药方, “去煎药。”
　　出发前, 她就已经和郝秉严探讨过小男孩的病理，大方向确定, 相关药材带的也足够多。
　　说完，楚若渝看向李田，“你去看着。”
　　在李田眼里, 这是儿子的命，楚若渝这么一说，他哪敢有疑义。
　　三步并做两步跟着小助理迅速冲出门。
　　葛君山走到床边, 默默地替小男孩把脉, “到底怎么回事？”
　　无缘无故, 他才不相信楚若渝替李田把脉，“还有, 你开的药方是什么？”
　　郝秉严也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困惑，“李田有什么问题吗？”
　　楚若渝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突然压低声音, “他这病情, 类似于疫病, 而且是一种非常烈性的传染病。”
　　郝秉严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厉声回道, “不可能, 内经曾讲过, 疫病发生的时候非常容易传染，不管男女老少都会发病，且症状相似，刚刚一路走来，其他人都好好的。”
　　他举出了一个关键的人物，“如果真是烈性传染病，那李田呢？！他肯定是第一个被传染的。”
　　话音刚落，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楚若渝替李田把了脉。
　　楚若渝点了点头，“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李田的体质弱，抵抗力相对来说非常差，他和他儿子朝夕相处，没道理不染上。”
　　她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
　　气氛瞬间变得沉寂。
　　葛君山眯了眯眼，“也许是个例呢，这种小概率事件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相较于这烈性传染病为什么没有大规模爆发，他更关心的是楚若渝开了什么药方。
　　“清瘟败毒饮。”楚若渝大大方方地分享了药方，“生石膏、生地黄、水牛角、黄连、桔梗、连翘……”
　　一口气说了数十种药方，“这药方的特点就在于气血两清，石膏配知母、甘草，取白虎汤之意，清泻阳明气分之热而保津，水牛角、丹皮、生地专于凉血解毒，养阴化瘀……”
　　最后，楚若渝掷地有声，“这清瘟败毒饮，治一切火热，表里俱盛，狂躁烦心，口干咽痛，大热干呕，错语不眠，吐血衄血，热盛发斑。”
　　“不论始终，以此为主。”
　　这时候，葛君山和郝秉严的区别立刻就显现出来。
　　前者还在默默分析药性，而后者已经开始抄录。
　　郝秉严有条不紊地抄完后，又笑眯眯道，“回头把你给的药方归类整理，也是一本经典的医书。”
　　药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葛君山：“……”
　　就很狗腿。
　　就在楚若渝思考什么李田没有感染病症时，忽然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
　　“老李，你开开门。”
　　李田刚生好火，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药材，听到有人喊他，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小助理，得到可以离开的允许后，才去开门。
　　“老李，你家是不是来了医生？”
　　李田还没反应过来，衣领就被拽住，整个人被晃得头晕眼花，“停停停，有话你就直说。”
　　他连忙后退一步，“你这晃的我实在太晕了。”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女人，常年在阳光下做农活，她皮肤黝黑，脸上满是沟壑，即便如此，依旧能够看得出来，她的眼睛肿了。
　　“我女儿在生孩子，难产！！求求医生救救我女儿吧，我给他磕头了！”
　　“李田，求你帮帮忙啊！！以后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医生的。”
　　在这个贫瘠落后的地方，医生是个稀罕物，大家生病了，都是扛一扛。
　　李田有些为难，他挠了挠头，委婉地拒绝，“我和他们不熟，他们欠了我一个人情，才过来看病的，我真不好开口，还有，他们是男的，怎么看难产啊！”
　　中年女人立刻哭天抢地起来，“男的怎么了，只要我女儿能活下来，那有什么关系？求求你了，你就帮忙去提一提，人命关天啊！”
　　李田还没回答，平屋里听到动静的楚若渝等人已经走出了房门，“带我们去吧。”
　　中年女人听到这话，如蒙大赦，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拼命地磕头，“谢谢你们，我替我女儿谢谢你们。”
　　眼泪、汗渍、还有地上的灰尘混在一起，显得她灰头土脸。
　　楚若渝连忙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快走吧。”
　　中年女人看到楚若渝年轻的脸庞，先是愣了愣，“你是医生吗？”
　　这年纪，她实在有些怀疑。
　　楚若渝点了点头，随后伸手往葛君山的方向指了指，“我是他们的徒弟，有他们在，你放心吧。”
　　中年女人咬了咬牙，然后点头。
　　在能有选择的情况下，她更能接受女人。
　　随后，中年女人嫌楚若渝走的太慢，拽着她一路狂奔，约莫十分钟，两人在一处小院门口停下。
　　进屋前，中年女人双手合十，面露哀求，“那你一定要救我的女儿。”
　　还不等楚若渝说话，一旁几个男人纷纷阻止。
　　“一个丫头片子进去管什么用？”
　　“进去不是添乱吗？”
　　“女人生孩子就那么回事，忍一忍熬一熬就过去了，哪有那么娇贵。”
　　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声，然后再也没了声音。
　　中年女人眼眶充血，“你们今天谁敢拦一下，我就和谁拼命。”
　　说完，她粗暴地推开门，浓郁的血腥在屋间弥漫，“小姑娘，求求你了。”
　　病床上的女人已经处于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楚若渝不敢轻举妄动，连忙冲到病床旁，开始把脉。
　　血腥味令人作呕，她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肚子里是死胎，把人磨死了，都生不下来。”
　　面对中年女人，她只能用最粗俗、最直观的话让她明白。
　　中年女人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楚若渝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楚若渝连忙提醒，“要么继续耗着，她必死无疑。要么我替她吊命，然后煎药、把死胎下下来，她还有一线生机。”
　　楚若渝是真的觉得这个地方奇怪，譬如站在门口的三个男人，他们的身体在一定程度上也有问题。
　　只是在这样的时刻，没时间分心想那么多。
　　“你快选吧。”
　　中年女人看了一眼生死不明的女儿，她的头发早已被冷汗浸湿，容色枯槁，她肝肠寸断，“救人，我选救人。”


第121章 121争吵不休（一更）
　　“你们不能进去。”
　　屋外忽然响起了怒吼声, “我娘们在里面生孩子，你们三个大老爷们进去算怎么回事？”
　　“要命不要？”
　　李田看着凶神恶煞的一行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极力规劝道，“他们真的会打死你们的。”
　　一帮老弱, 武力值堪忧。
　　中年女人听到屋外的动静, 怒火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她一溜烟地冲到屋外, “人都要死了，还讲那么多规矩？她给你生了四个娃，你于心何忍。”
　　“今天我还偏要让他们进去, 大不了一起死。”
　　这视死如归、玉石俱焚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了所有人。
　　就在气氛降至冰点，屋内传来楚若渝中气十足的声音，“产妇宫缩短而间歇时间长, 阳气衰微, 气虚不摄, 下血量多而色谈，血虚不能上荣, 气虚中阳不振，心悸气短，舌淡苔白, 皆为气血虚弱之症, 需大补气血。”
　　“党参, 黄芪，白芍, 川芎, 茯神, 枸杞，龟板，快去煎药。”
　　小助理已经形成了本能反应，他记下药方，迅速往李田家的方向狂奔。
　　郝秉严细细品着药方，时不时地发表自己的感慨，“党参、黄芪大补元气，当归、白芍、川芎养血活血，茯神健脾宁心，枸杞滋补肝肾，龟板填精补血，难得的润胎催产药方，真是妙，妙啊。”
　　葛君山再一次被楚若渝震慑到。
　　她的药方，精准简练，细品叫人回味无穷。
　　而屋内的楚若渝，已经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她先替产妇把额头的冷汗全部擦拭干净，然后银针消毒，随后毫不犹豫地刺入了人中、眉心、涌泉，随着针刺0.1寸，她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在针灸的强刺激下，产妇逐渐有了意识，她呻/吟了一声，随后茫然地看向楚若渝。
　　不等她问些什么，阵痛袭来，她又发出了惨叫声。
　　生死关头，楚若渝不敢有一丝耽误，“你肚子里的是个死胎，如果你想要好好活下去，必须配合我的指令把他清干净，明白吗？”
　　产妇闻言，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剧烈的疼痛也没有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楚若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忍不住提高音量，“明白了吗？”
　　产妇置若罔闻，仔细观察，她眼角的泪水和汗液交织，显然心绪起伏十分大。
　　楚若渝能够理解她悲愤痛苦的心情，但还是那句话，生死存亡的关头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你妈为了救你，不惜向我下跪，不惜和你的丈夫翻脸，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活下去？”
　　产妇呜咽出声，情绪有了宣泄口，瞬间变成了嚎啕大哭，“怎么会，怎么会呢？”
　　楚若渝见她终于开始配合，在宫口大开时，针刺双侧合谷穴，这一行为是让她减少出血，并加速产程，“药已经在熬着了，你坚持一下。”
　　“我好痛，我真的好痛。”
　　“我的孩子为什么是个死胎呢？”
　　“为什么？”
　　“我生了三个女儿，好不容易盼到一个儿子。”
　　楚若渝不明白她对儿子的执着，想到这个村庄的古怪，她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的三个女儿都健康吗？”
　　女人痛的整个人都麻木了，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她胡乱回答道，“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
　　楚若渝又细细地替女人把了脉，“你是不是会反复出现畏寒高热，以淤点为主的皮疹，还有内极大关节的关节痛？”
　　至于轻度的肝脾大这些，她并没有提及，在这个落后的乡下，女人是没资格检查这些的。
　　女人听到这些，瞳孔骤缩，她目光直直地落在楚若渝脸上，“是！这和我的孩子有关系吗？”
　　“到底有没有？”
　　“求求你了，求求你告诉我吧。”
　　楚若渝抿了抿唇，“在医学上，这样的症状被称为败血症，也就是各种致病菌侵入血液循环并在血中生长繁殖产生毒素，而发生的急性全身性感染。”她停顿了片刻，有些不忍心，“如果孕妇得了败血症，胎儿畸形、死亡的概率，直逼百分百。”
　　“你的生活习性发生了什么变化吗？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得败血症的。”
　　女人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原本慢慢止住的血，再次大量的往外涌。
　　她一声又一声的哀嚎，见者落泪，听者心酸。
　　楚若渝无奈，只能够加强刺激，“你别钻牛角尖，任何变故都会让你没命的。”
　　“是他们害我，他们害我啊！！我不应该见钱眼开。”
　　楚若渝听得十分糊涂，“谁害你？”
　　女人双手忽然紧紧握住楚若渝的手腕，她的手上满是血迹，本就浓郁的血腥味更加直冲鼻底，“他们研发出了一种对胎儿好的药物，只要我吃下去，将来的小孩一定聪明绝顶。”
　　楚若渝听到这些，后背一阵发凉。
　　“那为什么是见钱眼开呢？”
　　女人悔不当初，“他们说，给我一大笔钱，等将来小孩有了大出息，也要好好孝敬他们。我想着我和别人无冤无仇，没必要害我的孩子，就相信了。”
　　“吃了药以后不久，我就出现了你刚说的那些症状。”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药已经煎好了。”
　　楚若渝不留痕迹地把女人的手拨开，她拿干净的帕子把手腕上的血迹擦掉，沉闷的心情才好受一些，她打开门，然后又继续吩咐道，“再去煎一贴药。”
　　葛君山和郝秉严只是单纯觉得女人怀的是死胎，听到楚若渝的吩咐，忍不住问道，“这碗药还不够吗？”
　　楚若渝轻轻地嗅了一下药味，确认无误后，匆匆忙忙回答，“她肚子里的是死胎，有些东西靠她自己注定排不干净，将来很容易引起发炎感染。”
　　她又报了一长串的药材，“速度快一些。”
　　说完后，楚若渝把药碗端到女人的身边，药汤已经没有新鲜出炉时那么烫，温温的，她捏住女人的鼻子，直接给她灌了进去。
　　女人一时不查，被迫往下咽，咽下最后一口，她才拼命咳嗽起来。
　　“接下来一切都要听我的，药力很快就会发挥作用，你必须使劲。”
　　女人本没什么生的斗志，可仇恨激发了她所有的能量，几乎楚若渝说什么，她就怎么做，在这种氛围下，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顺利生下。
　　和普通的婴儿相比，眼前的婴儿浑身紫黑，没有半点气息，他甚至只有一只眼睛。
　　“可以把他抱给我看看吗？”
　　女人全身水涔涔的，压根没有动弹的力气，她目露哀求，“我只想看他一眼，就一眼。”
　　楚若渝知道，如果不让这个女人看孩子，她怕是会发疯，她拿出边上干净的布，稍微把孩子擦拭了一下，就抱到了女人的面前。
　　女人再次发出了一声尖叫，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生下了一个怪胎，“不可能。”
　　她见楚若渝神情冷淡，完全没有害怕的模样，“你不害怕吗？”
　　楚若渝没办法给她解释自己连更血腥、更怪异的都看过，最重要的是这也是一哥生命，她只摇了摇头。
　　女人心内五味陈杂，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再看这个孩子。
　　她看着楚若渝白皙干净的模样，目露挣扎，然后她闭了闭眼，“不要在这里过夜，直接走，千万不要留，听见了吗？”
　　见她这模样，楚若渝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一个荒诞不羁的猜测从脑海中浮现出来，只是她不敢也不能去确认。
　　最后，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肯定要走的，你放心吧。”
　　女人闻言，松了一口气，“如果有天，我说如果有这一天的话，你又回来了。”
　　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指向房间内唯一的书桌，“底下有一个柜子，除了我谁也不知道，如果我不在了，把它烧给我。”
　　这奇奇怪怪的要求让楚若渝浑身都不是滋味。
　　“药来了，药来了。”
　　吆喝声打断了楚若渝的思绪，她再次起身去拿了药。
　　这一回不需要楚若渝动手，女人就主动地喝了下去。
　　短暂的轻松过后，她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不过这一回，她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哪怕手臂手背青筋暴起，愣是连哭都没有哭一声。
　　很快，所有的脏东西都被排得干干净净，楚若渝替女人把了把脉，松了一口气。
　　她推开屋门，对着那中年女人道，“人已经救回来了，损失了大量的元气，接下来一定要好好的休养，三年内不能要孩子。”
　　说完她偏头看向郝秉严等人，“走吧，我还要赶回去参加物理集训队的考试呢。”
　　在中年女人的盯梢下，另外三个男人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只能够看着楚若渝等人离开。
　　李田连忙跟上。
　　这边一番折腾下来，那边李田的儿子烧也退了大半。
　　见状，楚若渝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离开，“他再喝几副药就能够痊愈，我们给你留下充足的药材，够用了。”
　　李田感激涕零地把他们几人送至了村口，然后目送着拖拉机远去。
　　颠簸的拖拉机上，楚若渝没有看书的心思，“出去之后就立刻报警，我怀疑这里有人拿他们的身体做非法实验。”
　　郝秉严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楚若渝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自己和那女人的对话，“咱们接触过的所有人，身体都有不一样的缺陷，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缺陷，但一定有。实在太古怪了，一定要好好的查。”
　　“还有，明明并没有败血症的人，就偏偏在那个关键点得了。”
　　“明明是烈性传染病，就偏偏感染了一个人。”
　　“宁可大动干戈一场，也不要漏放一个。”
　　倘若实验成功，真的研究出什么病毒，再被不怀好意的人用在普通群众身上，那将是一场史诗级的灾难，后果不堪设想。
　　葛君山的呼吸，在不由自主间变得粗犷起来，“楚若渝说的对，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吧。”
　　作为中医药大学的校长，他的人脉相当广，只要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相关领导，就能够得到足够的重视。
　　楚若渝放下心。
　　她相信人/民/警/察的力量。
　　拖拉机颠簸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到了最近的小车站，踏上了回家之路。
　　而外界，此刻也因为楚若渝争论不休。
　　原因无他，最新更新的成绩排名，楚若渝依旧是0分，这意味着她还是没有出现在集训队里。
　　颇多对她信心十足的网友，也有些不自信了。


第122章 122服务器瘫痪（二更）
　　“楚若渝也忒吊儿郎当了吧！集训队这么重要的考试都不参加, 真把自己当神了？浪费天赋真令人羞耻！”
　　“？？？我看分明是有些人拿起了键盘，把自己当成至高无上的神了！！不管楚若渝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
　　“对对对, 的确是她的自由，这点不可否认。谁叫她口出狂言在先呢？！既然不能做到, 就不要给大众期待。”
　　“呼～～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 那十斤屎，看样子不必吃了！”
　　“我已经算过, 就算楚若渝下来的考试都得满分，也很危险（不过，如果她都得了满分, 个人还是建议让她去参加比赛），毕竟十年里，物理竞赛就拿过两次第一。”
　　“楚若渝到底到底去哪里了？她没有回去上课, 没有参加全球巡演？？人间蒸发了吗？”
　　……
　　就在网友们就楚若渝失踪事件打嘴仗时, 医学会、中医医学会联合对外发布了公告。
　　公告的内容言简意赅, 中医界即将推出第一本中药草辞典，词典里囊括了市面上所有的药材及讲解, 内容新颖实用，可作为中医药或相关领域工作者和中医药爱好者的重要工具书！！
　　官方公告一经发出，顿时震惊了中西届。
　　重要工具书是什么概念？！
　　往后, 学习中医的学生们可以少走多少弯路？！
　　“作为中医药大学的学生, 看到这条新闻, 突然就感动哭了，不管售价多贵, 一定买！！”
　　“说实话, 研究了中医那么多年, 是有一些中医词典存在，可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够用！好多药材查着查着就查不到资料了！！这本书的诞生的意义简直是中医界的里程碑！！”
　　“雾草！！简直是有生之年系列！！”
　　“求快推出！！已经迫不及待！！”
　　“这段时间屡屡听到好消息，中医的存在感也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显著的提高！！实在是太鼓舞人心。”
　　“等等，大家看到名字了吗？？葛君山居然才排第二！！那劳什子楚若渝是谁，听都没听过，她凭什么排在第一个？”
　　楚若渝的名字在一众大佬里，寡淡而又普通，可她偏偏却排在第一个，想叫人忽视都难。
　　中医医学会的官方差点被问爆。
　　最后，还是葛君山出面，他登录了微博，直截了当艾特了楚若渝，并配文是她、是她，就是她。
　　服务器随之瘫痪。
　　程序员抢救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勉强维持运营。
　　“葛校长！！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就算明天太阳从西边升起，我也绝对不信！”
　　“特喵楚若渝才多大，她有多少资历能够力压大佬排第一，我不服气！！”
　　“我怀疑这都是楚若渝买的通稿，这人设编的实在有些牵强了吧！咋不上天呢？！”
　　“我也怀疑葛校长被绑架了！！”
　　“我真的是笑了，楚若渝买通稿？可笑死我了！她能去买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金牌？她能去买李斯特国际钢琴比赛的冠军？怕是找不到黑点在这无病呻吟吧！离谱！！”
　　……
　　葛君山很快发布了第二条微博。
　　是一条视频合集，视频时长足足十分钟，有足足二十七位中医界大佬的证明之词，最后是一位西医专家。
　　同时他配文，“没有被绑架，楚若渝的确为这本词典付出了巨大的心血，所有人的付出都比不过她。希望大家能够减少玩笑，尊重并肯定她的付出。”
　　毫无疑问，服务器又瘫痪了。
　　程序员连口热乎茶都没喝完，就哭卿卿地继续去加班。
　　这年头碰上楚若渝准没什么好事，回头他一定要和楚若渝商量好，有大事发生时，一定要先通知他维护好服务器。
　　太难了！
　　这一回，所有的网友都沉默了。
　　如果说葛君山一个人被绑架，那倒还有可能，毕竟要是二十七位大佬同时被绑架，怕是要引起国家震动。
　　楚若渝的粉丝憋屈了这么久，立刻就支楞起来！
　　要多扬眉吐气，就有多扬眉吐气。
　　“你们不是问我们家楚楚女神去哪儿了吗？她去编书了！知道什么叫做所有人的付出都比不过她吗？她一定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他妈的，我快爽死了！我管她怎么会中医，我管她怎么有那么多时间学习，现在事实就摆在你们眼前，你们不得不服！”
　　“那些键盘侠继续来吵啊？！”
　　“和物理竞赛相比，当然是这本词典重要！！都不用问的好吧？”
　　“……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楚若渝能不能参加物理竞赛了，我只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让所有的大佬为她发声，且毫无怨言的那种！真的想不明白。”
　　“哈哈哈哈哈，我现在终于知道，葛校长根本就不是蹭楚若渝热度，他是真心实意想要楚若渝去中医药大学！”
　　“修罗场更修罗了！坐等看好戏！”
　　“给大家总结一句，楚若渝真的是神，什么都不要想，直接信她就完事儿了！”
　　……
　　肖池到热搜时，正在喝水，随意地浏览了一下标题，一口水险些喷了出来。
　　这他妈又不按套路出牌！
　　他的通稿！！根本来不及写！！
　　救命！！
　　他连忙放下杯子，也不管打电话是不是打扰楚和生，直接就拨了过去，当然他的态度更加卑微，“楚哥，我能问问，若若会中医吗？”
　　楚和生今天休假，昏天黑地的睡了一整天，听到肖池的问话，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会一点吧。”
　　肖池：“？？？”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会一点是什么意思？
　　谁家的会一点能够编写词典啊！
　　当然，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肖池深呼吸一口气，“楚哥，要不你上网看看新闻？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咱们再做个专访怎么样？”
　　楚和生只觉得莫名其妙。
　　挂断电话后，他听话地去看新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网络上说的神乎其神的楚若渝当真是他的女儿吗？
　　楚和生情不自禁挠了挠头。
　　这……
　　若若没和他说过啊！
　　当楚和生看到葛君山、郝秉严，黄文波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有了一些底，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他犹豫地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
　　名字取得简单粗暴。
　　楚若渝爸爸。
　　楚和生什么，哪有楚若渝爸爸好听。
　　注册好账号后，楚和生和吃瓜网友一起疯狂点赞评论。
　　至于肖池，已经完全被他忘在了脑后！
　　嗯！女儿怪优秀的！现在只想疯狂吃瓜！


第123章 123绝绝子（一更）
　　于是, 楚和生顶着“楚若渝爸爸”这一ID，疯狂活跃在各大评论区。
　　“我家若若最棒了！”、“博主说的真对！”、“一定是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有一个这么完美的女儿！”
　　这另类的行为瞬间引起了粉丝们的注意。
　　说是黑粉吧, 评论点赞都是积极向上的内容。
　　可说是真爱粉吧，这名称着实带着那么一点侮辱性。
　　很快, 楚和生就收到了大量陌生人的私信。
　　“这位叔叔, 麻烦你改一下用户名哦，这样对楚若渝很不尊重。”
　　——这是礼貌的。
　　“能不能掂掂自己的斤两, 您配做楚若渝的爸爸吗？”
　　——这是不屑的。
　　“用这种博人眼球的方式蹭热度，小心最后引火烧身。”
　　——这是警告的。
　　楚和生看着密密麻麻的私信，不禁陷入了沉思, 最后，他点开和楚若渝的VX聊天框。
　　缓缓输入文字，“他们不相信我是你的爸爸, 替我证明一下。”
　　集训队中, 楚若渝刚结束实验考试, 看到爸爸的消息，哭笑不得。
　　她没想到向来一本正经的爸爸, 竟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不等她回复，楚和生的消息又来了。
　　“全网都在骂我。”
　　语气怪委屈的。
　　楚若渝忍俊不禁，她直接截图聊天对话框, 然后登录微博。
　　楚若渝V：是亲爹！@楚若渝爸爸【图1】
　　楚若渝从未在微博上回应过任何新闻, 但接连两次发博都是因为楚和生, 于是乎，吃瓜网友再次沸腾。
　　“哦靠, 亏得我还私信去骂人, 敢情真的是楚若渝的亲爹, 尴尬！”
　　“？？！！楚爸爸真的好可爱呀！这么憨怎么能生出楚楚呢！”
　　“-全网都在骂我-，不不不，我不承认，里面一定没有我。”
　　“如果当楚爸爸的女儿就能和楚若渝一样优秀的话，我也愿意叫一声爹。”
　　“这就是那个一个月后只接受独家采访的亲爹吗？！终于见到真人了！求多更新楚楚女神的动态。”
　　……
　　楚若渝看到评论区一片祥和，就不再过多关注。
　　就在她和其他学生一起上课时，牛伟华急匆匆地把她从教室内叫了出去。
　　对上楚若渝茫然不知的眼神，他叹息一声，“物理集训虽然是封闭式训练，但地址却是对外公开的，因为你的新闻太过于震撼，所以外面聚集着一大帮记者，看样子不采访到你，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老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所以来问问你的意见，你愿意出去接受采访吗？”
　　言下之意，这群记者肯定会有各种刁难性的问题，如果楚若渝不愿意接受采访的话，他可以出面驱赶。
　　楚若渝后知后觉意识到，因为自己的缘故已经对他人造成了影响。
　　她有些歉意，抿了抿唇道，“麻烦老师给他们安排一间教室。”
　　牛伟华有些诧异，他还以为楚若渝会避而不见呢！
　　“行。”
　　牛伟华行动颇为迅速，再加上记者实在想采访到楚若渝拿到一手新闻资料发通稿，所以当楚若渝走进教室时，乌泱泱的全是人。
　　她一露面，本就嘈杂的环境变得更加喧嚣。
　　离门口最近的记者一个箭步冲到了楚若渝的面前，随后如机关枪似的开始提问。
　　“您学习中医有多久了？”
　　——记者也不想用尊称，可楚若渝如今的成就，倒也配得上。
　　“您真的参与了辞典的编写工作吗？您和葛校长、郝老先生等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获得了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牌，你有什么想法？”
　　“你更喜欢钢琴、学习、中医中的哪一个呢？”
　　“听闻京大、清大等多所国际著名院校曾对你发出了邀请，你个人意愿更倾向于哪个学校呢？”
　　牛伟华被记者的架势吓了一跳，知道的是以为来采访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吃人的。
　　最让他觉得可气的是，一个连物理相关的问题都没有问到。
　　楚若渝拨开人群，不急不躁地开始接受采访，“郝秉严是我的师父。”
　　位于最后排的小记者哭丧着脸，在大佬云集的记者堆里，论资历、论人脉，怎么都轮不到他问问题。
　　他咬了咬牙，索性拿出自己的手机，登录了报刊的官方账号，直接开启了直播。
　　标题鲜明醒目——“带你走近楚若渝，了解天才的内心。”
　　短短几分钟，直播间就涌进了大量的人群。
　　原因无他，楚若渝鲜少接受采访，除了能在特大赛事上看到她，其他时间就是个隐形人。
　　“？？？我还以为骗人的，真的是楚若渝诶！！”
　　“女神，又见到我女神了。”
　　“就是离得好远哦，能不能近一点。”
　　“草，活的楚若渝！”
　　小记者卑微地举着手机，索然无味地看着弹幕，丝毫没有和他们唠嗑的想法。
　　进入直播间的人，都是冲着楚若渝来的，才不想看他这张脸。
　　他心里有逼数。
　　楚若渝的讲话还在继续进行着，“……我热爱中医，并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中药草辞典是我的构思、也是我拟的初稿。”
　　“不过，我并不希望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毕竟除了我以外，还有很多医者为这本词典付出了心血。”
　　忽然一位女记者高声质疑，“不少网友说这是噱头，你根本就不会什么中医。毕竟你的年纪没什么说服力。”她顿了顿，“可能你连很多药材的药性都不清楚。”
　　小记者看着陡然增多的弹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网友从来没说过这是噱头好吗！”
　　“大家都已经麻木了。”
　　“就是，明明是你说的噱头，网友不背这个黑锅。”
　　“我们信她会中医。”
　　“不会吧，不会吧，这年头的记者这么没职业操守啊！”
　　……
　　小记者的头皮忽然一阵发麻。
　　管中窥豹，他大约猜到楚若渝在群众眼里的形象究竟有多高大了。
　　楚若渝不气不恼，甚至趁此机会给大家科普了一波中医，“所谓的中医学，就是以阴阳五行作为理论基础，将人体看成是气、形、神的统一体，通过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探求病因、病性、病位，分析病机及人体内五脏六腑、经络关节、气血津液的变化。”
　　“然后使用中药、针灸、推拿、按摩、拔罐、气功、食疗等多种治疗手段，使人体达到阴阳调和而康复。”
　　提问的女记者懵。
　　这说的什么玩意儿！！完全听不懂！
　　“能不能具体一点？”
　　楚若渝对着那位女记者招了招手，“当然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能切身处地的让你感受一下中医文化的博大精深。”
　　女记者不知怎么有些发怵，但碍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她不好露怯，于是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楚若渝的身边，“好啊。”
　　楚若渝当即沉下心替她把脉。
　　现场的记者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等着事态的发展。
　　小记者又继续看向了弹幕。
　　“中医药大学学生前来报道！！”
　　“这把脉的姿势很标准啊！她肯定不是对中医一无所知的，谣言害死人。”
　　“忽然紧张起来！！”
　　“！！！葛校长进直播间了！！他难道不知道，会有提示的吗？”
　　“我关注的好几位中医界大佬都来了。”
　　……
　　小记者感受到后台的关注量蹭蹭上涨，不禁喜极而泣，虽然他没有直接采访到楚若渝，可现在的结果倒也不错。
　　女记者虽然化着妆，但隐约可以看到她的面部色素沉着，这足以能够想象卸妆之后的模样，再加上脉沉滑略弦，舌淡白，楚若渝心里有了计较，“你是不是胃口差，吃什么都感觉没有滋味？”
　　女记者猛然抬起头，她的眼里弥漫出了一丝不可置信。
　　楚若渝的话还在继续，“睡眠也不是很好，尿量非常少，大便两天一次，近月来白带增多为水样。”
　　她语气十分笃定，“你应该服用长效避孕药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所以脾肾虚损带下，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需要健脾固肾，收敛止带就可以。”
　　而小记者的手机屏幕上，弹幕的数量呈质的增长。
　　“！！！楚若渝好牛逼啊！！看那记者的样子应该是说对了！！”
　　“求把镜头推进！”
　　“雾草，如果楚若渝说的都是真的，一个照面的功夫，她就判断出了这么多，是我的话想都不敢想。”
　　“连服用长效避孕药都能看得出来……该不是在唱双簧吧？”
　　女记者恍恍惚惚，做了这么多年的记者，采访过形形色色的人，这也是近阶段以来第一次不知所措。
　　她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那我该怎么办？”
　　楚若渝知道记者会随身携带录音笔，直接开始口述，“菟丝子25克、白术15克、炙甘草10克、白芍10克、白芷10克、海螵蛸15克，直接去药店照药方开药，一天一剂，喝上四天再来找我复诊。”
　　她从来都没有隐藏药方的想法，所以，这些药材迅速地被打在了弹幕里。
　　普通群众自然是吃瓜状态，毕竟他们可能连海螵蛸都不知道怎么念，更别说什么作用了。
　　但中医界的大佬、以及学徒震惊的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
　　不提女记者到底是不是这个病，单单对症下药四字，楚若渝就已经做到了极致。
　　药材的剂量刚刚好，没有增添其他无用的药材混淆视听。
　　套用一句流行语来说，就是绝绝子。
　　“！！！赶紧把药方记录下来！快！”


第124章 124当然（二更）
　　至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重点瞬间歪了。
　　“海螵蛸是个什么玩意, 听都没听过，字怎么写啊？”
　　“和楚若渝一比，瞬间感觉自己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刚百度回来, 献花献佛给大家科普一下。海螵蛸，中药名，为乌贼科动物无针乌贼或金乌贼的干燥内壳。具有收敛止血, 涩精止带, 制酸止痛，收湿敛疮之功效。”
　　“看样子, 她的药方，没啥问题。”
　　“什么没问题, 简直妙极了！没看那些大佬都沉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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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女记者不知所措时，另一位年纪稍长的女记者发声, “能替我诊断吗？”
　　楚若渝对她比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一如既往遵循望闻问切的原则, 心中有数后, 她压低声音, “需要私下交流吗？”
　　女记者心中划过一阵暖流，她摇了摇头, 果断拒绝, “我只是身体有些异样, 没做丢人的事, 不碍事的。”
　　楚若渝见她十分坦荡，完全没有羞怯的样子, 点了点头, 随后开口, “刚小产？”脉细数, 舌苔薄黄，她于症状如数家珍，“口干潮热，腰酸腿软，小腹隐痛，精力疲乏，月经也有数月未来，对吗？”
　　女记者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但万万没想到，说的真准！
　　她略微低下头，“是的，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来月经了，是小产之后自行避孕引起的，医院诊断有盆腔炎，严重吗？”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楚若渝的神情，最后问道，“还能治吗？”
　　楚若渝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毛病而已，不要紧张，你这仅仅是湿热内蕴，虚火旺。你把药方记一下，两月后来找我复诊。”
　　“鲜生地30克，红藤15克，川柏、知母、淮山药、茯苓各9克，甘草梢4.5克，椿根皮12克，一日一剂。”
　　女记者连连点头，大庭广众之下，她完全不怕楚若渝胡说八道。
　　此刻她甚至有了一种幸好今天来了的感觉，不然这个病还不知道要拖累她多久。
　　小记者已经没有心情去看弹幕了，他觉得，这个采访就很魔幻。
　　一个个的看病算怎么回事！
　　倒是拿起话筒采访啊！
　　你们已经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了吗！一点都没有职业精神！
　　诸位网友和小记者一样的心情，不在现场的他们都快要笑疯了。
　　“哈哈哈！知道的以为是采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义诊呢！”
　　“楚楚……竟然真的会中医，就很牛皮！”
　　“无法想象，她未来的另一半得多优秀才能配得上她。”
　　“这大抵真的是爽文情节！小说名字都已经想好了，叫《楚楚成神记》”
　　“说到楚楚的另一半，就算国家首脑来了，我也觉得配不上楚楚，干脆孤独终老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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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记者跃跃欲试，有病的想看病、没病的想试探一下楚若渝。
　　场面一度混乱。
　　牛伟华眼睛都瞪抽筋了，也愣是没想明白，他脑补的刀光剑影到哪里去了？！
　　这场面不要太和谐哦！
　　楚若渝并不想在记者们身上耽误那么多的时间，她又挑了两个男记者分析病因、并开了药方就结束了这个过程，“该证明的我已经证明过了，现在还有谁质疑我会中医吗？”
　　现场鸦雀无声。
　　弹幕再次变的密密麻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群记者，简直比乖宝宝还要乖宝宝！笑死我了。”
　　“她开了四个药方，有一个是公开的药方，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另外三个真的妙啊！如果有同样的病情，完全可以套用！”
　　“她竟然一点都不藏私？！如果我有水平开这样的药方，一定会再写几个不相干的药材混淆视听，免得被大家研究。”
　　“所以她不是你，她是楚若渝啊！我真的超级超级佩服她的！我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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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没有人质疑，那有关于中医的问题，我不会再进行回答。”
　　现场安静了片刻，终于有记者再度开口提问，“集训队前两场考试你没有参加，而且有网友替你算过，就算真的得了满分，入选的概率也很低，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呢？”
　　楚若渝还没有回答，牛伟华就率先开口解释，“其实入选人员的排名并不是网友想象的那样，理论和实验分数相加，我们会进行一定的比例换算，理论和实验是四比六的。”
　　“大家也能够看得到，理论的平均分相对来说会高一些，而实验的平均分就有些惨不忍睹，只要楚若渝发挥稳定，并不会出现网友们担心的那种情况。”
　　他话已经说的相当客气，就差没有直白地表明，别操这个心了，楚若渝肯定能入选。
　　说实在的，就算楚若渝没有入选，牛伟华也会排除万难把楚若渝添到名单上去。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公平，谁实力强谁就是老大，整个筛选过程不就是这样的吗？
　　总有些人看不明白现实。
　　小记者更麻了，他偷偷瞥了一眼屏幕，发现网友们和他的反应差不多。
　　“哦……白担心了。”
　　“【笑哭】【笑哭】【笑哭】搞了半天，小丑原来是我自己。”
　　“看来集训队的老师对楚若渝的实力非常肯定啊……”
　　“散了散了，咱们操哪门子的心。”
　　提问的记者显然也有些下不来台，为了通稿，他硬着头皮继续刁钻地问，“如果你被选上代表国家去参赛，你能拿金牌和特别奖吗？”
　　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唏嘘。
　　提问的记者脸有些红，但他仍执着地等着楚若渝的回答。
　　牛伟华情不自禁偏头看向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少女。
　　楚若渝笑意盈盈，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却给人异常非常强的压迫感，最后她只说了两个字，“当然。”
　　态度嚣张而又自信！
　　“她疯了吗？微博表态和真人表态是不一样的，要是做不到的话，面对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嘲讽！”
　　“草，这姿态真tnd帅！！帅爆了都！”
　　“emmm……看她说的这么简单，差点都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考试了……”
　　“好家伙，这场直播成功地让我路转粉了！”
　　“怪不得楚爸爸那么嚣张，嚣张的底气都是楚若渝给的啊！相比于楚若渝，我还是更羡慕楚爸爸，他啥都不用干就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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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若渝又回答了几个简单的问题，才成功脱身回到教室中继续上课。
　　至于这场采访在外界引起的大地震，她压根没有过多的关注。
　　她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第125章 125高级凡尔赛（一更）
　　这场关于楚若渝采访名场面的直播回放率高达一亿。
　　网友彻底麻了。
　　“好看就算了, 还是学霸
　　学霸也就算了，还是名校争抢对象
　　名校争抢对象也就算了，还是数学竞赛金牌
　　金牌也就算了, 还是国际钢琴比赛冠军
　　冠军也就算了，还是中医大佬
　　中医大佬就算了，她才十八[泣不成声][泣不成声][泣不成声]”
　　“……现实远比想象更骇人听闻。”
　　“学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建树, 来中医药大学深造吧！全体学生欢迎你！”
　　“我要哭了, 这特么真不属于人的范畴（原来我还有一些小羡慕，现在羡慕都羡慕不起来了）
　　“楚楚女神看看我, 姨妈痛怎么调理！！每次来痛得死去活来求开药方！！”
　　“有幸观看了整场直播，感觉她好自信的亚子, 好想让她替我也把个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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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若渝本没空看评论，但架不住楚和生三番五次的截图。
　　斟酌再三后, 她干脆把常见的疑难杂症汇总, 不仅分析病理, 还对症开药。
　　她连发了九张长图, 并配文：“可以去找信任的中医根据自身状况调整药材的用量哦！！”
　　网友们点开第一张图, 就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咳嗽/急（慢）性支气管炎
　　咳嗽的病变主脏在肺，与肝、脾有关, 久则及肾。主要病机为邪犯于肺、肺气上逆！
　　倘若是风寒袭肺, 需疏风散寒, 宣肺止咳。
　　——（三拗汤 止咳散）
　　倘若是风热犯肺, 需疏风清热，宣肺止咳。
　　——（桑菊饮）
　　倘若是痰湿蕴肺, 需燥湿化痰, 理气止咳。
　　——（二程平胃散加三子养亲汤）
　　倘若是肺阴亏耗……】
　　外行看热闹, 内行看门道。
　　九张长图, 在中医界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有资历的中医吵得面红脖子粗。
　　网友看的瑟瑟发抖。
　　“沙参麦冬汤明明是由桑甘沙天麦扁玉组成的，为什么要偏偏去除扁玉？”
　　“具体药理具体分析，扁玉的确没发挥百分百的药效，用其他替代不是更好吗？我站楚若渝。”
　　“这清金化瘀汤真是妙啊，她难道真是个天才？这种搭配居然也能够凑一起！”
　　“卧槽，这些药方对固守成规的中医界发起了强有力的一击，原来药方还能这么开？！学会了！！”
　　“这上百张药方，价值媲美中药草辞典了吧？！”
　　“我宣布，我也要学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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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秉严等人万万没想到，楚若渝居然闹得这么大，哪怕切脉针灸可以治愈原发性肝癌，网络上也没有这么浩大的声势。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名人效应的重要性。
　　“不要担心，你在集训队好好学习，这对中医来说是好事，我们也需要时间来消化。”
　　郝秉严给楚若渝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开始了长时间的忙碌。
　　楚若渝见他干劲十足，也踏踏实实地继续学习。
　　转眼间，封闭式集训结束，她成功地入选国家队员，消息公布时又在网上小小地火了一把，只不过，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并没有开始时那么吃惊和震撼。
　　临出发前往Y国前夕，在宿舍收拾行李的楚若渝被同队的另一个女生周杨淼叫住。
　　“楚姐。”
　　周杨淼经常会来找楚若渝询问问题，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熟悉，楚若渝手中动作不停，“是有什么题又想不明白了吗？”
　　周杨淼连忙摇头，“不是。”
　　她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楚若渝这才抬起头，见周杨淼脸上满是义愤填膺，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周杨淼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你还记得克洛伊吗？”
　　楚若渝迅速地从大脑里找到有关于克洛伊的信息，“她不是Y国的参赛选手吗？”
　　由于她对八卦不感兴趣，除了知道各国参赛的选手的名字，其他一无所知。
　　周杨淼连连点头，她拿出手机，点开热搜，排第二的，赫然是有关于克洛伊的采访。
　　“你先看看吧。”
　　楚若渝大概猜测到是克洛伊说了什么和她有关的话，所以才会让周杨淼这么憋屈，她接过手机，然后点开视频。
　　镜头里，是一个鲜明、富有活力的青春少女，她笑容愉悦、自信满满。
　　“来自华国的楚若渝，曾多次在媒体面前表示，她会拿下国际物理竞赛的第一以及特别奖。她拥有和你一样的天才头衔，知名度非常的高，你问你有什么看法吗？”
　　克洛伊嘴角露出了淡淡地嘲讽，“我是去年的第一。”
　　“也被大家称为天才收割机。”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和我相提并论的。”
　　一分钟不到的视频，楚若渝很快就看完，她内心毫无波澜，“我知道了。”
　　周杨淼：“？？？”
　　周杨淼：“！！！”
　　知道了？别的话呢？没了吗？
　　见楚若渝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她瞪大了眼睛，“你就一点儿也不生气吗？”
　　焦躁地滑了滑屏幕，又把手机递到楚若渝的面前，“你看看，你的粉丝快被气吐血了。”
　　楚若渝猝不及防看到了一堆的评论。
　　“克洛伊啊，征战娱乐圈和物理竞赛圈的神颜天才少女，突然间有点慌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楚若渝给大家造成的冲击太大，差点把克洛伊给忘记了，又是一个上帝的宠儿，实在不好说。”
　　“什么不好说的！楚若渝必胜。”
　　“好家伙，两边都把狠话摆上了，谁输谁尴尬呀。”
　　“克洛伊的名气比起楚若渝可大多了！她第一部 电影票房就大爆了！” 
　　“哭卿卿，楚若渝是我的信仰，神话千万不要被打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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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若渝看着气鼓鼓的周杨淼，突然觉得她有些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气。”
　　周杨淼又咬紧了下嘴唇，“去年物理竞赛，我们国家团体分第二，克洛伊凭自己的实力把团体分拉上去了一大截，她真的很强。”
　　说这话时不是没有失落的，她也想为国家争得第一的荣誉。
　　楚若渝歪了歪脑袋，直接打断她的话，“在你眼里，我不强吗？”
　　还是那句话，比赛关乎她完成任务的进度，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第一她要定了。
　　周杨淼听到这反问，忽然愣住。
　　她回忆起这段时间被楚若渝满分成绩支配的恐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是我想多了。”
　　说完，周杨淼一溜烟地离开，仿佛背后有什么在追着她似的。
　　她是吃饱了撑着，多做几道物理题不好吗？
　　操心楚若渝，还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
　　楚若渝收拾完行李，又心血来潮地登录了微博，最新的评论一片哀鸿遍野，比赛还没有开始，士气就萎靡的一塌糊涂，仿佛她已经输了似的。
　　楚若渝：“……”
　　真是辣眼睛。
　　本着让粉丝们睡个好觉的原则，她更新了一条微博。
　　楚若渝V：七天后用图1还是图2呢？【图1】【图2】
　　图1和图2都是得奖后的感谢词。
　　微博一更新，粉丝们还以为是楚若渝被盗号了，这还是他们熟悉的佛系的·低调的楚神吗？！
　　联想到克洛伊的采访视频，大家忽然悟了！！
　　“这他妈也太高级凡尔赛了吧！别人比赛前都是展示如何刻苦努力，她倒好，已经开始琢磨感谢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波我可太喜欢了！结果还没出来，大家低落个什么鬼？楚若渝从没有让大家失望过好吗？”
　　“就是，特洛伊是个明星又怎样？咱们家楚楚还是钢琴比赛冠军得主呢！全球巡演忘了吗？！这逼格不高吗！”
　　“所以……这是？？正式宣战吗？”
　　“以楚楚的脾气，除非得罪了她在乎的人，她才会表现的那么嚣张（楚爸爸的例子大家还记得吗？），这回应该是替咱们粉丝委屈了吧！四舍五入=楚楚心疼我。”
　　“物理竞赛用图1，化学竞赛用图2。好好一道判断题，竟然被大家做成了选择题。”
　　“楼上的回答果真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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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比赛结束，克洛伊也没有把楚若渝当回事，她觉得自己发挥非常稳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一板上钉钉。
　　由于评卷、获奖等级的划分、优胜者的确定等一系列工作都由国际委员会负责，再加上物理分为理论和实验，当天并不会公布成绩，而是隔天一起公布。
　　翌日，克洛伊一改往常简朴的风格，高调地穿上了一条高定的礼裙。
　　虽然是礼裙，但她一点也不夸张，反而显得克洛伊更加甜美可爱，她出现的瞬间就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周杨淼讨厌得牙痒痒，却拿她没有办法，最后不甘心道，“你看她那得意的样子，仿佛以为她赢了似的。”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略带沮丧，“牛老师听说她实验表现的非常好。”
　　“楚姐，你一定要比她分数高啊！”
　　虽然周杨淼比楚若渝年纪大，但架不住她叫的顺口。
　　克洛伊似有察觉，她的视线缓缓地掠过其他人，落在楚若渝的脸上。
　　她耸了耸肩，然后又极其自然地收回视线和其他人聊天。
　　因为国际委员会由各国代表团团长和主办国指定的主席组成，所以成绩出来的瞬间，就已经知会到了各个国家。
　　颁奖仪式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忽然，牛伟华一脸激动地冲到了楚若渝的面前，“理论和实验全部满分第一，金牌、理论成绩最佳奖、实验成绩最佳奖、女生成绩最佳奖！！楚若渝！！他们会为你疯狂的！”


第126章 126内定（二更）
　　周杨淼闻言, 瞬间放声尖叫，突兀的行为立马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金牌、理论成绩最佳奖、实验成绩最佳奖、女生成绩最佳奖！楚若渝, 你到底是个什么神仙？”
　　除了周杨淼，其他三名队友瞬间围拢上来。
　　“楚神果然是楚神。”
　　“淼淼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啊！”
　　“牛老师, 我们的成绩呢！”
　　没出息·周杨淼：“……”
　　好吧, 是她太大惊小怪了。
　　亏她还以为克洛伊能和楚若渝一较高下，赛前担心了好久, 现在看来，两人压根不在一个层次。
　　她格局小了。
　　以后她一定吸取教训！
　　牛伟华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他拼命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团体第一！你们也有金牌！”
　　这些年华国从没有拿过这么好的成绩, 他们肩上责任沉甸甸的, 现在好了, 终于等到了扬眉吐气的一天。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你们都是好样的！”
　　与此同时, 克洛伊也收到了教练的反馈,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失声道, “不可能。”
　　理论满分还说的过去, 但实验满分, “老师你确定吗？难道你没有要求重新审核吗？”
　　“质疑楚若渝成绩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 所以绝对不会出错。”
　　教练试图宽慰克洛伊，“实验满分太难了, 你也别太失落。”
　　克洛伊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的, 这个第二名, 几乎是把她钉在了耻辱柱上, 如果不是顾忌着记者瞎写，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待在这个场地上。
　　甚至于她觉得每一道投过来的视线都暗藏了嘲讽与讥笑。
　　距离颁奖还有一段时间，楚若渝跟在牛伟华的身后，笑吟吟地谢过所有上前祝贺的人，趁着时间间隙，她拿起手机，再次更新了微博。
　　楚若渝V：还是选图1吧，字数少，好背！
　　微博发出不久，网友再度陷入了沸腾！
　　“？？？什么什么？这是拿了金牌的意思吗？”
　　“哦靠，传说中的天才少女也不过如此嘛，还不是咱楚楚的手下败将！”
　　“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搜了一下新闻，没有任何动静啊！”
　　“楚若渝在现场，当然是一手资料，估计过一会儿全网的新闻就要来了。”
　　“真特么……凡尔赛！！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一刻我又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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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牛伟华所说，楚若渝以第一的成绩拿下了金牌、理论成绩最佳奖、实验成绩最佳奖、女生成绩最佳奖。
　　轮到她演讲时，她耸了耸肩，最后精辟地总结，“……谁能想到，以上的获奖感言，是我犹豫了一星期才选定的，好在很完美。”
　　言下之意，别人赛前各项辅导突击，而她没有这样的困扰，反而是获奖感言更让她忧愁。
　　各国人员：“……”
　　还没开始比赛就已经准备获奖感言了，就尼玛离谱。
　　克洛伊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好涵养，她颜色铁青，恨得牙痒痒。
　　踩着她的肩头，楚若渝以后怕是会更嚣张。
　　国内，收到信息的记者们并没有手忙脚乱，碍于楚若渝强大的实力，他们早就做好了二手准备，新闻通稿发的相当迅速。
　　这高效的工作效率，令所有领导都十分满意。
　　【高级凡尔赛！楚若渝赛前自信挑选获奖感言！】
　　【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华国总成绩第一！队员都获金牌！】
　　【楚若渝双满分第一斩获多个奖项。】
　　【楚若渝VS克洛伊，你最支持谁？】
　　【华国再创历史新纪录！国际物理奥赛大满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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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长办公室，赵建安笑得合不拢嘴。
　　一回生，二回熟，他已经不需要找虞老师告知她这个好消息，想必虞老师已经画好了全妆，等着记者的采访。
　　果然，经验也是需要积累的。
　　赵建安心情甚好，哼了一会儿歌，他像是想起什么，拿起座机给周雄打电话。
　　本来他和周雄的关系视同水火，但一致排外合作了一次，关系也就这么缓和下来。
　　电话接通后，他得意洋洋道，“啧，转学的时候楚若渝答应过我，会为我捧回含金量很高的四座奖杯，现在看来这含金量何止很高啊！”
　　周雄：“……”
　　他妈的，得意忘形说的就是赵建安这种人。
　　虽然悔得肠子都青了，但气势不能输，“还有化学没比呢，嘚瑟什么！”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草，就很气人！
　　赵建安一点儿也没觉得被怠慢，反而觉得身体通泰，爽极了！
　　他张罗教务处的人帮忙把横幅挂起来，就开始美滋滋地招待各路祝贺的人。
　　这世界啊，果然太现实了！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不就是以前的学校和现在的学校最大的区别么！
　　等国际奥林匹克化学竞赛结束，不出两个月就会迎来高考，高考落幕，楚若渝高中创造的辉煌经历也将彻底定格。
　　他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一幕！
　　与此同时，化学集训队中，殷瀚真心实意地和上级打申请。
　　“要不直接内定楚若渝当参赛选手吧，她实在太忙了，而且以她的水平来集训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得到更加显著的提高！”
　　“物理和数学已经完全证明了她的实力！”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发生任何的变故。”
　　“那两枚金牌实在太眼馋了！”
　　看似轻飘飘的一枚金牌，背后包含了多少人的心血和汗水。
　　相比于物理和数学，化学才是更不起眼的那一个，这意味着，更需要金牌来肯定。
　　殷瀚的申请得到了领导、集训队所有队员的认可。
　　就在当天，楚若渝的名额就被确定了下来且不用参加集训队。
　　楚若渝：“？？？”
　　得知消息的时候她有些懵，不过自由不用受到限制，她非常喜闻乐见。
　　趁着这个时间，她完全可以去参加几场全球巡演。
　　毕竟这是马井程希望看到的。
　　马井程的确希望楚若渝能在钢琴上多花一些时间，得知她的决定，连夜给她安排了一个经纪人和小助理。
　　全球巡演中间涉及的场次太多，楚若渝不可能每场都参加，这时候只能通过经纪人安排协调楚若渝的时间，尽力地达到利益最大化。
　　而且他有预感，将来楚若渝会越来越红！！
　　楚若渝完全不知道马井程替她考虑了这么多，不过经纪人和小助理，的确能替她分担许多琐事。
　　前往Y国的飞机上，楚若渝和任菲菲大眼瞪小眼。
　　任菲菲这经纪人和她想象中的精明、干练，完全不同。
　　颇有小迷妹的趋势。


第127章 127偏头痛
　　等飞机平稳运行后, 任菲菲轻车熟路地从背包中掏出照片和笔，略带恳求之意，“给我签几个名呗。”
　　楚若渝看着厚厚的一沓照片, 保持缄默。
　　最后，她还是接过照片，认真地开始签名。
　　任菲菲在旁絮絮叨叨，“我从雅中校庆时就开始关注你，你所有好看的照片我都保存了下来。我做梦都没想到, 竟然能成为你的经纪人。”
　　“幸亏笔试时我的分数高，不然这辈子都有遗憾。”
　　楚若渝签字的手停滞片刻, “笔试？”
　　竟然还有笔试？
　　这什么离谱的考核？
　　任菲菲理所当然地点头，“考了一些简单的小问题, 比如说你的生日、身高、年龄、星座等。”
　　楚若渝：“……”
　　她该给师父鼓个掌！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孩子, 钢琴弹的好、学习也好，没有架子, 落落大方。你放心, 以后我就是你坚强的后盾，我会帮你处理好所有的琐事。”
　　任菲菲情不自禁畅想美好的未来。
　　楚若渝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知怎么，心头倏然涌过感动的情绪, 沉甸甸的，有些欢喜, “谢谢。”
　　她认真地签好名, “好了。”
　　任菲菲慎重其事地把签名照收好, 旋即话锋一转, “到Y国后, 你和克拉莫同住一家酒店。”
　　“克拉莫在Y国钢琴界享有很高的声誉, 他曾写下上百首很有价值的钢琴练习曲，半数精选为钢琴教学的常用教材。”
　　“全球巡演Y国站，他是最重量级的嘉宾。”任菲菲说的相当口干舌燥，她喝口水润了润喉，“到酒店后，咱们先去拜访他。”
　　楚若渝听到克拉莫三字，心情微微有些澎湃，她也练习过克拉莫写的曲子，对于手指的独立性和弹奏的颗粒性有很好的帮助，“好。”
　　任菲菲能力非常强，接机人员早就已经候在了机场。
　　飞机落地后，两人迅速地前往酒店。
　　楚若渝简单地整理了一番，便去拜访了克拉莫。
　　任菲菲有心想跟着去，但最后还是按捺住了雀跃的心情。
　　她登陆微信，对上千条消息视而不见，点开置顶群，疯狂地发消息。
　　“！！我终于见到楚若渝了！！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温柔、美丽、大方！追星成功！”
　　“她真的太美了！！神颜，yyds”
　　“她即将要和克拉莫同台演出，克拉莫啊！！”
　　这一连串的消息，陆陆续续地炸出了好多人。
　　“菲菲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作为圈内赫赫有名的金牌经纪人，那么多影帝影后你不care，去带楚若渝，亏不亏。”
　　“就算楚若渝钢琴再有成就，能有影帝影后们有热度？丢了西瓜捡芝麻。”
　　“楚若渝这些成就只是昙花一现，热度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任菲菲面无表情地发了一个表情包。
　　一群俗人！
　　怪不得当不了金牌经纪人！
　　最基本的眼光都没有！
　　大家就等着瞧吧！
　　就在任菲菲生闷气时，她接到了楚若渝发来的语音消息。
　　“把我行李箱里白色的小药箱拿来。”
　　任菲菲：“？？？”
　　她神经瞬间变得紧张，一个箭步蹿到行李箱旁。
　　白色的药箱非常显目，她拎起来就往门口走。
　　把白色的药箱送到楚若渝手中，任菲菲低声询问，“什么情况？不会有麻烦吧？”
　　楚若渝见她如临大敌，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背，“想什么呢！”
　　说完，她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神经性偏头痛可以通过针灸来进行治疗，针灸是属于中医的疗法，能够促进头部的血液循环疏通经络，帮助减轻头痛。”
　　任菲菲瞪大了眼睛。
　　知道楚若渝会中医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她心里别提有多震撼了。
　　见没有人阻拦，任菲菲光明正大地跟在楚若渝的身后。
　　克拉莫已经有六十岁，患有最常见的神经疾病，严重血管跳痛和头痛反复发作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不仅对声音光线敏感，而且经常会恶心呕吐，眩晕。
　　他对楚若渝的治疗，并不抱有任何希望。
　　克拉莫揉了揉太阳穴，“试试吧。”
　　楚若渝能够感受到他的疲惫与无奈，她取出针，局部消毒后，手持针沿下颌角与乳突之间进针，向对侧乳突深刺。
　　捻转为主，结合提插，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克拉莫看到泛着寒光的银针，原本心里还有些发怵，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痛感逐渐减轻，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良好的信号。
　　“这也太神奇了！”
　　克拉莫的精神稍稍振奋，他连连发出称赞，“太神奇了。”
　　他用过各种各样的药物，接受过形形色色的治疗，总是周而复始。
　　效果这么立竿见影的，还真第一次。
　　楚若渝完全预判到了他的反应，她表现的很平静，“你的病情相对来说有些严重，可以服用一些中药来进行辅助治疗，配合针灸完全可以加快恢复速度。还有要注意做好保暖工作。”
　　说话的同时，她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让针感向喉根部放射，“不能吹冷风，不能熬夜，不然会引起大脑供血不足，加重病情。”
　　这些年，克拉莫在偏头痛的折磨下，脾气逐渐变得阴晴不定。
　　但此刻他看楚若渝的目光，满是柔和之意。
　　站在一旁充当隐形人的助理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真的好起来了。”
　　半个小时的治疗一晃而过，楚若渝收针，“这三天，我每天会为您进行半个小时的施针。相信您晚上一定能睡个好觉。”
　　克拉莫一点也不怀疑楚若渝的说辞，他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邀请，“明晚有个颁奖典礼，你和我一起出席表演吧，就当提前排练了。”
　　楚若渝来拜访时，他纯粹只想见一见被誉为当代“李斯特”的天才少女。
　　可现在，欠了人家一份天大的人情。
　　除了帮她抬高声誉，克拉莫不知道该怎么偿还。
　　楚若渝：“？？？”
　　她完全没明白克拉莫的意思。
　　楚若渝不明白，不代表任菲菲不明白，电光火石间，联想到这个时间段的颁奖典礼，她忽然get到了克拉莫的深意，一时情急连语气都变了调，“是国际电影节的颁奖典礼吗？”
　　虽然任菲菲蹩脚的英语有些难听懂，但克拉莫满脸含笑地点了点头，“是的。”
　　在楚若渝还没有回神前，任菲菲一锤定音，“楚楚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懵逼的楚若渝就这么被任菲菲带回了房间。
　　“国际电影节诶！国内多少女星想去蹭红毯都求而无门！！你居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惊艳亮相！不行不行！造型这方面一定要拿捏的死死的！”
　　楚若渝还没来得及开口，任菲菲就忙碌起来。
　　好在马老提前安排了造型团队，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楚若渝：“……”
　　全球巡演是不得不去，所以她愿意浪费学习、比赛的时间，千里迢迢的奔波。
　　可这劳什子国际电影节，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去！
　　得亏任菲菲没有听到她的心声，不然一定会气吐血。
　　这么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
　　等把一切安排妥当后，任菲菲神清气爽地点开了置顶群。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她一个字接一个字一个字的敲。
　　“哎呀呀，我们家楚楚要和克拉莫同台表演，是国际电影节哦！还是作为压轴嘉宾哦！有句话怎么说的，人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消息才刚发出去没多久，群里瞬间炸/开。
　　“？？？真的假的？楚若渝哪有资格啊？”
　　“哦靠，菲菲你为了楚若渝简直疯了吧，你就不怕血本无归吗？”
　　“大半夜的就不要开玩笑了好吗？楚若渝能去参加颁奖典礼，还表演，我叫你一声爸爸。”
　　任菲菲压根没觉得被冒犯，“是我们家楚楚自己争取来的机会，和我有什么关系。至于是不是真的，明天大家观看直播不就行了吗？国内的新闻媒体绝不会无动于衷的，你们等着吧。”
　　然后她附上了嚣张的表情包做结尾。
　　至于群里又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放在心上。
　　Y国国际电影节是国内最有声望、也是最大的电影节之一。
　　每年盛事期间，群星荟萃，美女云集。
　　后台，诸位女星正在化妆间内准备走秀造型，克洛伊不外如是。
　　虽然她只有一部作品入围，且是团体奖项，但她的团队已经准备了最好的营销方案。
　　距离入场还有两三个小时，克洛伊就已经做完了整体造型，就在准备提前拍摄照片时，她余光忽然瞥见了另一个化妆间内的楚若渝。
　　她瞳孔骤缩，整个人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回过神。
　　她万万没想到，楚若渝竟然也会出现在这现场！
　　自从竞赛结束后，克洛伊便刻意忘记了楚若渝的存在。
　　她甚至让团队减少了物理竞赛第二名的通稿，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收到了许多的讽刺。
　　如果她和楚若渝同台，一定会被刁钻的媒体记者疯狂diss。
　　这样的噩梦她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
　　克洛伊本想直接对楚若渝发难，但又怕踢到钢板，她低声地吩咐小助理，“你去查查，名单上有没有楚若渝这个名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没有的，那他也能够顺理成章的发难。
　　小助理听到楚若渝三字，茫然地抬起头，但看到克洛伊化了妆仍然难看的脸色，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我知道了。”


第128章 128碧螺春
　　任菲菲目不转睛地盯着盛装出席的楚若渝, 面露惊艳，她连连赞叹，“一颦一笑着实让我心动。”
　　楚若渝一袭黑色抹胸礼服, 礼服上中国风的刺绣花纹高贵典雅，抹胸设计更是勾勒出她优越的肩颈线条，小蛮腰大长腿，叫人移不开视线。
　　空气刘海微卷，长发披肩在耳后又微微挽起, 把美艳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任菲菲连忙招呼摄影师，“愣着干什么, 找场地拍照啊！”
　　作为合格的经纪人，需要日常营业。
　　克洛伊等的极不耐烦, 才看到小跑过来的助理, “怎么这么慢？”
　　小助理深安克洛伊的脾性，她言简意赅地表述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楚若渝并不在名单之列,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克洛伊心头阴霾散去，就算拿了国际物理竞赛的第一，那又怎样？
　　到了娱乐圈，还不是籍籍无名。
　　她脸上重新扬起甜美青春的笑意, 不假思索地向楚若渝所在的方向走去。
　　刚才只是远远一瞥，并没有看清她的着装, 可当她站在楚若渝的面前, 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美貌, 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若渝记得克洛伊, 由于两人曾经有过过节, 她并不觉得对方带着善意。
　　当即, 她露出了礼貌的微笑，“有什么事吗？”
　　任菲菲早在克洛伊出现时，心头就警铃大作。
　　相较于圈外人，她更熟悉某些艺人的脾性与内/幕。
　　她已经想好，如果克洛伊有一丁点不友善的行为，她绝不会叫楚若渝吃亏。
　　“你也是受邀而来的吗？”
　　只一句问话，任菲菲就洞悉了克洛伊的小心思，明星么，手段耍来耍去，就那么多。
　　就在她正要开口回答时，身旁传来了一道悦耳的女声。
　　“受不受邀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再者，我记得某些人也出席过很多没有邀请的宴会，来寻找心理平衡了？”
　　克洛伊偏头看向自己的死对头，相比于楚若渝，她更厌恶艾米丽。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智商、外貌、演技比不过自己的人，却偏偏能够压她一头。
　　事到如今，她想要驱逐楚若渝的打算在艾米丽出现后，彻底消散。
　　一但被人拿住了把柄，怪难受的。
　　克洛伊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回到化妆间，她终于冷静下来。
　　只要楚若渝出现，记者一定会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与其主动权放在别人手里，倒不如以退为进。
　　克洛伊沉思了好一会儿，吩咐一旁的助理，“去把摄影师找过来。”
　　同时，她在社交软件上编辑状态。
　　【华国有句话说的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直以来我都太骄傲自大了，所以物理竞赛输给了楚若渝，这几天一直都不敢面对结果。今天居然又见到了楚若渝，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来的，但我想她一定非常优秀，以后我要和她好好学习，只有把自己变得更好，才不愧对粉丝满腔的热忱与爱意。】
　　最后配上了一张盛装的高清大图。
　　由于很久没发动态，粉丝们刷到更新，嗷嗷直叫的同时，连忙疯狂留言。
　　“？？？楚若渝是谁？完全不记得有这个人。”
　　“妹妹杀我！！天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我已经在蹲直播啦！！”
　　“学习好并不代表什么，而且姐姐也不差呀！姐姐也拿过第一名，为什么这么贬低自己。至于楚若渝，一定是来蹭红毯的！哪里像姐姐一样是靠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进来的。”
　　一语激起千层浪，大部分人的想法瞬间被带偏。
　　“华国的女明星就喜欢穿的千奇百怪蹭红毯博热度，咱们都已经习惯啦！”
　　“楚若渝肯定也是一样的想法啦！姐姐别那么谦虚，你已经很优秀了。”
　　……
　　克洛伊看着清一色安慰自己贬低楚若渝的评论，心里好受许多。
　　等楚若渝蹭红毯一事实锤，被国际物理竞赛带来的负面影响应当能消除许多。
　　场外，各国记者驾着长/枪/短/炮，捕捉明星惊艳或出糗的瞬间，并实时传回国内。
　　偏后排位置，两个华国记者正闲聊打发时间，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拍摄国内女星。
　　在这行混的时间久了，他们心知肚明女星的出场时间及顺序，所以态度并不端正。
　　一波又一波的国际巨星走过红毯，现场的喧嚣声此起彼伏。
　　忽然，尖叫声此起彼伏。
　　其中一位华国记者看着车内下来的楚若渝，整个人一激灵，他连忙用胳膊肘推了推同伴，“我觉得她这么眼熟呢！”
　　同伴瞳孔骤缩，无精打采的情绪一扫而空，整个人亢奋又精神，“这他妈楚若渝啊！你怎么当记者的！雾草，她也太美了吧！”
　　论风韵、性感她不是佼佼者，但那张无可挑剔的完美脸庞，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草，没人通知咱们，楚若渝也会来啊！”顿了顿他声音都有些结巴，“等等，她挽着的人是谁？”
　　同伴简直要被气死，记者的职业操守就是熟悉各国的知名人物，“是克拉莫！！y国顶级的钢琴家！在国际乐坛的地位也非常高。还有他育有一女，正是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呼声最高的女星。”
　　可以说，他的地位无与伦比。
　　影后影帝根本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你说啊，楚若渝怎么会挽着克拉莫？”
　　同伴：“……”
　　他呼吸了一口气，暴喝道，“有这个功夫，倒不如多拍几张照。”
　　没听到身边按快门的频率都高了吗？！
　　其他的记者们同样惊疑不定，当然他们并不认识楚若渝。
　　“？那个漂亮的女孩是谁？看样子像是华国的。”
　　“她真的太太太美了，我有预感她一定能够红遍全世界。”
　　“克拉莫出了名的脾气差，他很少出现在这种地方，更别提带人了！”
　　“别叨叨了，快拍！”
　　两个华国记者一通快门，直到楚若渝的身影消失不见，各自检查了一下相机中的成片，然后迅速地发到国内。
　　至于其他女星，暂时被他们忘到了脚后跟，毕竟楚若渝是克拉莫的女伴啊！
　　克洛伊本等着楚若渝灰溜溜蹭红毯的场面，但看到对方挽着克拉莫的手，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她失声道，“怎么可能？”
　　红毯还在继续，Y国和华国的新闻不约而同都报道了楚若渝，至于社交平台，更是闹哄哄的。
　　Y国网友都在扒马，楚若渝究竟是谁。
　　“气质卓绝、独一无二，我爱这个外国小姐姐。”
　　“她像个公主。”
　　“！！是不是克洛伊提到的楚若渝？！果然非常优秀！”
　　“翻去外网搜索了一下，楚若渝在华国非常出名，虽然她不是女星，但她弹得一手好钢琴，前不久还获得了国际钢琴比赛的冠军，还有她的学习成绩非常好，已经连续拿下了两项国际竞赛的金牌，这些是她参加比赛的礼服照，每张照片都能完美的惊艳到我。”
　　“天呐，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而国内的讨论的画风，又完全不同。
　　“？？？？这时候楚若渝应该在化学集训队啊！什么情况？”
　　“第一，这颜我先舔了！！第二，鉴于楚若渝的强大实力，化学竞赛组直接把人给定啦（ps：官方的申明是不想占用楚若渝宝贵的学习时间）”
　　“哦靠，简直快被气炸了，亏我以前还那么喜欢克洛伊，这发的什么茶言茶语啊！【图片1】还有那么多无脑粉丝。”
　　“讲真，楚若渝每次出现的地方，都能刷新我的认知……谁能想，好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她……轻易的站在了焦点呢！”
　　“这一波……就很强。”
　　“？？？克洛伊这是什么迷之发言？我猜她本想暗搓搓地带波节奏，万万没想到，楚若渝不仅没有灰头土脸的出现，反而还风光无限，果然是很茶。不行，我一定要翻网去讥讽她一波。”
　　……
　　红毯结束，克洛伊新状态下的留言已经破了十万。
　　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华国的网友。
　　“先敬你一杯绿茶，喝完以后一定要向我们家楚若渝学习哦！”
　　“真是一股浓浓的碧螺春味儿，不知道楚若渝怎么来的，去问克拉莫大师啊！人可是他带进来的呢。”
　　“按照惯例，来杯绿茶。我们家楚楚干什么都是第一，你这个第二不服气也得给我憋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有生之年系列，连克洛伊本人都没有想到过画风会变得这么氢气吧！”
　　“除了碧螺春还有很多茶呢，改明儿到华国来喝一喝，好好修炼一下。”
　　……
　　楚若渝从头到尾都没有摸手机，哪里知道网络上这么多风波。
　　沾了克拉莫的光，她坐在前排的位置近距离地观看颁奖典礼，就在她看得昏昏欲睡时，主持人终于报出了她和克拉莫的名字。
　　两人将要同台演奏钢琴曲。
　　无论是现场的明星还是观看直播的网友，都一片哗然。
　　原因无他，钢琴连弹实在太能暴露一个人的缺陷了。
　　楚若渝怎么敢的啊！


第129章 129编程（一更）
　　四手联弹是钢琴的一种表演形式, 由两个人共同在同一架钢琴上合作演奏。
　　每个人都有独立的乐谱，并通过数拍子的方式合在一起。
　　“复杂的四手联弹声部非常多，主旋律经常互相切换, 配合需要非常默契，万一演砸了，观众肯定不会觉得是克拉莫的责任。”
　　“同意。这是一场豪赌，赌输了面对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嘲讽。”
　　就在观众席窃窃私语时，楚若渝和克拉莫开始了他们的演奏。
　　旋律一起, 懂钢琴的，再次哗然。
　　“楚若渝竟然是主旋律演奏者！！克拉默是伴奏演奏者, 她怎么敢的啊！这世界是疯了吗？”
　　“emmm演奏主旋律的人需要带领乐曲前进，包括速度力度的变化, 克拉莫还要尽可能地去配合楚若渝, 她到底什么来头？”
　　“以克拉莫的实力，哪怕作为伴奏演奏者, 极有可能也会喧宾夺主。”
　　楚若渝和克拉莫磨合的过程虽然短暂, 但两人都深谙一个道理，钢琴演奏，完整性和节奏永远放在第一位。
　　两人凭借着审听高低音区的音响比例与平衡及照顾他人感受的能力，整首演奏曲, 异常融洽。
　　并没有出现大家忧心的情况。
　　克拉莫表面不动声色，心内略有起伏。
　　在他看来, 当代许多小有名气的钢琴家, 他们的演奏也只是音符的堆砌, 并没有任何的感染力、表现力。
　　可楚若渝不同, 声音是情感的载体, 她把这一点诠释的淋漓尽致。
　　一曲毕, 现场掌声如雷。
　　“！！真是绝了！！无论是楚若渝还是克拉莫都好照顾同伴的感受啊！这配合100分。”
　　“打脸了，打脸了，起初我以为两个人会比谁弹的更强，结果发现是我想多了。这楚若渝究竟什么来头，年纪轻轻却毫不逊色。”
　　“她和克拉莫坐在一起，有种新旧更迭的即视感，不知道大家明白我的意思吗？”
　　两个华国的记者拍疯了。
　　一个负责录像、一个负责拍摄各个角度的美照。
　　同时，实时传输回国内。
　　两人一边拍，一边唏嘘。
　　——“虽然听不懂，但怪好听的。”
　　——“没错，楚若渝怎么能这么牛逼！”
　　同时，国内新闻与各大平台再次刮起了楚若渝的妖风。
　　#国际电影节&楚若渝#
　　#克拉默&楚若渝：四手联弹梦幻联动#
　　#外网高清镜头下无美颜无滤镜的楚若渝#
　　#楚若渝和克拉默究竟是什么关系#
　　#楚若渝和克拉莫不相上下的钢琴演奏能力#
　　……
　　吃瓜网友一脸呆滞。
　　“哦靠，别的不说，这张脸我都已经夸腻了，我怀疑外网的镜头给她单独磨皮了！”
　　“倒也不至于把楚若渝夸的这么神，作为内行专业人士，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她和克拉莫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不过，年轻就是她最大的优势，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
　　“笑哭，有谁能告诉我克拉莫为什么会给楚若渝当配！难道楚若渝有什么牛逼的身世吗？”
　　“身世个der，要是她家显赫富贵，她妈就不会跑了。”
　　“给大家截图了一波克洛伊状态下的最新评论，我快要笑死了！只能说网友真绝！”
　　……
　　楚若渝人气暴涨一截。
　　连任菲菲新注册的工作室账号也有了百万的粉丝量。
　　“任菲菲居然当了楚若渝的经纪人！我的妈呀！”
　　“开心到飞起，任菲菲可谓是圈里最敬业的，希望她能够好好保护楚若渝，并日常分享美照。”
　　“工作室还缺人吗？突然想去应个聘。”
　　“这一波九宫格，真香！！求多营业！！楚楚这样的偶像不比女明星强吗？”
　　“我相信任菲菲的眼光！”
　　……
　　任菲菲看着网友的评论，满脸姨妈笑。
　　忽然想到什么，她打开微信，在群里疯狂发消息。
　　“我们家楚楚三天两头上热搜，压都压不下去，你们说气不气人？”
　　“这年头粉丝量暴涨可不是啥好事。”
　　“还有这国际电影节啊，她根本就不想参加，我硬是逼着她做了造型，怎么就碰到一个这么不求上进的主呢！真是烦死了。”
　　任菲菲花式凡尔赛还没结束，便收到了一条群消息。
　　“你已被踢出群聊。”
　　她撇了撇嘴。
　　哼，这帮人心理承受能力也忒差了。
　　当初不看好楚若渝的时候可没这么经不住打击。
　　就在任菲菲准备私聊好友，让她把自己加回群里时，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看到备注，她诧异地挑了挑眉，“欸？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给我打电话。”
　　任寒装模作样地嘘寒问暖了一番。
　　任菲菲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行了哥，有事咱直接说，我能帮就帮。”
　　任寒轻咳一声，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听说你成了楚若渝的经纪人？”
　　任菲菲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任寒问楚若渝干什么，“把听说两个字去了。”实在受不了这磨磨唧唧的说话方式，“有事直接说。”
　　“楚若渝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任菲菲不假思索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当然。”
　　越了解楚若渝，越能够感受到她的强大和优秀。
　　任寒期待地问道，“那她平时玩电脑吗？她……会编程吗？”
　　任菲菲忽然心领神会，她叹了一口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还不肯直说吗？”
　　任寒语气瞬间低落了下来，“唉，我老师今年带队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精挑细选了四个学生，临比赛前夕，其中一个出了事，我老师愁的整夜都睡不着觉，这关键点，去哪找个替补？要不来你这里碰碰运气。”
　　任菲菲：“……”
　　就很无语。
　　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哭笑不得，“你以为楚若渝真是神仙吗？什么都会？不对啊，照道理来说，应该有很多替补。”
　　任寒长吁短叹。
　　信息学竞赛在国内热度并不高，可就参赛国家及地区数量而言，是第二大学科奥赛，仅次于奥数。
　　他是一场既考察智力、又考察应用计算机能力的烧脑挑战，要求参赛选手同时具备较强的编程能力以及上机调试的实践能力。
　　所以这类人员都是从小培养的。
　　“你就直接告诉我楚若渝行不行吧！或者我给她一些编写好的程序，让她试一试。”
　　任菲菲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就在这时候，楚若渝进了门。
　　“任姐。”
　　“菲菲，我这个当哥的求你了行不行？你张嘴问一句又没什么影响。拜托拜托。”
　　任菲菲：“……”
　　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认命道，“若若，你会计算机编程吗？我哥哥碰到了一些小麻烦，找不到人解决。”
　　任菲菲并没有挂断电话，她这么做也是想让哥哥死心。
　　楚若渝愣了下，她眨了眨眼，反问道，“我会计算机编程的事没告诉过任何人啊，你怎么知道的。”
　　任菲菲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会没关系，我也就是……”还没说完，她忽然就瞪大了眼睛，“卧槽，你真的会？”
　　“菲菲，菲菲，我把问题程序发你邮箱，你问问楚若渝能不能视频？”
　　任寒声音变得极其亢奋，“帮我！”
　　任菲菲有些麻了。
　　她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含蓄地表达了自己哥哥的想法，“可以吗？”
　　楚若渝表示没关系，她直接在任菲菲的电脑前坐下，然后登录邮箱。
　　与此同时，任菲菲打开了视频。
　　任寒发送的是上一届信息学竞赛的六道考题，他心不在焉地和任菲菲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楚若渝所在的方向。
　　虽然只能够看到楚若渝的后脑勺，但电脑屏幕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信息学竞赛需要在两个比赛日，每天用五小时解决三道题目。
　　就在任寒胡思乱想时，楚若渝动了。
　　她敲击键盘的动作快的快化成一道残影。
　　任寒：“！！！”
　　任菲菲：“！！！”
　　好家伙，她也只有在网上和人互喷时，才有这个手速了。
　　“哥。”
　　任寒生怕惊扰了楚若渝，“闭嘴，她这是关键时刻，别干扰她。”
　　任菲菲：“……”
　　她不情不愿地闭了嘴，然后凝神摒气地看着一连串代码。
　　虽然看不懂，但也怪紧张的。
　　任寒从一开始的胡思乱想、到目瞪口呆、到卧槽，到麻木，仅仅用了一个小时又二十八分钟。
　　“任姐，不出意外的话，这些麻烦应该已经解决了，你让你哥哥再看看。”
　　任寒表示自己不用看了，因为完全没问题，此刻他的心脏怦怦直跳，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他恨不得跳起来大声欢呼。
　　“菲菲，你们在Y国还要呆多久？”
　　任菲菲哪里能不知道哥哥的意思，她突然有些头痛，“明天的巡演结束，就回国了！”
　　任寒心情雀跃无比，“我要带着我老师亲自来接机！”
　　任菲菲：“……”
　　她又忍不住瞥了楚若渝一眼，真是魔性的一天，“行吧。”
　　至于具体细节，自己压根没资格跟进，有什么还是等他们当面谈吧！
　　挂断电话后，任寒胡乱地套了一件衣服直奔停车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杀到了老师的住宅。
　　见到老师的第一眼，他激动地浑身哆嗦，“去年信息学竞赛的六道题目，楚若渝一个半小时就解决了！！”
　　“哦不，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小时又二十八分钟，她还吃了一道甜品休息了分钟！”
　　“老师，听我的让她去！一定要让她去！！”
　　“她真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天才！！”


第130章 130公平（二更）
　　化学集训队, 殷瀚满脸愁容。
　　参加国际奥林匹克化学竞赛共有四个名额，其中内定了楚若渝，也就是说还剩下三个。
　　可偏偏集训结束, 两人并列第三。
　　所以殷瀚私下里又给两人安排了一次考试，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分数还是相同的。
　　钱易望着眉头紧蹙的殷老师，突然大着胆子建议道，“老师, 如果还要再考试的话，能不能让楚若渝和我们一起考？”
　　殷瀚闻言, 眯了眯眼，“你们不满了？”
　　钱易有些忐忑, 但事关自己的利益, 他还是想搏一把，“楚若渝从头到尾都没有参加集训队的任何一场考试, 她偏偏却被内定了。我知道她非常优秀, 可物理、数学并不代表化学，就算是全国联赛我和虞昊的表现也不比她差多少！我们只想公平竞争一回！”
　　虞昊知道，只有参加化学竞赛得到奖项，才能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年的辛勤努力, 他不假思索地附和，“只让她考一场, 不过分吧？”
　　3选2和2选1的概率, 他还是想搏一搏运气。
　　殷瀚心知, 要想服众, 就要让楚若渝拿出对等的实力。
　　可偏偏, 内定根本不是楚若渝提出来的。
　　他临时让楚若渝回来参加考试, 还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有想法。
　　两边的确都很为难。
　　钱易见殷瀚有些迟疑，连忙加了一把火，“既然楚若渝那么厉害，一场考试根本耽误不了她多少时间，为什么不可以呢？”
　　殷瀚对着两人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让我好好想一想。”
　　钱易和虞昊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里的期盼。
　　两人相视一笑。
　　*
　　全球巡演Y国站圆满结束。
　　克拉莫的偏头痛也有了显著的改善，为了持续性治疗，在邀请楚若渝失败的情况下，他主动跟随楚若渝回了国。
　　刚下飞机，等候许久的马井程直接接走了克拉莫。
　　任菲菲：“……”
　　她小声嘟囔，“马老也不夸夸你吗？”
　　楚若渝哑然失笑，“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和克拉莫切磋一下琴技，等过了这段时间，他会来找我的。”
　　这段时间她非常的忙，没办法招待克拉莫，师父的出现，也算是替她分担了一些烦恼。
　　就在任菲菲还想说些什么时，任寒带着一位中年男人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他对着任菲菲挤眉弄眼，“还不介绍一下。”
　　任菲菲：“……”
　　真就挺辣眼睛的，她可以假装不认识么。
　　楚若渝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主动打了招呼，“你好。”说完她偏头看向了任菲菲，“如果家里有事的话，你先去忙，我这里没什么事。”
　　任寒满脸惊讶，他非常确定，自己来这一趟，楚若渝并不知情，“你怎么知道我和菲菲的关系？”
　　楚若渝眨了眨眼，难得俏皮道，“我的记忆力非常好，听过你一次声音就记下来了。”
　　任寒：“！！”
　　真是绝了！
　　难道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吗？他这等凡夫俗子真不配。
　　“事情是这样的。”任寒口若悬河地表达了自己的来意，并把老师介绍给了楚若渝，最后一脸期盼地开口问道，“你愿意去参加国际信息化竞赛吗？”
　　如果在两天前，楚若渝一定会不假思索地答应。
　　能在国际化竞赛中得到第一，任务进度条就会有质的飞跃，她已经得了两项竞赛金牌，进度条已经到达65%。
　　而化学竞赛结束后，就能够到达75%。
　　三项同类型的金牌几乎已经把进度条拉满，就算再去参加信息化竞赛，也不会再有这么显著的效果。
　　除非去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并斩获菲尔兹奖等诸如此类的奖项，进度条才会再次有质的飞跃。
　　再加上信息化竞赛、化学竞赛与生物竞赛时间相冲，她并不想辗转各国，有这个时间他可以沉下心来好好的学习。
　　楚若渝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神情，“不好意思啊，我实在不想参加。”
　　任寒万万没想到楚若渝会拒绝。
　　他急了，连忙劝说道，“不需要你经过任何考核，就耽误你几天时间而已。我们会给你提供丰厚的奖金，楚若渝，我们真的没办法了。”
　　楚若渝并不心动。
　　别人看来，能参加竞赛是无上的荣光，可在她看来，这仅仅是回家的路。
　　既然对她没有任何作用，又何必浪费时间。
　　就在楚若渝想继续拒绝时，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是殷瀚的。
　　她给任寒比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然后按下了接听键，“殷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殷瀚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先前和楚若渝说的好好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他才硬着头皮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委婉地表达了钱易和虞昊的想法，“经过探讨，我们一致觉得，一场考试的确花费不了你多少时间，为了让你更加服众，我们准备加试一场。”
　　楚若渝的眉头忽然就蹙了起来。
　　她总结了一下殷瀚表述的意思，“也就是说，内定不做数，需要我回去继续考试？”
　　一想到要奔波去另外一个城市，然后再去另外一个国家竞赛，楚若渝的精神本能地疲惫。
　　这和之前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殷瀚干笑一声，“是的。”他小心翼翼地征求楚若渝的意见，“你今天回国了吧，要不你连夜过来？我让他们等你。”
　　楚若渝眉头蹙得更紧了。
　　她捂住听筒，低声地向任寒求证，“如果我去参加国际信息化竞赛，可以直接去，真的不需要任何考核了吗？”
　　化学是竞赛，信息化也是竞赛，在她眼里没什么区别。
　　让她选的话，当然是选最方便的那一个。
　　任寒本十分的沮丧，万万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他迅速地抓住了楚若渝话里的重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当然不用！至于飞机食宿我们都会帮你安排妥当！”
　　这瞬间，他黯淡的眼神都变得明亮起来。
　　楚若渝得到了确定的答案，然后她礼貌地拒绝殷瀚，“殷老师，我选择退出竞赛。”
　　殷瀚哪里能想到，楚若渝会直截了当地选择退赛。
　　他的脑子一下子变得嗡嗡嗡的。
　　钱易和虞昊，加起来都比不过楚若渝。
　　他急了。
　　“别别别，有事咱们好说，怎么能拿退出竞赛作为威胁呢！既然不愿意，我和他们好好商量就是。”
　　楚若渝见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殷老师，不必商量了。接下来我会安排其他的行程，抽不出空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殷瀚更多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电话就挂断了。
　　他揉了揉眉心，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出尔反尔的的确是他门前，但楚若渝这脾气也太大了吧。
　　不过，之前楚若渝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话说的那么嚣张，他还真不信楚若渝不来！


第131章 131信息化竞赛
　　殷瀚耐着性子等了一天, 烦躁地发现，楚若渝毫无动静。
　　眼瞅着比赛时间越来越近，他没了办法, 无奈地找了领导。
　　“楚若渝退出竞赛的态度很坚定，事到如今，局面相当被动。要么咱们妥协，然后在钱易、虞昊之间选择一个，要么直接舍弃楚若渝, 让钱易、虞昊上场。”
　　领导万万没想到，向来温声软语的楚若渝会这么激进, 他长叹一声，“舍弃楚若渝就等于舍弃一块金牌, 绝对不行。这样吧, 你再和楚若渝好好说一说，之前是咱们的不对, 只要她愿意继续参加比赛, 还和从前一样。”
　　殷瀚：“……”
　　这下好了，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臊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斟酌再三后，殷瀚终于做足了心理建设，拨通了楚若渝的电话, 并表明了他的来意。
　　楚若渝则简单粗暴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已经有了其他的安排, 在时间上有冲突。殷老师, 你去找其他人吧。”
　　殷瀚当场傻眼。
　　他本以为楚若渝会顺着台阶往下走, 然后双方皆大欢喜。
　　搞了半天, 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他沉声质问, “有什么事比化学竞赛更重要吗？”
　　在殷瀚这通电话前, 楚若渝对他没有半分意见，她没在乎对方出尔反尔，只表示自己退出竞赛，可现在，她相当的不爽。
　　她客气地回，“暂时处于保密阶段。”
　　殷瀚见她不为所动，继续苦口婆心地规劝，“广大网友都知道你要参加化学竞赛，如果中途反悔，势必会引起不好的舆论，你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吧？”
　　楚若渝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敢情搁这儿威胁她呢。
　　她皮笑肉不笑，“这些我自己会处理。”
　　“殷老师，我还有要紧事等着办，就先这样吧。”
　　说完，楚若渝直接挂断了电话。
　　殷瀚见楚若渝油盐不进，愁的脑袋秃，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直接把钱易和虞昊拒了多好。
　　他思来想去，又给赵建安拨了电话。
　　“赵校长，有件事儿希望你能帮个忙。”
　　赵建安不清楚殷瀚的来意，不敢贸然应承，他笑呵呵地问，“怎么了？”
　　想到殷瀚的身份，他眯了眯眼，“是化学竞赛出现问题了吗？”
　　事关重大，殷瀚不敢隐瞒，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了一遍，“楚若渝这丫头，脾气就是倔，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这事的确是我们对不住她，但我们也意识到了错误，大家各退一步不好吗？”
　　“你是楚若渝最亲近的师长，所以能不能出面劝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楚若渝比我们更需要这块金牌来证明她的实力。”
　　赵建安迅速地捕捉重点。
　　殷瀚出尔反尔，楚若渝三番两次拒绝。
　　楚若渝肯定有不参加竞赛的理由，但化学竞赛组不能失去她。
　　赵建安瞬间摆出了为难的姿态，“这不是我不想劝，今天早上她还打电话告诉我，这段时间会很忙，让我别去打扰她。”
　　“要不你找楚和生，亲爹的话，她应该会听。”
　　殷瀚气到呕血。
　　这他妈一群什么刁人啊？求爷爷告奶奶地给竞赛资格都不要！
　　赵建安前脚拒绝殷瀚，后脚就给楚若渝打了电话，“你别怕，是他们出尔反尔在先，如果在大众面前污蔑你，我一定会帮你讨个公道。”
　　虽然他很喜欢金牌给学校带来的荣誉，但他更喜欢楚若渝。
　　人比金牌重要多了。
　　楚若渝转念一想，就明白赵建安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了，她心中涌过一股暖流，随后接话道，“没关系的，他们污蔑不了我。”
　　赵建安并没有多说其他，“既然不用比赛，早点回学校吧，全校师生都做好了给你庆祝的准备。”
　　说到这个，他相当无语。
　　严格来说楚若渝呆在学校的时间并不长，但偏偏是绝大部分人的精神支柱。
　　得了两块金牌和钢琴比赛的冠军，这群学生就和疯了似的，左一句楚若渝、右一句楚若渝，最后甚至还提出了要全校庆祝。
　　虽然他也很喜闻乐见，但还是很唏嘘。
　　楚若渝犹豫片刻，果断地对赵建安说了实话，“倒也不是我不愿意去参加一场考试，是我嫌麻烦，刚好一个信息化竞赛的名额给我，我想着比什么都一样，这才拒绝。”
　　现在想想，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赵建安听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什么叫做比什么都一样？
　　这特么说的还是人话吗？？
　　真当竞赛的名额和大白菜一样不值钱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处于平静状态，“是我想象的那个信息化竞赛吗？”
　　楚若渝不假思索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当然。”
　　赵建安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讲真，学生太牛逼，对校长的冲击也不小。
　　他得缓缓。
　　冷静了好一会儿，赵建安才给教导处主任打电话，“化学竞赛的红色横幅不要了，换成信息化竞赛。”
　　教导处主任：“？？？”
　　教导处主任：“！！！”
　　这究竟是什么虎狼之词？！
　　“您没开玩笑吧？”
　　赵建安呵呵了一声，“你看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顿了顿，他恨铁不成钢地提醒，“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歹也跟在我手底下这么久了，要镇定。”
　　教导处主任：“……”
　　跟在他手底下那么久，这也是第一次出现楚若渝这样的神人。
　　大家谁不知道谁呢！
　　当然他表面上恭恭敬敬的，“知道了校长。”
　　*
　　化学组委会在最后时刻公布了参加竞赛的名单。
　　钱易、虞昊赫然在列。
　　只不过，没有内定的楚若渝。
　　楚若渝的粉丝瞬间懵了，这和设想的完全不同啊！
　　官网的留言区，直接炸了。
　　“？？？？说好的内定楚若渝呢？现在人呢？”
　　“不是，我总觉得化学组委会有那么点大病，摆明了把楚若渝送去参加竞赛，就肯定能够得奖，居然直接弃了，想什么呢？”
　　“为什么放弃楚若渝的原因总要告诉大家吧？”
　　“楚若渝化学全国联赛第一名，官方甚至通知内定，现在人无缘无故没了，解释呢？”
　　……
　　#楚若渝无缘国际奥林匹克化学竞赛#
　　#楚若渝三金梦破裂#
　　化学组委会在热度逐渐攀升的关键时刻发布了官方通告，是楚若渝主动放弃竞赛名额。
　　一时间全网哗然。
　　毕竟，大家都已经做好了楚若渝得三金的准备。
　　任菲菲工作室的微博下，一群人蜂拥而至。
　　“？楚若渝为什么要放弃化学竞赛的名额呢？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吗？”
　　“是楚若渝觉得，以她的实力没办法拿下奖项，为了在神坛呆着，所以故意不参加吗？”
　　“无语，白期待那么久！”
　　“到底是为什么你们说啊！！”
　　……
　　即便网友吵吵嚷嚷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国际奥林匹克化学竞赛如约开启。
　　楚若渝毫无踪影。
　　楚爸爸的微博底下，一半都是嘲讽。
　　“快回去把你的朋友圈删掉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被内定还要退赛，什么毛病？！”
　　“这就是人红脾气大吗？”
　　“？？？我怀疑这评论区被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了，楚若渝拿了两个国际竞赛的金牌诶，怎么到你们嘴里，一无是处。就算两块金牌也能够原地封神好吗？”
　　“其实大家气的并不是她没拿到第三块金牌，而是连努力都没有做就直接放弃了。多少人为了一个竞赛的名额通宵达旦的学习，他倒好，一点都不珍惜，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谁没个有急事的时候？？这话说的真叫人觉得恶心！她不想参加就不想参加呗，为什么要把大家的意愿强加在她的头上？就很迷。”
　　“emmm，我只想知道她又在哪？”
　　“哈哈哈哈哈哈哈，楚若渝拿不到三金，我那十斤屎就不用吃啦！！大概是今天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吧。”
　　……
　　两天后，国际奥林匹克信息化竞赛如期而至。
　　教练许思淼带着四位队员公开亮相。
　　当记者看到许思淼身后的楚若渝，差点以为出现了幻觉。
　　于是，严肃的采访变得有些搞笑。
　　记者A：“楚…楚若渝怎么会在这儿。”
　　记者B：“我靠，差点以为自己眼瞎了！”
　　记者C：“这是什么情况？楚若渝还会编程？？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许思淼看到记者的反应，哑然失笑，他笑盈盈地把楚若渝介绍给大家，“大家不要怀疑自己的视力，你们都没看错，如假包换的楚若渝。”
　　“一位选手出了意外，所以不能参加信息化竞赛，在我的盛情邀请之下，楚若渝才愿意加入我的团队。”
　　“我相信，今年我们一定能在信息化竞赛中获得好成绩，创下历史辉煌。”
　　记者们表示都不想听，所有的话筒全部对准了楚若渝。
　　“你为什么放弃化学竞赛的内定名额？”
　　许思淼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把所有人的视线引到自己的脸上，然后开口道，“我想，这事应该由我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在我第一次邀请楚若渝参加信息化竞赛，她拒绝了我，因为她不想在化学竞赛和信息化竞赛中来回奔波。就在我以为这件事儿黄了的时候，楚若渝接到通知，内定的名额有变故，需要再参加一场考试，她觉得麻烦，就答应了我。”
　　现场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哗然声。
　　这他妈算个什么正常的理由？
　　有毒。


第132章 132国际三金一冠
　　一位前排的记者颤颤巍巍地质疑, “许教授说的都是真的吗？”
　　原谅他没见过世面，不知道竞赛还能这样玩。
　　楚若渝迅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
　　记者捂住心脏，继续提问, “化学竞赛和信息化竞赛时间稍有重叠, 如果你愿意参加, 时间方面仍有协调的可行性，为什么不参加四场竞赛呢！”
　　楚若渝不好说任务进度够了, “嫌麻烦。”
　　提问的记者：“……”
　　如果是他儿子这么讲, 直接腿打断。
　　妈的，实在太气人了。
　　他实在不死心, “难道你不想多获得几块金牌吗？”
　　楚若渝灵魂反问, “三块金牌和四块金牌有区别吗？”
　　提问的记者：“……”
　　这采访真是没法继续下去了。
　　他一犹豫, 其他的记者连忙抓住机会。
　　“听你这么说的意思, 对信息化竞赛的金牌是志在必得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习编程的？”
　　“信息化这一科目和数理化不同，需要从小培养，以前怎么没听过？”
　　楚若渝微微一笑，“不是志在必得，这金牌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难拿, 对我来说, 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她停顿了片刻, 继续回答问题, “学习很久了，你们没听过的还多着呢。”
　　记者A：“是自己不配了。”
　　记者B：“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记者C：“空气中弥漫着凡尔赛的臭味！”
　　前排的记者终于缓过神，他又提出了灵魂性的问题, “生物呢！如果让你去参加生物竞赛呢！！”
　　他眼底亮晶晶的。
　　楚若渝瞥了他一眼, 实话实说, “在我们学校，并没有相关老师带队生物这一科目，然后没有选拔资格。”
　　记者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压根就不死心，“我问的是如果让你去参加生物竞赛，你有把握能获得金牌吗？”
　　国际五大竞赛，数理化生信息化。
　　挨个问问总没错。
　　楚若渝斟酌再三后，再次扔下了重磅炸弹，“应该能。”
　　见话题越扯越偏，她友情提醒，“大家还是问一些有关于竞赛的问题吧。”
　　记者们处于恍惚中。
　　接下来的采访，也变得不知所言。
　　当有关于信息化竞赛的新闻报道出去后，毫无疑问，网络再次迎来了大震荡。
　　大家都被楚若渝的各种发言秀的体无完肤。
　　“怪不得直接放弃了化学竞赛，好家伙，原来去参加信息化竞赛了！这年头，连竞赛都开始内卷了！”
　　“我淦，是谁说楚若渝拿不了三金，她只是换一种方式而已［泣不成声］［泣不成声］［泣不成声］这波操作真他妈绝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说是蒂花之秀也不为过吧！什么叫做嫌麻烦？什么叫做三块金牌和四块金牌有区别吗？什么叫做金牌没那么难拿？她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真当大家都和她一样聪明吗？！”
　　“除了牛逼，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哭了呀！！我那十斤屎，最后难道还真的要吃？”
　　……
　　而化学组委会官网评论区已经被义愤填膺的网友喷成了筛子。
　　“麻烦你们下次发公告前能把事情的原委一并说清楚吗？单单提楚若渝主动放弃名额是什么意思？怎么不说你们出尔反尔取消内定资格呢？”
　　“大家等比赛结果出来再骂！！万一三四名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呢！！别给人心理压力！”
　　“骂的是组委会而不是无辜的学生！！朝令夕改，就没见过这样的，看看前几天发的公告，满屏幕的推责！”
　　“啧啧啧，他们让楚若渝参加考试，以楚若渝的实力，就是走个过程。他们肯定没想到，楚若渝竟然会嫌麻烦主动退赛！！阴沟里翻了船！”
　　“坐等结果！！”
　　……
　　在国外的殷瀚气到爆/炸。
　　提心吊胆地等了两天，没见楚若渝有大动作，万万没想到，等来了这一波。
　　真是好样的。
　　“领导放心，他们四个的实力都很不错，我相信一定能够取得好成绩。”
　　脸色铁青地挂断电话，他冲到了酒店的会议室，这个会议室已经被临时改成了学习室。
　　见殷瀚来了，四个学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笔。
　　“老师，你怎么又回来了？”
　　钱易最先看到殷瀚，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殷勤的笑容，“是又有新的习题了吗？”
　　殷瀚一言不发地坐下，直到大家十分忐忑不安，他才沉声道，“楚若渝主动退赛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化学组委会里每个人都被骂的狗血淋头。钱易、虞昊，你们在比赛中一定要拿出百分百的实力，唯有获得了让所有人闭嘴的好成绩，才能摆平这一场风波，明白了吗？”
　　事到如今，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知道把压力都施加在学生身上不妥当，但他实在也是没办法了。
　　钱易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在这一刻，能参加竞赛的骄傲感和愉悦感一扫而空，他完全笼罩在比赛失利的阴霾下。
　　“老师，我会努力的。”
　　殷瀚又情绪低沉地表达了自己的不容易以及严峻后果，才背着手缓缓离开。
　　在他离开后，学习室轻松惬意的氛围一扫而空，变得紧张焦灼。
　　钱易抿了抿嘴唇，“咱们怎么办啊？”
　　他问的是虞昊，至于其他两个人，不负责任的说，这场风波和他们没关系，不管楚若渝参不参赛，他们都会参加。
　　虞昊的心情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他头一次发现，这竞赛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情绪十分低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赢了的话，所有人都会认为是理所当然，如果输了的话，大概会被骂到哭，“我后悔了。”
　　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他一定不会闹着要求再加试一场。
　　另外两名参赛的学生暗地里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嘲讽。
　　现在怎么没有那个能耐说自己能得金牌了？
　　当初闹着要加试，不就是觉得自己能和楚若渝一拼吗？
　　真好笑。
　　*
　　钱易和虞昊顶着雷霆压力，参加了理论和实验考试。
　　考试结束后，他们脸色均如丧考妣，完全没有发挥出正常的实力。
　　当殷瀚看到两人的表情，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钱易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说话。
　　虞昊表现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嘴唇嗫嚅，“老师，我们真的尽力了。”
　　殷瀚不好说什么，焦灼地等了一天，终于拿到了成绩排名单。
　　四个学生，一个金牌，一个银牌，两个铜牌，成绩前所未有的差。
　　和他想象中的辉煌成绩相差甚远。
　　殷瀚差点被气到内伤，面无表情地在颁奖现场晃了一圈，就带着学生们回了国。
　　因为楚若渝退赛并参加信息化竞赛的缘故，所以，连带着化学竞赛的热度也非常高。
　　大家都想看一看，没有楚若渝的比赛，还能不能、会不会有第一的成绩。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金一银二铜，惨淡无比。
　　当即，网友再次开启了群嘲！
　　“绝了，妥妥的一枚金牌不要，非要闹幺蛾子！楚若渝那么忙，世界各地连轴转，你们打着心疼人家的幌子内定，又说话不算话，这下好了，现实报来了。”
　　“虽然知道冷嘲热讽不厚道，但作为楚若渝的粉丝，还是有些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你们欺负楚楚，现在傻眼了吧！”
　　“楚神可是全国化学联赛第一啊！分数比第二名足足多了一大截。丢了西瓜捡芝麻的行为，自己负责吧！”
　　“emmm，别的不说，如果楚神在隔壁信息化得了金牌，那这脸打得，真就啪啪响。”
　　“ 1，不过那样的画面实在太辣眼睛了，不敢脑补化学组委会领导班子的脸色。”
　　“虽然人家得了铜牌，但也不能这么嘲笑人家，毕竟也是靠他们自己的实力走到那一地步的。”
　　……
　　赵建安得知化学竞赛成绩的刹那，乐得笑出了声。
　　别说他不厚道，欺负他学生，不背地里骂娘就不错了。
　　他给楚若渝发了一条好好比赛，然后开开心心地去各年级巡逻。
　　一天半后，华国队国际信息化竞赛斩获四金的消息，飞速从国外传回国内。
　　楚若渝再次以满分的成绩夺下了金牌及第一。
　　另外三名选手同样发挥优秀，分别以并列第三、及第七的成绩斩获了金牌。
　　信息化竞赛属于智力与应用计算机解题能力的比赛，题目相当有难度，不仅需要很强的自学能力和动手能力，还需要学习有关组合数学、高级语言、上机操作等能力。
　　满分并不是解完题就能获得，信息化竞赛鼓励创造性，只有创造性强的解题方法，才能拿到更高的分数。
　　也就是说，楚若渝的答题方式一定是史无前例的。
　　甚至国际上，都对她的满分解题方式，争论了好半天。
　　最后，主办国领袖公开赞叹，“楚若渝是近年来唯一个获得满分的参赛选手，她新奇的解题思路给大家开拓了另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式，小小年纪难能可贵，希望在将来，她够继续发光发热，我也会等着她的好消息。”
　　华国虽然在国际上的地位非常高，但鲜少会收到如此正面的反馈。
　　于是，领袖的发言，以及他和楚若渝的合照，在当晚，占领了大大小小的新闻网首页。
　　国际三金一冠，后无来者先不说，前无古人是一定的，楚若渝的名头，彻底飞上云霄。
　　说一句家喻户晓也不过分。
　　赵建安激动哭了！
　　妈的，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第133章 133高光时刻1（一更）
　　全网沸腾。
　　“我坐火箭都赶不上楚若渝拿金牌的速度, 真是绝了。”
　　“平时我看新闻：咔嚓咔嚓咔嚓（吃瓜状态）
　　现在我看新闻：卧槽卧槽卧槽（震惊状态）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我告诉她我在看楚若渝的新闻。”
　　“服了服了服了，我为曾经无知的自己道歉，三金, 如果她愿意, 五金也唾手可得吧![泣不成声][泣不成声][泣不成声]”
　　“壮哉我华国少年, 与国无疆！”
　　“哪怕楚若渝现在发公告说她研究出了光刻机我都信！这全能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emm虽然楼上的憧憬很离谱，但十年、二十年后呢？万一成真了呢！mark一下评论！”
　　……
　　就在全民亢奋、情绪激动澎湃时, 央视发布新闻通稿。
　　央视新闻V：在刚刚落幕的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物理、信息化竞赛中, 楚若渝敢于挑战、勇于争先、勇夺三金，她包容达观、自信自强、战绩骄人, 向全世界展现了新时代华国青少年的良好形象和勃勃生机。
　　为表彰她的突出贡献, 授予楚若渝“华国青年五四奖章”
　　殷切希望全国广大青少年能学习她埋头钻研、扎实工作的精神, 并创造青春无悔业绩。
　　网友们万万没想到, 国家都来凑热闹，“华国青年五四奖章”这是多么无上的荣耀啊！
　　大家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再度纷纷祝贺。
　　“少年强则国强！希望楚若渝能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实至名归！我忽然不期待楚若渝高考了，以她的年纪，还能再战两届竞赛, 五枚金牌的神话[泣不成声]”
　　“她值得她值得她真的值得！！”
　　……
　　重磅消息一出, 市中的校园瞬间被挤爆, 谁都想采访到有关于楚若渝的新闻, 采访不到校长，那就去采访班主任，反正高一、高三都有她的任课老师, 再不济采访一下同学也是可以的嘛。
　　赵建安极有先见之明地换上崭新的西服。
　　临采访之际, 他不忘提醒教导主任, “别忘了华国青年五四奖章的红色横幅。”
　　为了不影响各年级学生学习，赵建安把所有记者统一安排到了阶梯教室。
　　他笑容满面地站在发言台，暗搓搓地偷拍了一张现场图。
　　然后发到了校长群。
　　“有生之年，有生之年啊！！！”
　　思来想去，赵建安觉得文字没有感染力，他找了个表情包，并点击发送。
　　下一秒，出现了鲜明的红色感叹号！
　　并弹出群消息提示，“你已被移出群聊。”
　　赵建安：“？”
　　淦！
　　他们就是嫉妒！！
　　与此同时，周雄私发一条微信，“经过大家的一致商讨，为避免你太过得瑟，决定暂时先屏蔽你的消息，直到高考结束后再联系你。”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天天炫耀，他们谁能受得了！
　　尤其是周雄自己，心里比吃了五个柠檬还酸。
　　赵建安气笑了。
　　这群狗！！
　　他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开始接受采访。
　　记者问的问题千篇一律，不外乎“楚若渝是不是一如既往的优秀？”、“赵建安是怎么能慧眼识珠把人带到自己的学校来进行栽培。”
　　又或者是“楚若渝心目中最理想的大学。”、“楚若渝未来发展的方向。”
　　赵建安捡能说的发挥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了，连忙撤退。
　　接下来各科任课老师一下子成了炮/火集中地。
　　来自高一年级的班主任许斐：“还记得楚若渝第一次自我介绍时羞涩的样子，她说她的名字来源于质真若渝，大方无隅，她还说，我在哪第一就在哪，时间是最好的答案，事实证明，她并不是狂妄而是有这个实力。”
　　来自高一年级的王老师：“起初因为私人原因针对楚若渝，她说我有病。”
　　现场传来了记者的哄堂大笑，他挠了挠头，“本着检查不吃亏的原则去了医院，竟然真的检查出了冠心病、肺部细微感染，现在我治愈返校，她已经去了高三，我还欠她一句谢谢和对不起。”
　　来自负责竞赛的汤磊：“当初校长让我带楚若渝时，我还心不甘情不愿的，总觉得她会拖累整个队伍，谁能想到，大半年过去，她拿下了省赛，全国联赛甚至国际金牌，以后我吹牛逼也不怕没人信了。”
　　来自高三年级的虞老师：“楚若渝愿意跳级并主动来我的班级，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吧。”
　　她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略带凡尔赛，“为了迎接记者采访，特意买了好几套新衣服。”
　　现场一片嘘声。
　　这采访真是没法进行下去了。
　　一个比一个凡，哦不，是烦。
　　采访结束，一位记者试探性地找到赵建安，“我可以去采访一下楚若渝的同学吗？就耽误一小会儿时间，绝对不会影响他们的学习。”
　　这采访像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通通说的都是楚若渝的好，太假了。
　　要想博得热度，总得另辟蹊径。
　　赵建安并没有考虑到那么多，他斟酌了一会儿，便同意了记者的请求，并安排了许斐和虞老师通知学生。
　　在记者们眼里，成绩好的学生一般都孤僻不合群、或者骄傲自大惹人嫌。
　　但学生们的一波采访，彻底粉碎了记者们的小心思。
　　——“楚若渝性格好相处吗？会不和差生说话吗？”
　　其中一位高三的同学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记者，“这说的什么话？楚姐有时候会牺牲自己学习的时间来给大家讲题，甚至还会给大家编题，她怎么可能会不和差生说话呢？她最乐于助人了！”
　　另一位同学一脸警惕，“听说你们记者最会断章取义了，如果你们在新闻上乱写，我们一定会去揭穿你们的。”
　　记者A：“……”
　　记者B：“就尼玛离谱。”
　　记者C：“怀疑这不是学校，是楚若渝的粉丝团！”
　　记者们铩羽而归。
　　另一边，肖池正对楚和生进行独家采访。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谄媚，“楚哥，得了三块金牌，你有什么感想吗？”
　　楚和生一本正经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说实在的，他也麻了。
　　哪怕若若造航空母舰他也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肖池：“？？？”
　　肖池：“！！！”
　　“楚哥，你可以发表一下获奖感言，或者是对楚若渝未来的期许。顺便再谈谈育儿经。”
　　肖池绞尽脑汁地想话题。
　　楚和生幽幽地看了一眼肖池，“你不行。”
　　肖池懵了，“楚哥，我哪里不行？”
　　此刻他已经脑补了一堆，譬如楚和生不愿意接受独家采访了，或者说不愿意接受他的采访了，他该怎么办？
　　楚和生摇了摇头，“你不觉得咱俩每次的采访都大同小异吗？如果三天两头让你讲获奖感言，你腻不腻？你烦不烦？”
　　肖池：“……”
　　他腻个屁！
　　如果他有一个像楚若渝一样优秀的女儿，恨不得天天抱着金牌出去得瑟。
　　“楚哥，楚若渝确实创造了三金的奇迹！！史无前例的成绩，你真的不想说些什么吗？”
　　楚和生认真地盯了肖池好一会儿，就在把肖池盯得头皮发麻时，他一本正经道，“她的成就远不止这些，我相信这只是她的起点。”
　　“咱俩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也得想一想其他问题了。”
　　肖池哭了。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最可气的是，他没有话可以反驳，以楚若渝现在的成绩，未来一片坦途光明。
　　肖池沉默了片刻，“那你现在最希望楚若渝干什么呢？”
　　这一回，楚和生倒是深思熟虑想了一会儿，“这孩子，打小就安静，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拼了命的学习，我只想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的怀抱永远是她最强的依靠。什么金牌、什么冠军、怎么杰出名声，都抵不过她开心快乐。”
　　“我爱她。”
　　远比表现出来的更爱。
　　肖池认真地记录着发文字，比起先前嘻嘻哈哈的采访，这段文字更直击人的心灵。
　　“她不快乐吗？”
　　楚和生嘴角露出了一丝涩意，“她的世界除了学习，就是中医，奔走在各大赛场，还有什么？同龄人的张扬肆意她什么都没有，我不觉得她快乐。我真的希望她能够和同龄人一样，做点开心的事。”
　　当晚，肖池就发布了精心编辑的新闻稿。
　　重点偏向于楚爸爸说的，“我希望她快乐。”
　　这一波真情实意的流露引起了大部分网友的共鸣。
　　“是啊，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无数个日夜的辛勤努力。”
　　“这么一说，忽然有点开始心疼楚若渝了呢。”
　　“唉，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天才啊？只不过比普通人多了一丝勤奋和坚韧罢了。”
　　“我做两道数学题就要死要活了，实在难以想象楚若渝的大脑究竟是什么做的？！”
　　就在大家心疼且发文感慨时，远在异国他乡的楚若渝，被当地的小伙伴盛情邀请，一起去玩了密室逃脱、还去了游乐园、甚至还去了靶场。
　　许思淼担心学生们的安全，想着反正无所事事，便一起跟了去。
　　然后他震惊地发现，在他眼里只会学习的楚若渝玩起来竟然也那么灵动！
　　第一场密室逃脱，楚若渝完全不知道规则，只知道要解开题目才能过关，她花了五分钟，通了六关。
　　把现场所有人惊的目瞪口呆。
　　和她一组的小伙伴表示：“毫无游戏体验。”
　　第二场密室逃脱，楚若渝知道要给小伙伴良好的游戏体验，索性就在后头玩空气。
　　直到剩下五分钟，还有两关没过，她才拍了拍手，走到前面，轻轻松松的解题过关。
　　小伙伴：“……”
　　小伙伴：“！！！”
　　好家伙，原来真的是陪玩的。
　　而去游乐园时，同行的任菲菲为了日常营业，安排造型师给楚若渝装扮，摄影师随行拍照。
　　柔美清爽的粉色连衣裙、配上长发飘飘的楚若渝，要多浪漫就有多浪漫，尤其是坐在旋转木马上，裙摆随风飘扬的抓拍照，美的令人窒息。
　　在国外，楚若渝的名气并没有那么大，但依旧有人认出她来，并上来要合照和签名。
　　所以，一整天，楚若渝都玩的不亦乐乎，氛围十分融洽。
　　至于在靶场，许思淼真的是彻底无语了。
　　新手脱靶屡见不鲜，楚若渝虽不是百发百中，但她的命中率相当高，随着练习时间的增多，她的命中率更加高。
　　眼睁睁地看见又一发十环，许思淼隔了揉腮帮子，让自己淡定。
　　当晚，他就写了一篇文章，并发表到博客里。
　　许思淼以楚若渝为例，论证辨析了在学习方面劳逸结合的可行性。
　　当然，发表这篇博客时，他并没有看到楚爸爸的言论。
　　所以，当网友们看到许思淼的文章时，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果然是他们脑补的太多了……
　　谁说楚若渝不爱玩儿。
　　她玩的相当好！
　　“emmm……我严重怀疑楚爸爸说的玩，和咱们普通人理解的玩不一样。”
　　“破防了，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我总觉得楚若渝不爱玩是因为玩的东西没有难度，她感兴趣的不都玩的挺好的吗？”
　　“原本心里还有一点点平衡，楚若渝牺牲的是自己玩乐的时间才获得了这样的成就，结果……我总觉得这些都是她玩腻的。”
　　“有一说一，她在游乐园里拍的照片真的好甜好甜哦！！和平时的她完全都不一样！”
　　……
　　万众期待下，参加信息化竞赛的团体终于回了国。
　　机场被挤的水泄不通。


第134章 134高光时刻2（二更）
　　许思淼头一回有这般隆重的待遇。
　　他低头看向楚若渝, 略带调侃道，“这回沾了你的光，有明星出街万众瞩目那味儿了。”
　　这么接地气的话，从许思淼的嘴里说出来, 让人忍俊不禁。
　　楚若渝俏皮地耸了耸肩, “还不知道这群记者要怎么刁难我呐。”
　　翻来覆去, 采访的都是那些话题，她觉得记者肯定有新招。
　　“楚姐走吧, 风里雨里, 我们陪你一起闯。”
　　当许思淼带着楚若渝及其他三人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本就嘈杂的现场立刻变得喧嚣起来。
　　记者们推搡着往前挤。
　　好在他们有分寸, 并没有发生踩踏事件。
　　机场保安维持了一下秩序, 就有记者迫不及待地率先开口, “楚若渝, 之前你在接受采访时说生物学得也不错，我这儿有份生物竞赛的卷子，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现场一片哗然。
　　谁都没想到，抛出的问题这么刁钻。
　　下一秒，所有的镜头再次怼到楚若渝的眼前, 捕捉她细微的表情。
　　先前说风里雨里我们陪你一起闯的伙伴不留痕迹的后退了一步, 他投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 “这他妈比下了一场刀子还离谱，你自己闯吧。”
　　楚若渝：“……”
　　这战友情就很薄弱，一击就碎。
　　她哑然失笑, 当着所有人的面接过卷子, 把所有的题目浏览了一遍后, 才笑眯眯的反问，“明明准备了两份试卷，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你们愿意等吗？”
　　话音刚落，现场传来记者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等。”
　　“必须等。”
　　“我们有的是时间。”
　　“可以给个近距离的特写镜头吗？”
　　许思淼：“……”
　　现在的记者，也怪疯狂的，他包中掏出一瓶矿泉水，喝了半瓶润喉，然后换了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等待着结果。
　　期间也接受了其他记者的采访。
　　楚若渝丝毫不怵，在若干摄像机的干扰下，依旧不动如山。
　　半个多小时匆匆而过，她连检查都没有检查，就把试卷还给了那位记者。
　　她倒是不怕记者乱改答案，毕竟整个过程都已经被记录下来。
　　楚若渝收起笔，“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我们还有其他要紧事要办，不继续接受采访了，实在不好意思。”
　　记者A：“失策了啊！”
　　记者B：“好家伙，风头全被同行抢去了。”
　　记者C：“早知道他也就这么干了，千金难买早知道，真可恶！”
　　好在镜头都是互通的，他们也能用。
　　眼瞅着楚若渝麻利地背起包，一个记者拿出了喇叭，他硬着头皮提问，“化学组委会表示，最后要加试一场是钱易和虞昊的要求，而这两人在比赛中发挥并不理想，请问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呢？”
　　这喇叭……辣眼睛。
　　顿时，他身边一米范围全空了。
　　拿着喇叭的记者老脸胀得通红，但他仍倔强地盯着楚若渝，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如果楚若渝能够说出他们自不量力的话就更好了。
　　毕竟，这是事实。
　　楚若渝脚步一顿，她突然明白了化学组委会的险恶用心，他们把所有的锅都推在了两个无辜的学生身上。
　　可学生又有什么错呢？
　　他们日以继夜的学习，无非就是想通过选拔参加考试，毕竟，谁不想风风光光，谁不想获得荣誉？
　　楚若渝缓缓向记者所在的方向走去，直至在记者面前站定，她一字一句地回道，“我只是个例的存在。”
　　“成千上万的学生在憧憬着国际奥林匹克竞赛，没人知道他们在背后有多努力。他们是靠实力一路选进了集训队，谁有有资格嘲笑他们。”
　　本就是凤毛麟角的天才，不应该这样的。
　　哪怕受了一次挫折，他们也应该骄傲地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这是楚若渝第一次公开表达自己的态度，“他们没有错，错的是化学组委会。”
　　听到这么犀利的评价，所有的记者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采访也在这么别扭的氛围下结束。
　　而那一句，#谁有资格嘲笑他们#，迅速地登上了热搜。
　　被化学组委会带偏方向、并网暴钱易和虞昊的网友们，幡然醒悟，连忙到两人的微博下道歉。
　　“楚若渝说的对，你们是经过了层层选拔才到集训队的天才，不能因为一次失误就随意谩骂，说到底，我们做的可能也不会更好。”
　　“对不起，对不起，前两天真的昏头了，不该这么说你们。”
　　“唉，都怪化学组委会，铜牌已经很棒啦！要继续加油哦！”
　　“你们还年轻，未来无限可期呢！”
　　……
　　钱母这两日以泪洗面。
　　她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为了培养儿子上名校选了一个更快捷的方式，化学竞赛。
　　要不是这劳什子的竞赛，钱易怎么可能会抑郁，连心理医生都没办法开导。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样的情况长时间的持续下去，会引发自杀倾向。
　　就在钱母别无他法时，网络上的舆论导向忽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喜极而泣地打开了钱易的房间。
　　房间内窗帘紧紧关闭，一盏灯也没有开，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钱母打开灯，就瞧见儿子像个幽灵一样站在窗边。
　　她心脏抽搐性的疼痛。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钱易的身边，“你快看一看，他们都是怎么说的？真的没有怪你，也没有骂你。”
　　钱易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的起伏，他忽然伸手把妈妈手里的手机打落，“我不看。”
　　说完他蜷缩地蹲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钱母只觉得肝肠寸断，她眼含热泪把手机拿起来，一条条的念，“我知道你不信，是他们真的这么说了，而且评论越来越多。”
　　“希望明年能够看到你得金牌哦。”钱母抹了一把眼泪，又继续念，“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敢来骂你的，和你一比，我简直就是渣滓中的渣滓，再说声抱歉。”
　　钱母足足读了有十分钟，地上的钱易才有了动静。
　　钱易嗓音沙哑，“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钱母连连摇头否认，她举着手机，“一戳就破的谎言，我为什么要让你白高兴一场呢？对不对？你来看一看，妈妈真的没骗你。”
　　犹豫了一下，她到底讲出了实情，“是楚若渝，她帮你们说话了。”
　　钱易缓缓地走到钱母的身边，做了好一会儿的斗争，才敢拿出手机。
　　这两天，每一条评论都不堪入目，他一闭上眼就是讽刺他不自量力的话语，“真的，他们真的不骂我了。”
　　话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钱母连忙抱住他，“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
　　钱易情绪大起大落，终于有了些许的困意，在钱母的照顾下，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钱母看着这样状态的儿子，心里的满是滔天的恨意，她整理了一下资料和照片以及心理医生治疗的病例，直接交给了记者。
　　网友见状，再度哗然。
　　一边为自己的不当言行继续道歉，另一边则是声讨化学组委会。
　　说到底没多大点事，一个名额而已，且楚若渝根本不在乎，话说开了就行。
　　知道自己做错了就大大方方道个歉，却一而再、再而三用这样含糊不清的方式解决问题。
　　一时间，化学组委会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楚若渝在机场接受采访时，做的两套生物竞赛试卷，也在第一时间就被上传到了网络。
　　各路神仙纷纷出没。
　　敢对卷子点评的都是黄灿灿的加V教育界大佬。
　　——来自华大生物学教授：“这段时间沉迷实验，根本不知道出了楚若渝这样的旷世天才。两张竞赛试卷没有任何扣分点，和大家想象的那样，还是满分。在这里的隔空喊个话，如果楚若渝愿意的话，我想要收她当关门学生，无论工作还是留校我都负责。”
　　——来自京大生物学教授：“满分没什么好讲的了，欢迎报考京大，欢迎报考生物学。”
　　——来自生物组委会：“太可惜了，希望楚若渝能够采取网友的建议，暂时不要跳级，明年参加五项竞赛，再创辉煌。”
　　都是大佬级留言，网友们瑟瑟发抖。
　　“淦，谁说实力没用的？楚若渝愣是凭借着两张试卷，得到了不少教授的认可！羡慕两个字，臣妾真的已经说倦了（能感受到我的无奈吗）”
　　“哈哈哈哈哈，忽然有种预感，百来所学校打架，好不容易把楚若渝抢回了学校，结果学校内部还得再打一架，选哪一科真不好说！数理化生、信息化、语文、外国语哪项她都可啊！”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那个要吃十斤屎的仁兄，哈哈哈哈哈，real惨！！”
　　“幸好这些竞赛都结束了，楚若渝该消停一段时间了！”
　　“消停什么，她还要参加高考的（我一个小垃圾在这里这么期待干什么）”
　　“？？这三块金牌的分量足以让她特招了吧？！别说不参加高考了，这些大学倒贴也会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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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若渝低调地回了学校，口罩帽子全副武装。
　　赵建安见她这副亲爹都认不出来的模样，正喝茶的他差点喷出来，他相当无语，“同样是出名，别人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你倒好，裹得严严实实。”
　　楚若渝真的是怕麻烦。
　　她哭丧着脸，“实在是那群记者阴魂不散，我真是怕了他们了。”
　　同样一个问题，可以反反复复问，不知疲倦。
　　有这时间，她两本书都看完了。
　　“校长，今天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现在的楚若渝就是赵建安的祖宗，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赵建安也会想办法，他豪爽地开口应答，“你说，我能办到的我都会替你去办。”
　　楚若渝抿嘴笑了笑，“我不想参加高考了。”
　　系统说，就算拿了高考状元，也增加不了多少任务的进度。
　　刚巧手头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做，来回奔波京市和清市实在太耗时间。
　　赵建安大吃一惊，说心里话，他还指望着楚若渝拿高考状元，不过转念一想，这三金一冠的名头比高考状元响多了。
　　他忍不住问，“你不是一直很想参加各种各样的考试，怎么突然就对高考不感冒了？”
　　楚若渝不方便说实话，半真半假道，“也要给别人一些机会，我拿了高考状元，没什么用。”
　　赵建安：“……”
　　嗯，这个理由是他听过的最强的。
　　以至于他竟然无法反驳。
　　好半天，赵建安才回过神来，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那你有想好去哪所大学吗？中医、音乐、还是那些学术性强的大学？”
　　楚若渝上名校，板上钉钉，至于去哪所大学，其实和赵建安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但架不住不少大学的校长私下里和他商量，一旦楚若渝松口要选学校，就要第一时间告知他们。
　　楚若渝思索了一会儿，“中医和音乐就不考虑了。”
　　能参加的国际类赛事太少，“去学术类强的大学，我得好好研究。”
　　赵建安心里有了底，那就说明还没下定决心。
　　楚若渝离开以后，赵建安先给孟京羽打了电话。
　　孟京羽秒接。
　　以他的身份其实不必对赵建安这么客套热络，但架不住他想要招揽楚若渝，“今儿吹的什么风，竟然给我打电话了。”
　　赵建安打了声招呼，直接开门见山，“事情是这样的，楚若渝刚刚告诉我，她不想参加高考了。她前脚刚走，我后脚就给你打个电话。”
　　“至于黄校长、葛校长那块你甭担心，她亲口说不想上的。”
　　孟京羽大喜过望。
　　只要别人不知道这个消息，没有人和她竞争，他是有很大的把握拿下楚若渝。
　　毕竟，他曾经说动了楚若渝跳级。
　　“实在太感谢你了。”
　　孟京羽沉默片刻，提出了一个略微自私的要求，“这件事情可以请你暂时保密吗，哪怕只有一个星期也行。”
　　赵建安语气立刻变得迟疑，“这……”
　　应该不太行。
　　毕竟，他不能同时得罪这么多人。
　　孟京羽实在太迫切地想要楚若渝了，他更害怕夜长梦多，他咬牙道，“我给你们学校两个名额，只要他们的高考成绩在我给的分数线内，他们也能和楚若渝一起上京大。”
　　“你好好考虑一下。”
　　赵建安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起来，学校只有楚若渝一个人，虽然风头盛，但总归不及有三个学生考上京大来的有吸引力。
　　一旦真的有三个学生上了京大，招生分数线立刻就能往上升一截，这意味着招到的学生质量也会更好。
　　这是一个非常良性的循环。
　　赵建安只犹豫了几秒钟，就迅速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一言为定。”
　　至于其他大学的校长们，实在是对不住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竞争！
　　楚若渝离开学校后，就回了家。
　　任务完成了四分之三，她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一直在透支自己的精神在倍速空间内超负荷的学习，也是时候奖励自己一下。
　　踏踏实实睡觉的感觉，实在是太怀念了。
　　楚若渝到家时发现，家里还有几个陌生人。
　　见到楚若渝，几个人脸上迅速的露出了笑容。
　　“若若回来了？这段时间辛苦吗？”
　　“这孩子真聪明！竟然拿了三块金牌！太给咱们清市长脸了！”
　　“累坏了吧，这里有杯热水还没喝过，赶紧喝口水。”
　　楚若渝一脸懵的喝了杯水。
　　还真别说，喉咙舒服了许多。
　　“爸，这是？”
　　楚和生连忙给楚若渝介绍，“他们是政府部门的员工，这次来，是特意邀请你担任清市的形象代言人。”
　　其中一个人乐呵呵道，“放心，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只需要你参与清市文化形象宣传片的拍摄，大概就是钢琴和清市音乐的融合为主线，全新拍摄富有艺术气质和文化内涵的宣传片，用于城市文化品牌的宣传。”
　　“到时候还有一个城市形象宣传片开机仪式。”
　　楚若渝先瞥了一眼楚和生，见他满脸喜意，哪里不知道，爸爸心里是乐意的。
　　她脸上露出了清浅的笑意，迅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当然愿意。”
　　“作为清市的一份子，我也想力所能及的为城市发展尽一份力。”
　　双方就此达成一致，迅速地签订了合约，本就融洽的氛围更加融洽。
　　就在大家侃大山闲聊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楚和生连忙去开门，看到一个西装革履、又素不相识的中年男人，他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你是？”
　　中年男人连忙自我介绍，“你们小区的开发商。”
　　楚和生：“？？？”


第135章 135高光时刻3（一更）
　　楚和生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回答, “有什么事吗？”
　　他琢磨着，最近自己没找物业投诉啊！
　　钱斌喜上眉梢，“我能进去谈吗？”
　　他的语气相当迫切。
　　自楚若渝获得国际钢琴比赛冠军以来，小区房价忽然有了质的飞跃。
　　随后三块金牌接踵而至, 小区的房源已经成为清市最紧俏的资源。
　　大家都想和楚若渝当邻居。
　　小区就那么大, 低头不见抬头见, 总能有套近乎的时候。
　　楚和生心里暗自琢磨，看钱斌这模样, 说的应该不是见不得人的丑事, 他略微后退一步，“进来吧, 你喝白开水还是喝茶？”
　　钱斌连连摆手, “不必麻烦。”
　　换了拖鞋走进屋, 冷不丁对上楚若渝明亮的双眼, 一时间，他懵了。
　　“您居然在家？”
　　楚若渝行踪飘忽不定是出了名的，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能见到真人。
　　一时间，紧张地都有些结巴, “能……不能给我儿子签个名, 他很喜欢你。”
　　楚若渝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长辈。”
　　停顿片刻, 她从桌上拿出纸笔，“要签什么？”
　　钱斌心里觉得楚若渝太好说话了，对她的印象更好, “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 再加一个你的名字就好了。”
　　楚和生端着一杯白开水走到客厅，招呼钱斌坐下，“你还没说，到底有什么事呢？”
　　随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钱斌的脸上。
　　钱斌立刻从公文包内掏出白纸黑字的合同和一把钥匙，“这是2栋801洋房的转让合同还有钥匙，你们看看，没什么问题，就把字签了。”
　　见楚和生满脸茫然，他又补充解释了一句，“这是开发商送给楚若渝的礼物，祝贺她得了三枚金牌！”
　　一旁的政府部门职员眼睛都看直了。
　　“雾草，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孩子可真是太出息了。”
　　“收下吧。”
　　楚和生脑子“嗡嗡嗡”的，不过他不是眼皮子浅的人，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他深谙在心，“不不不，我们不要。”
　　钱斌立刻就懵了。
　　这年头送上门的房子竟然还有不要的？
　　傻不傻？？
　　他耐着性子保证，“你放心，这纯粹就是给楚若渝的奖励，没有阴谋诡计。我实话实说吧，因为楚若渝，小区房价暴涨，现在都没有停止的趋势，所以我们希望你们能踏踏实实在这里住着。至于其他，你们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消费楚若渝，也不会破坏她的良好形象，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一体的。”
　　楚和生算是听明白了。
　　他忍不住唏嘘感慨，怪不得现在的人都喜欢追名逐利。
　　因为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把决定权交给了楚若渝，“你自己决定吧。”
　　钱斌立刻紧张兮兮地看向楚若渝。
　　送房子送的这么卑微，也真没谁了。
　　楚若渝眼睑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层阴影。
　　她还记得原主的心愿，能和宋欢欢一样有自己的专属琴室、有大大的衣帽间、还有属于自己的卧室。
　　等她离开，如果原主能回来的话，看到这一切一定会很开心。
　　就当是自己送给她的礼物。
　　“钱经理，咱们小区的洋房属实不错，只不过你看，转让合同能不能修改一下？”
　　钱斌听迷糊了，他不知道转让合同还能怎么修改。
　　这时就听见楚若渝继续道，“给一定的折扣，我买下来。”
　　不管是钱斌还是政府部门的职员都相当匪夷所思。
　　就算给一定的折扣，也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钱斌下意识地确认了一下，“你不是在开玩笑吗？”
　　楚若渝见他们被吓到了，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好笑，她站起身回到卧室拿出银/行/卡，然后递到钱斌的面前，“ POS机带了吗？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刷卡。”
　　钱斌：“？？？”
　　钱斌：“！！！”
　　不！！他的来意不是这样的！！
　　心里这么想，然而说的话却变成，“全款吗？”
　　楚若渝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了。”
　　觉得钱斌磨磨唧唧的，她干脆下了一剂重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去别的小区买了。”
　　钱斌虽然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向这么奇怪的方向发展，但他的最终目的就是把楚若渝留下来，既然目的达到，其他的暂时先不管。
　　他风风火火地冲出门，“等我重新去打印一份合同。”
　　等钱斌回来，几个政府部门的职员已经离开，他拿出三份合同，“就拿当初卖房时的价格，再打个八折，你看怎么样？”
　　楚若渝表示没意见。
　　然后，刷卡签字一气呵成。
　　“好了。”
　　钱斌忽然有些窒息，这年头的高中生都这么牛逼吗？！
　　轻轻松松刷个三百万，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最离谱的是，作为监护人的楚和生，从头到尾就笑眯眯看着。
　　钱斌捂住心脏，今天实在是太刺激了。
　　他还需要修炼一下。
　　“刚刚那些人，我好像有点熟悉，但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楚和生随意地回答道，“他们是特意上门邀请若若担任清市形象代言人的。”
　　钱斌瞳孔骤缩。
　　好家伙！
　　得亏他有先见之明上门送房，要是被别的开发商捷足先登，他哭都没地儿哭。
　　幸好幸好，老天保佑！
　　*
　　楚若渝担任清市形象代言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又在网络上引起了不小的水花。
　　所谓的城市形象代言人，顾名思义，即最能代表这座城市的精神和文化内涵，最能体现城市的时代性变化风貌者。
　　网友羡慕嫉妒都快哭了。
　　“淦，别人的高中时代，各种拿奖牌、当城市形象代言人、全球巡演，我的高中时代，吃喝玩乐溜鸡斗狗，哭辽！”
　　“哦靠！这意味着清市的市中心街头，要多一个楚若渝的雕塑了吗？感觉去打卡的人应该会很多！”
　　“突然觉得清市的城市宣传片一定会拍的唯美浪漫，楚若渝的脸搁哪儿、哪儿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不愧是我女神，真的强！”
　　“这个代言［震惊］［震惊］［震惊］也太高大上了吧！有机会我一定要去清市打卡。”
　　“现在才知道，楚楚女神是清市的！求女神小区住址！”
　　……
　　清市的热度一下子高了起来。
　　钱斌喜闻乐见，他暗搓搓地对外公布楚若渝在小区拥有两套房子的消息。
　　一时间，房源更加紧俏，甚至连还没有动工的3期、4期都被问爆。
　　真别说，这几天钱斌连做梦都会笑醒。
　　就在事情朝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时，一则知情人爆料帖，再次席卷网络。
　　【那什么三金一冠得主吃相也太难看了吧！！我知道她现在风头无量，说这样的话很容易招黑被网暴，但我还是要讲。
　　我有个朋友在绿珠房地产工作，他私下里告诉我，绿珠赠送了楚若渝一套洋房，希望她能够继续居住在小区里（售房手段，大家都懂的，此处我就不多讲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楚若渝不仅不满足，还狮子大张嘴要了三百万的形象费。
　　她完全颠覆了在我心中的形象，怎么讲呢，总觉得有一天她会为了钱变的大家都不认识】
　　爆料人本以为大家都会跟着他一起抨击，可愣是没想到，结果和他想象的大相径庭。
　　网友们是挺愤怒的，但针对的对象，却是爆料人。
　　“？？？字里行间，我没有看出来楚若渝有什么不对，反而是酸意满满，有本事你也和楚若渝一样优秀啊！别说三百万了，三千万我们都不带酸一下的。”
　　“楼主SB，撇开楚若渝的三金不说，仅仅凭着国际钢琴比赛冠军的名头，她的一场演奏会门票就是天价，这三百万要的名正言顺，完全没毛病。”
　　“绿珠地产这三百万一定给的相当开心，多高的名人效应啊！还是城市形象代言人！你知道找一个网红或者明星需要多少代言费吗？”
　　“楚楚才拿三百万你就觉得她狮子大开口？那些千万片酬的女星你咋不去喷？”
　　“y1s1，楚若渝家庭并不富裕，凭借着她自己的努力挣点钱怎么了？？你情我愿的事情为什么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楼主真是SB，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意给楚神三百万。”
　　……
　　当春风得意的钱斌被人提醒，上网看到爆料人的帖子后，整个人气的七窍生烟。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造谣就靠一张嘴！
　　什么三百万形象费，他妈，这是买房的钱好不好！！
　　就尼玛离谱！！
　　还有，同情楚若渝没有钱，特么的三百万眼睛眨也不眨就花了！你告诉我这叫没有钱？！
　　钱斌面无表情地给绿珠的公关部和法务部打了电话。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们是弱鸡呢！！
　　就在爆料人被骂的抑郁时，他收到了一张来自绿珠法务部的律师函。
　　与此同时，公关部澄清了网络上的不实谣言，并晒出了楚若渝刷卡的记录单！！并表明，绿珠没有支付任何形象费，且房子是楚若渝个人购买，不存在赠送！！
　　正骂的热血沸腾的网友：“？？？”
　　这下，他们已经不关心这爆料人有多蛇蝎心肠、造谣生事了！
　　他们更关心楚若渝哪来的三百万！
　　对于一个普通工薪阶层的家庭，三百万的现金简直是巨款！
　　楚若渝为什么这么豪！
　　她怎么能这么豪！！
　　原本白富美的人设！只占了白和美！现在直接全包圆了！！
　　淦！
　　一时间，大批量的网友涌到了楚若渝的微博。
　　情绪极其澎湃。
　　“楚楚，三百万究竟是哪来的！有什么发家致富的秘诀请带上我！”
　　“第一次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天啦噜，这是三百万不是三十块啊！全球巡演是公益性质的，没有薪酬！也没有听说楚若渝接了什么代言！唯一的城市形象代言人还是免费的！”
　　“难道楚爸爸是隐形富豪吗？？万能的网友请深扒一下。”
　　……
　　楚和生的微博底下画风也是十分的氢气。
　　“还缺闺女吗？240个月大的那种。”
　　“我已经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求科普三百万的来源！”
　　“笑哭！一直以为楚若渝走的是接地气学霸人设，搞了半天，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
　　其实楚和生的心情和诸多网友差不离。
　　他也想弄明白，若若的钱究竟是从哪来的？！还有，他感觉若若对钱是相当的没概念！
　　打了无数的腹稿，楚和生才下定决心问了楚若渝。
　　本以为若若会藏着掖着。
　　但万万没想到，得到了一个轻飘飘的答案。
　　“转校到市中的高一时，认识了一个新同学，叫林雯，她的脸上都是红肿的疙瘩，我替她治好了。她的妈妈宋淑芝是开化妆品公司的，私下找到我合作，我给了她美白、祛斑、祛痘等中医配方，这些都是我的分红。”
　　楚若渝说话的时候还认真的看了一眼，“宋阿姨对你不是还挺热情的吗？”
　　楚和生石化！
　　他认识宋淑芝，也知道宋淑芝是开化妆品公司的！
　　他本以为宋淑芝对自己热情是因为楚若渝带着林雯学习的缘故。
　　他妈的，谁能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
　　颠覆了他的三观！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那些产品卖的很好吗？”
　　楚若渝略微回忆了一下，最后一次见宋淑芝时对方和自己的说的话，“应该卖的很好。”
　　楚和生看了一眼懵懵懂懂的楚若渝，保持缄默。
　　这天真的不能再聊下去了！
　　他的心脏真的受不了了！
　　“老让网友误会你也不好，你看什么时候解释一下？”
　　作为一名老父亲，楚和生不容许网友对楚若渝有一丝一毫的误会。
　　楚若渝其实不太在意这些事，但对上爸爸严肃的脸庞，她选择听话，“我会和宋阿姨说的，你放心吧。”
　　楚和生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此刻他既心酸又自豪，心酸的是，他还在给楚若渝攒钱去京市买房子，结果若若仅凭分红就挣的盆满钵满，自豪的是，若若有大出息！
　　“那我就不掺和了。”
　　*
　　宋淑芝接到楚若渝电话时，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在她眼里，楚若渝是个十分嫌麻烦的人，每次见面除了扔给自己一张药方外，就会匆匆离开。
　　对于公司经营如何、产品销量如何、甚至分红都从来没有问过。
　　她激动的语无伦次，“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公开吗？”
　　楚若渝的名头可比当红女星好使多了。
　　雅秀产品的销量一定会成井喷式的增长。
　　楚若渝先给了她肯定的答案，然后又开口道，“我最近研究了一款治疗痛经的药物，可以大批量生产，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保健品。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宋淑芝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在楚若渝面前，她向来没有对外时高冷的模样，“放心，一切都交到我身上，我不会叫你失望的。”
　　挂断电话后，宋淑芝亲自撰写声明。
　　【半年前的雅秀，岌岌可危，毫不夸张的说，我觉得公司随时会破产，我的心血也会付之东流。就在这时，我遇到了楚若渝，是她给了我各种各样的药方，效果显著的产品给雅秀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楚若渝是雅秀的功臣，是她让雅秀起死回生。
　　大家都在质疑楚若渝的钱究竟是哪来的，说到底，不过区区三百万罢了。
　　大家不用质疑了，我在这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她是雅秀的股东之一，每年的分红都高达八位数。
　　楚若渝真的是个很佛系的人，她从来不会去管自己拿了多少分红，也不会来插手雅秀的运营，我真的很感激上天让我在最落魄的时候碰到她。
　　说这些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只是想给一部分人解个惑罢了。】
　　雅秀，作为市面上最炙手可热的国产化妆品公司之一，突如其来发了这么一则声明，无论是高达八位数的分红，还是产品配方的来源，就像平地里丢下的惊雷，让无数人懵了。
　　谁能想到，到楚若渝竟然还会和雅秀有牵扯。
　　谁能想到，雅秀那些神秘有效的护肤品配方竟然都是出自楚若渝之手。
　　反应慢的网友直呼不可能。
　　而反应快的网友已经联想到楚若渝医术精湛这一方面！
　　怪不得！怪不得啊！
　　一切都圆了起来！
　　这他妈究竟是一个什么宝藏少女啊！！！
　　“高达八位数的分红……淦！！亏我还同情楚若渝家境普通，普通你妹呀！tmd，终于轮到我变成小丑了！”
　　“雅秀以前的产品无功无过，用了也不会太过于惊艳，但近半年来推出的产品，效果真的非常惊人。尤其是那个美白的，连续不间断使用了三个月，真的白了一个度！”
　　“怪不得！怪不得！雾草，姓楚若渝，得永生，以后我要抛弃我那些大牌护肤品了！！我要去买雅秀！”
　　“果真是……名副其实的白富美……”
　　“那个爆料人已经默默把帖子删了！其实大家还应该感谢他，要不是他的话，我们也不会有机会知道雅秀和楚若渝的关系！大概就是无心栽柳柳成荫吧！”
　　“大家教我一下，晚上睡觉的时候用哪个姿势比较容易做楚若渝这样的梦？”
　　……
　　这大概就是一套房子引发的连锁反应。
　　就在全民吃瓜、全民震惊时，华大的官方默默的发了一条微博。
　　长篇大论被网友精简提炼，如果楚若渝愿意报考华大，华大愿意赠送一套房、一辆车！
　　网友们：“？？？”
　　还能这么玩儿！


第136章 136高光时刻4（二更）
　　在网友们成千上万的评论中, 有一条脱颖而出，点赞量惊人。
　　——“来了来了，招生内卷终于要开始了。”
　　仅一条评论, 就叫人笑哭。
　　“哈哈哈哈哈哈, 过年都不带这么欢乐的。”
　　“ 1, 简直说到了我的心坎儿里, 三金后, 没有高校招生，真不科学。”
　　“前排出售瓜子、槟榔、零食、可乐。”
　　还有一些好事的网友纷纷冲回自家母校留言。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试一试, 怎么知道楚若渝不会来咱们学校呐！”
　　——“排名前十的高校都内卷起来了，咋？你还端着？是比得过京大呀，还是比得过清大？”
　　——“看得我急死了！大家都在压楚若渝去哪所学校，我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
　　——“人家出一套房子、一辆车, 咱们学校就不能出两套房子、两辆车吗？没这个经费就众筹嘛, 我相信广大毕业生都愿意的。”
　　有一所高校的官微被毕业生频繁轰炸, 最后实在没了办法, 只能卑微地发博。
　　“谁不想招楚若渝呢！咱们庙小容不下大佛, 做人得看清形势不是？非要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学校不要面子吗？”
　　这一条“人间清醒”的微博，再次把广大网友逗得乐不可支。
　　与此同时，#楚若渝究竟会选择哪所大学#及#国内高校排名#的热搜，热度不知不觉间又攀升到了前列。
　　*
　　孟京羽亲自上门拜访了楚和生。
　　面对彬彬有礼的京大校长，楚和生受宠若惊，帮忙泡了平时舍不得喝的茶叶。
　　然后又把房间内的楚若渝叫出了门。
　　“若若, 既然你不想参加高考, 总归要考虑哪所大学的。倒不如想好, 后面就踏踏实实了。”
　　楚和生说的是真心话。
　　时不时的校长上门，他还得乐呵呵地陪着，真的怕了。
　　孟京羽是所有校长中“骚扰”楚若渝次数最少的，他再次见到楚若渝，先是夸赞了一番，“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彼时的少女没有此般荣耀。
　　最重要的是，他在楚若渝的身上没有感受到一丝张狂和浮躁。
　　年少成名，人很容易迷失。
　　能有这番心性，真的不容易。
　　“要来京大吗？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孟京羽没有提及房、车，这种外在的物质，根本打动不了楚若渝。
　　楚若渝终于开始认真思索自己该上哪所大学。
　　孟京羽观察着楚若渝的神情，用不令人反感的语速开口，“我知道你想要参加考试，你在中医方面的成就十分杰出，平心而论，再发展也不过如此。至于在钢琴上的建树，和中医有异曲同工之妙。唯有学术上的研究，五花八门，未来有无限可能。”
　　“纵观全国，只有清大和京大能够满足你的要求。”
　　孟京羽并不会踩一捧一，“学校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咱俩是老友，在这里我承诺，所有的学科任你选，所有的教授级老师随你选，哪怕你想兼修四五门科目，学校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只要你的成绩达标，你在学校里会有足够的自由，甚至连不上课都行。”
　　“所有的重要比赛，我都会第一时间让相关老师通知你，愿意参加你就去，不愿意参加就不去，选择权在你。”
　　楚和生：“……”
　　其实他也是名校毕业的。
　　他当年入学的时候，哪有这么多优渥的条件。
　　说一句直白的，这哪是招生啊，这明明是招祖宗！
　　头一次，楚和生的心里生腾出了酸溜溜的情绪。
　　淦，是真的有点嫉妒！
　　楚若渝有些受宠若惊，她略带羞赧地反问道，“这真的合适吗？”
　　孟京羽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哪里不合适了？！
　　这条件放到哪一所高校，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对于优等生，学校的确会降低一定的标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说完，他像是不经意地提起，“你不知道吧，京大迎来国际赛，当然这是不对外公开的，参加国际赛的学生都是国际顶尖院校的顶尖学生，你真的不感兴趣吗？”
　　楚若渝忽然眨巴了一下眼睛。
　　然后她主动找了系统，“这国际赛加进度吗？”
　　系统迅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加，而且不少！”
　　楚若渝已经不管清大有没有资格参加国际赛，毕竟有句话孟京羽说的对，相对于别的校长来说，他们俩的确比较熟悉。
　　她不再犹豫，直接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好。”
　　孟京羽简直要感动哭了，但表面还是端着，为了不夜长梦多，他直接拿出了协议，“你看看有问题吗？”
　　楚和生：“……”
　　好家伙！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楚若渝也有些懵，“上学也要签协议吗？不是直接收录取通知书就好了吗？”
　　孟京羽适时地露出了一抹幽怨的眼神，“怪就怪你实在太抢手了，没有白纸黑字的协议，我这颗心啊，就是踏实不下来。放心，刚刚我说的都会列到协议里，不会叫你吃亏的。”
　　楚和生：“……”
　　他面对的仿佛不是一校之长。
　　楚若渝相当无语，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她好奇地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参加高考的意愿？”
　　孟京羽把协议看了又看，然后当成宝贝收了起来，人已经骗到手，说话更敞亮了，“赵校长私底下告诉我的，我给了他两个京大的名额让他别往外传！”
　　事实证明，他的策略不是一般的管用。
　　楚和生无语了。
　　这年头，上京大还带打包的。
　　当年他上不了京大，大概就是缺一个像楚若渝一样的好朋友吧！
　　真是绝了！
　　楚若渝听到这回答，差点被呛到，“我知道了。”
　　孟京羽不愿在这个话题多说，又友好的提议，“咱们一起拍个照吧。”
　　见楚若渝满脸疑惑，他笑眯眯道，“觊觎你的学校那么多，总要让他们死心。”
　　看吧，笑到最后的人还是他！
　　是京大！
　　这一刻，楚若渝觉得，孟京羽仿佛被三岁小孩附身，幼稚的可怕。
　　但看着一本正经的孟校长，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拍照。
　　能怎么办呢？！
　　未来四年还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呢！
　　当晚，京大的官微就更新了一条状态，语气相当得意自豪。
　　京大V：大家不必争论啦，楚若渝选择了京大哦！作为百年传承的名校，一定会把楚若渝培养的更优秀，也会经常给大家带来好消息～【图1】【图2】
　　第一张图是楚若渝和孟京羽的合照。
　　第二张图是楚若渝签下的入学协议。
　　网友们还没从各校内卷中抽身，冷不丁地就听到了楚若渝已经签下了京大的消息。
　　就！很！猝不及防！
　　都是三金得主了，倒是端着一点儿啊！
　　买菜还知道货比三家呢，挑学校不得慎重一点吗？
　　“恨铁不成钢！！拿乔啊！怎么不拿乔！！”
　　“我还以为各大高校会有惊人的抢人大战呢，结果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啦？”
　　“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孟校长有心机呀！！听说他亲自上门去找了楚若渝！好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是什么？”
　　“作为清大的学生忍不住哭晕在厕所，清大哪里比不上京大了，为什么不选清大，我不服气，强烈的不服气。”
　　“！！！本来还在犹豫到底是上清大还是上京大？现在好了，既然女神做出了选择，我就坚定不移地跟着女神走好了。”
　　……
　　黄子雄收到这一消息时，整个人当场裂开。
　　他完全不明白，楚若渝在钢琴上有这么杰出的天赋，且小小年纪获得了这么高的成就，为什么不努力一下，也许能够名垂千古呢？！
　　下一秒，他让助理直接订了飞机，直奔清市。
　　他脸色铁青从学校冲出的模样引起了音乐学院诸多学生的关注。
　　路边的学生议论纷纷。
　　“大概是被气到了吧！毕竟咱们校长一直都期待楚若渝的入学！甚至为了她都提前整修了钢琴室！”
　　“一直搞不懂，咱们学音乐的人都很浪漫，为什么黄校长就没有拿下楚若渝呢，反而被京大捷足先登。这两天，偷偷地去了他们的官网和贴吧，那叫一个得意。”
　　“人家得意的并不是楚若渝入学，而是打败了所有的学校！”
　　“赌一块钱，黄校长一定去清市了。”
　　……
　　黄子雄一路上都想不明白自己输在哪儿，直到给赵建安打了一通电话以后，才嗅到了其中的猫腻。
　　不管怎么样，他总要最后再争取一下。
　　毕竟，楚若渝的天赋和成就实在是太惊人了。
　　他真的不甘心。
　　但黄子雄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历经奔波，辗转飞机、轿车来到了楚若渝家，见到的人竟然不是楚若渝！
　　而是孟京羽！！
　　他恨得那就一个牙痒痒！
　　“你怎么在这里？”
　　孟京羽皮笑肉不笑，开玩笑，人已经被他抢走了，他还会允许意外吗？
　　他一本正经道，“当然是防像你一样的人。”
　　黄子雄：“……”
　　论奸诈阴险，全京市都没人比得上孟京羽。
　　他咬牙切齿道，“让我和楚若渝单独谈一谈，如果这是她最后的选择，我尊重她。”
　　言下之意，如果楚若渝动摇了，那张协议在他看来，根本没什么约束力！
　　孟京羽冷笑一声，“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你总是以她的天赋论事，却不知道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就算让你单独谈一万次，你也要不走她。”
　　门背后偷听的楚和生：“……”
　　妈的，以为演偶像剧呢！


第137章 137落幕
　　黄子雄冷哼,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了孟京羽好一会，才把目光转移到楚和生身上。
　　当即，他露出和善的笑意, “楚若渝在家吗？”
　　吃瓜吃的不亦乐乎的楚和生被点名, 他一哆嗦, “在, 我给你叫。”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跟我进来。”
　　楚若渝万万没想到，黄校长竟对她这么执着，她受宠若惊的同时坚定地拒绝, “综合考虑后，京大是我最优的选择。”
　　黄子雄痛心疾首，他连连发问，“为什么？孟京羽许诺给你了什么好处？他京大能给的, 我音乐学院也能给。”
　　孟京羽冷笑连连。
　　呵！暴发户了不起啊！
　　他翻了个灵魂白眼。
　　楚若渝知道, 要是不说明白, 黄校长可能会纠缠更久, 她抿了抿嘴唇, 先解释了一句, “孟校长什么也没给。”
　　然后她认真地发问，“京市音乐学院能教会我什么？”
　　“我的师父是国内首席钢琴家马井程，还有克拉莫，私底下我们的关系非常好，他经常会给我一些建设性的意见。这些都是音乐学院给不了的。”
　　这话虽然非常扎心，但却是事实。
　　黄子雄沉默。
　　他想要的, 也的确是楚若渝带来的名声。
　　“黄校长, 如果音乐学院有大型活动、节目表演、或者其他, 我都会义不容辞的参加，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楚若渝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您的厚爱。”
　　黄子雄一颗心拔凉拔凉的，楚若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再纠缠也没什么意思。
　　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他依旧嘴犟，“不管怎样，音乐学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如果有一天在京大呆腻了，随时欢迎你转校。”
　　孟京羽：“呵呵哒。”
　　当着他的面撬墙角，真当他聋的，他皮笑肉不笑，“放心，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
　　他一定把楚若渝捧成京大的宝贝。
　　黄子雄铩羽而归，可孟京羽依旧留在了楚家。
　　纵观国内众多高校，唯一能和京大媲美的就是清大，他不信严岩听到了这消息，能坐的住。
　　既然来了，就得高枕无忧的回去。
　　*
　　校长办公室。
　　赵建安和刘梧桐正大眼瞪小眼。
　　一头雾水的刘梧桐挠了挠后脑勺，迷茫地问，“校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建安笑眯眯道，“你想上京大吗？”
　　刘梧桐的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想，怎么不想？”
　　不过他有自知之明。
　　他的成绩看似还可以，实际离京大的分数线相差了一大截。
　　想到校长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刘梧桐试探性地问，“校长，你有办法？”
　　赵建安点了点头，他报了一个分数线，“你是高三年级数一数二的尖子生，只要你考到这个分数，妥妥能上京大。”
　　他的声音充满蛊惑性，“你不是想和楚若渝上同一所大学吗？”
　　刘梧桐的眼神瞬间明亮无比。
　　他深吸一口气，抑制住澎湃的情绪，“校长，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复习了！”
　　历年真题刷五遍！
　　错题刷十遍！
　　他就不信自己考不上京大！！
　　看着刘梧桐斗志昂扬地走出办公室，赵建安十分欣慰地笑了。
　　年轻人朝气蓬勃，该拼一拼。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起来。
　　原因无他，清大的校长严岩来了。
　　赵建安瞬间变成了苦瓜脸，即便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他还是热情地接待了严岩。
　　严岩第一声便是质问，“楚若渝选择不参加高考，你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赵建安替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旋即开口解释，“作为市中的校长，我也得为其他学生谋福利啊！孟校长答应给市中两个京大的入学名额，我实在是抗不住诱惑。”
　　反正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他没必要藏着掖着。
　　严岩裂开。
　　他感觉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两个名额你就满足了，我可以给三个！”
　　赵建安深谙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如果为了名额，两边站队，迟早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孟校长彬彬有礼，交谈时总能够感觉到他的谦逊，严岩则不一样，总有一股若有若无清高的感觉，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已经晚了。”
　　严岩更加裂开。
　　他看中的其实并不是楚若渝，而是楚若渝背后的利益链条。
　　如果能将楚若渝纳入囊中，这是一个巨大的广告，会极大提升学校知名度和生源质量，周而复始，不断循环。
　　其后跟随的是辉煌的教育成绩以及熠熠闪光的金字招牌。
　　不管怎样，他都要把楚若渝招揽到清大。
　　“能带我去一趟楚若渝的家吗？”
　　赵建安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孟京羽就在楚家呆着，“行。”
　　*
　　孟京羽终于等来了严岩。
　　与对待黄子雄不同，他言笑晏晏地把自己当成了楚家半个主人，“你来啦。”
　　严岩：“……”
　　得瑟什么玩意儿？！
　　当然，表面上的他也十分的平和，见到楚若渝后，他开门见山，“听说你已经选择了京大，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协议其实没什么太大的约束力，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清大都会替你解决。”
　　“如果你愿意来清大，我承诺一定会把你送进中科院。”
　　楚和生和赵建安两人，默默地蹲在吃瓜第一线。
　　他们非常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静静等待事态的发展。
　　孟京羽神补刀，“京大也能的。”
　　怕两人吵起来，楚若渝连忙拒绝，“我已经和孟校长签订了协议，孟校长非常好，我没有反悔的想法。”
　　严岩嘴都要气歪了。
　　他能怎么办？
　　他什么都不能做！！
　　当年写毕业论文都不带这么绞尽脑汁的，可好话说尽，楚若渝依旧没有动心。
　　严岩欲哭无泪，只能抱憾离开，这大概是这几年来他最遗憾的一个学生！
　　如果早知道，他一定先下手为强！
　　京大的官微又一次更新了微博。
　　这一回，是赵建安、楚和生、孟京羽、楚若渝的四人合照，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而那些蹲点在小区外的记者也拍到了黄子雄和严岩落寞的背影。
　　网友们笑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京大的微博好损啊！论挖人还是孟校长强！（插一句题外话处，楚爸爸真的好帅哦）”
　　“黄校长：我真的太委屈了！”
　　“严校长：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
　　“作为京大的学生，突然感受到了一股优越感！坐等九月楚学妹上学！”
　　“我怎么感觉，最大的赢家是赵建安呢！！楚若渝转学才多久，就替学校捧回了三座奖杯，还给学校涨了一波知名度！！”
　　“话说楚若渝会选哪个学科？”
　　……
　　此时的孟京羽，头痛并快乐着。
　　他满脸忧愁地看着学校各院系教授拉的讨论组。
　　来自历史系的苏长江苏教授：“楚若渝有庞大而又丰富的历史体系，不来历史系真是太可惜了@孟京羽，你觉得呢？”
　　来自数学系的潘石顷潘教授：“你们谁跟我抢，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孟京羽，楚若渝答应过我，如果上京大会优先考虑数学系、优先当我的学生。”
　　来自物理系的卓青卓教授：“呵呵哒，楚若渝在物理竞赛中实验理论全满分，这不足以证明她在物理上的天分@苏长江，一个历史系的就别来凑热闹了，这明显就是学理的好苗子。”
　　来自外语系的魏艳魏教授：“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桌青，什么叫做学理的好苗子？楚若渝精通多国语言你们不是不知道，这天赋不惊人吗？搞笑！”
　　来自信息学的赵离之赵教授：“呵呵呵，什么数学物理，哪有信息学大势所趋，她可是得到过他国领袖夸赞的，不来我的学院，我就跟你们急。”
　　来自音乐系的刘能刘教授默默围观。
　　算了算了，楚若渝连京市音乐学院都没选，他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摆明了争取不着！
　　唉！难受！
　　孟京羽看着一群知名老教授，三番五次地艾特自己，险些哭了。
　　这他妈的，以为是上学时，老师仲裁呢！
　　一个个都让他做主，他敢得罪哪一个？
　　孟京羽深吸了一口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坚决不会插手。
　　楚若渝的人已经被骗到京大了，至于她选哪个专业，看这些教授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孟京羽：@全体人员，楚若渝很快会去京市，到时候我把她带回京大来，你们给她科普各专业的基本信息，让她自己做主。
　　群里瞬间鸦雀无声。
　　正主还没来，不值当吵。
　　*
　　京市，楚宅。
　　楚老太太即将过六十大寿，寿宴前，拜访的人就已经络绎不绝。
　　用过下午茶，一行人正在花园里休息。
　　钱老太太忽然开口，“你们家老大还没回国呢？偌大的家业交在女孩子家手里，不怕起变故吗？”
　　楚老太太面色一变，显然被戳中了痛处。
　　楚家人丁稀薄，两个孙辈，一个高烧后疯疯癫癫不见好，另一个苦苦支撑楚家，形势不大好。
　　钱老太太和楚老太太争锋相对几十年，最喜欢看她那吃鳖的样子，她的心里好不爽快。
　　她忽然拿出报纸，“说来也奇怪，你的小儿子去世近二十年，最近我竟然看到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
　　楚老太太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当初，为了楚家的脸面，她办了一场丧事，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小儿子根本没死。
　　她强打起精神，夺过报纸。
　　可当看到楚和生等人的合照，楚老太太泪流满面。


第138章 138楚若微（一更）
　　楚老太太性格刚强, 当众失态实属罕见。
　　和谐的气氛瞬间被阴霾笼罩。
　　钱老太太也慌了，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与此同时, 指责声此起彼伏。
　　“拿过世的人说事, 忒不要脸。”
　　“还随身携带着报纸, 一看就是故意来膈应人的，我要是楚老太太，立刻就把人轰出去。”
　　“多大的人了，说话做事还不顾忌场合，真是缺心眼。”
　　楚若微冷眼旁观地围观了整场闹剧, 等钱老太太下不来台, 她带着纸巾缓缓地走到奶奶身旁。
　　她蹲下身，温柔仔细地替她擦泪。
　　楚若微头也不抬，“钱奶奶, 与其这么操心楚家、操心我哥, 倒不如替您钱家的子孙后代多考虑一下。我听说都做了三轮试管了, 还没怀上呐？”
　　慢条斯理地把纸巾扔到篓子, 楚若微才站起身, 她脸上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我最近认识一位神医, 要推荐给您吗？”
　　钱老太太气得浑身哆嗦, 刚生出的一丝愧疚之心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好厉害的嘴。”
　　楚若微不以为然, 她抽走楚老太太手中的报纸, 只不过, 当她看到楚若渝灿烂的笑容, 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下一秒, 她佯装若无其事，“钱奶奶你这份心意我替奶奶收下了，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有个心理慰藉也不错。以后楚家要是认了干亲，还得感谢您呐。”
　　这话说的漂亮。
　　所有人暗自替楚若微叫了声好。
　　钱老太太被挤兑的颜色铁青，她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楚若微笑盈盈地环顾四周，“我奶奶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再宴请大家赔罪。”
　　众人识趣地站起身，陆续告辞离开。
　　花园的玻璃房里，只剩下楚若微和楚老太太。
　　楚老太太只是一时不查，情绪才会决堤，短短片刻工夫，已经整顿好了自己的心情，她盯着楚若微修长的脖颈，无不遗憾，“如果你是个男丁多好。”
　　这话楚若微已经听过无数回。
　　起初，她会不甘、会埋怨，但到如今，早已释然。
　　她只要做好分内之事，问心无愧即可。
　　视线落在报纸上，楚若微心脏微微颤动，思及楚若渝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庞，她试探性地开口，“叔叔真的去世了吗？”
　　楚老太太沉默。
　　就在楚若微以为她不会开口了，忽然听到了沧桑愧疚的长叹声。
　　“没有。”
　　这一刻，楚若微下意识地捏紧手指，“那奶奶你知道叔叔在哪儿吗？”
　　她顿了顿，到底没忍住，“我想知道。”
　　楚老太太仰头，斑驳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有些晃眼。
　　这一刻她的眼神毫无焦距。
　　良久，她略带哽/咽，“都怪我，都怪我啊，如果不是我棒打鸳鸯，现在咱们一家也不会分崩离析！这都是老天给我的报应！”
　　楚若微细细品着字里行间的意思，不敢出声打断。
　　“三十多年前，楚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我生下了你爸、还有你叔叔。”
　　“你爸天资聪慧，凡事一点即通，小小年纪就有了继承人的风范。至于你叔叔，和你爸一比，略显笨拙，所以我难免有些偏心。”
　　楚若微尊重奶奶，但并不代表她赞同奶奶的思想。
　　头一回听到有人把偏心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然后呢？”
　　“为了楚家的发展，我分别替你爸和叔叔订了一门亲。”
　　这也就是所谓的联姻，毕竟强强联手才可以让两个家族的地位更加稳固，“你爸他答应了，但你叔叔的反应非常激烈。”
　　“他偷偷谈了恋爱，我打听过，女方家境普通，根本配不上他，但我阻挠无果。巧的是，女方的父亲意外检查出癌症，需要一大笔钱进行治疗。”
　　老太太自嘲地笑了笑，“接下来一切的事情都顺理成章，我出钱替她父亲治疗，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她离开你叔叔，她答应了。”
　　“你叔叔知道后，悲痛欲绝，把我当成洪水猛兽。”
　　“他彻夜买醉，完全没了人样，甚至被林霜设计发生了一/夜/情并有了孩子。我怕这些丑闻会影响楚家的声誉，便想带着林霜去堕/胎，你叔叔知道后，就带着林霜离开了。”
　　她知道，楚和生会有这么激进的行为，一方面是想忤逆自己，另一方面是在乎那个孩子。
　　而林霜觉得，楚和生迟早会回楚家，到时候她就能母凭子贵，也掐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起初，我还能够联系到你叔叔，时不时地看一看他的近况，但孩子生下后，他直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为了不得罪亲家，为了楚家的声誉，我只能够对外宣布，你叔叔意外去世，随着时间的流逝，风波逐渐消弭，也就是现在这局面。”
　　楚若微并没有问奶奶后不后悔。
　　因为她知道，无论问多少遍，答案都是一样的。
　　楚家兴盛与否，在奶奶眼里才最重要。
　　“那这是叔叔吗？”她秉着呼吸，“如果叔叔原谅了你，你要把他认回来吗？”
　　楚老太太忽然想起什么，她再次夺过报纸，一目十行地浏览新闻，“这孩子，竟然这么聪慧么！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高的成就。”
　　“咱楚家的孩子，怎么能够流落在外，一定要认祖归宗。”
　　楚若微忽然有种无力感。
　　看，口口声声说都怪她棒打鸳鸯，说这是老天给她的报应，如果不是楚若渝有杰出的成就，她真的会让楚若渝认祖归宗吗？
　　该听的故事已经听完，楚若微心里有了数。
　　那素未谋面的楚若渝应该就是自己的堂姐了。
　　这瞬间，她的心里有些雀跃，更多了一丝亲切。
　　“奶奶，您决定就好，我先去忙了。”
　　楚老太太并不在意楚若微的想法，此刻她思绪连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的未来中。
　　*
　　楚若微的确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
　　全副武装的她带着田秋草，在机场等候着楚若渝的航班。
　　相较于先前，楚若微的心情有些激动。
　　田秋草还以为楚若微紧张，连忙安抚她，“楚若渝真的特别温柔，先前只是个口头约定，以她现在的人气，我本来以为她都不会兑现承诺，没想到她还反问我，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找她。微微，她一定能治你的哥哥。”
　　楚若微含笑点头。
　　航班到达时间非常准时。
　　楚若微和田秋草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见到了人群中的楚若渝。
　　田秋草兴奋地挥手。
　　等接到楚若渝，她率先解释，“对不起哦，其实我的哥哥身体非常健康，是她的哥哥高烧后痴傻。”
　　虽然不明白楚若微为什么改了主意，但她解释就是了。
　　楚若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点头，“没关系。”
　　她看的是病人，是谁都一样。
　　楚若微带着两人回到车中，然后驶向隐蔽性非常强的私人公寓。
　　车内，楚若渝精神十分放松，“说说你哥哥什么情况？”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开车的女孩心事重重，虽然表现的落落大方，但实则非常忧虑，“别太担心，我能治。”
　　楚若微被她的自信安抚了。
　　如果哥哥能早日恢复，她肩膀上的压力也不会这么重，“哥哥先是高烧不退，头痛，头晕、嗜睡、恶心、还呕吐，医生说这是高烧后的并发症，但经过一系列的检查，都没有特别明显的异常，除了蛋白轻度增高。”
　　“退烧后，哥哥昏迷了三天，清醒后肢体瘫痪且呼吸节律不准。再后来经过治疗，他恢复了一些，但留下了精神症状，智力减退至今。”
　　楚若渝左手食指有规律的叩击，稍作判断后，“这是短期内大量接触损害中枢神经系统的毒物，引起中枢神经系统功能和器质性病变，病变由大脑皮质向下扩展，很容易出现脑萎缩。”
　　听着一连串的专业名词，田秋草有些懵，“……等等，中毒？这不是高烧的后遗症吗？”
　　楚若微面色平静。
　　聪慧敏感的她，早就嗅到了一丝猫腻。
　　这也是她为什么宁可大动干戈也要把哥哥送到国外治疗的原因。
　　只不过错失了最佳治疗的时间，这才让许多专家束手无策。
　　当初找上楚若渝，也只是想碰碰运气。
　　“这样的情况，还能治吗？”
　　楚若微开口询问的同时，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中毒性脑病在急性期一定要积极治疗原发病，错过最佳治疗期后续治疗难度会增大。”
　　楚若渝说的话并不带任何情绪，“不过我说过，可以治。”
　　短短几分钟，楚若微感觉自己手心都湿透了，她轻吐一口气，“谢谢你。”
　　“倒是你，也需要治病。”
　　田秋草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呢？微微很健康。”
　　楚若渝摇了摇头，难得情真意切地劝告，“中医讲七情致病，喜怒忧思悲惊恐，七情引起内脏功能失调，从而引起身体不适。”见两人都有些听不明白，她干脆直白了一些，“比如说，一整天情绪不佳，过度思虑导致没有食欲，消化不良，在夜间睡梦中都会发生濒死的感觉。”
　　楚若微再次握紧了方向盘。
　　这时就听到楚若渝讲，“年纪轻轻的，凡事想开一点。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没必要把所有的压力都往自己身上揽，除了健康都不重要。”
　　“身体垮了，就什么都没了。”
　　楚若微忽然一阵急刹，然后缓缓靠边停车。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出声。
　　这么多年了，她听到的都是“要努力，要优秀，要扛起楚家的门楣。”
　　可从来没有人告诉她，除了健康，其他都不重要。


第139章 139跳梁小丑（二更）
　　田秋草从没有见过楚若微这么狼狈的模样。
　　本能地想上前安慰, 却被楚若渝阻止，“让她哭吧，有利于缓解压力。”
　　楚若微趴在方向盘上, 肩膀轻微颤动。
　　不过, 哭出声来的刹那, 无形中施加的包袱的确散了，她头一次感觉自己是有情绪的。
　　“让你见笑了。”
　　楚若薇擦了擦眼泪，略带涩意，“还有，谢谢你。”
　　楚若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庞, 心头忽然泛起了一阵熟悉感, 可怎么想，也不想不明白。
　　最后，她选择放弃, “哭起来也怪好看的。”
　　楚若微被逗乐了。
　　这一刻, 她心里做了个决定。
　　无论奶奶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她都不会让奶奶如意。
　　楚家的女儿, 留她一个吃苦就够了。
　　兴许是为了照顾楚若微的情绪, 接下来，楚若渝和田秋草不约而同选择保持沉默。
　　车子一路驶向地下停车场, 三人很快便回到了公寓。
　　当楚若渝见到楚若微的哥哥, 楚珩时, 她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原因无他, 楚珩时和楚和生实在是太像了。
　　以至于她都有些恍惚。
　　楚若渝不是个爱瞎琢磨的性子, 当即, 她立刻召唤系统, “这……是我想象的那样吗？”
　　万万没想到, 她改变了这么多情节，兜兜转转，竟然还能绕回去。
　　系统尴尬地笑了笑，“当然了，【拯救小可怜计划】得贯穿全文。”
　　楚若渝只是诧异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刚穿来时，一无所有的她尚且无所畏惧，更别提现在了。
　　既然原主认祖归宗后悲剧继续上演，那她反其道而行之。
　　“若若，你在想什么？”
　　楚若微有些紧张。
　　楚若渝不知道楚若微了解多少，她微微一笑，“见到你，我总有一种熟悉感，现在我终于弄明白了这感觉的来源，我们长得真像。”
　　楚若微心头狂跳。
　　楚若渝又伸手指向楚珩时，“他和我爸爸长得也真像，天底下应该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楚若微瞬间了然，这楚若渝啊，是知道叔叔身世的。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田秋草听得云里雾里，实在没弄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她弱弱地开口，“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楚若微偷偷地瞥了一眼楚若渝的表情，见她一脸平静，心里稍稍安定，“楚若微、楚若渝，你不是说我们的名字很有缘分吗？就是你猜的那样，我们是堂姐妹。”
　　田秋草：“？？？”
　　田秋草：“！！！”
　　雾草，什么离谱剧情！！
　　如果楚若渝真是楚家千金，这还有天理吗？！
　　人间绝色、智商爆表、家世显赫，该占的她全占齐了。
　　田秋草跪了！
　　就在楚若微说话时，楚若渝已经全神贯注地开始替楚珩时把脉，在车上就对病情有了一定的判断，再加上病毒性脑病并不是绝症，她飘飘飘地开口道，“痊愈需要三个月，一周一诊。”
　　楚若微茫然地眨了眨眼。
　　好一会儿，她黯淡的眼神，逐渐变得明亮，声音里带着惊喜和雀跃，“说的是真的吗？”
　　这大概是五年来唯一的好消息！
　　“真的！配合针灸、药汤，不会留下后遗症。”
　　楚珩时整个过程表现的非常乖，英俊的脸庞配上无辜单纯的表情，有种反萌差。
　　楚若渝松开手后，他迅速地躲到了楚若微的身后。
　　楚若微有些心酸，连忙把他送回了房间。
　　“你有想过回楚家吗？”
　　既然窗户纸已经被捅破，楚若薇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了解一下楚若渝的想法，“奶奶……也知道了。”
　　楚若渝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她是不愿意认祖归宗的，但得考虑楚和生的情绪，“这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我爸。”
　　“但据我了解，他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大概率是不会回楚家的。”
　　楚若微觉得叔叔真是明智极了，她抿了抿唇，又问道，“如果奶奶逼着你们回楚家呢？”
　　楚若渝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她情不自禁地反问，“她的意愿很重要吗？为什么要听她的？”
　　楚若微被问住了。
　　对哦，从小到大，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什么都要听奶奶的？
　　这仿佛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楚若薇的世界观发生了一丝崩裂，然后她迷茫地问，“如果她对你实行经济制裁怎么办？”
　　这话一问出口，她意识到自己闹了个笑话。
　　楚若渝着实被这傻问题整不会了，但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大概是楚若微一直以来的想法，她犹豫了一下，“她只是个普通的老太太，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你仔细观察一下，她的头发应该白了，牙齿也掉了，皮肤松弛了，而且离开了你，楚家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楚若渝对一些基本资料很清楚。
　　这些话就像平地里的惊雷，点醒了楚若微。
　　可以说，道理她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敢这么去想。
　　见楚若微陷入了深思，楚若渝果断地开口，“行了，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等下周我再来替他复查。”
　　楚若微恍恍惚惚的，她冷不丁的开口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哥哥暂时恢复正常，马上就是奶奶的六十大寿，这日子都不出现在人前，一定会引起流言蜚语的。”
　　她双手合十，面露哀求。
　　楚若渝抿了抿唇，一想到楚珩时那傻白甜的模样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六十大寿的前一天来再找我吧。”
　　面对着楚若微，她总有一股亲切感，不想也不愿意拒绝她的请求。
　　楚若微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自碰到楚若渝开始，她感觉悲催的生活有变好的迹象，“你去哪里？我送你。”
　　楚若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不必，外面有车在等我。”
　　楚若渝走后，田秋草骤然惊醒，她像是做了一场大梦，语带艳羡，“微微，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羡慕楚若渝是楚家人，还是羡慕你有楚若渝这么一个妹妹。”
　　太梦幻了。
　　人间清醒的楚若微面无表情地拍了拍田秋草的脑袋，“没有楚家，楚若渝依旧是楚若渝，她的价值并不会因为一个楚家而发生变化。而我就不一样了。”
　　田秋草扯了扯楚若微的袖子，“你还有我嘛。”
　　楚若微忽然笑了。
　　郝秉严已经在路边等候了好一会儿。
　　见到楚若渝，他并没有询问病例，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开口，“还记得上次那个小山村吗？葛君山找上级把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接了出来并做了全身检查。”
　　郝秉严的神情史无前例的严肃，“截至目前，已经发现了三十多种病毒，李田的儿子身染烈性传染病，从他身上提取的病毒源发现，这传染病感染人群也需要一定条件，但目前为止还没有研究出来究竟需要什么特定的条件。”
　　“如果真被不法之人掌握了特定的条件，你的猜测没有错，将对人类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
　　楚若渝心里有数，她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人抓到了吗？”
　　“根据村民的交代，这批人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现，所以只能守株待兔。”
　　郝秉严声音愈发深沉，“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类似的村庄，我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楚若渝见他心情不好，宽慰道，“别那么悲观，国内国外有那么多顶尖的医生、仪器，如果轻轻松松被打败了，怎么也说不过去。”
　　说完后，她岔开话题，“中药草辞典的进度怎么样了？”
　　郝秉严哪里不知道，这是楚若渝在转移他的注意力，“已经在开始印刷了，预计销量会非常火爆。”
　　“而且你教的切脉针灸、点穴疏筋，也进行了大规模的推广，可以说如今的中医界正值欣欣向荣。”
　　说到最后，郝秉严哪还有刚才的伤感，两个人的情绪激动澎湃，“楚若渝，这都是你的功劳。”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就像是做梦一样，他何德何能，能够碰到楚若渝，“对了，中医医学会想让你加入。”
　　楚若渝：“？？？”
　　她百思不得其解，“那不是赶你出来的地方吗？你死对头呢！”
　　郝秉严更加眉飞色舞，“这都是中药草辞典、还有咱们即将推出的药方汇总的功劳！”
　　至于死对头，他有些唏嘘，两人现在已经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当初所谓的恩怨也成了一场闹剧，“他已经完全是过去式啦！”
　　跳梁小丑，不值得他记挂一辈子。
　　他要往更高的地方走。


第140章 140恩德思医学奖（一更）
　　车行驶至半路, 郝秉严接到了宁涛的来电。
　　他下意识地瞥了楚若渝一眼，旋即点开扩音。
　　“老郝，楚若渝和你在一起吗？”
　　郝秉严迅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在, 怎么了？”
　　宁涛语气略带哀求, “能不能让楚若渝来市医院一趟，人命关天。”
　　郝秉严还没开口，楚若渝低声应下，“去。”
　　宁涛先是连声道谢，然后言简意赅地给楚若渝和郝秉严讲述情况, 以免到了现场两眼一抹黑, “患者是8岁的孩童，误食了百草枯，袁玉婷袁院士已经实施了急救, 但结果不容乐观。”
　　郝秉严听到袁玉婷三字, 倒吸了一口冷气。
　　袁玉婷可谓是国民皆知的呼吸内科学家, 长期致力于重大呼吸道传染病及慢性呼吸系统疾病的研究, 成果丰硕, 实际突出。
　　“你竟然把她也请来了。”
　　宁涛不想纠缠这些，“刚好凑巧罢了。”
　　楚若渝喃喃自语, “百草枯？”
　　当今世界, 无急性百草枯中毒统一的诊疗方案, 毕竟误食百草枯的病人, 在三天内就可能出现多脏器障碍综合征。
　　百草枯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不可逆的肺纤维化, 唯一的方法就是肺移植, 但就肺纤维化的速度来说, 能赶上合适的供体肺出现的几率知乎其微。
　　郝秉严后知后觉意识到, 宁涛说的是百草枯，他不假思索道，“怎么可能救的活。”
　　楚若渝仔细询问，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很快，车子便驶入了市医院。
　　宁涛早就在院门口等候着，当楚若渝和郝秉严出现的第一时间，带着两人迅速地冲向了急救室。
　　“袁院士经过这些年的研究，可以救活百草枯中毒的病人需要满足两个条件，服用剂量小且6小时内洗胃，不过这个8岁孩童，并不满足这条件。”
　　郝秉严闻言，对袁玉婷肃然起敬。
　　穿过冰冷的走廊，一路到了尽头，“急救室”三字散发着红色的光晕。
　　巧的是，当楚若渝到达时，红色的光晕散去，急救室的大门被推开。
　　袁玉婷年近七十，头发花白，长时间的观察，令她有些精力透支。
　　她并不认识楚若渝，看到宁涛后，眼中露出了深深的疲倦，“我已经替他洗胃、催吐。”
　　“每隔4个小时，要换一次吸附剂和泻药用来吸附毒素和排泄，这五天就辛苦你了。”
　　只有减少肠胃内分流的百草枯，才能够争取生存几率。
　　至于超大剂量激素用药，这些袁玉婷并没有说。
　　宁涛连忙握紧袁玉婷的手，“这话哪能这么说！”说完，他把楚若渝介绍给袁玉婷，“这是楚若渝，她擅长中医，更擅长医治疑难杂症。”
　　袁玉婷的视线这才落在楚若渝的脸上。
　　她并不觉得宁涛会胡说八道，所以这小姑娘应该是有真本事。
　　“英雄出少年。”
　　楚若渝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可以进去看一下病人吗？”
　　袁玉婷犹豫了一下，想到刚刚宁涛说的话，她补充了一句，“大剂量的激素用药，能够减轻毒素对人体组织的损坏，同样，也会造成脉象混乱。”
　　楚若渝心中有数，一丝不苟地做好消毒工作，她只身进入了急救室。
　　洗胃、持续胃肠负压引流、导泄、补液利尿、抗氧化，一系列的常规治疗令孩童苦不堪言。
　　楚若渝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面露不忍，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诊断。
　　足足半个小时，她才离开急救室。
　　袁玉婷，宁涛，郝秉严三人谁都没走，在楚若渝出来的刹那，迅速地迎上前。
　　宁涛满脸都是期待，“怎么样？有救吗？”
　　郝秉严虽然没有开口，但丰富的肢体语言已经表露了一切。
　　楚若渝沉吟片刻，“不好说。”
　　就算是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不幸中的万幸，他在误食百草枯之前喝了牛奶。这也是为什么剂量超标，还能撑到现在的原因。”
　　袁玉婷眼中诧异之色稍纵即逝，她没想到，楚若渝没有精密的仪器，竟然说对了。
　　本着礼貌的原则，“那你的意见呢？”
　　“既然有希望，当然要试试。”楚若渝偏头看向袁玉婷，提出自己的治疗方案，“我建议中西医结合治疗，袁院士，我觉得可以采用血液灌流。”
　　“血液灌流？”
　　楚若渝再次意识到，这世界中医发展落后，西医也先进不到哪里去，只是在中医的衬托下，显得蓬勃而已。
　　她抿了抿嘴唇道，“将患者血液通过动脉引出至透析机，通过透析机内的活性炭吸附出血液内的毒素分子，再通过静脉流回人体。这样净化连续两日，每日一次，应该会有比较良好的结果。”
　　袁玉婷听到这理论，整个人愣住了。
　　这样的理论她不是没有设想过，她立刻就提出了其中的困难点，“患者身体虚弱，器官内本就有诸多毒素，很容易衰竭致死。”
　　楚若渝笑眯眯道，“所以我才提出中西医结合治疗嘛。”
　　顿了顿，她提出假设，“如果能够维持患者正常身体机理，并排除器官毒素，成功率会不会高一些？”
　　袁玉婷不假思索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当然。”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她又有些犹豫，“万一失败了呢？”
　　楚若渝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试试谁又能知道结果呢？最差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袁玉婷咬了咬牙，“你准备时间需要多久？”
　　楚若渝斟酌了一会儿，给了一个保守的时间，“三个小时。”
　　袁玉婷定定地看了楚若渝好一会儿，“好，三个小时之后，我来做血液灌流。”
　　她的情绪有些亢奋，身体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如果今天把这个男童救下来了，绝对能堪称医学史上的新奇迹。
　　说完后，袁玉婷快步离开去做准备。
　　郝秉严终于敢插话，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中药可以治疗百草枯中毒吗？”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摇头，她先对着宁涛道，“把市医院的实验室借我用一下，我需要提炼一些药物。”
　　宁涛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行，你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好了我马上来叫你。”
　　等只剩下郝秉严和楚若渝两人，前者拧着眉头，锲而不舍地追问，“中药真的可以治疗百草枯中毒吗？”
　　这回楚若渝给他详细地科普了一遍。
　　“姜黄提取物，对肺组织血红素氧合酶表达有显著功效，降低急性肺损伤。而银杏叶提取物，可以减轻细胞毒性，使细胞活性增强，降低凋亡百分率，减少细胞凋亡数目。”
　　郝秉严听得云里雾里。
　　“至于贯叶连翘提取物是核心成分，它组合非常复杂，具有抗脂质过氧化的作用。能够降低百草枯中毒患者细胞膜脂质过氧化程度，减轻组织损伤。”
　　“而当归、川芎等提取物能够降低肺动脉压、扩张气道。”
　　郝秉严麻了。
　　这段时间各项成就带给他的殊荣、高光感忽然被冲散。
　　和楚若渝比起来，他真的差的太多太多。
　　他凭什么就满足阶段的成就了呢？！
　　“你对西医也有一定的了解吗？”
　　楚若渝把各重要的中药提取物讲述了一遍，这才回答郝秉严的问题，“略有研究。”至于怎么把这些提取物合成高效汤剂，三言两语讲不明白，“我写个药方，你去熬药吧。”
　　郝秉严瞪大了眼睛，“什么，还要熬药？”
　　楚若渝揉了揉眉心，“他生理机能有一定损伤，我给他拟了一个双解汤，用来泻下排毒，调理脏腑。每天熬药前一定要记得来问我用量。”
　　双解汤需要通过不断辩证加减，但凡用量出了差错，很容易导致意外。
　　郝秉严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反正时间有的是，等空下来了，他再慢慢问。
　　*
　　短短三天，这8岁的孩童各项体征逐渐趋于正常。
　　袁玉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孩子是真的被救过来了。
　　她静下心开始复盘整个治疗过程。
　　最后，袁玉婷得出了一个结论，楚若渝是整个治疗过程中的关键人物，没有她一手神乎其神的医术，血液灌流那一关就过不去。
　　洋洋洒洒地写了长篇的论文，袁玉婷重点叙述了中医的重要性，检查再三，准备投刊前，她还是找到了楚若渝。
　　此时的楚若渝同样分析着百草枯中毒的病理，郝秉严在旁一丝不苟地看着。
　　感觉到有人来了，她放下手中的笔，“袁院士，你怎么来了？是那男孩出了什么问题吗？”
　　照理来说不应该啊！
　　他的舌体及咽喉部的溃烂已经基本痊愈，而且各项深化治疗基本正常，需要好好养着就能够恢复如初。
　　袁玉婷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挺好的。这几天我写了一篇论文，我准备去投刊。”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以免自己的情绪太过于激动，吓到对方，“这是医疗史上的奇迹，大概率会发表，你的功劳显而易见，你要做好被重大医学奖项的提名。”
　　不仅仅是提名，鲜花和掌声也会接踵而至。
　　楚若渝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她冷静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如果需要中医论述，尽管找我。”
　　袁玉婷：“？？？”
　　袁玉婷：“！！！”
　　没了？
　　这就没了？
　　他妈不科学啊！
　　年纪轻轻能获得重大医学奖项提名，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怎么能这么淡定呢？！
　　她咽了一口口水，难得幼稚了一回，“你不激动吗？”
　　楚若渝还没开口，郝秉严满脸骄傲自豪，“她已经获得了恩德思医学奖的提名，就早上刚发生的事，网上都已经传开啦！”


第141章 141梦幻联动（二更）
　　恩德思医学奖, 全名为恩德思医学科学技术奖，每年评选一次。
　　主要奖励华国医学基础与临床研究领域的创新型重大成果。
　　这也是由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办和国家科技部批准设立的生命医学科学领域的最高规格奖项。
　　袁玉婷呆若木鸡。
　　什么鬼？
　　向来老持沉重的她头一回失态，“她有什么重大研究成果吗？”
　　是她老了还是这个时代变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可怕吗！
　　可仔细想想手底下的学生, 一个个还是又蠢又笨的！
　　郝秉严理所当然地开口，“当然了, 可以治愈原发性肝癌的切脉针灸，足以称作传奇。”
　　反正他是一点儿也不吃惊，只觉得理所当然。
　　袁玉婷恍恍惚惚地离开了。
　　不过她的心情久久没有平静。
　　淦，她十八岁那会儿，还在谈恋爱呢！
　　想到郝秉严说的，网上都已经传开，袁玉婷登录许久没有登录过的微博号。
　　摸索了一阵, 才学会该怎么用。
　　热搜果然是楚若渝。
　　#恩德思医学奖楚若渝#
　　#楚若渝究竟有多牛逼#
　　袁玉婷没忍住好奇心，忍不住点进去看，这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 网友都对楚若渝提名恩德思医学奖表示很平静。
　　袁玉婷：“？？？”
　　“原来，原来切脉针灸是楚楚提出来的！淦，我真是个假粉丝，那一次医院的采访，我怎么就没认出楚若渝呢？”
　　“嗯……只是个恩德思医学奖，等回头得了诺贝尔医学奖大家再来狂欢！”
　　“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上的语气我要笑死了！现在女神不搞把大的, 撼动不了大家的心灵了是吗？”
　　“虽然是提名, 但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咱们楚楚女神一定会得奖！！”
　　“这奖有颁奖典礼吗？？什么时候开始？好心人记得艾特一下我！楚楚一定艳！压！群！芳！”
　　“太梦幻了, 太梦幻了，这追星的节奏真是爽的无/与/伦/比。我都不敢想接下来她还能干出啥事儿！”
　　……
　　袁玉婷点开楚若渝的超话，更加麻木了。
　　国际奥林匹克竞赛三块金牌、国际钢琴比赛冠军、多项第一、全球巡演、高校争夺、中草药词典，这什么神仙人设啊！
　　袁玉婷恍惚间点了关注，然后继续去修改论文。
　　如果百草枯中毒患者治愈事例被传开、楚若渝得到国际医学奖项提名时，网友应该会沸腾了吧？
　　虽然袁玉婷微博玩的少，但作为院士，是有官方认证的，更别提，她的声望在民众间非常超然。
　　列表多了一个关注，迅速地被医学生发现。
　　#袁玉婷关注楚若渝#
　　一线吃瓜网友瞬间嗅到了猫腻。
　　“？？？几百年没有登录过微博的袁院士，破天荒的上线关注了楚若渝？？他们私底下一定梦幻联动了！！”
　　“梦幻联动这个词说的好！！”
　　“求知情人士爆料！”
　　“竟然是袁院士，原本对楚若渝没什么感觉的，因为院士这波关注，忽然对她超级有好感！555，好想要袁院士的亲笔签名。”
　　“袁院士竟然还给楚若渝的微博点赞啦！！激动哭辽！”
　　……
　　*
　　西餐厅。
　　林霜浏览着国内新闻，面露复杂之色。
　　她实在不敢想，楚若渝竟然能拥有这么辉煌的成就。
　　雅秀每年的八位数分红，就足以让她嫉妒红了眼。
　　“亲爱的。”
　　就在林霜险些咬碎牙关时，身后传来了一道亲昵的嗓音，她下意识地关掉手机，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快，她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来啦。”
　　说完，她伸头看向男人的身后，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杰克很可爱。”
　　男人名徐凯，是华侨，当地小有名气的富商，第一任妻子死后，一直单身至今，直到碰见了林霜，才有一见钟情的感觉。
　　两人在一起已经有三个月了。
　　也是他第一次把儿子带到林霜的面前。
　　如果儿子不排斥的话，徐凯将会向林霜求婚。
　　杰克怯怯地看了一眼林霜，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他紧紧拽着徐凯的手臂，怎么也不愿意说一句话。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杰克悄悄地拿出自己的手机。
　　虽然他是混血，但母亲过世后，他一直跟在父亲的身边，更倾向华国，经常关注华国的新闻。
　　林霜知道这是徐凯最后一次考察自己，只要她能够哄杰克开心，她就能抓住这个金龟婿。
　　于是整个用餐过程她对杰克相当有耐心，就差把“我想当你后妈”这小心思刻在头顶了。
　　徐凯仔细观察了杰克，见他一如以往的羞涩，没什么抵抗的情绪，不由得放下心。
　　整个用餐的过程非常愉快。
　　但最后，还是发生了意外。
　　杰克拿起手机，翻出楚若渝的照片，堂而皇之地放到林霜的面前，他的眼神干净懵懂，“你骗了我爸爸，你明明嫁过两次人，还对自己生的女儿不好。最重要的是，你现在还没有离婚。”
　　一番话，石破天惊。
　　林霜感觉自己要裂开了。
　　她嘴唇嗫嚅，下意识地替自己辩解，“亲爱的，我没有，他一定是认错人了。这楚若渝我根本就不认识。”
　　杰克虽然性格害羞，但并不代表他智商低，“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她的名字，你怎么知道她叫楚若渝？”
　　徐凯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凝固，温和的眼神逐渐凝聚起风暴。
　　“我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
　　因为信任，所以他从来没有调查过林霜。
　　林霜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杰克生怕爸爸被这个女人继续哄骗，他略带着哭腔，“我很喜欢楚若渝，她非常厉害，我将来要变成和她一样优秀的人。可是她妈妈是个坏人，我没有骗人。”
　　林霜面如死灰。
　　她知道，自己完了。
　　徐凯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不会原谅自己的隐瞒还有龌龊的过去。
　　这一刻，她在心里深深怨恨起了楚若渝。
　　她只想重新开始新生活，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难道自己这辈子都要笼罩在楚若渝的阴影下吗？
　　林霜忍不住打了个颤栗，然后做最后的努力，“这都是误会，我可以和你解释。亲爱的，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怕你嫌弃我的过去，所以才会瞒着你。”
　　徐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站起身带着杰克扬长而去。
　　林霜被那一眼看得如坠冰窖。
　　徐凯和楚和生、宋铭成不是一类人，他看似大度，实则睚眦必较。
　　未来的日子……会很艰难。
　　林霜悲从中来，她捂住脸，再次后悔，要是以前能够踏踏实实和楚和生过日子就好了。


第142章 142大外交官（一更）
　　【夜幕低垂, 万籁俱寂。
　　楚若微目无焦距、失魂落魄地越过护栏，高度带来的恐慌感虽令她心悸，但并没能组织她的行为。
　　“微微, 你是想逼死我吗？”
　　楚若微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呼喊, 茫然地回头，往日精致到发丝的老太太略显落魄, 她落下泪来，凄迷而又绝望道，“奶奶，你说错了。明明是你要逼死我。”
　　楚老太太心脏像被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袭来，“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要你去死？”
　　楚若微眼眶泛红, “我真的累了。”
　　“我把我的一辈子都奉献给了楚家，你还觉得不够，你说可笑吗？我的人生没有一秒钟属于我自己。是, 我享受了楚家给我带来的荣耀, 我理应为其付出，可若渝呢？”
　　“她和我不一样。”
　　“你连若渝都不放过，非要榨干她身上最后的价值才善罢甘休，奶奶，你真的把我们当成亲人吗？
　　楚老太太脸上划过一道狠戾，“她身上留着楚家的血！而且, 我是为了她好。”
　　看着冥顽不灵, 不知悔改的老太太, 楚若微彻底死心, 她纵身一跃。
　　冷风从耳畔呼啸而过, 她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楚若微。”
　　楚若渝骤然睁眼，白皙的额头上布满了一层薄汗，她无意识地伸手抹去。
　　一旁处理文件的楚若微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做噩梦了吗？竟然还梦到了我。”
　　她递过纸巾，温柔地宽慰道，“不要害怕，梦都是反的。”
　　楚若渝这才回过神。
　　她的眼里难□□露出复杂之色。
　　这哪里是梦啊？
　　这明明就是楚若微最后的结局。
　　楚若微的一生，就像是被操控的木偶，毫无自由可言，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时，她扛不住了。
　　“我知道了。”
　　楚若微仔细地观察楚若渝，见她的情绪的确缓和下来，这才放心。
　　“我带你去个地方。”
　　今天是楚若渝第二次问诊。
　　施针用药后，楚珩时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接下来只需要慢慢恢复。
　　现在他正在卧室里休息。
　　楚若渝心绪浮想联翩，听到问话，她下意识反问，“去哪里？”
　　楚若微不肯说。
　　楚若渝见她神神秘秘的，眼里难得有些光彩，干脆选择了配合，“好。”
　　*
　　楚若微带着楚若渝去了京大附近的小区。
　　小区绿化率相当高，安保也非常严格。
　　楚若渝有些懵，“怎么，还有其他的病人需要我问诊吗？”
　　楚若微摇头否认，停好车后，她直接带着楚若渝上了八楼，“你考上了京大，做姐姐的当然要送你一份礼物。八楼的两套房我已经买了下来并打通。”
　　说话的同时，她推门而入。
　　因为天气的缘故，这两天暂停施工，房内乱糟糟的都是水泥沙浆。
　　楚若渝听到这声姐姐，心脏微颤。
　　她默不做声地跟着。
　　“女孩子都爱美，我想你也不例外。我把这两间卧室合二为一，顺带设计了一个大大的衣帽间，等你住进来的时候，当季新款会塞满整个衣帽间，开心吗？”
　　“我知道你非常热爱学习，除了衣帽间外，还有一个超大的书房，普通的书你肯定看不上，到时候我去搜罗世界各地的书，让你看个够。”
　　楚若微忽然又兴奋地指向左手边的水泥墙，“这是你的琴房，至于钢琴我已经订好了，我的妹妹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
　　她眼里满是雀跃的光芒，“等你开学时，这些都能结束。”
　　“喜欢吗？”
　　楚若渝能看得出来，楚若微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自己，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同时回答道，“我很开心，我也很喜欢。”
　　楚若微闻言，松了一口气，“你还有什么喜好可以一并告诉我，在大学里呆累了，可以回小家休息一下。”
　　楚若渝真心实意地道谢。
　　想到楚若微坠楼身亡的悲惨结局，她呼吸一滞。
　　“姐，既然已经到了京大附近，我顺便去拜访孟校长。”
　　孟京羽得知她来了京市，三番两次让她到学校去把专业课选了，她一直没有回应，“你陪我一起去呗。”
　　楚若微的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
　　她手头还有很多没有批阅的文件。
　　楚若渝一眼就看清了她的心思，她少见地撒娇央求，“姐，你就陪我去吧。等你哥哥醒了，你就不用这么劳累了。耽误一会儿，不碍事的。”
　　要想改变结局，就得让楚若微的思想从根本上发生变化。
　　楚若微举双手投降。
　　算了算了，大不了晚上再加班就是。
　　“行，我送你去。”
　　*
　　孟京羽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楚若渝盼来了。
　　如果楚若渝再不来，他真的要被那群魔鬼，哦不，那群教授折磨疯了。
　　他早早地就到校门口等着。
　　正值中午，人流量的最高峰，作为京大的校长，孟京羽引起了无数人的围观。
　　甚至还有一些学生讨签名的。
　　京大的贴吧里，一条讨论贴忽然飘红。
　　#孟校长在门口站了三分钟啦！看样子是在等人，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排面？#
　　1L:首先排除上级领导巡视，毕竟最近没方面的消息。
　　2L:其次排除他校校领导、学生交流学习，大家都在忙活着论文呢！
　　3L:据目击者透露，孟校长的表情非常愉悦。
　　4L:在这里讨论不休的，等人出现了，不就知道了吗？
　　……
　　987L:！！！！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孟校长等的居然是楚若渝！！天呐！孟校长上了那辆豪车，就往校长办公室那栋楼去了！！
　　988L:楚若渝为什么会来？难道她是来选专业的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实在猜不到了！！
　　989L:（数学系土狗一枚）今天没有潘教授的大课，但他！！在半个小时前！竟然来学校了！我淦！！之前就有风声传出，他非常倾向于收楚若渝当学生！
　　990L:自从我考上京大后，我就是全村的羡慕对象，但和楚若渝一比起来……我就是个低配的，哦不，低配我都不配。
　　……
　　孟京羽带着楚若渝和楚若微回了办公室，才刚推门，乌泱泱的一片人。
　　楚若微环顾四周，最后迷茫地揉了揉眼。
　　什么情况？？
　　作为京大的毕业生，就算是跨专业，她也认得这些教授！
　　比如说那瘦瘦小小的潘石顷潘教授，别看他其貌不扬，履历几页纸都写不完。
　　他14岁时就获得了国际数奥的金牌，另外，17岁获得京大学士学位，18岁获得京大硕士学位，20岁获得京大博士学位。
　　他还获得过拉马努金奖和麦克阿瑟天才奖，还有去年的数学突破奖。
　　他的兴趣横跨多个数学领域，总能把复杂的数学问题化繁为简，可以说，他是京大的一颗明珠，也是国内最好的数学家。
　　再比如说卓清卓教授，他是世界公认的赝矢量流部分守恒定理的奠基人之一，来京大担任教授也只是挂个头衔。
　　每当他上公开课时，座无虚席。
　　楚若微越想越麻。
　　就在此时，孟京羽迅速地向楚若渝把在场所有人都介绍了一遍，“这些教授都对你非常感兴趣，你可以选你喜欢的专业。”
　　说完，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认真看戏。
　　还是那句话，不管怎么内讧、不管楚若渝选择哪个专业，人都是京大的。
　　卓青最沉不住气，他努力挤出一抹慈祥的笑意，率先开口，“来物理学院吧。物理用数学计算的方式，从一定程度上去解释描述这个伟大而又神奇的世界，整个过程美到极致。相信以你的智商也能在这片辽阔的空间内留下你的足迹。”
　　潘石顷冷笑一声，这卓青越活越回去了，竟然用抽象的方式来描绘物理。
　　他简单粗暴地许诺，“来数学学院，我保证，你的成就绝对不会比我低。”
　　所有人，包括孟京羽在内，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潘石顷的话还在继续，“我在应用数学研究领域颇有研究，并提出了数字压缩成像技术的概念，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参与到这项研究来。只要成功，就能够在图像处理、医疗成像、地质勘测、光学等多领域引起轰动。”
　　楚若微脸部愈发僵硬，她揉了揉腮帮子，缓和了一下情绪。
　　她忽然发现，和这数字压缩成像技术一比，自己天天批阅的文件都是些啥玩意儿。
　　她用匪夷所思的神情看了楚若渝一眼。
　　楚若渝来不及回答，信息学教授赵离之不甘示弱的开口，“怎么，就你潘石顷有研究啊！我们没有？”
　　就在大家争论的面红耳赤时，校长办公桌旁微掩的窗户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塞了一部手机进来。
　　窗外，一大二的男学生默默地对着不远处一群看热闹的同学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孟校长人好，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绝对保密的事情，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受处分。
　　口头警告和吃瓜第一线，当然要选择吃瓜了！！
　　可把他们憋死了。
　　再然后，魏艳的话清晰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来外国语学院，我一定竭尽全能地把你推到大外交官的位置上！”
　　魏艳作为外国语学院的教授，说这样的话，自然有这样的底气和背景，“难道你不想站在国家和人民的面前吗？楚若渝。”
　　楚若微：“……”
　　真是一群疯子。
　　嗯，她想的一点也没错。
　　另外，从小资质平平的她，不得不说，对楚若渝有那么一丝丝的羡慕嫉妒。
　　学习真的太痛苦了，怎么到楚若渝那儿就那么轻松呢！


第143章 143中药研发公司（一更）
　　大外交官！
　　默默吃瓜的京大学生们沸腾了！
　　“中高级外交官, 需要通过组织推荐、资格审查、综合考试、面试、考察和审定等六个环节，可谓苛刻之极。”
　　“？外国语学院？不应该是翻译官吗？”
　　“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清楚魏教授的家庭背景，其实以楚若渝如今的成就, 只要愿意, 大概率是没有问题的。”
　　“哦靠，羡慕死我了！”
　　“谁说不是呢？哪怕到了京大, 我也没有对谁心服口服过，楚若渝真的是例外。”
　　……
　　楚若渝觉得自己再不出声的话，他们会越说越离谱。
　　至于大外交官，不用想也知道，对外要代表国家和政府履行职责，对内必须以自己的一言一行来捍卫国家利益和民族尊严，她真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选什么专业, 楚若渝已经和系统达成了一致。
　　“等等，窗边怎么会有一台手机？”
　　观察力敏锐的楚若微是现场最不紧张的，也正是因为如此, 才会发现手机。
　　“雾草, 被发现了！赶紧溜！”
　　“溜什么，有监控的！”
　　“大不了大家一起被骂一顿嘛！”
　　心思转圜间，孟京羽大约猜到了什么，他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起身，“你们继续。”
　　说完, 他走到门外, 只看到了一道慌张的背影。
　　算了算了, 别计较了。
　　其实连他自己都怪好奇的。
　　就在孟京羽又回到办公室时, 就听到楚若渝说的话, “感谢各位教授的抬爱，我选择物理系。”
　　潘石顷实在接受不了楚若渝的选择，他控诉道，“你不是答应我，如果来了京大，会来数学系吗？”
　　楚若渝：“……”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原话应该是如果来了数学系，会选择潘石顷当老师。
　　可这样的反驳她偏偏说不出口。
　　楚若微：“……”
　　好家伙，完全颠覆了她对京大教授们高大上的想象。
　　楚若微向来是个利益最大化的人，她斟酌后小声规劝，“看样子他们还没祭出杀手锏，再等等。”
　　楚若渝对上楚若微一本正经的认真眼神，忍不住扶额，她心平气和道，“姐，我的价值并不是通过他们来体现的。我清楚地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通过我的努力我又能获得什么。”
　　言下之意，她根本不稀罕这些教授们的承诺。
　　楚若微怔楞。
　　这番话显然和她的固有思想相悖。
　　她陷入了深思。
　　魏艳恨铁不成钢，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去学理科做什么，她苦口婆心劝道，“不愿意当大外交官，咱还可以往别的方向发展，只要你说，我一定满足你。”
　　楚若渝给诸位教授鞠了一躬，然后固执道，“我选物理系。”
　　卓青笑的合不拢嘴。
　　而魏艳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这破孩子，怎么就那么冥顽不灵呢！
　　她深深地叹息。
　　算了算了，该争取的也争取过了，“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面无表情地离开。
　　行政楼外，看热闹的学生依旧聚集在一快。
　　“魏教授走了！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握草，楚若渝是拒绝了她？”
　　“皇帝不急太监急，有了魏教授的承诺，她将来什么得不到？”
　　“就是！捉急！”
　　“难道是去数学系吗？”
　　除了卓青，包括潘石顷在内的几位教授轮流游说，可楚若渝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改主意。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小学到大学的课程算初阶，学习也有规律可循，所以她能吃透多门课程，但做研究就不一样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只能脚踏实地慢慢来。
　　最后被逼急了，楚若渝硬着头皮拽着楚若微就走。
　　刚出校门口，孟京羽的电话就来了。
　　他的语气略带恳求，“再给我几分钟。”
　　问清楚若渝现在所在位置，孟京羽飞奔而去，见到楚若渝，他委屈终于压不住了，“你主修物理，辅修数学行吗？”
　　楚若微：“……”
　　就离谱。
　　辅修要大二才可以选择，而且京大的辅修需要一定的基础，否则会被拒绝，最重要的是，辅修的考试和主修的几乎没有区别。
　　居然……又为了楚若渝打破了规矩。
　　楚若渝懵。
　　她了解到的资料和楚若微没什么差别，她茫然地反问，“不是要大二才可以辅修吗？”
　　数学的确是她的目标，毕竟菲尔兹奖还在等着她。
　　孟京羽连连摆手，“这些都可以协商。”说到最后他简直要哭出声，“老潘忒不是个东西，他说你不去数学系，他就从京大辞职，去清大任教，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没想到看戏也能引火烧身。
　　他真是招谁惹谁了。
　　楚若渝斟酌了好一会儿，才给出肯定的答案，“好。”
　　孟京羽不给楚若渝反悔的机会，他拿出手机迅速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我已经把你的微信推给潘石顷和卓青了，你记得通过一下。”
　　顿了顿，他又暗含期待道，“如果你觉得学习两门学科依旧游刃有余的话，还可以去试试别的科目，京大包容性很强的。”
　　楚若渝：“……”
　　敢情她不敢想的，孟校长已经全替她想好了。
　　向来冷眼旁观的系统适时插了一句话，“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做，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看人家多有追求。”
　　楚若渝无语凝噎。
　　她强颜欢笑，“我知道了。”
　　孟京羽心满意足的离开。
　　楚若渝拿出手机，联系人列表最下方果然多了两个红点，她连忙同意。
　　很快就收到了两条消息。
　　[潘石顷：我答应过你，要让你参与数字压缩成像技术这项研究，我把你拉到群里，看不懂没关系，你权当科普知识。]
　　[卓青：我把你拉到小群里，除了我和你以外，还有你三位师兄，他们会带你了解基本知识。如果生活上、学业上有什么困难就直接提，老师会帮你解决。]
　　楚若渝托腮。
　　很快，聊天界面跳出了一个窗口。
　　【卓青和他的工具人们】
　　楚若渝：“……”
　　这群名真是不敢苟同。
　　就愣了一会儿神的功夫，已经有了好几条消息。
　　[555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打杂了！]——工具人3号。
　　[死心吧，楚楚弱不禁风的，怎么舍得让她打杂！]——工具人1号。
　　[这是师父的宝贝，你敢让她打杂，师父绝对打断你的腿。]——工具人2号。
　　下一秒，群名被卓青修改。
　　【卓青&一绝世大宝贝&三工具人】
　　[算了，看开了。]——工具人1号。
　　[？对于地位这块儿，还得认清现实。]——工具人2号。
　　[？？？不是吧，新来的地位也比我高。]——工具人3号。
　　楚若渝到底没忍住，“噗嗤”笑了。
　　楚若微很少见到楚若渝这般开心的模样，她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只是觉得未来的大学生活一定会很有趣。”
　　随手发了个“新人报道”的表情包，她返回聊天界面。
　　与此同时，【数字压缩成像技术探讨群】也跳了出来。
　　[新人？]
　　[什么来头？]
　　[有什么成就？]
　　潘石顷直接艾特所有人。
　　[潘石顷：@全体人员，我徒弟。]
　　群内鸦雀无声。
　　楚若渝点开群成员列表，目光飞速掠过，然后面无表情地点返回，同时和系统交流，“我要兑换数字压缩成像技术相关课程、书籍、论文。”
　　找系统，一步到位。
　　潘石顷的好意她无法拒绝，退出等于打他的脸，唯一能做的就是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
　　楚若渝收起手机，“姐，送我去市医院。”
　　楚若微并没有疑义，她迅速掉了个头，“是又有新病人吗？”
　　“不是，袁院士邀请我加入她的研究团队。”对楚若微没什么好隐瞒的，楚若渝说的非常详尽，“专治肺部纤维化。”
　　楚若微瞪大眼睛。
　　纵然她对医学认知浅显，也知道肺部纤维化致死率有多高，她嗓音里带着颤意，“真的吗？”
　　说认真的，和楚若渝接触的越多，她感觉自己每一秒都活在震惊中。
　　压力和震惊一比，她好像也没那么窒息了。
　　这样的发现，就很迷。
　　“真的。”
　　楚若渝思考着肺部纤维化，余光瞥见楚若微脸上若有若无的渴盼，她抿了抿唇，忽然开口道，“姐，我想开公司，你来帮我呗。”
　　她觉得楚若微之所以被楚家的枷锁捆绑住，是因为对方的生活里除了楚家就一无所有了。
　　“什么公司？”
　　“中药研发。”楚若渝再次撒娇，“绝对一本万利。”
　　楚若微疯狂心动，她感觉和楚若渝在一起，任何事情都变得非常有趣，不过她还是拒绝了，“如果奶奶知道了，肯定要起幺蛾子。”
　　万一暴利，谁不眼热。
　　楚若渝百思不得其解，“和她有什么关系？”
　　楚若微沉默。
　　“你放心好了，是我的公司，她不敢染指。”
　　楚若微祭出了杀手锏，“姐，你就当心疼我帮帮我嘛！你看我一个人肯定不行。等你哥哥病好了，你就有大把的时间对不对？”
　　楚若微举双手投降。
　　让一个从不卖萌的人撒娇，威力真是堪比核武器，“那你记得保密哦，被奶奶知道了，肯定会生事。”
　　楚若渝连连点头。
　　楚若微已经开始盘算中药研发公司需要什么流程了。
　　很快，车子在市医院的门口停下，楚若渝飞快地告别楚若微，轻车熟路地去了袁玉婷的办公室。
　　只不过才刚到门口，就被一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给拽住。
　　楚若渝还没来得及开口，老婆婆噗通地就跪下了。


第144章 144华国区代言人（二更）
　　老人消瘦而憔悴, 脖颈上有很深的皱纹，她时不时地咳嗽一声。
　　楚若渝身体迅速闪避，旋即把老婆婆扶起来, 触摸到瘦骨嶙峋的手臂，她语气软和, “有话好好说, 又不是封建社会了, 动不动就跪的。”
　　老婆婆眼里泛着晶莹的泪花, “求求你们把我儿子也带上吧。”
　　楚若渝一头雾水，她礼貌地回答, “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老婆婆拼命摇头, 被绝望笼罩的她拽着楚若渝的袖子死活不松开。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时, 袁玉婷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 她见到老婆婆，大脑泛起了疼，“你先进去，我来和她说。”
　　楚若渝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她点了点头, 就要进门。
　　老婆婆再一次跪下了，然后嚎啕大哭，“求求你们了，把我儿子带上吧，我给你们磕头了。”
　　冷清的走廊里，多了几道看热闹的身影。
　　袁玉婷实在没办法, 她先给楚若渝解释情况, “针对肺部纤维化, 我们筛选了各阶段的病人统共十个，期间会详细记录他们的状况。她儿子情况太特殊了，伴随冠心病，牵一发而动全身。根本不符合筛选的条件，且必死无疑。”
　　她虽然见多了人间疾苦，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到普度众生。
　　“别在这里妨碍我们办公了，不然我要叫保安了！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们的工作还能继续吗？”
　　老婆婆落下浑浊的眼泪，她眼神呆滞，“我儿子是个退伍军人，他一生都在为这个社会无私奉献，他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苦难从来不肯放过他呢！他已经无药可医了，最后试试也不行吗？”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啊！”
　　说着，她看向楚若渝，“他们说你能治！我可以和你签协议，哪怕人立刻死了，我也不会埋怨你，你帮我看看吧。”
　　楚若渝心脏又酸又涩，沉甸甸的。
　　袁玉婷见楚若渝面露动容，无情地提醒，“她儿子各项指标已经都不行了，但凡有一丝希望，我是不会放弃救人的。”
　　这是医生的职责。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楚若渝的脸上。
　　楚若渝沉默不语，她眼睁睁地看着老婆婆眼里的光慢慢熄灭，她才下定决心，“袁院士，能单独替他安排一间病房吗？”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袁玉婷欲言又止，“行，都听你的。”
　　楚若渝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替老婆婆把眼泪擦干，“别的我不敢保证，我只能说我尽力。”
　　老婆婆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楚若渝跟着袁玉婷走进办公室。
　　“你啊，还是吃的亏不够多。”从医多年，袁玉婷什么妖魔鬼怪没看过，人心比什么都可怕，“不过她儿子的病大家都知道，真到了那一步，也没人会怪你。”
　　楚若渝知道袁玉婷是好心，她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只求个问心无愧。
　　袁玉婷准备了一摞资料，“这些都是我团队关于肺部纤维化的研究成果，我知道你对西医有一定的研究，这些应该对你有帮助，你先回去看，准备好了，咱们就开始。”
　　中西医结合，也许真的是治疗肺部纤维化的良策。
　　楚若渝郑重其事地接过。
　　别看这一摞资料少，里面凝聚了无数人的心血，“我知道了，我这里也会准备好的。”
　　两人就肺部纤维化的问题又交流了一会儿，楚若渝就提出了离开。
　　门外，郝秉严眼巴巴地等着。
　　楚若渝见到熟悉的脸，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是不是你告诉那个老婆婆，我能治的？”
　　郝秉严相当委屈，“是也不是。”
　　自从跟在楚若渝身边久了，他的脾性也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一丝改变。
　　总觉得有点不正经。
　　“那老太太偷听了聊天，然后找到了我，我被她磨得没办法了。”
　　“若若，我能跟着你去研究肺部纤维化吗？”
　　说实在的，郝秉严挺心痒难耐的。
　　毕竟切脉针灸他已经学的差不多，他需要的不是理论，而是经验，短时间内，不能急于求成，得循序渐进。
　　楚若渝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无情地拒绝了他，“袁院士并没有邀请你，我自说自话带你进去实在不合适。”
　　郝秉严有些沮丧，不过下一秒，他就听楚若渝继续道，“老婆婆的儿子是肺部纤维化再加上冠心病，所以我们下一个研究的方向就是冠心病。”
　　冠心病是冠状动脉血管发生动脉粥样硬化病变而引起血管腔狭窄或阻塞，造成心肌缺血、缺氧或坏死而导致的心脏病。
　　冠心病在许多发达国家排在死亡原因的第一位，虽然通过控制危险因素和改进心肌梗死的治疗降低了死亡率，依旧非常高。
　　“走，去看看病例。”
　　郝秉严心潮澎湃，“中医真的能够治疗冠心病吗？”
　　不是他不相信中医，实在没有这样的先例，这比治愈原发性肝癌还要震撼，毕竟，冠心病发病率太高了。
　　如果真的能治愈，哦不，只需要有效控制，那将是多少患者的福音。
　　楚若渝打听清楚了病房，一边走一边讲，“根据中医病因病理的认识，冠心病大多是由于阴阳寒热失调、气机逆乱，导致了气血淤滞、心脉痹阻、不通则痛。如果要细分的话，可以分三类，胸痹、心痛和真心痛。”
　　与时俱进的郝秉严掏出手机，开始录音。
　　楚若渝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精华，能让他学习很久。
　　这样的机会，他怎么能浪费！
　　“对于胸痹、心痛，愈梗通淤汤是非常好的选择。”
　　郝秉严麻溜地询问愈梗通淤汤。
　　“生晒参，生黄芪，紫丹参，全当归，玄胡索，川芎……”楚若渝并没有说剂量，“这个方子具有益气活血、清淤抗栓、利湿化浊的功效，能够促进梗死组织愈合、改善心功能，提高生活质量，延长寿命。”
　　见郝秉严要拍马屁，她又补充了一句，“这药方可不是我想出来的。”
　　说话间，两人就已经到了病房门口。
　　楚若渝脚步停顿，“愈梗通淤汤并不是简单的药方，灵活性非常强，一定要做到辩证精当，否则会起反作用。具体药理等我找个时间来和你细细的讲。”
　　想当初，她给徒弟们讲愈梗通淤汤时，足足用了一星期。
　　郝秉严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真心痛又该怎么治疗呢？”
　　真心痛的辨证论治又分为好几类，实在太复杂了，“回头再说吧。”
　　郝秉严虽然心痒难耐，但他识趣地没有再问。
　　病房里，老婆婆正守着她的儿子。
　　见楚若渝来了，她连忙站起身，大喜过望，“你来了。”
　　楚若渝今天并没有治疗的打算，她先是通过四诊弄清了大致病情，然后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离开了。
　　老婆婆有些不安心，“不开药吗？”
　　楚若渝解释，“如果他只有一种病，治疗的把握非常大，可是他两种病混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得想清楚会出现的各种结果，不然会直接要了他的命明白吗？”
　　老婆婆脸色惨白，她不敢再拦，“那你可要早点来。”
　　楚若渝应声。
　　*
　　楚若渝参与全球巡演的计划再一次被耽搁。
　　任菲菲愁眉苦脸。
　　这样的机会，普通人肯定一场不落，哎，谁叫楚若渝不是普通人呢。
　　眼瞅着三金一冠、医学奖提名的热度渐熄，作为经纪人，任菲菲真是愁秃了。
　　就在她唉声叹气时，群里还有人不停艾特、并刺激她。
　　[@菲菲，楚若渝最近怎么没动静了？]
　　[早就和你说过了，她和娱乐明星不同，没有作品持续输出，大家很快就会把她遗忘的。]
　　任菲菲恨恨地咬了咬牙。
　　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她正要打字。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来电，任菲菲压了压抑郁的情绪，按下接听键并礼貌地开口，“你好。”
　　“是任菲菲小姐吗？……”
　　任菲菲本漫不经心，可随着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响起，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半晌，她结结巴巴地确认道，“C家的华国区代言人，楚若渝？真的吗？”
　　这一刻，她没了金牌经纪人的脑子。
　　作为顶奢品牌，居然找到了楚若渝当代言人，虽然只是华国区的地代言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楚若渝怕是老天爷的私生女吧！
　　C家也不是傻子。
　　这段时间，楚若渝共穿过五套高定裙，虽然是她自费购买的，但带来的议论度肉眼可见的在攀升。
　　另外，楚若渝实在太太太好看了，所有的裙子仿佛都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这代言人给一个，不亏。
　　“真的。”
　　任菲菲心里笑裂了，瞌睡送枕头！！爽啊！
　　看来之前还是她杞人忧天了！
　　“月底，楚若渝有个活动要参加，可以借服装配饰吗？”
　　电话另一头：“？？？”
　　合同还没签，怎么就提上要求了？
　　当她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什么活动？”
　　任菲菲一字一顿：“恩德思医学科学奖颁奖典礼。”
　　电话另一头：“？？？”
　　讲真，这么多年了，就没有见到过代言人参加这么奇怪的活动，哦不，不是奇怪，是高大上！
　　就很迷。
　　任菲菲听着电话另一头陡然重起来的呼吸声，脸上露出了姨母笑。
　　这年头，孩砸给力真的是太幸福了！
　　她明知故问，“可以吗？”
　　电话另一头呼吸更重了。


第145章 145碰瓷
　　任菲菲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 才挂断电话。
　　她愉悦地哼起了歌，哪还有烦躁之意。
　　[@菲菲，平时可都是秒回的啊！]
　　[需要我替楚若渝介绍资源吗？]
　　群消息持续轰炸。
　　任菲菲感受到众人幸灾乐祸的情绪, 不由得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开始打字。
　　[@所有人, 楚若渝的超话热度已经破1亿了, 还要什么动静？]
　　[哦, 也是我怕刺激到你们, 没和大家讲好消息。]
　　[我们家若若啊，拿下了C家华国区的代言哦！]
　　一番话石破天惊。
　　无论是活跃的、还是暗中窥屏的, 纷纷被炸了出来。
　　[雾草, 真的假的？]
　　[吹牛逼很容易翻车的。]
　　任菲菲微微一笑, 深藏功与名。
　　*
　　在任菲菲的有意推动下, 合约签订的非常迅速。
　　当事人楚若渝还没意识到自己签了什么合同, 就成了C家的代言人。
　　消息一经传出，娱乐圈、时尚圈瞬间沸腾。
　　C家的代言，除了金字塔顶层的那些人，还没有谁能有这份殊荣。
　　现在竟然落到了楚若渝的头上。
　　不少女星嫉妒的同时, 心内浮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为什么楚若渝就这么好运呢！
　　明星尚且如此, 更别提网友以及楚若渝的粉丝们，他们已经疯了。
　　“这是楚姐第二个代言！！大写的牛逼！！”
　　“雾草，C家啊！奢侈品中的王者，我还没攒够钱买个包，结果我女神已经拿下了代言？！不行，为了女神, 我必须冲！！”
　　“以为楚若渝凉了, 结果是白担心了！可以质疑任何人, 但永远都要相信楚若渝！”
　　“Emm别的明星上热搜，大部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楚若渝上热搜，好家伙，次次引/爆服务器，程序员的最大黑名单就是楚若渝吧。”
　　“我竟然有种本应该如此的感觉，麻了。”
　　……
　　楚若渝即将加入袁玉婷的研发团队，由于环境封闭、且严禁向外传递消息，所以她抽空回了一趟家。
　　下飞机后，她打了一辆出租车，便开始闭目养神。
　　看似在休息，实则大脑飞速运转。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仅需要录制有关于冠心病的基础资料及各种突发情况介绍的视频，还要学习数字压缩成像技术原理，外加数学、物理基础学习。
　　最后，她深深的叹息并感慨——
　　这回家之路也太难了。
　　换个心理素质低的，早就躺平了。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观察了楚若渝好久，由于她戴着口罩，一直不敢确认她的身份，直到到了目的地，他才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是楚若渝吗？”
　　楚若渝怔楞，没想到捂得那么严实还能被人认出来。
　　她点了点头。
　　司机的神情立刻兴奋起来，“没想到我竟然能看到真人。”见楚若渝拿出了钱包，他连连摆手，“不收钱不收钱！”
　　“你给我签个名呗。”
　　作为清市城市形象代言人，楚若渝在本地的知名度会更高一些，她颇为无奈，然后麻溜地拿出纸笔签名，“谢谢。”
　　当然，车费也没有忘记。
　　司机目送着楚若渝的身影远去，然后偷偷拍了几张照，兴奋地和车友们分享。
　　楚若渝对此一无所知。
　　她刚走出电梯厅，眉头不由自主地就蹙了起来，家门口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两个保镖显然认识楚若渝，他们微微鞠躬，然后开口叫人，“小姐。”
　　其中一个还替楚若渝拉开了门。
　　楚若渝面色毫无波澜，她甚至都没有给保镖一个多余的眼神，就走进了门。
　　激烈的争执声从客厅传来。
　　“二十年了，你还要为了那个女人和我怄气，你为什么这么冥顽不灵？”
　　“妈年纪大了，活不了多久了，临死前只想看到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为什么这个小要求都不能满足我？你还有良心吗？”
　　楚和生的态度相当冷淡，只不过听到活不了多久时，皱了皱眉。
　　楚若微毕恭毕敬地站在楚老太太的身后，目不斜视，当她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这才抬起了头。
　　见到楚若渝，她冲着对方眨了眨眼，不过怕被发现，很快又变成了严肃的模样。
　　楚若渝嘴角翘了翘。
　　她再一次感慨，花季的年龄，却被压抑着本性，能不抑郁才怪。
　　“虽然你年纪大了，但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头发也没全白，可见精神头非常不错，好好保养，你和我爸指不定谁活的更长呢。”
　　楚和生：“……”
　　虽然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但从楚若渝的嘴里说出来，直接打消了他的顾虑。
　　楚老太太一辈子威严惯了，没有人挑战她的权威。
　　她正要呵斥，目光触及楚若渝灿若星辰的双眸，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态度相当热情，“你是若若吧，你爸爸一定没和你说过，我是你奶奶。”
　　楚若微：“？？”
　　他妈的，同样是孙女，还带区别对待的？
　　楚和生还不知道楚若渝、楚若微已经联系上，他有些为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曲折离奇的过程。
　　楚若渝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然后挨着楚和生坐下，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爸开明的很，当然和我说过了。当年你棒打鸳鸯拆散了一对有情人，且举办了我爸的丧礼。”
　　楚和生：“……”
　　楚老太太：“……”
　　这是楚若渝又继续道，“楚家家大业大，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找上门来，可见非常不用心。所以，我非常有理由质疑你的来意。”
　　“为了避免碰瓷……”
　　楚老太太完全没控制得住谈心的节奏，她有些懵，“什么碰瓷？”
　　这楚老太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楚若渝也不耐烦浪费时间打哑谜，她开门见山，“我现在身价可高啦，想要把我爸爸认回家，你得和我签协议，在外面不能以我的名义胡作非为，如果被我发现，我要追责的哦。”
　　“当然，我也不会打着楚家的名义做坏事。既然你只是想要合家团聚，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
　　楚老太太一口血哽在喉咙口。
　　憋屈极了。
　　“你、你、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楚若微：“？？？”
　　她忽然意识到楚若渝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了。
　　只是个普通的老太太，没有那么可怕！
　　现在看来，的确没有那么可怕！！
　　楚若微自己也没意识到，思想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带偏了。
　　楚若渝睁着无辜的眼睛，“难道你真的想借我的名义胡作非为吗？不然反应那么大干什么？”


第146章 146魔幻
　　楚老太太胸腔剧烈起伏, 她浑浊的双眼里弥漫着羞恼之色，本以为楚若渝是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万万没想到, 狡猾如狐。
　　她不满地看向楚和生，“你就允许她怀着恶意揣测我？！”
　　尊严绝对不容许被挑衅。
　　楚和生有理有据地回答, “第一, 若若说的没错, 当年你那么绝情, 我们的确有理由怀疑你上门的动机。第二，害人之心不可有, 防人之心不可无, 若若吃过太多亏, 谨慎一点不为过。”
　　“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只要不起幺蛾子, 协议就是一张废纸，所以你又何必恼羞成怒呢？”
　　楚和生对楚老太太的感情是复杂的，他恨、他悔、他怨，可说到底, 也是亲妈。
　　血缘关系是斩断不了的。
　　所以他才选择逃离, 你好我好大家好。
　　楚老太太被气到七窍生烟。
　　这和她来时的设想完全不同。
　　她本以为楚和生经历了社会的毒打，会不假思索地答应回家，却没想到，他还是那么的固执。
　　协议是不可能签的。
　　面子也是需要继续维护的。
　　“若微，我累了。你来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吧。”
　　说完，楚老太太端着架子, 像个没事人似的, 扬长离开。
　　楚和生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即便离开楚家多年, 楚老太太余威仍在，当年离家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现在他还是会发憷。
　　但这种情绪在面对楚若微时，迅速消失殆尽。
　　虽然不知道楚若微的性格，但他表现的十分亲切慈祥。
　　正要开口说话时，就见楚若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门，反复确认楚老太太已经离开后，飞奔到楚若瑜的身旁，“我已经完善了公司建立的初步方案，若若，你总得告诉我具体的方向，我才好去做下一步。”
　　简而言之，需要核心产品的注入。
　　楚和生：“？？？”
　　什么情况？
　　楚若渝和楚若微竟然认识？
　　看样子，两人联系还非常紧密的样子。
　　楚和生欲言又止。
　　楚若微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名义上的叔叔，但爱屋及乌，她表现得相当尊敬，她开口解释，“我和若若是阴差阳错下认识的，然后认出了彼此的身份。”
　　楚和生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这概率实在太低了。
　　但事情发生在若若身上，他忽然又能理解。
　　许多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想通了，比如说若若是怎么知道这些往事的。
　　他摆了摆手，“我去做饭了，你们讨论着。”
　　显然他对建立公司完全不感兴趣。
　　当客厅只剩下两人时，楚若微的状态明显更加放松，“我就是敷衍一下奶奶，你放心，我不会劝你回楚家的。”
　　说完后，她觉得措辞不妥，这样的表达方式，很容易引起误会，然后连忙添了一句，“楚家没你们想的那么好，奶奶想让你们认祖归宗的确居心不良。”
　　楚若微抿了抿唇，忐忑不安地看向楚若渝。
　　令她诧异的是，楚若渝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这也间接表明了，实力强大真的可以无所畏惧。
　　楚若微心里被埋下了一颗叫希望的种子，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公司方案，暗暗发誓，不管有多艰难，也要努力让公司的运营走向正轨。
　　楚若渝压根不知道楚若微在胡思乱想什么，她给楚若微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给郝秉严打了电话。
　　交代了他几句后，“姐，你在这里住两天，核心产品会有人和你对接。”
　　楚若微思忖片刻，到底没舍得这样的氛围，点了点头答应了。
　　*
　　第三天傍晚，郝秉严风尘仆仆地赶来。
　　楚若微认识郝秉严，因为他是楚若渝的师父，而且他在中医界的地位如日中天，一想到要和这样的大佬交流合作，难免有些忐忑。
　　这样新奇的感觉，以往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正思索着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郝秉严时，令楚若微懵逼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郝秉严和她设想的高大形象完全不同！
　　“微微是吧，若若和我透露过一些安排，以后有什么需求，直接知会我一声就行了。”
　　“没时间，我也能给你挤出时间来。”
　　“还有，遇到难处理的事，你也别慌，直接我头上推。”
　　楚若微：“……”
　　忽然感觉好轻松的样子。
　　她压低声音，“国内医药制造企业数量众多，市场集中度较低，竞争较为激烈，上游属于充分竞争行业，困难肯定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多。”
　　郝秉严并不知道楚若微的身份。
　　他单纯地以为是楚若渝的一个远房亲戚。
　　“你还是低估了楚若渝在中医界的地位，只要她想，就能一路绿灯。而且她研发的药方，都是独一无二且疗效甚强的，市面上没有人能竞争，甚至还会哭着求着让你扩大生产规模。”
　　楚若微：“！！！”
　　这么强！！
　　和她设想的艰苦道路天壤之别。
　　她迟疑了一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招来了眼红的，私下里捣鬼，怎么办？”
　　如果被奶奶知道楚若渝还有这么出众的能力，怕是第一个想来分杯羹的。
　　她也不能借用楚家的名头呀！
　　楚若微忧心忡忡。
　　郝秉严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了楚若微好一会儿，“谁敢？”
　　“楚若渝凭借着活死人肉白骨的精湛医术，早就在权利阶层站稳了脚跟，想动她。”郝秉严伸手指了指天空的方向，语气骄傲自豪，“就算是那四大家族也不行。”
　　是个人总有生老病死的时候，他们当然得可劲巴结着楚若渝了。
　　楚若微沉默。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意识到，其实楚若渝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忙。
　　换句话讲，如果公司真的开起来了，她从中得到的好处，可能比楚若渝还要多。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把这么一块肥肉递到你的嘴边，除了帮自己，楚若微想不到任何理由。
　　一时间，她的心里又酸又涩，还有沉甸甸的幸福感。
　　自从哥哥痴傻以后，楚若渝是第二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楚若微忍住哽咽的情绪，露出了完美的笑容，“我知道了。”
　　成功和成功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她要对得起楚若渝的信任！
　　郝秉严和楚若微达成了共识。
　　所以，当楚若渝感受到他们之间和谐的氛围时，还有些懵，最后她归咎于两人之间的磁场特别相吸。
　　由于新房还没有装修好，家里的空间相对来说又非常有限，楚若渝索性当着楚若微的面，给郝秉严上课。
　　反正最后都会知道的，也没有必要隐瞒有效改善。。
　　看着郝秉严在楚若渝面前乖巧的模样，楚若微：“！！！”
　　这个世界也太魔幻了吧。
　　一定是她最近压力太大了，产生了幻觉，把两人的位置颠倒了。
　　楚若微揉了揉眼，然后再睁开，就看到郝秉严狗腿地递过一杯温水，“渴了吧，喝点水润润喉。”
　　楚若微：“！！！”
　　辣眼睛。
　　她实在接受不了。
　　“冠心病是一种常见病，在其他专家的经验基础上，我总结了最有效的方法，辨病施治和辨证相结合。”
　　“譬如益心免疫法、益心通络法、巨针巨刺综合疗法等都可以有效改善病症，从根本上得到康复。”
　　接下来，楚若渝洋洋洒洒讲了四个多小时，在郝秉严来之前，她在系统的倍速空间内已经把相关资料全部撰写成册，且录制了长达三个小时的精华视频。
　　楚若微听的云里雾里，每个名词，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偏偏组合起来叫人懵逼。
　　这一刻，她敬佩感油然而生。
　　楚若微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困难，也不觉得羡慕嫉妒了。
　　把她换到楚若渝的位置，怕是能把她逼疯，这样的生活，一般人谁能抗的住。
　　光鲜亮丽的背后都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努力过程。
　　起初，郝秉严的精神十分亢奋，但随着楚若渝的深入讲解，未知信息的大量摄入险些让他整个人当场裂开。
　　最后，他面无表情地表示回去继续学习。
　　楚若渝也不为难他，她话题一转，“针对冠心病，我特意推出了三种类型的方剂，保心丹、中分康，益气保心汤。多方连用可以益元荣脉、化痰除湿、活血化瘀，达到养肝肾、柔血管、去瘀滞的治疗目的。且药性温和，没有任何毒副作用，适合大范围推广。”
　　“药方在最底下，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就回去吧。”
　　郝秉严顿时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无比，他迅速地找到配方，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一拍大腿，“果然妙啊！”
　　楚若渝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模样，她摇了摇头，回到卧室去收拾行李。
　　手头上比较关键的大事已经解决，接下来就是铆足精神研究肺部纤维化了！
　　这还是她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踏踏实实地研究无解病症。
　　她相信和袁玉婷院士的合作，一定会取得阶段性的胜利！
　　一旦成功，就是全人类的曙光！
　　想到那样的光景，以楚若渝的心性难免也有些澎湃！


第147章 147虫类搜剔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 病房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楚若渝捧着一束淡雅的鲜花，缓缓走到床头放下。
　　随后她拉开窗帘，窗外阳光灿烂, 绿植生机勃勃，弥漫着生的气息。
　　“怎么样？今天好些了吗？”
　　赵德安双目紧闭, 睫毛微颤，佯装深睡。
　　楚若渝的眉头虽不由自主蹙了起来, 但说出来的话却非常的温柔, “你又闹什么脾气啊。”
　　短短十二天的治疗，病人情绪愈发暴躁。
　　赵德安沉默不言。
　　就在楚若渝思考着该怎么撬开他的嘴时，赵德安眼角滑落两行泪，“我是不是要死了？”
　　起初, 他被通知由袁院士以及近日声名大噪的楚若渝联手医治时，非常欣喜若狂。
　　病痛把他折磨的瘦骨嶙峋, 他真的太渴望有一具健康的躯体。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 他病情反反复复不见好。
　　一个人长期活在黑暗中，忽然有了一束光亮, 可光亮骤熄, 落差堪称天堂和地狱。
　　“没人能治好我的病, 我不想治了。”
　　“让我出院，度过最后的生命吧。”赵德安眼睛从始至终没有睁开，但声音愈发哽咽，“就算死, 我也想死在家人身边。”
　　这医院, 实在是太冷了。
　　楚若渝眼里划过一抹怜悯之色。
　　许多病人在重病时, 会去思考平时没有时间去思考的问题, 且在病房这样压抑的环境下带着, 会产生对生命的绝望。
　　疾病带给一个人的痛苦，远远要胜于其他东西带给人的痛苦。
　　她无能为力。
　　楚若渝清冷的嗓音在这片空间响起，“肺部纤维化及冠心病导致你的病情非常复杂棘手。一开始，袁院士是拒绝你的。”
　　“是你风烛残年的妈妈，不顾脸面在大庭广众下跪苦苦哀求。她说你是个好人，她说她没办法了，她说想让你活下去。直到现在，和病房断开一切联系的她，还在烧香拜佛等着好消息。”
　　人有无限潜力，求生意志越强，治疗效果越好。
　　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奇迹发生的原因。
　　“你让我怎么告诉她，不是救不了，而是你不想活。”
　　赵德安情绪彻底崩溃，他小声呜咽起来，“我是真的痛，我太痛了。”
　　连袁院士都不能治好他的病，他还能去哪里找回希望？
　　如果不是妈妈，他早就去死了。
　　在这个情绪发泄的当口，楚若渝安静地在一旁沙发上坐下。
　　这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不合适。
　　直到赵德安不哭了，楚若渝才又出声，“是谁告诉你，你的病不能治了。”
　　赵德安闻言，他猛然睁开眼，瞳孔骤缩，玄机半坐起身，带着一丝希冀，又带着一丝不确定，“你是骗我的吧？”
　　他病情反反复复，如果真能治，又怎么会拖这么多天！
　　楚若渝暗自观测着他的表情，稍稍松了一口气，主动想死和被动想死是有本质区别的。
　　她微微一笑，虽然脸庞稚嫩，但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势，“我冒着风险收治你，放心吧，不会砸了我自己的招牌。”
　　这话倒并不是安慰赵德安。
　　西医治疗肺部纤维化已经有了一定的体系。
　　再加上前段时间男童误食百草枯得到的经验，足以让袁玉婷的研究上一层楼。
　　普通的肺部纤维化，还没有百草枯来的那么迅猛！
　　再加上有中医的配合治疗，虽然不能逆转肺部纤维化这个过程，但至少可以做到阻止。
　　病情不再发生病变，后续治疗一切都好说。
　　“至少收治的大部分病人，病情都没有继续恶化。”
　　而且楚若渝纵观了所有病人后，也提出了她的设想。
　　除了急性型外，大多病程久，缠绵难愈的原因，是因为正气不足，表现为气阴两虚。
　　气虚无力鼓动血行则血运迟缓，阴虚脉络失于濡养则血流涩滞。
　　气虚气滞、血行不畅则津血凝集成痰，聚而成瘀，由此导致瘀血痰浊阻滞肺络的病理改变。
　　整个病变过程由经到络、由气至血、由浅入深，所以治疗要注重通络。
　　“赵德安，你的病情之所以反反复复，是我想先治愈你的冠心病。你也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总有思虑不周的地方。”
　　“但事实证明，我的设想没有问题，你的某部分数据即将达到标准值。那我也会对你继续进行治疗。”
　　赵德安听得云里雾里，但他迅速地抓住了关键词，暗淡的眼神也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抹叫做希望的光芒，他嗓音略带颤意，“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楚若渝点了点头，“今天我来，也是想让你做一个选择。”
　　赵德安见楚若渝忽然严肃的模样，有些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什么选择？”
　　楚若渝言简意赅地讲述中西医结合最新治疗手段，“但这仅仅能让病情不再发生病变。”
　　“而我，还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其他病人都拒绝了。”
　　“你要试试吗？”
　　明明病房的温度极低，但赵德安头上忽然浮出了一层冷汗。
　　接受治疗的病人，肯定都非常想活下去。
　　就算只有一丁点希望，他们也会选择去尝试。
　　所以，到底是什么治疗手段，让所有人都拒绝了呢？
　　赵德安心里这么想的同时，也这么问了出来。
　　楚若渝慢条斯理地开口，“虫类搜剔。”
　　赵德安是完全没听懂，他睁着迷茫的双眼，等着下文。
　　“我觉得最主要的治疗是通络，辛味通络效果太过于温和，不适合现阶段的你们。”
　　赵德安抿了抿唇，试探性地开口，“要不你说一些能听得懂的？把方法还有后果都给我讲明白。”
　　楚若渝迅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浅显易懂，“在中医里有一位大能，在治疗疟母时采用蜣螂、水蛭等虫类药，用以搜剔结邪，这样病症也会非常容易痊愈。”
　　赵德安光听，就觉得头皮发麻。
　　怪不得没人同意，首先心理这关就过不去！
　　先不说楚若渝到底要用什么虫类，但一想到那么恶心的东西进入身体，他本能地想吐。
　　“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后果吗？”
　　楚若渝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她沉吟片刻，实话实说，“有我在，不会造成不好的后果。只不过过程有些痛苦，而且不能打麻药。”
　　“成功率保守估计70%”
　　没有顽强的意志，根本撑不过去，这也是为什么楚若渝没有强求的原因。
　　要不是因为赵德安是个军人，她根本不会提。
　　赵德安再次沉默了。
　　他能够听到心脏急促的跳动声。
　　这一刻，他拼命地强迫自己冷静。
　　最后，赵德安抬起头，“我妈妈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楚若渝摇了摇头，“她只求我治好你。”
　　就算半截身子入土，她还是惦记着儿子。
　　这就是沉甸甸的母爱啊。
　　这瞬间，赵德安的眼眶又红了，胸腔中又酸又涩的情绪逐渐扩散，他吸了一下鼻子，声音低沉，“其实我早就看过你的新闻了，你是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人，你总是在创造奇迹。”
　　他咧嘴一笑，“我应该相信你的，所以现在，我就把自己的命交给你啦。”
　　“就算失败我也不会怪你的。”
　　“楚若渝，谢谢你！”
　　楚若渝心尖微颤，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情不自禁伸手捂住心脏。
　　这大概就是她什么热爱行医的原因了。
　　这种使命感，令人沉迷。
　　“你的身体暂时还不适合虫类搜剔，再养几天。”
　　一番谈话过后，赵德安全身的颓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希望。
　　在楚若渝临走前，他还叫住了对方，“我希望那个时候妈妈能够陪在我的身边。”
　　妈妈是他灰色生活里唯一的勇气和信念。
　　楚若渝难得开了个玩笑，“又不是生离死别，搞得这么悲观干什么！”
　　“大不了保持原样嘛！”
　　“过程可能非常不适合让老人家观看，别吓着了人家。”
　　赵德安：“……”
　　忽然有点一言难尽。
　　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楚若渝终于有了实验对象，她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通络后，变硬的肺体会逐渐变回原来的模样，不过功能大不如前，所以还需要滋阴益气，养血助阳。
　　嗯……琢磨几个靠谱的药方，先备着。
　　就在楚若渝不眠不休地思考虫类搜剔后引发的各种情况是，袁玉婷主动到了实验室，“教育局的领导打电话过来，说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这段时间，楚若渝的医术异常亮眼，以至于让她短暂地忘记了对方只是个年轻的、还在上学的少女。
　　由于整个研发过程是封闭式的，楚若渝已经很久没有和外界联系过了。
　　她听到有人找，还恍惚了一下。
　　“袁院士，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袁玉婷表情忽然变得一言难尽，她抿了抿嘴唇，然后开口，“应该是让你回去参加高考吧！”
　　楚若渝：“？？？”
　　她不是不用参加高考了吗？
　　而且她已经和京大签约合同了呀？
　　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148章 148老妖怪
　　由于楚若渝全身心扑在虫类搜剔上, 并没有把教育局领导的电话放在心上。
　　隔天傍晚，教育局领导陈东进亲自拜访。
　　鉴于身份的特殊性，袁玉婷酌情思考后, 替陈东进和楚若渝安排了一间办公室，方便洽谈。
　　当然, 她必须在场旁听。
　　陈东进对此毫无意义，见到楚若渝, 他就像见到救星般, 满眼放光，“好孩子，去参加高考吧。”他掰着手指头，“你要是拿下全国卷第一, 教育局奖励你一百万。”
　　楚若渝更懵了。
　　想考全国卷，还得转学啊, 办手续不嫌麻烦？
　　她拧着眉头, 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不是有点太兴师动众了？”
　　一旁的袁玉婷已经瞪大了眼。
　　好家伙, 一百万！巨款！！
　　陈东进见楚若渝丝毫不心动, 索性扯开了遮羞布, 他长叹一声，“你是不知道啊！”
　　这几天可把他愁坏了。
　　眼角褶子都多了好几道。
　　“三模结束，得第一、第二的是一对双胞胎。”
　　楚若渝耐着性子听。
　　“这对双胞胎母亲是R国人，父亲是华国人, 鉴于其父亲在某项秘密科研中居功甚伟, 所以直接取消了留观期, 让他们拥有了华国户口。”
　　楚若渝忍不住提问, “这和三模有什么关系？”
　　扯得太远了吧！
　　陈东进更惆怅了, “他们从小在R国学习，刚一回国就拿下三模第一、第二，这位R国母亲在R国论坛上各种高调炫耀、甚至隐约贬低华国教育，以至于R国媒体乱带节奏，引起了很不好的反响。”
　　说到这儿，楚若渝终于听懂了。
　　原来是找她救场来了。
　　陈东进准备的特别充分，他甚至拿出了几份R国本地的报纸，“你看看，R国媒体写的都是什么玩意？真是气死人了。”
　　这一刻，荣辱感直冲云霄。
　　楚若渝精通各国语言，所以阅读起来毫无障碍。
　　硕大的标题鲜明而又显目。
　　【华国国辱】
　　楚若渝：“？？？”
　　一个普普通通的三模而已，就上升到了国辱的级别？
　　这思维模式简直不敢苟同。
　　她继续看下去。
　　通篇内容大概表明了一个意思，双胞胎在R国国内并不是顶尖的学生，可去了华国，一下子就登顶第一、第二。
　　变相表明了国家的实力。
　　R国比华国厉害的不是一丁半点。
　　楚若渝放下报纸，她认真道，“这应该只是一个意外，据我所知，有许多顶尖的学生并不会参加高考，更别提这普通的三模了。而且也会有学生故意隐藏实力，没有我，这对双胞胎也拿不了第一。”
　　这话陈东进爱听，他一拍大腿，“谁说不是呢！不过老祖宗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
　　对上楚若渝晶亮的双眸，他和盘托出，“除了你以外，教育局还找了其他优秀的学生，势必要在高考中让他们好看。”
　　一旁的袁玉婷非常认同陈东进的话，“没错！”
　　她想起了当年参加国际医学交流会时无人问津的惨淡经历！要不是自身还有几分实力，不得灰溜溜地回来。
　　所以，这都上升到“国辱”的程度了，哪能忍得下这口气。
　　楚若渝轻轻应声，“好的，那麻烦您帮我办手续了。”她忽然想到赵建安，“赵校长那里，还需要好好的安抚一下。”
　　陈东进闻言，咧嘴一笑，“你本来就不准备参加高考，他能想明白的。”
　　千里之外的赵校长：“……”
　　想明白个der！他好气！
　　谈妥后，陈东进彻底不愁了，楚若渝就是他的定海神针，他偏头看向一旁的院士，略带好奇地问，“楚若渝真的能跟上您的研究进度？”
　　纵然网络上把楚若渝夸的和神般，他觉得还是有一点水分的。
　　小姑娘哪能真这么厉害。
　　袁玉婷皮笑肉不笑，“机密资料，要保密。”
　　陈东进自讨了个没趣，虽然他手头有一定的权利，和国民皆知的袁院士比起来，差了不是一丁半点。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楚若渝，“别忘记参加高考。”
　　袁玉婷唏嘘不已，“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
　　楚若渝谦虚地摇了摇头，她芯子里，是个老妖怪啦。
　　“我可以找个助理吗？”
　　“关于肺部纤维化，赵德安愿意接受我的治疗方案，我需要有人帮我打下手。”
　　“这两天他恢复的极好，精神状态也非常不错，我想挑个日子。”
　　袁玉婷沉吟片刻，同意了她的请求，“谁？”
　　“黄文波。”
　　*
　　黄文波得到消息后，欣喜若狂。
　　扭头就打电话和郝秉严炫耀，“看吧，若若没有忘记我。”
　　郝秉严心里酸得冒泡，但想到手头关于冠心病的资料，就平衡多了，一直以来，他都是被楚若渝偏爱的那个，“嗯，你要好好学。”
　　黄文波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里。
　　挂断电话后，他屁颠屁颠地收拾行李，连夜赶去了市医院。
　　还来不及养精蓄锐，就被楚若渝强行开班，“知道什么是虫类药吗？”
　　黄文波懵，然后本能地回答， “水蛭、虻虫、蟅虫、鼠妇、蜣螂、蜂窠、蛴螬、蜘蛛等。”
　　“那知道虫类药的作用吗？”
　　黄文波老老实实，“动物之攻利，尤甚于植物，以其动物之本性能行，而又具有攻性，用以通经达络，疏逐搜剔。”
　　他作稍许停顿，“但这也仅仅是纸上谈兵，真实案例太少，且稍有不慎，人就没了。”
　　有些虫类，是含有剧毒的。
　　楚若渝点头附和，“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取虫蚁迅速飞走诸灵，俾飞者升，走着降，血无凝着，气可宣通。赵德安的病情无药可医，所以只能剑走偏锋，你替我去准备吧。”
　　“归尾、桃仁、红花、茜草、旋复花、韭白汁，这些是副药。”
　　“地龙、蟅虫、水蛭、壁虎、蕲蛇、蜈蚣研成粉末。”
　　黄文波喃喃自语，“虫类药，其味多辛咸，辛能入络散结，咸能入血软坚，其灵动迅速，楚若渝，这毕竟只是书上写的。还有药性峻烈，且大多属有毒之品，赵德安真的能承受的住吗？”
　　楚若渝嘴角笑意微顿，“不要低估人对生命的渴望。”
　　“还有，有我在。”
　　虫类药使用时，要严格掌握其剂量及疗程，中病即止。
　　还有，耗血伤正，且病多久长，正气难免匮乏，她会正确处理好扶正与祛邪之间的关系。
　　就算有过质疑，黄文波还是会选择相信楚若渝。
　　他语气相当虔诚，“我相信你会创造新的神话。”
　　过去、现在、未来，一直都是如此。
　　*
　　重症病房。
　　赵德安全身插满了管子，一旁的心电图实时显示他的状态。
　　黄文波看着面色狰狞的赵德安，头皮一阵阵发麻，“这么疼啊。”
　　此刻的赵德安，皮肤赤红，全身滚烫，毛细血管部分皲裂，细密的血珠若隐若现。
　　忽然，他身体剧烈一颤，嘴唇甚至被牙齿咬出了一道血迹，体内的剧痛仿佛要把整个人都撕裂。
　　这是一种无法想象的剧痛，也是一种近乎酷刑般的磨难。
　　楚若渝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德安，好掌握他的情况，“当然疼，而且要一直处于这种可怕的煎熬中，他还不可以放松，神智也不能模糊，得生生挨着。”
　　黄文波打了个寒颤。
　　距离服药，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赵德安的意志已然十分强烈，他终于忍不住呻/吟起来。
　　最后，他发出了如野兽般的低吼声。
　　楚若渝抿紧嘴唇，然后低声道，“要坚持住啊，你的妈妈还在外面等着你，区区一个治疗，怎么能打的倒你呢？只要你熬过去了，所有的病痛都会理你远去，你会重新拥有健康的身体。”
　　赵德安模糊的神智，也在此刻逐渐变得清醒。
　　他紧咬着牙关，忍耐着身体内无所不在的疼痛。
　　他要活下去。
　　他要给妈养老送终。
　　整整一夜，楚若渝没有合眼，实际上，她并不比赵德安轻松多少。
　　翌日，晨光熹微。
　　赵德安脸上的痛楚终于逐渐消失。
　　这意味着，他扛过去了。
　　楚若渝大喜过望，连忙叫来黄文波，“快快快，按照我之前给的药方去熬夜。”
　　如今的赵德安，气虚及阳，阴损及阳，治疗当助阳，而且病变脏腑主要在肺部，“再加三味药，肉桂、巴戟天、肉苁蓉。”
　　黄文波激动澎湃，说话的声音都直抖，“他能好吗？他真的好了吗？”
　　楚若渝既点头又摇头，“最难的那关已经度过去了，接下来需要我亲自来给他调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迅速地恢复过来。”
　　除了药汤，还要配合针灸与康复操。
　　黄文波激动之情无法溢于言表，忽然他的眼眶湿润了。
　　起初他不明白楚若渝为什么要和西医合作，现在他忽然懂了。
　　看到濒死的人又能延续生病，这种感觉实在太过于美妙，无法用文字来形容。
　　有了治愈的先例，更多受困于肺部纤维化的病人又能重新活下去。
　　“我马上去熬药！”
　　黄文波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接下来四天，喂药的工作亲力亲为，一滴汤汁都不漏。
　　脸色愈发红润的赵德安一看到黄文波就眼泪汪汪。
　　当天，袁玉婷拿到了赵德安的各项身体数据表以及肺部CT图。
　　她差点以为眼睛出现幻觉了，反复确认了四五遍，才哆哆嗦嗦地问，“他真的好了？大好了？”
　　这是她亲口断定活不过三个月的病人。
　　楚若渝点了点头。
　　袁玉婷毫不矜持地尖叫一声，完全没有举世无双的院士形象，她眼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楚若渝，你会在世界各地出名的。”
　　天！这是个奇迹！


第149章 149爆料
　　赵德安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当然, 他也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妈妈，那是数次生死徘徊间他的精神支柱。
　　老太太看着脸色红润的赵德安，怔怔的, 不敢认。
　　最后像是大梦初醒，哽咽地开口确定, “他真的都好啦？”
　　楚若渝仍是赵德安的主治医生，她含笑点头, 一字一顿道, “我答应过你，会尽力，现在人救回来了。”
　　老太太嚎啕大哭。
　　哭声诉尽了这些年的委屈与绝望。
　　这动静不免又吸引了许多其他房间的患者及家属，门口站了乌泱泱的一片人, 全是看热闹的。
　　楚若渝理解老太太的苦尽甘来的心情，并没有阻止她。
　　放声大哭, 对她的身体也会相当不错。
　　出乎意料的是, 老太太“噗通”一声又跪了，她佝偻着背, 然后认真地磕起头, “求您别拦我。”
　　她用了敬语。
　　楚若渝闪避的动作倏地定格。
　　老太太磕了第一个头, “我知道在袁院士的门口道德绑架你治疗不对，但是我不可以看着我儿子死啊，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啊，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楚若渝心尖再次颤了颤, 眼眶蓦然酸了。
　　她忽然想起了林霜。
　　但凡林霜对原主有丁点的母爱, 也不至于香消玉殒至今没人知道。
　　老太太磕了第二个头, “谢谢你救了我儿子, 原本，我已经做好了和他一起走的准备。”她泪流满面，“生活这么苦，我早就觉得活着没意思啦。但现在，我要和我儿子一起好好活下去，绝对不会让你的心血白费的。”
　　赵德安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同样泣不成声。
　　他稍稍后退一步，同样跪下来，老太太磕头，他就跟着磕。
　　楚若渝是他的救命恩人，哪怕要了他的命也是应该的，更何况磕头而已。
　　老太太磕了第三个头，“以后我和我儿子会多做好事回报社会的。”好人是真的有好报，他们不就碰到楚若渝，治好了绝症么，“楚大夫，也希望你能够救更多人于水火，病人痛苦、病人家属也太痛苦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此刻，楚若渝的心脏软得一塌糊涂，她不留痕迹地擦了擦被润湿的眼眶，然后郑重其事答应道，“我会的。”
　　作为一名医生，她没有太大的理想。
　　只想用尽毕生所学去保护、去救治每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病人，即便最后不能就留住，也从不遗憾。
　　楚若渝把老太太扶了起来，“查完房了，我先走了。”
　　老太太不敢耽误楚若渝的时间，她把眼泪擦干，和赵德安一起，虔诚地把楚若渝送出了门。
　　楚若渝离开后，好事者七嘴八舌地提问。
　　“你怎么给一个小姑娘磕头啊？不怕她折寿吗？”
　　“是啊，看你对她还很恭敬，要不来说说。”
　　“你儿子得了什么病，严重吗？”
　　老太太被叮嘱过，自己能够提前见到儿子都是楚若渝的提议，不管别人问什么都不能说，她晒然一笑，“快好了。他还需要照顾，以后有时间慢慢讲给你们听。”
　　楚若渝径直去了主任医师的办公室。
　　主任医生已经嗅到了风声，对待楚若渝热情的过分，他拿出早就筛选好的病人，“您看看。”
　　治愈肺部纤维化的新闻一旦公开，想对楚若渝喊声您的人怕是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不够的话，我再去别的医院去挑。”
　　楚若渝翻了几页，挑了五个身体各项指标稍好的，“就他们了。”
　　个例不能说明什么。
　　但群例就能有很强的说服力了。
　　最重要的是，赵德安是有伴生冠心病的。
　　治疗上有一定的难度，其他人则好搞的多。
　　主任医生点头哈腰地把楚若渝送走，然后雷厉风行地去和病患家属签署协议，这种大好事，傻子才会拒绝。
　　楚若渝兼顾不了五个病人，索性她又去找了袁玉婷，“我还需要找个助手。”
　　袁玉婷痛快地答应了，“别说一个了，再找十个都没问题。”
　　现在的她恨不得把楚若渝供起来。
　　不过当楚若渝说出葛君山的名字，袁玉婷的脸僵了那么片刻，“他脾气又臭又硬，真的能服你管？”
　　袁玉婷和葛君山是兄妹，同出生于医药世家。
　　只不过一个主张西医，另一个主张中医，理念相悖，经常会争论地面红耳赤。
　　葛君山更绝，直接改了母姓，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楚若渝并不清楚袁玉婷和葛君山的关系，她理所当然地点头，“他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做事很细致。”
　　要不是因为郝秉严和楚若微忙活着冠心病方剂，她更喜欢用郝秉严。
　　毕竟默契这玩意，一时半会儿培养不出来。
　　袁玉婷哪里好反驳，“行。”
　　虽然答应了，但袁玉婷心里发了狠，她不懂中医，但可以研究怎么让病人减少服药后的痛苦以增加治愈成功率！
　　总得在葛君山面前端起来！
　　*
　　就在楚若渝、袁玉婷潜心救治病人时，一段视频忽然引/爆了网络。
　　爆料人是匿名爆料的，查无踪迹。
　　视频里，一瘦骨嶙峋的老太太和穿着病服的男人正对着楚若渝磕头，而楚若渝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楚若渝只漏了侧脸，看不清脸上的情绪，但她却生受了这几个响头。
　　然后，画面戛然而止。
　　任菲菲看到这个视频险些疯了。
　　现在是讲究民主法制的社会，这磕头的陋习早就被摒弃了。
　　如果没有合乎情理的理由，甭管楚若渝有多大的荣誉，她铁定完蛋。
　　任菲菲疯狂地给楚若渝打电话，但无人接通，最后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楚若渝去参加某项研究了。
　　她只能给楚和生打了电话。
　　却没想到，楚和生相当淡定，“一惊一乍的干什么，若若的品行，你还信不过吗？她从来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她看似冷漠，实则比谁都热心肠，“我相信她。”
　　任菲菲被安抚了。
　　冷静地围观整个事态的发展。
　　网友们并没有这么理智，这条视频被转发又转发，热度居高不下，其实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但谁叫主人公是楚若渝，对面又是一个可怜的老太太，强弱太明显，才会引起全民愤慨。
　　“尊老爱幼是我国传统美德，不管发生了什么，她就理所当然地站着等人磕头？吐了啊，什么女神，女神经吧。”
　　“粉转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
　　“？？？一个视频而已，又能代表什么，而且视频里的人真的是楚若渝吗？”
　　“不管怎么样，让一个老人磕头就是不对，她失去了做人的良知。”
　　“男人穿了病号服诶，说明在医院里，如果大家多在医院里呆呆emm，就知道这很正常的啦！很多病人家属也很可怜的。”
　　“找到了，拍摄地点在京市市医院，恩，国家龙头医院，号称没有治不了的病人。所以他们是磕头求楚若渝治病呢？还是感谢楚若渝的恩情呢？和那么多大佬比起来，楚若渝配吗？”
　　……
　　恶劣影响迅速扩散。
　　京大的官博被激进的网友迅速占领。
　　“楚若渝聪明不假，可她品德恶劣啊！这样的学生可别收了，免得败坏学校名誉。”
　　“ 1支持让楚若渝退学。”
　　“Xswl，人楚若渝还没入学呢，怎么退学？而且京大到现在也没点动静，足以表明态度。”
　　“呵呵，要是不让楚若渝退学的话，我对这百年名校也没什么好感了！”
　　“楼上的，人家也不需要你的好感。”
　　……
　　清大的官博忽然更新状态，引用了戴维·德克尔的名言。
　　【对老年人的尊敬是自然和正常的，尊敬不仅表现于口头上，而且应体现于实际中。】
　　它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情绪得不到宣泄的网友们，瞬间有了决堤口！
　　“！！！就是嘛，清大这言论才是正常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波引用，真是6666，不知道京大会不会开除楚若渝。”
　　“个人觉得不会，这件事可以往大里说，也可以往小里说，而且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反正楚若渝这一手骚操作是真的怪恶心人的，心安理得地接受一个老年人磕头，打死我都做不到。”
　　就在此时，毫无动静的京大连发了两条微博。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和清大批评的态度相比，京大却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楚若渝的身后。
　　网友：“？？？”
　　他妈的，疯了吗？
　　不怕群起而攻之吗？
　　孟京羽也看了视频，视频虽然消音了，但他能够分辨出老太太眼里那叫做感激的情绪，联想到楚若渝那手精湛的医术，他大约猜测出来了什么。
　　不是没见过有人给楚若渝跪下的，楚若渝都躲开了，这次她不闪不避，一定有她的理由。
　　他看中的孩子，品德品行也一定是闪闪发光的。
　　当然，话题中心人物楚若渝对外界的风暴一无所知。
　　整整五天，她几乎没有合眼，全身心沉浸在病人的医治中，直到刚才，最后一个病人宣布脱离生命危险。
　　这意味着，虫类搜剔于肺部纤维化是有奇效的。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以来，第一项突破的研究。
　　然后楚若渝躺在长椅上睡着了。
　　袁玉婷喜极而泣，一道无法逾越的山峰就在她和楚若渝的合作下被攻破了，无数家庭又能燃起生的希望。
　　传到国际上，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就在她满脑子想着论文、病例、研究报告怎么写时，小助理终于把网络上的风波和她说了。
　　袁玉婷脸色倏地难看无比。


第150章 150顶流国医
　　深思熟虑后, 袁玉婷直接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网络实时转播。
　　院长懵了。
　　万万没想到，向来低调的袁玉婷竟然这么大手笔。
　　再然后, 市医院大会议室人山人海，找不到位置坐的记者或蹲或站，势必要得到一手资料。
　　袁玉婷奉行的理念始终都是人民至上, 生命至上, 所以当她看到楚若渝被污蔑时，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对国家有贡献的杰出者，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转播还没开始, 弹幕数量就已经相当丧心病狂，且还在不停上涨。
　　“555, 我终于看到我作文写作素材原形了！袁院士好年轻！”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她这召开新闻发布会有点慌, 国内又有流行病了吗？”
　　“瑟瑟发抖 1”
　　“这才是真正的偶像啊！国家英雄。”
　　“楚若渝的风波牵扯到市医院了，难道？？”
　　“想什么呢, 楚若渝能配得上袁院士出面？”
　　……
　　发布会开始, 现场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袁玉婷。
　　期待她的演讲。
　　因为研究的缘故, 她每天的睡眠也被压缩在四五个小时，所以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眼底明显的乌青, 憔悴又惹人心疼。
　　“临时召开新闻发布会，是想和大家谈谈肺部纤维化。”
　　“人肺脏间质组织由胶原蛋白、弹性素及蛋白醣类构成, 当肺纤维细胞受到化学性或物理性伤害时, 会分泌胶原蛋白进行肺间质组织的修补, 进而造成肺脏纤维化。”
　　“更直白一点, 就是正常的肺泡组织被损坏后经过异常修复导致结构异常。”
　　现场呼吸声更沉了。
　　袁玉婷的声音还在继续，“特发性肺部纤维化发病率和死亡率逐年增加，诊断后的平均生存期仅2.8年，死亡率高于大多数肿瘤，被称为类肿瘤疾病。”
　　“医学上暂时没有有效医治手段。”
　　弹幕在短暂的沉默后，又迅速地刷了起来。
　　“哎，我爷爷也是得了这种病，药石无医。”
　　“有点难过。”
　　“如果这种病能治好就好了。”
　　“别做梦了，全人类的医生研究多少年了。”
　　“忽然科普肺部纤维化是为什么？”
　　“！！我不信！”
　　……
　　“但是。”袁玉婷的声音陡然增高，像是一道惊雷，震得不少人耳膜嗡嗡响，“经过国内若干人员日以继夜的辛勤研究，终于找到肺部纤维化的有效治疗手段，目前治愈率100%”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这并不是委屈，而是扬眉吐气。
　　“我相信这一次，华国一定会让国际人士为之侧目，更会让国际瞠目结舌。”
　　现场爆发出了如雷般的掌声，尖叫声险些掀翻屋顶。
　　记者们接二连三地确认真实性。
　　“您说的是真的吗？”
　　“您可以具体讲讲过程吗？”
　　“为什么忽如其来召开发布会？按照传统观念，应该还会保密一段时间。”
　　“治疗难度大不大？”
　　“会获得国际医学奖项吗？”
　　……
　　记者们疯狂，看转播的网友们也疯狂。
　　“！！！草草草，妈妈问我为什么在家眼泪汪汪。实在是太激动了。”
　　“院士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一定会让国际人士为之侧目。”
　　“5555那是不是代表我爸爸有救了。求求治疗早日落实到民众头上吧。”
　　“ 1，我妈妈有救了！”
　　“我想给袁院士磕个头。”
　　“世界上怎么会有袁院士这么伟大无私的人，给她立个长生碑吧。”
　　“华国V587。”
　　……
　　袁玉婷握拳抵唇轻咳一声，然后微微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这当然是真的，针对肺部纤维化，华国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她忽然侧身，身后的投影设备随之亮了起来，播放的是一则视频。“至于为什么举行发布会，和近日的网络舆论风暴有关。”
　　在场记者：？
　　网友：？
　　脑洞大开也想不通两者间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关联？
　　袁玉婷略带愤慨，“视频里的母子，是楚若渝近日收治的病人。男人身患肺部纤维化及伴生冠心病，我断定活不过三个月，规劝其主动放弃治疗。而楚若渝深思熟虑后，做出了和我截然相反的决定。”
　　不少聪明的人已经有了猜测，但他们根本不敢相信。
　　“是她，顶着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压力，冷静地分析病情，挨个击破。她先是治愈了冠心病，给病人调养好身体后又灵活运用虫类搜剔解决了病人肺部病变。”
　　兴许是感受到了记者们的不可思议与议论纷纷，袁玉婷又肯定道，“是的，你们没有听错，通过中西医结合的方式，才让肺部纤维化的病人有了新型治疗模式，其中中医居功甚伟。可以说，没有中医就没有这100%的治愈率。”
　　网友们终于从惊人的信息量里提取了关键词。
　　楚若渝治愈了冠心病。
　　楚若渝治愈了肺部纤维化。
　　病人磕头是为了感谢救命之恩。
　　顿时，所有人的情绪都沸腾了。
　　“！！！绝症！袁院士断定的绝症竟然被楚若渝治好了，我的天！”
　　“原来楚若渝的医术这么diao！是我格局小了。”
　　“怪不得前段时间袁院士会在微博上关注楚若渝，那时候她们就应该有合作了吧。这才算是梦幻联动，喷都没地方喷。”
　　“我靠，我爸爸就是因为肺部纤维化去世的。如果那时候能碰到楚若渝，若果她能救活我爸爸，别说磕头了，我给她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Emm，跟风骂了几句，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这个世界怎么了，太魔幻了。人类攻克的难题，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解决了？而且还是被咱们国家的人解决的？又骄傲又自豪，又觉得对不起楚若渝。”
　　“有些人的嘴脸真是难看，之前就有猜测是楚若渝救了人，结果大家说什么，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能够让老太太磕头，现在一听是绝症，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太丑陋了。”
　　“5555我就知道，我的女神永远不会让我失望。这他妈比什么三金一冠意义重大多了，这是可以写进教科书的英雄事迹。”
　　……
　　老太太就在此时被请进了会议室，她老泪纵横，“我从没有想过我的举动会给楚大夫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我一共给她跪过三次，她都躲开了，最后一次是我求她的。为了治病，我家徒四壁，根本拿不出一件像样的谢礼，这是我唯一能够表达自己感激的方式了。求大家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是真的很感激她，她救了我的儿子，以后她还会救更多的人，不要让楚大夫心寒。”
　　老太太双手合十，作祈祷状。
　　这一刻无论是记者还是网友都泪目了。
　　那一句不要让楚大夫心寒，扎进了所有人的心窝里。
　　终于有一个记者提问，“楚若渝在哪里？我们可以采访一下她吗？”
　　袁玉婷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她这段时间太过于劳心操神，暂时还没醒。”
　　想到蜷在长椅上睡觉的娇弱身躯，她心疼极了，该解释的已经解释，发布会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关于肺部纤维化还有很多后续需要我处理，发布会到此结束。”
　　说完，袁玉婷扬长离去。
　　院长瞬间被围的水泄不通，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声势浩大的阵仗，他有些无奈，最后挑着大家愿意听的说了说。
　　“前段时间有个误服百草枯的小男孩儿，生命垂危，袁院士和楚若渝联手把人救了下来，大家都知道，百草枯的毒有多大，所以袁院士才会邀请楚若渝参加这项研究。”
　　“没想到呕心沥血救人，会被外界误会成这样，难免叫人心寒。”
　　“在我眼里，楚若渝是个优秀且伟大的人。”
　　院长是真的对楚若渝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这个社会，但凡有点能力的，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傲气，可楚若渝确实没有。
　　装能装的了一时，却装不了一世，“医院还有事，发布会就到这里。”
　　各式各样的新闻通稿还没有发出，关于楚若渝的热搜又爆了。
　　她再次以势不可挡的热度屠了榜。
　　#大家欠楚若渝一个道歉#
　　#楚若渝 医术#
　　#袁玉婷&楚若渝 肺部纤维化#
　　#楚若渝 冠心病#
　　#奇迹#
　　#我也愿意给楚若渝磕个头#
　　……
　　先前的谩骂有多难听，如今的道歉就有多诚恳。
　　如今的楚若渝，并不单单是为国争光的天才少女，普通群众可能没有意识到治愈肺部纤维化的意义，但那些高层就不一样了。
　　这足以能把楚若渝拔到顶流国医的高度。
　　不管她想去哪个国家，对方都会敞开国门迎接她。
　　这就是顶流国医的魅力。
　　清大默默地删掉了微博并装死，平白无故惹了一身腥，大抵说的就是这样了吧。
　　至于京大，相当顽皮地更新了一条微博。
　　京大V：啊这，现在还要开除吗？
　　评论底下是轰轰烈烈、五花八门的道歉，看得孟京羽人都要笑裂了。
　　还好他老奸巨猾，不然错过这样一个人才，和清大校长一样捶胸顿足也没什么luan用！
　　与此同时，中医药大学的官微相当哀怨地发表微博，这样的人才，不来中医药大学简直是可惜了。
　　这一回，网友表示不赞同。
　　“！！！上什么学，直接拉过去当教授，楚若渝不配，还有谁配？”
　　“就是，格局大一点，教授不香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又欢乐又心酸。”


第151章 151退会
　　袁玉婷在狭小的开水间和葛君山错肩而过。
　　她指尖捏紧杯壁, 略带紧张，“对不起。”
　　为她年轻时中医不及西医的狂妄言论道歉，“中医也很出色。”
　　葛君山恨不得仰天长啸, 抒发这些年的抑郁之气，不过，表面上, 他没有流露一点情绪。
　　袁玉婷继续道, “楚若渝告诉我，频繁的战乱和西医东进，将中医发展的脉络冲击的七零八落, 但在漫长的医疗史上，它所治愈的案例数不甚数。以前我不信, 现在我信了。”
　　葛君山冷笑一声，“有虫类搜剔奇效在前, 你不信也得信。”
　　面对着葛君山的恶劣态度，袁玉婷不以为意, 她心悦诚服道, “自从认识了楚若渝后, 我发现, 自己挺可笑的。”
　　“楚若渝始终都在主张兼容并蓄，也就是中西医结合，她希望在多元化的文化中汲取不同文明的优秀之处发展中医、改变中医, 而我主张的西医，始终在行业和领域中构建起壁垒森严的技术标准体系, 并以此来衡量和考证其他文化技术内容。”
　　葛君山怔楞。
　　这一刻, 他忽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狭隘。
　　抵制西医、对西医深恶痛绝, 甚至不惜和家庭决裂。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偏激的过分。
　　“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 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
　　中医是，西医也是。
　　葛君山脸忽然涨红，他嘴唇嗫嚅，想要说些什么。
　　固执了这么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
　　袁玉婷道歉，并不是求和，她只是被楚若渝的精湛医术所折服。
　　说完后，她转身离开。
　　葛君山在原地伫立了许久，恍惚间，他不自觉地走到了楚若渝的身边。
　　楚若渝手持病例，聚精会神地分析，身边突然多了个人，险些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葛校长这几天可谓是春风得意，怎么忽然就失魂落魄的。
　　葛君山喟叹，他眼里满是期盼，“中医真的能发扬光大吗？”
　　楚若渝思索了一会儿，“路漫漫其修远兮，仍需中医医研究者披荆斩棘、筚路褴褛而上下求索。”
　　“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不会太远。”
　　这本是一句空话，但偏偏葛君山听出了楚若渝话中的认真，他用力地点头，“我明白了。”
　　他一定会为中医培养更多的人才！
　　一定！
　　*
　　中西医论坛上，有关于楚若渝的帖子，几乎全部飘红。
　　袁玉婷特意召开新闻发布会，没有人敢质疑事件的真实性。
　　宁涛再次置顶了新帖。
　　整个论坛早已被引/爆，帖子一出，如火上浇油。
　　评论数量蹭蹭涨。
　　1L：楚若渝治愈的是特发性肺部纤维化病例，保守估计，每年发病人数约50万，且病例还在持续增加。而且肺部纤维化自然病程变异非常大，无法预测，别说华国医学界了，就算国际医学界，楚若渝也算是一战成名吧！
　　2L：保守估计，获得一个生命科学杰出成就奖是没问题的，诺贝尔医学奖也可以冲一冲，如果她真的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啧，倒吸一口冷气。
　　3L：#今天汪贤还活着吗？#不知道大家对这个话题还有没有印象，那是第一次，中医狠狠地给西医打了一巴掌。现在又传出这消息，所以，中医是要崛起了吗？
　　4L：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的都是好猫。可能以前是我们对中医太有偏见了。
　　5L：楚若渝是很伟大，但不要忽略袁院士的奉献。能打赢肺部纤维化这场战役，是中西医结合的共同结果。
　　……
　　5L的ID显示他是一名中医。
　　顿时，无数的西医沉默了，相比于中医的包容与共同进步，他们显得太咄咄逼人。
　　麻蛋的，感觉自己忽然好渣的亚子。
　　此时此刻，中医医学会的长老们齐聚一堂，大家面色通红，显然情绪非常激动。
　　楚若渝的所作所为，给式微的中医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多少年了，从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
　　“我说为什么郝秉严的医术短时间突飞猛进？原来背后站着高人。早就应该想到了！”
　　“楚若渝真是天纵奇才，赶紧招到医学会来，哪怕要我会长的位置，我都给！”
　　有位长老瞥了一眼严落，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楚若渝和郝秉严的关系匪浅，虽然郝秉严又回到了医学会。但人已经对医学会没有归属感了。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严落心里忽然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在楚若渝没有出现前，大家的医术半斤八两，日子怎么混都舒服。
　　但偏偏楚若渝就出现了。
　　大家发现，原来中医这般博大精深，甚至能治愈许多绝症，而且只要他们愿意、只要他们努力，就可以学习并强大自己。
　　最重要的是，楚若渝屡屡创造奇迹，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大家的自信心。
　　和楚若渝相比，他又算得上哪颗葱呢！
　　只是一个没用的小垃圾罢了。
　　“为了中医医学会的发展，严落你退会吧！”
　　人都是自私的，光明的前途和没什么用的朋友，肯定选择前者。有人发声，就有人附和。
　　“是啊，就当是为了大家。”
　　“虫类搜剔我们都挺感兴趣的，也许还有其他的妙用，听说楚若渝和葛君山走的挺近的，如果他们另起炉灶，对我们中医医学会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严落，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们的难处。”
　　严落听着一句句冠冕堂皇的劝说，整个人气的瑟瑟发抖，可他别无他法。
　　心脏里涌动着悲哀和酸涩的情绪，他忍不住伸手捂住，然后一字一句开口道，“既然我的存在让大家这么为难，那我就退会吧。”
　　主动退会，还能保住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说完，他不管大家的反应猛然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了一道尖锐的声响，他身形顿了顿，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成王败寇，郝秉严能抱大腿，也是他的能力。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又继续激烈讨论，仿佛严落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过。
　　消息传到郝秉严耳里时，他正在检查编纂成册的冠心病相关资料。
　　他只是愣了一下神，就继续投入工作中。
　　严落，离他的世界已经很遥远了，他真的一点也不关心。
　　只要严落不再起幺蛾子，他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
　　新闻发布会就像投入水底的原/子/弹，余波甚强。
　　作为楚若渝母校校长，赵建安不可避免地又被记者们堵住，说句凡尔赛的话，他实在被采访的够够的了。
　　同样一句话，翻来覆去，真的烦！
　　“赵校长，又见面了。大家都是老朋友，你就随便说点什么让我们回去，好交差嘛。”
　　赵建安深深长叹，“是我不想说吗？是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要不你们拿以前的稿子改一改？我相信普通人民群众也看够了。”
　　记者们：“……”
　　他们倒是想，但哪敢啊！
　　“要不你说说，贵校是如何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学生？”
　　赵建安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实话实说道，“你觉得楚若渝这样全能型人才，是我们学校能培养的出来的？”
　　编瞎话也得有个度。
　　记者们：“……”
　　当然，他们是不可能把赵建安的原话搬到新闻上，只会稍稍修改措辞，比如说楚若渝兴趣爱好丰富，自学成才。
　　为首的记者哭丧着脸，“求你了，讲讲吧。实在是不好交差啊！”
　　赵建安沉默，他绞尽脑汁的想。
　　忽然想起来第一次和楚若渝的交流。
　　“我曾经规劝过若渝，中医疗愈手段浅显粗鄙，而西医辨病明确，病理浅显易懂，是当之无愧的主流。”
　　那一刻，楚若渝恍若站在群山之巅，笑傲众生的模样又浮现在脑海中。
　　“她告诉我，当今世界中医没落的原因是因为，没有遇到她。”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物是人非，楚若渝也的确做到了她夸下的海口。
　　赵建安挠了挠头，眼里留恋出怀念之色，“当然，她也治好了我的便秘。”
　　也正是因为抓药才能够偶遇郝秉严，现在看来，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
　　现场传来一阵嘘声。
　　“好了，最后一点儿秘密都给你们挖走了。以后啊，去采访孟校长吧，我相信，楚若渝还会创造更多的奇迹。”
　　千里之外的孟京羽：_(:з」∠)_
　　无辜躺枪！
　　*
　　楚若渝花了两天时间梳理了一下病例，当然，她对治病也更加的得心应手。
　　彻底的攻克了难关，楚若渝的心情甚是美妙。
　　而就在此时，央视名人访谈的邀约也送到了她的手中！
　　经纪人任菲菲：！！！
　　孩砸真的太出息了！
　　真的太幸福了！
　　楚若渝索性辞别袁玉婷。
　　袁玉婷略带期盼的问，“你下一个研究课题是什么？”
　　如果和她的研究领域息息相关，两人可以再次联手啊，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儿。
　　楚若渝深思熟虑了一会儿，坚定地开口，“数字压缩成像技术。”
　　别看她没日没夜的在市医院治病，实际上早就把基础全部学完了，既然潘石顷让她加入研究，她也必须得做点成绩出来，心里才能踏实。
　　袁玉婷目瞪口呆，最后她揉了揉太阳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打扰了。”
　　数字压缩成像技术，恩，是她不配。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狂野。
　　她老了。
　　还是去研究一些属于她领域的东西吧。
　　楚若渝看着袁玉婷略带心酸的背影，一脸茫然。
　　她说错什么了吗？
　　她说的都是实话啊！


第152章 152夏虫不可语冰
　　央视名人访谈节目大致分为四类。
　　社会互动、娱乐话题、个案叙述以及新闻时政, 而楚若渝即将参加的，就是第三类。
　　个案叙述形式的访谈节目，可以深度解析一个人物, 让观众们了解到她的经历。
　　心急火燎的任菲菲一大早就带着造型团队赶去了酒店，势必让楚若渝在央视镜头下，也貌美如花。
　　楚若渝研究数字压缩成像技术正如痴如醉, 让她一动不动地被摆弄几个小时, 着实有些下头。
　　她礼貌地提出自己的诉求，“访谈节目，最重要的就是真实, 你把我包装的这么精致，不就与主题相悖了吗？”
　　任菲菲咂嘴。
　　淦, 她忽然觉得楚若渝说的好有道理。
　　虽然有哪里不对劲的亚子。
　　最后，任菲菲选择屈服, “行吧，听你的, 不过淡妆还是要化的, 你不能仗着你的美貌为所欲为, 这是对观众最基本的尊重。”
　　楚若渝心满意足地为自己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行。”
　　央视名人访谈节目一向采取直播的形式，且没有任何脚本，不乏有翻车的, 但大多数嘉宾都凭借着得体的举止、优雅的谈吐圈了一波粉。
　　任菲菲本想提前给楚若渝准备可能会问到的问题，但她深思熟虑后, 决定还是不自取其辱。
　　一个三金一冠的传奇人物, 她有什么资格！
　　访谈节目还没开始, 收视率就已经有了明显的增长, 如今互联网发达，年轻人并不爱看电视，看的都是央视直播间的转播。
　　弹幕密密麻麻，场面十分壮观。
　　“京市中医药大学打卡！我们永远为楚若渝感到骄傲。”
　　式微的中医逐渐有复苏的希望，这群热爱中医的学生们，别提有多扬眉吐气了。
　　“京大打卡！明年就能和女神同窗啦！骄傲脸.ipg”
　　“好激动好激动！还是楚若渝第一次站在众人面前叙述自己的经历！太期待了！！”
　　“好想知道，我和楚楚的童年究竟差了什么？”
　　“楼上的别跑，可能差了个脑子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唉，楚若渝在钢琴上那么杰出的天赋就这么湮没在了中医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真是可惜了！”
　　……
　　给楚若渝做专访的主持人夏星宇，在电视台的资历非常高，虽然见多了传奇人物，但见到楚若渝时，依旧非常激动。
　　热情地寒暄后，专访就开始了。
　　“简直不可置信，她干的都是成年人干的事，竟然还没成年！”
　　“错了，不是每个成年人都有这么杰出的成就。”
　　“她真的好好看！这就是所谓的，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
　　夏星宇是主动争取才有了这个机会，所以他的心情非常愉悦，“不仅是我，我相信很多人，都对你极富传奇色彩的经历难忍探究之心。”
　　他顿了顿，又解释了一句，“是怀着无限敬佩之情还有好奇。”
　　楚若渝笑着摆了摆手，“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夏星宇：“……”
　　好家伙，第一句话就聊不下去了。
　　他也想这么普通。
　　但对上楚若渝耿直真挚的目光，他无奈地发现，对方还真是这么想的。
　　大概就是越有能力的人越谦虚吧。
　　“如今的社会，对中医总有质疑和偏见，是什么驱使你坚定不移地选择了中医呢？”
　　楚若渝认真思索，一字一句回答道，“质疑和偏见，对我而言，只是沧海一粟。中医对我来说是一种天命，我有倾其一生要完成使命的心。”
　　如果不是尝百草陷入昏迷，她也不会阴差阳错绑定系统，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从来不会和人争辩中医的实用性、科学性，夏虫不可语冰。”
　　“一切用事实说话。”
　　夏星宇笑得心服口服，“是，虫类搜剔足以证明了中医，你在中医学领域如日中天，造诣有目共睹，请问你是如何对待社会各界对你的评价呢？”
　　楚若渝的回答，既官方又自我。
　　“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肯定和认可，是我的荣幸，但是我并不提倡把个人能力夸大神化，中医博大精深，就算我穷尽一生之力，也未必能够研究的全部通透。”
　　“治愈肺部纤维化令中医引起了轩然大波，但西医的作用，同样举重若轻。”
　　“其实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目的都是为了救人，希望所有的患者都能够早诊早治早愈，也希望能有一个更美好的社会环境。”
　　她这番话发自肺腑。
　　什么国际奖项、什么巨额奖金，都是虚的。
　　能切切实实治愈好每一位病人，才是真的。
　　因为楚若渝的发话，弹幕稍稍清静，但话音刚落，无数人疯狂发言。
　　“突然间泪崩了。”
　　“楚楚真是个很好很好的偶像啊！她从不营销、也不包装，低调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为全国人民谋福利。比那些明星，好多了。”
　　“刚塌房的我表示，信楚若渝，得永生。什么哥哥男神的，老娘通通都不追了！tmd”
　　“我也泪目了，这世界上有很多和楚若渝一样的医生啊。”
　　“唉，年纪大了就听不得这样的话，我的那颗心呀，酸软的一塌糊涂。”
　　……
　　夏星宇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采访前准备的腹稿，在这一刻忽然全没了。
　　他犹豫了片刻，“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规划吗？”
　　这句问话很笼统。
　　但偏偏楚若渝当了真。
　　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然后把自己的规划宏图描述给大家听，“我想成立一家公司，卖一些利民的中药方剂，当然这已经在筹划之中。”
　　看病难、治病难的问题，她没法解决，但能够尽一份绵薄之力，“且我还会成立楚若渝中医医学奖，公司一半收入将会用来奖励对中医有杰出贡献的人才。”
　　同样在观看直播的楚若微：“……”
　　好家伙，这是拿央视来给自己打了一波活广告啊！
　　有楚若渝这么响亮的招牌在，何愁药卖不出去？！
　　至于她要捐出公司一半纯收，在楚若微眼里，同样不是事儿。
　　一下子她的干劲更足了。
　　至于那些中医专家、中医学徒、还有中医爱好者，也在瞬间沸腾。
　　国内什么时候有过中医医学奖了！
　　这个先例一开，何愁中医不火？
　　大家情不自禁奔走相告这个好消息，除了中医行业的相关人员，没有人知道楚若渝这一举措究竟代表了什么。
　　郝秉严本人并不知道楚若渝的想法，乍然听见，他老泪纵横。
　　中医之兴起，何愁无望啊。
　　他也许能在入土前，看到这一盛况！
　　“雾草，差距特么的就体现出来了，如果是我我就含泪血赚一笔。”
　　“楚若渝中医医学奖，好高大上的样子！”
　　“妈诶！这女人已经不能用偶像两个字来形容了。”
　　“她真的太帅了吧！”
　　……
　　夏星宇惊得目瞪口呆，他见过太多煊赫的企业家，他们也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做慈善，但本质还是有区别的。
　　他后背微挺，欣赏崇拜的目光里，也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一抹尊崇。
　　“听说肺部纤维化被治愈在国外引起了轰动，不少顶尖医学院蠢蠢欲动，试图招揽你，有想过出国吗？”
　　楚若渝否认的话脱口而出，“没有。”
　　“我觉得我留在国内，提高我们国家的科学水平，挺好的。”
　　“招揽我无非就是功名利禄那些东西，我不稀罕的。”
　　夏星宇：“……”
　　淦，什么不稀罕，明明是不缺！
　　好酸啊！
　　弹幕迅速再次刷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咱们家楚楚功名利禄太多了，的确是不稀罕！”
　　“原本挺担心的，按照女神这说法，的确没毛病，咱们国内什么都供得起！”
　　“就是，国内还有一批以我为代表的脑残粉呢！”
　　“i了，i了。”
　　……
　　夏星宇决定换个对自己的伤害没那么大的话题，“你觉得你成功的关键是什么？”
　　楚若渝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鼻子。
　　成功的关键当然是系统了，没有系统，她顶多算是比较优秀的学生，做梦都不敢想会有这么大的成就。
　　当然，话是不可能这么说的。
　　不然分分钟被抓去研究所当实验对象。
　　既然不能说实话，她索性开口致谢，“成功的关键有很多，譬如我父亲，他对我非常照顾，所以我在生活里没有顾忌，而且他支持我任何想做的事情。我很感激他，也很爱他。”
　　看直播的楚和生忍不住抹了抹眼泪，他决定等节目重播了，就把这一段保存下来，反复观看。
　　他也爱楚若渝啊！
　　“譬如赵校长，感谢他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给我提供了良好的学习环境，并坚定不移的相信我的学习能力，可以说，他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赵建安红光满面，如果可以，他恨不得钻进电视机里，抱着楚若渝转上两圈。
　　哪里是他改变了楚若渝的人生轨迹啊，明明是楚若渝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学校的资源，让本校学生得到了更好的教育。
　　……
　　楚若渝絮絮叨叨，夏星宇不留痕迹地打断。
　　他算是发现了，不管他问什么，楚若渝总能有真情实意的标准答案。
　　让人对她心生好感的同时又不至于觉得是在作秀。
　　“为什么在一众名校中选择了京大呢？”
　　“还有，你想好选什么专业了没有？”
　　“有想过你的未来会走上怎样一条道路吗？”
　　楚若渝耿直地回答，“物理系，卓青卓教授将会是我的指导老师，他是个很和善的人。”
　　观看直播的卓青：“！！！”
　　终于提到自己啦！！好激动！！


第153章 153死忠粉
　　随后, 他点开【卓青&绝世大宝贝&三工具人】讨论组，并发送消息。
　　“学学你们小师妹，多干一些让我长脸的事。成天帮你们收拾烂摊子, 我累了。”
　　[……彻底歇了让楚楚打杂的心思，要是被粉丝们知道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工具人3号。
　　[哈哈哈，还没认清现实呢！小师妹真的彪悍，我表示很服气。]——工具人1号。
　　[虽然知道楚楚一来，咱们就更没地位可言, 可是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工具人3号。
　　卓青：“……”
　　见没人搭理他，他气的胡子一颤一颤，然后继续聚精会神看直播。
　　男娃子哪有女娃子香！
　　访谈时间飞速流逝, 临近结束, 夏星宇仍有些意犹未尽，“最后一个问题, 恩德思医学奖提名, 你自己觉得有望拿奖吗？”
　　不等楚若渝回答，弹幕叫嚣的丧心病狂。
　　“格局小了！必拿奖！”
　　“投拿奖一票！别的不提，就提楚若渝的成就，当代无人能出其右。”
　　“当然是拿奖了, 不拿奖肯定有黑/幕, 就是这么自信。”
　　“其实这个奖平时没什么人关注，要不是因为楚若渝，很多人都不知道。有的时候觉得蛮心酸, 科学家还没有娱乐圈明星热度高, 那才是强国的基础啊！”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标准答案都给了。”
　　……
　　楚若渝脸上浮现出浅淡的笑意, 她端正姿势, “不管拿不拿奖，我都会继续努力的。”
　　这一刻，甚至连录播厅都传出了尖叫声。
　　楚若渝下台后，工作人员井然有序地排队求签名。
　　没听那帮医学专家说么，楚若渝治愈肺部纤维化，无形中影响了全球数百万患者的生命，很有可能提名诺贝尔医学奖，入股签名不亏啊！
　　任菲菲：“……”
　　好家伙，依稀记得央视这群人，心高气傲的不得了，多大牌的明星来了都一样的待遇。
　　但在楚若渝面前，一个个表现的像三好学生般谦逊有礼。
　　真标准的看碟下菜！
　　她不动声色拍了一张照，并发送到群聊中。
　　“啧，感受一下。”
　　[鉴定完毕，菲菲一定又是来凡尔赛的。我们都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楚若渝真的很优秀。]
　　[这是在干什么？？？排队签名吗？雾草，就很离谱！]
　　[麻烦帮我也整个签名呗。]
　　达到了炫耀的目的，任菲菲得意地挑了挑眉。
　　生活太顺风顺水，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接下来，她一定要对楚若渝大福星更上心！
　　签名结束后，任菲菲带着楚若渝离开大厦，车子缓缓驶离地下停车场，车上，她滔滔不绝地开口，“C家的礼服已经送过来了，参加学术类型的颁奖典礼，既不能过于奢华显得和大环境格格不入，又不能过于朴素叫人看低。C家这次花了大心思，你一定会喜欢这套礼服的。”
　　楚若渝故作认真地点头。
　　和任菲菲相处，一定要表现地对工作特别积极向上。
　　由于出口处铺了不少减震带，车速并不是很快，楚若渝余光忽然瞥见一圆柱下的影子。
　　分不清男女，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身体微微耸动，显然哭的很伤心。
　　“停车。”
　　司机照办不误。
　　任菲菲懵了，“怎么了？”
　　她顺着楚若渝的目光望去，电光火石间意识到了什么，低声叹息道，“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去，同情是没用的。”
　　楚若渝边解安全带边开口，“他的腿已经抽筋了，靠个人的力气，根本站不起来。时间久了会对身体有损伤，能扶一把就扶一把，也不耽误多少时间。”
　　说完，她走下车，缓缓地向圆柱的方向走去。
　　任菲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过她的脸上却出现了一抹暖意。
　　在娱乐圈这种地方呆久了，看惯了人情冷暖，一颗心千疮百孔，不仅如此，还筑起了比钢筋混凝土还要坚硬的保护罩。
　　“你怎么了？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孙晴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由于眼里蓄满了泪水，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影影绰绰。
　　“谢谢你，我没事。”
　　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楚若渝不是烂好人，她只是遵循本心行事。
　　孙晴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我的采访稿完不成，实习期就不能转正。”她抽噎了一下，“房租很快就到期了，妈妈看病也没钱，我没办法了。”
　　辛苦争取来的采访对象被上司截胡，她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楚若渝抿唇认真思索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道，“你看我行不行？你采访我吧。”
　　孙晴愣住。
　　下一秒，她粗鲁地擦干眼泪，认真地打量楚若渝。
　　第一眼，她只觉得面前的女孩漂亮的有些过分，配上她说话软和的腔调，就像是仙女般令人恍惚。
　　但第二眼，她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楚若渝吗？！
　　听闻台里那些大咖为了主持人的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所以这是天上掉馅饼了？
　　孙晴有些不可置信，她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感受到尖锐的疼痛之意，“你真的愿意让我采访吗？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吧？”
　　能采访到楚若渝，她分分钟就能转正。实习期的工资，立刻就能翻好几倍！
　　楚若渝见她黯淡无光的眼眸终于又燃起了光，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没有和你开玩笑。只不过这个位置不合适，你觉得呢？”
　　孙晴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她现在恨不得抱着楚若渝亲上两口。
　　这简直就是她的大救星啊！
　　她挣扎了一下，有些脸红，“我的腿好像麻了，站不起来了。”
　　蹲的时间太久，又僵又麻，就像有万千蚂蚁在噬咬着她的血肉。
　　楚若渝早就看出了她姿势的怪异，她伸出手，缓缓地帮助孙晴让蜷曲的双腿伸直。
　　孙晴看着楚若渝的侧脸，有些走神。
　　她在新闻中、在热搜里无数次知道过楚若渝这个人，她聪明、美丽、有钱、对社会贡献巨大。
　　可所有的形容词，对她来说都太过于遥远。
　　就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只可远观。
　　但现在，女神半蹲半跪，替她揉脚，还愿意接受她的采访。
　　孙晴心脏胀胀的，非常想哭，但却哭不出来，她抿了抿嘴唇，带着颤意开口道，“车库脏，别把你的白裙子弄脏了，我不值当你这么做。”
　　楚若渝置若罔闻，她全神贯注地替她舒缓，旋即她稍微偏头，“现在还难受吗？”
　　孙晴一下子被岔开了注意力，她试着动了一下双腿，发现好受了许多，她点了点头，局促地连声道谢。
　　楚若渝站起身，然后把孙晴搀扶起来，“我的车就在前面，去我车里说吧。”
　　孙晴看着楚若渝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好意思把身体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
　　但万万没想到，她被架着走了。
　　孙晴：“！！！”
　　她面带震惊、迷茫地上了车。
　　任菲菲问清情况后，心中立刻就有了底，“央视名人访谈刚结束，不管你采访什么，都溅不出浪花。这样吧，等后天恩德思医学奖颁奖典礼结束后，给你个专访，你觉得怎么样？”
　　孙晴：“！！！”
　　她觉得太好了！！！
　　回去以后，一定把楚若渝和任菲菲当祖宗供起来！
　　这两人简直是活菩萨啊！！
　　任菲菲给了孙晴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后天你来之前给我打电话。”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给谁采访不是采访，倒不如帮帮孙晴。
　　孙晴感恩戴德地拿着名片走了。
　　她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子远去，心底有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要不是手里还握着任菲菲的名片，她险些怀疑这只是自己做的一场美梦。
　　一瘸一拐地回到办公室，孙晴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既然上天这么眷顾她，那她更要努力做出一番成绩。
　　截胡资源的上司见到她双目红肿、头发凌乱的狼狈样，不由得蹙眉，“你以为这样就会有人可怜你吗？这么玻璃心倒不如早点卷铺盖回家。”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就算夺了资源，她也心安理得。
　　这里的动静隐隐地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
　　孙晴虽然非常害怕，但她努力挺直了腰杆，“我没有。”
　　“我已经有了新的采访对象。”
　　上司没想到，唯唯诺诺的孙晴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她饶有兴趣的问道，“是谁？”
　　孙晴满脸骄傲，“楚若渝。”
　　窃窃私语的办公室，瞬间变得一片寂静，以往无人问津的孙晴周围也忽然出现了许多人。
　　“真的吗？”
　　“能不能带我一个？”
　　“其他组的人都拿到了楚若渝的签名，我也好想去看看真人哦。”
　　“说的是真的吗？”
　　上司虽然只字未言，但她骤缩的瞳孔足以表达了她的情绪。
　　这一刻，孙晴看懂了，“当然是真的。”
　　感受到楚若渝出现给她生活带来的变化，孙晴心头拂过百般滋味，这一刻她默默的做了一个决定。
　　要努力的往上爬，给楚若渝当一辈子的死忠粉，要把楚若渝的美好形象传达到所有人的面前。
　　对，就是这样！
　　在气氛相对诡谲时，办公室的角落中，突然传出了一道惊呼，“雾草，楚若渝靠着切脉针灸又提名奖项了。”
　　“竟然是世界生物医学中心组织评选的年度医学奖！”
　　“这可是国际多个知名医学和生物科学家终身追逐的目标啊！！”
　　“孙晴你发了！”


第154章 154参加高考
　　孙晴被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此刻, 她仍然沉浸在楚若渝被提名年度医学奖的震惊中。
　　女神真是太太太棒了！
　　头发银白、满脸沟壑的主任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劳务合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正式员工。”
　　孙晴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合同。
　　在半小时前, 这份合同对她而言还很遥远，她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谢谢主任。”
　　主任笑得非常慈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有些事情不必计较。我要是你, 就借着颁奖典礼这个机会，和楚若渝打好关系。我相信，从此以后, 你在电视台的地位会稳如磐石。”
　　职场中, 吃亏实属正常。
　　他并没放在心上。
　　孙晴微怔，然后她弯腰接过合同, 郑重其事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我会好好表现。”
　　*
　　年度医学奖的提名再次给楚若渝镀上了一层金光。
　　就连网友们都心知肚明，国内的恩德思医学奖，楚若渝获奖板上钉钉了。
　　“嗯……这边建议大家多看书，否则以后, 楚若渝提名, 大家雾草，楚若渝得奖，大家还是雾草, 楚若渝获得其他成就, 大家依旧雾草, 显得很没文化的亚子。”
　　“这意味着, 可以提前庆祝楚若渝得奖了？”
　　“对头，哪怕是世界生物医学组织中心评选的年度医学奖提名，含金量也不是国内的奖项可以相提并论的（毕竟总提名人数才五个人，且是从世界范围内挑选的）”
　　……
　　就在网友们争论的热火朝天时，恩德思医学奖颁奖典礼如期而至，现场直播毫无意外又卡成了狗。
　　楚若渝身着筒顶亮片连衣裙，轻盈的薄纱隐隐绰绰透出朦胧的美感，筒顶的设计展现出了美丽的天鹅颈和圆润的双肩。
　　搭配漂亮的锁骨链，长发扎成发髻，既高贵又典雅，本就精致的立体五官更加突出。
　　当她出现时，场内场外一片喧嚣。
　　“每次她盛装出席活动，真真是太美了！今天大概是行走的午夜精灵吧，超nice。”
　　“怪不得C家找楚若渝当代言人，别说有没有时尚感了，麻袋往她身上一套都是高级的。”
　　“能看得出来，楚若渝的打扮并没有喧宾夺主，显然顾忌着场合。可是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美貌有多惊人啊！！太太太惹眼了！”
　　“开开心心换了新的屏保！搬小板凳坐等下一次颁奖典礼。”
　　“啧，我觉得楚若渝仅凭美貌可以杀出圈！”
　　……
　　任菲菲得意地挑眉。
　　她心里别提有多酥爽了。
　　孙晴挨着任菲菲，在角落里当隐形人，“任姐，笑什么呢？”
　　说话的同时，她情不自禁看向台上光芒四射的楚若渝，眼中划过一抹崇拜与迷恋。
　　以前她对追星嗤之以鼻，现在，真香！
　　任菲菲把额边的碎发撩到耳后，“没什么，C家对楚若渝非常满意，破格为她量身设计几套礼服而已。”
　　孙晴目瞪口呆。
　　这是超级大咖才有的待遇！
　　不过，想想楚若渝一桩又一桩惊人的事迹，也不难理解，“她值得的。”
　　任菲菲非常认同地点头，“当然。”
　　在她心里，楚若渝本来就配得上最好的。
　　“看到一流的医学专家汇聚，不由得有些感动，他们都为提升民众健康医学水平作出了重大贡献啊。”
　　“最近太关注楚若渝，结果发现了不少宝藏科学家，忽然感觉国家应该少宣传学术者不求回报，默默付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新闻，搞得大家都不关注。”
　　“楼上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如果新闻换成学术者认真科研发明了某项技术，从此过上了荣华富贵、改变世界的生活，大家肯定会争相怀揣着梦想和热情，投入科研工作中。”
　　“每一个上台致辞的都是咱们国家的宝藏啊！”
　　“！！！我要努力学习上最好的大学，我也要学医！”
　　“快快快，要宣布获奖者了。”
　　……
　　网友们不约而同地放弃发表感慨及闲聊，然后疯狂地敲出了楚若渝三字。
　　满屏幕的“楚若渝”把整个画面遮挡的严严实实。
　　标准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主持人顶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热切视线，哪里敢故弄玄虚，他果断而坚定地念出了楚若渝的名字。
　　全场一阵欢呼。
　　民心所向不过如此。
　　“……近年来随着原发性肝癌早期诊断、早期治疗和肝外科手术技术的进步，总体疗效有所提高，但是就算肝癌获得根治性切除，五年内复发转移率高达70%，切脉针灸与其他疗法配合应用，便可改善全身状况和症状，并达到治愈的效果……”
　　主持人絮絮叨叨，没有人嫌不耐烦，大家认真倾听。
　　随后，聚光灯落在楚若渝的身上。
　　她露出了清浅的笑意，然后撩起裙摆，缓缓地向台上走去。
　　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楚若渝认真地开口，“谢谢大家对我的认可，接下来我会继续努力。”
　　说完后，她把话筒还给了主持人。
　　主持人：“？？？”
　　主持人：“！！！”
　　看央视名人访谈时不是挺会说的嘛，怎么到了颁奖典礼现场，就一句话，草草结束了。
　　就在他想着该怎么圆场时，现场爆发出了如雷般的掌声。
　　声声不息。
　　主持人撇了撇嘴，一群马屁精，“还有别的话想说吗？”
　　楚若渝接过话筒，这回她认真思索了一下，“公司已经在投入研发治疗冠心病的方剂，大家要持续关注哦。”
　　说完她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楚楚老婆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哈，主持人哪里是这个意思！”
　　“买！必须给得过冠心病的七大姑八大姨买药！”
　　“这一波广告真的笑尿。”
　　“主持人的脸色太精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肯定没想到楚楚的画风会这么氢气。”
　　“卖什么不好，非要卖药，我想支持也没办法，算了算了，囤点以防万一吧。”
　　“楼上那个以防万一是要笑死我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吗？”
　　……
　　楚若渝回到席位，一旁的郝秉严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你不知道，你给中医鼓舞了多大的士气，咱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获得过奖项了。”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
　　楚若渝直截了当地把奖杯递到了郝秉严的手中，“给你吧。”
　　郝秉严浑浊的眼睛闪过震惊的光芒，他结结巴巴地反复确认，“你真的给我了吗？你不需要自己收藏吗？”
　　顿了顿，他又急促道，“我要把它放在中医医学会的展览柜中，时刻给大家展示，也让大家知道咱们中医是有前途的。”
　　楚若渝并没有笑话郝秉严。
　　她只从中感受到了无比的心酸。
　　“真的给你了，以后我得到了奖杯，都给你。奖杯这玩意，拿多了也没地方放。”
　　倒不是楚若渝凡尔赛，她知道自己是郝秉严的精神支柱，故意表现的十分轻松。
　　郝秉严：“……”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十分迫切地想见到那一天！
　　*
　　楚若渝在热搜上挂了足足两天，热度才逐渐平息。
　　随后，她回了清市拍摄了城市宣传片，然后又重新撰写了有关于治愈肺部纤维化的论文。
　　最后全身心地投入数字压缩成像技术中。
　　短暂的平淡日子匆匆过去。
　　很快，就到了高考前夕。
　　距离高考还有整整一个礼拜，各地高三学子无一不卯足了力气做最后的冲刺。
　　就在此时，得了三模第一、第二的双胞胎的母亲，再度在网上更新了状态。
　　学校里的最后一次考试，双胞胎们依旧以高分获得了第一和第二。
　　社交状态中，这位母亲憧憬了一下高考后的荣光，并再度抨击了一下国内教育的落后。
　　【华国国辱】的新闻再度被翻了出来。
　　无论参不参加高考的网友，都非常的愤怒。
　　这特么的又上升到了国辱的程度，搁谁谁能受得了啊！
　　“？？？你是对华国的教育有什么错误理解吗？一个普通的三模、一个学校的第一，可把你牛逼坏了。”
　　“我们华国有句话叫做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你别乐极生悲了。”
　　“三模有好多大佬根本没参加考试，你们在这里沾沾自喜什么啊，有本事看高考成绩啊！”
　　“反正我是真的无语了，这个蜜汁自信也不知道是哪里来，我们承认你的儿子优秀，但把全华国所有的高三学生都比下去，吃了大蒜口气都没那么大吧！”
　　“sb赶紧回R国去。”
　　……
　　楚若渝再次接到了教育局领导陈东的电话。
　　“所有的手续已经办好了，准考证也已经送到了你家，千万别忘记去参加高考。”
　　此时的楚若渝对数字压缩成像技术已经相当了解，收到提醒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高考已经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
　　陈东放心地挂断了电话。
　　楚若渝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资料，然后登录了好久没有登录的微博。
　　当然，她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热搜。
　　看到那位R国母亲舌战群儒并凭借着厚脸皮不落下风、而许多网友被气得瑟瑟发抖时，楚若渝直接转发了对方的状态，然后配文，“全国卷，我来啦！”
　　网友们：“？？？”
　　网友们：“！！！”
　　雾草，楚若渝竟然重出江湖参加高考了！！
　　他们还吵个什么劲呢？
　　有楚若渝在的地方，第一绝对不可能是别人的！
　　就是楚若渝给他们的绝对自信！
　　一时间网友们情绪亢奋的互相奔走相告。


第155章 155高考
　　“有种楚若渝参加全国卷, 就是为了精准狙击的感觉！”
　　“原本还有些担心双胞胎超常发挥，结果我老婆直接给了我一剂强心针！这一波有被安慰到！”
　　“ 1，高考还没开始, 我已经爽了。”
　　“老子的地盘，怎么能让那个R国女人得瑟，兄弟姐妹们，我先去骂了！”
　　“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咱们等着看笑话就好了！”
　　……
　　就在高考热度持续攀升时，陆陆续续有学生效仿楚若渝更博。
　　兔子不吃窝边草：全国卷, 我也来啦。
　　——来自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牌选手。
　　今天好好学习了吗：全国卷，我也来啦。
　　——来自高二就被保送京大、压根没参加模拟考的物理小天才。
　　吃块萝卜：全国卷，我也来啦。
　　——来自国际奥林匹克信息学竞赛金牌选手。
　　……
　　吃瓜网友们将其截图汇总到一起, 场面别提有多壮观！
　　“y1s1, 我也挺想跟风发一个，emmm, 我的实力没资格啊！恨不得穿越回小时候, 好好学习。”
　　“看着一众大佬，忍不住瑟瑟发抖。这大概是考试含金量最高的一届了吧！！唉，所谓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大抵就是如此。”
　　“我要笑死了, 那R国女人怎么敢的啊！！那对双胞胎可能连前百都排不进去！”
　　“干啥啥不行, 吃瓜第一名，这一届高考考的不是试，而是尊严。”
　　“别别别, 别把事情上升到这样的高度, 那对双胞胎他们配吗？！普通人罢了！”
　　……
　　研究所。
　　桑展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显微镜。
　　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 “桑哥, 主任找。”
　　桑展脸上浮出了一抹茫然，他反复地确认，“真的是找我吗？”
　　回国后，他和主任从无交集，实在想不通主任有什么话要和他说。
　　他一头雾水地去了办公室。
　　主任笑意不达眼底，他客客气气地让桑展在对面坐下，“研究进度怎么样了？”
　　桑展为难地摇了摇头，略带局促，“我还需要时间。”他终于忍不住，“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做实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他不认为主任会因此为难自己。
　　主任见他眼神清澈，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卡在喉咙口，良久，他长叹一声，“这样吧，所里给你放个长假，把家务事处理好再回来。”
　　桑展：“？？？”
　　他猛然站起身，椅子摩擦地面发出了尖锐的声响，“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实验哪能说停就停。
　　更何况，放长假回来，所里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处。
　　“国家这么对我，不怕让其他人心寒吗？”
　　主任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忽然开口问，“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没有和家里联系过？也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桑展怔愣，“对。”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出在家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怎么了？”
　　主任索性拿出手机，找到【华国国辱】的新闻，“你自己看看吧。”他眼神略带惋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桑展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太阳穴鼓鼓跳动，显然心内的情绪已经波涛骇浪。
　　良久，他终于自我消化了这情绪，“请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主任颔首。
　　桑展简单地和同事交接完工作，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和妻子自由恋爱，从始至终，他尊重对方、包容对方，从而换来对方自愿跟他回国。他一直在努力为小家奋斗，却没想到，妻子心里自始至终都看不起他的祖国，甚至也看不起自己。
　　这对桑展来说，简直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
　　回到家，妻子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当她看到桑展，脸上登时就浮出了喜悦的笑容，她连忙关掉煤气灶，“你回来啦。”
　　她先准备了拖鞋以及换洗的衣物，然后捧着一杯热茶，殷勤地凑到丈夫面前，“我的天，所里竟然给你放假了？”
　　桑展的心情更复杂了。
　　面前这个温柔和善顾家的女人，和网上骂街的女人，根本不是同一个。
　　他略带希冀地开口问，“娜娜，是你在网上抨击华国的教育吗？”
　　娜娜没想到沉迷学术研究的丈夫竟然也会知道这些，她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坦然，“我并没有抨击，我只是实话实说。”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赞同，“你曾和我说过，华国人是最谦虚的人种，但事实并不是如此。”
　　“小涛、小谦得了第一、第二，这是事实，不是吗？这么多人骂我的原因是为什么，因为他们根本接受不了其他国家的孩子更优秀。”
　　桑展心头刚浮出的希望瞬间消散。
　　他从来都没有要求过妻子对他的祖国有认同感，但要有最起码的尊重。
　　这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别说是普通人了，连他都受不了。
　　“你有想过小涛、小谦高考发挥失常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吗？你这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
　　娜娜美目中布满了迷惑之色，“你为什么不能相信你的孩子们？三模足以证明他们的优秀。孩子是需要鼓励的。”
　　桑展心头涌出了深深的无力感，以前，理念不同时，他可以退一步。
　　但现在不可以。
　　他索性把话说得更加直白，“如果他们考不到第一呢？”
　　娜娜骄傲地抬起了头，脸上满是自信，“不可能，我已经让他们做过一模、二模的试卷了，成绩依就遥遥领先。一次出挑的确代表不了什么，可两次、三次呢？”
　　就在此时，考前放假一天、正在家里复习的小涛、小谦听到争执，纷纷跑出门。
　　“爸，我们一定能考第一。”
　　“爸爸，你相信我们。”
　　桑展呼吸一滞，如果小涛、小谦能够考第一，所有的质疑都会烟消云散，胜利也将站在妻子的一方，她可以嘲讽曾经所有耻笑过她的人。
　　但这可能吗？
　　绝不可能！
　　桑展揉了揉眉心，短短半天时间，他就像苍老了十岁，面对自信的妻子和儿子们，他甚至觉得，这比做研究还难，“如果他们没有考第一，你就要向公众为你以前的言论道歉。”
　　娜娜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拭目以待。”
　　*
　　高考，作为全国第一大考，是一场决定资源分配的考试，也是能够改变学生一生命运的考试。
　　楚若微亲自送楚若渝去了考场。
　　“千万别紧张，以你的实力，妥妥的第一。”
　　楚若渝哑然失笑，“姐，咱说话的时候手别抖，更有说服力。”
　　楚若微：“……”
　　唉，她也不想的，尤其是了解到楚若渝空降全国卷的原因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哪有这样的，把压力都放在你身上。”
　　如果楚若渝总分第一，拿下高考状元，世人都会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这样的言论已经出现在了网络上。
　　可如果楚若渝做不到的话，她将面对无数人的唾骂。
　　何其不公。
　　楚若渝知道姐姐是真心实意替自己担心，她握住对方的双手，“姐，换个方向想，那是他们都信任我，他们觉得我能做到，这种信任弥足珍贵。”
　　“而我，也不想让他们失望。”
　　楚若微怔怔地看向楚若渝。
　　阳光从车玻璃中折射到她的脸上，愈发衬得肌肤细腻无瑕，熠熠生辉的眼眸，有一种说不出的光芒。
　　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肆意张扬。
　　楚若微不再多言，默默地检查笔袋、准考证后，递给了楚若渝，“加油。”
　　高考三天转瞬即逝。
　　当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的刹那，楚若渝的微博瞬间沦陷。
　　粉丝和路人疯狂留言！
　　“楚楚从来没有考过全国卷，怎么样？难度还行吗？”
　　“女神觉得怎么样？！”
　　“标准答案要不要来一份？”
　　“距离公布成绩还有十天！焦灼！！”
　　……
　　楚若渝的确没考过全国卷，甚至在考前也自信地没有复习，因为在她看来，考来考去就那么多知识点，万变不离其宗。
　　收到一堆评论的她，不知道该回复粉丝什么，索性成全她们。
　　一个小时后，楚若渝更新了第一条微博。
　　全国卷语文试卷，题目及答案。
　　这下不管是焦灼的、还是期待的粉丝们，都彻底懵逼了。
　　要知道，网络上到现在都没有完整的试卷！
　　“雾草，她记忆能力好牛逼啊！！”
　　“你们忘了吗？有一次她在直播中就展示了这天赋！！这才是真正的过目不忘啊！！”
　　“这瞬间，我竟然有些心疼自己，当我在绞尽脑汁写答案的时候，楚若渝轻轻松松的做完了试卷，顺便还把整张试卷都记住了，这特么的真的是人吗？”
　　“好想回炉重造……”
　　又一个小时后，楚若渝更新了第二条微博。
　　全国卷数学试卷，题目及答案。
　　正激情澎湃核对语文试卷答案的高三学子们：“？？？”
　　特么的，还来？？
　　“哭了哭了，我有好多答案和楚若渝的答案都不一样，都不用等到去学校估分了，今天晚上都能安排的明明白白。”
　　“最后一大题完全不会做，可是看了楚若渝的解题过程又觉得很简单是怎么一回事？！”
　　“！！！这段时间真是白担心了！我还担心楚楚考不来全国卷，始终没好意思提，结果人倒好，不仅做了题目，还把试卷一起记下来了。”
　　“有幸和楚若渝一个考场的渣渣路过……她提前很多时间交卷了……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我的数学老师说，这是一张标准的满分试卷！”


第156章 156爽爽爽啊
　　正值高考结束, #全国卷全科参考答案#的热搜刚出现，就被家长及高三学生搜爆，下载量恐怖如斯。
　　随后, 几家欢喜几家愁。
　　“楚若渝真是牛了个逼, 讲真, 她竞赛夺了三块金牌我都没这么钦佩。”
　　“555本来还可以忽悠我妈给我买个贵手机, 现在黄花菜都凉了。”
　　“这都参考答案了, 不是高考状元也说不过去。”
　　“Emm竟然没有人怀疑答案的真实性吗？”
　　“怀疑个屁，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除了答案还有题目，要是答案错了，不用几分钟, 网友们会让你感受到人民的力量。”
　　……
　　京市中医药大学, 礼堂内人潮涌动。
　　一对小情侣心急火燎地走入。
　　女生四处张望, 却绝望地发现, 视野开阔的好位置都被抢走了，她忍不住低声抱怨，“都怪你磨磨唧唧的，这下好了吧。”
　　男生纳闷，“不就是一场讲座吗？怎么这么多人？”
　　“不就是一场讲座？”女生声音陡然拔高，“郝秉严郝老先生、黄文波黄老先生、校长、中医医学会会长、楚若渝等中医界大佬汇聚一堂的讲座，这能是一场简单的讲座吗？”
　　女生越说越崩溃, 她拽着男生找了个角落坐下。
　　要是继续耽误下去, 怕是连站的地方都没了。
　　葛君山等人正在休息室里接受记者的专访。
　　作为统筹的领军人物, 他西装革履, 神采奕奕, 显得春风得意。
　　这一场讲座将在国内所有中医学高校、中医馆同步直播。
　　可以称之为近年来声势最浩荡的一场活动。
　　“以前总感觉中医七零八落, 毫无凝聚力, 但最近发现，中医大有拧成一股绳的趋势。”
　　“妈妈总说中医的就业前景不好，事在人为，总会慢慢改善的。”
　　“不知道这帮大佬会说些什么。”
　　“忽然好感动，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
　　诸如此类的交流，在各地出现。
　　很快，主持人宣布讲座开始，现场掌声如雷。
　　葛君山作为京市中医药大学的校长，毫无疑问是第一个发言的，“近代以来，中西医之争不断，当然说得更粗鄙一些，是强势的西医在打压中医。上个世纪，甚至出台了废止中医案，通过各方努力，才撤销了这一批示。”
　　“虽然国内许多人主张医学现代化，虽然中医学受到了巨大的挑战，但不可否认的是，中医在国内仍然是治疗疾病的常用手段之一。”
　　葛君山侃侃而谈。
　　他毫不避讳中医的弱势，也不夸大中医的发展，平静地阐述这一事实。
　　“今天，学校隆重邀请了业内专家，给大家多方位地介绍中医学。”
　　郝秉严毫无疑问地第一个上台。
　　“！！！他是我的偶像！”
　　“咱们的教科书上，还有他的名字勒。”
　　“等结束了悄悄地去要个签名。”
　　“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郝秉严对待这场讲座非常郑重，早在几天前就精心撰写了发言稿，他结合着多年行医的经历，与近段时间的感悟，真心实意地做了一个分享。
　　其他发言人和郝秉严的分享模式大同小异。
　　一场讲座整整持续了五个小时，才接近尾声。
　　楚若渝是最后一个上台的。
　　虽然她年纪轻，甚至没有多年的行医经验，但凭借着切脉针灸、疏经点穴，已经牢牢地在中医界占据了一席之地。
　　低迷的氛围就在瞬间改变。
　　“我老婆出来了！”
　　“楚楚楚楚，女神！！”
　　“她站在这里，竟然没人敢有意见！哈哈哈！”
　　“嘘，吵的我都听不清了。”
　　“来中医药大学当教授吧！我保证每天都能多学两页书，球球了！”
　　……
　　楚若渝的思路另辟蹊径，“中医是古代科学的瑰宝，发展千年，留下了许多精华，虽然近年来有落寞之势，但依旧屹立不倒，”
　　“古语有云，汤药攻其内，针石攻其外，则病无所逃也。当今治疗原发性肝癌、偏瘫截瘫、风湿乙肝等疑难杂症方面都显示出了无与伦比的重大作用。”
　　“虫类搜剔治愈肺部纤维化，价值已为临床实践所证实，且在国外引起了轩然大波，中医药国际化的进程步伐势必会加快，在国外的认可度也与日俱增。所以，中医事业前景广阔，大有作为，必将同西医并存和得到快速健康的发展，然而美丽的蓝图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和支持。”
　　这一番话，瞬间把大家的情绪调动到了极致。
　　台下的郝秉严丙寅和黄文波互相对视一眼，“这些话她能说，我们不能说。”
　　谁叫楚若渝能力强呢！
　　黄文波笑而不语，仔细看，他的眼里氤氲着晶莹的泪光，楚若渝描绘的未来，他也一直期盼着。
　　“等袁院士的论文投刊后，她应该会被邀请去国际医学讨论会交流吧。那儿才是她的主场。”
　　郝秉严赞同地点了点头，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他们只需耐心地等着。
　　“雾草！我觉得我今晚能多看两页书。”
　　“就是啊，中医凭什么就比不过西医？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咱们也要努力把自家的长处发扬光大。”
　　“我爱中医！”
　　“有的时候怀疑女神身体里是不是藏了个老妖怪，她哪像个未成年啊！”
　　……
　　楚若渝忙得脚不沾地。
　　直到陈东进打电话过来，她才知道高考成绩出来了。
　　陈东进丝毫没有感受到楚若渝的紧张，他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就不想知道，你到底考了多少分吗？”
　　楚若渝：“……”
　　早在高考结束后，她就把参考答案传到了网上。
　　考多少分，当然是满分了。
　　也有可能领导不看热搜，楚若渝配合地回答道，“当然想知道了。”
　　停顿了片刻，她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一百万什么时候到账？”
　　陈东进无语凝噎。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今晚零点前，可以到账。”
　　楚若渝抿了抿唇，反复确认道，“这笔奖金是非公开的，我可以随意处置吗？”
　　陈东进理所当然地点头，“这笔钱已经属于你了，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楚若渝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按捺不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对双胞胎排名靠前吗？”
　　她并不觉得他们有考前百名的实力，尤其是涌出了那么多成绩优秀的学生后。
　　陈东进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一个排名376，一个排名427。我找人调出了他们的试卷，都在作文上栽了跟头。”
　　楚若渝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作文的题目偏向于爱国，从小在R国长大的孩子，哪怕接受了两国的教育，也不可能对华国有归属感和认同感。
　　这意味着，注定不可能得高分。
　　就算他们想说理，没法说理去。
　　陈东进又继续说道，“不过就算他们作文写好了，也不过排百来名，亏我先前着急上火的，真是白担心了。”
　　当晚。
　　#楚若渝 满分高考状元#的热搜再次令服务器瘫痪。
　　十几分钟后，维护好服务器的程序员忍不住发了一个吐槽微博，“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没真正习惯。”
　　网友们乐不可支，微博上热闹的像过年般。
　　“虽然一早就知道楚若渝是高考状元，但结果出来的时候还是很激动。”
　　“满分的高考状元，全国卷头一个。马上就要期末考了，我准备把她的照片打印下来贴在床头，保佑我不挂科！”
　　“楚若渝轰轰烈烈的高中时代就这么过去了，不知道她在大学里还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波。”
　　“我要笑死了，那个R国女人，关闭了微博的评论，之前那么嚣张，我还以为她有胆子承受后果勒，不过如此。”
　　“哈哈哈哈哈，网友们真是阴阳怪气的祖宗，人家心里承受不了了。”
　　“300多名和400多名，她怎么敢这么嚣张的啊！现在脸都被打肿了吧？！我都替她觉得尴尬啊！”
　　……
　　就在大家欢天喜地讨论时，南市大屠杀纪念馆突然更新官博。
　　南市大屠杀纪念馆V：收到@楚若渝捐款100万整，感谢对纪念馆的慷慨支持，本笔款项将会用于修缮维护设备与文物，透明公开，欢迎广大群众监督。
　　随后楚若渝转发微博，并配文，“不客气，高考状元的奖金，就该物尽其用。”
　　网友被楚若渝的骚操作惊呆了。
　　这特么也太骚了吧！
　　南市大屠杀纪念馆为什么会成立？还不是因为R国造的孽。
　　楚若渝前脚拿了高考状元，打了R国女人的脸，逼得她关闭微博评论不敢出现在公众前。
　　后脚拿着高考状元的奖金，捐给了南市大屠杀纪念馆，美名其曰修缮文物，实则又是响亮的一耳光。
　　新闻传到R国，还不知道那帮人会气成什么样子。
　　真骚！
　　真妙！
　　真绝！
　　一时间，热血上头的网友纷纷效仿楚若渝的行为，冲到南市大屠杀纪念馆的捐助通道里捐款。
　　别看你5块，我10块的少，但架不住人多力量大，很快就集齐了一笔庞大的数目。
　　这后续连楚若渝也没意料到。
　　陈东进也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楚若渝的所作所为，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怪不得楚若渝会有那么一问。
　　这孩子可真的是太讨人喜欢了，不动声色把脸打得啪啪响，还让人无话可说的同时甚至还要夸她一句真有善心。
　　爽啊，爽啊，实在是太爽了！
　　最后，他美滋滋地以个人的名义捐了1000块，野□□国，人人有责！


第157章 157黄斑病变（一更）
　　在桑展的勒令下, 娜娜心不甘情不愿地在网络上为她前段时间狂妄无知的言行致歉，同时并开放了评论区。
　　“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现在明白这个道理了吗？”
　　“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这道歉毫无诚意, 要不跟着大家伙一起捐个款吧。”
　　“楼上的想法真是损出星际了, 真绝, 哈哈哈哈哈哈。”
　　“下次吹牛前记得先打草稿, 翻车怪尴尬的。”
　　……
　　高考成绩公布后，广大高三学生便开始进行志愿填报。据不完全统计，“京市”、“京大”等相关字眼搜索量上涨171倍。
　　相关新闻报导后，网友们又乐了。
　　“咋, 京大是我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吗？”
　　“志愿填报一下子就体现出了偶像的力量, 去不了京大, 还可以去京市其他大学啊！同在一个城市, 偶遇的概率更高一些。”
　　“今年京大、清大的抢人大战，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好多学霸都选择了京大。”
　　“是我我也选择京大，反正清大前段时间的行为让我挺下头的。”
　　……
　　孟京羽喜闻乐见。
　　今年的招生工作大约是近几年来最轻松的，一句“楚若渝选择了数学系、物理系”，便能轻轻松松地拿下学霸们。
　　美滋滋坐等开学。
　　*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短短一段时间内，楚和生因为楚若渝的各项杰出成就被人捧得飘飘然, 连带着脸都变年轻了许多。
　　领导、同事关系达到了和谐的顶峰。
　　这天他照例到单位, 还没进入工作状态, 就被上司叫到办公室。
　　“老楚,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楚和生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揉了揉鼻子, 满脸疑惑, “不可能啊。”
　　上司的语气依旧客客气气，“事情是这样的，我接到上面的电话，说是要开除你。至于具体原因，也没说明白。要不你回去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解决了再来上班，不然我也不好做啊。”
　　直接开除楚和生，他没这个胆量，谁叫人家有一个好女儿，他压低声音提醒，“楚若渝认识的人多。”
　　楚和生脸上的笑意忽然凝固。
　　现阶段会用这么龌龊手段逼迫他的人，除了楚老太太，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压抑了近二十年的悲愤、绝望和痛苦再度破土而出。
　　他再次感受到了无能为力的绝望感。
　　为什么？
　　为什么就见不得他好呢？
　　楚和生心里门清，顶头上司这么和善，都是因为楚若渝的缘故，可他实在不想让女儿和楚老太太对上。
　　楚老太太这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女儿羽翼未丰，斗得两败俱伤，吃亏的还是他们。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中翻滚的情绪也逐渐平复。
　　最后，楚和生郑重其事地给上司鞠了一躬，“感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等会儿我会把辞职信交上来。”
　　上司万万没想到，楚和生就这么辞职了。
　　他连忙挽留，“事情也没到最后的地步，怎么就不能调解了？你这样意气用事，吃亏的还是你自己。”楚若渝治愈肺部纤维化，那是很有可能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只要她愿意出来说一句，这件事情就能解决，“老楚，听我的。”
　　看着上司，楚和生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实力真是个好东西。
　　倘若不是若若争气，今天等待他的，可能就是冷冰冰的开除通知。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弱肉强食。
　　“真不必了，其实我也早就有了辞职的念头，最主要还是舍不得同事。”
　　上司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挽留楚和生，在他看来，楚和生的能力强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一个优秀杰出的女儿，这是用钱也买不来的关系链。
　　他忧心忡忡，“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在劝也没什么用处。下一份工作找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推荐？”
　　楚和生摇了摇头。
　　就算他换一万份工作，都会被楚老太太搅黄。
　　他咧嘴一笑，“我准备去若若的公司上班。”
　　楚和生就不信了，楚老太太还能有什么办法干预他！
　　他不仅要好好地干，还要回京！！他窝囊了大半辈子，实在不想这么继续窝囊下去了。
　　上司：_(:з」∠)_
　　好家伙，小丑原来是他自己，也是，楚和生有那么一个女儿，怎么着都不会吃亏。
　　“虽然离职了，记得常回来看看，大家伙儿都会挂念你的。”
　　楚和生是个非常想的开的人，他心平气和地收拾物件，然后和同事一一告别，最后扬长离去。
　　走出办公大楼，他拿出手机，直接给楚老太太去了电话。
　　“当年你都拿我无可奈何，更别提现在。”
　　“就算楚家是四大世家又怎样？它还能比国家权力更大？楚若渝的存在，为中医药传承发展提供了契机，国家迟早会积极投身中医药健康领域，打造中医药健康服务新模式的，我就不信你能一手遮天。”
　　楚和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但他有女儿啊，但他会狐假虎威啊！
　　“指不定哪一天，若若就取而代之了呢！这样的先例，又不是没发生过。”
　　说完，楚和生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楚老太太气的瑟瑟发抖。
　　她之所以出馊招，也是因为楚若渝的发展势头太猛，她既惶恐不安、又想让其为楚家所用。
　　没想到逼得楚和生直接翻脸。
　　楚老太太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她本能地想找楚若微商量，但下一秒记起来，孙子楚珩时大好后，已经逐渐接管了楚家的产业，也就是说，微微不管事了。
　　楚珩时和她并不亲近，楚老太太思来想去，最后选择作罢。
　　总会有办法的。
　　*
　　自楚若渝高考结束后，楚若微便和她形影不离，她脸上的笑容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
　　“若若，你说给叔叔安排什么职务呢？”
　　楚若渝窝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看卓教授发来的文献，听到问话，她头也不抬，“清闲事儿少的。”
　　楚若微显然有些犹豫，“这合适吗？毕竟他是你亲爸欸。”
　　另一方面，她也有更深的考量，从血缘关系来说，她和楚若渝之间始终隔了一层，财政大权总要给叔叔。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拒绝，“你可饶过他吧，他清闲惯了。”
　　楚若微还想说些什么，此刻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话到嘴边，她愣是咽了下去，“我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楚若微惊呆了，“陆姐姐，你怎么会来这儿？”
　　同为四大世家，楚若微的地位，比起陆昔差的远多了，要不是陆昔已经嫁人，估计还牢牢占着京市第一名媛的头衔。
　　陆昔的穿戴并不如以往精致，眼妆晕的相当夸张，眉眼间隐隐能感觉到憔悴，她看到楚若微，有些呆滞。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确定门牌号，然后为难地开口问，“我找楚若渝。”
　　楚若微略一思索，大约猜到了她的来意，“先进来吧。”
　　陆昔进门后忍不住四下打量，最后在客厅中找到了楚若渝，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客厅，心急火燎地央求道，“楚大夫，能不能劳烦你跟我走一趟，人命关天。”
　　楚若微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陆昔，用低三下四的态度恳求着楚若渝，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郝秉严曾经说的竟然是那么真实。
　　“楚若渝凭借着活死人肉白骨的精湛医术，早就在权力阶层站稳了脚跟。”
　　现在看来，站稳脚跟这个词用的真是相当保守。
　　楚若渝看完最后一段文字，合上电脑，“什么情况，先和我说说。”
　　陆昔早就知道楚若渝年轻，但见到真人，依旧有些恍惚。
　　让她诧异的是，楚若渝和楚若微站在一块儿，她竟然觉得两人还有点相像。
　　察觉到自己在胡思乱想，陆昔连忙收住心思，“MRI显示右侧额颞顶叶大面积梗塞，经过抢救后，神志清醒，但几天后左侧肢体瘫痪，不能活动。”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略带哽咽，“就在刚才，又陷入了昏迷。主治医生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起身，回房间拿了小药箱，“先带我去看看情况。”
　　陆昔连连点头，“车就在外面。”
　　楚若微不假思索地换鞋跟上，上车坐稳后，她试探性地开口问，“是伯母吗？”
　　陆昔心力交瘁，胡乱地点了点头。
　　楚若微扯了扯楚若渝的袖子，压低声音，“我听说伯母还患有湿性黄斑病变，你到时候可得注意了。不要逞强，有我在没人能欺负的了你。”
　　楚若渝对上姐姐明亮坚定的眼神，心里暖洋洋的。
　　她点了点头，“放心。”
　　湿性黄斑变性，是由于视网膜下有异常的血管生长，新生血管破裂出血，并引起疤痕组织生长，使视力突然下降，会迅速严重地影响患者的中心视力，甚至导致中心视力丧失。
　　纵然楚若微的声音压的很低，陆昔还是听到了，她苦笑一声，“其实我妈妈已经失明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摔倒骨折并引起脑梗。”
　　恶性循环，她却束手无策，“楚大夫，求求你一定要尽力啊。”
　　楚若渝大脑飞速地分析病情，“黄斑变性，目前现代医学没有特效的治疗方法，临床也只是根据病程的阶段，使用抗氧化剂，维生素类，止血剂，以及视神经营养药或细胞激活制剂。”
　　陆昔眼睛忽然瞪大，她万万没想到，擅长中医的楚若渝，竟然对西医的治疗方式也如数家珍。
　　她忙不迭地点头，“你说的对，为了避免病情恶化，还施行了光凝术。”
　　不过，光凝只可以封闭已经存在的新生血管，不能阻止新的新生血管的形成。
　　楚若渝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效果并不理想，她沉吟片刻，“其实中医药治疗黄斑变性比较好。”
　　陆昔眼睛瞪得更大，“你是说我妈妈还有恢复视力的可能吗？”
　　“中药药理独特，对于慢性、反复性的疾病疗效非常好。尤其对陈旧性出血及渗出的吸收，尤为专长。黄斑变性这种普通病症，大概率能够达到标本兼治的效果。”
　　见陆昔满脸激动，她忍不住泼了一盆凉水，“当务之急，脑梗才是最主要的。”
　　陆昔脸上的激动之色褪去，她头颅低垂，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模样。
　　车子在街道飞速驶过，很快便到了医院，几乎在车停的瞬间，陆昔就毫无形象地打开了车门。


第158章 158七绝脉（二更）
　　等待陆昔的, 是一道晴天霹雳。
　　主治医生声音冰冷又残酷，“大面积的脑梗死累及了皮层广泛的觉醒中枢，这才导致陆夫人昏迷不醒。另外, 陆夫人的求生欲极低。”
　　“我们已经尽力了。”
　　陆昔闻言, 头晕目眩, 要不是楚若微及时地扶住她, 险些瘫软在地。
　　忽然, 她挣扎地站起身，然后踉跄几步，扯住楚若渝的衣角，目露哀求, “求求你救救我妈妈。”
　　主治医生眼底讥诮之色稍纵即逝, 下一秒, 他忽然觉得楚若渝有些眼熟。
　　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 直到楚若渝的身影在急救室门口消失，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是楚若渝？”
　　楚若微骄傲地点了点头，这一刻，与有荣焉。
　　石檀毫无意识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萎黄。
　　她的身体上插满了管子，连接着各种仪器。
　　楚若渝上前替其把脉, 脉细涩无力。
　　她眉头时而紧锁, 时而舒展, 足足一刻钟, 才有了判断。
　　石檀的病情以内伤积损为主, 脏腑失调, 阴阳偏胜, 这才导致肝阳化风，气血并逆，直冲犯脑。
　　楚若渝掰开她的嘴，发现舌苔薄白，舌质淡紫，她继续观测身体，发现肢体萎软无力，且侧手足浮肿，她心中更加有数了。
　　不紧不慢地拿出银针，简单地消毒后，楚若渝取手足阳明经穴为主，辅以太阳、少阳经穴，依次在所选穴位留针。
　　随后，上肢取肩髃、曲池、手三里、外关、合谷，下肢取环跳、阳陵泉、足三里、解溪、昆仑，速刺，不留针。
　　最后，楚若渝在其头部又留了三针。
　　这时候，她不免有些怀念郝秉严，如果他在这儿的话，煎药、打下手的活，就不必自己干了。
　　就在此时，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女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见到楚若渝，她的眼里盛满了光彩，她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院长说你可能需要助手派我来协助你。”
　　她做梦都没想过，还能给楚若渝打下手。
　　楚若渝则是目瞪口呆，什么叫做瞌睡送枕头，这就是啊！
　　这院长真会来事儿。
　　她连忙道，“去煮补阳还五汤，另外，再加桑寄生、鹿筋。”顿了顿，她迅速补充，“生黄芪120g，当归尾6g，赤芍5g，地龙、川芎、红花、桃仁各3g。”
　　中年女人的脸迅速胀到通红，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虚心求问，“补阳还五汤有什么功效吗？还有，陆夫人真的能醒过来吗？”
　　楚若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方剂为理血剂，具有补气，活血，通络的功效，主治气虚血瘀证和脑血管意外后遗症。至于增加的桑寄生和鹿筋，是为了补肾壮筋。”
　　中年女人连连点头，表示记住。
　　“她当然能醒过来。”
　　中年女人忍不住瞥了虚弱的石檀一眼，然后脚步匆匆地跑出门熬药。
　　两刻钟后，楚若渝依次拔针。
　　她重新替石檀把了脉，见她的状况稍稍稳定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才走出急救室。
　　门外陆昔等得肝肠寸断，见到楚若渝，她不假思索地迎了上去，然后焦灼地问，“怎么样，我妈妈救回来了吗？”
　　兴许是楚若渝的名头太过响亮，门外聚拢了一批医生。
　　甚至连院长也赫然在列。
　　楚若渝虽然没有被这阵仗吓到，但也觉得头皮麻麻的，“人暂且没事，不过后续治疗有些麻烦。”
　　陆昔知道，医生的回答都相当保守，楚若渝能说一句人暂且没事，就代表肯定没有性命之忧。
　　只要人救回来了，以后怎么治疗都行。
　　“谢谢，谢谢。”
　　她声音里充斥着哽咽，闻者落泪。
　　“真的救回来了吗？？”
　　“中医这么神奇？”
　　“总觉得有些不信呢。”
　　医生们窃窃私语，不过碍于楚若渝的名头不敢质疑。
　　此时，急救室内的石檀终于醒了过来。
　　她的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一丝光亮也看不见，她想说话，但心肝脾肺肾搅得疼，最后，她只能抿紧了嘴唇。
　　楚若渝端着温热的药汤回到石檀身边时，见到的就是一言不发、浑身上下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样子，她温声道，“你的病能治好，眼睛也能治好。人活一辈子，除了身体健康是真的，其他都不重要，有什么想不开的。”
　　石檀眼角淌下滚烫的热泪。
　　“喝药。”
　　楚若微稍稍把人扶起，她使了个巧劲，石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把药吞了下去。
　　温热的药下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石檀感觉没那么痛了，她想说话，可偏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够怔怔地听着楚若渝的脚步声远去。
　　楚若渝第二次进急救室时，前头的主治医生全程跟在她的身后，见陆夫人的确清醒了，他心里既敬佩又震惊。
　　他三步并作两步跟上，“陆夫人求生欲极低的原因和陆小少爷有关。”
　　“陆小少爷患有先天性心肌病，又被称为慢性克山病，临床表现主要为慢性充血性心力衰竭，现在已经发展到心源性肝硬化等程度了。”
　　“听说您擅长医治疑难杂症，不妨去试一试。陆小少爷也在我们医院。”
　　陆昔听见了主治医生的话，眼前瞬间大亮。
　　对呀，万一楚若渝能够救弟弟呢？笼罩在全家身上的阴霾，就能烟消云散了！
　　楚若微不赞同地摇头。
　　圈里谁不知道，陆谨是有名的病秧子，全靠陆家花钱吊着命，这一年来，他几乎没有出现在人前。有小道消息说他已经快不行了。
　　何必为了这么个人，砸掉自己的招牌。
　　楚若渝听到慢性克山病，忍不住挑了挑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嘴角浮出了不易察觉的笑意，“带我去看看吧。”
　　“若若。”
　　楚若微声音陡然拔高，“听话。”
　　楚若渝拉住她的手，撒娇道，“你知道的，我对疑难杂症最是好奇了，我就去看一眼，没把握我就不治行不行。”
　　说话的同时，她伸出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楚若微裂开。
　　妹妹哪里都好，就是不听话。
　　主治医生生怕楚若渝反悔，忙不迭地带路。
　　一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很快就到了特级病房。陆谨脾气不好，主治医生是见识过的，他走到门口便停下了脚步，“你进去瞧瞧吧。”
　　这回陆昔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我弟弟脾气不好，如果他有言语过激的地方，希望你能多担待。”
　　说完，她推门而入。
　　陆谨正在玩游戏，听到门口的动静，他猛然抬头，不耐烦地准备驱赶外来人，下一秒他的视线冷不丁和楚若渝撞上。
　　他脸上浮出愕然之色，“竟然是你？”
　　陆昔哪里能想到，弟弟会和楚若渝认识，她雀跃的心情立刻变得低沉，既然认识，如果楚若渝能治的话，早就治了。
　　楚若渝缓缓走至陆谨的身边，“相信我吗？”
　　时间仿佛在迅速后退，回到了电竞俱乐部，彼时的陆谨身形孱弱、面色苍白，与现在的形象高度重合。
　　她刚刚听到慢性克山病时，就有种预感，陆谨是熟人，事实果真如此。
　　陆谨错愕，忽然他的嘴角浮出了一抹笑意，“你没有行医资格证的时候，我都相信，更别说现在了。”
　　虽然他和楚若渝再没见过面，可他一直都关注着楚若渝。
　　毕竟，那一句“相信我”，是他晦涩时光中唯一的光亮。
　　陆昔看得眼睛都直了。
　　弟弟这礼貌的模样，哪里有传说中的顽劣、脾气差！
　　楚若渝沉下心，仔细把脉。
　　脉象一如既往的乱七八糟，身体似乎也更差了。
　　陆谨的脉象为七绝脉之一的鱼翔脉，脉来时起时伏，似有似无，如鱼之翔在河水的脉象，表现为严重的心律紊乱，脉率为每分钟160次以上，发作初期脉体还够清楚，持续时间长时脉搏就突然减弱，似有似无。
　　凡见七绝脉，必死无疑。
　　楚若渝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然后开口询问，“不是说三个月后来找我吗？”
　　陆谨情不自禁地看向楚若渝，她的眼睛一如往出，仿佛有星星在跳动，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有事耽误了。”
　　楚若渝不再追根究底，她偏头看向陆昔，“去准备人参、白术、当归、川芎、甘草、茯苓、半夏、陈皮、黄芩……”洋洋洒洒爆了数十种药名，“炼蜜为丸，早晚各吞服两丸。”
　　“他的身体太虚了，需要先调养。”
　　陆昔记不住这么多药，她连忙拿了纸笔抄了方子，风风火火地出门。
　　这大概是近半年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楚若微在旁眼睛都看直了，她见过陆谨，也知道陆谨的脾气究竟有多差，这一幕真的太辣眼睛了。
　　她忍不住捏了捏楚若渝的手，示意她别被骗了。
　　楚若渝哑然失笑，让楚若微稍安勿躁，然后她再次对陆谨承诺，“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最近她设想了一套新的理论，人体免疫基因链足够对付已知的任何疾病，她要做的就是恢复人体秩序，从而达到治愈的目的。
　　她隐隐约约有种预感，只有真正利用好这个理论，中医才真是正中医。
　　“毕竟，你还送了我一套中药草小摆件不是吗？”
　　那套栩栩如生的摆件，至今还放在她的书桌上。
　　这下错愕的人变成了陆谨，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楚若渝耸了耸肩，“蜜丸先吃着，等过半个月，我再来替你把脉。”
　　她也是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这棘手的病情。


第159章 159僵持
　　走出病房后, 陆昔按捺不住好奇心，“楚大夫，你和我弟弟是怎么认识的？”
　　楚若渝抿嘴笑了笑, 简单地提了提电竞俱乐部里的中毒事件, “当时我没有行医资格证，他是唯一一个相信我的陌生人。”
　　如果不是陆谨爽约的话, 她可能早就已经开始替他治疗了。
　　陆昔没想到, 两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她后怕道, “得亏碰到了你。”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弟弟不知道妈妈的病, 希望您能先瞒着。”
　　楚若微瞥见陆昔脸上的疲惫，心中浮起同病相怜的悲哀感。
　　她忍不住开口安慰，“放心，都会好起来的。”
　　陆昔重重点头, 恢复了往日骄傲的模样。
　　此时, 等候许久的主治医生热络地凑上来, “陆小少爷的病能治吗？”
　　范明其也不知道自己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不好说。”
　　楚若渝一句话轻飘飘地掠过, 然后反问, “对了, 医院里有黄斑病变的病人吗？”
　　范明其有些懵, 联想到陆夫人的病情, 他忽然张大了嘴, 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变调, “难道中医能够治疗黄斑病变吗？”
　　近年来, 由于人们使用电子产品的时间增多，过多的光损害引起黄斑部位视网膜感光细胞受损，从而导致黄斑变性的发病率不断增长。
　　楚若渝认真地点了点头，语气中难掩自豪，“中医中药治疗疑难眼病有独特的优势，无论是视网膜色素变性、视神经萎缩等，颇具优势。”
　　范明其将信将疑，要是换一个人说这样的话，他早就嘲讽了。
　　本着试一试的想法，他迅速找到眼科主任，并安排了三个病人。
　　楚若微没想到，三言两语的功夫就换了科室，她乐滋滋地跟着楚若渝。
　　只要不在公务上劳心费神，她做什么都乐意，“你有把握吗？”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点头，“咱们公司除了冠心病相关方剂外，还可以再增加一个黄斑病变的相关方剂。”
　　楚若微瞬间秒懂，怪不得会心血来潮整这么一出，原来都是为了提高说服力。
　　“每次都是打眼针，每次都反复，我真是怕了。还能不能有别的治疗方法？”
　　门诊里，一个中年男人情绪忽然崩溃，“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医生见多了这样的患者，他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你双眼黄斑区可见暗红色积血，色素紊乱及萎缩，如果不继续治疗的话，会逐渐失明。”
　　打眼针就是用药物进行玻璃体腔注射，目前来说，是西医最有效的治疗手段。
　　“老范，你来了？”医生突然起身，“他是干性黄斑区网膜萎缩，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一起带走治疗吧。”
　　中年男人听到医生这么轻飘飘的口气，有些恼怒，不过当他顺着医生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一个又白又漂亮的小姑娘。
　　他脱口而出，“楚若渝？”
　　范明其是真的没想到，楚若渝在普通民众间的辨识度，竟然会这么高。
　　他又羡又妒。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家喻户晓就好了。
　　中年男人环顾四周，然后从医生的办公桌上撕下一张白纸，略带羞涩地递到楚若渝的面前，“我女儿特别喜欢你，天天在家和我念叨你，你能给她签个名吗？”
　　他特别反对女儿追星，可了解清楚楚若渝的人品与能力后，他就改变了态度。
　　楚若渝能够感受到他满腔的父爱，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楚和生。
　　她接过纸，然后签名，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你愿意让我来替你治疗吗？”
　　“只需要两周，不需要打眼针，但你得配合我。”
　　中年男人只踌躇了一会儿，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行。”
　　楚若渝连肺部纤维化都能治好，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对方呢？
　　范明其目瞪口呆。
　　麻了，他麻了。
　　*
　　收了四个病人后，楚若渝直接给郝秉严打电话提出诉求，“我需要助手。”
　　说罢，她又补充了对助理的需求，“需要有一定经验、有耐心、任劳任怨的。”
　　如果不是郝秉严忙得脚不沾地，他恨不得自己来，奈何有心而无力。
　　问清事情起因经过结果，他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很快我就把人给你送过来。”
　　楚若渝哑然失笑。
　　看病还真是费助手。
　　把新收治的病人安排在相邻的四间病房，楚若渝挨个诊断。
　　中医治疗强调一人一法一方，这样才能保证治疗的针对性和效果。
　　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垂头丧气，“我眼睛真的还能治好吗？”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年迈的老母，下有读书的女儿，他一垮全家都垮了。
　　楚若渝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把他的症状记录下来，语气相当平淡，“小毛病，慌什么？”
　　找个助理，就代表着她并不打算亲力亲为，隔三差五过来调整一下治疗方案即可。
　　中年男人被楚若渝不把病当回事儿的态度安抚了，他突然有些自我怀疑，这病真的有其他医生说的那么严重吗？
　　楚若渝走出病房，迎面就碰到了给她煎药的中年女人。
　　王敏霞此刻别提有多激动了，接到郝秉严的电话后，她甚至回宿舍换了套衣服，整个人拾掇的干干净净。
　　“郝大哥和您说了吗？我是他给您找的助手。”
　　楚若渝听到好大哥，起初有些纳闷，听完话这才明白。
　　这助手找的也太巧了。
　　楚若渝琢磨的同时，把刚才写的诊断内容交到了王敏霞的手中，“你先看看。”
　　王敏霞连连点头，捧着诊断内容就认真看了起来。
　　“治疗黄斑病变，首先需要对症用药，不同患者选用不同的中药方剂。譬如一号病人脾肾阳虚，就应该选择补脾益、温阳通窍的中药，四物汤的效果最好。”
　　楚若渝洋洋洒洒说了好几种，说的口干舌燥，才话锋一转，“其次，部分年老体弱的黄斑病变患者，需要配合针灸治疗，穴位经络的刺激能够促进血液循环，很大程度上控制视力渐降，视线模糊。”
　　“另外，每天需帮他们按摩攒竹、鱼腰、丝竹空、承泣、四白、太阳等穴位。”
　　“针灸治疗的方法，一会儿我会亲自演示给你看。”
　　王敏霞听的心潮澎湃，只不过越听到最后越觉得不对劲，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难道是要我单独治疗吗？”
　　楚若渝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了。”
　　无论是方剂、针灸还是按摩，都没有任何难度。
　　王敏霞两只手互相捏得紧紧的，“万一出了差错呢？”
　　还有，郝秉严说的果然没错，楚若渝的确是个不藏私的人，那些方剂、针灸是治疗黄斑病变的关键，她竟然不假思索就拿出来了。
　　“别怕，不会有问题的。”
　　王敏霞抿了抿唇，然后下定决心，“好！”
　　她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
　　公司成立伊始，楚若微忙得连轴转。
　　不过，想象中会遭遇的麻烦，丁点都没碰到，顺风顺水的让她都有些怀疑人生。
　　因为实在太不科学了！
　　就在楚若微整理各项资料时，她收到了孔孝先的邀约。
　　一时间，她傻眼了。
　　孔孝先是孔家的嫡系，但早年孔家内部爆发了矛盾，他带着老爷子另立门户，归家后依旧手握大权。
　　作为政坛巨鳄，他出了名冷心冷肺，不喜和旁人有交集。
　　楚若微第一时间和楚若渝说了。
　　她忐忑不安，“孔孝先隐隐有染指公司的意思，如果到时候谈不拢，咱们该怎么办？”
　　就算拿楚家的名头狐假虎威，孔孝先也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楚若渝觉得孔孝先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认真思索后才想起来，“没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不觉得孔孝先是个恩将仇报的人。
　　楚若微简直被楚若渝无所谓的态度愁哭了，这样下去，公司怎么能开的长久。
　　她几乎一夜没睡，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赴了约。
　　期间楚若微已经想好了筹码，但凡孔孝先威逼利诱，她也绝不退让。
　　只不过，和她想象中针锋相对的场景完全不同，孔孝先只说了一段话，“我知道是你在替楚若渝打理公司，也知道这一切都瞒着楚家老太，楚若渝售卖中药方剂，利国利民，我希望你能卖给我少量的股份。”
　　“当然，作为回报，如果出现了任何问题，都可以用我的名号解决。”
　　楚若微惊呆了。
　　要不是楚若渝的确是楚家的孩子，她差点误以为是孔孝先的私生女。
　　这待遇，说出去谁信呢？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索性把话摊开讲明白，“您的意思是，公司挣钱不归你管，有人找茬就归你管？”
　　孔孝先面露慈祥，含笑点头，“是你想的那样。”
　　他欠了楚若渝一份天大的恩情，眼瞅着没地方还了，只能出此下策，“你不必担心我有阴谋，咱们可以签合同的，以后完全按照合同办事。”
　　直到孔孝先离开，楚若微还沉浸在震惊中。
　　最后，她忍不住给楚若渝打了电话，“孔孝先到底是你什么人呐！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不放过你了！”
　　八卦的宇宙熊熊燃烧。
　　楚若渝：“……”
　　等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她才无奈回道，“我治好了孔老爷子的偏瘫，大概是为了感激我吧。”
　　“不要有心理压力。”
　　楚若微：“！！！”
　　孔老爷子的偏瘫痊愈后在圈内闹得沸沸扬扬，她早该想到了！
　　她就说冷心冷肺的孔孝先不太会无事献殷勤，“我知道了。”
　　这大概是楚若微有史以来管理的最轻松的公司了吧，到哪都有人上赶着巴结。
　　至于刁难，怕是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惆怅。
　　“亏奶奶还惦记着出馊主意把你和叔叔逼回家，要是她知道这些，肯定悔的肠子都青了。”
　　不知道为什么，楚若微有些幸灾乐祸，“我都被你带坏了。”
　　楚若渝：“……”
　　嗯，姐姐这鲜活的模样真好，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好对方的。
　　*
　　楚若渝第三次去医院替病人复诊时，在中年男人的病房里，见到了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面貌清秀的女孩子。
　　中年男人连忙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茹茹。”他伸手挠了挠头，满脸憨厚，“本来我的病情是瞒着她的，这下住院彻底瞒不住了。我和她讲你是我的主治医生，病已经被治的七七八八，这才吵着要来。”
　　楚若渝先替中年男人把脉，又问了好些问题，最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你的眼疾恢复的非常好，再过一星期，就能痊愈。出院后记得定时复查。”
　　茹茹闻言，紧绷的神情一下子松懈下来。
　　她的表情似哭非哭。
　　中年男人见状，连忙哄道，“爸的确没骗你，别生气了。”
　　茹茹闷闷不乐地点头。
　　小女孩的心思来的快，去的也快，知道爸爸身体无恙后，她忍不住凑到了楚若渝的身边，“楚楚老婆。”
　　中年男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他老了，已经看不懂年轻人了。
　　“我和你微博互关的呀。”
　　楚若渝脸上浮出了错愕的神情，她微博玩的少，关注的人更少，“你是疯狂的大马猴？”
　　疯狂的大马猴是她最忠实的粉丝，从她注册微博起就关注了她，每天还不厌其烦地发问好信息。
　　甚至多次发帖夸赞她。
　　有一次顺手之下，楚若渝就点了回关。
　　缘分果然妙不可言，两人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了。
　　中年男人：“……”
　　他忍不住捂脸，疯狂的大马猴，女儿可真是标新立异，丧心病狂！
　　茹茹拼命地点头，然后眼巴巴地问，“我可以和你合照吗？”
　　她已经不满足楚若渝的签名，要合照！
　　楚若渝自然答应。
　　茹茹连忙把手机塞到爸爸手中，然后后退两步，比了一个耶。
　　呆头呆脑的女儿和明艳的不可方物的楚若渝站在一起，视觉冲击别提有多强烈。
　　“好了。”
　　茹茹拿回手机，看着屏幕里两人的合照，心头美滋滋，“楚楚老婆，我请你吃饭。”
　　楚若渝瞧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软软的触感怪好摸的，“等下次有机会吧，我还要去学校一趟。”
　　她并不是推辞，真有事和潘老师商量。
　　茹茹遗憾地点了点头。
　　等楚若渝走后，她立刻登录微博。
　　疯狂的大马猴V：缘分真是太奇妙啦，女神治好了我爸爸的黄斑病变！！我要当她一辈子的小粉丝！！【图片1】
　　作为楚若渝的第一大粉，茹茹的粉丝也不少。
　　几乎在微博发出来的下一秒，就有很多人评论。
　　“？？？黄斑病变？我妈妈就是得了这种病，根本就治不好！！博主是在开玩笑的吧？求求说一些具体的情况吧，全家因为我妈妈的病都焦头烂额的。”
　　“雾草，这是什么神仙际遇？！”
　　“楚若渝到底还有什么是不能治的！！”
　　“求透露具体位置！立马赶过来！”
　　“女神真的好好看55555，疯狂舔屏，当然博主也很可爱～”
　　……
　　茹茹盯着评论里“治不好”三字愣住了。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爸爸所在的方向，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似的，爸爸也看向了她，旋即露出了和蔼的笑意。
　　茹茹心头酸涩，她忍住落泪的欲望，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既然爸爸不想让她担心，那她就假装不知道。
　　反正这病已经治好了。
　　然后她认真地回复，“别担心，真的能治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楚若渝离开医院后，直奔京大。
　　路上，她面无表情地对系统吐槽，“潘老师主动让我加入数字压缩成像技术研究团队，我退出是不是有些不识抬举？”
　　系统沉默，最后低声反驳，“如果你不退出的话，所有的成就都不属于你啊！想要完成任务获得功成名就点，必须以你为主导。”
　　楚若渝：“……”
　　真是严格。
　　系统不留余力地劝说，“由于我的失误，你兑换的相关课程、书籍、论文本就比这个世界水平高一截，屈居在人后怎么会算你的成就。”
　　“据我所知，潘石顷是个研究狂，你主动退出，他不会有想法的。”
　　楚若渝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尴尬的又不是你，你在旁边叭叭哪能体会到我的心情？”
　　直到走进京大，楚若渝才勉强打好了腹稿。
　　她穿过学校，找到了潘石倾的办公室，正准备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对方愣是连半点机会都不给她。
　　“若若，以后我就这么叫你吧。”潘石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眉头紧锁，“还记得我把你拉到探讨群吗？现在他们都在楼下的会议室等着讨论，我带你去见见。”
　　楚若渝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打酱油就打酱油吧，大不了她再换个课题。
　　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老师没面子。
　　于是楚若渝乖巧地露出了笑容，并跟着他直奔楼下的会议室，“好的。”
　　会议室十分嘈杂，闹哄哄的，潘石顷走进去，发现了两张稚嫩的生面孔，他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他们是？”
　　严宽笑容满面地给大家介绍自己的徒弟，他说的话非常有技巧，“咱们老了，将来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倒不如趁着咱们还有精力，替他们多镀金，也能帮他们更快发展。”
　　“老潘你找了个徒弟，就不允许我找个徒弟啦？”
　　虽然严宽语气非常客气，可其他人还是听出了硝烟味。
　　一时间，所有人缄口不言，静等事情的发展。
　　魏准笑着附和，“就是啊，我琢磨着我徒弟也不错，就当前辈提携他了。”他声音越发低沉，“一个人是多，多两个人也是多，不要计较那么多。”
　　潘石顷是个没脾气的人，此刻竟然被气笑了，他把楚若渝护在身后，然后有理有据地反问，“我作为发起人，按照惯例可以拥有一个助手，而我选择了楚若渝，整个过程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利益。但他们呢，他们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入这个团队？”
　　他的话说的相当不客气，“还是说你们准备把自己的研究拱手相让？”
　　每个人的位置都至关重要，平白无故多两个没用的人，这不是添乱又是什么？
　　魏准面色微沉，这次他的矛头直接指向了楚若渝。
　　“你选的助手？是，我承认她在医学上非常有天赋，但跑来掺和咱们研究干什么。她对数字压缩成像技术有认知吗？我们两个的徒弟，就算水平再不济也比她好。”
　　楚若渝万万没想到，竟然就这么吵开了。
　　她心中一喜，佯装善解人意，“潘老师，要不就算了吧。”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单干！
　　潘石顷怎么可能同意。
　　第一，他是个重承诺的人，这也是他主动答应楚若渝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反悔，他的面子往哪搁？
　　第二，他根本没错，也没侵犯任何人的利益。
　　第三，凭什么让他的徒弟受委屈。
　　潘石顷压了压心头的火气，看向其中一个男生，“来，你说说，小波变换图像压缩的原理是什么？”
　　他并没有针对对方，选了一个再基础不过的问题。
　　男生愣住，他手足无措地看向自己的老师。
　　魏准脸色铁青，他上前一步，“那楚若渝能知道吗？”
　　潘石顷见他非要强词夺理，正要理论时，身后的楚若渝主动开口回答。
　　她的声音又脆又甜，“小波变换用于图像编码的基本思想就是进行多分辨率分解。具体过程先对图像进行多级小波分解，然后再对每层的小波系数进行量化，最后再对量化的系数进行编码。”
　　这一刻，全场鸦雀无声。
　　连潘石顷都没想到，楚若渝竟然真的回答出来了。
　　直面楚若渝的魏准顷刻间脸黑沉如炭，两者的徒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觉得既没意思又没面子。
　　“那你知道迄今三个最高等级的图像编码吗？”
　　楚若渝丝毫不怵，她一边就着自己的理解，一边侃侃而谈。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十分钟，大部分人听的连连点头。
　　“不得老潘会破例让楚若渝加入，她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是啊，误会老潘了，还以为他真的存了私心，回头要去道个歉。”
　　“和老潘一比，魏准他们格局才小。其实我也不同意带两个陌生学生，凭什么要被分一杯羹？”
　　潘石顷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倒不是觉得楚若渝说的有多惊世骇俗，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学生真没收错！
　　看吧！
　　还好他坚持了！
　　不然这个世界上就少了一个伟大的数学家！
　　这么想着，潘石顷脸上红光满面，头一回，他的态度带上了自己的情绪，“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魏准脸上有些挂不住。
　　场面一下僵持下来。
　　其实楚若渝在系统给的课程中学习了四个最高等级的图像编码，而这最后一个等级的图像编码就是大家所研究的。
　　也是为什么系统一而再、再而三提醒她，要以她为主导，才能获得功成名就点。
　　楚若渝不想放过完成任务的任何机会，她犹豫了一下，又缓缓开口，“EZW编码器算法太过于复杂，而我对其进行了压缩，并有了一定的进展……”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被潘石顷捂住了嘴。
　　潘石顷不知道楚若渝说的是真是假。
　　但不管真假，这话竟然也敢往外说！！！
　　包括魏准在内的所有人，眼神在刹那间变得火热起来。
　　如果楚若渝说的是真的——
　　前景不敢想。


第160章 160震惊
　　魏准迅速冷静下来。
　　小波变换图像压缩原理和三个最高等级的图像编码再基础不过。
　　众人鸦雀无声也只不过是因为楚若渝实在太年轻, 没想到她真的会下功夫去钻研。
　　至于对EZW编码器算法进行压缩，如果楚若渝凭一己之力就有突破性的进展，那在座的教授们通通可以去撞墙了。
　　心思转圜间, 魏准索性自贬, “既然楚若渝在研究上有了一定的进展，她完全可以独自带队, 何必屈居于助手的位置。咱们也不好平白无故抢功劳。”
　　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楚若渝着想, 但阴阳怪气的语调实在叫人不舒服。
　　系统拍手称快，“瞌睡送枕头, 这不就来了？”
　　楚若渝顾忌着潘石顷的情绪，不敢发表言论, 但她的心里却是非常赞同。
　　害怕被别人看到愉悦的神情，她不得不低下头。
　　这一幕落在潘石顷眼里, 相当刺眼。
　　凭什么楚若渝给自己当徒弟后，就要受委屈？
　　他明明按照章程办事，却被多番挑刺。
　　无名火骤然爆发，潘石顷喘着粗气平复了一下怒意, 然后他一字一顿道, “既然如此, 那就让她独自带队。”
　　魏准倏然愣住。
　　设想了各种各样的回答, 偏偏没料到这一种。
　　他心头浮出了不好的预感。
　　而这时, 就听潘石顷继续道, “我给她当助手, 至于研究, 谁爱做谁做吧, 项目里想添几个人就添几个人。”
　　说完, 他拿出手机, 直截了当退群。
　　众人猝不及防，一个个顾不得看热闹，连忙上前劝说。
　　“老魏啊，这我就不得不说你了，你带个徒弟来怎么回事？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得这么不愉快，将来谁能舒坦？不舒坦了怎么好好做研究？”
　　“老潘，你撂挑子不干，吃亏的不还是你自己吗？你就忍心让多年的心血白费啊！”
　　“魏准你真是的，老潘对这个徒弟宝贝的很，人家来就来，又没碍着你什么事。”
　　“行了行了，大家都别说气话，照我说就按原计划行事。”
　　突然成了炮轰对象，魏准气的瑟瑟发抖。
　　他忍不住给严宽使眼色。
　　两人都带来了徒弟，凭什么当枪使的就是他。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有欠缺之处，但潘石顷这么上纲上线，也很难让人下得来台。
　　严宽装死。
　　“老魏你倒是说句话啊！”
　　魏准骑虎难下，继续硬碰硬，他不占理还沾一身骚，可低头服软，将来谁还能看得起他？
　　他看似面无表情，实则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潘石顷是头倔驴，但凡做了决定，十匹马也拉不回头，他算是看透了，这是搁那儿对自己不满呢。
　　“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他迅速被拽住。
　　“老潘你这就不厚道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这么跑了，对得起我们大家吗？”
　　潘石顷面无表情，他伸手指向魏准，语气沉沉，“事情是我挑起来的？”
　　魏准没想到潘石顷这么轴，那么多人哄着他也不见好就收，他硬着头皮，继续保持沉默，同时思索着不丢面子的解决方式。
　　这时，就有人劝到楚若渝的头上。
　　“事情因你而起，赶紧去劝劝，他一定听你的话。”
　　“是啊，大家为了这项研究付出了非常多的心血，如果散了，鸡飞蛋打，你老师也会很难受。”
　　潘石顷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非常不乐意，“什么叫做事情因楚若渝而起，若若有什么错？照我说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他偏头看向楚若渝，“甭听他们的，不管谁来劝都没用。”
　　起初，楚若渝对潘石顷的印象，只停留在偏执、博学上。
　　但刚刚发生的一幕，却叫她的心间溢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楚若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老师，刚刚您说要给我当助手，是认真的吗？”
　　虽然听起来荒唐，但她真的疯狂心动啊。
　　会议室的气氛忽然变得古怪。
　　众人的心头不约而同浮出了一个想法，真是年少轻狂，什么都敢说，让一位顶级教授给她当助手，她怎么敢的啊？！
　　就很离谱。
　　偏偏潘石顷非常耿直，“认真的。”
　　众人相顾无言。
　　这特么什么神发展？
　　“老潘，你别冲动。”
　　说话的教授姓何，他和潘石顷的关系最好，本来还想继续劝说几句，但瞥见潘石顷眉眼间的冷意，果断地改了主意，“既然如此，那我也去给小丫头当助手吧。”
　　一拍两散就一拍两散，他先站队。
　　魏准：“？？？”
　　严宽：“？？？”
　　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潘石顷郑重其事给大家鞠了一躬，诚恳道，“我主意已定，大家别劝了。自从团队成立，表面看似毫无波澜，实则内里波涛汹涌。不用我说，想必大家都清楚。”
　　魏准为什么敢公开和他叫板，就算没有楚若渝他也会借其他的名义，早晚的事，“大家各自安好。”
　　潘石顷的话说的铿锵有力，部分人劝诫的说辞到了嘴边，又愣是咽回了腹中。
　　魏准气不打一处来，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语气阴测测，“那研究成果呢？”
　　潘石顷理所当然地回答，“目前为止，并没有突破性的进展，接下来当然是各凭本事了。”
　　而且，他贡献最大，他不计较，别人就更没资格计较。
　　魏准被这话噎住。
　　他忽然后悔了。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听严宽撺掇，把局面搞成现在这样。
　　自己不好过，他也不想让别人好过，魏准忽然把矛头对准严宽，“是你建议我带上徒弟，你怎么不说话了？”
　　严宽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他突然放低姿态，“老潘，这馊主意是我想左了，在这里我和你道个歉。这个团队凝聚了大家的汗水，说散就散，谁都不甘心。”
　　潘石顷是耿直，但并不是傻，他如果看不出来，才叫真的傻。
　　对方出昏招，又装模作样地道歉，他怎么可能顺意，“你们不用散，是我个人退出。”
　　严宽缄默。
　　“老潘，大家都是熟人，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就是，都道歉了，别斤斤计较了吧。”
　　任凭大家怎么劝说，潘石顷就是不改主意，“行了，你们继续讨论吧。我带着我学生先走一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会议室。
　　楚若渝连忙跟上。
　　“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你别放在心上。”潘石顷的声音里夹杂着歉意，“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楚若渝脸上笑意盎然，“好的老师。”顿了顿，她又试探性地开口，“我刚刚说的并不是假的，如果您有空的话，咱们可以探讨一下？”
　　两人并肩回到办公室，正要进行深入交流时，身后传来了几道呼唤声。
　　“老潘，老潘，走慢点。”
　　“走的也太快了，险些没跟上。”
　　潘石顷身体忽然定格，他不可思议地回头，发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你们怎么跟过来了？”
　　向来平静的眼中忽然不平静了。
　　何教授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刚才是说着玩的吗？你都走了，我还留在那里干什么？”
　　陶教授连忙附和，“是啊，加入这个团队也是因为你三番两次的劝说，就凭魏准那心性，他又能有什么好的想法。”
　　人到了这个年纪，求财不求利，只想安静的搞科研，“人多吵得我头疼，人少一些也挺好的。”
　　虽然他们这么说，但潘石顷心里门清，多半还是看着自己的面子。
　　他有些哽咽，只不过素来面冷，“好。”
　　何教授等人跟着进入了办公室，大家都是自己人，他说话就没那么顾忌，“那咱们重新开始？怎么分工？”
　　人少了，分配到每个人头上的工作就多了，总得拿出个章程来。
　　潘石顷看向楚若渝。
　　何教授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他忽然变得结巴，“你该不会真的想让楚若渝带队吧。”
　　虽然他在会议室中赞同了潘石顷的话，但他仅仅是给他撑脸面。
　　说完，他看向楚若渝，“你老师不懂事，你可不能不懂事。纵然我们几个愿意给你当配，但消息传出去后，好事者的非议都能够把你议论死。”
　　何教授这番话发自肺腑。
　　潘石顷左右为难，左边是对楚若渝的承诺，右边是好友们的信任。
　　这瞬间，他更加不喜魏准，要不是对方搅事，哪能有这么两难的局面。
　　就在此时，楚若渝贴心地开口道，“老师，能不能让我把刚刚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
　　潘石顷：“！！！”
　　和魏准一样，他也以为楚若渝是在信口开河。
　　难道是他想岔了吗？
　　潘石顷环顾四周，咬牙道，“你说。”
　　楚若渝先问潘石顷借了电脑，把自己保存在云端上的论文下载下来，她只打印了主要的部分，一一分发到各位教授的手中，然后继续说下去。
　　系统：“……”
　　要不是因为操作失误，楚若渝的研究哪能这么快！！这简直就是拿着前人栽的树在乘凉。
　　不行不行，等判定任务进度时，必须扣一半！
　　楚若渝对此一无所知，她沉着冷静地发言，“ 当今对EZW算法的增强仅仅是让它更加有效，并没有突破，文件上有最优截断的嵌入式快编码，大家可以看一看。”
　　上面说的非常详尽。
　　潘石顷从头到尾都没有听楚若渝说了什么。
　　自他的视线落在文件上起，就没有离开过。
　　他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何教授他们的表现并不比潘石顷好多少，震惊此起彼伏。
　　向来温文尔雅、不爆粗口的教授们，此刻破了戒。
　　“干/他/娘的，这不就是咱们心心念念的研究成果吗？这/他/妈就成了？”
　　“艹，楚若渝到底哪弄来的这玩意？”
　　“别别别，谁都不会把研究成果拱手让人的，我更倾向于楚若渝是自己想到的。以往，外界把楚若渝夸得天花乱坠，我还以为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只是常规水平。”
　　“所以咱们的新研究团队还成不成立了？？结果就搁那儿，难道咱们研究楚若渝是怎么做到的？”
　　……
　　楚若渝有些心虚。
　　她心里暗暗地发誓，一定要尽快有新的突破。
　　潘石顷忽然抬头看向楚若渝，他语气略带干涩，“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些的？”
　　如果和他猜想的一样，他就要重新预估楚若渝的潜力以及智商了。
　　“我们上一次见面。”
　　楚若渝表面上看起来研究的时间短，但实际上，她在系统空间枯坐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相关水平并不低。
　　潘石顷有种果不其然的感觉。
　　长江后浪推前浪，不过如此。
　　“你完全可以拿这篇论文投刊，然后，你会扬名世界的。”
　　说完这句话，潘石顷愣住，楚若渝最不缺的就是名气。
　　唉，学生太有成就，连带着让他这个老师都很无力。
　　楚若渝感受多道灼灼的视线，吞咽了一口口水，略带羞涩地问道，“要不我带队，然后大家一起？”
　　要不是因为系统评定任务的方式太苛刻，她压根不会主动站出来。
　　何教授故作推诿，“这怎么好意思呢，毕竟我们一点力气都没出。”
　　这可是现成的成果，也就是说不需要他花费一分心神，就能够在这杰出的成就上添加自己的名字。
　　也许还能够永载史册。
　　“行了吧，老何，别装模作样的。”
　　“老潘啊，真是看不出来，你专业能力一流，收徒弟的眼光也一流，嫉妒死我了。”
　　楚若渝连连摆手，“你们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怎么能不出力呢？研究无止境，这项成果只是个开始，咱们还需要继续创新。”
　　潘石顷看着不骄不躁的小丫头，心内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深思熟虑后，他郑重其事地点头，“行。”
　　“这件事情就咱们内部知道，别出去瞎嚷嚷。万一出了变数不好了。”
　　何教授第一个是应声的，他的心脏怦怦直跳，“我们又不是啥这种好事，当然得捂着。”他忽然想起了魏准，倘若不是他出幺蛾子，这种好事情哪能轮得到自己。
　　要是魏准知道，楚若渝捏着他们梦寐以求的研究结果，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何教授离开后，竟然接到了魏准的电话。
　　本着幸灾乐祸的想法，他按下了接听键，“有什么事吗？”
　　魏准心情不大好，但态度非常客气，“老何，潘石顷一个人离开就算了，你也要跟着离开吗？看在咱们关系不错的份上，我可以偷偷告诉你，其实研究早就有了一定的进展，回来吧。”
　　何教授是真的忍不住笑了。
　　魏准就像个跳梁小丑，拿着可怜兮兮的筹码，试图劝说他反水，殊不知他纯把对方当笑话看。
　　“你笑什么？”
　　何教授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直接拒绝，“不必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忙。”
　　魏准不知道潘石顷到底给老何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这么死心塌地的，他继续劝说，“重义气是好事，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常态。你是聪明人。”
　　何教授的确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早早就选择了正确的路。
　　他不愿意再浪费口舌，直接挂断了电话。
　　魏准气急败坏。
　　办公室内，潘石顷和楚若渝相顾无言。
　　“我知道你忙，我会处理好所有的琐事。”
　　潘石顷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多放一些心思在数学上。”
　　如果说潘石顷对楚若渝有什么不满，那这就是唯一的一点。
　　楚若渝哭丧着脸。
　　她倒是想啊。
　　可是一停下来，回家之路漫漫无期。
　　她想回家。
　　所以她只能像电动小马达一样，拼命给自己充电，“我不会懈怠数学的。”
　　明明是偷换概念，但潘石顷实在没办法，他叹息了一声，“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顿了顿，他又问了若干个问题探了探楚若渝的底，心中有数后，罗列了一整页的书籍，“听说你也过目不忘，争取在入学前把这些书吃透，等入学了，我直接带你进实验室。”
　　京大的数学实验室名额，相当稀缺，如果不是潘石顷，换谁来都没办法带外人进去。
　　楚若渝眼神放光，她拼命的点头，“我一定学完。”
　　实验室啊，她好多设想，就可以拿出来实验了！
　　潘石顷欣慰地点了点头，算了算了，也别把人逼得太紧，至少还对数学有兴趣就行。
　　“要一起吃个饭吗？”
　　楚若渝连连摇头，“我还要去找卓老师。”
　　潘石顷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丧丧的，该死的卓青。
　　等楚若渝走后，他忍不住给卓青打了电话。
　　“你知道楚若渝在数学上多有天赋吗？！你要是为了楚若渝好，就不应该让她到物理学院去。”
　　潘石顷想了半天，觉得不能阻止楚若渝学钢琴、也不能阻止楚若渝救人，唯一能阻止的，就是没什么成就的物理。
　　一个奥林匹克物理竞赛金牌罢了，每年都有，不新奇。
　　卓青：“？？？”
　　好家伙，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慢悠悠地开口回答，“这是若若自己选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劝她去啊。”
　　“她主选物理，知道什么是主吗？”
　　潘石顷面无表情，他已经快被气死了，最后他从牙关里憋出了一句，“很快你就知道，楚若渝会在数学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卓青：“哦。楚若渝来了，我不跟你讲了。”
　　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卓青的办公室，除了他，还有他的三个工具人。
　　楚若渝刚走进门，就对上了三双好奇的眼神，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然后笑眯眯地打招呼，“师兄们好。”
　　虽然没有直接交流，但她能够感受到群里的欢乐又和谐的氛围。
　　向伟身旁捧了一摞破烂的书籍，“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生怕楚若渝不明白这份礼物的分量，他加重了语气强调道，“这些都是精华，外面绝对没有的哦！要不是看在你是小师妹的份上，我才不会给你。”
　　楚若渝分辨了一下，“谢谢二师兄。”
　　向伟惊了，“这你都能猜到？”
　　卓青满头黑线，他还没发话呢，一个个也太跳脱了，丝毫不注意形象，他不动声色地把另外两个徒弟拨开，然后分别介绍了一下。
　　最后他满脸嫌弃，“安排给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吗？是嫌我时间给的太多？”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露出了憨笑，他悄悄对着楚若渝眨了眨眼，无声道，“下次再把见面礼给你。”
　　说完他嗷叫了一声，“时间哪里能够。”
　　然后和向伟一起一溜烟地跑开。
　　楚若渝：“……”
　　她看向最后一张年轻的脸庞，“放心吧，我会打杂的。”
　　她对三师兄的印象最深，毕竟在群里老念叨着打杂。
　　孙涛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他万万没想到楚若渝真的能精准地分辨出每个人，而且还记得所有的玩笑。
　　他连忙摆了摆手，“开玩笑的。”
　　要是敢让楚若渝干活，脑袋都得被老师削尖。
　　卓青握拳抵唇轻轻咳嗽了一声，孙涛和他两个师兄一样，直接冲出了门。
　　“他们性格都挺好的，以后你有任何的难处都可以找他们。”
　　虽然学生收的多，但卓青最骄傲的一点，并不是他们的成就而是他们的品性。
　　楚若渝非常认同的点头。
　　就短短片刻工夫，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她真的太期待未来的大学生活了。
　　卓青和潘石顷一样，陆陆续续地提问有关物理的问题以此判断楚若渝的水平。
　　纵然他已经非常高估楚若渝，但依旧被吓了一跳，“你竟然在私底下已经学得这么深了？你都是自学的吗？”
　　楚若渝点头。
　　卓青心中感慨的同时，冷酷地否决了向伟的见面礼，“那些书你就不必看了，我会重新给你列个书单。”
　　虽然楚若渝在物理上没有任何成就，但他相信，现在没有，不代表未来没有。
　　楚若渝的物理一定会比数学强。
　　“还有，下周三有空吗？”
　　楚若渝万万没想到还没开始上学，两任导师就已经开始疯狂内卷。
　　她想了一下自己的时间，然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有，怎么了？”
　　卓青笑眯眯的，“有一个全国物理学术会议，带你提前去感受一下氛围。”
　　他就不信了，在那样浓烈的氛围下，本就对物理有兴趣的孩子，难道不会更感兴趣吗？！
　　潘石顷拿什么和他比？！
　　哼！
　　楚若渝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疯狂心动地等待开学！


第161章 161突发救治
　　“这场全国物理学术会议主题为半导体。”
　　自京大分别后, 卓青还没有找到机会和楚若渝科普会议的流程，“是由物理学会半导体物理专业委员会主办，会议的宗旨也是为了促进国内半导体研究领域的学术交流, 更是为了提高物理及相关学科的国际影响力。”
　　飞机相当颠簸，楚若渝本在闭目养神, 听到卓青开口, 她乖巧地侧耳倾听。
　　“整个会议流程持续近半个月, 主要是前三天的公开讲座。”
　　“到时候你就跟在我的身边。”
　　楚若渝看着精神抖擞的卓青, 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老师你需要做报告吗？”
　　卓青遗憾地摇了摇头, “主会场的报告，轮不到我。”
　　华国优秀杰出的人才实在是太多了。
　　他虽然有一定的成就, 但依旧如沧海一粟, 渺小至极。
　　短暂的沮丧过后, 他迅速调整好心情, “不过我要在分会场做报告。”
　　不是口头报告，是特邀报告, 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殊荣。
　　楚若渝心知肚明, 卓老师这话相当谦虚。
　　毕竟, 特邀报告人在物理界有相当高的地位。
　　她连忙拍马屁，“老师已经很棒了。”
　　看着楚若渝亮晶晶的眼神，配上她真挚的神情，一下子戳倒了卓青的萌点, 他忍不住抬起手但又放下。
　　这么一比，另外三个小崽子更讨人嫌, 最后他还是在楚若渝的脑袋上揉了揉, 鼓励道, “只要你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能够站在主会场的报告位置，老师会以你为荣。”
　　物理是楚若渝钻研最深的科目，她连连保证，“我会努力的。”
　　卓青忍不住又rua了一把。
　　“老师，不带三个师兄一起，他们会不会有意见啊？”
　　虽然师兄们相处的模式非常和谐，但楚若渝并不希望自己被特殊对待，她想维护好这和谐的师生、师兄妹关系。
　　卓青气不打一出来，他满头黑线道，“别提了，有意见的人是我，丢人。”
　　楚若渝：“？？？”
　　她仔细端详了一下卓青，发现对方并不是真的生气，这才试探性地开口问，“怎么了？”
　　卓青呵呵一笑。
　　好好的物理学术会议，大家都本着虔诚的心参加，但三个棒槌愣是在自助午餐时，吃出了饿死鬼的气势。
　　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
　　每回他听到调侃，都脸红脖子粗。
　　卓青看了一眼楚若渝纤细的小身板，一边琢磨着她应该不会吃那么多，一边强调道，“他们真的不会有意见。”
　　深怕楚若渝刨根问底，卓青连忙岔开话题，他探头往机尾的方向看去，但中间隔着一层帘布，只能听到嘈杂的议论声，“后面已经闹了快二十分钟，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楚若渝摇了摇头，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更没机会看到后面。
　　话音刚落，一位空姐面带焦灼地走过，卓青叫住她，“出事了吗？”飞机飞行过程中，空姐们会维持好飞机上的秩序，“需要帮忙吗？”
　　空姐眼眶泛红，睫毛微湿，显然刚哭过，面对头等舱的客人，她本能地挤出职业笑容，殊不知这笑的比哭还难看。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有一位乘机人突发心脏病，心跳已经停跳多时，家属情绪难免激动，我们会尽快处理。”
　　卓青眉头一跳，没想到这种小概率事件竟然还能被自己碰上，他不留痕迹地瞥了楚若渝一眼，然后反问，“为什么没有广播寻医？”
　　照道理来说，会就近寻找医生。
　　空姐抿了抿嘴唇，“事发突然，有一位小姑娘自称是医生，并采取了紧急施救措施。”当时大家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都选择相信了她并耐心地等待，“但施救结果不尽人意。”
　　楚若渝已经不耐烦听她的废话了，她动作敏捷地解开安全带，“人在哪？带我去。”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拿起放置在地上的背包，“还发什么呆？”
　　空姐又惊又喜，她瞪大了眼睛，“你也是医生吗？”她拿出对讲机，小声地说了几句，然后又态度恭敬地开口，“您跟我来。”
　　但起初的激动过后，她又有些沮丧，因为这也是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能力，别重蹈覆辙。
　　卓青下意识地拽住楚若渝，不想让她躺这趟浑水。
　　没听到空姐说发病患者心跳已经停跳多时，所以大概率是救不回来的，没准还会徒惹一身腥。
　　倒不是他冷漠，他是真的设身处地在为楚若渝着想。
　　楚若渝感觉到阻力，下意识地低头，对上卓青担忧的眼神，她脸上露出了坚定而又不容置喙的神情，“老师，我是医生，一切以病人为中心。”
　　人命至重，贵于千金。
　　若有疾危来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奸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
　　她始终牢记着这条行医准则，并坚定不移的遵守着。
　　卓青缓缓地松手，沉默地解开安全带后，这才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有他在，总能让楚若渝更安心一些。
　　空姐连忙在前头带路。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记起，头等舱有一位客人和楚若渝同名同姓，难不成？
　　她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
　　越靠近机尾，客人的情绪越躁动不安。
　　“知道心脏不好，还要坐飞机，不是拿命在开玩笑吗？”
　　“小姑娘也挺倒霉的，半跪在地上人都麻了，怕是以后都有心理阴影了。”
　　“是啊是啊，出了人命，估摸着明天就得上新闻。”
　　“和尸体在一起，真是又慌又怕。”
　　……
　　在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有一道哭声格外悲戚。
　　他皮肤黝黑，满脸悲怆，忽然自扇了一个巴掌，声音里满是哽咽，“是我的错。”
　　因为飞机处于平稳运行的状态，所以已经有不少乘客解开了安全带，楚若渝面无表情地吩咐空姐，“先让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保持空气的流通。”
　　说完后，楚若渝蹲下身，一边观察病患的症状，一边替病患把脉，“他什么情况？”
　　她问的是主动施救的小姑娘。
　　宋雅两眼呆滞。
　　飞机中空调温度打的低，加上她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手脚冰凉，议论声太多，她根本分辨不出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严格来说，宋雅不算医生，她还在实习期，完全没有应对各种意外情况的能力。
　　主动站出来，也只是凭着一腔热血。
　　没想到人死了。
　　等消息传出去以后，所有人一定会把罪名安在自己身上。
　　她完了，职业生涯全完了。
　　楚若渝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他究竟是什么情况？能我说一说吗？”
　　她需要知道这二十分钟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雅抬起头，凝视着楚若渝。
　　“他死了，我完了，你别意气用事。”
　　这句话用尽了宋雅全身的力气。
　　楚若渝置若罔闻，“我摸到了特别微弱的脉搏，不要放弃，他还有可能救活。”
　　宋雅根本不信，她疯狂地摇头，“他心跳已经停止了十多分钟，而且现在还在飞机上，没有抢救设备，根本救不活的。”
　　楚若渝放弃了和她的交流，冷漠而又严肃，“你说的每一句废话都在耽误时间，事已至此，结果不会更差，咱们试试，万一呢，万一救回来了呢？”
　　也不管对方是个什么想法，她吩咐道，“你按压胸部给他静点支持。”
　　宋雅泪流满面，她沉默照做。
　　“死人还能救回来吗？”
　　“等等吧，万一有奇迹呢。”
　　“一条鲜活的生命啊，能活谁又愿意看着他死呢？”
　　“别拍照了，这对人家不尊重。”
　　“这小姑娘的年纪看起来也不大，能救得回来吗？别又是做无用功，让人空欢喜一场。”
　　……
　　楚若渝不停地拍打病患的肘窝，然后在人中、内观、劳宫三个穴位用力按压。
　　她沉着冷静的姿态无形中缓解了现场大部分人的仓皇。
　　楚若渝取出银针，简单的消毒后，针刺少商、十宣穴，这时才有功夫询问，“谁是家属？”
　　皮肤黝黑的男人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连忙站出来，“我是。”
　　他又开始流泪，“我爸一辈子都没有坐过飞机，我只是想带他感受一下，我不知道这会要了他的命啊。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
　　楚若渝太阳穴青筋暴起。
　　如果心脏病突发，治疗不及时的话，将会丧失性命，所以黄金抢救时间显得格外重要，她在争分夺秒的救人，哪有时间听这些废话，“速效救心丸有带吗？”
　　男人呆滞了片刻，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随即手忙脚乱地开始找药。
　　一旁的宋雅麻木地保持着胸廓正中双手按压的行为，她的姿势非常标准。
　　楚若渝又开始用力地揉内关穴，内关穴是八脉交汇穴之一，又是心包经上的穴位。
　　“又折腾了十分钟，人都快凉透了吧。”
　　“啊呸，晦气的话可不要乱说，这事搁你身上你能开心？”
　　“万一有奇迹呢？我看这小姑娘还挺稳的。”
　　“她在干什么？”
　　……
　　楚若渝继续针刺十宣穴，和刚才不同的是，这一回她直接放血。十宣穴是十个手指的末端，总共十个穴位，强刺激有利于缓解休克。
　　情况越是危急，楚若渝越是镇静，错过了黄金救治时间，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又过去十分钟，病患终于艰难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引起了全舱的欢呼，然后大家陆陆续续地鼓掌。
　　“雾草，有气了又气了，他又活过来了！”
　　“还以为是我出现了幻觉，天，这小姑娘真厉害，心脏停止跳动还能把人救活，一家人能碰到小姑娘，上辈子一定做了天大的好事。”
　　“忽然好感动啊，终于把人救回来了！”
　　“牛逼！！”
　　……
　　宋雅不可置信，她抬头看向楚若渝，看着对方精致的侧颜，一股熟悉感陡然浮出。
　　最后她终于找到了熟悉感的来源，“你是楚若渝？”
　　最近一段时间，楚若渝在医界的名声如雷贯耳，纵然她见过楚若渝的照片，但在刚刚那紧急关头，她哪有时间去辨认。
　　楚若渝并没有放松，她并没有回答，只让宋雅退到一边。
　　然后一只手用力按压病患的额头，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置于病患下颌将其上提，让头部后仰。
　　病患的气道通畅许多，随着时间的流逝，微弱的呼吸也在逐渐增强。
　　楚若渝让空姐倒了一杯温水，等病患稍微恢复了一丝意识后，混着温水把速效救心丸给他服下，“联系地面，让救护车等着。”
　　目前为止，病患能够撑到救护车到来，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之忧。
　　空姐全程围观了这一幕，此刻她情绪激荡，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脏弥漫开来，对待楚若渝的态度也变得更加恭敬，“早就联系好了，下飞机后他就能够得到最专业的治疗。”
　　楚若渝轻轻地点头，她先扶着患者去了宽敞的座位，替他重新把脉后，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休息。
　　惊心动魄过后，所有人都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人这就救活了？
　　不可思议。
　　“那老头刚刚真的不出气，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神医也不过如此。”
　　“你们说我要是让小姑娘替我看看病，她会答应吗？”
　　“去你的，别浪费社会资源了。”
　　“真是一段令人难忘的回忆，不过这当儿子的也真是，说他孝顺吧，他想要满足老人的心愿，说他不孝顺吧，偏偏拿着老人的命开玩笑。”
　　“那小姑娘好像叫楚若渝，和袁院士一起治愈肺部纤维化的，老有能力了！”
　　“真的假的？”
　　……
　　皮肤黝黑的男人手足无措地站在楚若渝的面前，连连道谢，“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想给楚若渝酬劳，但奈何囊中羞涩，他的脸愈发滚烫，“我有一大把力气，日后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楚若渝摆了摆手，“不管是谁，都不会见死不救。赶紧去照顾你爸爸吧。”
　　机舱内逐渐恢复了平静。
　　卓青目不转睛地盯着楚若渝，他语气略带钦佩，“这年头，老太太摔跤都没人敢扶，你真的不怕惹上一身腥？”
　　此刻，他一阵后怕。
　　楚若渝本不欲多说，但想了想，她认真回道，“清清白白，热忱做人，无愧于心。”
　　卓青眼中划过一抹震撼之色，他没想到楚若渝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觉悟，有些人终其一生都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他更是后知后觉地明白，京师中医药大学的葛校长，为何多次公开对楚若渝没有入学表示遗憾。
　　两人相顾无言。
　　没过多久，飞机终于着陆。救护车已经等候多时，病患及家属在第一时间内就被带上车。
　　楚若渝目送着救护车远去，心里一阵轻松，她正要下机时，却被空姐拦住。
　　“楚小姐，方便去贵宾厅吗？我航对您刚才大无畏的救治精神会进行表彰与奖励。”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拒绝。
　　空姐不好强迫，她遗憾地表示会尊重楚若渝。
　　不少乘客们手机有了信号，再加上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了飞机，奔走相告刚才惊心动魄的经历，也有好事者直接上传了网络。
　　在楚若渝、卓青乘专座去酒店的路上，网络上就有了相关新闻。
　　“幸好人救回来了，我要是那儿子的话，下半辈子都得活在悔恨中。”
　　“他都不问一下医生能不能坐飞机就贸然带老人出行吗？这心得多大啊。”
　　“看着这条新闻还蛮心酸的，一辈子都没坐过飞机，估计老人也很开心吧。”
　　“那两个救人的小姑娘真是帅爆了！强烈要求公布姓名并进行表彰，如果还在实习期的话，建议转正吧，有这样的品行，我相信将来又会多一位好医生。”
　　“年纪大了，看到这样的新闻，心头总是酸酸的。”
　　“听说有一个救人的是楚若渝！！不是吧，不是吧，楚若渝真的在飞机上吗？”
　　“！！！大家快去搜，陆陆续续有拍摄视频放出来了，真的是楚若渝！我的天，简直就是我的宝藏女孩。”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活该楚若渝能出名。”
　　……
　　航空公司的微博底下已经被网友问爆了，大家询问事情发生的具体情况以及施救者到底是谁。
　　在征求楚若渝与宋雅的意见后，他们这才发布了一条长微博，阐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知道该不该羡慕，以楚若渝的医术，这简直就是vvvvip待遇。”
　　“超级专家号，顺便来了个小会诊，大概八辈子的福气都用完了吧。”
　　“555大家都找不到楚若渝看病，各大医院均没有她出诊记录，好家伙，这直接来了一个现场。”
　　“幸好楚若渝把人救回来了，要是救不回来肯定会被炮轰。”
　　“看了完整版视频，医学生表示非常刺激，停息二十多分钟竟然还能抢救过来，还没有先例呢！估计以后记录在教科书上的案例［笑哭］［笑哭］”
　　“用的应该是针灸吧！真的是太神奇了，搞得我都想去学中医了！”
　　“她的公司怎么还没消息，赶紧开，赶紧卖药！已经迫不及待了！”
　　“楼上大可不必如此［点烟］”
　　……
　　宋雅的相关信息也被翻了出来。
　　一时间，她有些忐忑不安。
　　好在她并没有注册社交软件的账号，也不怕被网友集体炮轰。
　　就在宋雅心神不宁地上班时，她被主任叫了过去。
　　挂断电话，她有种审判果然来了的感觉。
　　心情忽然就这么平静下来，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誓死如归地去了办公室。
　　主任见到宋雅，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家属已经把锦旗送到了咱们科室，我们也因为你出名了一把。你这次做的非常出色，做医生就要有这样的觉悟。”
　　“另外，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院里经过讨论，决定让你提前转正。”
　　宋雅惊呆了，这和她设想的完全不同，她喃喃地开口道，“这怎么可能呢？”
　　她根本没有发挥重要的作用，功劳都是楚若渝的。
　　主任笑容满面，“这怎么不可能呢？”
　　宋雅纠结再三，终究抵不过内心的谴责，她脱口而出，“人是楚若渝救的，我把人救死了，我根本就担不起这份荣誉。”
　　主任怔愣，她一下子明白了宋雅的症结所在，“我特意托人调到了病患的报告，宋雅，当时那么惊险的情况，就算我在场，也不一定能比你做得更好。院里嘉奖你的，是你大无畏的精神，我们要让全天下所有的医生都知道，就算人没救过来，这种精神也是可嘉的。”
　　如果人人都害怕担责，那这种突发情况发生时，又还会有谁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呢？
　　“你真的做得很好。”
　　宋雅很想告诉主任她也犹豫过，甚至还想劝退楚若渝，但话到嘴边什么都说不出口。
　　“谢谢主任。”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不必有心理负担，你大可上网去看一看，大家都在夸你，没有人怪你。”
　　宋雅重重地点了点头，此刻她的心脏沉甸甸的。
　　这辈子，只要穿着这身白大褂，她再也不会犹豫。
　　另一边，楚若渝才刚到酒店没多久，就接到了葛君山的电话，他提出了两个请求。
　　一，每半个月到京市中医药大学上一次公开课。
　　二，每半个月去市医院坐诊一次。
　　楚若渝：“？？？”
　　完全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楚若渝旁边的卓青：“！！！”
　　这两点放到绝大多数人身上都是殊荣，结果搁楚若渝这里，还得是请求。
　　最要命的是，他一边觉得离谱，一边又觉得合情合理。


第162章 162羞辱
　　卓青唏嘘不已。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葛君山的请求, 她实在是太忙了，如果答应，势必把时间框的死死的。
　　仔细斟酌后, 她才提出，“每个月去京市中医药大学一次, 上午上公开课, 下午坐诊, 学生可随时观摩, 我现场实践教学。”
　　葛君山若有所思。
　　楚若渝继续道，“放十个号在市医院, 但得提前和病人说明情况。”
　　葛君山直接应下，“没问题。”
　　虽然时间线被拉长了, 但受益的终究是中医药大学的学生, 他乐见其成, “十个号我怕不够。”
　　楚若渝号称医死人肉白骨, 每个月十个名额怕是会打得不可开交。
　　“就十个！”
　　楚若渝声音铿锵有力，“不支持网上预约, 不支持代排队, 如果发现取号人和患者私底下有金钱交易, 则取消该号。”
　　她没办法杜绝黄牛的出现，只能尽量减少，给真正需要的病人留位置。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葛君山肃然起敬。
　　其实他更想挑疑难杂症，毕竟个例的治愈很有可能发展到群体, 届时，才是民众的福音, “你放心, 我会把控好的。”
　　楚若渝挂断电话, 便对上卓青灼灼的目光，“老师怎么了？”
　　卓青犹豫，但他还是问出了口，“在钢琴、医药、数学或者生物制药领域，你都属于凤毛麟角的人物，为什么独独选择物理呢？”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怀疑。
　　这话说的楚若渝就不爱听了，她嘟囔道，“你飞机上还说，只要我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能站在主会场的报告位置、能以我为荣，现在就泼冷水了？”
　　卓青哑口无言。
　　是他一叶障目了。
　　当晚，飞机救人事件愈演愈烈，中医院及时发布公告。
　　京市人民医院V：【重磅！我院邀请楚若渝任中医科主任医师】每月1号现场放号，有需要的患者点击详情了解。
　　短短一则公告，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网友们一度争执到白热化。
　　“啊这，我一度以为让楚若渝坐诊是大家的玩笑啊，市医院怎么忽然就采取网友的意见了？”
　　“Y1s1，楚若渝有行医资格证吗[真不是我找茬，她的年纪摆在那里，不允许吧]”
　　“搞不明白了，楚若渝医术摆在哪里，一张证而已，重要吗？下个月1号，多的是人去医院排队信不信？”
　　“对啊，我也觉得实际能力更重要。动脑子想想，市医院是随随便便就会给主任医师位置的吗？肯定楚若渝牛逼的不行了啊！”
　　“点进详情一看，这是彻底杜绝黄牛了！本来还想着代排队，年底买豪车呢！哈哈哈哈。”
　　“？？？好多人的思想真不敢苟同，自古以来就是有能力者居之啊，和年纪有什么关系，有人十二岁就上了大学，你们能吗？她都治愈肺部纤维化了，当院长都不过分呀！”
　　“一个月十个号emmmm，这也太狂了吧。”
　　……
　　纵然吵得沸沸扬扬，市医院仍不为所动，直到第二天，又发布了一则公告。
　　京市人民医院V：论黄斑病变的可治愈性[图1][图2][图3][图4]
　　图1是黄斑病变相关科普
　　图2是黄斑病变病人自治疗以来眼部数据变化
　　图3是楚若渝撰写的关于治愈黄斑病变的措施
　　图4是“愿世间没有疾病”的表情包
　　所有的争执戛然而止。
　　网友：“？？？”
　　网友：“！！！”
　　“我记得这事儿！前段时间还上过一次热搜，然后就悄无声息了！楚若渝怎么就没有能力当主任医师了！她配！”
　　“别说一个月十个号了，总比从不问诊好。”
　　“见到了妈妈痊愈的希望，已经预定了去京的机票，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
　　“大家叭叭那么多，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了？她做的哪件事儿不是对大家好的？总不能因为你没受益，就不服气吧。”
　　……
　　第一世界厅，座无虚席，现场人声鼎沸。
　　卓青的位置相对来说比较靠前，视野开阔。
　　这还是楚若渝第一次参加学术会议，她难得好奇地东张西望。
　　卓青一一介绍挚交好友，语气无不骄傲，“这世界厅里，汇聚了国内物理界大半泰斗，算得上是最高规模的学术了。”
　　他的视线落在演讲台上，“大会开幕式，先由华国科学院半导体研究所所长李树森致辞。其次，从早到晚共有5个大会报告，也是我们这趟来要听的核心内容。”
　　“坐在第一排的，是大会报告的主讲人。”
　　楚若渝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四个头生华发的老者，不过，她轻轻地咦了一声，“这不是国内的学术会议么？怎么还有外国人？”
　　卓青立刻回答，他眉眼略带不爽，“最近有一篇关于空间光电技术发展中的低维半导体电子操控在国外火了，但国内还没有查看的权限，得等一系列流程批示。”
　　“碍于半导体光电子器件对空间光电技术起了跨代发展的核心作用，这才邀请史密斯作为特邀嘉宾。”
　　卓青压低声音，“那篇论文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史密斯也只不过是讲个大概罢了。他的人品出了名的差，回头用午餐时，离他远一些。”
　　楚若渝下意识地低喃，“低维半导体电子操控？”
　　有那么点熟悉。
　　系统适时出声提醒，“因为这篇论文就是你写的。”
　　楚若渝在物理上花的心思最多，投出的论文报告不计其数。
　　她追求的不过是完成系统任务，从没思考过追名逐利。
　　原来，她的论文，这么抢手么！
　　系统声音里满是自豪，“系统所出，必属精品，你学习的每一节课程都是千挑万选后的精华，再加上这半年来你的大脑开发度更高，你太低估你自己的潜力了。”
　　楚若渝有心想告诉卓青，但奈何大会开始，想了想便作罢。
　　整个上午共有两场学术报告，楚若渝听得格外认真，此刻的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系统内的课程究竟有多宝贵。
　　这是她第一次对国内物理水平有了粗鄙的认知。
　　“你能听得懂？”
　　卓青整整记了三页的笔记，整个人听得如痴如醉，欲罢不能，偏头看向楚若渝，见她一如既往的沉着，这才忍不住好奇心。
　　楚若渝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旁突然传来了哧笑，当然，这并不是嘲笑。
　　“老卓，你这新学生，比另外三个憨子好多了。”陶华哲眼含笑意的看向楚若渝，“你能吃十五个鸡腿吗？”
　　卓青满头黑线。
　　徒弟的黑历史自然就是他的黑历史，“行了，别提了，一起去吃饭吧。”
　　太晦气了。
　　就在此时，楚若渝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自助餐特别好吃，尤其是那鸡腿到现在我还念念不忘。］——工具人1号。
　　［老师总嫌我们丢人，但我们可是交了入场费才进去的，多吃几个鸡腿怎么了？］——工具人2号。
　　［小师妹一定要尝尝。］——工具人3号。
　　卓青才刚走到餐厅，看到新消息，额头青筋暴起。
　　真是一帮小兔崽子。
　　除了陶华哲外，还有一位杜睿教授，四人选了一个相对靠窗的位置。
　　一边吃一边闲聊。
　　为了避免他们再拿鸡腿说事，卓青索性主动找话题，“回头让若若给你们弹钢琴听，别整天盯着我那三个傻学生。”
　　陶华哲笑得眼睛眯起，“她钢琴弹的特别好吗？”
　　作为与世无争的老学究，他相当佛系，网络新闻八卦从来不看，除非与物理有关，除了知道楚若渝得过金牌外，便一无所知。
　　卓青骄傲地挺胸，别提有多得瑟了，“当然，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国际冠军吗？她还有全世界巡演哩，一般人都听不到。”
　　杜睿惊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百度一搜，什么消息都有。”卓青忍不住又rua了楚若渝的脑袋，“她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学生，若干年以后，没准儿就能接班李树森院士的位置呢。”
　　这话有开玩笑的成分，但也代表了他对楚若渝最美丽的期许。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了一声讥笑，史密斯操着不纯正口音，“既然在钢琴上拿了国际冠军，来学物理做什么？屎盆子外镶个金边吗？”
　　卓青脸色骤然铁青，他噌地站起身，对着说话之人怒目而视，但见到是史密斯，气势稍稍馁了一点。
　　李树森和史密斯在一起用餐，听到这略带羞辱性的话，他的眉头不由自主蹙了起来。
　　他虽然不认识是楚若渝，但认识卓青，知道卓青是国内少有的、对物理满腔热血的科研人员，他挑徒弟的眼光不会差。
　　在自己的地盘上，让自己人被莫名其妙欺负了，踩的是全国物理学家的脸。
　　“史密斯，你这话过分了。”
　　陶华哲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和卓青的关系非常好，侮辱卓青就是侮辱他。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满是艺术细胞的人，学物理又能学出个什么名堂？照华国人的话来讲，我这是心直口快，没有坏心思的。”
　　说完，他伸手指向一旁的钢琴，“要不让她来现场演奏一曲听听？”
　　餐厅内回荡着悠扬的音乐，是主办方邀请了钢琴师特意演奏。
　　琴音戛然而止，钢琴师见到楚若渝，眼睛都瞪圆了。
　　楚若渝在钢琴界内的地位非同寻常，他也算得上是楚若渝的小粉丝，希望某一天能和对方一样，扬名世界。
　　可她怎么跑到这劳什子物理学术会议上来了。还遭受了这般羞辱？
　　他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
　　看好戏。


第163章 163羡慕嫉妒
　　现场惬意的氛围稍稍凝固, 略显剑拔弩张。
　　卓青心中直呼晦气。
　　但无论如何，关乎他和楚若渝的尊严，这钢琴是绝对不能弹的。
　　他微微侧身挡住其他人窥探楚若渝的视线, 面无表情道，“史密斯，我郑重要求你道歉。”
　　史密斯闻言, 不可思议地耸肩, “真是滑稽可笑！道歉？我哪里说错了吗？不让她演奏，难道我和她谈物理吗？”他的表情更夸张了，连带着肢体语言也丰富起来, “她配吗？”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从事物理的科研人员, 此刻不由自主蹙起了眉头。
　　这事卓青有错吗？他没错。
　　简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这事楚若渝有错吗？她也没错。
　　没有人规定钢琴和物理不能兼修，甚至从头至尾，这小姑娘都没开口说过话。
　　“史密斯也太嚣张了！不就是低维半导体电子操控的论文么！给咱们一点时间，咱们也能写。”
　　“心里真的不是滋味儿。”
　　“虽然羞辱的是卓青，但我的脸也感觉火辣辣的，难受。”
　　“不过卓青的话说得也忒夸张了，接班李树森院士的位置, 我都不敢想。”
　　“夸张什么，人有多大胆, 地有多大产, 就是要有这样无畏的挑战精神，才能更创辉煌。”
　　……
　　史密斯虽然只能听懂一个大概，但他大约也明白，大家对他都是厌恶的。
　　他收起了懒洋洋的表情, 一字一顿道, “今天, 我就要让她演奏。”
　　说到最后，他语气尽是威胁，“不让我满意，下午的报告恕不奉陪。”
　　全场鸦雀无声。
　　这场物理学术会议采取直播、录播模式，若是报告空缺，影响深远，也让华国的形象蒙上了一层阴影。
　　卓青气得瑟瑟发抖。
　　真是卑鄙无耻，用这样的手段来逼迫他们妥协。
　　他的胸腔里翻滚着无奈、悲戚的情绪，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险些让他落泪。
　　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严重的后果，小部分人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不甘不愿地规劝。
　　“老卓，要不让楚若渝弹奏一曲，意思一下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说的没错，出了餐厅，大家保证绝口不提。”
　　史密斯的眼中划过一抹得意，他也不开口继续火上浇油，就静静等着事态的发展。
　　“这楚若渝要是有点眼力见，就该主动一点，让老师为难算什么？”
　　“你这话说的，我真是不敢苟同，凭什么呢？”
　　“怎么感觉楚若渝的名字有些耳熟呢？”
　　卓青双手紧紧握拳，指尖捏的泛白，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足以证明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愤怒的情绪。
　　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大不了，他走呗。
　　反正他绝对不会让楚若渝低头。
　　就在此时，李树森慢条斯理地收起餐盘，睿智与绅士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擦了擦嘴，露出虚伪的笑容，“史密斯先生，您自便。”
　　科技兴则民族兴，科技强则国家强。
　　近代以来的科学发展，是为了挽救国家危亡而起，也是为了挺立民族脊梁而兴。
　　现在民族脊梁都抬不起来，还兴个屁。
　　史密斯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得意的神情瞬间龟裂，他错愕地开口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和他设想的完全不同。
　　李树森用词头一回这么粗鄙，“爱讲讲，不讲滚，我们不惯你的臭毛病。”
　　餐厅内寂静的针落可闻。
　　下一秒，爆发出了如雷般的掌声，不少人的脸色胀得通红，激动的。
　　他娘的，就是要这样的态度，凭什么要一直低三下四的。
　　“就是，爱讲讲，不讲滚，本来就是个搬运工，骄傲什么啊。”
　　“艹，本来有些不服老李的，现在是服气了。”
　　“祖国的未来都在年轻人身上，咱们老一辈的让年轻人受到这样的屈辱，还不如直接进棺材算了。”
　　“嗯，我手头的研究快出结果了，回去加班加点争取早日完成。”
　　……
　　李树森缓缓站起身，“关于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会如实地向你所在的研究院陈述，期间造成的损失也需要你如数赔偿。”
　　史密斯的神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满脸阴鸷，“你真的想好了吗？”
　　鹰隼般的目光忽然落在楚若渝身上，他还不死心，“这么多人为你大动干戈，你心里真的过意的去吗？”
　　史密斯到现在也不明白，不就是弹奏钢琴么，为什么一个个变成了要吃人的模样。
　　李树森缓缓走到楚若渝的身旁，和刚才爆粗口的模样迥然不同，此刻姿态温和且慈祥，“你没错，你无需有心理压力。”
　　“钢琴和物理没有冲突，等史密斯离开后，让我欣赏一下你的琴音可以吗？”
　　卓青眼含滚滚热泪，这一刻他是真的被李院士感动了。
　　有些人能坐到研究所所长的位置，的确胸怀广阔。
　　迄今为止，他比不上，“谢谢！”
　　谢谢李树森的行为，让他们保住了尊严。
　　楚若渝万万没想到李树森宁可收拾烂摊子，也不让纷争波及到自己，她的心尖弥漫着感动与暖意。
　　被完全庇护的感觉真好。
　　她嘴角漾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好啊。”
　　李树深见楚若渝完全没受到影响，欣慰地点了点头，虽然处理烂摊子相当焦头烂额，但他，甘之如饴。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件事情就此落幕时，楚若渝却缓缓走到了史密斯的面前。
　　“她要做什么？”
　　“李院士都替她出头了，还有什么不满的？”
　　“冲动是魔鬼。”
　　连卓青都弄不明白楚若渝究竟想做什么，但他相信楚若渝有分寸，不会乱来。
　　史密斯终于看清了楚若渝的长相，他的眼里划过一抹惊艳，旋即他冷嘲热讽，“怎么？不服气？”
　　楚若渝一本正经地点头，但这一回，她说的是史密斯国家的语言，“还真的不服气。听我的老师说，今天你要做的报告有关于低维半导体电子操控，你也只不过是个搬运工，所以我想知道，你的骄傲都是哪来的？”
　　李树森听懂了，他略微蹙眉。
　　年轻人有傲气是好事，但傲气基于实力，他摇了摇头，忽然有些后悔刚才的决策。
　　这话戳到了史密斯的痛点，他面露凶色。
　　而就在此时，楚若渝云淡风轻的话还在继续，“你的报告有三大核心内容，提高长波与甚长波红外焦平面器件性能的新型器件，高带外抑制的紫外焦平面器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气体放电跨越到半导体照明的技术，对吗？”
　　李树森：“？？？”
　　李树森：“！！！”
　　他心脏砰砰直跳，惊疑不定地看向楚若渝。
　　“需要我给你讲讲，三大核心内容的具体的形式吗？”楚若渝耸了耸肩，“我想，前两点你能搬运，但最后一点应该说不出所以然了吧。”
　　史密斯的脸色倏地惨白，他直呼不可能。
　　虽然低维半导体电子操控火了，但华国没有查看的权限，流程批示下来，起码也得两个月。
　　这小姑娘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不可能！”
　　现场大部分人虽然听不懂楚若渝在说什么，但他们却能直观地感受到两人的情绪。
　　异常嚣张的史密斯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蔫了不少。
　　“？？？翻译呢？！快来给我翻译一下！”
　　“老卓你这徒弟不得了，居然还精通外文！！牛逼啊！！这才多大啊，将来准走向国际。”
　　“快快快给我说说她到底讲了什么？实在是太好奇了。”
　　“李院士的表情也不对劲，说是难过吧，没有，不是开心吧，也没有，更多的是……迷茫？”
　　“来了来了，好像是在跟史密斯在谈他今天要做的报告。奇怪了，楚若渝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连咱们都不知情。”
　　“老卓！回头一定要把你这个学生介绍给大家！”
　　……
　　楚若渝歪着头，露出了甜美的笑意，“为什么不可能？你也不是原作者，原作者署名CHU不是吗？”
　　下一秒，她说起了标准的普通话，“我是楚若渝。”
　　“？？？对啊，她是楚若渝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这么强调了一下？”
　　“史密斯的表情就像是见鬼了。”
　　“活久见！”
　　“她到底讲了什么啊，急死我了。”
　　史密斯就像被浇了一盆冰水，冷彻心扉。
　　在CHU这名字出来前，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但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楚若渝说的都是真话。
　　老天爷，他都干了什么啊。
　　在原作者的面前，像跳梁小丑一样蹦上蹦下，甚至还叫嚣着你也配？？
　　如果地面有洞的话，他恨不得立刻钻进去。
　　史密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李树森：“！！！”
　　人前向来儒雅的他，在这一刻毫无形象地张大了嘴巴，塞进一个鸡蛋也绰绰有余。
　　艹，原来是楚若渝写的！！
　　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说！！
　　不对，以楚若渝的年纪，怎么可能写出这么深奥的内容？
　　李树森有些凌乱，他迫切地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可又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瞬间，什么史密斯、什么物理学术会议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他不顾形象地扣住楚若渝的肩膀，“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有什么证据吗？”
　　“？？？李院士是怎么了？楚若渝到底做了什么？”
　　“哎哟，我真是听得好累啊！论学好外语的重要性！”
　　“如果我没有翻译错的话，大概就是史密斯今天要报告的内容，原作者是楚若渝。”
　　“什么？！这怎么可能，世界上有谁会弃自己的研究于不顾。”
　　谁都知道低维半导体电子操控这篇论文，因原作者不详，国内没有查看权，这才被国外把控。
　　搞了半天这论文出自国内，搞笑呢？
　　楚若渝被李树森忽然的动作晃的头晕目眩，她轻巧地避开，“我有论文原稿，也有回复的邮件，这可以证明了吗？”
　　李树森的呼吸逐渐变得浑浊，他拼命让自己保持冷静，随口吩咐，“赶紧去拿电脑。”
　　现场彻底爆/炸，气氛一下子热闹至极，也有听闻争执特意赶过来人群。
　　没过多久，空旷的餐厅挤满了人。
　　“电脑来了。”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下一秒电脑就被送到了楚若渝的面前。
　　楚若渝：“……”
　　这么大阵仗，换个心脏不好的，非要犯病不可。
　　感受着多道殷切的目光，楚若渝头皮发麻，连忙登录邮箱。
　　翻找了好久，才找到有关于这篇论文的回复，她点开，“您看看。”
　　李树森不顾形象地抢过电脑，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整封邮件，他的心脏像是炸开了绚丽的烟花，弥漫着狂喜之意。
　　下一秒，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是真的。”
　　全场再度变得鸦雀无声。
　　“雾草！那咱们卑微地邀请史密斯当特邀嘉宾是为了什么？！”
　　“？？？什么什么？原作者竟然真的是楚若渝？”
　　“不信也得信，李院士已经确认过邮件的真伪性，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炸/裂，她才多大，实验室都没去过吧，是怎么能写得出来的！该不会是抄袭的吧？”
　　“抄抄抄，抄你妹的头。”
　　……
　　卓青也有些懵。
　　他突然想起学术会议时问楚若渝能不能听得懂，特么的，东西都是她写的，怎么会听不懂呢！！
　　一时间，卓青的脸上火辣辣的。
　　明明才一顿饭的功夫，他感觉世界都变了。
　　陶华哲对卓青怒目而视，“老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咱们多少年的关系，你把这件事情瞒得死死的，是不信任我？”
　　卓青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摇头。
　　天地良心，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要是早知道的话，还会这么震惊吗？
　　生怕吓坏了楚若渝，李树森态度更加和蔼可亲，殊不知，他的表情和狼外婆有的一拼，“楚若渝是吧？为什么论文投刊发表后，你没有告诉你的老师呢？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按照物理界的规矩，要先投国内才能投国外，是国内有人卡住你的论文了吗？你一切照实说，我会秉公处理，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一瞬间，李树森脑补了一堆的阴谋论。
　　看向卓青的目光略带不善。
　　要是让卓青知道李树森心头的想法，一定会大喊冤枉。
　　楚若渝被一连串的问题砸懵了，她老实实回答，“因为当时卓老师还不是我的老师。”她吸了吸鼻子，“早上才知道这回事，只不过听报告听得太入迷，忘记了，还没来得及说，就发生了这档子事。”
　　“我没有难言之隐，更不知道要先投国内、再投国外的规矩。”
　　李树森：“！！！”
　　完全就是一个不懂规矩、横冲直撞又能力超绝的小白！！
　　要不是阴差阳错，还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被挖掘出来。
　　底下的人都是做什么吃的！！
　　听到楚若渝的回答，大家哭笑不得，不舍得念叨楚若渝，卓青就成了集体炮轰对象。
　　“老卓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要是早点把这些常识科普给她，哪还有这么多突发情况。”
　　“就是，你这个老师当的也太不称职了，要是不行的话换我来。”
　　“你也真是绝了，明明收了一个大佬当学生，还美名其曰带她感受物理氛围，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
　　卓青：“……”
　　他真的好委屈！实在是太委屈了！可是他又不敢反驳，怕引起公愤。
　　李树森试探地开口道，“既然你现在已经了解了情况，那史密斯的报告，你愿意代替他做吗？”
　　论文已经投刊发表，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不过也好，至少国内有完整的理念了！
　　被人遗忘在角落的史密斯心头正中一箭，他大概是被衰神附体了，才能这么倒霉。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退两难。
　　他咬了咬牙，主动认怂，“我向她道歉。”
　　话音刚落，一片嘘声。
　　“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本来以为楚若渝是个软柿子好捏，结果发现是个硬茬，踢不动就只能道歉。”
　　“本来就是国内学术会议，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这篇论文又是楚若渝写的，让他从哪来回哪去吧。”
　　……
　　卓青：“！！！”
　　依稀记得他在飞机上是这么鼓励楚若渝的，“只要你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能够站在主会场的报告位置，老师会以你为荣。”
　　神他妈的好好学习！
　　神他妈的一定能够站在主会场的报告位置！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想到楚若渝“我会努力的”回答，卓青更加抑郁了。
　　能不抑郁么！
　　楚若渝压根没有搭理史密斯，如果没有实力，对方一定会羞辱自己到底，现在位置对掉，她才不会圣母的选择包容。
　　她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让我老师去吧，时间来得及，他可以的。”
　　数道羡慕嫉妒的目光再次落到卓青身上。
　　大家实在不明白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收到一个这样的学生！
　　大概是祖坟冒青烟了！！
　　李树森能够感受到楚若渝的认真，犹豫了一下，立刻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没问题。”
　　只要原作者同意，让谁报告都可以，并没有硬性的规矩。
　　卓青：“！！！”
　　所以，前一秒他还在为站在主会场的报告位置而努力，后一秒就沾了学生的光，分分钟就达成了心愿！！
　　卓青恨不得抱着楚若渝转一圈以表示自己的欣喜。
　　烂摊子轻而易举地解决，李树森的心情颇好，他忽然想起楚若渝登录邮箱时，那一沓的邮件，“下次垃圾邮件直接屏蔽，不然会影响重要邮件的收发。”
　　楚若渝侧着脑袋，满脸呆萌，“那不是垃圾邮件，都是我投刊论文的回复邮件。”
　　李树森：“？？？”


第164章 164盛况
　　卓青的表现, 比李树森还差。
　　他声音陡然拔高，“什么叫做都是投刊论文的回复邮件？”
　　是…是他想的那意思吗？
　　卓青替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泪。
　　平时记忆差，可一到关键时刻却好的不得了。
　　“在其他领域, 你都属于凤毛麟角的人物，为什么独独选择物理呢？”
　　想到他说过的话，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
　　是他格局小了。
　　以为楚若渝想挑战全新的领域。
　　倏不知。
　　那才是人家最擅长的。
　　纵然李树森见惯了大风大浪, 他双手依旧止不住颤意, “能让我看看你的邮箱吗？”
　　粗粗估略了一下，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他迫切的想要确定一下。
　　楚若渝先是不明所以地瞥了一眼卓青，理直气壮地回答, “就是回复邮件啊。”
　　她慢吞吞地从电脑前挪开, 礼貌地回答，“好的。”
　　李树森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划到最顶端一一往下看。
　　——铁磁性材料的理论研究。
　　——量子点电致发光器件。
　　——自限域激子发光：机理与材料。
　　——量子点提升阻变性能及人工突触。
　　……
　　李树森：“！！！”
　　他觉得呼吸有些不顺。
　　“这些都是你写的？”
　　还是那句话，没有哪一个物理学家会愿意把自己的研究拱手让人，所以李树森更偏向于楚若渝是个物理天才这说法，“你什么时候写的？”
　　楚若渝认真思索，“大概是在参加奥林匹克竞赛那会儿写的。”
　　李树森：“！！！”
　　他极力保持心平气和, “那些邮件你怎么没有回复？”
　　早一点暴露CHU是华国人，掘地三尺他也会把人找出来。
　　亏大了。
　　楚若渝露出了腼腆的笑意, “我就投着试试。”
　　神特么的投着试试。
　　有这个水平, 还去参加什么奥林匹克竞赛，这不是去欺负小孩子呢！
　　“闹了半天，咱们连个小姑娘都不如，老了, 老了, 真老了。”
　　“本以为今天会闹的天翻地覆, 谁能想，简直是神发展！”
　　“就是啊，咱们一把老骨头还在追名逐利，楚若渝年纪轻轻，淡泊名利至此，让我们自叹不如啊！”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我说楚若渝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治愈肺部纤维化那个，网传它极有可能获得诺贝尔医学奖！”
　　“就算楚若渝真的是来观光的，也不能让她折辱。”
　　……
　　李树森缓了缓，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再者，他不能再受更大的刺激了，心脏胀的难受。
　　随后，他面露冷意地看向史密斯，“请你离开。”
　　史密斯出言不逊，这件事说到哪，他们都占着一个理字。
　　“CHU，我郑重其事地和你道歉。”史密斯狂妄归狂妄，但他也清楚，哪些人能招惹，哪些人不能招惹，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另外，我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楚若渝：“？？？”
　　脸皮真厚，绝无仅有。
　　她叹为观止。
　　见楚若渝没有回答，史密斯悻悻地继续道，“来华国前，我导师给我交代了一个任务，如果能碰到CHU，问她愿不愿意移民？直接发放绿卡、房、车以及不菲的奖金。”
　　卓青是在场之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咬牙暗怒，“也就是说，你们早知道CHU是华国人，却依旧不愿意把属于华国的报告给华国人浏览？这是强盗行为。”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纷纷开始骂娘。
　　“老李啊，以后一定要大力科普投刊流程，万一就有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懂的天才呢！亏大发了！”
　　楚若渝这倒霉孩子就是前车之鉴。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竟然还当着咱们的面挖墙脚，怎么敢的啊！”
　　“气死了。”
　　……
　　史密斯继续诱/哄，“科学无国界，我们有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与设备，能让你大展拳脚。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心动吗？”
　　楚若渝本不打算搭理他，但她有些恼怒，随后一字一句道，“你说的对，科学无国界，可科学家有祖国。有最先进的仪器与设备又怎样，我相信未来的华国，会让所有国家高攀不起。房、车、绿卡我更不稀罕。”
　　“说得好！”
　　“少年强当国强！”
　　“一大把年纪，竟然还会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老卓啊，你真是找了一个好学生、好徒弟啊！”
　　……
　　史密斯定定地看了楚若渝一眼，稚嫩的年纪已有这般的成就，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冥顽不灵，不知进退。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史密斯一走，餐厅内的氛围更加火热，转眼间，楚若渝的身边围拢了一群人。
　　李树森握拳底唇轻咳一声，让大家理智些。
　　但压根没人理他。
　　他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然后，李树森被挤出了圈子。
　　他满头黑线，面无表情道，“大家凑什么热闹？别把人吓坏了。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卓青的身边同样围满了人，华国讲究尊师重道，短时间找不到机会和楚若渝交流，干脆从卓青下手。
　　“老卓啊，你一共来参加过两次学术会议，第一次十几个鸡腿险些让我们这群老家伙惊掉了下巴，第二次险些惊掉了头。”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你教导一个学生。”
　　“都怪你下手太快，遗憾啊，真遗憾！”
　　……
　　卓青：“……”
　　救命。
　　他好好一个教授，简直快被逼疯了。
　　不过，有一点他得到了欣慰，以后大家再见到他，提的更多的就会是楚若渝，而不是那三个小兔崽子。
　　果然啊，他想的一点也没错，还是女娃香。
　　直到下午大会继续，卓青和楚若渝才得以脱身。
　　卓青美滋滋地准备发言，临分别前，他忍不住询问楚若渝，“数学你也投刊了吗？”
　　楚若渝点了点头。
　　说起来也纳闷，同样悄无声息的行为，竟然被潘石顷找到了。
　　回头她一定要去问问潘老师，究竟是怎么找到她的。
　　“若若，你有真正想过，自己要做什么吗？”
　　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使命，卓青非常好奇，楚若渝究竟要做什么。
　　“知道。”
　　她要回家。
　　所以回家之前，要把追逐的奖项们一一拿到手，还要制造超前的——
　　楚若渝的眼神始终坚毅，“我一直在努力。”
　　卓青并没有寻根究底，临上台前，他得瑟地给潘石顷打个电话。
　　“谁告诉你楚若渝在物理上一事无成的，她的天赋远比你我想的更可怕。”
　　“她在物理上的成就一定比数学更高。”
　　潘石顷直接挂断电话。
　　神经病。
　　卓青：“淦。”
　　要是俩人活宝的样子被京大学生们看到，一定能津津乐道许多天。
　　*
　　在餐厅演奏的钢琴师叫娄正，拼命降低存在感，疯狂吃瓜的他终于等到了散场。
　　娄正连忙登录论坛。
　　论坛是实名制的，且绝大多数人都在钢琴领域小有名气，讨论帖几乎都是关于钢琴。
　　娄正不想给楚若渝带来困扰，所以没有选择去微博嚷嚷，但他又实在压不住体内的分享欲。
　　迅速开了一个帖子。
　　【终于知道楚若渝平时都干啥了！】
　　——每当论坛内有人讨论楚若渝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她在私底下一定非常努力的弹琴或者找灵感，现在才知道，天才真的不需要做这些。
　　——今天被邀请去物理学术会议演奏，阴差阳错碰到了楚若渝，并且撞到了一件大新闻！
　　——楚若渝在物理上面的天赋较之钢琴不逞多让！有点觉得羡慕，又觉得有点可惜。
　　娄正说的遮遮掩掩，但语气中的崇拜却是赤/裸/裸的。
　　1L：无图无真相！
　　2L：三天两头就有一个楚若渝的贴，鬼知道是真是假！
　　3L：不管你们怎么吹，我都坚信她私下里一定练了琴！就算天赋再杰出，也只能超越普通人，做不了最顶尖的。
　　4L：emmm与其关注这些，倒不如看看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楚若渝报名了（可能最近她的新闻太多，这条新闻就沉了）
　　……
　　娄正心内一惊。
　　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是历史悠久的钢琴比赛之一，在全球享有极高声誉。
　　不仅仅记载着现代钢琴家们的年少风华，更是钢琴演奏史不朽传奇的见证。
　　籍籍无名的楚若渝斩获李斯特国际钢琴比赛冠军，一夜成名。
　　但伴随着的，是无休止的非议与争议。
　　倘若楚若渝能够在这五年举办一次的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上继续拿下冠军。
　　所有的质疑都会烟消云散，她也会成为所有钢琴人心里的神！


第165章 165物理研究所
　　全国物理学术会议正式拉开帷幕。
　　所有人像不知疲倦的机器, 拼命汲取新知识，氛围如火如荼。
　　唯有楚若渝，苦不堪言。
　　鉴于史密斯误打误撞揭开她CHU的身份, 各位教授们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时不时地拜访她一下，美名其曰交流。
　　“这样的日子, 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楚若渝委委屈屈地控诉, “真的。”
　　卓青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好半晌，恨铁不成钢地叹道, “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些个教授, 哪些不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想攀附他们的大有人在，结果还有人嫌麻烦。
　　楚若渝正要据理力争，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她不假思索地按下接听键，“爸，有事吗？”
　　楚和生先是询问了楚若渝的近况, 然后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你忙不忙？不忙的话回家一趟, 爸有个朋友想让你看看情况。”
　　楚若渝当然不会拒绝, 挂断电话，她佯装愁闷，“老师，家里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这学术会议我不能继续参加了。”
　　最有含金量的报告她全没错过, 剩下的, 无关紧要, 就算听了，也只不过是浪费时间。
　　卓青：“……”
　　好歹眉眼间的欣喜得遮一遮吧。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普通人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她偏偏弃之如履，无力地摆了摆手，“回吧，回吧。”
　　楚若渝迅速地收拾行李。
　　偏偏此时，李树森来了，看到地上摆着的行李箱，他有些纳闷，“怎么？谁要走？”
　　卓青无奈地耸肩，他并没有回答，只是往楚若渝的方向努了努嘴。
　　楚若渝刚把所有的衣服拾掇整齐，见李树森来了，欢快地打了一声招呼，“李院士好！”不等对方询问，她连忙解释，“家里有事，得提前回去，咱们有缘再见。”
　　李树森觉得有些遗憾。
　　但不好多说什么。
　　他对着楚若渝招了招手，“今天来，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楚若渝乖巧地在卓青身边坐下，素面朝天的脸上尽显单纯，“有什么事都可以和老师商量的。”
　　李树森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和卓青商量，怕是会被打死。
　　他脸上再度露出狼外婆般的笑意，“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现在的水平其实根本没必要上大学。这只会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如果你有兴趣，完全可以来物理研究所，这里拥有全华国设备最精密的实验室，我可以给你开放最高的权限。”
　　卓青直呼好家伙。
　　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地撬墙角，也是绝了。
　　他不留痕迹地瞪了李树森一眼。
　　李树森悻悻，他假装没看到，“我相信给你一个更高的起点你会有更杰出的成就。”
　　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破格招揽楚若渝的原因。
　　楚若渝一点也不心动。
　　事实上，她早就用功成名就点在系统内兑换了各项先进仪器，不过只能在系统内使用罢了。
　　去物理研究所后，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在案，到时候暴露了系统才叫得不偿失。
　　“我还没享受过大学生活呢！”
　　李树森虽然十分遗憾，但他不会强迫楚若渝，“不管怎样，物理研究所始终敞开大门欢迎你的到来。哪一天你改变了主意，直接告诉我就好。”
　　楚若渝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她对李树森好感更甚，然后她继续去收拾行李。
　　李树森感受到卓青不满的眼光，尴尬地咳嗽一声，然后郑重其事地承诺，“保护好她，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直接告诉我就好，我会尽可能得帮她解决。”
　　在楚若渝的身上，李树森看到了华国物理的希望。
　　在这株幼苗茁壮成长前，他不容许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卓青先是愣了一下，神情逐渐变得严肃，“我知道了。”
　　*
　　楚若渝刚下飞机，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楚若微，不免有些诧异，她快步走过去，“最近不忙了吗？”
　　筹备新公司劳心劳力，从楚若微平时的状态就能够看得出来。
　　楚若微连连摇头。
　　什么叫做朝中有人好办事，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她费神，就有人主动安排妥当了。
　　不出一个月，新公司就能走上正轨。
　　“全国物理学术会议怎么样？是不是见到了很多教授？”
　　楚若渝没有自吹自擂的习惯，她含糊地点了点头不欲多说，“对了，我爸他？”
　　电话里很多事情都没有说的太清楚，她不了解情况也不好多问。
　　楚若微狡黠地眨了眨眼，她挽着楚若渝的手，亲亲热热地往行李提取处走去，“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叔叔曾经自由恋爱，但碍于女方家境普通，被奶奶棒打鸳鸯。最后女方的父亲意外检查出癌症，奶奶出钱替她父亲治疗，两人这才分道扬镳。”
　　“现在女方，哦不，杨霞主动找上了门，希望你能帮她的父亲看病。”
　　楚若渝震惊。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杨霞离开叔叔后，一直都没有嫁人，和她的父亲相依为命，我想，她的心里应该还装着叔叔。如果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会不开心吗？”
　　楚若微有些担忧。
　　楚若渝一边从行李盘上取下行李箱，一边回道，“我爸这辈子从没有过过舒心的日子，年轻时被奶奶掌控，中年时被林霜折磨，如果他能做回自己，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
　　毕竟，她也真的希望楚和生能幸福啊！
　　楚若微稍稍放心。
　　也是，若若不是小孩子了。
　　“我们先去医院还是先回家？这个点叔叔应该在医院陪着。”
　　楚若渝本想先回家休整一下，但听完后一句话，迅速地改了主意，“去医院吧。”
　　*
　　楚若渝和楚若微来到病房时，杨霞正在削苹果，楚和生坐在她身旁不远处。
　　温柔的阳光穿透玻璃，落在两人身上，画面好不和谐。
　　见到这一幕，楚若微又忍不住挤眉弄眼。
　　开门的动静虽小，但还是惊到了杨霞和楚和生。
　　楚和生见到女儿，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生动起来，“你回来了？物理学术会议难不难？如果太难的话，也别为难自己。晚上想吃什么？爸一会儿去买菜，回家给你做。”
　　楚若渝的心里暖洋洋的，相较于之前，她和楚和生相处的时间缩短了不少，但两人之间的亲情丝毫没有发生变化。
　　“糖醋排骨，还有油焖大虾。”
　　楚和生记在心里，然后开始给楚若渝介绍，“这是我的朋友，你叫她杨姨就行。她父亲最近身体不太好，想求你把个脉看看情况。”
　　他态度光明磊落。
　　杨霞闻言，心里有些失望。
　　她情不自禁瞥了楚和生一眼。
　　近二十年的时光隔阂，他们不可能像年轻时那般如胶似漆。
　　她已经老了，可褪去年少轻狂的楚和生，多了一份儒雅和从容，依旧令她心动不已。
　　“杨霞？”
　　杨霞骤然回神，温和的笑意掩盖了她嘴角的苦涩，“你和你爸长得很像，一时间看呆了。”
　　说完，她走到床边。
　　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年人，杨霞拿出湿毛巾替他擦了擦脸，“早些年我爸做过手术，后来在我的精心照顾下，身体逐渐痊愈，虽然有一些后遗症，但不妨碍生活。不过这一年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冒昧上门求你爸爸把你找来，实在是迫不得已。”
　　楚若渝表示不介意。
　　她先观察了一下老人，发现他的身上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就知道杨霞说的不是假话。
　　心头蓦然生出了一丝好感。
　　行医多年，很少有病患家属能这么沉得住气。
　　然后，楚若渝在床边坐下把脉。
　　杨霞大气也不敢喘，双手互相搅在一起，非常紧张。
　　至于楚和生，他关注的永远都是楚若渝。
　　此刻，他心里盘算着，若若难得回来一趟，光糖醋排骨和油焖大虾两道菜似乎有点少，再做个土豆炖牛腩、搞两道时蔬，好把人养胖些。
　　足足十几分钟，楚若渝才站起身，对上杨霞充满希冀的眼睛，她遗憾地开口，“你父亲并没有生病，只是身体器官自然衰竭了，这是自然界的规律，纵然我也不能违背。若是强行吊着他的命，他也会很痛苦。”
　　得了癌症动了大手术，还能活到这个年岁，已经堪称奇迹。
　　杨霞眼里的光骤然熄灭，忽然，她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床上的老人忽然呻/吟一声，醒了。
　　杨霞硬生生地把所有情绪憋回腹中，手忙脚乱地擦了一下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爸，你醒了？”
　　杨父虽然身体衰败，但人却是清醒的，难得见到病房里有这么多人，他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楚和生的脸上，他瞳孔骤缩，脱口而出道，“你是小楚？”
　　虽然楚和生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容貌没什么太大的改变。
　　当初，女儿和楚和生谈恋爱，他非常不赞同。
　　双方的家世差距过于悬殊，过了蜜里调油的恋爱期，矛盾会一一显现。
　　他不舍得女儿吃苦。
　　但造化弄人，还没等他做什么，自己就先病倒了，正是因为如此，才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这些年，他每次苦口婆心地规劝女儿找一个依靠，都会被女儿插科打诨敷衍过去。
　　楚和生大大方方地打了一声招呼，“是我，好久不见。”
　　杨父流下浑浊的泪水，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但奈何有心无力，瘦削的脸庞因为狰狞的表情愈发骇人。
　　杨霞连忙把他扶起来，又在他的身后垫了一个靠枕，“爸，医生说了，你没有病，只要好好休养，就能够尽快好起来。”
　　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都是有数的，杨父明白自己大限已至。
　　他伸手想抓楚和生。
　　楚和生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放在杨父的手心里。
　　杨父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年杨霞她心里一直有你啊！她以为你死了，就替你守寡，哪怕没名没份，一直至今。”
　　这番话直接戳破了楚和生和杨霞那层朦胧的窗户纸。
　　杨霞的脸泛出了淡淡的粉。
　　楚若微和楚若渝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后退一步，降低存在感。
　　长辈的事儿，不是她们小辈能掺和的。
　　楚和生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些年的经历早就磨平了他的性子，他平静地回道，“可惜我已经娶妻生子。”说完，他对楚若渝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这是我的女儿。”
　　杨父傻眼。
　　楚若渝和楚若微也傻眼。
　　这剧本不对啊！
　　按照破镜重圆的定理，楚和生和杨霞应该眼泪汪汪地和好如初，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杨霞脸上的粉早就转成了惨白。
　　楚和生抽出手，又继续道，“你好好休养，等我以后有空再来看你。”
　　说完他偏头看向楚若渝姐妹，“走吧。”
　　直到走出病房，楚和生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些年的抑郁和委屈尽数叹出，“回家吧。”
　　没走几步，杨霞忽然打开门，快步追了上来，姿态焦灼而又紧张，“楚和生，你等等，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楚若渝眼疾手快地拉着楚若微去了稍远一些的地方，给他们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交流。
　　楚若微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两天，叔叔对杨姨表现的非常照顾，还打电话把你叫回来，怎么忽然就？”
　　真是搞不懂。
　　楚若渝就更不懂了，一辈子一心钻研医术，这辈子一心努力学习，还有时间谈恋爱。
　　“算了，随他去，他开心就好。”
　　杨霞对楚若渝而言只是个陌生人，所以，她的想法、她的心情，根本不重要。
　　楚若微懵懵懂懂地点头。
　　另一头，杨霞鼓足了勇气质问，“我以为重逢后，你会对我解释，可什么都没有。我知道，我拿了你妈妈的钱然后离开了你，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有苦衷。病床上躺的人是我亲爸，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你就不能理解我吗？”
　　楚和生本以为自己已经想通了，但没想到心脏还是会抽搐的难受，“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我难道不是人吗？就不能有自己的情绪吗？你为了亲人抛弃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既然你已经这么做了，想必你也能接受结果。又凭什么这么来质问我？”
　　杨霞的脸惨淡如纸，她的眼眶通红，怎么也不敢相信记忆中宠她、爱她的楚和生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伸手捂住心脏的位置，“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哪怕得知了你的死讯，我也没有放弃过。”
　　“我这么爱你，换来的就是你的弃之如履？”
　　“而且，你妈妈已经不是阻碍了，她原谅了你和我，并愿意让你回到楚家，我们开开心心、幸幸福福的过日子不好吗？”
　　楚和生怔愣，他喃喃地开口，“我妈来找过你了？”
　　怪不得，怪不得杨霞能找上门来。
　　他眼里迅速地滑过一抹厉色。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在楚和生看来，当初杨霞的行为就是背叛了他，但凡杨霞和他开口提一句，他也会把救命的钱准备好。
　　可杨霞并没有，她为了他的父亲抛弃了自己。
　　这点对楚和生来说根本不能接受。
　　等了他近二十年，也是杨霞自己的选择，和他无关，也不能以此道德绑架他。
　　杨霞完全没有察觉到楚和生的异样，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我爸爸安然无恙，你妈妈也愿意祝福我们，咱们面前所有的阻碍都没了，这不好吗？如果你担心楚若渝有想法，我会好好地做她的工作。你放心，我一定对她视如己出。”
　　这番话，杨霞说的真心实意。
　　她也挺喜欢楚若渝的，聪明、漂亮又能干。
　　“你简直不可理喻。”楚和生扭头就走，“以后我们不要有联系了。”
　　杨霞没想到楚和生说翻脸就翻脸，一时间手足无措，等她回过神来，楚和生已经有十米开外远，她拔腿就追，然后拽着楚和生的袖子，“既然你对我无意，这两天又为什么照顾我？”
　　楚和生蹙着眉头看了一眼袖子，然后冷漠地把杨霞的手推开，“换成任何人，我都会帮忙的。若若不会拒绝求上门的每一个病人。”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
　　这一回，杨霞并没有追，多年的信仰忽然崩塌，她绝望地蹲坐在地，捂着嘴失声痛哭。
　　楚若微见到这一幕，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叔叔绝情吧，他的确受到了伤害。
　　说叔叔有情吧，他也不该这么对杨霞。
　　当楚和生走到楚若渝姐妹身边时，不免有些尴尬，想了想，他决定把话说清楚，“二十年的时间足以能够改变很多事。我轰轰烈烈地爱过她，怨过她，但最后我选择了和自己和解。现在我是真的不爱她了，要是不说清楚，她更加走不出来。”
　　他没有错。
　　楚若渝抿了抿唇，认真地表明自己的态度，“爸，只要你能开心，我不介意多个妈妈。”
　　自从和林霜离婚以后，楚和生就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她也是在一年前才搬去和楚和生一起住的，所以她根本想象不到楚和生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楚和生被噎住，无话可说。
　　他停住脚步，伸手揉了揉楚若渝的脑袋，“爸爸对感情已经没了期待，这辈子只想看着你开心快乐的长大。”
　　看着楚若渝成家立业，他一辈子也就圆满了。
　　楚若渝不赞同他的观念，“爸爸，你不应该这么消极，也许某一天清晨你上街去买包子，就又碰到了一个让你心动的女人呢。”
　　楚和生并没有回答，他之间直接上手，给了楚若渝一个爆栗，“大人的事少管。”
　　*
　　魏准得知潘石顷已经结束研究，并提交了数字压缩成像技术的相关报告，整个人气的倒仰。
　　他直接冲到孟京羽的办公室。
　　孟京羽对此一无所知。
　　还客客气气地招待魏准。
　　毕竟魏准不是京大的教授，该有的礼遇不能废，“有什么话慢慢说。”
　　魏准冷笑连连，上来便甩锅，“你们京大真是好欺负人！”
　　孟京羽更懵了，他连忙安抚暴躁的魏准，“想必你到我这儿来就是为了解决争端的，最起码也得让我了解事情的起因吧。”
　　“我和贵校的潘石顷，共同参与了数字压缩成像技术的研究。”
　　孟京羽继续保持倾听状。
　　“不久前，因为潘石顷非要让楚若渝参与到这项研究来，所以队伍起了争执，并当场解散。”
　　孟京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本来以为潘石顷让楚若渝参与研究是场面话，但万万没想到，老潘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大写的牛逼。
　　本着偏心的原则，孟京羽斟酌着用词，“虽然潘石顷有些胡闹，但原则上谁也勉强不了他，他想解散我也没办法。”
　　言下之意，我管不了。
　　魏准冷冷地看向孟京羽，不说话。
　　在气氛降至冰点后，他才继续，“这的确是他的自由，但如果真的只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大动干戈的来找你。”
　　孟京羽适时地露出了一抹诧异的表情，“你继续说。”
　　“研究团队当场解散，孟京羽立刻就组建了新的团队，让楚若渝当领导人。”
　　孟京羽：“……”
　　老潘的不着调果然是出了名的。
　　“这又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自那日起，我特意调查过，他们并没有进行任何的研究、也没有举行会议，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潘石顷完成了研究，并提交了相关报告。所以，我可不可以认为，他早就已经有了研究成果，然后借机发难，把我们几个踢出队伍。踩着大家的肩膀，一人吃独食。请问你觉得合情合理吗？”
　　孟京羽没听明白。
　　“什么叫做踩着大家的肩膀？”
　　“难道研究成果不是共享的吗？”
　　魏准还以为孟京羽有心偏袒潘石顷，他一拍桌子，“研究成果是共享的，可摘桃子的只有他潘石顷一个人，你问问，我们几个谁甘心？”
　　孟京羽终于听明白了。
　　这玩意儿吧，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确理不清。
　　接下来有的吵。
　　孟京羽直接给潘石顷打了个电话，并没有说什么事，只是让他尽快来校长办公室。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他相信老潘不是个眼皮子浅的人。
　　所以，里面一定有误会。
　　不知怎么，孟京羽忽然想到了楚若渝。
　　潘石顷还以为有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等到场后见到魏准，哪能不明白这个搅屎棍又起幺蛾子了。
　　孟京羽言简意赅地把魏准的话表述了一番，“老潘，你解释一下。”
　　潘石顷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团队解散，和楚若渝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不合规矩地带了徒弟非要占便宜，为了大家的利益只能够解散。”
　　“既不出力又想好处，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魏准听到这毫不掩饰的嘲弄，整张脸倏地胀到通红，“潘石顷，你过分了。”
　　孟京羽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魏准。
　　“难道我说的不是吗？”
　　魏准“噌”地站起身，“那你凭什么用了我们的研究成果，还不提我们的名字呢？”
　　一旦技术通过，就能够在图像处理、医疗成像、地质勘测、光学等领域引起轰动，他实在不甘心错过这个扬名的好机会。
　　这就是症结所在。
　　孟京羽下意识正了正身子，准备听潘石顷怎么说。
　　就看见潘石顷嗤笑了一下，“实话告诉你吧，这都是楚若渝的研究，和你有半毛钱关系。腆着老脸抢功劳，你怎么敢的啊？”
　　孟京羽想笑，但他忍住了。
　　“放屁，楚若渝才多大，一个黄毛丫头可能连研究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想独吞功劳也找一个像样的理由。”
　　潘石顷哪有时间在这和他耗，“你爱信不信。”
　　反正他说的都是实话，说完他拔腿就走。
　　“潘石顷！”
　　潘石顷置若罔闻，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口。
　　态度嚣张的一塌糊涂。
　　孟京羽有些头疼，他和善道，“你知道吧，楚若渝真的是个很聪明、很优秀的学生，格外喜欢物理和数学，潘石顷不是个说谎的人，我相信这项研究一定是楚若渝独立完成。既然真相已经大白，那就请回吧。”
　　魏准人都要裂开了。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做这项研究一定是楚若渝独立完成的。
　　他妈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去厕所吃屎。
　　“贵校为了捧楚若渝真是不择手段。”魏准已经气得口不择言，“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吗？？如果你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不能令我满意，那我就只能选择捂我的方式了。”
　　孟京羽小觑谁都不会小觑楚若渝，这丫头，每次搞出来的动静都令人咋舌。
　　不欲多费口舌，他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如果是京大理亏，他还会耐着性子安抚。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啊！
　　魏准：“？？？”
　　魏准：“你真的想好了？”
　　反正从此以后肯定交恶，孟京羽露出了官方的微笑，“真的，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魏准气得夺门而出，身边没有人可以倾诉，他拿起手机就拨了电话。
　　“京大这群人真是强盗，获取我们部分的研究结果，还翻脸不认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曝光给大众，看看以后还有谁愿意和他们合作，也让广大群众看看京大的嘴脸。”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魏准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
　　反正他们是有理的一方，不管怎么闹，都不会吃亏。
　　当晚，魏准就登录了博客，抨击保护知识产权的重要性。
　　整篇博文中，他完全把自己摆成了过错方，京大为了“揠苗助长”楚若渝，甚至不惜摆了整个团队一道，让多位教授心血付之东流。
　　甚至他去京大讨说法，也被灰溜溜地赶了出来。
　　对方给了他一个可笑之极的理由，说研究就是楚若渝做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魏准作为教授，不仅拥有官方认证，还有一批庞大的、高学历的粉丝。
　　为了替魏教授鸣不平，粉丝们把这篇博文搬运到了微博、论坛等各大网站。
　　他们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如果认认真真做研究，研究成果被抢走没人管，那将来还有谁会继续做研究呢？
　　吃瓜网友们，再次沸腾起来。
　　这可不是普通的瓜，是学术界的较量，甚至事关京大百年的清誉。
　　“看了标题，本来想直接开撕的，但看到楚若渝，我竟然犹豫了那么一下……万一京大说的是真的呢？”
　　“应该不可能吧！楚若渝还没有上大学，甚至没有系统学习过，也没有团队，怎么可能一个人独立完成研究呢？”
　　“ 1我也觉得不可能，她已经很神化了，要不要把她继续神话。”
　　“据我吃楚若渝的瓜，多月的经验，但凡站在楚若渝的敌方，最后一定会被打脸。奉劝大家想清楚了再站队，想清楚了再骂娘！”
　　“我知道魏准魏教授诶，是个知识非常渊博的老者，平时也不爱卖弄，认认真真搞研究。这回发声，应该是委屈没地说了吧。”
　　“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会有官方申明，咱们不信谣，不传谣，不站队，静静等待事情的结果。然后公事公办。”
　　“身为铁杆粉，我还是挺心疼楚若渝的，时不时就有人拿她出来说事，以她的人品，我不相信她会做这么恶劣的事情，因为真的没必要。她已经很有名了，没必要用这么下作、容易暴露的手段来更出名。”
　　……
　　魏准看到网络上的评论，差点气到中风。
　　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难道不应该喷击楚若渝吗？？竟然质疑他说的是真是伪？！
　　他怎么可能拿这么大的事情骗人。
　　事情发酵了好几个小时，京大没有发声、楚若渝也没有发声。
　　反而是佛系的物理研究所率先表明立场。
　　不信谣，不传谣。
　　虽然没有具体指哪件事，但就是能够感受到研究所鲜明的态度。
　　广大吃瓜网友：“？？？？”
　　魏准：“？？？？”
　　孟京羽：“？？？？”
　　数学研究，他妈和物理研究所有什么关系？？？
　　说一句马牛不相及也不为过。
　　不管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就这么屁颠屁颠地站在了楚若渝这边。
　　怪离谱的。
　　一时间，网友竟不知道该继续吃瓜，还是八一八楚若渝和物理研究所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真是太心累了。


第166章 166宴会
　　“呃……我们村通网挺久的了, 不应该啊：（还是楚楚又在私底下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弄清楚，今晚都没法睡个好觉。”
　　“ 1，魏教授的瓜完全不care, 只想知道这物理研究所替楚若渝出头是啥意思？！”
　　“刚做好开撕楚若渝的准备, 结果整这么一出。物理研究所是国内最权威的机构之一, 应该不会袒护人品恶劣的学生吧？”
　　“吃瓜吃得我又心累又亢奋, 讲真, 除非以后楚若渝爆出恋情瓜，其他我都麻了。”
　　“别别别, 一点都不希望楚楚谈恋爱，我完全想象不到有谁能配得上她，那颜值就没几个人能匹配。努力为科研做奉献吧！”
　　“有没有大佬透露一下内/幕, 不保真的也行！”
　　……
　　毫无疑问, 物理研究所的老教授们，电话被打爆了。
　　得了李树森的叮嘱，大家并没有贸贸然地透露有关于楚若渝的信息，三缄其口。
　　有些老教授被问的烦了，就会怒骂一句，“楚若渝怎么可能去用魏准的部分研究成果，完全没必要。”
　　求瓜无门的网友们只能凭借蛛丝马迹、和一丢丢幻想来猜测。
　　“她该不会是李院士的私生女, 啊呸，私生孙女！［大雾］怎么算年纪都对不上啊。”
　　“难不成楚若渝手握反人类的研究, 逼的物理研究所不得不公开应该支持她？”
　　“大家的猜想emmm太天马行空了吧，太扯淡了！楚爸爸和楚若渝一看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都没眼看大家的评论。”
　　“算了算了, 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
　　“楚若渝真是一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女生啊。”
　　……
　　魏准也被物理研究所护犊子的行为搞懵圈了。
　　什么玩意儿啊！
　　助长歪门邪道的风气, 他们一点也不担心这么做会败坏形象吗？
　　气愤的同时，魏准也有些忐忑不安，他再度拨通了严宽的电话，“你教我的办法好像行不通，如果楚若渝抵死不认，我拿她也没办法。”
　　这才是最让魏准生气的点，如果权威人士都站在楚若渝那边，足以颠倒黑白，“心寒。”
　　“老严，光我一个人站出来没用。我知道你行事谨小慎微，可就像你说的，这件事咱们占理，有什么可怕的呢？”
　　严宽沉默，呼吸声越来越沉，“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严宽斟酌再三，他登录博客，以图片的形式把部分研究成果呈现给大众，并配文，公道自在人心。
　　哪怕楚若渝、潘石顷、京大都不回应，日后，等投刊的论文公布，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鉴定完毕，是我等渣滓看不懂的文章。”
　　“这年头，没点文凭都吃不了瓜。忽然挺心疼他们，为了维权，不得不公开研究成果，这意味着多日的心血付之东流，心疼。”
　　“教授果然是教授，认真看完，豁然开朗。怎么说呢？还是希望楚若渝能站出来，给大家一个回应，不然，真的会让所有认真搞科研的教授们寒了心。”
　　……
　　潘石顷被紧急从实验室叫出，还来不及生气，就被告知了魏准的骚操作。
　　潘石顷：“？？？”
　　两人合作过一段时间，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魏准是个棒槌呢！
　　这才是真正的想出名想疯了吧！
　　潘石顷表示匪夷所思，面对着一众校领导，他哭笑不得，“魏准简直是一派胡言。”
　　一头发花白的老者严肃道，“问题是，他的胡说八道已经给学校笼罩了一层阴影，这场风波必须尽快解决。”
　　“没错，有什么证据你就尽快拿出来。”
　　潘石顷摊了摊手，“大家都清楚，世界上有无数的研究团队会去攻克同一主题。就像高考作文一样，同一个命题，千万考生中绝不会出现一模一样的文章，做研究也是如此。”
　　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家为什么非要钻牛角尖。
　　孟京羽是在场之中，最沉得住气的。
　　他简单地总结了一下争执点，“简而言之，魏准不相信你在短时间内可以从另一个方向攻克难题，他也不相信这是楚若渝的研究，虽然公道自在人心，但网络上已经吵得天翻地覆，咱们必须给大众一个合理的解释。”
　　“校长说的没错，当务之急，必须给大众交代。”
　　潘石顷保持沉默，最后他无奈地摇头，“我们不可能和魏准、严宽一样，直接把研究成果公之于众，这样对楚若渝来说，真的太不公平了。所有的一切，都要等投刊结果出来。”
　　孟京羽表示理解，他斟酌了一下时间，“那就先等等吧。”
　　*
　　京大官博的声明姗姗来迟。
　　开篇先总结了魏准、潘石顷，楚若渝争执的来龙去脉，然后话题一转，表明这场是非由个人是澄清不了的，毕竟角度不同、立场不同、喜好不同会带有一定的偏向性。
　　研究成果的论文报告已经投刊，暂时不能对外公布，孰是孰非只有等结果出来后，公开让大众自行判断。
　　希望广大群众能够理性吃瓜，不信谣，不传谣。
　　京大学子们本被这场舆论整的心力交瘁，现在母校声明一出，大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
　　“淦，是谁说京大避而不谈的，我觉得声明说的非常中肯，既没有偏颇楚若渝，也没有偏颇魏教授，静等几天，真相就能大白。”
　　“呵呵，我怕等几天后，有些人就被公关了，这件事情也石沉大海，再也不会被提起。”
　　“你当这么多网友都是吃素的吗？国人对版权的保护有多重要，绝对不能开先例。”
　　“我会永远选择相信母校！京大yyds！”
　　“他妈的，如果学校没底气，又怎么敢这么说呢！！什么魏教授、严教授，大家给我往死里喷。”
　　……
　　数学学报由华国数学学会、华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为主办单位，极具权威性。
　　鉴于事情的严重性、再加上影响极其恶劣，这才连夜调出论文报告。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
　　报告内提出的核心理论解决了数字压缩成像技术内算法的难点，推广的可行性相当高。
　　医疗成像领域、地质勘探领域、光学领域至少能够进步数十年，大大缩小华国与发达国家的差距。
　　数学学会、数学研究所的老前辈们通宵研究，一大帮人不眠不休算了一天，这才确认了这份论文报告的可行性。
　　就在孟京羽、潘石顷等人还以为要等很久才有结果时。
　　第二天中午，数学学报刊登声明。
　　数学学报刊登的声明非常隐晦难懂，有好事的网友立刻翻译成了通俗的白话版。
　　声明一：魏准和楚若渝两者的研究，除了研究方向相同，内容相差十万八千里，不存在引用和借鉴的可能。
　　希望网友能够理性吃瓜，不要对无辜的人造成伤害。
　　声明二：楚若渝的研究价值非常高，对多领域有推动作用，也能给广大人民带来切实的利益，算是近年来不小的突破。
　　希望楚若渝能够继续多努力，多为国家做贡献。
　　声明三：希望魏准等人能多把心思放在数学上，不要眼热不属于自己的成就，唯有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取得成绩。
　　登时，全网哗然。
　　“什么叫做对多领域有推动作用？雾草！楚若渝这么牛逼吗？！对不起，我要为我之前的不当言论给她磕个头。就应该相信网友的，信楚若渝，得永生，如果有下次，哦，不，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这神翻译，简直笑yue了！”
　　“我觉得咱们国家应该给楚若渝颁一个终身成就奖，之前什么金牌、冠军都弱爆了，凭她对中医发展、创新作出的贡献都够立一个长生碑。”
　　“我就说嘛，楚楚如果想出名，根本用不着这么阴损的手段，碰瓷佬真是可怕！那些跳脚的粉丝该没地方洗地了吧。”
　　“作为京大的老学长，这一波表示很爽！京大是神圣的地方，绝不会藏污纳垢！”
　　……
　　魏准、严宽的博客下，嘲讽声此起彼伏。
　　“唯有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够取得成绩！听到了吗？！以后不要碰瓷了！”
　　“哈哈哈哈哈，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除了研究方向相同，内容相差十万八千里。是不是意味着，有人写了满分作文，我就可以告她借鉴我的思路，所以这篇满分作文也有我的功劳。”
　　“楼上的比喻简直神了。”
　　“除非你们现在立刻拿出更厉害的研究，能够远超发达国家，不然怕是没法挽回名誉了。”
　　“碰瓷不可怕，最可怕的大家知道是什么吗？是魏准是真的以为楚若渝引用了他的内容！不然以他老教授的身份也不会公然开撕。”
　　“是啊，魏准和严宽始终认为自己是无辜的，不然也不会给自己留后路。现在应该明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了吧。”
　　……
　　魏准本以为胜券在握，谁能想，峰回路转。
　　面对数学学报的点名批评、网友铺天盖地的嘲弄，他眼前一黑。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好名声毁之一旦。
　　最让魏准接受不了的还不是这些。
　　是那份研究报告的确出自楚若渝之手，一个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用正眼瞧过的孩子。
　　如果他没有被严宽蛊惑、没有对潘石顷心怀不满、平静地接受楚若渝加入这个团队，踏踏实实地继续研究。
　　那结果会不会完全不同。
　　魏准精疲力竭。
　　余光扫过办公桌上的安眠药，他面无表情地全部倒出，和着水全部服下。
　　而严宽做出了和魏准截然不同的选择。
　　他删掉了博客，然后公开诚挚地表示歉意，是他低估了楚若渝的能力、高估了自身的水平，这才引起了这样的误会。
　　随着时间的流逝，风波终将平息。
　　他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
　　楚若渝接到孟京羽的电话，得知了魏准自杀，幸好抢救及时、已经脱离危险的消息，不由得愣住，“自杀了？”
　　孟京羽的叹息声微不可闻，“他争强好胜了一辈子，到老晚节不保，一时想不开，所以才做了糊涂事。”
　　楚若渝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孟京羽察觉到楚若渝的沉默，“我就是怕你从别的地方听到这消息会胡思乱想，这才第一时间告诉你。若若，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别自责内疚。”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咄咄逼人的时候，从没考虑过你的下场。我只能说他是自作自受。”
　　话虽然无情了些，但的确是这个理。
　　总不能因为，我犯了错、我自杀了、所以一切错误都要一笔勾销。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楚若渝依旧兴致不高，她心头沉甸甸的，连带着下针都有了一丝迟疑，察觉到状态不对，她歉意道，“等宴会结束，再替你针灸。”
　　今天是陆老爷子的寿宴，在石檀和陆昔的盛情邀请下，楚若渝也会参加。
　　宴会开始之前，例行对陆谨一周一诊。
　　陆谨半/裸着上身，治疗忽然暂停，他先默默地穿好衣服，当余光瞥见楚若渝略带忧思的神情，他多嘴一问，“发生什么事了？”
　　在他印象中，楚若渝向来是个心无旁骛的人。
　　楚若渝非常难受。
　　魏准的自杀，让她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感。
　　“咱俩也算是老交情了，有什么不能说？”
　　这段时间，因为一周一次的针灸，陆谨和楚若渝的关系熟稔了不少。
　　楚若渝犹豫了一下。
　　就算不说，铺天盖地的新闻，也挡不住。
　　她简单地提了提和魏准的恩怨。
　　陆谨嗤笑，“在我看来，他根本不尊重自己的生命，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活在世界上。”
　　楚若渝万万没想到，陆谨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
　　陆谨满脸冷漠，“自我出生起，我在医院待的时间比在家里的时间还长。我经历的精神、肉体上的痛苦数不胜数，一些舆论而已，算什么。”说的再多，就算楚若渝精通医术，也无法感同身受，“我的唯一愿望就是活下来，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魏准拥有健康的身体，因为自己失误所导致了过错就选择自杀，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尊重自己的生命？”
　　想活的人千方百计想办法活着，不想活的人就这么糟践自己的生命，还不如去死。
　　楚若渝哑口无言。
　　她知道，陆谨针对的可能并不是魏准。
　　本来还有些难过的，忽然又觉得好笑，“你有自己喜欢做的事吗？”
　　“当然。”陆谨头颅低垂，身形单薄，略显可怜，“医生规定我不能长时间面对电脑屏幕，就算我有自己喜欢做的事那又怎样？还不是不能做。”
　　所以去年他才会逃离这个家，选择在生命结束前，疯狂一把。
　　楚若渝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陆谨是喜欢打游戏的。
　　毕竟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就是在电竞俱乐部。
　　“没人规定，你不能长时间面对电脑屏幕啊。”
　　陆谨猛然抬头，眼里亮晶晶的，这一刻，他哪里还有被病魔摧残的、对生命毫无期待的模样，他就像是发现了新世界，“真的吗？”
　　在楚若渝的印象中，陆谨是疏离冷漠礼貌的，而在他家人的印象中，陆谨是脾气暴躁的。
　　只有这一刻，他的身上展现出来了鲜活的生气。
　　“你去告诉我妈妈、姐姐，不管你说什么，他们都会相信的。”
　　就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楚小姐。”
　　得到了准许，石檀推门而入，“宴会即将开始，我带您去认认宾客。”
　　楚若渝对陆家有大恩，石檀及其他陆家人能想到的、唯一的报答方式，就是把楚若渝纳入自家保护范围。
　　楚若渝对上陆谨哀求的眼神，忍不住扶额，“适当的娱乐更能放松陆谨的身心，有利于病情的恢复。”
　　石檀纳闷，她摆出了和陆谨前头一样的说辞。
　　楚若渝并不赞同，“放心，我不会拿他的生命开玩笑的。”
　　自打石檀进门后，陆谨的表情就变得紧绷严肃，但此刻他依旧没忍住，嘴角弯了弯。
　　大好人楚若渝就是他的亲人呐！
　　石檀也不想太拘着儿子，既然有楚若渝作保，她便放下心，“既然如此，阿谨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顿了顿，她偏头看向楚若渝，目光温和，“我带你去前头。”
　　楚若渝把针收好，乖巧地点头，“好。”
　　“阿谨脾气琢磨不定，但我们都知道，他没有坏心思，要是他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希望你能多担待一些。”
　　离开房间，石檀一边往外走，一边红了眼，“我只是希望他能够更开心一点。”
　　很快，两人走到了前厅。
　　石檀的出现，令不少状况外的人瞠目结舌。
　　“听说她双目失明，重症不愈，这年头谣言越来越不靠谱了。”
　　“你自己也说了是谣言，亏你信。”
　　“石檀身边的小姑娘是谁？你们认识吗？”
　　石檀知道，大部分人并不盼着自己好，她今天没什么目的，只想把楚若渝带在身边，然后顺理成章地介绍给其他人。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没轮到她介绍，孔孝先满脸含笑地先来了。
　　石檀：“？？？”
　　孔孝先给楚若渝拿了杯果汁，然后敬了她一杯酒，“好久不见，楚小姐越来越漂亮了。”
　　他这话并不是恭维，“家父一直念叨着想请你吃饭。”
　　楚若渝忽然想起孔孝先对自己公司的扶持，本着礼貌的原则，她先询问了一下孔老爷子的近况，然后才笑眯眯地回答，“等我有空时一定上门拜访。”
　　石檀：“！！！”
　　不远处，楚若微搀扶着楚老太太。
　　后者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微微，那是楚若渝吗？她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宴会里？”
　　“她和孔孝先又是什么关系？”
　　楚老太太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一个学习能力强的孩子罢了，怎么忽然间变得高深莫测，连她都看不透。
　　楚若微揣着明白当糊涂，“好像没错。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需要我过去问问吗？”
　　楚老太太直接拒绝。
　　以楚若渝对楚家的排斥程度，贸然前去，指不定会被嘲讽成什么样，她还是在旁边先把情况弄清楚再说。
　　“这楚若渝要是我们家的孩子就好喽，我一天都能多吃三碗饭。她长得跟仙女似的，个人能力比整个家族还强，也不知道将来便宜了谁？”
　　“既然这么心动，索性去认个干亲。”
　　“认个屁啊，就算我想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啊！”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短短片刻功夫，就有好几拨人和她去打招呼了。”
　　楚老太太心头苦涩。
　　这明明是楚家的种啊！
　　如果楚若渝愿意认祖归宗，那此刻，大家羡慕的对象，岂不就是自己？
　　就在此时，楚老太太的目光不经意间和楚若渝对视，她心脏立刻就快速跳动起来。
　　然后她欣喜地看着楚若渝朝自己走过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楚老太太略微佝偻的后背挺直了一些，准备迎接着楚若渝。
　　楚若渝的确是往楚老太太的方向走，只不过，她要打招呼的人，并不是楚老太太，而是楚老太太身后的马井程。
　　和楚若渝擦肩而过时，楚老太太只听见了楚若渝欣喜的唤声，“师父。”
　　楚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微微，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
　　楚若微暗自思忖，冥顽不灵的是老太太才对，如果楚若渝没有丁点利用价值，只是个普通人，恐怕连正眼都不会看她。
　　到底是自己的亲奶奶，她放软了姿态，“在我看来，她不是冥顽不灵，楚若渝本身的实力就非常强大，她不稀罕咱们楚家啊。”
　　“换句话说，是咱们楚家稀罕她。”
　　“奶奶，如果不想把人越推越远的话，以真心换真心才是最妥当的。”
　　楚老太太忽然看了楚若微一眼，她从来没想过，孙女会这么清醒。
　　她轻轻地叹息。


第167章 167选拔赛
　　石檀游刃有余地在众宾客间游走, 但她的余光始终落在楚若渝身上。
　　听闻陆昔说过，楚若微、楚若渝关系熟稔，现在看来，两人根本就不熟。
　　虽心里纳闷, 但石檀并没有挑明。
　　马井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楚若渝。
　　听到清脆的呼唤, 他本能地抬头。
　　璀璨的灯光映在楚若渝的脸上, 衬托着她的肤色愈发通透, 浅淡的瞳孔像琉璃般好看。
　　“慢点、慢点, 别摔了。”
　　马井程敛去脸上的惊艳之色，无奈地叮嘱, “我又不跑，你急什么？”
　　他和小辈不甚亲近，唯有楚若渝, 独独令他挂念了几分, “全球巡演都不去是想上天吗？多好的机会，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荒废钢琴的练习吗？”
　　楚若渝的脸皱成了苦瓜，“练了练了。”
　　她献宝似地开口道，“我谱了两首曲子，一首关于亲情、一首关于生命，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 怎么样？可以吗？”
　　马井程：“……”
　　哦，他没看。
　　他忍不住伸手揉鼻, 掩饰尴尬，“回头和你细说。”
　　楚若渝并未怀疑, 甚至乖巧地点头, “好。”
　　然后整场宴会, 她就像跟屁虫似地跟在马井程的身后。
　　临近结束，数次感受到楚老太太不满视线的马井程终于纳闷地问，“她怎么回事？我和她似乎没有交集。”
　　难不成他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对方？
　　马井程百思不得其解。
　　楚若渝拿着纸杯蛋糕，吃的不亦乐乎，听到师父的自言自语，她满不在乎地给他解释，“按照血缘关系，我应该叫她一声奶奶。”
　　马井程：“？？？”
　　什么鬼？
　　“你把话说清楚。”
　　楚若渝三言两语总结恩怨，“她想让我回楚家，占我便宜，对，就是这样。”
　　马井程什么狗血剧情没见过，消化了一下，慈祥地摸了摸楚若渝的头。
　　如今的楚若渝已经足够优秀，不需要强大的家世锦上添花，“就应该这样，不需要把她放在心里。”
　　等再次感受到楚老太太的注视时，他高贵冷艳地回了一个冷笑。
　　楚老太太差点心梗。
　　偏偏此时，周遭人又开始议论楚若渝。
　　“传言她医术天上有、地下无，要不我找她把把脉。”
　　“别总自己吓自己。”
　　“听说陆家有意认个干亲？”
　　“本来是的，但石檀阻止了，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楚老太太暗自啐了一口。
　　不要脸。
　　宴会还没有结束，她便借着身体不舒服的缘由提前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吩咐楚若微，“你们是姐妹，记得和她打好关系。”
　　楚若微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知道了。”
　　没有楚老太太的监视，她立刻放飞了自我，快乐乐地和楚若渝窝在一起吃甜品。
　　不得不说，陆家的厨子手艺真是一绝。
　　*
　　闷热的暑期，转瞬即逝。
　　楚若渝即将迎来大学生活。
　　开学前夕，她飞回清市，特意去寻了赵建安。
　　赵建安正在学校写开学致辞，听到楚若渝来了，连忙去了校门口相迎。
　　如今的楚若渝，已经不是初见时的小可怜了，她手握多番研究，声名斐然。
　　“你怎么回来了？”
　　赵建安和楚若渝并排走在校园里。
　　还没有开学，校园相对来说非常安静，他忍不住感慨，“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大概就是不惜代价把你领回学校。”
　　楚若渝连忙摇头否认，“不不不，你才是我的恩人。”
　　“我这次回来，是想给学校捐款。”
　　她停住脚步，拿出一百万的支票，郑重其事地交到了赵建安的手中，“老旧的图书馆该修葺一下了，还有体育馆坑坑洼洼的地学生都吐槽了多少次。桌椅该换的也得换。”
　　“作为学校的一份子，哪怕已经毕业，也该尽一份力。”
　　“老赵，以后等我有空的时候，再回来看你。”
　　赵建安的眼眶忽然湿润。
　　近一年的时间，楚若渝声名鹊起，除了褒奖外，也有人说过楚若渝自大、狂傲、动不动就是请假。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思想干净的如一张白纸，除了一门心思研究学术外，生活里再无其他。
　　他帮助楚若渝的时候，同样抱着自己的目的，可楚若渝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这些，反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哪怕毕业了，还送来了一百万。
　　“好！我替学生们谢谢你了。”
　　千言万语，都被赵建安埋在了心里，“我就在这里，你回头的时候，我还在。”
　　赵建安带着楚若渝把校园里里外外都逛了个遍，最后不依不舍地告别，“有空常回来看看。”
　　楚若渝离开学校后，又去墓地祭奠了原主，她在墓碑旁整整坐了两个小时，这才离开。
　　原主的心愿她已经达成，接下来，是时候该奋斗自己的了。
　　*
　　京大虽然没有正式开学，但楚若渝先一步搬到了宿舍。
　　是二人寝。
　　在卓青的勒令下，赵金程、向伟、孙涛早就屁颠屁颠地候着。
　　孙涛作为打杂小助手，在楚若渝来之前就把宿舍打扫了一遍，甚至连玻璃都擦得非常亮堂。
　　通了一早上的风，半丝异味也无。
　　而赵金程、向伟则是陪伴在楚若渝的身边，一个提着两个行李箱，另一个提着厚厚的被褥。
　　在宿舍会合后，孙涛迅速地开始给楚若渝铺床。
　　楚若渝看着干干净净的宿舍，瞪大了眼睛，“三师兄，你也太能干了吧！太谢谢你了！”
　　孙涛摆了摆手，“小事一桩，你两个师兄的床也是我铺的。”
　　比起被师兄压榨，他更愿意替软萌的小师妹的干活。
　　向伟已经送了一摞书给楚若渝当见面礼，但他从卓青嘴里得知，楚若渝的专业水平已经远超普通大学生，所以之前送的见面礼就不合适了。
　　“咱们最重要的就是论文，所以我准备把你拉到我的组里来。”他知道楚若渝在数学上略有成就，但那是数学又不是物理，“别太感谢我哦。”
　　楚若渝已经被魏准闹的有心理阴影，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其他人同意吗？”
　　如果可以，她不想参与。
　　向伟急了，他连忙拿出手机，找到讨论组，“我又不会□□，我是问了他们的，你看这就是他们的回答。”
　　［楚若渝啊啊啊啊啊！！大伟啊，你终于出息了一回，爸爸爱你］
　　［我就要加到我女神的微信了吗？太幸福了5555］
　　［只要她愿意，我可以把所有的研究都送给她］
　　楚若渝忍不住笑出声。
　　这一群什么活宝啊，太逗了。
　　不得不说，笼罩在她心间的阴影忽然散去了不少。
　　卓青有意隐瞒，所以向伟对楚若渝的能力一无所知，他丝毫不知道给队伍招去了一个大佬，“以后我罩着你。”
　　孙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偏头看向楚若渝，语气相当温和，“以后有什么跑腿的活，尽管找我。你二师兄最不着调了，少和他玩。”
　　向伟是个研究狂，鲜少有打闹的时候，但在师兄弟面前，他非常真实，听到孙涛的话，他怒目而视，然后“嗷”了一声，窜过去掐住他的脖子。
　　这样的闹剧赵金程已经看过许多次，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边楚若渝整理书籍，一边道，“既然老二把你拉到他们组，我再拉就不合适了。明天上午有个物理实验竞赛，你要不要来观摩一下？”
　　楚若渝满眼茫然，“什么物理实验竞赛？”
　　赵金程回道，“校内选拔赛，选出五个学生，然后代表学校参赛。你新来的，当然不清楚。”
　　他简单地给楚若渝讲了讲实验的规则，“一般情况下，外人是不允许观看的，但谁叫你是我的小师妹呢。”
　　孙涛和向伟闹了个够，两人争先恐后地开口。
　　“雾草，让你带我不同意，搞性别歧视！”
　　看着委屈巴巴的孙涛，向伟脸上笑意更甚，“机会难得，熏陶一下也是不错的，以小师妹你的天赋，过几年一定也能参加比赛。”
　　向伟比孙涛大了两届，他也有资格报名参赛，只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水平，远远达不到前五，就算去了也只是重在参与。
　　倒不如好好地磨练，有把握了再上场。
　　楚若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
　　她也想去观摩一下比赛，然后好弄清楚大家的水平。
　　京大清大作为国内高校的天花板，能人辈出。
　　只不过有些人低调，不喜俗名，外人才对其一无所知。
　　想到能和无数的优秀的人一起进步，楚若渝只觉得浑身沸腾。
　　就在此时，小群里突然弹出消息。
　　［你们几个帮若若收拾好了吗？如果收拾好了的话，直接来办公室。明天有个内部选拔赛，@楚若渝，我已经替你报了名，今晚我会给你的突击补习。”］
　　消息是卓青发的。
　　楚若渝抿了抿嘴唇，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宿舍有些安静，然后她抬起头，对上了三双震惊的眼。
　　赵金程：“！！！”
　　好家伙，亏他还想着带楚若渝去见见世面，结果倒好，人本来就要参加比赛！
　　他人没了。


第168章 168实验竞赛（1）
　　赵金程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氛围, “你不知道吗？”
　　楚若渝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前一秒她还想着观摩比赛，弄清大家的水平, 后一秒就被告知参赛, “去问问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孙涛反复确认卓青有没有被盗号。
　　甚至他还试探性地发了一个逗趣表情包。
　　当然, 被卓青无视了。
　　孙涛觉得有些委屈又觉得理所应当，他环顾宿舍, 确认边边角角都清扫干净了, 才迫不及待开口, “走吧。”
　　临走前, 他关上纱窗。
　　一行四人直奔卓青的办公室。
　　赵金程倒没有羡慕嫉妒，毕竟内部选拔赛公平公开, 报名门槛不高，只不过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轻易参加，毕竟丢人现眼的先例不是没有。
　　他性子直爽, 有什么就说什么, “小师妹参加选拔赛，是不是搞错了？别回头给她整出了心理阴影从此对物理敬而远之。”
　　卓青自学生们进来后便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他一拍脑袋,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学术会议持续时间非常久，回京大后, 他早就把楚若渝的壮举忘得一干二净。
　　以至于三个憨憨还在担心楚若渝。
　　本想立刻解释，但想到那十五个鸡腿，话到嘴边, 又愣是被卓青咽回了腹中, “没搞错, 是我特批的。她太顺风顺水了，必须得受点挫折。”
　　赵金程同情地瞥了楚若渝一眼。
　　他决定以后对楚若渝更好点。
　　卓青又开始赶人，“金程明天就要比赛，还不回实验室？至于你们两个，安排的任务做好了？”成功地把人撵走后，他笑得无比温和，“我来给你说说全国大学生物理实验竞赛吧。”
　　楚若渝：“……”
　　忍不住替三个师兄鞠了一把同情泪。
　　和自己一比，他们仿佛是捡来的。
　　“好。”
　　全国物理实验竞赛并不是每所高校都有资格参加，要么拥有国家级物理实验室，要么是教育部物理学基础拔尖计划高校。
　　“内部选拔赛选五人，然后培训后再从中选两人。”
　　“真正竞赛时，一共有两道基础性实验题和一道综合研究性实验题，需要两人共同合作。”
　　简单地讲解了一下规则，卓青便带着楚若渝去了实验室。
　　京大的物理实验室有内外之分，外实验室是导师带课专用，学生平时也可以申请使用，而内实验室是老教授研究专用，一般人进不去。
　　“你有接触过实验吗？”
　　这话卓青问得相当别扭。
　　论楚若渝投刊的速度，她不可能没进行过实验，不然那些精准的数字从何而来？
　　可事实上，他从没听楚若渝说过实验相关内容，且楚若渝也没有条件进行实验。
　　楚若渝大大方方点头，“接触过。”
　　卓青不再多问，他从讲桌上拿出两张纸，“你先看看，选一个。”
　　楚若渝伸手接过。
　　两张纸上各有一道题，一道是电阻率的测量，题目要求研究物理实验方法，测量电阻率，包含各种低阻和高阻材料。另一道是光电效应的实验装置制作。
　　然后，楚若渝有些错愕，皱着眉头不说话。
　　卓青见她一脸严肃的模样，心里有些忐忑，此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楚若渝觉得实验竞赛太难，他便豁出老脸，亲自去划掉楚若渝的名字。
　　“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心里没底。”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就开始动手操作。
　　竞赛规定时间为四小时两题，而她，直接选了第一题，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时间仅仅过去了十分钟，“老师，你看看。”
　　她心内忍不住叹息。
　　如果就这种程度的竞赛，实在没有太大的参与性。
　　像成人欺负孩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任务进度不会有实质性的突破。
　　她不想浪费时间。
　　卓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他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楚若渝轻轻松松、如吃饭喝水般简单的一套操作，还是大受震撼。
　　他苦笑一声，“果然是我想多了。”
　　楚若渝怎么可能不会实验呢！
　　“行了行了，第二个实验甭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新收的学生，卓青表示自己实在教不了，他既忧伤又遗憾，“明天准时到这儿就行。”
　　想到明天的内部选拔，大约就是满级玩家重回新手村，毫无期待可言。
　　楚若渝乖巧地点头，打过招呼后，她转身离开。
　　卓青斟酌再三，然后忽然叫住楚若渝，“等明天内部选拔赛结束，我带你去拜访一位老教授。”
　　楚若渝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不等楚若渝说话，卓青苦笑了一声，“我不想耽误你。”
　　潘石顷可以带着楚若渝进内实验室，而他不能，他的级别没有潘石顷高，综合能力也没有潘石顷强，所以楚若渝可以心无旁骛地跟着潘石顷学数学，但他却不行，“没什么，一切等明天再说吧。”
　　是时候退位让贤给楚若渝找一个更适合他的老师了。
　　相比于楚若渝能给他带来的名气，他更希望楚若渝在物理上有更高的成就。
　　楚若渝并没有深思这番话的意思，她对着卓青露出了浅浅的笑意，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毕竟，系统空间内，等着她学习的内容实在太多太多了。
　　*
　　翌日。
　　正值京大开学之际，而物理实验室外，站了乌泱泱一群人。
　　全国大学生物理实验竞赛含金量相当高，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盼着能够夺第一。
　　赵金程和楚若渝站在卓青身后，而原本不应该出现的向伟和孙涛也赫然在列。
　　卓青低声交代，“虽然是内部选拔，但依旧非常严格，整个过程中有固定的老师站在角落和巡视的老师来回走动，全程无死角摄像。切记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赵金程连连点头。
　　这规矩他早就知道，所以老师只是说给楚若渝听的。
　　“第一组做完实验后听从老师的安排，去空屋子待着，等第二组完全进实验室了，才准许离开。”
　　卓青说完后，就融入了教授和老师的圈子，不再给更多的指导意见。
　　对于赵金程，他该教的都已经交过了，对于楚若渝，他也没什么可以教的。
　　他大概是现场所有教师中，心态最放松的一个。
　　赵金程怕楚若渝紧张，低声宽慰，“你就当来见见世面，至于名次和成绩别放在心上。要知道，还没有哪一个准新生能参加内部选拔呢，你已经很厉害了。”
　　说话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向伟和孙涛，“你两个师兄都没参加过。”
　　向伟：“……”
　　duck不必这么羞辱！
　　孙涛：“……”
　　淦。
　　虽然有些抑郁，但他们顺着赵金程的话继续。
　　“是啊，有参加的勇气，就比我厉害多了。”
　　“师妹你是最棒的。”
　　楚若渝继续保持乖巧状，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我真的一点也不紧张。”
　　赵金程还以为她说反话，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等会儿选拔赛结束，我带你去有名的美食一条街，我敢保证这是你未来几年最喜欢的地方。”
　　孙涛见缝插针，“好多小吃都特别正宗。”
　　就在闲聊时，参加人数统计完毕，被分成了两组，赵金程是第1组，楚若渝是第2组。
　　进入实验室前，赵金程还忍不住和楚若渝挥手，“一会儿千万别紧张。”
　　卓青看的直摇头。
　　废铁安慰王者，辣眼睛。
　　“你的学生们感情倒是挺好的。”
　　卓青听到熟悉的声音，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含糊道，“就这样吧。”
　　“你说你何必耽误楚若渝呢？那数字成像技术卖出了天价，就让她在数学领域好好钻研。一心二用，很容易两者都荒废。”
　　陶轩和卓青自进校以来就不对付，两人能力半斤八两，可偏偏卓青爬得比他快，这就很令他不服气了。
　　“如果待会儿楚若渝的成绩不理想，你还是听我的，让她跟着潘石顷去。”
　　陶轩也想和楚若渝当徒弟，神医谁不喜欢？
　　可当时孟京羽指名道姓卓青，他就算想也没办法。
　　卓青皮笑肉不笑，“看样子，内部选拔赛的第一，你是势在必得了？”
　　陶轩语塞，不过他很快就打起精神。
　　听着两人针锋相对，周围的老师和教授并没有插话，只不约而同地挪远了一步，以免被波及。
　　就在此时，2组的参赛选手也被带到了空房间。
　　里外都一片寂静。
　　楚若渝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手中假装拿了本书，实际上她的意识再度沉浸到了系统空间。
　　不少选手都听过楚若渝的大名，毕竟有颜、有能力、更让大学校长疯抢的事迹，实在太深入人心。
　　不少人有心想打招呼，但又怕影响她学习，无奈作罢。
　　兴许是受到了楚若渝的影响，带书的学生认真地看起了书，而没带书的则在脑海里盘算着接下来要进行的实验细节。
　　场面相当和谐。
　　以至于一组实验完毕，进来叫人的老师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


第169章 169实验竞赛（2）
　　等二组的人全部进入实验室, 赵金程第一时间喜笑颜开地奔向卓青，“我发挥的还行。”
　　在学业上，他向来低调, 一句还行就代表着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通过内部选拔。
　　卓青欣慰地笑了, 然后一丝不苟地训诫, “戒骄戒躁，方能长远。”
　　赵金程丝毫没有不耐烦, 他虔诚地聆听教导, 最后, 略带担忧地瞥了一眼实验室的方向, “也不知道小师妹表现的怎么样。”
　　对他来说题目不难，但对新人来讲, 可能就是天方夜谭。
　　看着赵金程忧心忡忡的模样，卓青的良心终于发现了, 他斟酌了一下，略带保守道, “不出意外, 你小师妹将会是全场第一。”
　　赵金程：？
　　虽然老师有时候不靠谱，但他有一个良好的品质, 就是从不说谎。
　　甚至连吹牛都非常有分寸。
　　他木然地眨了一下眼睛：“真的假的啊？”
　　如果是真的话, 他又要裂开了。
　　卓青略带同情地点头，“当然是真的了, 也就你们三个相信我会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新人参加内部选拔赛。”
　　他看起来哪里像是会做这种自打脸面的蠢事的人了！
　　赵金程：？
　　他麻了。
　　虽然如此，但他内心仍抱着一丝希冀，他有气无力地回道, “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话音刚落, 赵金程就目瞪口呆地看到楚若渝从实验室走出来, 她神色从容，根本分辨不出发挥的究竟怎么样。
　　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二十分钟。”
　　不过等神志归拢后，他忍不住质疑，“她她她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实验。”
　　楚若渝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议论声随之响起。
　　“这是卓青的学生吧，名额可不是用来这么糟蹋的。”
　　“楚若渝没听说过？咱们京大的新晋红人，好几个高考状元都是冲着她才选了咱学校。”
　　“也没监考老师陪着出来，看样子不是完成实验提前离场就是主动弃权。等一等咱们就知道是哪个原因了。”
　　“楚若渝如果沉不住气，她怎么可能取得如今的成就。我更倾向于她是完成实验提前离场，照这么讲，她在物理上的天赋着实可怕，在场哪一位参赛者深入研究物理的时间低于三年？”
　　“你说的是，我也这么觉得，看来这场内部选拔赛有好戏看喽。公认的五个名额，一下子只剩下了四个。”
　　……
　　卓青对着楚若渝招了招手。
　　大家不约而同压低了声音，虽然仍保持着三三两两聚集交流的状态，但实则注意力都放在卓青和楚若渝身上。
　　不等卓青开口，赵金程压抑不住好奇心，嚷嚷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本来想安慰楚若渝，但想到老师刚才说的话万一成真，岂不是自取其辱，所以话到嘴边愣是变了。
　　楚若渝沉思片刻，决定实话实说，“我觉得题目挺简单的，监考老师也没说不能提前离场，所以我就出来了。”
　　赵金程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他简直都快不能呼吸了！
　　赵金程还是不信，他咬了咬牙，“要不，你简单讲讲你的思路？”
　　这对楚若渝来说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所以她下意识地就开始讲实验思路。
　　她讲的非常巧妙，只提了几个关键点，“师兄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赵金程：“！！！”
　　这一刻他彻底的死心了。
　　原来小师妹竟然真的是大佬！
　　亏他还自作多情地想带小师妹感受一下竞赛的氛围，真丢-人-现-眼。
　　如果地上有缝的话，他恨不得立刻钻进去。
　　还有，赵金程发现小师妹的思路和自己迥然不同，细细琢磨，更回味无穷，他的固有思维仿佛一下子被打破了。
　　赵金程垂头丧气的神情立刻给了大家错误的信号。
　　“看样子楚若渝发挥的不是很好？”
　　“我就说，哪有人十项全能的，人啊，还是要脚踏实地。如果楚若渝能静心学习两年，还有其他人什么事。”
　　“能考进京大的，都是佼佼者，更别提京大的尖子生了，奥林匹克物理竞赛金牌在这里根本不被稀罕。楚若渝也就是因为医术被传的神乎其神罢，物理学科并不出挑。”
　　陶轩觉得周遭人说的不无道理。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楚若渝，忽然凑上前，虚情假意地关怀道，“发挥失常没关系，以后要吸取教训，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卓青本笑眯眯地看着赵金程吃瘪，忽然跑出来陶轩这个搅屎棍，他就像吞了一只苍蝇般膈应。
　　安慰的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实则谁不知道这是奚落嘲讽呢。
　　“等等，你这话我听着实在不对劲啊。“
　　陶轩就爱看卓青丢脸，此刻他的心情别提有多美妙，“怎么不对劲？当然是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难不成倒地不动？”
　　两人针锋相对，眼看就要吵起来，卓青忽然翻了个白眼，不吱声了。
　　他干嘛浪费口舌在这方面。
　　毕竟同在一个学校，陶轩也不好太过分，见卓青偃旗息鼓，他这才心满意足，同时他对着身边一位老师道，“不着调的学生背后肯定有一个不着调的老师。”
　　卓青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
　　等结果出来，看他还会不会这么叨叨。
　　就在此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忽然从实验室内走出，他年纪虽大，但精气神非常不错。
　　“卢老怎么来了？”
　　“对啊，卢老是什么时候进实验室的，没看到啊。”
　　“赶紧去他面前露个脸。”
　　卢老的出现，瞬间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然后接二连三地上前打招呼。
　　陶轩也不例外，毕竟卢老是京大物理学的精神支柱，他本人的荣誉与成就数不胜数，在学校相当难见面。
　　卢老笑眯眯地回应众人，视线在人群中逡巡，最后定格在楚若渝的脸上。
　　陶轩看到卢老心不在焉的模样，略带讨好地开口问道，“您找谁说一声就行。”
　　卢老并没有搭理他，相反径直往楚若渝所在的方向走去，人群立刻让出了一条道，最后他在楚若渝面前站定，年迈的脸上满是褒奖之色，“你真的很优秀。”
　　众人哗然。
　　“什么情况？卢老可是不轻易夸人的。”
　　“大概是楚若渝做了什么超出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吧。”
　　“卢老是从实验室走出来的，难道楚若渝完成实验了？”
　　“卧槽，要真是这样的话，嘶——”
　　这一刻，卓青也有些呆若木鸡，原本按照他的计划，要等竞赛结束，他才会带着楚若渝去拜访卢老，并说服卢老收下楚若渝当学生。
　　他觉得，唯有卢老有这个实力。
　　但万万没想到，这就见面了？
　　楚若渝从周围人的态度上不免得知，这老者地位非同一般，面对着她的夸奖，她谦虚的笑了笑，然后低下了头。
　　主要是真的不知道回什么好。
　　卢老眯着眼打量了楚若渝好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是几几届的？有老师吗？”
　　从楚若渝对实验游刃有馀的姿态来看，她甚至比学校大部分的物理老师水平高，当然，这不稀奇，稀奇的是她实在太年轻了。
　　一旁的陶轩已经愣在了原地。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不仅猜错了，还错的非常离谱。
　　有心想走，但又想知道卢老会做什么，他咬了咬牙继续看热闹。
　　赵金程见到卢老，非常的激动，要知道卢老是他的究级偶像，不等楚若渝回答，他连忙把楚若渝的资料和盘托出。
　　卢老眼底划过一抹可惜之色，忽然他拍了拍卓青的肩膀，“一定要好好的教，如果碰到了难处，尽管来找我。”
　　虽然动了惜才之心，但他做不出来抢人学生这下作事。
　　说完，卢老遗憾离开。
　　卓青反复琢磨着卢老话里的意思，然后他一拍大腿，豁然开朗，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拔腿就追了上去。
　　“卢老，如果今天没能意外碰见您，过几天我也会来主动拜访您。”
　　卢老停住脚步，神情略带迷惘，“有什么事吗？”
　　卓青深吸一口气，然后把全国物理学术会议发生的事简单地提了提，“管中窥豹，想必您能凭借着刚才的实验判断楚若渝的实际能力，她是一个有天赋的孩子，最重要的是非常热爱物理，但以我的能力实在没什么可教她的了，甚至有的时候我还会担心会耽误她。”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让她拜您为师。”
　　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卓青整个人浑身轻松，“您的水平，才能让她的能力和天赋发挥到极致，而我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卢老眼神愈发晶亮，“你说的都是真的？”
　　人越老，就越没有收徒弟的心思，他只想为国家做更多的贡献，但忽然出现这么一个人，怎么能不心动，“楚若渝能愿意？”
　　卓青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尽管包在我身上。”
　　只是换个老师罢了，他又不是死了，照样能和楚若渝交流。
　　卢老郑重其事地点头，“我在这儿等着，你和她去说。”
　　卓青生怕错过这个好机会，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楚若渝身边，“你跟我来。”
　　楚若渝被动地跟着卓青走，“你和卢老说什么了？情绪这么激动。”
　　卓青压低声音，“我给你找了一个更好的老师。”
　　楚若渝：“？？？”
　　duck不必这么积极。
　　边缘的陶轩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一句，他突然看向卢老的方向，眼底浮出了骇然之色。
　　这怎么可能呢！


第170章 170二更合一
　　感受到楚若渝控诉的目光, 卓青觉得自己也有些委屈。
　　天地良心，他为楚若渝的锦绣前程操碎了心，不然谁会把优秀的学生往外推。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卓青平复心绪, 无奈道，“卢老在物理界的地位首屈一指, 就算放到国际, 名气也响当当，只有他能给你更好的指导。”
　　稍作停顿, 他继续道，“卢老已经有近十年没收徒,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楚若渝心尖泛起涟漪。
　　虽然卓青从未教过她什么, 但此刻拳拳爱护之心让她动容。
　　“卓老师, 你永远是我的老师。”
　　楚若渝语气相当郑重，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她还想给卓青鞠一躬，“谢谢你。”
　　在系统疯狂的、填鸭式的教育下, 她虽然拥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与实验动手能力，但依旧有很多欠缺之处。
　　卢老的出现，堪称完美。
　　卓青眼底笑意弥漫，“走。”
　　赵金程：“？？？”
　　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忽然又落下了一道晴天霹雳。
　　什么情况？从今以后, 小师妹就不是小师妹了？她成了自己偶像的学生？他连做梦都不敢这么大胆啊！
　　这究竟是什么开挂的人生！
　　赵金程暗自决定, 一定要抱好小师妹的粗大腿。
　　卢老是单纯的惜才，本人对楚若渝的认知几乎为零, 但看着楚若渝精致乖巧的模样, 说话时不自觉地压低嗓音, “听卓青说你有不少已经发表的论文？能简单地找两个命题说说你的看法吗？”
　　知道这是卢老的考验，也知道楚若渝丝毫不憷，但卓青依旧大气也不敢喘。
　　楚若渝沉吟片刻，“那我简单说说铁磁性材料的力磁效应机理吧。”她在系统空间内分析了铁磁性材料在外应力和地磁场作用下的漏磁测量机理并得知了其特点，“如果该过程能深入实验，可以为铁磁性材料的力磁关系奠定一定的理论基础与实验依据。”
　　看着楚若渝侃侃而谈、浑身发光的模样，卓青心底别提有多自豪。
　　卢老忍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他发现自己还是低看了楚若渝。
　　斟酌了一下，他主动提出，“让我回去准备一下拜师宴。”
　　收徒必须讲究，怕楚若渝有心理负担，卢老又解释道，“就请几个我的至交好友，没几个人，不用紧张。”
　　楚若渝经历过马井程声势浩大的宴会，倒还真没想那么多，见卢老误会，她也没有解释，只点了点头，“我明白。”
　　卢老偏头看向卓青，可能有些愧疚夺了人家的学生，他和善道，“听说你一直在钻研一个项目至今毫无进展，如果哪里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探讨一下，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虽然我也不一定能给出精准的建议，但也许能开拓思路。”
　　卓青心内感慨，真是越有能力的人越谦虚，他兴奋地点头，“我的荣幸。”
　　卢老又叮嘱了楚若渝几句，这才离开。
　　瞧他的背影，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显然心情是极好的。
　　目送卢老远去，卓青带着楚若渝回到人群里，不等他说话，瞬间被围拢。
　　“你们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
　　“是啊，看卢老的样子，满脸喜气，该不会有什么大好事吧！”
　　“老卓啊，遮遮掩掩就不对了。”
　　……
　　卓青红光满面，反正拜师一事瞒不住，大家迟早都会知道，现在说也没什么影响，他拍了拍楚若渝的肩膀，“倒也没什么，就是推荐了一下若若。卢老已经答应收她为学生了。”
　　话音刚落，就像是落了一颗原/子/弹般，忽然炸开。
　　“楚若渝这么好的学生你也舍得往外推？你疯了吗？”
　　“卢老真的同意了？他都多久没收学生了啊！”
　　“果然啊，不收学生只是个借口，只是没等到惊艳的。”
　　“啧啧，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我心里居然还有些泛酸啊！”
　　……
　　卓青神色淡然，“怎么不舍得。”还是那句话，他又不是死了，难道和楚若渝就终身不来往了么，“咱们当老师的，都盼着学生好，楚若渝以后有杰出成就，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陶轩面如死灰，他默不作声地后退一步，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偏偏卓青发现了，他叫住陶轩，然后开口道，“你刚说不着调的学生背后指定有一个不着调的老师？”
　　陶轩干巴巴地回，“你听错了。”
　　卓青没有得理不饶人的习惯，他冷笑了一声，就不再搭理陶轩，继续和楚若渝说话。
　　鉴于卢老带来的影响，原本无人问津的楚若渝，现在身边围了一群热情的教授和老师，秉持着礼貌的原则，她始终客气有礼地回答着问题，最后小脸笑到僵硬。
　　还是卓青心疼她，打了声招呼后，便带着楚若渝和赵金程回了办公室。
　　反正成绩会在第一时间被推送到官网，留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
　　赵金程忍不住唏嘘，“现在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了，以前偶遇这些老师们，都不带打招呼的。”
　　卓青给了他一个爆栗，“一天天瞎想什么，把心思都放在学术上。”
　　赵金程瞬间变成苦瓜脸。
　　回到办公室，向伟和孙涛正伏案狂写，听到动静，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
　　孙涛还以为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这个点你们怎么回来了？”
　　不应该还在做实验吗？
　　赵金程在1组，楚若渝在2组，他本能地觉得变故都出在楚若渝身上，“小师妹别灰心，两年后还能参加内部选拔，到时候你一定能拔得头筹！”
　　卓青不忍直视。
　　一旁的赵金程看着两个小师弟的模样，心里终于得到了诡异的平衡。
　　他恶趣味地走到孙涛面前，“你们离开的早，有些名场面没看到。”
　　向伟：？
　　孙涛：？
　　“小师妹仅仅花了二十分钟，就完成了两场实验。”
　　向伟和孙涛猛然看向楚若渝，表情整齐划一，既搞笑又滑稽。
　　“神出鬼没的卢老也来了，他还收了小师妹当学生。”
　　向伟扔下笔，倏地冲到了楚若渝的身边，细细地打量，“真的假的？”
　　孙涛还没有回神，他喃喃地开口道，“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小师妹就不是我们的小师妹了？”
　　卓青看着三人活宝的模样，只觉得辣眼睛，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和楚若渝交好，对他们大有裨益。
　　他打开电脑，一丝不苟写报告的同时，偶尔刷新一下官网。
　　在第n次刷新时，内部选拔赛的成绩终于更新。
　　楚若渝，第一名。
　　赵金程，第三名。
　　卓青的脸上立刻浮出了喜悦的笑意，“成绩出来了。金程，你要好好和若若探讨实验的精髓，能学上一星半点，就一定能去参加比赛。”
　　这话一出，赵金程立刻意识到了结果，他喜气洋洋的同时，格外认真地点头，“我会以小师妹为目标。”
　　两人说话间，孙涛已经蹿到了电脑屏幕前，他不可置信，“竟然真是第一。”
　　他揉了揉眼睛，屏幕上的文字没有丝毫变化，最后，他充满干劲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学，必须往死里学！
　　*
　　卢老惦记着拜师宴，立刻和老友们吆喝了一声。
　　除了远在异国他乡无法立刻赶回来的薛教授，仅仅一个晚上，大家就齐齐整整出现在了一知名饭店的包厢内。
　　“今天我倒要看看，楚若渝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你这么动心。”
　　“是啊，咱们老卢出了名的眼光高。”
　　“大张旗鼓地把我们都张罗过来，可见心里应该十分满意。”
　　卢老不顾大家打趣，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回，“一会儿悠着点，回头别把人吓坏了。”
　　有楚若渝在，聊天不好肆无忌惮，所以卢老对楚若渝说的时间比他们到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欸？楚若渝是不是去过全国物理学术会议？”说话的老者眼里露出了一抹赞扬，“我听李树森提过她，相当有灵气的一个小丫头。”
　　在他们眼里，什么论文研究都是小打小闹，只有超时代的研究，才能引起重视。
　　卢老点了点头，“没错，她学的杂、路子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她唯一的缺点。”
　　“我还听说楚若渝爱好广泛，数学、生物、中医、钢琴，老卢啊，不是我泼冷水，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回头你多劝劝。”
　　卢老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只要不耽误我给她布置的任务，其它随她去吧。”
　　难道他能让楚若渝不再救人？如果真这样，大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我相信她自己也有分寸。”
　　与此同时，楚若渝提前了半小时到达饭店，她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大厅内某位记者的注意。
　　杜回作为娱记，不仅对圈内的明星了如指掌，还对常年霸榜热搜的人物如数家珍。
　　虽然楚若渝戴着鸭舌帽，但他立刻就认了出来，当即，他饭也不吃了，脚步匆匆地跟上。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始终保持着数米远的距离，当楚若渝轻敲某一包厢的门，他一个箭步追上去。
　　包厢内清一色的老者。
　　正纳闷时，包厢的门被关上，隔绝了他窥探的视线。
　　杜回心脏“砰砰”直跳。
　　关于楚若渝私下的新闻实在太难挖了，一但他挖出来，前程相当诱人。
　　他耐着性子，佯装若无其事在走廊徘徊，实则所有偷拍的设备已经准备就绪。
　　当服务员上菜时，杜回假装路过。
　　就这么三四回，他才拍了一张清晰的照片。
　　照片中，楚若渝乖巧地坐在首位老者的身旁，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意，乖得让人心都软了。
　　而其他的老者言笑晏晏，画面和谐。
　　检查完照片，杜回径直回了大厅。
　　然后他登录账号，更新动态。
　　标题简单明了。
　　【褪去名人光环，楚若渝私底下也太乖太软了！另外，有没有大佬扒一扒和楚若渝同桌吃饭的究竟是谁？】
　　杜回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楚若渝的粉丝，他从没想过要破坏楚若渝的形象，照片里的饭桌甚至连个酒瓶都没有，所以这才放心大胆地发布。
　　他的号自带几十万的粉丝，标题又与热点楚若渝有关，瞬间就涌出了不少的回复。
　　“？？？我还以为哗众取宠呢，结果是真的！楚若渝好好看哦（有一群风烛残年的老头做对比，这视觉冲突实在太强烈了）”
　　“真的是楚若渝诶！！我的天，哪家饭店啊！！求告知。”
　　“现在去还能偶遇到吗？”
　　“鉴定完毕，我一个也不认识。”
　　“和楚若渝同桌吃饭，他们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吧。”
　　“这角度能偷拍的这么清晰也真是绝了。”
　　……
　　就在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时，一条高赞评论顶到了最前。
　　“！！！！雾草，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何止身份不简单，个个都是超级大佬！”
　　——“别雾草雾草的，你倒是告诉我们，超级大佬究竟有多超级？”
　　——“就是，最烦你们这种明明知道，偏要故弄玄虚的人。”
　　——“马勒戈壁，再不老实交代就举报。”
　　……
　　就在网络上疯猜图片上老者们的身份时，包厢内的气氛也逐渐变得火热。
　　实在是楚若渝太符合三好学生这个形象，论成绩，她一等一拔尖；论性格，她谦虚礼貌温柔；论长相，乖到长辈心坎里。
　　在场的老者们忽然都理解了老卢的想法。
　　这么乖巧可人又聪慧的孩子，他们也想拥有！
　　先前劝说卢老让楚若渝专心搞物理的苏老，全忘记了刚才自己说过的话，他口若悬河地夸赞着楚若渝，夸的没地儿夸了，又愣是被他憋出来一句，“英雄出少年。”
　　卢老面无表情，真是辣眼睛。
　　英雄出少年这句话楚若渝已经听到耳朵都起茧，生怕苏老又尬夸，她主动挑起话题，“您是不是晚上多梦易醒，醒后则难以入睡？”
　　出于职业习惯，自楚若渝进入包厢内，就开始暗自观察。
　　随着年纪的增长，各项生理机能会逐渐衰退，相关的免疫功能也会降低，所以老师的这些朋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小毛病。
　　苏老神情定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楚若渝又继续道，“心悸、神疲、饮食无味。”
　　苏老错愕，他爽朗地笑了笑，“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听说你是个小神医，这能治吗？”
　　争得苏老的同意，楚若渝先替他把了脉，然后语气无不轻松，“你是心脾亏损，脾失健运，所以饮食才相对减少，再加上生化之源不足，这才导致血少气衰的情况。”
　　“血少则心悸、多梦易惊，气虚则神疲乏力。这不是大毛病，只需要补养心脾，几个月就能恢复过来。”
　　楚若渝龙飞凤舞地写下归脾汤和补心丸的方剂，“一日两次。”
　　苏老疯狂心动。
　　年纪越大，越盼着健康，“要是真的好了，回头我送你一份大礼。”
　　楚若渝连忙拒绝，“你们是老师的朋友，如果真的要感谢，感谢老师就好了。”
　　卢老笑的嘴角裂到了耳后根，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红韵，若若真是太给自己长面儿了。
　　其他人跃跃欲试。
　　唐老握拳抵唇轻咳一声，“要不你也来帮我看看。”
　　虽然有占便宜的嫌疑，但他的确身体不适，“我有慢性支气管炎，最近又复发了，经常咳嗽，痰非常多，也没什么食欲，就算吃一点也会腹胀不已。”
　　楚若渝按部就班的把脉，脉象濡滑，舌苔白腻，舌质有齿印，再加上唐老自述的情况，她心内有了判断，“久咳伤肺，脾阳不足，痰湿内生。就像刚才给苏老说的那样，脾失健运，食欲不济。”
　　“这情况靠吃药好的太慢，需要配合针灸。每隔一日来我这儿针灸，不出半个月就能好起来。”
　　唐老眼神瞬间发光，他连连说了了三个好字。
　　足以能够看出来他的情绪有多激动。
　　有苏老和唐老做示范，其他四人都坐不住了，挨个把脉。
　　卢老心满意足。
　　虽说他没有给楚若渝准备见面礼，但他的朋友们，是多少财富都比不上的礼物啊。
　　一旦楚若渝有了麻烦，只要有他们做保，天塌下来都能扛一阵子。
　　现在楚若渝和他们结了一份善缘，关系就更加紧密了。
　　他喜闻乐见。
　　包厢内的气氛热火朝天，网络上不逞多让。
　　因为京大学生的科普，#楚若渝 卢老#这一话题，在短时间内又登上了顶峰。
　　【其他人没认出来，但楚若渝身边的这位，是卢老，向来神出鬼没。至于他的身份，大家自行百度百科】
　　像是瓜田里的渣，甭管真的假的，网友们迅速地分享各小道消息。
　　“雾草，这老头原来这么牛逼！他还接受过国家主席的颁奖！！”
　　“知道他的身份前，平平无奇的小老头一个，知道他的身份后，低调的穿着也掩盖不住他睿智的气质。”
　　“哈哈哈哈哈哈，楼上的你是要笑死我吗？”
　　“等等，楚若渝为什么会和他一起吃饭？这么多位置，偏偏就坐在他的身边。”
　　“好家伙，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前段时间楚若渝被污蔑时，是物理研究所第一个站出来力挺。有卢老这层关系在，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破案了破案了！终于破案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事出有因是有道理的。”
　　……
　　赵金程也在吃瓜，拥有一手消息的他，别提有多激动亢奋了。
　　迅速地注册了小号，然后开始给大家爆料。
　　【楚若渝为什么坐在卢老的身边，那是因为卢老收他当学生了呀！简单的拜师宴而已，瞧把大家激动的。】
　　一开始，这条微博无人问津，随着时间的流逝，忽然热度就高了上去。
　　“查了IP，位置在京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京大的学生，看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丝优越感，应该是真的。”
　　“1楼牛逼。”
　　“一楼牛逼 1。”
　　“天呐，如果是真的，那楚若渝岂不是半只脚已经跨到了最顶尖人才那列？”
　　“我纠正一下，不管是不是真的，楚若渝已经是最顶尖的人才。虽然互联网没有记忆，但大家一定要记得她对治疗肺部纤维化做出的贡献。”
　　“555，羡慕了！！开满了外挂都比不上楚若渝震惊我的速度。”
　　“博主看上去和楚若渝很熟的样子，要不给大家科普一下其他几个老头究竟是什么来头？我都快被憋死了。”
　　……
　　赵金程被问住了。
　　他问了几个老同学，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捧着这张照片去找了卓青。
　　“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啊？”
　　卓青仔细端详了一眼，脸上忽然涌出了骇然之色，然后他勒令赵金程不准再寻根究底。
　　赵金程委屈极了，他又没做什么坏事，只是想知道这些人的身份罢了。
　　卓青怕他出去惹麻烦，稍稍透了一些底，“知道他们身份的人根本不会在网上瞎嚷嚷，不知道的猜不出所以然。”
　　“你别看这是一场普通的聚会，我敢保证，方圆3公里的范围内，时时有人盯梢以保证他们的安全。现在你能明白他们的来头究竟有多大了吗？”
　　赵金程瞠目结舌。
　　他的心里，再度浮出了淡淡的羡慕之情。
　　这得多好命才能有这样的机遇和造化。
　　赵金程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他沮丧地离开办公室，同时默默地删掉了自己的微博。
　　没多久，网络上这张照片消失的无影无踪，各个讨论话题与微博也被无故吞掉。
　　要不是有些热衷楚若渝颜值的网友先保存了照片，大家还以为这是一场梦。
　　“？？？所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有人扒出来身份了吗？”
　　“说话尽量委婉一些，不然被官方检测到后就会强制删评论。”
　　“来头真牛逼，第一次发现全网删图的。”
　　“这不就从侧面证明了这几个老头的实力么！”
　　“哭死了，大家到底在讨论什么啊？和楚若渝又有什么关系？完全看不懂啊，早知道上午不看电视了。哭卿卿。”
　　……
　　网络上的风暴从结束到开始，完全没有影响到楚若渝，甚至好友列表里都没有人开口问。
　　她告别众人后便回到了宿舍准备写演讲稿。
　　明天，她将代表所有新生致辞。
　　刚到宿舍门口，便看到窗子里透出来的、淡淡的灯光。
　　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楚若渝后知后觉，室友来了！


第171章 171发言
　　“surprise！”
　　楚若渝推门而入, 只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她相当错愕，“邱小月？怎么是你？”
　　她们一起参加过奥数竞赛选拔, 也算是老相识, 邱小月时不时还会在微信里问她数学题目的解法。
　　邱小月喜气洋洋，她把楚若渝拽到书桌旁, 然后掏出特产, “这是我妈特意为你准备的。”
　　楚若渝越听越纳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才不相信概率一说。
　　“我能上京大, 多亏了你啊。”楚若渝替学校争取了两个名额，所以她踩着分数线进来了, 只不过专业有些冷门, 但邱小月已经十分满足, “是孟校长特意安排的宿舍，怕你不习惯。”
　　楚若渝恍然大悟。
　　知道了真相的她忍不住啼笑皆非。
　　“那学校还有其他人考上京大吗？”
　　“有，刘梧桐啊！他的考试成绩比我高一些，要不是因为女生宿舍进不来, 估摸也在这儿等着你呢。”她情绪相当亢奋，“楚姐，未来几年，我会把你照顾的妥妥当当。”
　　做人要知恩图报，承了楚若渝的情, 就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回报她。
　　楚若渝脸上浮出了一抹笑意, 显然，此刻的她极为放松, “如果你学业上有困难, 尽管来找我。”
　　邱小月拿出手机, 征得楚若渝的同意后，合拍了一张，虽然被楚若渝衬托得和玉米棒子一样粗糙，但她仍美滋滋地发了朋友圈。
　　新同学A：“？？？”
　　新同学B：“雾草，这不是楚若渝吗？你们居然是室友，天呐，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新同学C：“谁也别拦我，我要来串门。”
　　刘梧桐：“！！！恨不得为女儿身！！性别限制了我！！”
　　邱小月正看着评论捧腹大笑，余光不经意地瞥到正在写演讲稿的楚若渝，她忽然蹙眉。
　　在外人眼里，能上京大固然了不起。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既然她的基础比其他同学差，那就更应该好好学习。
　　邱小月想了想，干脆放下手机，拿出新发的教材，开始认真预习。
　　哪里有什么冷门专业，只要在领域内做到拔尖，就是成功的。
　　一时间，宿舍只剩下了安静的翻书声。
　　*
　　翌日。
　　京大开学典礼在操场举行。
　　孟京羽作为校长，看着朝气蓬勃的新生，心情激荡，“……来到京大，对你们来说，是新的时期，要像一代代京大前辈那样，传承爱国、进步、民主、科学的精神，把学习和科研融入到建设国家的远大理想和实践中去……”
　　现场掌声如雷。
　　孟京羽结束发言后，潘石顷作为教师代表发言，“……你们今天来到京大，必定是满怀对知识的渴望。而历经时间的涤荡，我们也终将被生活的洪流推向远方。但我希望，不论何时何地，你们将始终对理性抱有坚定的信仰……”
　　说到最后，他话锋一转，“下面有请新生代表楚若渝上台发言。”
　　京大众多被录取的新生都非常优秀，能够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全场高呼楚若渝的名字。
　　刘梧桐简直快激动疯了，他拼命摇着哥们的手，“快看，那是我楚姐。”
　　他是看着楚若渝从低谷一步步攀升到高峰的，此刻站在京大的校园里，险些喜极而泣。
　　“什么你的楚姐，要不要脸，那是大家的楚姐。”
　　刘梧桐立刻收回手，啐了他一口，“呸，还不信我了真是。”
　　邱小月的表现比刘梧桐好不到哪儿去，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发言台的位置。
　　总有一天，她也要和楚姐一样变成闪闪发光的人。
　　孟京羽：“……”
　　好家伙，他发言时都没这么热烈的氛围。
　　他心情有些复杂。
　　“女神！”
　　“楚姐！楚神！看这里！”
　　“嗷。”
　　楚若渝胸口一阵激荡，当即，她果断丢弃了相当官方的发言稿，“所有人都觉得我有强悍的天赋，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但在座的各位，能站在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理想大学里，足以证明你们的天赋也是顶尖的。”
　　“我没有学习方法可以教给你们，只有一句肺腑之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努力了不一定有收获，但不努力一定没有收获。”
　　她的成就，是泪水和汗水换来的。
　　“另外，大家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不要过多的去在意外界因素，勇敢地追逐自己的梦想。成功不可能一蹴而就，远大的目标要一步一步走，日积月累总会有成功的一天。”
　　现场再次爆发了如雷般的掌声。
　　“楚神，你会出现在迎新晚会上吗？”
　　“楚神，你的梦想是什么？”
　　楚若渝有些无措地看向孟京羽，今天是京大的开学典礼，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这场开学典礼主题变味。
　　孟京羽鼓励地对她点了点头。
　　代代年轻人都有不一样的交流方式，他和学生们年龄间隔着鸿沟，无法共情完全可以理解。
　　“已经收到了迎新晚会的邀请，到时候会给大家弹奏钢琴。”回答完第一个问题，楚若渝声音一变，变得铿锵有力，“我想让这个世界少一些病痛的折磨，让大家都有病可医。我还想让华国的科技走到世界的前列，让所有人都能挺直腰杆！”
　　虽然有孟校长的许可，但楚若渝还是迅速地下了台。
　　孟京羽见到这一幕，无奈摇头。
　　不多久，有关于京大开学典礼演讲的视频迅速上了热搜。
　　#楚若渝 让大家都有病可医#
　　#楚若渝 凭科技走到世界的前列#
　　网友们沸腾了。
　　“几分钟的视频，反复看了好多遍，不得不说，好燃！”
　　“每一次有关于楚若渝的新闻，都在时时刻刻提醒我只是一个来人间凑数的废物。”
　　“勇敢追梦，并不可耻！！我也要为自己的理想去奋斗了！努力了不一定有收获，但不努力一定没有收获，以后这句话就是我的座右铭！”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哦，她全身上下包括头发丝都在发光！”
　　“既生瑜，何生亮，清大的新生发言代表许兰欣也很优秀，却愣是没翻出一点水花，命运不济啊！”
　　“等等，我发现了一个可以近距离接触女神的办法！混入京大，现场观看迎新晚会！”
　　“TAT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想到了呢，楚若渝一场演奏会的门票什么价，白/嫖不香吗？如果能要个签名就更好了。”
　　……
　　楚和生正大光明地在办公室里摸鱼，他的电脑屏幕上反复播放着楚若渝发言的视频。
　　心里别提有多骄傲自豪了。
　　“走，去食堂吃饭去。”
　　楚和生的肩膀被大力地拍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回头，发现是同事老李，看了一眼时间，果然到了吃饭的点，他最小化网页窗口，“好。”
　　食堂的伙食非常丰富，楚和生挑了两个菜，就和老李一起坐在了食堂的角落里。
　　老李毫无形象地啃着鸡腿，“没想到，你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追星。”
　　他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电脑屏幕，没有看清相貌。
　　说到楚若渝，楚和生立刻就来了劲，没有电脑，但他有手机呀。
　　轻车熟路地点开微博，打开热搜，果不其然第一条就是女儿，“听听这发言，多有水平。”
　　“原来是咱们楚总啊！”老李瞬间就切换成了崇拜脸，“这星该追。”
　　他上班的公司，正是楚若渝成立的医药公司。
　　虽然待的部门不起眼，但架不住薪资高、待遇优、工作环境好，“我要给她打一辈子的工。”
　　这话听得楚和生身心舒畅。
　　当家长的，就爱听别人夸自家小孩。
　　平时沉闷的老李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你说她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呢？这脑子怎么能这么灵光？我要是能有一个和她一样，哦不，一半优秀的孩子，做梦都得笑醒。”
　　楚和生认真地想了一下，一本正经道，“她比较爱喝牛奶，爱瞎琢磨。”
　　老李忍不住戏谑地笑了一声，“说的好像你有多了解她似的，回头上班别摸鱼了，不然被开连最后的联系都没有了。”
　　楚和生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这一刻他终于憋不住了，压低声音道，“我当然了解她了，她就是我的女儿嘛。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要记得保守秘密。”
　　老李：？
　　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连在一块，他就听不懂了。
　　崩溃过后，老李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他麻木地问，“那你到这儿来上班的意义在哪儿？”
　　楚和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羞赧之色，凡尔赛道，“这不是怕我一个人待在家太无聊，给我安排一份工作调剂心情嘛，呆腻了我就换个部门从头再来。”
　　他相当油腻地摸了摸头发，“有这样的孩子，其实做梦不会笑醒，因为你都习惯啦！”
　　老李啃鸡腿的动作忽然停顿。
　　草，手里的饭忽然就不香了，心里像是被凭空塞了一个酸柠檬，酸的他整个人都发颤。
　　什么人呐！太损了！！


第172章 172迎新晚会
　　清大, 校长室。
　　文艺部部长黄馨和外联部部长邓宽均面带愁容地站在办公桌前。
　　“于校长，不是我们不尽力，是实在没办法啊。您也知道, 迎新晚会翻来覆去就那么多节目, 实在没办法推陈出新。”
　　这迎新晚会简直让黄馨愁秃了头，本以为轻轻松松，谁料想，于校长非要和京大一较高低,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倒霉的可不就是她么, “楚若渝的名气如日中天，大家都盼着迎新晚会能见她一面, 话题度太高了。”
　　邓宽连连点头。
　　外联部主要负责资金。
　　以往，清大的名头非常好使, 不需要费嘴皮子，现在, 一个个尽和稀泥, “没有出色的服化道怎么可能出彩？”
　　于校长面色铁青。
　　现在的他, 听到楚若渝三字就觉得, 大脑嗡嗡响。
　　以前有多盼着楚若渝入学, 现在就有多厌恶她。
　　从招生到开学典礼，往年都不相上下，所以平和的很，但今年，方方面面都被比了下去。
　　尤其是网友还在讨论迎新晚会, 清大究竟能不能力挽狂澜、赢回一丝口碑, 他们就更不能松懈了。
　　沉吟片刻, 于校长咬了咬牙，“这样吧，去请几个当红的明星来。”
　　他真就不信了，一个楚若渝还能比明星粉丝更多。
　　黄馨眼皮狂跳，本能地就想拒绝，“校长，这不太合适吧？”
　　如果说是校庆，请明星还说的过去，区区一个迎新晚会有些太隆重了。
　　邓宽瞬间变成了苦瓜脸。
　　他曾经和几个当红明星接洽过，人家才不管京大、清大的名头，只认钱，可邀请他们，哪有那么多资金。
　　“我可谈不拢。”
　　这大概是邓宽说的最真心实意的一句话。
　　于校长眉头紧蹙，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行了，这件事情让我来。”
　　黄馨还想说些什么，但被邓宽一把拉住，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跟着邓宽一起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你傻呀你，套用现在的流行语来说，咱们校长上头了！这时候不管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相反，他还会非常厌烦你，没必要去触这个霉头。”
　　黄馨抿了抿唇，“其实按部就班准备就好了，不出彩就是最大的出彩。”她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校长办公室的方向，然后压低声音，“堂堂清大的校长，利用珍贵的人脉去邀请明星参加小小的迎新晚会，怎么都说不过去。”
　　格局有点低。
　　邓宽但笑不语。
　　以前的于校长非常优秀，但这两年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尤其是这段时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人呐，总有想歪了的时候。
　　*
　　第二天中午，清大的论坛，不知不觉多了一则飘红贴。
　　标题是迎新晚会节目单。
　　异常活跃的清大学子们忍不住点进去看。
　　1L：哦豁？今年的迎新晚会有点东西，竟然还请了明星，庞艳艳，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的样子。
　　2L：楼上out啦，人庞艳艳可是一线歌星！嗯？竟然还有男团？我妹妹最喜欢的男神，我的天，这画风突变！虽然很帅，但感觉和清大格格不入亚子。
　　3L：这些明星就交给大家了，我还是选择爬墙去看京大的迎新晚会。毕竟没有直播啊！！得去看现场版的！哦，对了，我的女神还在那里！
　　4L：这学校下血本了吧？！有资金请明星倒不如扩一扩图书馆，都被大家吐槽多少次了！
　　……
　　376L：小道消息，原来这些明星都是于校长亲自请来的［狗头］我也不知道咱们校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接地气了，明明以前还告诫大家少搞娱乐那套，要专心搞科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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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8L：迎新晚会办得这么隆重，接下来中秋晚会、元旦晚会、校庆怎么弄哦。
　　469L：是啊，这一波操作真是有点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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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几个小时，清大迎新晚会的节目单就从论坛被搬到了微博。
　　相较于清大论坛里的群吐槽，微博相当和谐！
　　“后悔了，后悔了，为什么我没有努力学习，如果我能考上清大，就能够见到哥哥了。”
　　“5555！！！现在买飞机票还来得及吗？”
　　“别人学校的迎新晚会：各路明星，我们学校的迎新晚会：牛鬼蛇神。靠，太羡慕了！”
　　“来不及，听说清大和京大都已经加强了入校检查，非本校师生，原则上不让入校。看了清大的节目单，好想看看京大的哦！大概要请国际知名的明星才能够扳回一局了吧！”
　　“京大有楚若渝，听说她的师父也会来哦。”
　　……
　　各路明星粉丝控场，所以清大迎新晚会节目单传的沸沸扬扬。
　　孟京羽理所当然的也看到了。
　　他嘴角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作为华国最高等学府之一，可以说，根本不屑于利用明星的名气来提高知名度与曝光率。
　　这是京大的骄傲。
　　孟京羽深思熟虑了好一会儿，联系了策划迎新晚会的柳絮。
　　柳絮接到孟京羽的电话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校长也要效仿清大去邀请明星，她耿直地开口道，“一个连直播都没有的迎新晚会，没必要大张旗鼓闹的人尽皆知，毕竟，迎新迎新，只要咱们学校的新生开心就好了。”
　　不得不说，孟京羽听到这番话甚是欣慰，他的心里涌出一股难以描述的自豪感。
　　“不是的。”
　　柳絮安了心，“那校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孟京羽笑眯眯道，“我会邀请几个科学院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来做简单的演讲。届时我会给你人员名单，你适当地延长一些晚会的时间。”
　　“噢，对了，再去邀请新闻媒体进行全方位的直播。”孟京羽想得非常简单，学校的操场太小，容纳不了所有学生，而他又想让其他年级的学生也看到这一场演讲，“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尽管来找我。”
　　柳絮被孟京羽帅到了。
　　这句尽管来找我，也太苏了吧！！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恨不得原地转几圈抒发自己的激动之情，“保证完成任务。”
　　*
　　当晚，京大迎新晚会节目单新鲜出炉。
　　鉴于清大的热度还在，好事的网友们立刻把两份节目单进行了对比。
　　“京大也太硬核了！连科学院院士都能请来！看样子为了学生的未来操碎了心啊！有一说一，比起那些唱唱跳跳的明星，我更愿意听这些老前辈说说肺腑之言、见识一下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世界！”
　　“有一说一，京大和清大的节目单，真的是南辕北辙，一个是为了迎新，另一个也是为了迎新。”
　　“文字真是博大精深，楼上的内涵我竟然听懂了！原来吧，我觉得清大的节目单挺好的，现在的年轻人哪有不追星的呢！但是看了京大的节目单，忽然觉得清大没那么有逼格了。不是说明星不好，只是他们出现的场合实在太不合适。”
　　“emmm，一群高考六百多分的人，真的会去追三百多多分的人吗？”
　　“给大家看看清大论坛的回复贴，其实大家都表示很迷！完全看不懂学校的蜜汁操作！怎么说呢，成绩越好的学生，追星就越理智，怎么可能不像普通人那么在意！”
　　“我感觉我关注的重点有点歪，京大将会实时直播！！我必须蹲点！！”
　　……
　　就在诸位网友讨论的如火如荼时，两校的迎新晚会就在不知不觉举行了。
　　兴许是受了网络评论的影响、又兴许是真的不热衷追星，清大偌大的操场上，竟然有些冷清。
　　来的最多的是大一的新生，随着时间的流逝，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
　　于校长不是没被人调侃，只是他心里一直抱有着期待，但这么冷清的一幕还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深深地叹息，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背影相当颓废。
　　是他错了，人就不应该钻牛角尖，好好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没事别瞎比较。
　　可惜，他到现在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反观京大的迎新晚会，现场氛围燃到炸。
　　虽然学校已经严格对外来车辆与人员进行管控，但依旧挡不住想观看晚会的焦灼心情。
　　除了大一新生有固定的位置外，跑道上、观众席、网球场，都挤满了人。
　　声音喧嚣尘上。
　　官方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五百万。
　　弹幕滑动的根本就看不清发了什么。
　　“好家伙！一个迎新晚会竟然有几百万的观众，牛逼呀牛逼！！”
　　“院士出来的瞬间，全场寂静，大家安静的听他讲话，晶亮的眼神里满是对知识和未来的憧憬，这一刻我感觉未来可期。”
　　“忍不住揍了一顿还在打游戏的儿子，这辈子他考不上京大，我就送他去喂猪。”
　　“以前真的不明白读书有什么好，可越长大越发现，读过书的和没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在这里悄悄地发个誓，我要好好的考证，不想再辜负自己的未来了。”
　　“忽然就落泪了，距离高考还有一年，我要努力考上理想的大学！”
　　“这些老前辈们说话都好风趣啊！尤其是那个讲数学的，我高中数学老师如果是他的话，又怎么会睡觉呢！”
　　“在这一刻，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清大的学生了！！母校的迎新晚会这么惨，我竟然没有一丝同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了这场迎新晚会，所有的表演都是新生，为什么大家好好学习的同时还能够有一门才艺，这脑袋瓜到底是怎么长的？！一口酸柠檬！”
　　“不是说楚若渝的表演是压轴吗？怎么主持人报的是倒数第二个节目？”
　　“我女神出来了！！绝美！！自带仙气bgm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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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若渝和马井程并排坐在一起。
　　他们弹奏的，是楚若渝的原创钢琴曲，名字很简单，就这叫希望。
　　虽然是四手联弹，但马井程发挥的作用并不大，她的存在也仅仅是锦上添花。
　　钢琴音响起的瞬间，喧闹的操场与直播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楚若渝聚精会神地弹奏。
　　马井程忍不住偏头，聚光灯下的楚若渝，像是闪闪发光的精灵，夺人眼球。
　　她弹奏的希望，并不是她对未来的期许和渴盼，而是用干净、出尘的钢琴音，引起大家心中最真切的期望。
　　他的脸上浮出了一抹赞叹的笑意。
　　有徒如此，一生所幸！
　　悠扬的钢琴音在操场回荡，辗转的曲调更是惹的人心绪翩跹。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众人久久没有回神。


第173章 173奇迹
　　“虽然我对钢琴一窍不通, 但楚若渝的琴声意外地抚平了我内心的烦躁，之前一直不觉得她弹琴有多厉害，听了现场终于get到了。”
　　“怎么说呢？能拿世界冠军, 果然有实力。”
　　“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曲子耶，是楚若渝自创的吗？”
　　“人到中年, 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年轻时的抱负和梦想，也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去。就在刚才，我忽然意识到，虽然人老了, 但梦想不该丢啊！”
　　“我宣布, 这届迎新晚会是历届迎新晚会的天花板！应该再也不会有学校能超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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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若渝和马井程给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才走下台。
　　现场爆发出了一阵尖叫, “楚若渝，楚若渝！”
　　可见心情究竟有多激荡。
　　最后一个节目是孟京羽的演讲，楚若渝和他擦肩而过时, 还有些吃惊。
　　孟京羽结合着热点时事与大家一起探讨价值观、学习观等，诙谐幽默的语气哪里有开学仪式上的不苟言笑, 惹得的现场爆笑连连。
　　“妈耶！第一次知道孟校长还有这么逗逼的一面。”
　　“是啊是啊, 突然觉得距离感一下子拉近了，好亲切的样子。”
　　而直播的弹幕上，也是一阵哈哈哈。
　　“不行，我一定要把这段话发给我女儿看，这就是我想说的, 但奈何从没有组织好语言。文化人果然不一样。”
　　“ 1, 我建议把这次迎新晚会上教授、院士、还有老前辈们的发言剪成一个合集, 看得我真是热血沸腾。”
　　“拼搏白天, 我能上京大吗？”
　　“大概就是普通院校和顶级院校的区别吧，再一次后悔没能好好读书，不过没关系，我会努力考研，把自己变得更优秀。”
　　……
　　楚若渝下台后，邱小月急匆匆地跑过来，“楚姐，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已经有十分钟了，你在台上也不好叫你。”
　　楚若渝立马接过手机，发现是葛君山的来电。
　　她连忙回拨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葛君山心急火燎，“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来市医院一趟？这里有一个小孩需要急救。”
　　因为着急上火，他的嗓音有些嘶哑，“拜托了。”
　　楚若渝脸色顿时变了。
　　马井程见状，哪里能不知道又有突发事件了，“我的车就在外面，去哪儿我送你。”
　　楚若渝迅速地冲到了更衣室，脱去礼服、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然后跟着马井程一路小跑上了车。
　　坐稳后，她连忙给葛君山打了电话，“究竟什么情况？说的越详细越好。”
　　葛君山声音发颤，“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三岁男童，半年前做了骨髓穿刺，在无菌封闭仓待了一个月，各项数据显示他恢复的非常好，然后被批准出院。”
　　“但几天前他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恶化，初步判断是感染和排异，四次手术后，他的生命指标在严重下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撑不过今晚了。”
　　葛君山和这个三岁男童虽无亲无故，但得知了他的经历后，心痛的无法呼吸。
　　从来没有见过年纪这么小、但手术过程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落的孩子，惹人心疼。
　　楚若渝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下。
　　白血病是一种病因不明的恶性疾病，全身各组织和脏器遭受浸润，患有贫血出血等。
　　它既非虚症，也非实症是一个特别复杂的病理过程。
　　“怎么到现在才找我？”
　　葛君山沉默了一下，声音里满是痛惜，“大家都以为他能撑过去，但没想到，生命指标忽然急剧下滑。”
　　楚若渝挂断电话。
　　一旁的马井程见到她脸色铁青，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病情很麻烦吗？”
　　楚若渝抿了抿唇，然后点头。
　　她心里清楚，就算自己过去，无济于事。
　　三岁的孩童根本就承受不住猛烈的药性，有可能药性还没有发挥，就一命呜呼了。
　　马井程又继续道，“人总有生老病死，你不必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楚若渝继续点头，但她没有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夜晚的京市格外繁华，霓虹灯炫目。
　　车子一路飞驰，快就停在了市医院的门口。
　　当楚若渝赶到重症病房时，小男孩的脉搏已经摸不到了。
　　门外，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嚎啕大哭。
　　“都怪我，都怪我。”
　　“如果我再精心一点，他就能坚持下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
　　作为医生，看惯了生死，实则不该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但这个小男孩乖到人心发软，他的存在，让所有人的心头上都笼上了一层阴霾。
　　葛君山同样十分难受，“他是涛涛的主治医生，是国内白血病最权威的专家。”
　　楚若渝深吸一口气，看着小男孩毫无生气的脸庞，“去煎药。”
　　然后她从包中拿出银针，“我只能吊住他一口气，至于能不能活下来我也不能保证。”
　　“你要尽快。”
　　葛君山的心头燃起了一丝希望，他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犀角地黄汤、还有归脾汤、外加大补阴丸。”细细地讲了一下各类汤药的成分，“另外再给我拿生姜附子大黄。”
　　葛君山如一阵风般的冲了出去，他在市医院待的时间比较久，所以对构造相当熟悉。
　　他连忙吩咐中医门诊的人员协同帮助。
　　楚若渝在男孩的头上连扎了八针，就在这关键时刻，君山捧着生姜附子飞速冲进来。
　　楚若渝把生姜和附子合捣，然后敷在两脚的涌泉穴，然后她又把大黄外敷在太阳穴。
　　做完了这一切，她就静静的站在病床。
　　血无止法，引火下行，她通过这一招抢救过许多垂危的病人，希望这个小男孩能够挺过去。
　　门外，主治医生陆珉依旧处于崩溃，隔着一道门还能够听到他的痛哭声。
　　“陆医生，你别难过，涛涛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他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如果他看到你这么难过，走了也不会安心。”
　　说话的是一个哭成泪人的女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哭到红肿的眼里满是安慰，“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们全家都会感谢你的。”
　　“真的，谢谢你，陆医生。”
　　兴许是外面的动静刺激到了毫无意识的小男孩，他突然微弱地咳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下，楚若渝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激动之色，她拔去四根银针又落在其他四个位置。
　　葛君山在旁看的目瞪口呆。
　　要知道楚若渝下针的位置都是死穴。
　　还在人体的最复杂的头颅上。
　　他紧张的攥住手，这时才发现手心里冰凉一片全是冷汗。
　　“他活了吗？”
　　楚若渝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点。”
　　怪不得这个男孩能牵动这么多人的心，他的求生意志实在是太强太强了，换成其他的同龄小孩，可能已经没了，“等喝完药后，看他的反应，如果半个小时内没有发生呕吐高烧，那他的情况基本上算是稳定住了。”
　　“只不过白血病，从来没有痊愈一说，不然他也不会复发，后续复杂的很。”
　　葛君山闻言精神一振，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外面，“陆大夫，他还没死，楚若渝说，等喝完药再熬过半个小时，情况就稳住了。”
　　陆珉和女人同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葛君山。
　　在葛君山提出要找楚若渝过来时，所有人都没有抱任何的希望。
　　虽然楚若渝治愈了许多病例，但白血病是公认的死症。
　　女人眼里瞬间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葛君山连忙摆手，“不好说，一切的前提条件是她能够熬过来。”
　　女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命运无情地给她关掉了最后一道门，夺去了她唯一的希望和骄傲，就算她用尽全力也守护不了，她才明白自己有多渺小。
　　脚一软，她半跪在地上，“我可怜的孩子，就在他清醒的时候，心率跳到二百多、喘不上气还断断续续地让我不要哭，让我不要难过。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啊？”
　　纵然重症病房里的温度低，但楚若渝额头上已经浮出了一层汗，不知道等了多久，汤药终于被送了过来。
　　楚若渝亲自给男孩喂药，“听，你妈妈在外面哭，只有你活下来，她才能好好的活下去。一旦你走了，她就会跟着你去。”
　　求生意志是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神秘物质，它能够让人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
　　就是为什么会有奇迹诞生。
　　她一边讲，一边用巧劲喂药。
　　楚若渝并没有把汤药全部给男孩喝下去，灌一半的汤药，她继续全身心的关注男孩的状态。
　　令她欣慰的是，脉搏又回来了。
　　虽然跳的非常轻，连她都要集中精力才能摸到，但这意味着，小男孩的生机也逐渐回来了。
　　在这重症病房内，半个小时的时间让人度日如年。
　　葛君山几乎是掐着表算着时间，当最后一秒钟过去，他眼含热泪地看向楚若渝，“他是不是能够活下来了？”
　　楚若渝继续替小男孩把脉，这一次她用了很久的时间，再睁开眼时，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轻松，“你说的没错，他暂时转危为安了。快叫陆大夫进来继续抢救。”
　　两人联手的情况下，把人从死神手里回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至于后续能不能够恢复，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葛君山冲出重症病房，嗷了一嗓子，“他活了，陆大夫快进去救人。”


第174章 174楚若渝呢？
　　陆珉连滚带爬地奔向重症病房。
　　当他看到仪器屏幕上的各项数据逐渐恢复正常, 忍不住喜极而泣。
　　“我该怎么做？”
　　此刻的陆珉头昏脑胀，已经失了最基本的判断。
　　楚若渝闻言，眉头紧紧蹙起, “陆大夫，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这男孩的病情了。你问我该怎么做，不觉得很可笑吗？”
　　陆珉像是被敲了一记警钟, 整个人骤然清醒, “是我糊涂了。”
　　他还没有从先前的打击中恢复，很容易出差错。
　　楚若渝见他立刻调整好状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主治医生没个章程, 是大忌。
　　陆珉对着楚若渝投去了感激的眼神，然后全神贯注地开始抢救。
　　楚若渝在旁打下手, 她精神高度紧绷，连男孩的呼吸频率都默默计算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过去了多久, 抢救还在继续，而楚若渝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紧绷的身体稍稍松懈。
　　看样子，今天这孩子暂时算是保住了。
　　陆珉完成最后一个步骤, 毫无形象地虚瘫在地, 然后他发出了一声喟叹，“终于活了啊！”想到还有外人在场，他忽然一个激灵坐起来，“以你的经验，后续应该怎么治疗？中医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手段？”
　　可以说, 楚若渝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是在化疗期间西医为主、中医为辅, 只要调动整个机体的抗癌能力，就可以维持正常血细胞的生存。如果停止化疗，则以中医为主，西医为辅，但归根结底，一切都需要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出发。”
　　“西医抗癌效果虽然快速，但副作用非常多，而中医采用辨证施治，调整病人的整体功能，减少副作用，促进患者机体机能恢复，延长生存时间。”
　　如果这话放在一年前，陆珉很有可能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听得很仔细。
　　他犹豫了一下，主动提起合作，“他的病情还不稳定，这几天你能够留在这里吗？还有，关于白血病，我想好好地和你探讨探讨。”
　　医者父母心，看着那么多白血病患者一日日丧失精气神，他感同身受，如果能增加治愈的机会，就算希望渺茫，他也愿意去尝试。
　　万一成功了呢？
　　楚若渝迟疑。
　　按照原定计划，迎新晚会结束后，她要赶最晚的班机去参加世界生物医学组织的年度医学奖颁奖典礼。
　　可现在，晨光熹微。
　　再不去就要错过了。
　　陆珉继续游说，“他能活到现在，委实不容易。”
　　楚若渝轻轻叹息，然后答应下来，“好。”
　　随后她走出重症病房，给郝秉严打了一通电话。
　　“真巧，我也有事要找你。”
　　郝秉严的语气略带焦灼，“你还记得李田的儿子吗？”
　　要不是楚若渝记性好，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就是那个有烈性传染病的？”
　　阴差阳错，她救了一个难产的妇女，还发现整个村庄的人都有些不对劲，想到这儿，楚若渝的心一凛，“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郝秉严语气更焦灼，“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从各地医院上报的病例来看，相似病例增多了十倍，唯一安心的是，没有发生人传人的迹象。你先前开的清瘟败毒饮对这类病情有一定的抑制作用。”
　　“怕就怕这类传染病不受控，甚至清瘟败毒饮也不能发挥作用。”
　　“到时候，就是整个国家的灾难。”
　　楚若渝丝毫不觉得郝秉严是在危言耸听，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她连忙吩咐道，“把所有人的病例整合后发给我，最好详细一些。另外，如果有新病例出现，也要立刻记录并告诉我。”
　　她可以通过判断病情的细微变化来对药方做出调整。
　　以不变应万变。
　　郝秉严听到楚若渝掷地有声的话，一颗心忽然就踏实下来，“明白。”他忽然想起这通电话是楚若渝给他打的，“有什么事吩咐我吗？”
　　楚若渝言简意赅地把医院的情况说了说，“我暂时走不开，至于年度医学奖颁奖典礼你替我去吧。”
　　郝秉严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怎么能行？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你不亲自去，原本属于你的奖项可能会颁给其他人。”
　　楚若渝其实真的不太在乎这些虚名，她去参加颁奖典礼，也只是为了中医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多一个人了解中医，中医就多一份希望。
　　她抿了抿唇，“人命关天啊，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让他痊愈出院。”
　　普通的一句话，道尽了楚若渝对小男孩所有的美好期待。
　　挂断电话，楚若渝站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升起的朝阳。
　　明明一宿没睡，但也没有非常疲惫。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准备回重症病房继续去看看小男孩的情况。
　　谁能想，刚一回头，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小男孩的妈妈。
　　她泪流满面。
　　楚若渝飞快走到对方面前，试图让她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严凤哪里肯，本来偷偷跟着楚若渝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谁料，听到了她的电话。
　　楚若渝为了涛涛，连国际医学奖项的颁奖典礼都缺席了。
　　“你是个大好人。”
　　严凤不肯起，甚至还磕了两个头，她非常用力，连额头都红了，“我一没钱二没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她抹了一把鼻涕，“我去过无数寺庙，把我能拜的菩萨都拜过了，祈求他们让我儿子活下来，但现在我发现你才是真正的菩萨。”
　　千言万语道不尽她的感谢。
　　楚若渝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仔细看，她的眼底，泛着晶莹的泪花。
　　她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这年代，患者难，患者家长更难。
　　一个是身体的疼痛，一个是精神的煎熬。
　　楚若渝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她双手像钳子一样紧紧地抓住严凤，把她拽起身，她心里仿佛有熊熊的火焰在燃烧，“我一定会尽力的。”
　　楚若渝找孟京羽请了更长时间的假，然后再一次在市医院住了下来。
　　白血病和肺部纤维化不同，短期内看不到疗效，她必须和陆珉一起，研究一套全方位的治疗方案。
　　再加上方方面面都不能漏下，忙的和陀螺一般。
　　*
　　年度医学奖颁奖典礼。
　　原本国内并没有多少人关注，但楚若渝被提名，关注度前所未有的高。
　　不少网友准备翻墙去看现场直播，谁能想，央视网站竟然实时转播了。
　　“楚神牛逼啊！！愣是凭一己之力，让央视转播，播放量估计相当可观。”
　　“颜狗表示，只期待楚若渝今日妆造，盛世美颜一定杀疯全球。”
　　“如果楚若渝能得奖！！她又创造了一项纪录。最重要的是，她凭借的是中医，而不是西医，中医是华国的瑰宝。”
　　“呵呵哒，也就是这段时间中医出尽了风头，才为大家熟知，以前哪里是华国的瑰宝，恨不得是华国的耻辱。”
　　“别吵了，别吵了，好好看会儿直播不行吗？”
　　“有一说一，这些人虽然没有明星美艳、帅气，造型单调统一，但他们为了全人类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之一了！”
　　……
　　郝秉严本来非常紧张，还是他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场合，但进入场地后，整个人忽然就心定下来。
　　反正都是陪跑，倒不如大大方方的祝福别人。
　　本着这样的想法，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什么鬼？华国怎么会是郝秉严呢？不应该是楚若渝吗？”
　　“我还特意看了一眼名单，上面写的的确是楚若渝，这老头又是谁？难不成是抢风头的［拔刀］［拔刀］［拔刀］如果他想把楚若渝的研究占为己有，就别怪我骂他了。”
　　“大家冷静！这是楚若渝的师父啊！用脚底板想都不可能有阴谋［笑哭］应该是楚神有什么急事，所以没出现。”
　　“ What？我想象不到有什么事情比站在这个台上更重要。”
　　“emmm，楚若渝在京大学习吧？！！感觉楚若渝对学习好像很狂热的样子，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
　　“和楚若渝同班的我表示，自开学到现在，从来没在课堂里见到过楚若渝（抑郁.jpg本来还想要个签名的，结果连人都见不着。）
　　“那就奇怪了！！楚若渝人到底跑哪里去了？好奇啊啊啊啊啊！”
　　……
　　郝秉严乐呵呵地盯着台上的主持人。
　　反正主持人叽里呱啦说的东西他都听不懂，装模作样点头附和就行了。
　　就在此时，坐他旁边、来自Y国的被提名者忽然压低声音，操着不熟练的语言，“别傻愣着了，想想一会儿该怎么致辞。”
　　郝秉严的确准备了致辞稿，但他压根没背。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你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看他出丑？他又不是最有实力的竞争对手，不应该啊！
　　“不出意外，楚被提名拉斯克医学奖的消息，将会在几天后公布，至于我想说什么，你懂的。”
　　所以这个年度医学奖，一定会是楚若渝的。
　　至于拉斯克医学奖，是除了诺贝尔医学奖外的另一顶级大奖，旨在表彰医学领域作用突出贡献的科学家、医生，而这个奖项在医学界又素有“诺贝尔奖风向标”之称。
　　郝秉严懵了，他整个人都打哆嗦。
　　原因无他，他没背稿子啊！难道要在所有人面前出丑吗？！
　　还有，他一直以为，拉斯克医学奖距离他特别遥远，万万没想到，楚若渝又要被提名了。


第175章 175拉斯克医学奖提名
　　郝秉严绞尽脑汁地回忆稿子内容, 奈何他记忆力一般，哪能记得住。
　　无可奈何，他只能临时抱佛脚, 组织语言。
　　真是太惨了。
　　“楚神能拿奖吗？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
　　“我觉得陪跑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这样的奖项很少颁给华国人。”
　　“emmm玄的很，但有一点大家要清楚，拿了奖是楚若渝优秀, 拿不了奖也要平常心啊！我就怕大家对楚若渝的期待太高了，结果不尽人意时会引起反作用。”
　　“什么鬼？能提名就已经很棒了好吧？纵观历史，华国也没有多少人能提名啊。”
　　“别争论了，安静等着结果不好吗？”
　　……
　　郝秉严还在嘀嘀咕咕组织获奖感言的语句, 随着主持人激动的声音，聚光灯在他的身上落下，全场爆发出了如雷般的掌声。
　　这瞬间，弹幕疯了。
　　“草草草草, 竟然真的是楚若渝！可是她没来真的好可惜哦！”
　　“我的天, 楚若渝竟然在没有参加颁奖典礼的情况下, 还击败了其他对手，获得了奖项。这代表了什么？！！牛逼啊！”
　　“忽然有种做梦的感觉，整个人像踩在云端里, 完全不定心，她真的一路以来都在创造奇迹, 骄傲！”
　　“有没有知情人士告诉大家楚若渝究竟在忙什么吗？这么重要的颁奖典礼都可以缺席，感觉她有些不尊重这奖了。”
　　“全网都在铺天盖地夸楚若渝，现在终于有人说出了我的心声。不管多重要的事情, 总能放一放, 腾出一点时间吧！什么解释也没有, 对得起蹲守着她、希望见到她的粉丝们吗？”
　　“？有些人的发言相当可笑，楚若渝为国争光，楚若渝治愈绝症，活该她抛头露面给大家指指点点？她本来就是个很低调的人啊。”
　　……
　　郝秉严对此一无所知。
　　此刻，他从容地走上了台，按部就班地领了奖。
　　轮到他发言时，颤抖的声线终于暴露出了他紧张的心情，“从来都没有想过，楚若渝能获得这个奖项，而我也偷懒的没有准备发言稿。在台下做梦时，我玩笑地打了许多腹稿，但站在这里，我却头脑一片空白，我的腹稿太苍白无力。”
　　主持人介绍过楚若渝缺席，所以大家并没有议论纷纷，听到这话，现场传出一片善意的笑声。
　　郝秉严忽然就没有那么紧张了，想到和楚若渝相处的点点滴滴，他脸上浮出了一抹钦佩，“楚若渝第一次提出切脉针灸时，我就在现场，然后她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我。”
　　“那时候，国内还没有切脉针灸这一绝学，当时我很震惊，也很荣幸。”
　　“她还告诉我，继承是发展的前提和基础，发展是继承的提高和超越，所以，华国会毫无保留地教导任何想学习切脉针灸、甚至于中医的人。”
　　最后一句话，郝秉严说的铿锵有力。
　　提高中医在国际上的地位，这就是最好的宣传办法。
　　只有中医强大，才能够真正和西医平起平坐。
　　“好感动！”
　　“切脉针灸大约是年前在国内盛行，我有一个阿姨得了肝癌，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针灸，虽然还没有彻底痊愈，但情况已经好很多。仅凭这一点，我真的就对楚若渝特别服气，她凭借着一己之力挽救了无数的家庭，所以有些人怎么能因为她缺席一场颁奖典礼就对她指指点点，怀有那么大的恶意？”
　　“楼上那番话把我感动到了，她说得一点也没错，楚若渝为咱们国家多次争光，一手神乎其神的医术推动了中医的发展，不明白为什么天天就盯着小错处。”
　　“好希望有一天中医能够在全世界发展！我相信一定会得到这一天。”
　　“作为学中医的大学生一枚，真的看哭了。中医的存在一直饱受争议和非论，我终于感觉到自己能够挺直腰杆，扬眉吐气。”
　　……
　　颁奖典礼的盛况很快就上了热搜。
　　这一次，央视新闻特意开辟了半个版块，着重提及了楚若渝对华国的贡献，文章用尽了赞美之词，可见对楚若渝有多满意。
　　虽然绝大部分的评价都是肯定的、正向的、但依旧有小部分心思阴暗的人，抓住不算错点的错点紧紧不放。
　　“那她为什么不去参加颁奖典礼？而且她为什么没有站出来解释？”
　　“京大的学生都说了，她压很没有参加学校的课程，就是说，这段时间她根本不在学校，一个学生对本职的工作就是学习，连最起码的都做不到，对其他的学生公平吗？”
　　“我对楚若渝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
　　“我要笑死了，评论里有些人的嘴脸真是够难看的，酸柠檬不知道吃了多少个了吧，京大的学生的确说了楚若渝没上课，但他们也说了完全没意见（在京大，只要你的能力强，什么规矩都好说）”
　　“脑残们怎么不问她只上了一年高中就考了状元对其他学生不公平呢！”
　　……
　　孟京羽只是单纯地知道楚若渝请假，他并不知道对方究竟去做了什么。
　　网络上小部分的流言蜚语对京大不利，虽然他不在乎这些，但也和吞了苍蝇似的，有点恶心。
　　思来想去，孟京羽打了一通电话。
　　没多久，京大的官博更新了一条相当傲娇的状态。
　　京大V：努力学习考京大，这样才能够更了解京大的规章制度哦［图片1］［图片2］
　　第1张图，是对于优等生的相关规定，在新学期前，通过若干考试，且期末考试成绩全优，就可以免去课堂学习，任何学生都可以申请，
　　第2张图，是包括楚若渝在内的28个学生的长成绩单！
　　网友们被京大这一手骚操作惊呆了。
　　“雾草已经不足以表达我内心的震惊了！原来大学里还能这么玩！”
　　“！！我的天呐，原来世界上天才这么多！普通人还在兢兢业业的学习，天才们已经完成了大学课业，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京大是努力学习就能考上的吗［笑哭］［笑哭］”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忽然觉得这一手好秀啊。”
　　“楚若渝真是无辜，这年头有能力的人得到一些优待是理所当然的事，不然大家挤破了头往上爬是为了什么？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惯，可看不惯又有什么用呢？啧啧。”
　　“有些人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的，无视就好了，原本我对楚若渝在哪儿是不关心的，可都被这么非议了，也不见她站出来，到底在干什么大事啊！”
　　……
　　楚若渝心无旁骛地和陆珉一起分析各个案例，日子过得黑白颠倒，她浑然无知。
　　基本连手机都不碰，更别说看到网络上的热度了。
　　就在热度渐消时，又一则爆炸性的新闻轰炸了网络。
　　#楚若渝 拉斯克医学奖提名#
　　#楚若渝 小诺贝尔医学奖#
　　#楚若渝究竟有多牛逼#
　　#楚若渝包揽医学奖#
　　……
　　前十的热搜，几乎都被楚若渝包揽。
　　“真的假的呀？我觉得应该是假的吧，那可是拉斯克医学奖啊。”
　　“特地翻墙去了外网，好家伙，他们都被楚若渝的颜值和年龄震撼到了表现不比咱们好多少，这下我的心理就平衡了。”
　　“百度了一下拉斯克医学奖，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她的事迹完全可以拍电视剧了！”
　　“我淦，她究竟才多大！！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本来以为，不管楚若渝再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惊讶，这他妈的，拉斯克医学奖都提名了，太梦幻了！”
　　“55555，我女神不愧为女神！！简直是牛逼中的战斗机。”
　　“还是那句话，我做梦都不敢这么离谱。”
　　……
　　楚若渝完全和外界断联，那些跟她亲近的人，已经被媒体骚扰的防不胜防。
　　尤其是楚和生。
　　不知道记者哪里挖来了他的上班地址，天天围追堵截，为了不影响公司的上班秩序，他只能够天天待在家里。
　　楚和生忍不住发了一条朋友圈。
　　【唉，这日子没法过了。】
　　——老李：你这天天不凡尔赛的才是日子没法过了吧。
　　——同事B：？？？我怀疑你在秀，可我没有证据。
　　——朋友A：这朋友圈没法刷了，拉黑吧。
　　——朋友B：拉黑警告！
　　楚和生忧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明明说的都是真心话呀，但大家为什么要误解他！
　　*
　　严凤不眠不休地照顾涛涛，整个人活活累瘦了一圈，本就孱弱，现在更是单薄到风一吹就倒。
　　好在努力没有白费，涛涛的情况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然后她终于有时间去打理账号。
　　为了更好的和白血病做斗争，她把涛涛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并分享到网络上。
　　因为涛涛太过于懂事、还有不认命，在网络上吸引了100多万的粉。
　　严凤刚登录账号，突然看到了有关于楚若渝的负面新闻。
　　她目光倏的一凝。


第176章 176光刻机
　　严凤不允许有任何人污蔑诋毁楚若渝。
　　为人父母, 最大的期盼就是孩子健康快乐，涛涛的经历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孩童所能承受的负重，可她依旧自私地想让涛涛活下去。
　　所以，把涛涛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楚若渝, 于她而言和女菩萨无异。
　　“这段时间怎么暂停更新了？涛涛还好吗？”
　　“麻烦发声报个平安吧。”
　　“不知道涛涛的近况, 晚上都有些睡不安稳, 如果能看到这条私信, 麻烦回一下。”
　　“是涛涛发生了什么意外吗？钱够吗？”
　　……
　　严凤看着铺天盖地的私信，眼眶红了。
　　这些好心人都是涛涛的再生父母，他的天价医疗费用是十块、二十块一笔笔凑出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编辑视频。
　　严凤没学过剪辑、没学过运镜、不懂画面的美感，她的视频，是一段段触目惊心的画面所拼凑而成，就是因为真实，所以才直击人心。
　　从复发到濒临死亡, 严凤一丝不苟地记录了涛涛每一个坚强的瞬间，只有抢救的两晚，她哭的声嘶力竭，并没有拍摄任何视频。
　　她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编辑好视频后，严凤眼含热泪看向涛涛，他已经没有抢救当晚那么虚弱, 疲惫的眼神逐渐变得晶亮, 单纯的令人心疼。
　　“有没有想和大家说的？”
　　涛涛唇色惨白, 他伸手摸了摸掉光了头发的脑袋，憋着嘴道，“不要担心我, 楚楚姐姐说我一定能好起来。”说到最后他的眼里泛出了晶莹的泪花, 然后他故作坚强地擦了擦眼泪, “真的。”
　　严凤心都碎了。
　　正因为涛涛所遭受的磨难，所以他比别的小孩更懂事。
　　她给涛涛擦干眼泪，哄着他睡觉，这才又拿出了手机。
　　编辑完的视频，严凤从不敢回头看，这些记录就像是在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扎下血淋淋的两刀。
　　她发布视频，并配文，“都很好。”
　　发完，严凤在病床旁愣了一会儿，然后收拾涛涛的脏衣服。
　　而网友们，却因为这段视频泪崩了。
　　“受不了了，真的。自从有了宝宝特别不能看这些，虽然不是我家宝宝，但最后一幕出来，我心都碎成渣了，她父母的世界得变成什么样了啊！心疼。”
　　“宝宝的眼睛里充满对这个世界的不舍[泣不成声]”
　　“这些生大病的孩子都特别聪明，懂事的让人心疼[流泪]”
　　“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帮助他[泣不成声]”
　　“捐款渠道在哪里啊？求好心人告知。”
　　……
　　视频上了实时热点，关注的人越来越多。
　　不乏有眼尖的网友发现，涛涛的视频中竟然出现了楚若渝的身影，虽然正脸不是很清晰，但铁杆粉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就是楚若渝！
　　从拍摄视频的时间基本可以判定，消失的楚若渝，一直在默默的救人。
　　一时间，那小部分ky的网友，彻底闭了嘴。
　　“我都不指望那群nc道歉了，只想感慨一句，楚若渝为什么这么优秀啊！连白血病都能够治。”
　　“如果楚若渝能治愈白血病，千万家庭就能重启，求求了。”
　　“那小孩哭的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儿，希望以后能有特效药出来。”
　　“总是有人不撞南墙不回头，是非公道尽在人心。”
　　……
　　卢老正和楚若渝促膝长谈。
　　有意探一探楚若渝的底，他的话题也逐渐变得深奥，令人惊喜的是，楚若渝总能从容地接话并发表自己的看法。
　　到最后，卢老的眼里满是喜意。
　　原本的打算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推翻。
　　他斟酌了片刻，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你有兴趣跟着我做研究吗？”
　　楚若渝心头狂跳，卢老的研究，当然不会是小打小闹，倘若真的做出了好成绩，离她回家的时间又能更进一步。
　　她压下激动之情，“我可以具体问问吗？”
　　“光刻机。”
　　卢老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近年来我国虽然在科技研发上取得了许多重大进步，但在芯片研发和制造领域却亟待突破，想要推进独立自主的芯片研发，光刻机的生产制造就尤为重要。”
　　楚若渝更激动了。
　　无论是汽车芯片、手机芯片、军用、航空航天等应用的芯片都离不开光刻机。
　　这也是她几个月前才有的模模糊糊的设想，没想到，瞌睡竟然送来了枕头。
　　“咱们国内目前只能满足90nm、110nm、280nm关键层和非关键层的光刻工艺需求，与国外的差距整整几十年，而我团队要做的，就是突破极限，缩短与国外的差距。”
　　做到不求人。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我愿意。”
　　卢老摇了摇头，认真道，“做研究相当枯燥，你也知道光刻机的重要性，所以，一旦你加入团队，每年除了特定的十天，是不可以离开研究所的。你的世界除了实验、数据、会议再无其他，你要考虑好，你真的能够接受这样苦行僧般的生活吗？”
　　楚若渝完全没被吓到。
　　她在系统空间内独自学习的时间，不也一样熬过来了？
　　安静的环境也能够让她更加保持专注。
　　卢老的担忧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毕竟，这就是日常啊。
　　楚若渝的态度非常谦卑，“我可以的。”
　　卢老脸上的笑真心实意了许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沉淀一段时间，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楚若渝的名气实在太响了，风头一出多，很容易遭到外部势力的发难，而且他也担心楚若渝会迷失在功名利禄中，届时就是国家的损失。
　　楚若渝能够感受到卢老拳拳爱护之心，她抿了抿唇，郑重其事地道了一声谢，“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卢老并没有说太多，“学校的考试你无需担心，到时候利用休息日补考即可，有我在，不会影响你的成绩。至于其他，我管不了太多，我给你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处理，然后来找我报到。”
　　楚若渝心中快速盘算。
　　看来钢琴比赛是来不及参加了，好在名额才刚递上去，撤回来也不是不行。
　　至于中医发展，倒不是很愁，毕竟她在一年半的时间里，给了太多的精粹。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总要时间来慢慢消化，只有夯实了基础，才能继续蓬勃发展。
　　心思转圜间，她恭敬地回道，“您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关于光刻机系统提供的初级课程她已经全部学完了，是时候深入学习了。


第177章 177两年
　　时光荏苒, 转眼，已是两年后。
　　这两年，楚若渝彻底淡出了公众视线, 唯有缺席拉斯克医学奖颁奖典礼时惹出过争议,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 在乎的人也越来越少。
　　不过，和楚若渝息息相关的产业, 如星星之火般，席卷了整个华国。
　　其中以中医的发展最为惊人。
　　上行下效, 大家铆足了劲头埋头钻研，在原发性肝癌、偏瘫、白血病等病症上创造了令人侧目的成绩。
　　从以前的谈中医鄙夷到如今的谈中医赞扬，隐隐有和西医齐头并进的架势。
　　而楚若微管理的中医药公司, 凭借着良好的市场环境和上级部门的优待, 俨然成为了最大的一批黑马, 利润与日俱增, 成就不可限量。
　　一片欣欣向荣。
　　……
　　研究所，气氛凝固至冰点。
　　卢老长叹一口气, 再三挽留, “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如果觉得累了, 我给你放个长假，等休息好了再回来。”
　　楚若渝刚进研究所时, 所有人都没把她当回事, 干的都是打杂的活。
　　能进团队的，都是万众挑一的翘楚, 卢老担心楚若渝自尊心受挫, 更担心她一蹶不振, 私下开导多次。
　　可楚若渝完全没当回事，哪里不行就学哪里，凭借着系统的学习空间，仅仅一个月，她的理论知识就跟上了大部队。
　　卢老呆若木鸡。
　　他本以为这是个奇迹，谁能想，这仅仅是个开始。
　　光刻机的研究，都是在淘汰设备上进行研究和研发以此获得技术，然后用这些技术加以改进，再加上根据这些技术做为研发的基础，才能突破技术上的限制。
　　刚进入实验室的楚若渝，一句无心之言，令大家的思路豁然开朗。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有人才开始正视楚若渝，而她也没有让人失望，一步步走到团队核心的位置。
　　楚若渝尽显乖巧之色，“老师，不是我要走，是我留下，也发挥不了更大的作用。”
　　光刻机整合了多个行业，包括加工、机械、测量、光学、微观物理、化学和电子电路等等，这两年，她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哪里有难关就埋头攻克。
　　但就算有系统空间，她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兼顾所有方面，她已经把她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就算继续耗时间钻研，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我缺的是新思路，闭门造车没有用，我也是时候回去了。”
　　卢老语塞。
　　光刻机的研发周期长，耗资巨大，把技术落地，需要投入的金钱也是天文数字。
　　世界上最先进的光刻机是5nm工艺，短短两年时间，国内已经研发到14nm，不知省了多少人力物力。
　　仅凭14nm的工艺，华国就能一跃成为全球前三的龙头企业，消息放出去一定震惊全国。
　　罢了罢了，到底是他心大了，
　　“是我强求了。”
　　如今的楚若渝堪堪二十，卢老胸腔中不免溢出豪情壮志，也许有一天，华国能在光刻机上拔得头筹，成为全球的明珠，“如果有想法了，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楚若渝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奖项，可14nm工艺研发成功的刹那，任务进度条就上升了5%，不用卢老讲，只要有思路、有想法，她就会继续致力于更高精度的研究。
　　两年的朝夕相处，和同事们的情谊也变得愈发深厚。
　　楚若渝不喜欢离别的场面，会让人觉得伤感，所以和卢老辞别后，她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研究所。
　　恢复自由后，楚若渝第一时间给楚和生打了电话。
　　接到电话的楚和生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他激动地语无伦次，“今年的假期这么早？”
　　两年，他就见过楚若渝一次，要不是不想耽误楚若渝的学业，他早就杀到研究所去探望了，“什么时候回来？想吃什么？”
　　楚和生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思念和爱护之情，捏着手机的手还颤个不停，“这回在家住多久？”
　　楚若渝闻言，眼眶有些酸涩，她抿了抿唇，“我先去一趟学校办理手续，顺便询问补考的流程，然后再回家。这次就不走了。”
　　楚和生的眼神瞬间亮了，他连连说了三个好字，“那爸就在家等着。”
　　挂断电话后，楚若渝忍不住伸手在心脏的位置按了按，熟悉又陌生的心悸感叫她愧疚不已。
　　她已经不敢想象，等完成任务后，倘若原主回不来，楚爸爸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在原地思索片刻，还不等楚若渝想明白，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是楚若微的。
　　“若若，晚上给你接风洗尘，庆祝你回来。”
　　楚若微的声音里洋溢着喜悦，显然她已经从楚和生那里得知了楚若渝回归的大好消息。
　　隔着屏幕都能够感受到姐姐的张扬与明媚，楚若渝嘴角情不自禁溢出了一抹笑意，“你安排就是了，回头把地址发给我，咱们好好的聚聚。”
　　除了家人，她还有多位老师要拜访。
　　清闲几天后又会变得忙碌起来。
　　“好嘞。”
　　楚若渝的回归，楚若微是最高兴的。
　　两年的时间，她已经把楚家的担子全部交到了大哥的手中，而她就一心一意的经营公司。
　　原本楚老太太对她颇有微词，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帮楚若渝经营公司的事情没瞒住，楚老太太一下子就哑了火，什么都不管了。
　　楚若微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她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等见到楚若渝，一定要好好地感谢她。
　　商妥完毕后，楚若渝直奔京大，她先去了一趟宿舍。
　　虽然有两年的时间没有居住，但邱小月一直在替她打扫卫生，所有的生活物品、简单的换洗衣物样样不缺。
　　最重要的是，学校分发的书籍、重要通知文件邱小月也会替她收好。
　　“他们凭什么篡改比赛规则？还针对小语种？这么关键的时刻，我去哪里找人和我一起搭档。”
　　邱小月像是炸了毛的狮子，暴跳如雷，“一点都不公平。”
　　就在这时，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邱小月下意识回头，本想呵斥不打招呼就推门而入的人，但当她看到楚若渝的脸庞，她瞳孔骤缩，“楚姐。”
　　“你怎么回来了？”


第178章 178一更
　　震惊过后, 邱小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到楚若渝的身旁，她眼神晶亮, “楚姐，这次准备在学校呆几天？”
　　两年里，她只见过楚若渝一面，仓促地交流了几句后，对方便杳无音信。
　　但邱小月坚信，楚姐一定是干大事了。
　　楚若渝嘴角噙着盈盈的笑意，姿态温和, 此刻，终于有了生活的真实感, 她缓慢地踏入宿舍，环顾四周，看到干干净净的环境, “麻烦你了。”
　　邱小月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麻烦什么，就顺手的事儿。”
　　桌椅干净的一尘不染，楚若渝随手翻了翻堆积成山的纸张, “不走了。”
　　邱小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胸腔中溢出了狂喜，她连连发问道，“你的事情办成了吗？会一直在学校生活吗？这么说我以后就能天天见到你了？”
　　楚若渝点了点头, 她打算给自己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你刚刚说的篡改比赛规则是什么意思？需要我帮忙吗？”
　　邱小月闻言, 脸上的喜意尽数退去, 她愤愤不平道, “学院组织了口译大赛。我有幸闯入了决赛。”
　　决赛共两轮, 波国语和华国语的双向翻译，“这两年里，我一直以你为目标孜孜不倦的学习。虽然学校天才云集，但我也凭借着努力杀出了一条血路。”
　　说到这儿，邱小月的脸上满是骄傲，这是对努力的认可，“我刚刚接到消息，决赛增加了一轮，翻译高难度的波国语。可以寻求五次场外援助，但援助对象必须在决赛前就定下，且上报评委。”
　　“我和另一个女生是夺第一的热门，但她邀请了魏韶。”说到这儿，邱小月的脸上浮出了一抹沮丧，“你知道魏艳吗？”
　　楚若渝依稀觉得魏艳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想起来她是谁，“外国语学院的教授。”
　　当初为了把她招到外国语学院，还承诺把自己推到大外交官的位置，只不过到底辜负了对方的心意，“她又怎么了？”
　　“魏艳是魏韶的姑姑。”
　　“魏韶入学一年，就成了学院的风云人物，不少老师对她的资质连连赞叹，虽然波国语不是她主修的课程但也非常精通，这样一来，我哪里还有赢的希望。你说是不是很不公平？”
　　楚若渝算是听明白了，她笑着摇了摇头，“那你也找一个场外援助呗。”
　　邱小月垂头丧气的，“场外援助哪里那么好找啊？首先必须是京大的学生，其次能力还要超过魏韶，我……”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惊疑不定的打量楚若渝，“楚姐，要不你帮帮我？”
　　楚姐在国外参加钢琴比赛时，流利的多国语言震慑了无数人，越想越觉得靠谱，“你只要在第三轮比赛时出现就可以了，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
　　邱小月越想越亢奋。
　　楚若渝本就是这个意思，她欣然接受，“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下午。”就是因为规则被修改的突如其来，所以邱小月才那么生气，“我马上去上报你的名字。”
　　楚若渝暗自琢磨，“我要先去校长办公室一趟，你放心，我一定会赶来。”
　　邱小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楚姐消失了两年时间，这回再出现，一定能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
　　孟京羽是为数不多知道楚若渝动向的人。
　　此刻，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楚若渝，相较于两年前的青涩，现在的她，像是一朵正鲜艳盛开的花，愈发明艳动人。
　　然而比她容貌更令人心悸的是她的能力和才情。
　　孟京羽已经不敢把楚若渝当学生看待了，他热络地把人迎进办公室，“距离假期还有段时间，怎么现在出来了？”
　　言语间带着些许试探之意。
　　楚若渝没有隐瞒孟京羽的打算，“14nm的工艺已经有了研究成果，现在只需要把技术落地，不用一年时间，华国就能成为光刻机排名前列的龙头企业。”
　　孟京羽惊得嘴唇直哆嗦。
　　精度14nm的光刻机研发成功了？！
　　按照卢老原先的预计，至少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才能有此硕果。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沉稳些，“怎么突然就成功了？”
　　楚若渝不能透露关键点，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一下不重要的过程，“就是这样。”
　　虽然楚若渝说的含糊，且刻意弱化了她的作用，可孟京羽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看楚若渝时，他的眼睛已经直了。
　　这消息传出后势必会让国内沸腾的，届时楚若渝也会成为重点保护对象。
　　她的成就足以写进课本、写进历史。
　　“英雄出少年啊。”
　　什么三金一冠和精度14nm的光刻机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楚若渝是真的英雄。
　　孟京羽唏嘘了好久，然后拍了拍楚若渝的肩膀，“以后怕是要喊你一句楚院士了。”
　　楚若渝被调侃的有些羞赧，她格外认真道，“我不看重这些。”
　　孟京羽没再说什么，他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带着遗憾和惋惜，“原本我还指望着你代替京大参赛。”
　　这也是当初他使尽浑身解数把楚若渝招来的京大的原因，“现在看来，不合适了。”
　　杀鸡焉用宰牛刀，楚若渝赢了，还会被喷胜之不武。
　　失策了。
　　孟京羽的失落时间十分短暂，一想到14nm的光刻机，他又开始兴奋起来，这比赢了比赛还要令人振奋，整个京大都会跟着楚若渝扬名。
　　“若若，如果你有提前毕业的想法，尽管告诉我，我来替你安排。”
　　只有你有能力，京大就能给你特权。
　　楚若渝斟酌了一会儿，就点了头，所谓的提前毕业也就是再换个身份继续在京大学习，“行。”
　　孟京羽松了口气，“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参加完下午的口译大赛，姐姐安排了接风宴，一会儿您就该收到邀请啦。”
　　“口译大赛？”
　　孟京羽有些懵，学校的活动实在是太多了，各种比赛层出不穷，所以他不可能一一记住，“你还要参加口译大赛？”
　　楚若渝把事情原委提了提，然后抬腕看了一眼时间，“不耽误多少时间。”
　　孟京羽忍不住替邱小月的竞争对手点了个蜡，“邱小月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上辈子积了大福。”
　　楚若渝不敢苟同这样的言论，自重生以来，她身边的朋友就少得可怜，一是因为她不爱交际，二是因为她没有时间，能拥有邱小月这样的朋友，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更幸运。
　　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并不是只看成就的。
　　不过楚若渝并没有解释，“她也是个很努力很优秀的人。”
　　孟京羽并没有察觉到楚若渝语气的变化，“正好一会儿我也有空，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也有段时间没活动活动了。”
　　楚若渝欣然答应。
　　*
　　口译大赛已过两轮。
　　邱小月以微弱的优势占据着第一的位置，眼瞅着第三轮即将开始，她心情不免有些焦躁。
　　楚姐会不会不来？
　　会不会被其他事情绊住了脚？
　　风荷眼尖地瞥见邱小月的担忧，她越发自得，虽然目前排第二，但第三轮比赛结束后，她又能重新回到第一。
　　不枉她费了大力气找到魏韶帮忙，“邱小月，你的人还没来吗？神神秘秘的，到底是谁啊？”
　　邱小月一点口风也没漏，她是真的好奇。
　　而评委席里的魏艳，看到熟悉的楚若渝的名字，瞳孔忍不住缩了起来。
　　两年了，她以为楚若渝彻底销声匿迹了，没想到，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
　　一时间，魏艳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邱小月并没有搭理风荷，她站在人群中，但视线始终不离入口处。
　　嘴唇抿得泛白。
　　终于，她见到了楚若渝的身影。
　　邱小月所有的压力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只要有楚姐在，什么事都不是事。
　　她三步并作两步向楚若渝走去，当看到楚若渝身后的校长时，她又惊了。
　　“孟校长？”
　　孟京羽和蔼地打了一声招呼。
　　周遭的学生们也发现了校长的存在，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校长竟然来了？！”
　　“哦草，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校长？口译大赛来的真值。”
　　“校长身边的女生好漂亮啊，她是哪个院的？不应该啊，这么漂亮不可能出名的。”
　　窃窃私语声逐渐变大。
　　忽然有人发出了惊呼，“楚若渝，她是楚神啊！”
　　“我想起来，还真的是，我的书里还夹着她的照片，她好像更好看了！”
　　“楚若渝是谁？”
　　“连楚若渝都不知道，真是土包子，自己去百度一下，十几页的介绍慢慢看。”
　　“我要赶紧把消息告诉我舍友。”
　　……
　　魏韶感受到了人群的骚动，她的视线循着人群议论的焦点望去，语带不解，“姑姑，这楚若渝很优秀吗？”
　　魏艳遗憾地叹气，不过她的眼神十分柔和，“两年前，她拒绝了当我的学生，拒绝了当大外交官的诱惑。”
　　“她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优秀、最有天赋的学生。”
　　“韶韶，你不及她。”
　　“今天的比赛，胜负已经出来了。”
　　魏韶性子向来冷淡，只不过听到“拒绝了当我的学生，拒绝了当大外交官的诱惑”这句话时，终于抬起了头，“姑姑，你自己也说是两年前了。”
　　清冷的语气中终于带上了浓烈的胜负欲。
　　魏艳苦笑。


第179章 179二更
　　楚若渝和孟京羽在口译大赛上露面的消息瞬时一传十、十传百。
　　不少京大的学生闻讯而来, 拥挤的礼堂更显逼仄。
　　学校论坛，关于楚若渝的讨论帖飘红。
　　#楚神回归了，我的青春又回来了, 指路口译大赛#
　　1L：哦草, 是我想的那个楚神吗？！
　　2L：啊啊啊啊啊啊！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目测往礼堂去的人不少！兄弟们冲鸭！
　　3L：恕我孤陋寡闻，楚若渝……是哪路大神？
　　话题中心人物楚若渝已经被请去了观众席第一排, 最左边和最右边分别留了显眼且宽敞的位置。
　　魏韶的视线频频落在楚若渝的脸上。
　　而台上的风荷和邱小月已经拿到了统一的题目, 正在奋笔疾书翻译。第三轮比赛, 涉及政治、外交，翻译难度已经不是在校学生能够涉及的了。
　　无论是风荷还是邱小月，翻译的速度都逐渐减慢, 仔细观察两人，还能够瞧见额头他们浮出的薄汗。
　　显然压力也是不小的。
　　风荷率先按了援助按钮。
　　主持人把她求助的语句投到屏幕上。
　　魏韶眉头微蹙，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沉着冷静地开口，“提高环境保护工作的重要途径和方式。”
　　风荷连忙把卡壳词汇写下，同时继续带上消音耳罩。
　　魏韶和魏艳的关系人尽皆知，见魏韶轻轻松松翻译，向魏艳恭维的人立刻开腔, “魏韶果然名不虚传，这么难的词都有涉猎，前途不可限量。”
　　魏艳心中不免嗤笑一声, 见过拍马屁的, 没见过这么拍马屁的, 但她的神情淡然并没有表露出分毫, “一般罢了。”
　　说完, 她忍不住偏头看向楚若渝。
　　即便过去了两年，魏艳依旧觉得有些可惜，她垂下眼眸，继续看着台上。
　　邱小月并没有和风荷一样，碰到不会的就求助，她粗略地把整篇文章通译了一遍。
　　也许是楚若渝在台下坐镇，也许是处于骄傲，此刻的她超常发挥，把翻译稿润色了一遍，她才定定心心的放下笔，找出五个最关键的词汇，寻求援助。
　　楚若渝始终是人群的焦点，大家关于她的讨论一直没停下过。
　　当她平静地翻译出五句小语种难句，全场爆发出了哗然声。
　　“两年过去，楚神依旧是楚神！”
　　“谁说不是呢！”
　　“刚才魏韶第三次翻译时，可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呢！”
　　“我建议你们去看一下楚若渝被外网采访的视频，精通数门外语。和那一比，这才哪到哪儿？”
　　魏韶嘴唇抿得紧紧的。
　　作为天之骄女，她的人生向来顺风顺水，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有些受挫，虽然没有人公然把两人放在一起比较，但她知道，凭熟练程度就是自己输了。
　　想起姑姑刚才说的话，她心里就更难受了。
　　魏韶忍不住看向魏艳所在的方向。
　　魏艳难得冲她露出了柔和的笑意。
　　这世界上从来不缺优秀的人，你觉得自己是最出类拔萃的，然后就会发现，还有人比你更优秀。
　　若是执迷不悟沉浸在这种失落里的，那这人啊，多半算是废了。
　　作为魏韶的姑姑，她希望魏韶能够想开。
　　魏韶的翻译较之楚若渝虽然慢了些，但准备也相当高，所以最后的胜负比拼的还是邱小月与风荷自身的能力。
　　魏艳一边担忧着魏韶的心情，一边和其他评委替两人评分，所谓翻译，并不是把每个单词的意思翻译出来，而是要遣词组句，不失水准的表述出文章的内容。
　　两相比较，邱小月比风荷优秀太多。
　　魏艳听过邱小月的名字，是靠着楚若渝才能够进京大，两年的时间，她倒是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用自身的努力告诉大家，笨鸟先飞也是有用的。
　　沉吟片刻，她给邱小月打了一个高分。
　　胜负已出。
　　台上的邱小月并不忐忑，事实上，她已经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她对自己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水平发挥到了极致，是输是赢她都愿意接受结果。
　　邱小月毫无悬念地拿下了第一名，比赛一结束，她立刻就凑到了楚若渝的身边，“楚姐，今天幸好有你啊！不然的话，这比赛太不公平了。”
　　难度高的词汇翻译出来有更高的分数，虽然通篇她疙疙瘩瘩翻译出来了，可少了楚若渝的援助，她一边猜一边翻译，文章远没有这么流畅。
　　楚若渝含笑看着她。
　　如今的邱小月，的确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这么有朝气的样子，她很开心。
　　“刘梧桐那家伙，一定酸死了！他本来就羡慕我们能在一个宿舍，现在一定更羡慕了！”
　　楚若渝心中一动，她略带调侃地问道，“看来你和刘梧桐的关系很好啊？”
　　邱小月哪里能想到，楚若渝的重点不在重点上，听到略带意味深长的话，她的脸不知怎么忽然就红了，“哪里好了，只是一个学校出来，大家互帮互助罢了。”
　　楚若渝笑得更揶揄了。
　　*
　　楚若渝离开学校后就回了家。
　　家里除了楚和生外，还有楚若微和楚老太太在。
　　楚若渝不免有些诧异。
　　楚老太太已经没了两年前颐指气使的劲儿，她就像是一个普通、风烛残年的老太太，见到楚若渝，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听说你回来了，我就是来看看你。”
　　楚若渝不知道她唱的这是哪一出，疑惑的视线落在楚若微的脸上。
　　楚若微站在老太太的身后，手脚并用比划着。
　　楚老太太还能有什么心思？当然是让楚和生和楚若渝回楚家呗。
　　楚若渝顿时了然。
　　她对楚老太太的厌恶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半分，如果不是自己有出息，对方也不会上赶着让自己归家，如果不是自己插手，楚若微多半也会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
　　还是那句话，楚爸爸愿意，就当普通亲戚处着，楚爸爸不愿意，那就谢绝拜访。
　　楚若渝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然后看向楚若微，“我老师他们都请了吗？”
　　楚若微连连点头，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和楚若渝分享公司的辉煌，尤其是这辉煌还是她一手造出来的，“我办事你放心。”
　　楚老太太虽然颓废了不少，但见楚若渝对她爱答不理的，到底还是觉得胸闷气短，哪哪都不舒服，最后一挥衣袖，直接离开。
　　她一走，家里的气氛都变得更加融洽。
　　楚若微拉着楚若渝的手，就直接进了房间，开始讲悄悄话，“这两年来，奶奶变的也不少。至少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对我有那么多的要求。我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做的足够好就能够让她放心，结果我发现是我想岔了。”
　　奶奶要的，是一个像楚若渝一样优秀的楚家子。
　　楚若渝看着楚若微，哪怕对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但眉眼间都是快活，她嘴角弯了弯，明知故问，“姐，你开心吗？”
　　她现在可以彻底放下心，楚若微不会再跳楼自杀了。
　　楚若微装模作样的掐了她一把，眼里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当然了！”
　　“我会让你一直都这么开心的。”
　　楚若微忍不住笑出声，“好啊好啊，那我就赖你一辈子。”
　　那段晦暗的时光已经过去，她不必再为哥哥的病情奔波，也不必被楚家的重担压的喘不过气，更不必战战兢兢的应付奶奶。
　　她只需要快快乐乐地做自己。
　　她何其有幸能有楚若渝这个妹妹。
　　楚若微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堆心里话，她仿佛像喝了成年美酒般，整个人都有些醉了，到最后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我想你应该累了，你先好好休息，等到晚饭的时候，我再喊你。”
　　她体贴地带上了门。
　　事实上，这是楚若渝前所未有的轻松时刻。
　　她有一茬没一茬地和系统聊天。
　　“当初你没把完整的剧情看完，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吃亏，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楚若渝以实际行动告诉它，只要自身的实力够，不管是阴谋、阳谋，都能够化解。
　　那些个渣滓甚至没有机会、没有身份凑到楚若渝的身边去作妖。
　　“你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完美。”
　　“还有10%的进度，你不能松懈，要打起精神，再接再厉啊！”
　　虽然知道宿主已经很努力了，但系统还想让她更努力一些。
　　楚若渝忽然有些愣神，从0到90%，她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所谓近乡情怯，她心中忽然有些忐忑，“那边变成什么样子了？”
　　那边，是她的家乡。
　　楚若渝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差，也不知道她的徒弟们、老友们还在不在，她一直不敢问、也不愿意问。
　　如果她愿意的话，拿出手里的多项论文、研究，进度条也能够往前挪一挪，可她不敢。
　　这也是为什么系统会鞭策她的原因。
　　系统和楚若渝朝夕相处，就算它不愿意承认，两者之间的情分也非比寻常，“宿主还没有完成任务，这些都不能透露。”
　　楚若渝有些遗憾，又有些渴盼。
　　连她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也好。”
　　楚若渝自己不明白，但始终处于局外的系统看得明白，“就算完成了任务，回不回家的决定权还是取决于你，最艰难的时光已经熬过去了，为什么不继续往下走呢？”
　　楚若渝陷入了深思。
　　良久，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系统说的没错，既然这结果是她一直以来追求的，没道理为了自己的小心思而刻意放缓脚步，到了那一步，她自然会有决定。


第180章 180烈性传染病
　　为替楚若渝接风洗尘, 楚若微把妹妹所有亲近的长辈请了个遍。
　　马井程、郝秉严、潘石顷、孟京羽…每一个都赫赫有名。
　　马井程来得最早，见到楚若渝，老眼里闪过浑浊的泪花, “你这孩子一消失就是两年，早知道是个没良心的, 当初就不该收你当学生。”
　　话虽如此，他却把楚若渝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确定她好好的后，才松了一口气。
　　楚若渝既愧疚又感动。
　　要说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马井程了。
　　起初报名参加了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为了自己的私心，央求着老师把名额撤掉, 殊不知老师对自己寄予了多大的厚望。
　　“对不起。”
　　要说马井程不闹心是不可能的，可看到楚若渝乖巧软糯的模样，什么气都没了，“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五年举办一次, 还有三年时间, 你好好准备。”
　　说这番话, 他心里着实有些忐忑, 他对楚若渝消失的两年一无所知, 也不知道楚若渝有没有好好的练琴。
　　楚若渝忙不迭地点头，她还指望着夺冠更新任务进度，她眨了眨眼略带俏皮, “待会儿我上台弹奏一首, 我这手啊, 没生。”
　　马井程终于放下了心, 脸上浮出了真心的笑意, 他伸出手，弹了弹楚若渝的脑门，“小机灵鬼。”
　　郝秉严、葛君山等人是结伴而来的。
　　见到楚若渝后，本就喜气洋洋的脸上更显欣喜，“若若。”
　　如今的葛君山早就对楚若渝当初的选择释怀，就算楚若渝进了中医药大学，情况也未必能比现在更好。
　　中医一步步走向正轨，甚至连国家都出台了不少的政策。
　　“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声包含着深切的渴盼与热忱。
　　楚若渝揉了揉眉心，一大把年纪了，再配上小媳妇般的眼神，违和感令人窒息。
　　“恩。”
　　她只管传道受业解惑，至于发扬和传承离不开葛君山等人的努力，“我又撰写了几本医书，到时候咱们一起探讨下。”
　　入研究所的第一年，她放下了中医和钢琴，全身心沉浸在光刻机的研究中，第二年游刃有余后，才趁着闲暇时间把脑子里有关于中医的知识一点点记录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世界呆多久，只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点贡献。
　　郝秉严惊喜交加，他忙不迭地点头，“行行行。”
　　寒暄后，众人落座，孟京羽、潘石顷等人也赶了过来。
　　孟京羽已经见过楚若渝了，所以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表现的惊喜交加，反倒是潘石顷，有些怔怔。
　　虽然校长没有透露太多，但他大约猜出了楚若渝的动向，震惊感慨的同时，又非常欣慰。
　　有徒如此，大幸。
　　潘石顷是个情绪内敛的人，纵然心里牵挂着楚若渝，也不会表现的太过。
　　倒是楚若渝，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潘老师。”
　　潘石顷立刻破防，语气中带着不知名的惊喜，“哎。”像是打破了壁障般，他连连发问，“这两年还好吗？学业没放松吧，老师的实验室一直等着你。”
　　楚若渝微微垂头。
　　她的眼眶有些酸涩。
　　要强了一辈子，身边没什么长辈，她鲜少感受过这样的关爱，可是现在，心脏里淌着甜蜜、感动的情绪。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老师有空看一下邮箱。”
　　这两年，为了研究光刻机，她钻研的方向五花八门，意外收获也有很多，虽然不能与外界交流，但她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临出门前，她筛选了一些相关内容发给了潘石顷。
　　潘石顷愣住。
　　他不明白楚若渝是什么意思。
　　楚若渝冲他眨了眨眼。
　　潘石顷登时就明白了，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红，激动的，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恨不得立刻去开电脑。
　　好在他理智尚存，红光满面地落了座。
　　楚若微交际能力一流，知道楚若微性子安静，不遗余力地调动着大家的情绪，不让气氛尴尬冷场。
　　宾主尽欢。
　　楚若渝哪里能不知道楚若微的想法，散场后，她忍不住用力握住楚若渝的手。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姐姐觉得自己很优秀，可在她眼里，姐姐也是优秀的。
　　虽然楚若渝什么也没有说，但楚若微都明白，她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揉了揉楚若渝的头发。
　　她们有最亲近的血脉。
　　一切尽在不言中。
　　*
　　楚若渝一一拜访过亲友后，意外地空闲了下来。
　　兴许是被系统摧残的习惯了，这一空，倒是无所事事起来，在家陪了楚和生几天，她再也耐不住，直奔市医院。
　　陆珉一早就知道了楚若渝要来的消息，激动的无以复加，早早地在医院门口候着，作为院内的翘楚，他的一言一行备受关注，更别提这么反常的行为。
　　“陆医生在等人？”
　　“什么人需要他亲自等？”
　　“好奇 1”
　　陆珉知道自己的行为并不合适，但他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他迫切地想要见到楚若渝。
　　这两年，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光。
　　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式，让白血病患者的治愈率增加了17%的同时，也令他的名声响彻国际。
　　国内外慕名而来的患者、如雪花般的邀约讲座并没有让他迷了眼，相反，他更加战战兢兢地研究每一份病例，做对症的治疗。
　　不敢辜负所有人的信任。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楚若渝了。
　　这是他们共同的心血，荣耀理所当然也应该同享。
　　陆珉思绪万千，正当他思索着楚若渝现在该是什么模样时，余光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
　　他精神一震，连忙迎了上去，“你终于回来了。”
　　楚若渝听到这哀婉的语调，险些以为是自己始乱终弃当场抓包，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轻咳一声，“恩。”
　　陆珉感受着周遭的打量视线，微微蹙眉道，“咱们边走边说。”
　　楚若渝步伐不紧不慢，跟着陆珉向最近的电梯口走去。
　　“楚大夫，白血病化疗期间采用西医为主，中医为辅的治疗手段，治愈率增加了17%，效果卓越啊！”
　　当初楚若渝说中医能够增加机体抗癌能力，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都是真的，是他小觑了中医，“就算是停止化疗，治愈率也增加了8%。”
　　“都是你的功劳。”
　　楚若渝闻言，脸上浮出了欣慰之色，不过她不敢居功，“一切顺利吗？”
　　陆珉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当初你临走前，留下了许多针对突发情况的治疗建议，我一边摸索，一边和郝老先生商量，大方向上倒是无碍。只是还有一些疑问，现在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他相信，和楚若渝联手，能把治愈率再往上提一提。
　　楚若渝放下心，她笑道，“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说话间，两人一同踏入了电梯中，随着电梯门合上，再也瞧不见。
　　“！！我怎么觉得她有些眼熟？”
　　“楚若渝啊，卧槽，消失了两年，她竟然出现了。”
　　“我竟然见到了活的楚若渝。”
　　“麻蛋，就应该腆着脸上去要签名。”
　　互联网没有记忆，所以普通人在淡忘着楚若渝，可在医药行业，楚若渝的名头可谓如雷贯耳。
　　她出现的消息如风般，四处传播。
　　到了陆珉的办公室，楚若渝意外地发现在办公桌上，竟然有一张涛涛的照片，“倒是忘记问你他的情况。”
　　听到涛涛的名字，陆珉的神情变得更加柔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的就是他了。一年半前，他的各项指标均恢复了正常。每三月一次的复检也都没问题。他妈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又找不到地儿报恩，一直在热心的做公益。”
　　鼓励病友，并筹钱替困难的家庭周转，把能做的事儿都做了。
　　按照她的说法，就是为了替涛涛积德。
　　“也正是因为她，初期的中西医结合治疗手法才没有被抵触。”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了。
　　陆珉边说边拿出笔记本，这两年来，他每每有疑惑，就会随时记录下来。
　　笔记本非常老旧，显然翻阅的次数很多，有些上面画满了横线，代表着问题已经解决，还有一些重点圈出，“希望你能在市医院多呆一段时间。”
　　楚若渝接过笔记本，认真地翻阅了一下，然后承诺道，“好。”她顿了顿，补充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有空。”
　　陆珉诧异地抬头，“那事儿你没听说吗？以你的本事，他们竟然不找你？”
　　这下诧异的人轮到了楚若渝，“什么事？”
　　陆珉下意识地、警惕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国内出现了烈性传染病。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在这两年中，烈性传染病发生了病变。起初没有人传人的迹象，但现在，情况不容乐观。”
　　楚若渝忽然想起郝秉严对她说过的，“怕就怕这类传染病不受控，甚至连清瘟败毒饮也不能发挥作用。”
　　她的神色凝重了许多。
　　陆珉的声音压的更低，“怕引起全国范围的恐慌，一旦发现相似病例，就会把病人挪到指定的医院特殊治疗。但根据传染病传播速度，这消息顶多再压半年。”
　　这也意昧着，他们需要在半年的时间里找到解决的办法。
　　楚若渝呼吸有些沉重，她捏着笔记本的手泛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陆珉摆了摆手，眼神笃定，“他们肯定会找你的，谢我干什么。”
　　他轻轻叹息。


第181章 181大疫当前
　　烈性传染病情势严峻, 哪怕楚若渝心有隐忧，却也只能冷静下来和陆珉商讨白血病相关临床问题。
　　不过才在市医院呆了一星期，就被潘石顷叫回了京大。
　　潘石顷日以继夜地把楚若渝发给他的邮件都研读了一遍，然后整个人是懵的。
　　起初他秉持着严师的心态, 准备好好润色修改论文, 结果发现, 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他看每篇论文都如痴如醉。
　　见过地里的大白菜吗？和论文数量一样多。
　　见过千年人参吗？和论文质量一样高。
　　就尼玛离谱。
　　这样的情况，他还教个屁。
　　他看着楚若渝茫然无辜的脸庞，战战兢兢地问，“这些论文都是你写的吗？”
　　楚若渝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在研究所两年，她像一块砖, 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这砖也不是随便就能搬的，所以她涉猎的方向非常广, 每每有奇思妙想, 她就会付诸于行动。
　　毕竟高精度的实验环境是现成的。
　　“千真万确。”
　　潘石顷嘴唇嗫嚅，好半晌，他拍了拍楚若渝的肩膀, 但什么话也没说。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
　　他比不上啊。
　　没资格当人老师。
　　看到潘石顷嘴角苦涩的笑容，楚若渝立刻就秒懂了他的想法, 她心内叹息。
　　系统这种逆天作弊器又不能直言，虽然才过了两年，实际上，她已经不知道学习了多少年了。
　　如果潘石顷能和自己一样有这么优越的学习环境, 肯定比她还要厉害。
　　“老师帮我投刊吧。”
　　潘石顷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失落的心情。
　　如果用幻想对标现实, 那痛苦就会如影随形, 楚若渝这样的天才，千万人中挑一，他要是钻牛角尖，就不用活了。
　　他要做的，就是踏实认真做好自己的研究。
　　“放心。”
　　楚若渝离开办公室，又去寻了卓青。
　　不过卓青不在办公室。
　　向伟看到楚若渝，险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揉了揉眼确定是楚若渝本人，他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小师妹，你回来了？”
　　他们并不知道楚若渝去做了什么，但隐隐约约能够猜测出来是楚若渝的机遇。
　　楚若渝笑吟吟地点头。
　　短暂的生疏过后，向伟就恢复了往日的热络，问东问西。
　　楚若渝一一回答，“师兄，两年前你把我拉到了你的组里，现在那篇论文已经发表了。”这是当年向伟的见面礼，可事实上她什么都没有参与，她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也谨记着他人对自己释放的善意，“我现在也想把你们拉到我的组里，你愿意吗？”
　　向伟目瞪口呆。
　　如果有记者采访他此刻的心情，他一定毫不犹豫地说走了狗屎运。
　　送出去了一块石头，拿回来了一颗珍珠，说的就是他吧！
　　向伟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能和楚若渝的名字挂上钩，他一千一万个愿意，“那个，我替她们感谢你。”
　　虽然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但这种给自己职业生涯镀金的好事，他实在拒绝不了。
　　楚若渝笑得更温和了，“感谢什么，当初你们也没有嫌弃我不是？”
　　向伟傻笑。
　　另外两位师兄并不在学校，楚若渝有些遗憾没有见面，不过来日方长。
　　她在办公室里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卓青回来。
　　卓青在一周前已经见过楚若渝一面，所以表现的非常淡定，知道楚若渝给自己发了一堆邮件后，他只摆了摆手，“我的级别不够，你放心，我已经转发给了李树森。”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就是李院士，你见过的，当时他还维护你呢。”
　　“他一定非常开心。”
　　楚若渝放下心。
　　她早就盘算过，这些论文发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得冠军，应该就能冲击一下100%的任务进度。
　　“谢谢老师了。”
　　卓青憨笑一声，说实在话，借着楚若渝的光，他获利不少，真正该感谢的人是他才对。
　　楚若渝处理完琐事后，直接回了市医院。
　　一周的时间，虽然不能解决所有的临床问题，但也解决了七七八八，还有一些需要等病患的表现才能够继续商讨，本想离开，却没想到，袁玉婷、葛君山、还有郝秉严都聚集到了一起。
　　楚若渝连口水都没喝，就被叫进了会议室。
　　若大的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气氛肃穆至极，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笑意。
　　郝秉严见到楚若渝，显然十分错愕，他迅速的和葛君山对视了一眼，J看到了彼此眼底的不安，他连忙凑到楚若渝的身边，“谁让你来的？”
　　楚若渝也懵了，“袁院士啊。”
　　葛君山的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苍蝇，他压低声音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应承。”
　　两年前，此类烈性传染病还没有人传人的迹象，他和郝秉严还时不时的给病例让楚若渝分析，但随着病情肆虐，他们却是不敢了。
　　就担心楚若渝一个想不开，直接冲到第一线。
　　说句不好听的，中医界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楚若渝，一人力挽狂澜，大改中医的颓势，他们怎么也不会让楚若渝以身涉险。
　　万一楚若渝有个三长两短，正飞速发展的中医不又面临着尴尬么。
　　说他们自私也好，不近人情也罢，反正一定要把楚若渝保护的好好的。
　　楚若渝只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她完全不知到中间的弯弯绕绕，正想要说话时，坐在首位的袁玉婷轻咳一声，略带喧闹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应上级政策要求，每个医院都要派一支医疗队。”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沉重，“事情的严重性，大家想必都非常清楚，我也不保证这次去会有什么后果。在座的各位都是院内的翘楚，咱们市医院作为全国医院的表率，如果咱们都不站出来，那些无辜的百姓又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传来了疑问声。
　　“现在的情况已经严峻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市医院的精锐倾巢而出，那其他病人又该怎么办？”
　　“没有一个具体的章程吗？”
　　袁玉婷听着七嘴八舌的发言，抬了抬手，示意大家继续听她说，“所谓术业有专攻，去的当然是相关科室的人。”
　　随后，她把发现的第一例烈性传染病到现在的大面积发病整个过程简单地简述了一遍，又精准描述了烈性传染病的传播方式及发病症状，“如今咱们能做的就是先把治愈已经被传染的病患，然后抓紧时间研发特效药抓紧时间研发特效药或者疫苗，一旦爆发，就是整个华国乃至世界的灾难。”
　　会议室再度陷入了死寂。
　　谁不是拖家带口的？
　　如果自身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家庭就毁了。
　　袁玉婷看着大家惊疑不定的神情，微微叹息了一声。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的会议耗尽了她的心神，“有意向的可以报名。就这样，散会吧。”
　　大家陆陆续续的走出了会议室，很快，挤挤挨挨的空间就变得空旷。
　　郝秉严紧张地打量了楚若渝一眼，毕竟整个会议过程，她只字未言，“不是我们不告诉你，所有的病患都被强制挪到了江市，每天都有医护人员被感染的事例传出，你还这么年轻，不该冒这个险。”
　　葛君山也怕楚若渝想不开，连连附和道，“我们也不是让你全程冷眼围观……”
　　他还想说些什么，只不过对上楚若渝的眼神，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楚若渝万万没想到，隐瞒着自己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保护她。
　　她胸腔中涌出复杂的情绪。
　　自古以来，十年一大疫，三年一小疫，光楚若渝自己，就经历了四次。
　　她并没有那么杯弓蛇影。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
　　郝秉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眸中隐隐含泪，“你对中医的兴盛实在是太重要了，我们接受不了你出事。”
　　医者父母心，这般大疫当前，有能力的，谁不希望自己能够出份力。
　　就在他们说话时，袁玉婷默默地走到了楚若渝的身旁，她拍了拍楚若渝的肩膀，“私心里，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并肩作战。”
　　虫类搜剔的卓越效果在先，以楚若渝的能力，中西医疗法一定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两位老先生，之前答应你们的，实在对不起了。”
　　事已至此，葛君山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抿了抿嘴唇，“若若，我们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
　　楚若渝沉默了一瞬。
　　她能理解郝秉严、葛君山的隐忧，毕竟三年前中医的萧条还历历在目。
　　她也能理解袁玉婷的急迫，毕竟事关万千群众的生命。
　　“袁院士，麻烦给我半个月的准备时间。”
　　袁玉婷脸上的焦躁瞬间消散许多，半个月的时间，她当然等得起，“好孩子。”
　　郝秉严闻言，眼神一黯，虽然知道楚若渝的选择是正确的，可他还是放不下心。
　　不过他到底不是楚若渝本人，不能干预她的决定。
　　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尊重。


第182章 182新思路
　　楚若渝跟着闷闷不乐的郝秉严和葛君山回了中医医学会。
　　郝秉严的地位与日俱增, 一路上有许多主动打招呼的，他沉着脸回到办公室。
　　“这两年里，国家对中医药行业高度重视, 发展前景也更加明朗。今后也一定会获得更高的权限, 更多的资源。这并不仅仅是我的功劳, 是大家的功劳。”
　　楚若渝试图纠正郝秉严根深蒂固的想法, “我只是一个引导者, 我把我会的教给了大家, 让大家思考并创新。你看, 两年间没有我, 不也一片欣欣向荣吗？”
　　“这半个月, 我都会呆在中医医学会。我会毫无保留的把我会的全部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被传染了疫病。我留下的资料也足够让中医继续蓬勃发展, 你们无需担心。”
　　这番话楚若渝说的真心实意。
　　葛君山闻言却是红了眼，他有些憎恶自己的自私, 又感慨楚若渝的大义，“我们并不是这样的想法, 只是，只是——”
　　他说不出话来。
　　楚若渝笑了笑, “不必解释，我真的都明白。这三年来，你们做的，远远比我更多，换做是我，做的不会有这么好。”
　　她诚意满满, “毕竟, 咱们都怀着一个梦想, 不是吗？”
　　郝秉严眼眶红了。
　　到了他这个年纪，很少有能影响他心境的事情发生，可怎么看楚若渝，他的心里都是又酸又麻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啊。
　　楚若渝见他们不再反对，倒也松了口气，开始讲正事，“清瘟败毒饮还有用吗？”
　　郝秉严虽然不让楚若渝参与，但他本人对疫病非常上心，听到问题，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有一定的作用，不过没有以前疗效那么明显。”
　　他手中有数百个相似病例，当即就开始和楚若渝探讨起来，从发病初期、中期、到重症，他说了足足有两三个小时，讲的口干舌燥。
　　楚若渝一边听一边标记重点，第一例烈性传染病病例就是她亲手接触的，又有郝秉严事无巨细地讲给她听，她的心里，大概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
　　她在纸上写下了清瘟败毒饮完整的药方，然后划去了三个、添了四个药材，“去把这药方给袁院士送过去，让近距离接触病患的医护人员每天喝一剂，可以有效预防被感染。”
　　郝秉严瞪大了眼睛。
　　对，他真是蠢，只想着把清瘟败毒饮用在病患身上，却没想到也能起到预防的作用。
　　如果真的能减少医护人员的损失，那大家的积极性一定又能提高许多。
　　“我这就去。”
　　郝秉严是个急性子，也知道这是大事，不容耽误，匆匆的撂了一句话就跑出了门。
　　葛君山也在不知不觉中放宽了心，他思考的更多，“如果中医药能发挥重大作用，能比得上我们多年的努力。”
　　说到最后，他的神情隐隐有些亢奋。
　　楚若渝点头表示附和。
　　等葛君山离开后，她立刻给楚若微打了电话。
　　“姐，接下来我说的每个字你都要记清楚，你去问郝秉严要改良后的清瘟败毒饮的药方并批量生产。另外，尽量让身边的亲戚、朋友每天服用一剂，包括你在内。”
　　楚若微也早就听闻了传染病事件，只不过她都一直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感受到楚若渝严阵以待的架势，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她心惊肉跳道，“批量生产？可是药剂并不能存放太长的时间。”
　　“现在也只是做最坏的打算而已。要真到了那一步，药材是最稀缺的东西。”
　　“咱们做好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另外，一旦清瘟败毒饮被证实有预防的功效，肯定一药难求。姐，咱们尽量压低成本，不发国难财。”
　　楚若微倒没不开心，“你姐姐才不是这种人呢，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听了楚若渝的三言两语，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至于实施，也得一步步来。
　　她甚至在盘算着，和竞争对手化干波为玉帛，先把这一关度过去。
　　楚若渝得了肯定的答案，瞬间就放下了心，“姐，半个月后我要去江市，我爸爸就交给你照顾了。”
　　楚若微瞬间红了眼眶。
　　大家都只看的到若若身上的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她付出的实在太多，“好好照顾自己，我等着你回来。”
　　*
　　楚若渝在出发去江市的前一天，去医院见了陆谨。
　　当初，在卢老的邀请下，她去了研究所，可陆谨病情严重，需每周一诊，研究所要求不得与外界联系，可陆谨等着救命，在陆家的强势干预下，卢老不得已开了后门，可以在全方位监视的空房间中，让楚若渝替陆谨诊断。
　　陆谨也就成了楚若渝两年里见得最多的外人。
　　所以，关系也逐渐变得熟稔。
　　“你来了？”
　　陆谨正坐在床上打游戏，听到门口的动静，他眼神一亮，然后立刻放下手机。
　　“下周我有一场比赛，你要去现场看吗？”
　　陆谨身体虚弱，不能太劳累，好在有楚若渝替他调理身体，身体渐渐地好了一些，也增加了出门次数，“这应该是我打的最后一场职业赛了。”
　　他的眼里满满的渴盼。
　　楚若渝轻车熟路地替他把脉，脉象一如既往。
　　这两年，她使尽了全力，替陆谨续命，却也只能这样，并不能让他痊愈当个正常的普通人，“就按上星期我开的药方吃着。”
　　陆谨见她没答应，眼神稍许暗淡，“好的。”
　　楚若渝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哑然失笑，两人接触的越多她就越了解陆谨，看似冷冷淡淡对外界不上心，实则孤僻且敏感，“我要去江市，接下来应该会很忙。”
　　说到最后，她有些忧心。
　　江市收治了所有的烈性传染病患者，将一举成为国内最大的疾病传染地，如果她被传染了，近距离和她接触、且身体虚弱的陆谨，肯定也逃不脱。
　　“江市？”
　　虽然陆谨并不怎么出门，但他的消息非常灵通，楚若渝只提了江市，聪明的他就把楚若渝的行程猜透了，“别去。”
　　他才不管什么国家大义、医者父母心什么，他只想让楚若渝好好的，继续延续她的辉煌。
　　“怎么能不去？”
　　她从来没有因为大疫退缩过，哪怕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她也同样如此。
　　陆谨沉默。
　　他知道楚若渝是个非常固执的人，只要做了决定，就不会有更改的可能，“我和你一起去。”
　　离开楚若渝，是死。
　　跟着楚若渝，还有活的机会。
　　最重要的一点，他想陪着对方。
　　陆谨想到的，楚若渝当然也能想到，以陆家的能力，就算去了江市，也能把陆景保护好，“关于你的病情，我有了新的想法。”她犹豫了一下，“但结果，我不好说，我只能尽力。”
　　“你可以和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再给我答复。”
　　“另外，忽然提出新想法，我也有私心。”
　　陆谨不假思索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不用和他们商量，我答应了。”
　　与其病怏怏的苟延残喘，倒不如搏一搏，“你尽管治，不要有心理负担。我这条命已经是捡回来的了。”
　　楚若渝认真地看了陆谨好一会儿，见他神色不似作伪，郑重其事地点头应道，“我一定会尽力治好你的。”
　　楚若渝前脚离开，陆昔后脚进来，“阿渝走了？”
　　陆谨恹恹地点头。
　　看到陆谨这副模样，陆昔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弟弟，也就楚若渝来的时候能多点生气，对待旁人从不假以辞色，“既然想跟她多待一会儿，为什么不开口提一提呢？”
　　她促狭的笑。
　　陆谨忽然抬起头，面色古怪地呵了一声，“就算多待一会儿，又能怎样呢？”
　　陆昔心里头不是滋味，她有心想宽慰，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且，我只是她手里再普通不过的病人，我又有什么资格？”
　　陆谨眼神清亮，“我只有一具病怏怏的身体，我什么也没有，姐，有些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第一次见到楚若渝，陆谨心里就起了好感，随着铺天盖地的新闻，他愈发知道这个女孩儿有多优秀，按耐了许久，才在过年时，匿名给她送了一套中药草摆件。
　　再次见面时，不是不欣喜的。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背靠陆家，听起来背景深厚，实则他没有一点能够配得上楚若渝。
　　陆谨有自知之明，他默默关注着楚若渝就够了。
　　陆昔屏住了呼吸，然后小心翼翼的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谨又把手机拿了出来，继续打游戏，只不过手机界面半天也没有变化。
　　想到楚若渝犹豫再三说出的建议，也许他真的能够好起来吧。
　　能活他当然也想好好的活下去。


第183章 好好活着
　　改良版的清瘟败毒饮, 在半月内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大大降低了医护人员被感染的几率。
　　袁玉婷当机立断，在征得楚若渝的同意后, 把药方分享至全国所有的医院。毕竟在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医护人员严重不足，只有保障了他们的安全，才能更好的出力。
　　楚若渝全副武装到达江市，袁院士亲自相迎, 她再一次感慨中医的神奇与伟大, “这清瘟败毒饮饮真是好东西, 和口罩、防护服一样管用。”
　　外里，内里双重保障，她紧张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查清楚这烈性传染病究竟是怎么传播的吗？为什么一开始没有传染, 到后来，病情压都压不住。”
　　袁玉婷压低声音解释, “咱们只管救人，至于其他, 都有国家出手呢。”见楚若渝一无所知, “咱们国家这些年发展实在太快, 国外眼红的国家不在少数，据内\\幕消息, 国外的不法分子在国内进行人体实验，才让病毒扩散。起初他们还能够管控病毒基因，注射相关生物组织液, 就可以防止被感染，谁知道，最后病毒变异直接玩脱了。”
　　照她说, 这群人真是丧尽天良！
　　完全不把普通人当人。
　　楚若渝脑子一转，立刻就想明白为什么小男孩得了烈性传染病，而他的父亲没有被感染，原因竟然如此。
　　害人者终害己，想必国内传染病肆虐，随着人员流通的速度，国外应该也不好受。
　　“我明白了。”
　　袁玉婷对楚若渝的态度十分温和，“咱们有过合作的经验。不管你发现了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和我提，缺什么、需要用什么也是。这场仗啊，短时间内打不下来。”
　　楚若渝能够感受到袁玉婷的压力，她严肃地点了点头。
　　*
　　整整三个月，楚若渝都在江市的大小医院里连轴转，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来势汹汹的烈性传染病，把所有人搞得苦不堪言，每当在治疗上有新的突破时，病毒总会变异，这意味着大家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
　　据袁院士团队分析总结，病毒至少还会变异六个月才会停止，他们能做的，就是抢救病人的性命，并且判断病毒变异的趋势，争取在最后关头能够遏制住。
　　楚若渝推开病房的门，这是她今天诊断的最后一个病人。
　　雷雅蓄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因为生病的缘故，脸色显得格外苍白，看到楚若渝，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你来啦。”
　　她是第一批来江市的病人，可治疗了一年，病情总是反反复复，久而久之，她都丧失了对痊愈的希望。
　　楚若渝照例替她把脉。
　　“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躺在病床上，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早些死了。”
　　还不用麻烦别人。
　　“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熬过去的。”
　　烈性传染病的死亡率虽然不高，但数字也相当可观，纵然楚若渝看惯了生死，也觉得心惊肉跳，不过，虽然有些不科学，但良好的心态是对待病毒最好的良药，“你隔壁病房的老太太，每天坚持下床走动，她还等着痊愈回家照看孙子。你对面病房的小帅哥，每天雷打不动的坚持学习。他说等病治好了。一定能够考上研。”
　　“大家都在努力活着，我们也在努力，让你们好好的活下去。与其自怨自艾，倒不如好好照顾自己。”
　　雷雅头颅低垂，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的身体微微的颤着。
　　表现的漫不经心，但实际上还是非常害怕。
　　楚若渝又道，“再等等，要相信我们。”
　　认真地记录了雷雅今天的状况，楚若渝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马不停蹄地离开医院，经过各种消杀后，才去见了陆谨。
　　陆谨和楚若渝约好了，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整个人收拾的清清爽爽，“三个月终于过去了。”
　　楚若渝决定剑走偏锋，但陆瑾的身体素质实在不能坚持，所以她为陆谨调养了三个月，今天也就是实验的第一天。
　　看到陆谨兴致勃勃的模样，她难得的紧张感消失殆尽，“你不怕我一失手，你的小命就没了？”
　　陆谨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我的命一直都是你的。”
　　楚若渝蓦然。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她干脆把话题扯回正题，“今天开始，你所有的方剂全部停了，换成竹叶石膏汤。”
　　竹叶石膏汤专门治疗热病后期气、阴两伤、还有余热，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把后期用的方子拿到前期来用，只不过考虑到陆谨正气已伤，阴液不足，体内邪热肆虐，用在这儿也合适。
　　陆谨完全听不懂。
　　他毫无心理负担地点头，反正楚若渝不会害他，他只要听话就行。
　　就在楚若渝落笔写药方时，郝秉严出现了，他眼里闪过晶亮的光芒，“终于要开始治疗了吗？”
　　楚若渝心无旁骛地写完药方并递给了郝秉严，“去煎药，早晚各一剂连喝三天。”
　　原本郝秉严是不该在这里的，但他听说楚若渝要治疗鱼翔脉，不顾众人的劝阻，执意地留下了。
　　楚若渝和袁玉婷请了十天的假，所以开完药方后，她并没有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认真撰写医术。
　　这段时间里，只要她有时间，就会把脑子里所有的想法和心得全部写下来，经过她后期整理润色后，作为手稿交给郝秉严。
　　中医不应该用揠苗助长的方式，她也只是叮嘱着郝秉严手稿流通出去的速度。
　　陆谨一直知道楚若渝勤勉，但短时间的相处过后，才有了更加直观的感受。
　　三天的时间，楚若渝要不是替陆谨把脉，就是一直待在书房里。
　　陆谨虽然没有和楚若渝说上更多的话，但他的心里却十分满足，只希望时间能定格在这一刻。
　　楚若渝本以为陆谨喝了竹叶石膏汤会有强烈的副作用，所以这才请假留在了这边，但没想到的是，担心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相反，各种症状稍稍减轻了一些，只不过舌苔由灰白变成了黑色。
　　郝秉严看得心惊肉跳，连连发问，“这真的正常吗？”
　　楚若渝看到舌苔变黑，却是大大的放下了心，“他体内的邪气向外发散，发的略厉害，这个舌象越重。”
　　疾病的过程，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是正气与邪气矛盾双方互相斗争的过程，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扶正驱邪是治疗的基本原则。”
　　只不过，精准观察和分析正邪双方相互消长盛衰的情况，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郝秉严若有所思，每次跟着楚若渝，都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是我给他开的第二个方子，还是早晚各一剂，连服三天。”
　　郝秉严还没从刚才的扶正祛邪中回过神，骤然看到药方，他忍不住叫出了声，“生地、生石膏、知母、天花粉，这些都是清热解毒的药啊。他的身体本来就虚，而且现在是秋天，这么凉的天气，这么寒的方子。你这是要了他的命啊！”
　　楚若渝并没有解释。
　　郝秉严提心吊胆地煎药，每每陆瑾在喝药时，他都瞪大了眼睛在旁边看着，但凡陆瑾有个突发情况，也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只不过让郝秉严错愕的是，陆瑾的身体，竟然开始慢慢地恢复，精神较之以往足了不少，连每天晚上散步的时间都多了一倍。
　　郝秉严大呼神奇。
　　短短的六天，陆谨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了身体的变化，惊讶的同时，他忍不住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
　　“不是说，我会吃苦头吗？”
　　楚若渝盼着苦头吃的陆谨，难得笑出了声，“太太平平地治疗不好吗？”
　　虽然这治疗的过程令她大吃一惊，但她大约也弄明白了里面的关键因素，“只能说你运气好、并相信我，不然我哪里敢呢。”
　　“这么想吃苦的话，晚上给你的药里加一些黄连，保管让你心想事成！”
　　陆谨：“……”
　　就离谱。
　　看着陆谨哑口无言，楚若渝笑得更加开怀，她偏头看向郝秉严，“这结果比我预想的实在好太多，他的身体正在慢慢的恢复，正气不足，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让正气自己来恢复。”
　　郝秉严没想到困扰楚若渝三年的鱼翔脉就这么被解决了，甚至没有用银针、也没有其他手段，有些唏嘘，“没想到、没做到之前，谁能知道会这么轻松。”
　　陆谨纠正了他的话，“以前普通的感冒，都会要了人的命，发展到现在，只需要吃个药就可以痊愈。”
　　言下之意，治愈他的病并不轻松。
　　他们都吃了太多苦。
　　楚若渝笑了笑，并没说话，“接下来这段时间，他就交给你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陆谨的病和烈性传染病有相似之处，她原本存着私心，想着万一能够治好陆谨，那传染病不管怎么病变，她都能抓到本质并加以治疗。
　　如今她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第184章 光刻机
　　清瘟败毒饮、烈性传染病、江市等字眼频频登上热搜, 只不过国家管控，每每群众议论纷纷，热搜都会销声匿迹。
　　而强行镇压数月后, 小道消息频出，人心惶惶，形势已然不好控制。
　　最后也彻底压不住。
　　“江市到底什么情况？有没有知情人士透露一下？”
　　“现在去医院，真是挤得得要死！有什么不能大大方方透露吗？非要我们猜猜猜，到最后人没感染, 反而抑郁了。”
　　“姑姑在医院工作, 早在三个月前就收到消息要每天喝清瘟败毒饮, 有条件的朋友们照做吧，小命重要。”
　　“我就在江市，现在管控的非常严格, 好多医院都不让去了。”
　　“应该和十年前出现的瘟疫差不多规模的疾病吧。”
　　“烈性传染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袁院士已经很久没去门诊了！感染了这个病会不会死啊？我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感染？”
　　……
　　楚和生挂断了不知道第几个询问情况的电话。
　　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热搜，有得了病, 找不到医院治疗的，有夸大描述了烈性传染病的, 有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 也有说不出门的。
　　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他关掉微博, 打开微信，他的置顶聊天是若若, 只不过聊天时间定格在三天前。
　　[爸，我这里都好，最近忙, 你照顾好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楚和生的心里十分酸涩，他捂住脸, 忍住了想要痛哭一场的冲动。
　　明明女儿是去当英雄的，他不该拖后腿。
　　楚和生一直不敢回复消息，怕自己回复了就是最后一条，此刻他吸了吸鼻子，慢慢地打字。
　　[好咧，爸都好。等你忙完，回家吃糖醋排骨。]
　　就在楚和生胡思乱想的时候，楚若微的电话拨了过来，“叔叔，您有空吗？公司上下忙的团团转。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人不好放权，您过来掌掌眼？”
　　楚和生闻言，立刻抛开了所有的情绪，他噌地一声站起身，“我马上来。”
　　他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
　　沸沸扬扬闹了一星期，国家终于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先解释了烈性传染病相关事宜，担忧被传染、或者出现相关症状的人都已经有了落实政策，然后解释了江市为何会被选为集中治疗点的原因，以最强硬的态度告诉大家国家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个人，并会全力研究疫苗、或寻找相关措施保障大家的安全。
　　新闻发布会一出，全网沸腾。
　　什么娱乐明星八卦，什么广告综艺都引起不了大家的注意，所有人都在追踪着烈性传染病的发展。
　　生怕哪一天这个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有人治了大半年了，还没治好诶。”
　　“感染的人越来越多，按照这样的趋势，整个国家都会毁灭吧！”
　　“有点害怕。”
　　“怕什么，大家要相信国家。”
　　“袁院士一把年纪了，还奔波在江市，奔波在第一线呢！忽然有些泪目！”
　　……
　　烈性传染病公之于众后，国家并不刻意管控部分消息的传播。
　　只能说，幸好楚若渝、郝秉严等人有所发现，才能让形势保证在受控范围内，如果烈性传染病是忽然爆发的，那才是噩梦。
　　也正是因为公开，许多人去医院做了检查，被感染的人数一天比一天直线上升，一时间，人人自危。
　　国家也陷入了短时间的混乱中。
　　微博的热搜、各网站的新闻，几乎都和烈性传染病有关。
　　不少国家甚至采取了敌对的模式，禁止两国贸易往来、禁止华国人民办签证等，闹得沸沸扬扬，轰轰烈烈。
　　情绪激动的网友直呼禁的好。
　　不过，当阿斯麦公司宣布禁止向华国兜售光刻机时，叫嚣的最厉害的网友，也感受到了一阵窒息。
　　阿斯麦是目前全球最厉害的光刻机制造商，尤其在高端光刻机领域，可以说独步江湖。
　　光刻机是顶尖科技的代表，也是芯片制造中必不可少的器械设备。
　　缺少高精度光刻机，就意昧着缺少制造先进芯片的能力，国内许多龙头行业都会受到相当大的影响。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忽然觉得一阵无力，咱们国家很多公司只设计芯片，并不生产芯片，没有光刻机，就没有话语权。抑郁！”
　　“实话实说，咱们国家早就启动了光科技的研发工作，只不过起步太晚，那些低精度的光刻机，对于目前的芯片来说根本不够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人打。”
　　“他妈的，真的好气啊！”
　　“每天一睁眼，既担心烈性传染病，又担心光刻机，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果然，落后就要挨打，QAQ，我一定督促我儿子好好学习，将来研发光刻机，报效祖国！”
　　……
　　就在众人自怨自艾、情绪低落时，国家控股的微光公司冷不丁宣布，他们已经实现了14nm的突破，不仅仅如此，还公布了研发团队的名字，排第一的，赫然就是楚若渝。
　　消息才传出，立马引爆了股市，与光刻机相关的概念股全线大涨，多股涨停。
　　微博再次陷入了瘫痪，这是继烈性传染病后，最轰动的大事件。
　　“楚若渝？！！她的名字居然排在第一？？！哦草，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啊啊啊啊啊，我他妈已经疯了！！怪不得楚若渝消失了两年，结果人家研究光刻机去了，草，我真的做梦都不敢这么离谱，她才多大啊！”
　　“！！！这新闻彻底把我整无语了。假的吧，一定是假的吧。”
　　“假个屁，这时候，怎么可能会有假新闻？”
　　“14nm？？我前几天搜索的时候，国内才90nm，这已经不是质的突破了，这简直是跨了整个银河系。”
　　“看着排在一众大佬名字前面的楚若渝，忽然间瑟瑟发抖。言情小说学霸女主的脸已经有了。”
　　“哈哈哈哈哈，我要爽死了，虽然精度比不上7nm，5nm，可好歹咱们拿回了一定的话语权啊！！！这是什么逆风打脸情节，真的爽死了。”
　　“楚若渝在哪里！好想去近距离围观一下大佬。”
　　……
　　时隔两年，楚若渝的微博评论，再次爆炸。
　　*
　　袁玉婷虽然一心一意寻找治疗烈性传染病的有效手段，但这么爆/炸的新闻也没有错过。
　　差点没把手里的试剂摔碎。
　　袁玉婷哆哆嗦嗦地整理好实验室，径直去找了楚若渝。
　　“那光刻机的研发你也参与了？”
　　楚若渝还以为袁玉婷来找自己有什么急事，结果一张嘴就是问的光刻机，她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是啊。”
　　来江市整整五个月，前三个半月都在治疗陆谨，后一个半月在研究怎么使用平价药材治愈烈性感染病。
　　没错，如果不考虑成本的话，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治愈这病情，但现实条件却不好推广，就算推广了也不可能落实到所有群众的头上。
　　所以她才多次修改药方。
　　新药方经过了一星期的实验，虽然药效差了一些，但效果非常显著，楚若渝有些兴奋，“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情找你，我开了祛毒的药方，虽然见效慢，但成果显著，按照方子喝一个月，身体应该就能恢复的八成，我琢磨着，配上西医见效应该更快。”
　　她也懒得起名，索性就叫祛毒方了。
　　这也是从治疗陆谨的时候，激发的灵感。
　　“中医讲究辨证论治，一人一方，如果要针对性的治疗的话，药材还需要进行修改，用量上也不同，不过这普通的祛毒方也不妨碍治疗。”
　　“我也算过时间了，从开药方，到制成中药汤剂，仅仅需要三个小时，可以大规模量产。”
　　袁玉婷已经听呆了，整个人都麻了，她是为了光刻机来的，结果听到了什么！
　　治疗烈性传染病的药方出来了！！
　　前前后后，不过才五个月的时间！！
　　喝一个月，身体恢复八成还嫌恢复不好？
　　还想要怎样？
　　“真的吗？”
　　楚若渝听到袁玉婷亢奋到变调的声音，无辜地点了点头，“是真的，我已经试过了，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还能抑制病毒变异。最重要的是，就算对变异的病毒也有治愈效果。”
　　“你现在立刻跟我走。”
　　任何药方，无论中药还是西药，要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才能量产，接下来一个月，就是验证药方的时候。
　　如果真的和楚若渝说的那样，那她就是民众的大功臣。


第185章 国家最高荣誉
　　自消息公之于众后, 微光公司就一直处于风口浪尖。高精度光刻机并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整个半导体行业的发展，所以是非常漫长的过程。
　　毕竟, 能在短短两年内，解决若干难题实现创新型突破不亚于新的传奇。
　　微光公司陆续公开了部分不重要的资料，甚至还有小型纪录片。
　　大大的满足了群众的好奇心。
　　“光刻机的制造过程也太复杂了吧，一台光刻机竟然有八万多个零件。”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在这一刻, 我深刻明白了。”
　　“灰头土脸的楚楚形象还是那么高大！”
　　“怪不得楚若渝的名字力压大佬们排第一, 小型纪录片里她出现的频率和时间也十分能说明问题！这辈子成为楚若渝是不可能了, 我要擦亮眼睛看以后。”
　　“向所有的科研工作者致敬！”
　　“笑死了，竟然还有人不知道楚若渝的光辉事迹，指路科普帖, 不谢。”
　　……
　　楚若渝三字被提起的频率越来越高，偏偏记者们采访无门, 哪里都找不到楚若渝。
　　#楚若渝在哪里#甚至都上过热门。
　　就在大家的情绪得不到舒缓时，国家主席亲临江市, 登时,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烈性传染病重灾区, 心情沉甸甸的。
　　而众人寻找无门的楚若渝正不卑不亢地站在国家主席面前。
　　主席身后的孔孝先对楚若渝投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等烈性传染病事件结束，国家一定会给你颁奖。”纵然公务繁忙, 主席也听闻过楚若渝的名字，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你很好。”
　　察觉烈性传染病不对劲的是楚若渝，大无畏奋斗在一线的是楚若渝，研发出药方的也是楚若渝, 亏本售卖药剂的也是楚若渝。
　　她就是华国的英雄。
　　国家勋章和国家荣誉称号是国家最高荣誉，授予各领域各行业作出重大贡献、享有崇高声誉，道德品质高尚、群众公认的杰出人士。
　　而楚若渝当之无愧。
　　楚若渝丝毫不在意奖项，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装作腼腆的摇了摇头。
　　袁玉婷止不住地点头，她偏头看向楚若渝，见对方宠辱不惊，心里更是唏嘘。
　　不骄不躁，能力卓越，这品性实在太难得。
　　主席日理万机，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寒暄，他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袁玉婷和楚若渝，了解到烈性传染病已经没有那么棘手后，便松了一口气然后去了下一站。
　　而这一幕，被随行记者完整的记录，主席的态度就是风向标。
　　袁玉婷心里艳羡，唏嘘感慨道，“你要千古留名了。”
　　满打满算，获得最高荣誉奖项的也就八个人，而楚若渝正是第九个，足以可见有多稀缺。
　　楚若渝不置可否，“虽然祛毒方可以治疗烈性传染病，但最关键的，还是想办法找到抗体，两手抓，两手硬，才能尽快地结束。”
　　这方面，中医不如西医，就算真的找到了预防的药方、药草，总不能让所有人捧着药剂喝上几天吧，按照人口密度，怕是连草皮子都要被撸/秃了，更别说药材。
　　袁玉婷立刻就听明白了楚若渝的言下之意，她脸上满是坚毅，“不会等很久的。”
　　当晚，关于楚若渝的新闻直接从京市电视台向四面八方扩散，他们最激动人心的文字，描述着楚若渝在这两年半内的种种行为。
　　当然重点在于，烈性传染病已经找到了有效治疗手段，让大家不要恐慌。
　　所有的华国人就像热锅里的油，沸腾到炸裂。
　　这一刻，他们集体忘却了楚若渝的年龄。
　　“所以，要不是因为楚若渝，这烈性传染病影响的范围更广是吗？是她救了大家的命吗？”
　　“怪不得她没有去参加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原来是去研究光刻机了，怪不得她现在不见人影，原来一直在默默地为咱们付出，泪目。明明是一个靠脸吃饭也能大红大紫的仙女啊！”
　　“国之栋梁，吾辈楷模，肃然起敬。”
　　“那些病人终于有救了！咱们也有救了！！”
　　……
　　各大新闻网首页挂满了楚若渝与主席的合影，自国际三金一冠起，楚若渝的名字便冲上了云霄。
　　在这一刻，她的声望达到了巅峰。
　　*
　　楚若渝照例去了陆谨的小区。
　　才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了系统的惊呼声，“卧槽。”
　　楚若渝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微微侧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系统恢复了绑定初期机械式的嗓音。
　　“【拯救小可怜计划】目前进度100%，您已完成任务并获得了复活的机会哦！”
　　“距离回到您自己的身体还有半小时，建议宿主迅速转到安全无人的场所。”
　　楚若渝彻底懵了。
　　这段时间全身心沉浸在烈性传染病中，她并没有花太多的心思观察任务进度，谁能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完成了呢。
　　她忍不住提出质疑，“这是给我开后门了吧？”
　　系统立刻反驳，“作为最公正无私的存在，开后门这种卑劣行为是不可能存在的。”
　　他刚刚已经自查过了，潘石顷和李树森为了论文尽快发表，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一下子把任务进度推到了96%，其实越到后面任务越难完成，就算楚若渝获得了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冠军，也不会达到100%，“是民众的力量。”
　　这场烈性传染病，楚若渝拯救了无数人。
　　虽然系统本身设定的，治愈病症得到的功成名就点很低，但架不住人多。
　　所谓集腋成裘，聚沙成塔，说的就是如此。
　　楚若渝愣住，哪怕知道神乎其技的医术不能帮助她尽快完成任务，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谁能想，推动完成任务的，偏偏也是医术。
　　她心里涌出说不出的感觉，有些欣喜又有些迷茫。
　　“还有28分钟，建议宿主迅速转到安全无人的场所。”
　　听到这机械般的提示音，楚若渝耳边像是被敲了一记警钟，她三步并作两步，最后小跑地奔到了陆谨的院子。
　　此时还有24分钟。
　　陆谨看到气喘吁吁的楚若渝，有些纳闷，在他印象中，楚若渝向来冷静，任何事都无法令她心生波澜，“怎么了？”
　　能够回家明明是一件喜事，但偏偏楚若渝却高兴不起来，而此刻，她应该珍惜最后的时间，和亲戚朋友乃至老师们告别，可她偏偏做不到。
　　一时间，楚若渝抿紧了嘴唇。
　　陆谨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楚若渝喉咙口有些干涩，犹豫再三，她隐晦地问道，“如果你一直以来都有奋斗的目标，可就这差最后一步，你却发现你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那你会怎么选择？继续做下去吗？”
　　在这要命的关键时刻，除了陆谨，楚若渝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其他人可以商量。
　　陆谨想了想，认真地回，“就看你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遵循本心。”
　　此时还有20分钟。
　　楚若渝心慌意乱，有近乡情怯，也有对未知的恐慌，还有对这个世界里亲人朋友的牵挂，“我自己思考一下。”
　　说完，她踉踉跄跄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为什么不给我足够的时间来离别？”
　　系统有些亢奋，“因为你完成任务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不到四年的时间，你就积累了那么多成就点，刚刚我上报主系统，发现咱们业绩第一！”
　　它也表示很震惊！
　　更多的是爽！
　　这么多年，终于有一次杀出重围，获得了第一！
　　楚若渝：“……”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人的悲喜互不相通。
　　她怀念楚爸爸的糖醋排骨。
　　怀念楚若微温温柔柔的笑意。
　　怀念许多。
　　“我有点舍不得。”
　　她不知道原来世界变成了什么样，也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一切都是未知的。
　　系统沉默了半晌，略带肉痛道，“我这个万年垫底的倒霉蛋靠着你才得了一次第一，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罢了罢了，我们朝夕相处那么久，我把奖励分你一半吧。”
　　此时还有十五分钟。
　　“我可以让你去空间里看一看原来世界的发展，期间你可以随时选择复活。”
　　“与此同时，这个世界也会继续发展，并不会因为你思考的时间而停滞不前。”
　　“你也知道系统空间的流速比例，只不过这次得反着来，不可能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全了。你思考一分钟，外面就是一年，等最后的时间到了，你还没有做出选择的话，那就自动默认复活。”
　　“就当是我报答你了！”
　　楚若渝的心跳非常快，她一口答应的同时，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原主呢？”
　　系统声音非常冷漠，“已经死了。”
　　“同样，如果你选择复活，这具躯体也会立刻死亡。”
　　楚若渝呼吸一滞，她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我已经做好准备了，送我去系统空间吧！”
　　虽然才过了四年，可她学习的时间，整整有一百多年。
　　现在终于等到了结果。
　　“还有，谢谢你。”


第186章 共和国勋章
　　兴许是完成了任务的缘故, 熟悉的系统空间大变样。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一分为二，画面正飞快地流逝。
　　“只剩下最后十分钟, 楚若渝，你每在空间里待一分钟，两个世界都会过去一年。言尽于此，你自己选择吧。”
　　楚若渝仰头看向屏幕。
　　她先看向了左边。
　　静谧的病房里，一个老太太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子一滴一滴流进她的身体里。
　　这是自己的脸。
　　楚若渝眼眶倏然湿润。
　　她静静地看着。
　　每天都有护工帮自己擦拭身体, 活络筋骨, 徒弟们也会时不时地前来探望，只不过坐一会就走了。
　　来的最勤快的，唯有小徒弟。
　　起初, 楚若渝是看不上小徒弟的资质的，奈何对方无比有毅力, 无论自己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都会尽可能的完成, 久而久之, 她就默认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右边的画面也在飞速流逝, 相较于左边一成不变的病房，它的画面要精彩的多。
　　楚若渝进入系统空间后, 身体也陷入了昏迷，陆谨迅速地把她送到医院。
　　所有的检查都做过一遍后，发现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毛病, 只是主观意愿不想醒来。然后她被转到了最好的病房。
　　同年，烈性传染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楚若渝被授予共和国勋章, 楚和生代替她去领了奖，除了留在医院，楚和生几乎不出门，陪伴楚和生的是陆谨。
　　而另一边，楚若渝的病房里，访客越来越少，小徒弟留的时间越来越多。
　　第二、三年，楚若渝的论文陆续发表，相较于以往轰动的事迹，显得没那么令人咋舌，楚和生、陆谨怕她孤单，交替着给她念论文，告诉她又获得了什么提名、什么奖项，时不时穿插一些新闻事迹。
　　另一边一如既往。
　　第四年，楚若微公司上市，楚老太太寿终正寝，楚和生更加沉默，陆谨注册的微博号，[今天楚若渝醒了吗？]被扒出马甲，粉丝们找到了祈福打卡的地方，期盼楚若渝能够醒过来。
　　楚若渝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楚和生和陆谨的身上，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为什么还没有做出选择。
　　可能是舍不得小徒弟吧。
　　她离开了四年、加上现在的四年，不过八年时间，原来的世界仿佛已经没有了她的影子，除了教科书上冷冰冰的文字。
　　物是人非。
　　她有些不爱看。
　　第五、六年，楚若渝凭借着虫类搜剔、及白血病治疗获得诺贝尔医学奖，轰动了全世界，中医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国际，郝秉严、葛君山等人忙的团团转，全球开医学会议宣扬中医，意气风发，每每有空时，他们就会回到市医院，把中医的发展讲给楚若渝听。
　　第七年，沉默寡言的楚和生头上忽然多了许多白发，他对任何人都冷冷淡淡，唯有对陆谨，还有些许暖意。
　　不知道女儿还要昏迷多久，但冥冥之中他总有一种预感，若若一定会醒过来。
　　他过好每一天，等待着结果就行。
　　至于陆谨，依旧事无巨细地照料着她。
　　见到这一幕，楚若渝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似得，她再也没有犹豫，“我选择回家。”
　　回到有糖醋排骨的家。
　　系统对楚若渝的选择早就了然，但他还是说着场面话，“你可要想好了，做出决定后，再也没有反悔的可能。”
　　“这是你奋斗了那么久才获得的复活的机会。”
　　楚若渝摇了摇头，“一直以来，我都想岔了。”虽然她在这个世界性格也很孤僻，但一路以来，实在收获了许多真心对待她的良师益友，这样的生活才叫生活，这样的生活才有滋味，她舍不得，“让我回家吧。”
　　系统哼哼了一声，“这可是你自己放弃的，等你回家以后，我也要回主系统了，以后多多保重。”
　　他们应该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还有你那病怏怏的身体，剩余的功成名就点，足以能够治好，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楚若渝再次真心实意的道谢，虽然放弃了复活，可她又有了新的、更幸福的人生。
　　下一秒，一股吸力传来，她眼前一黑，等再次清醒时，就对上了楚和生、陆谨两人泛红的眼睛。
　　“医生，她醒了！”
　　*
　　自从楚若渝清醒后，病房内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她丝毫没有不耐烦，一边做着康复训练，一边笑吟吟地招呼着。
　　郝秉严、葛君山、袁玉婷等人来的最快，当他们看到楚若渝精神抖擞的模样，一大把年纪的人，不约而同湿了眼眶。
　　在郝秉严心里，楚若渝永远都是最特殊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她伸手拉了自己一把，那他可能现在还在犄角旮旯里，抑郁不得志，哪里还能有现在的风光呢？”他抹了一把眼泪，“我每天都在盼着你醒来。”
　　葛君山得知楚若渝精神状态完全没问题，絮絮叨叨地就开始讲述中医的发展史。
　　楚若渝只觉得十分安心，“该教你们的，我都已经教给你们了。咱们还和以前一样，碰到疑难杂症尽管来找我，其余的，我不如你们。”
　　郝秉严总觉得楚若渝哪里变了，但他又说不上来，不过现在的楚若渝显得更加的活泼，像是释放了本性似的。
　　马井程来的时候，病房里一片温馨，他把楚若渝打量了个遍，又问了好些关于身体的问题，确认她无后遗症后才冷哼一声，“既然你醒了，那国际钢琴比赛可不能再鸽了。”
　　楚若渝在系统空间能看见马井程隔三差五地来探望自己，她亲昵地蹭了蹭马井程的手臂，“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马井程：“？！”
　　小徒弟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但从来没有这样小女生的姿态，他怔了怔。
　　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探望者，楚若渝的康复训练也到了尾声，自由行动已经完全没了问题。
　　得到医生确切的回答后，楚和生彻底松了一口气，拽着楚若渝的手腕紧紧不松开，七年多的等待和愁闷，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哽咽出声。
　　楚若渝心里又酸又麻，哄了好久才让楚爸爸平静下来，“爸，相信我，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陪你一辈子。”
　　自从楚若渝醒来，楚和生沉默寡言的性格消失了很多，他顶着泛红的眼眶，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你不用陪我一辈子，陪小陆。”
　　楚若渝：？
　　楚若渝：！
　　自从她醒来以后，陆谨就刻意回避，一次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过。
　　“陆谨对你的心思我看在眼里，绝对是一心一意没话说。这孩子性格倔强，认定了事情就不会有改变，你这孩子单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你别有压力，左右就试一试。”
　　“不行就算了。”
　　楚若渝：？
　　楚若渝：！
　　上一秒还陪小陆一辈子，下一秒不行就算了！
　　她第一次知道楚爸爸思想那么前卫。
　　不过，楚若渝的脸颊，却是稍稍红了一些。
　　就算她再不开窍，也能明白陆谨的心意，七年是一个不短的时间，要说她的心里一点触动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她接触的男孩子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陆谨也是唯一一个相处时间非常长的人。
　　大不了就试试嘛。
　　“明白了。”
　　暗中偷窥的陆谨：！！
　　他有机会了！他最不怕的就是来日方长！
　　*
　　楚若渝修养了一段时间，就回了清市，连家都没有回，第一时间去墓地祭拜。
　　“你看，我答应你的，已经全部做到了。”
　　林霜、宋欢欢这些都是过去式，她们的存在，再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而我自己的目标，也已经全部完成。”
　　过程没有波澜壮阔，没有触目惊心，虽然错失了七年，但她已经很满足。
　　楚若渝反复婆娑着墓碑，“接下来我会替咱们好好生活，我也会替你照顾好楚爸爸。”
　　“还有，你也知道陆谨吧，我愿意和他试一试。多个粘人的牛皮糖，这种感觉似乎也不错。”
　　楚若渝絮絮叨叨着自己的心绪，没有了任何包袱的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不远处，陆谨的身影由远及近。
　　“你祭拜的是谁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楚若渝短暂地慌乱了一下，但想到墓碑上没有文字，又放下心，这些在允许陆谨陪着自己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一个老朋友而已。”
　　她站起身，温柔地呓语，“今天我就不继续陪你说话了，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她亲昵的嗓音被风一吹，什么也听不见了。
　　“若若，回家我陪你练琴吧，这次肖邦国际钢琴比赛，马老可是盯的紧呢！”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嫌我烦了，我就知道你总会嫌弃我的。”
　　“等钢琴比赛结束后，我们去环游世界吧，那几个老家伙总是来找你，真把你当救世主呢！我可烦死他们了！”
　　……
　　楚若渝无奈地摇头，她忽然牵住陆谨的手。
　　陆谨身体一僵，几乎是同手同脚跟着楚若渝往前走。
　　魂已经飞了！
　　楚若渝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夕阳把两人的身影拉的格外长，时不时地交融在一起，格外温馨。
　　楚若渝脚步走得愈发坚定。
　　她的生活开启了新篇章，有亲人朋友们的陪伴，一定会更加幸福。
　　——大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给你们发红包哦）
　　顶流国医到这里就完结啦，感谢大家陪伴我到现在，中间经历了两次长断更，但最后依旧走完了我脑中所有的剧情回首一看也有60W字了，有些唏嘘，若若也和大家说再见(/ω＼)
　　最后一次断更是因为受了评论的影响，说网友的评论太水，心态可能有点受影响吧，然后想了两天不知道该咋写下去，有些情景是需要这些东西来烘托的，可能是我笔力不够没有更好的表现方式，所以到最后就有点不敢写，我尽量减少了诸如此类内容。
　　下一本小说我一定会吸取经验教训，也希望大家能够宽容对待豆浆这个半旧不旧的老作者～～我也会更加端正自己的态度。
　　给大家鞠躬，感谢。
　　（另外，打个广告，新文【退圈后我改行算命去了】专栏直达，11.1号12点开文哦】感兴趣的小可爱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