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带娃记(快穿)》 作者:木子金三   文案   【剧情流】   每个故事里都会有个反派,他们心机深沉,不择手段,但没人知道反派幼时也是个小可怜。   第一个世界: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   第二个世界: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 √   第三个世界: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 √   第四个世界: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 √   第五个世界:大女主文里的炮灰富二代 √   第六个世界:末世求生 √   第七个世界: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 √   第八个世界: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 √ 第1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春暖花……   春暖花开,风和日丽。   皇宫,皇极门东殿,大殿修建的瑰丽堂皇,殿中摆设无一处不讲究,但是却不张扬,很有一种含蓄内敛的美。   殿中还萦绕的淡淡的清香,提神醒脑,为了让殿中的皇太子和其他皇子们认真念书,下面人也是颇费心了。   此刻殿中安静,夫子讲学的声音更加清晰的传到众人耳中。   比起其他的皇子师,眼前的秦夫子着实年轻些,他不过而立之年,生的仪表堂堂,然而眉宇间展露出来的淡淡纹痕,以及那双锐利的眼睛,随时彰显着此人的锋芒和严厉。   是以,在众之人也不敢松散,连皇太子也下意识拘谨。   当沙漏里的最后一点沙流尽,皇子们都悄悄松了口气,今日秦夫子的讲学终于结束了。   但秦夫子背对沙漏,并未察觉。   皇二子给旁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暗暗叫苦,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提醒秦择道:“秦大人,今日讲学时间到了。”   秦择脸色一肃,那内侍吓的直接跪下,皇二子也心里一颤。   别说他们怂,身为皇子其实本不该如此惧怕夫子,但实在是秦夫子此人就是块臭石头,啊呸呸,秦夫子太过刚正了。   以前也有类似的事,秦择刚来,皇子们不把他放眼里,当时沙漏还剩半刻钟,皇六子就开口嚷嚷着讲学时间到,该放学了,结果被秦夫子狠狠呵斥,皇六子被宠坏了,哪受过这委屈,当即顶撞,最后被秦夫子打了手心。   皇六子两只手又红又肿,回去就跟他母妃告状,自然就传到了奉元帝耳朵里。   皇六子的母妃淑妃很受宠,奉元帝平时也宠六皇子这个儿子。   淑妃和皇六子母子俩一起可怜兮兮的卖惨,奉元帝又心疼又恼,立即派人宣了秦择。   没人知道那天内殿里发生了什么,但远远的能听得模糊的争吵声,紧跟着秦择被打了板子,疼的昏迷还念叨着“他无错”。   最后秦择是被抬回府的,一个月后,秦择上书致仕,把奉元帝气了个倒仰。   要不是秦择伤没好,非让人把秦择再打一顿。但最后冷静下来,奉元帝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了。   他想起当日将秦择召来,问其为何对六皇子下狠手,秦择严肃道六皇子玩心太重,需要教导,他是皇子师,领天家俸禄,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那理直气壮的模样,把奉元帝给噎住了。然后奉元帝又不满的指责秦择下手太重。   其实皇六子伤在皮肉,也就看着吓人,回去上药睡一晚就能大好了。   但奉元帝被淑妃和皇六子一哭,心就偏了。更觉得秦择没把他这个皇帝放眼里。   就算六皇子有错,不是还有伴读或者内侍代受过。   可秦择直接打了六皇子。   奉元帝气势逼人,迫人压力直指秦择。   一般时候,臣子就该服软了,秦择不。跟个愣头青似的硬碰硬,最后吃了板子。   但实话实说,奉元帝打完人就后悔了。尤其秦择昏迷了还念叨他无错。   奉元帝就忍不住想,玉不琢不成器。秦择尽职,或许也是好事。   若人人都趋炎附势,奉承讨好,他那些儿子还不得给养废了。   奉元帝想着冷秦择一段时间,磨磨秦择的锐气,然后再安抚秦择,大棒加甜枣,不怕驯服不了秦择。   结果秦择上书致仕了。   大好年纪致哪门子仕。   紧跟着底下人又急忙忙告诉奉元帝,秦择已经收拾细软,准备带唯一的儿子离京了。   奉元帝:……   这脾气怎么比他这个天子还大。   人肯定是不能放走的,之后奉元帝又是费了一番功夫,还许诺以后秦择有教导皇子的权力,才把秦择留下。   毕竟秦择有实才,经此一事,也能看出秦择秉性纯直,这样的人难觅。   后来秦择继续教导皇子,六皇子还受了罚,众人就知道秦夫子不好惹。   这会儿看着秦择肃然的脸色,其他人没敢吭声。   “既然时间到了,今日讲学结束。”   不等众人松一口气,秦择又道:“十皇子留下。”   “昨日留的功课你做的最差。”话语里隐隐有了怒意。   其他人或同情,或讥讽的看向人群最后的小男孩。   他看着六七岁的年纪,穿着灰扑扑的皇子服,整个人很瘦,那双眼睛就衬的格外大了。   这会儿被秦夫子点名,他脸上的慌乱清晰可见。   其他人很快走了,大殿里只剩下秦择和十皇子。   秦择踱步过去,小孩儿居然忍不住抖了一下。   “抖什么?”秦择声音意外温和了些,抬手轻抚在小孩儿背上,“昂首,挺胸,脊梁不可弯。”   十皇子感受到从后背传来的暖意,鼻头微酸,忍不住抬头,夫子还是那副板正模样,但眼神不那么吓人了。   秦择看向殿外,“午时了,先吃饭罢。”   秦择去殿外吩咐两声,内侍很殷勤的送上饭菜。   秦择以不喜被人打扰为由,让人关了殿门。   桌上摆着晶莹的白米饭,红润透亮的烤鸭,还有一道蘑菇肉片,一道鱼汤。   十皇子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秦择心里叹了口气,“过来。”   小孩儿亦步亦趋。   秦择淡淡道:“坐下,吃饭。”   十皇子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已经摆好碗筷,他看了一眼秦择,迟疑着坐下。   然后拿起筷子,低头扒饭。他饿的很了。   然后碗里夹来了一个鸭腿。   十皇子愣了愣,“夫子?”   秦择蹙眉:“食不言,寝不语。”   十皇子睫毛一颤,不敢多问。后续秦择给他夹菜,他也闷头吃。最后还喝了一碗鱼汤,肚子里饱饱的。   秦择把碗筷放进食盒,然后说起了十皇子的功课。   秦择指着纸上一处,“这是我讲过的东西,为什么还错。”   十皇子脸色微红,小声道歉。   秦择置若罔闻:“还有这里,这里,这些都是讲过的。”   十皇子头埋的更低了。   他怯怯伸出手,“是我不好,请…请夫子责罚。”   秦择:“现在把你手打红了,等会儿怎么握笔。”   “认真听,我再讲一遍。”   下午是皇子们的骑射课,十皇子没去,被留在东殿继续读书,其他人也不在意十皇子去了没有。   快黄昏时候,秦择叫了晚饭,和十皇子一起吃了才离去。   若是换了旁人,内侍们准要嘀咕,连顿宫里的晚饭便宜都要占。但谁让是秦择呢。   那可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的人物。会贪一顿晚饭,那才叫人发笑。   秦择离开皇宫,秦府的马车简陋的很,车夫见到他恭敬行礼:“大人。”   秦择踩着脚蹬上了马车,马车很快离开。   秦择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他不是原主,而是来自星际的秦择,他的妻子得了罕见的绝症,生命即将逝去的那刻,系统出现了。   犹如久旱逢甘露,那是最后的希望。   秦择同意前往各个动荡小世界,安抚造成小世界失衡的反派。   如今是奉元十三年,当今天子才能平平,勉强能守成。   而这个世界的男主就是太子,反派则是现在的小可怜十皇子。   这事还要从上一代说起,十皇子的生母本是皇后宫里的丫鬟,生的貌美,自命不凡。某次帝后争执,十皇子的生母借着皇后的旨意送奉元帝东西时,引.诱了当时半醉的奉元帝。   她也沉得住气,直到怀孕了才爆出此事。可惜她还是太天真,以为有了孩子就无忧了。   谁知道皇后去母留子,奉元帝对皇后有愧,默认了。   这事十皇子的生母有错,但奉元帝也不见得清白。不过谁让奉元帝是天子呢。   十皇子开始被养在皇后宫里,但后来皇后实在膈应,就把人赶到一座偏僻的宫里去。   生母不堪,又无母族庇护,更被帝后不喜,十皇子一个稚子,日子可想而知。   宫里多变.态,十皇子日日受磋磨,长大后也变.态了。   他先是依附六皇子,借刀杀人,后暗中改投四皇子,离间奉元帝和太子感情,皇后被废,太子储君之位也摇摇欲坠。   此时,外敌入侵,十皇子怂恿四皇子上书力荐太子亲征,与外敌勾结结果了太子,眼看四皇子上位,十皇子此时爆出了四皇子种种。   奉元帝被气死,剩下皇子不服四皇子,纷纷割据,外敌趁势而入,直接让这个朝代中途断气。   四皇子到死都不明白十皇子图什么?他们是一伙的,他上位了,难道会亏待了十皇子吗。   秦择倒是能猜到一二,大概是独苦不如众生苦。   变.态是真变.态,但苦也是真苦。   想到今天十皇子吃东西的样子,秦择心软了两分。   他是一年前过来的,原主本是农家子,压榨家里才能读书。   原主有几分天赋,学习也还算刻苦,二十五岁时终于考上了进士,入了翰林,他擅钻营,几年时间真让他爬上来了。   可惜官场最不缺人精,原主不小心掉了套,收了别人一大笔银子,眼看要被捅破,原主又急又慌,靠酒解闷,结果让酒给呛死了。   秦择就来了,这事破局不难,既然受贿了,那总要有物证吧。秦择让系统把银子收了,而后抵死不认。   原主还挺会经营自己的形象,所以其他人半信半疑。   衙役把秦府掘地三尺也没找到那笔钱,这事就不了了之。   秦择很快确定了自己的定位,一个空有才干毫无背景的,刚正耿直的一根筋臣子。   而他与六皇子的交锋,之后又与天元帝的对峙,都是为了将这个形象更加丰满。   上书致仕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马车到了秦府,一个有些破旧的小院子,还是租的,除了车夫,府里就只有一个干粗活的婆子。   车夫把马车赶去后院,秦择从正门入。   没有门房,也没有小厮,但秦择入门后,一个小豆丁乖乖的站在三步外恭迎。   那是原主的独子,秦秋。因为他是秋天生的。   他拱手一揖 ,声音还有些稚嫩:“儿子见过父亲。”   秦择淡淡应了一声,往花厅走,秦秋乖乖跟在秦择身旁,小脸绷的紧紧的,与秦择神情如出一辙。   父子俩坐下,婆子上茶水,秦择呷了一口茶,问:“今日可有好好用饭?”   秦秋坐在椅子上,脊背挺止,也不乱晃,闻言认真应道:“回爹的话,儿子准时准量用饭。”顿了顿,又道:“饭后,儿子也听爹的叮嘱,在院子里走动。”   秦择颔首,眼中展露满意,让秦秋心喜,但面上不敢露出来。   秦择又问:“让你背的书,可背了?”   “回爹的话,儿子都背下了。”   秦择挑了几段考问,秦秋都回答的不错,秦择又看了儿子练的字,满意更浓,却矜持夸道:“尚可。”   秦秋抿紧唇,才没让自己笑。   晚饭很素淡,一碗肉沫蒸蛋,一碟炒青菜,一条蒸鱼。   秦择实话实说:“爹在宫里用了些东西,已有五分饱。”   秦秋微愣,他看着被秦择推过来的蒸鱼,这鱼刺少,肉很嫩,清蒸味道极好。   他迟疑道:“爹不吃吗?”   秦择:“食不言。”   秦秋不说话了。   秦择只用了青菜和半碗饭,秦秋倒是把肉沫蒸蛋和蒸鱼全吃了。   有些撑。   秦秋在院子里消食,秦择在檐下静静地望着他。   秦秋是秦择的独子,但原主并不看重,甚至这“独子”也是有隐情。   秦择今年三十,秦秋才五岁,古人二十五有孩子实在算晚。   原主的妻子与他同龄,是商户女,原主娶她就是看中了岳家的钱财,能助他赶考。   二十岁那年,妻子有孕,但没多久孩子没了。二十三岁那年,妻子又有孕,孩子又莫名其妙没了。   原主的妻子自责,一心以为是自己原因,好不容易二十五岁生下秦秋,结果没多久人就没了。   原主把儿子丢给下人照顾,对外营造他对亡妻深重爱恋的形象,给他刷名声。   也亏的照顾秦秋的婆子有良心,才把小孩儿养大。   这会儿婆子拿着衣服去洗,被秦择叫住了:“这会儿天黑,洗衣不便,窦婆歇着吧。”   窦婆今年不过四十多,但过得坎坷,颇见老态。当初就是她日夜守着体弱的秦秋,好不容易把孩子照顾大。   秦秋私下也很亲近她。   此刻秦择开口,秦秋也忙道:“婆婆歇歇吧,你都忙一天了。”   窦婆有些犹豫,但看了一眼秦择,最后还是把脏衣服放下,去了厨房烧水。   这活儿轻省,秦择没再多言。   晚间洗漱后,秦秋与秦择道了晚安,就回自己房间睡下。   秦择却没睡,还在学习。他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对这个时代的知识有了了解,但远远不够,还需要继续学。   系统为秦择播放教学视频。秦择知道机会宝贵,他很珍惜,学的认真。   秦择深知,这些学问都会成为他最大的筹码。   奉元帝为什么舍不得秦择,不就是因为秦择有真本事,才忍了秦择的脾气。   直到近丑时,秦择才歇下,临睡前他还想,十皇子这边慢慢上手了,也不知道原主老家那边的消息何时传回。   应该快了。   秦择有点头疼,但既入了此世,总要做的周全点才好。就当是积福了。 第2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   “哟,这是谁回来了。”   一个跛脚老太监守在院门处,看到瘦弱的小孩儿回来,阴阳怪气的笑。   十皇子抿了抿唇,想绕过他回去。   然而老太监眼睛一利,突然伸出完好的一只脚,十皇子反应快,及时侧身才没摔出个好歹。   老太监假假道:“老奴老了,腿脚不受控,十殿下勿怪。”   十皇子没吭声,爬起来继续朝殿内走。   他的宫殿靠西,离宫里其他主子的住处都远,院里杂草丛生,宫门破旧,若不是他每日还能出去念书,恐怕真与冷宫无异了。   除了老太监,伺候的还有一个左脸有大块红斑的小太监和一个年迈的老宫人,不过两年前老宫人去了,这破旧的宫殿只剩十皇子和老太监小太监三人。   小太监因为脸上的红斑,在其他地方受欺负,调到十皇子宫里后,发现十皇子比他还不堪。   恶念顿起。   老太监见十皇子进了门,冷哼一声,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提着食盒进去,殿内许久没人打扫,有厚厚的灰尘。   他嫌弃极了,把食盒放桌上,冷冷道:“殿下,用晚膳了,可别说小的怠慢了您。”   十皇子看着食盒,空气中有股不好的味儿,眼里涌现着怒火和恐惧。   小太监看见了,嗤笑道:“殿下不动,是要小的喂您吗。”   十皇子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我不吃。”   小太监也不恼:“成,您是殿下,金贵的主儿,不吃就不吃。”   他把食盒提走,转身时候冷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老太监看着小太监把食盒提出来,明知故问:“殿下没吃?”   小太监撇嘴:“咱殿下挑剔着呢。”   殿内只剩十皇子一个人,他偷偷松口气。随后又有些忧愁。   前几年这里的太监还不敢太过分,他虽然吃的差,好歹也是稀粥配咸菜,偶尔有几个包子馒头。   但是近一年,这些人越发过分,拿馊饭对付他。吃了会肚子痛。   第一次的时候,他把食盒甩了出去,这是他少见的反抗。   结果被老太监和小太监抓住毒打。那些人心毒,全往十皇子身上不见光的地方打,老太监最喜欢掐十皇子的软肉使劲拧。   后来老太监故意饿他。幸好十皇子能去东殿念书,秦夫子给他东西吃。   那是十皇子长这么大,吃过最美味的食物了。   十皇子忽然停住,他敏感,多疑,又念了快一年书,比同龄孩子聪慧许多。他细想了一下他去东殿念书的时间。似乎那之后没多久,他宫里的太监对他就更加恶劣了。   宫殿外面,小太监拖长着调子指桑骂槐,又把十皇子生母的事拿出来说。   十皇子脸白了白,或许是皇后授意,又或许本就是这些小人捧高踩低,十皇子在三、四岁的时候,老太监就告诉了他不光彩的身世。   “树要皮,人要脸。没了可怎么活哟。”   “小的自知卑微,虽不识几个大字,但也勉强知廉耻礼仪。”   “听说宫外百姓成婚,再没钱也要讲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没这些个流程,啧啧啧,那真就是个随便的玩意儿了。”   宫里人刻薄起来,最刺人心,十皇子找了两坨棉花堵住耳朵。他闭上眼,回想今天夫子给他讲解的内容。   夜深了,小太监端着一盆冷水进来:“十殿下,洗漱了。”   十皇子慢慢走过去,小太监皮笑肉不笑:“殿下是自己来,还是小的伺候。”   十皇子小声道:“自己来。”   若换了小太监来,对方会把他整个脑袋按冷水盆里,那次他差点被一盆水淹死。小太监假假赔罪:说自己笨手笨脚,殿下心善,一定能原谅吧。   后来十皇子才想明白,纵使他出身再不堪,小太监也不敢杀他。   可即使他不会死,但是濒临死亡也不好受。   在小太监的逼视下,十皇子把手放入冷水中。现在虽然入了春,可晚上还是冷,十皇子只觉一股凉意从指尖传来。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太监装傻,“十殿下快些,小的伺候完了您,还要回去歇息,明儿起早。”   “小的们命苦,可不像殿下锦衣玉食,咱还有一堆活儿。”   十皇子咬咬牙,捧起冷水洗脸,然后又把水倒洗脚盆,用冷水洗脚。整个人冻的发抖。   小太监鄙夷一笑,打了个哈欠走了。   十皇子躺在床上,被褥有着散不去的霉味儿,手脚冷冰冰的。   他不受控制的想起秦择,想起对方宽厚的手掌抚过他单薄的背。   “夫子。”十皇子侧身缩成一团,这样好像能有一点温暖。   次日他早早起了,早饭自然是没有的,他饿着肚子去东殿,小太监会把他送过去,面子总要做两分。   他是最早到的,东殿很暖和,比他宫殿暖和多了。十皇子借着光线暗,拿出偷藏的一块糕点,那是秦夫子之前顺手给他的,他快速吃了。   皇子们年龄不一,学的东西自然不一样,夫子们会根据皇子们的进度按需讲解。   但除了秦择,其他夫子都会忽略十皇子。他们不想沾麻烦。   其实当初十皇子能来东殿念书,也是因为宫中妃子不满皇后,故意堵皇后的心。   十皇子被人做了筏子。也因为此,正式开启了十皇子之后的噩梦生活。   秦择猜测十皇子最后是独苦不如众生苦,猜对了大半,但没猜全。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十皇子在经年累月的磋磨中坏了身体。就算四皇子不杀他,十皇子也活不久。   之后其他皇子陆陆续续来了,太子是最后到的,紧跟着洪夫子就来了。   东殿响起了郎朗的读书声。   太子今年十三,是奉元帝继位那年有的他,那时奉元帝都二十六了。   没办法,皇后善妒,嫡子未出,怎么可能允许其他女人生下庶子。有,也得打了。   自太子出生后,没多久后面的皇子公主跟着降生。这时候皇后仿佛又大度的容纳下了一般。   后来妃子们才知,宗人府和朝臣合力向皇后施压,奉元帝也表露了不满,皇后这才收敛。   如今宫里有十二位皇子,五位公主。前朝时候皇子和公主都在一处念书,但现在皇后不允,强调男女有别,便是兄妹也该避着。   奉元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了。   天亮了,洪夫子开始讲学,为太子讲解的最多。偶尔为其他皇子解惑。   十皇子低着头练字。   巳时,洪夫子离去,秦择到来。   殿内还有些懒散的气氛顿时一肃,秦择一身绯色官服,彰显着他的品级。   他是侍讲学士,在这个朝代是从四品的官。   秦择讲了一些文章,然后就开始讲算学。   六皇子在秦择手里吃过亏,对他又厌又怕,这会儿抓到对方一点错漏,他立刻道:“秦夫子,本殿有话说。”   秦择:“说。”   六皇子哼道:“秦夫子,我等皆为皇子,要学的是治国的文章,驭人之术。算学自有专人使唤。”   秦择不答反问:“何为治国?”   六皇子抬了抬下巴:“自然是国富民安,天下太平。”   秦择:“还有呢?”   六皇子:“外无纷争。”   秦择:“还有呢?”   六皇子眼神有点飘:“吏…吏治清明。”   秦择:“还有呢?”   六皇子:……   你能不能换句话问。   六皇子吭哧不出。   殿内落针可闻,许久,秦择终于开口了:“好一个国富民安,国库每年多少收入算富?每个郡,每个府,乃至每个县,一年多少税收算丰盈?”   六皇子傻眼,他怎么知道,他现在还小,还没过问政事。   六皇子下意识看向太子,太子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孤…咳,他了解的也不是很清楚。   然而这只是开始,秦择又道:“再说天下太平。”   “何谓太平?山匪杜绝,贼人不再,天灾不恶。远的不说,就说山匪,宗朝一年要派多少兵力铲山匪,除水贼?这些士兵每天吃喝又要多少?每天行进多少里路,粮草带多少合适?他们的甲胄兵器又费银钱几何?”   随着秦择一个个问题抛出,六皇子的脸渐渐涨红。   他死撑:“这,这些自有底下人处理,本殿…本殿掌握大局就是了。”   秦择:“呵。”   秦择以严厉示人,一声嗤笑,威力远胜旁人。   六皇子不止脸,这下耳朵也红透了。   其他皇子同情的望着他。咋就记吃不记打。   秦夫子是好惹的吗,对方敢跟父皇硬碰硬,其他人敢吗?   十皇子在人群后面,怔怔的看着秦择,见秦夫子几句话就把六皇子噎住,眸光闪亮。   秦择凉凉的扫一眼六皇子,那目光看的六皇子后背发寒,直觉不好。   果然。   秦择道:“时隔数百年,赵括也没想到能有六皇子这位知音。”   赵括纸上谈兵,六皇子又何尝不是。况且真论起来,六皇子还不如赵括呢,至少赵括的兵书还是读的熟悉。   殿内顿时传来闷笑声。几位伴读低下头,咬紧牙才没笑。   六皇子缓了一会儿,才明白秦择在讽刺他。他几次张口,但愣是找不到话反驳。   六皇子左右看看,他想拖人下水,眼看他要瞅到十皇子。秦择沉声:“坐有坐相,站有站姿,六皇子不小了,该通礼仪了。”   六皇子身子一滞,乖乖站好。   这下没人再提出质疑,秦择挑拣了一些算学内容讲。他说的很多东西都有实用性,慢慢的,连六皇子也听进去了。   直到沙漏漏完,秦择停下,众人才回神。   “今天讲到这儿。”   其他人起身准备离开,谁知道秦择突然道:“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九皇子,十皇子留下。”   除了十皇子外,其他被念到名字的皇子们:……   伴读们看了他们一眼,最后还是和其他皇子走了。   秦择淡淡:“先吃饭,等会儿说你们的功课。”   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九皇子面面相觑,吃饭都心不在焉。   十皇子在角落里捧着丰盛的饭菜吃的满足。   因为有其他四位皇子在,宫人们格外上心,准备的菜肴精致又美味。   除了菜肴,还有点心。   饭后,秦择简单提了提他们的功课,然后拿出题卷给他们,七皇子和九皇子还好,都是些填空题。喔,秦择忘了,在这里叫做帖经。   二皇子和五皇子年龄大些,念书也更久,题目会难些,是经义题。   四位皇子脸都绿了。   秦择面色不变:“两刻钟,写吧。”   二皇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秦夫子,缘何其他人不作此?”   秦择:“急什么,明天就轮到他们。”   二皇子梗住,他还是不甘:“敢问夫子,为何不在上午,或者下午。”   干嘛非挑着饭点儿。   秦择垂眸俯视他:“一寸光阴一寸金。”   他语重心长:“二皇子,要惜金。”   二皇子脸色扭曲,他还要再说,秦择提醒他:“已经过去了一盏茶。”   二皇子心道,作不完你能把我咋滴。   秦择仿佛知道他想什么,平静道:“两刻钟作不完,作不好,就再作。什么时候作好了,什么时候离去。”   “有人来寻,我自会回应。”   四位皇子:这是威胁吧,是吧。   二皇子也不吭声了,老老实实提笔作答。   中途秦择走到旁边,五皇子抬头,正好看到秦择在给小十讲题,语气很严厉。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秦择一个眼刀子甩过来,五皇子心里一咯噔,再不敢多看,认真作答。   两刻钟后,秦择检查二,五,七,九四位皇子的答卷,眉头松展:“尚可。”   四人默默呼出口气,五皇子试探问:“秦夫子,我们可否离开。”   秦择:“嗯。”   五皇子他们行了一礼,慢慢走出殿门,确定秦择看不到,立刻飞奔跑走。   殿内又只剩下秦择和十皇子,秦择看着给十皇子出的算数题,对方基本全对。   秦择淡道:“不错。”   十皇子心里高兴,还忍住道:“谢夫子夸奖。”   然后他面前递过来一个油纸包。   十皇子疑惑:“夫子?”   秦择:“奖励。”   十皇子捧着油纸包,鼻尖嗅到了香味儿。   秦择适时补了一句:“你的东西,随你处理。”   十皇子小心看他一眼,试探着打开油纸包。   秦择没看他,把十皇子的答卷收进左袖,随后又把二,五,七,九四位皇子的答卷放进右袖。   十皇子吃着精巧的荷花酥,看着秦择动作。不明白夫子为什么把几份答卷分开放。   他还未生出更多心思,秦择开口:“下午无我的课。”   十皇子失望:“夫子。”   秦择:“好好学,心无外物,方能长久。”   随后秦择就走了。   十皇子心里记着秦择最后几句话,好像理解了一点儿,但又好像不明白。   不过晚上不用担心饿肚子了,他看着手里的点心想。 第3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奉元……   内廷。   奉元帝看着眼前的数份答卷,神情柔和。少顷,他抬眸笑道:“爱卿有心了。”   秦择神色严肃:“这是臣份内之事。”   奉元帝刚想调侃一下,让秦择不必时时拘礼。就听秦择蹙眉道:“恕臣直言,皇太子和皇六子最近懈怠了。”   秦择具体提了提两人的作答内容,平时习惯,还有字迹。   奉元帝一愣,又把两个儿子的答卷拿出来看,太子的字迹很漂亮,老六的……咳,老六不是还小嘛。   秦择眉头皱的更深,眉间原有的纹路更加凸显,义正言辞:“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今日懈怠一丝,明日懈怠一丝,一丝复一丝,何时能成事。”   奉元帝默默端起旁边的茶杯,呷了一口茶。然后慢慢道:“爱卿宽心,朕回头说他们。”   旁边的大内侍深深埋着头,恨不得奉元帝和秦择都看不到他。   秦择闻言,拱手一礼:“如此尚好。想来有皇上规劝,效果胜臣百倍。”   顿了顿,秦择又含蓄的捧了奉元帝两句,然后就告退了。   奉元帝心里有点美,还装做神色淡淡。好像不在意般。   没办法,就秦择那个臭石头一样的性子,能从他嘴里冒出两句好话,也够让人愉悦了。   奉元帝点着扶手,半晌问:“朕记得秦爱卿家中不宽裕。”   之前秦择被打了板子要离京,奉元帝把人劝回来,当时了解了一点,但过了这许久,也不知秦府如何了。   大内侍应道:“回圣上,是的。”   大内侍把秦择在京中的处境一一说了。   奉元帝讶异:“当真?”   “老奴不敢隐瞒圣上。”   奉元帝哑然。   秦择又刷新了他的认知,当官穷到秦择那个地步的,也真是少见了。   但心底深处,奉元帝不免又对秦择更佩服了些。不是谁入了仕途,都守得住本心。   就是个不入流的吏,有点权力都恨不得大剐油水。   奉元帝对大内侍吩咐了几句,这边秦择回府,紧跟着宫里就来人了,传口谕的太监恭敬又和善:“圣上的意思是,秦大人尽职尽责,这些都是秦大人应得的。”   那太监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四个小太监上前。手上的托盘里挨个盛着玉饰,绸缎,摆件,以及最通用的金银。   传口谕的太监偷偷观察秦择,却见秦择面色严厉:“臣略尽本分,如此赏赐,受之有愧。”   传口谕的太监快维持不住表情。   “秦,秦大人,您就别为难洒家了。”   秦择沉默,少顷让窦婆把赏赐接了。窦婆接东西时,手都在抖。   几个太监也看的抖,再看看人丁凋零的秦府,心情复杂极了。   传口谕的太监回宫后,自然又把所见说了。奉元帝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偏偏皇太子和皇六子撞上来,被奉元帝好一顿呵斥,还罚了抄书。   秦择也问秦秋,“喜欢那些赏赐吗?”   秦秋迟疑的摇了摇头。   秦择:“撒谎。”   秦秋面皮涨红,拱手道:“爹恕罪,儿子知错。”   秦择扶起他的手:“君子爱财,有何不可。”   秦择跟他说起普通百姓的日常,一天开销,末了叹道:“碎银几两,能解千愁。所以不必羞耻。”   秦秋绷着小脸点头。   秦择让秦秋从赏赐里挑三样东西,秦秋选了一块玉佩,然后抓了一把金瓜子和银瓜子。   “爹,我选好了。”   秦择颔首。   然后秦秋把玉佩给了他,“爹腰间系这块,好看。”   秦择垂眸俯视他:“不必,这是你的。”   “那我送给爹。”   秦秋抬头望他一眼,然后大着胆子上前,给他爹系上。   秦择眸光闪了闪,犹豫片刻,抬手落在秦秋头上:“多谢。”   秦秋不好意思笑,很是开心。   秦秋的金银瓜子,秦择很快知道对方用到了哪里,车夫和窦婆都得了。   两人私下找他,说秦秋人小,不知金银贵重。他们不敢收。   再者,秦大人本就赏了他们一次了。   秦择平静道:“收着吧,你们待他好,他知道。”   车夫和窦婆对视一眼,心里又涨又酸。小公子真是个可人心的。   书房里只剩下秦择,他拿着一块巴掌大的白玉白菜摆件赏玩。   系统出声:“喜欢吗?”   秦择:“喜欢。”   然而秦择把玩了一会儿,就把东西放下,投入到学习中。   过了几日,秦择老家那边的消息终于传来了。情况不太好。   秦家祖上都是农户,只能勉强过日子。秦爷爷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秦择是大房第一个儿子,家里人多看重了两分,后来他弟弟秦临出生,二房三房也跟着有了孩子。   农家就那个条件,孩子又多,家里人对他偏爱两分,也不过是偷偷给他塞个鸡蛋,两块糖,几口肉。   后来秦择他爹出了事,人没了,对方赔了二十五两银私了。   这笔钱本来是给秦择和秦临两人一人一半,将来娶媳妇儿用。   但秦择上哄老,下哄小,愣是把这笔钱用在他读书上。后来秦家没用了,秦择又娶商户女。   他爬上来了,但他娘程氏和秦临日子难过,听闻秦临前几年才娶了个带女娃的寡妇。如今秦临儿子生病了,家里拿不出钱治。   按理说,秦择考上秀才后,就能回报家里了,但他实在狠心,好处自己享了,一脚把秦家踢开。   秦家二三房这些年都看明白了,秦择就是个白眼狼。   阳光和煦。   田里有农人在劳作,汗水大颗砸落,待晌午了才陆陆续续回去。   秦家还没分家,秦二叔和秦三叔看着愁眉不展的秦临,除了言语安慰,给不出其他帮助。   他们也有自己的小家,再说前些年,秦择读书,虽然是用的亡父赔偿银,可谁遇上谁知道。   那些钱可不够,不说其他,就说路费和找人作保,那钱就跟流水似的没了。   以前二婶婶和小婶婶想着再撑一撑,秦择出息了,就回报他们了。一家人咬紧牙关供他,可结果屁都没有。   喔,还是有的,至少秦择有功名后,家里能免赋税和徭役。可除了这些,秦择一个子儿都没往回拿。连给他们娃买块糖都没有。   秦家男人回家,程氏已经做好了饭,微微躬着腰,对二三房赔笑讨好。   秦二嫂瞥了一眼秦临娶回来的寡妇,又瞅了一眼寡妇的女娃:“家里穷的要死,吃白饭的还不少。”   女娃低下头,寡妇脸色白了白。   秦临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老太太哼了一声:“还吃不吃饭了。”   秦二叔在桌下扯了扯妻子,这场口角平息。   饭后,程氏和儿媳麻利收拾,二三房在休息,然而忙到一半,村长忽然带着人来找他们。   “老四,老四。”秦爷爷在他那一辈排行第四。   听到村长的声音,秦家男人们都到了大堂。村长笑呵呵道:“老四,我就说你的福气在后头。”   秦爷爷懵的,“什么福气?”   村长把身后的人拉上前:“秦择派人从京城给你们送了东西。”   那男子当即给秦爷爷行礼:“见过秦太爷。”   秦爷爷吓了一跳:“不敢当。”   男子笑道:“当的当的,秦大人如今是从四品京官,又任皇子师,这声秦太爷,您老实至名归。”   这下别说秦家人,连村长脸色都变了,他颤巍巍问:“秦择是…是皇子师?”   “是啊。”男子道:“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大人说太忙了,如今勉强得闲,就派我送些东西回来。”   男子对门外的人打了个招呼,对方很快把牛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满满两车,别提多吸睛了,有跟秦家处的不错的人家,干脆自来熟的进了院子。   那一匹又一匹的布搬进大堂,猪肉,鸡鸭鱼,点心,启蒙书籍等等,叫人看花了眼。   最后男子打开一个小木盒子,里面的银锭子快闪瞎众人的眼。估摸着得五十两吧。   众人一错不错的盯着,不停吞咽。   男子合上盖子,把他给了秦爷爷。   “秦大人说,过了这些年才回报家里,他过意不去。但他孤身一人,仕途难走,还望你们能体谅。”   “体谅体谅,能体谅。”秦家人七嘴八舌忙道。   男子又道:“秦大人还说,现在他勉强好过些了,等过年的时候,会再送些年礼回来。”   不等其他人反应,男子上前,从腰间解下钱袋子给秦临:“这里有二十两,秦大人让小的转告:孩子还小,有什么不舒服尽量治,银钱他会想办法。”   秦临大受震撼:“秦择知道?”   意识到不对,秦临改口:“我是说,我大哥他知道家里的事?”   男子点头:“以前秦大人也是没办法,京城不好混,秦大人他一个人…”   男子摆摆手:“哎呀,这些小的们不好提。若有机会,你们问问去过京城的人就知道了。”   “秦大人还吩咐了给妻族那边送东西,我们就先走了。”   男子很快带着空空的牛车离开。   但秦家却炸开了锅,秦二婶和秦小婶脸色变换。看了一眼程氏,对方还没回神,她们两人对视一眼,羞愧的低下了头。   秦爷爷当机立断,拿了些点心零嘴分给其他人而后送离,然后就关上门清点东西。   五十两银锭入了公,那些东西三房都分了分。秦临捧着二十两银子,心口热的慌。   程氏进屋,秦临望着她,刚道了句“秦择”,程氏就哭了。   秦临没有劝,他也想哭,哭这些年的委屈,被二三房挤兑埋怨,以及被秦择抛弃的惶恐和愤怒。   眼泪落下,他抬手抹了,他像是不甘,又像是释然,愤愤道:“算他还有良心。”   母子两人情绪稳定下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而秦择的妻族那边,除了一些日常用品,最值钱的就是摆件和玉饰。   男子也没瞒着,道秦大人手头拮据,所以就天子的赏赐赠送。还道此事已表明天子,得到了允许,还请安心收下。   秦择的亡妻郑氏出身商户,不缺钱,反而喜欢能提身份的物什,如今秦择送来天家的东西给他,可把郑父高兴坏了。   兴奋后,郑父就琢磨着跟秦家那边走动起来。有个皇子师的女婿,傻瓜才松手。   女婿手头紧,他家里宽裕啊,要不过段日子去看看他外孙子。 第4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   御花园里,淑妃正在赏花,两名低位妃子见状,上前行礼:“嫔妾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眼皮子都没掀:“起来吧。”   两名妃子讨好道:“娘娘真有眼光,这牡丹花才添了新品种,那豆绿婉约大气,最是脱俗,跟娘娘很是般配。”   淑妃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妹妹这话错了,本宫心直口快,跟婉约的豆绿可不同。”   两名妃子笑容一滞,不知怎么接话。偏此时不远处又来了人,看阵仗也是高位妃嫔,不知是哪位?   待对方更近了些,两名妃子脸色微变:“是皇后娘娘。”   淑妃扶了扶头上的金丝点翠衔珠七尾凤钗,然后把着大宫人的手慢悠悠走过去。   “给姐姐见礼。”淑妃嘴上客气,却并未屈身。   皇后冷冷盯着她,淑妃笑盈盈回望。皇后身边的宫人瞥了淑妃一眼,只觉得对方愚蠢。   帝后感情不再又如何,皇后最大的依仗是太子。他日太子继位,皇后就是太后,到时候一个小小的淑妃,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可笑淑妃看不出,还敢挑衅。   皇后不屑跟她计较,在她心里,淑妃也不过再多蹦跶几天了。   直到皇后一行人离去,淑妃撇了撇嘴:“大好的兴致都没了。”   两位低位嫔妃:……   她们自觉降低存在感,可淑妃不经意扫过她们:“行了,退吧。看着就碍眼。”   两嫔妃忙不迭跑了。   淑妃坏了兴致,折返回宫,她身边的大宫人倒是欲言又止。   等回了宫殿,没外人了,淑妃才懒懒道:“有什么就说吧。”   “娘娘,奴婢大胆说一句,娘娘其实没必要…”她支支吾吾。   淑妃了然:“你以为本宫没想过投诚,但皇后那个老虔婆欺人太甚。”   反抗是大概率会死,投诚是憋屈至死。   可都是皇帝的儿子,老六又比太子差多少了。   淑妃呷了口茶,“对了,十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对方的存在能膈应皇后,淑妃就开怀。   大宫人垂首:“听说十皇子宫里奴大欺主。”   淑妃一点都不意外。   大宫人试探问:“娘娘想拉拢十皇子?”   “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子,拉拢他干什么。”   ……   下午,东殿散学。   其他人都走了,十皇子也收拾东西回去,离开东殿一段距离,周围人越发少了。   他想起早上时候,小太监跟他说下午要来接他。结果不见人,幸好他没信。   这会儿见左右无人,十皇子又腹中饥饿,他小心拿出怀里的糕点吃了一个,小太监躲在假山后看了个清楚。   “好啊,我说怎么能扛这么久,原来是偷东殿的点心吃。”   跛脚老太监存心要收拾十皇子,日日送来馊饭,然而十皇子硬气不吃,一两日还好说,但八日九日过去了,十皇子就是只喝水也扛不了这么久。   所以小太监故意躲在十皇子回宫殿的路上,就算这一路没有发现什么,回了宫殿后,也会继续监视十皇子。   但小太监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原因。   小太监立刻跳出去,大声喊道:“殿下,您饿了跟小的说一声就是,小的为您准备,但您怎么能偷拿东殿里的东西呢。”   十皇子冷不丁吓的一哆嗦,手里的点心悉数落地。   小太监一脚摆上去,恶狠狠碾碎。   “殿下,这是罪证,小的帮你毁了,免得坏了您名声。”   十皇子眼睛都红了,用尽全力推了他一把,蹲在地上去捧点心,然而已经晚了,那些精致的点心被踩成碎末,混杂着泥土。   小太监被推了,本来有些生气,但见十皇子蹲在那儿捧点心,他又笑起来。   “小的就是没殿下聪明。点心踩碎了也还是有痕迹,哪有吃肚子里周全。”小太监眼睛一利:“小的帮您一把。”   他抓起地上的泥土往十皇子嘴里塞:“殿下请用。”   十皇子奋力挣扎,然而小太监大十皇子许多,十皇子被单方面压制。   泥土的腥味弥漫在口中,十皇子刚吐出去,又被强行塞了一把。   这事还没完,东殿很快传出了十皇子手脚不干净的流言。   其他皇子投来鄙夷的目光,九皇子坐他旁边,哀哀叫唤:“天哪,我能不能换个位置。”   六皇子抱胸笑:“要不让他坐角落里去。”   九皇子只比十皇子大一岁,闻言道:“他脑子笨,没人喜欢他,干嘛还学啊。”   “反正父皇又不会安排他做事。”   太子轻喝:“九弟。”   九皇子望过来,太子沉声道:“等会儿秦夫子就来了,你不温习,被提问答不上来可别怂。”   “我才不会怂。”九皇子含混道。倒是没再对十皇子说难听话。   十皇子从始至终低着头,藏在袖子里的手刺痛掌心。   很快秦择来了。他不经意看了十皇子一眼,然后开始正事。   讲学结束,其他人陆续离去,三皇子忽然道:“小十,待会儿本殿让人给你送份饭食,你…你注意点儿。”   注意什么,在场皇子心知肚明。   十皇子低着脑袋,羞耻心让他耳朵红透了。但他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好像默认了那些污名。   解释没有用,他是宫里最肮脏的东西,生来带罪。   他站在那里,自.虐般的接受其他人对他厌恶的目光。   “怎么回事?”秦择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三皇子笑道:“夫子,没什么。”   其他人也附和,把这事带过去。   其他人走了,秦择看向十皇子:“你…”   十皇子拱手一礼,“夫子,学生还有事,先退下了。”   十皇子的身影远去。   系统问:“十皇子状态不好,不帮忙吗?”   秦择:“时候未到。”   那些流言他有耳闻,今日他当然可以刨根问底,顺势把十皇子摘出来,然后呢?   盛夏来临,天气炎热,皇子们一天要换两三套衣服。相比之下,十皇子永远穿着那件灰扑扑的皇子服。   九皇子嗅着嗅着,忽然顿住,对十皇子道:“你身上什么味儿啊,好臭。”   前面的八皇子也扭头:“老九也闻到了?我还以为我闻错了。”   九皇子一言难尽:“十弟,你能不能别这么磕碜。”   手脚不干净,又臭又呆,他怎么会跟这种人是兄弟。恶心死他了。   九皇子受不了,跑去跟六皇子嘀咕。   于是上午歇息的一刻钟,六皇子让人强行把十皇子带了出去。   其他皇子对视一眼,跑出去看热闹。   六皇子指着湖面的鞠:“小十,去,给本殿捡回来。”   那语气,神态,分明就是逗狗。   周围响起闷笑声。   十皇子嗫嚅道:“我…我不会水。”   他声音太小,被淹没在嘲笑声中。   六皇子见他不动,给心腹使了个眼色,心腹一脚把十皇子踹下水。   太子眉头皱了皱,不管怎么说,小十也是皇子,被一个内侍踹,实在损了皇家威严。   他犹豫着说点什么,湖里十皇子拼命扑腾,狼狈极了。   六皇子被那副样子取悦了,哈哈大笑。   有人觉出不对劲,想提醒,但为了十皇子惹六皇子不快,非明智之事。   湖里十皇子越挣扎,身体越沉重,他清晰的感知到他快死了,他会被淹死。   岸上那些人张扬肆意的笑刺红他的眼。   为什么?   凭什么?   他为什么要被人这么践踏,他这么努力的活着,他只是想活下去。   可这些人轻易就能把他踩在脚下,随意欺辱。   他不甘心…   然而意识渐渐消散,身体像被灌了铅,十皇子闭眼前,只看到一抹绯色的身影。   秦择圈住十皇子的脖子回到岸边,然后搂着人上岸。   其他皇子被这一幕吓傻了,秦夫子怎么会来,上午不是没秦夫子的课吗?   秦择浑身湿透,但脸上的神情比寒冬更冷,正在对十皇子施救。   众人心里忐忑,下意识看向六皇子。六皇子狠狠瞪了回去,但额头的汗还是泄露了六皇子的情绪。   没多久,昏迷的十皇子吐出湖水,苏醒过来。   秦择背起他往东殿走,径直入了偏殿,那是平时供皇子们暂时歇息的地方。   “热水,姜汤,取一套九皇子的备用衣物。”他冷声吩咐。   宫人们心里一颤,赶紧准备。很快热水打来。宫人要给十皇子宽衣。   十皇子瑟缩了一下,微微往秦择身边靠。那幅度很小,若不是秦择留心他,都不会察觉。   “你们退下吧。”   偏殿只剩他俩,秦择开门见山:“今日是何缘由?”   十皇子愣住,不知怎么回答。结果他这一愣神的功夫,湿衣服就被秦择解了,身上的伤显露无疑。   十皇子后知后觉抢过衣服遮挡,然而头顶传来秦择的质问:“伤怎么来的?”   十皇子又被问住了,他只觉得秦夫子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回答。   秦择叹了口气:“罢了,先清洗。”   十皇子清洗过后,换上干净衣物,又喝了一大碗姜汤,身上那股冷意被驱散许多。   秦择没有能换的衣服,只用干巾子吸掉衣服上和头发上的水分,重新束发。   他端着一碟点心过来,“垫垫肚子。”   十皇子心里惴惴,他没有接点心,低头道:“夫子,是我自己不小心掉湖里的。”   秦择俯视他,原剧情里也有此事,现在提前了,但不变的是,十皇子仍是同样说辞。   十皇子的心性从这里转变,六皇子不过少年人,心还不够狠,经此一事,对十皇子有一点儿愧疚,十皇子察觉到了,利用这点愧疚步步攻心,为自己谋利。   后来十皇子习武,夜中放倒了一直欺负他的老太监和小太监,捆死了,堵了嘴,三千六百刀,刀刀皆携了恨。天亮时候一把大火烧了宫殿。   十皇子负伤逃出,淑妃和六皇子顺势把人接过去。而此事自然又算到了皇后头上。 第5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   内廷。   奉元帝看着面前一堆儿子,还有冷面严肃的秦择,头已经疼了。   大内侍跟他说了个大概,奉元帝干咳一声,“这是怎么了?”   六皇子心里思索,最后咬牙开口:“父皇,是儿臣的错,儿臣提议众兄弟玩耍,不知怎么的,小十就掉湖里了。”   其他皇子有些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默认了六皇子的说法。   秦择扫了眼太子,问系统:“太子是男主?”   秦择跟系统是魂体绑定,脑中也可交流。   系统迟疑片刻,才道:“十皇子出身不好。”   秦择敛目。   十皇子的生母背主,所以皇后要了她的命,也算付出代价了。   有几位皇子在附和六皇子,奉元帝看了一眼十皇子,不耐烦问:“小十,你皇兄们说的可属实。”   六皇子偷偷瞪了一眼十皇子,十皇子恭敬道:“皇兄们句句属实,是儿臣不小心落水。”   此言一出,殿内的气氛都舒展了。   对于十皇子的识趣,众人都很满意。   奉元帝笑道:“既然是误会”   秦择上前对奉元帝行了一礼,正色道:“皇上,臣有话说。”   奉元帝的笑意顿住,其他人也跟着心头咯噔,刚才太得意,居然忘了秦夫子也在。   这事但凡随便换个人,他们都不虚,可秦择是出了名的刚正。   奉元帝还想争取一下:“秦爱卿有话”   秦择又行一礼:“谢皇上,那臣就直说了。”   奉元帝:……   不,他的意思是,让秦择有话等会儿说。   秦择转身,直视六皇子:“敢问六皇子,十皇子当真是自己落水?”   六皇子眼神飘忽,不敢跟秦择对视。他磕巴道:“其…其他人都那么说。”   周围的皇子们气了够呛,好个老六,这是想拖他们下水。   二皇子开口:“父皇,儿臣之前离的远,其实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儿臣愚钝,父皇恕罪。”   见状,四皇子也跟着解释,大意与二皇子差不多。   剩下的皇子落后一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奉元帝看了一眼太子,太子心头苦笑,对秦择道:“夫子,此事”   秦择歉意颔首:“太子宽恕则个,臣此时有重要问题问六殿下。”   一句话把太子堵了回去。   六皇子被秦择步步紧逼,他也恼了:“是本殿把小十踹下水的又怎样?”   父皇摆明了不喜欢小十,他就是欺负人又如何?   六皇子破罐破摔,“秦夫子何必如此,小十又没事,大不了回头本殿送些东西赔罪就是了。”   “说到底,这都是天家家事,秦夫子讲学是不假,可还插手这些事,是不是有越矩之嫌。”   “秦夫子还记得臣子本分吗?”   六皇子跟秦择之间有旧怨,平时被秦择压着,这会儿不管不顾都爆发了。   众人听的眉心直跳,奉元帝这会儿都没去看秦择脸色。莫名发怵。   事实上,秦择脸色的确好不到哪里去,面如寒霜,目光如刀。   “敢问六皇子说完了吗?”   六皇子说完就怂了,强撑道:“暂时说完了。”   秦择:“既然六皇子说完了,那么接下来轮到臣说了。”秦择对奉元帝行了一礼,掷地有声:“臣当然记得臣的本分。”   “臣为侍讲学士,为皇上讲经史,更为皇子师,为皇子讲学。”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秦择侧身直视六皇子:“臣此生,自问仰无愧天,下不愧地,奉行君子守则,不贪,不争,不妒,不怠,做到了身教。为师,臣广览群书,将所学倾嚢授予,做到了言传。”   “不论为臣为师,吾对得起日月良心。”   六皇子不自在的别过脸,他、他也不是那个意思。   六皇子之前派人查过秦择,就是想抓此人把柄,结果秦择出乎他意料。   对于秦择的为人,六皇子还是服气的。就是那脾气也太臭了。   奉元帝想说两句,把这事带过去。   此时秦择又道:“天家从无家事,天家小小的变化,影响的是整个宗朝。更遑论”   秦择倏地厉喝:“十皇子分明是被六皇子命人踹下湖水中。伤人在前,已是心恶。否认在后,更是知错不改。甚至裹挟他人替你圆谎。身为宗朝皇子,当今皇上的儿子,你本该心怀天下,怜悯百姓。可你一样都没做到。”   “教不严,师之惰,六皇子有错,师者亦有错。”秦择一撩下摆,朝奉元帝跪下,“臣有罪,恳请皇上处罚。”   事情变化太快,别说其他人,六皇子这个当事人都傻了。   他觉得秦择是不是有毛病。对方不是要收拾他吗,怎么还请罪了。   奉元帝打圆场:“爱卿啊,此事与你无关。”   秦择:“非也。臣为皇子讲学一日,皇子们叫臣一声夫子,臣便要担一日责。若他日,臣无能再任事,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但如今,臣在其位,任其职,担其责。君以诚待吾,吾万死不辞。”   一番话慷慨激昂,说的奉元帝心里又酸又涩又涨,他心里其实也明白,他不是颇有才干,奉元帝给自己的定位也是守成之君。平时对官员们都挺好的。   而秦择跟大部分官员又不一样。   奉元帝其实是有些敬重他,总觉得秦择好像五六十岁一样了。但对方不过而立之年,比他还小呢。   秦择固执请罪,奉元帝拗不过他,命人打了他十个板子。不过奉元帝扫了大内侍一眼。   大内侍明白,这是让底下人留情。弄个皮外伤就可以了。   秦择这位夫子都处理了,罪魁祸首六皇子更跑不掉了。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当奉元帝提出要杖打六皇子二十大板的时候,对方居然没闹。   其他皇子被罚抄一遍论语,又呵斥几句就让人退下了。   奉元帝看着单独留下的十皇子,心情有点复杂。刚要说什么,内侍通报:秦大人求见。   奉元帝问:“秦大人上药了否?”   内侍愣住:“还…还未。”   奉元帝斥道:“还不快去。”话落,奉元帝改口:“先让秦大人过来。”   秦择脸色苍白的行礼。   奉元帝让内侍搬了个凳子,不过秦择婉拒了。   “皇上,臣还有事禀报。”   十皇子小心看了他一眼,直觉对方要说的话跟他有关。   “十皇子落水后,臣将其带回偏殿清洗,意外发现十皇子身上多处伤痕。”   秦择拧眉:“有些是掐痕,有些是器物击打所致,甚至还有烫伤和针眼。”   奉元帝心头一震,猛的看向低着头,小小一团的十皇子。   殿内安静极了,良久,奉元帝叹道:“小十的确瘦弱。”   秦择拱手:“宫里流言不止,臣听闻过几次。”   奉元帝脸色有些微妙。毕竟不太光彩。   秦择道:“背主有罪,以性命罚之,便是恩怨全了。更何况稚子何辜。”顿了顿,秦择缓了语气:“且大丈夫行事,干脆利落,怎行那钝刀子磨肉之举。”   前半段还好,听到后半段,奉元帝老脸一红。他他没有。   秦择无视奉元帝神情,话锋一转:“今日臣虽恼六皇子胡闹,但若非六皇子胡来,臣未必能窥见十皇子身上伤痕,以小见大,才惊恐十皇子处境这般艰难。”   “不瞒皇上,臣有一子,时五岁,且有先天不足,臣家中清贫,只以肉沫蛋羹哺之,他看起来都比十皇子丰盈些。”   秦择语重心长道:“皇上,上天有好生之德,十皇子身上还同样流着您的血。”   奉元帝半晌才吭哧道:“爱卿之意,朕…知晓了。”   秦择这才退下,离开前还说明日会准时进宫,不会耽误讲学。   奉元帝心道:你歇几日也未尝不可。   殿内没了旁人,奉元帝吩咐内侍取来伤药,去偏殿替十皇子上药。   奉元帝听着底下人回话,证实了十皇子身上有伤,奉元帝眉头紧蹙,隐现怒气。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放不下。”   大内侍低下头。   十皇子回到宫殿,小太监只打听到十皇子落水了,如今见十皇子换了身好衣裳回来,忍不住道:“殿下倒是因祸得福了。”   十皇子没理他。   小太监怒了,“殿下慢些,小的扶您。”   他嘴上说着恭敬话,却凶狠的撞了过去,十皇子躲避不及,摔了个结实,脑子都晕了。   小太监夸张道:“哎呀殿下,您小心些,没事吧。”   他狠狠按住十皇子的胳膊,把人强行拽起来。   十皇子顺从着。   小太监偷偷跟不远处的老太监对了眼色。   晚上时候,小太监又提了馊饭进来:“十殿下,您饿了吧,用晚膳了。”   “十殿下。”他加重了语气。   十皇子从漆黑的内室走了出来。小小的身子被微弱的烛光和黑暗分割,他垂着眼,碎发掩映。   小太监没察觉不对,又重复了一遍:“十殿下,小的好不容易给您讨来的饭食,快吃吧。”   之前还敢反抗,今日被其他皇子收拾了,看你还敢反抗。   十皇子坐下,鼻尖是作呕的馊味,他刚拿起筷子,外面闯来了一群人。   大内侍几步进屋,明亮的光把室内照亮,自然也看到了十皇子面前的馊饭。   大内侍被气笑了。   “好啊,一个个都反了,敢给堂堂皇子吃馊食。来人,给杂家把这刁奴拿下。”   十皇子低着头,仿佛吓坏了。   大内侍气的不轻,也想让十皇子出气。令人把老太监和小太监捆了在殿外杖毙。   惨叫声伴着板子加身的沉闷声传来,十皇子往内室跑。   大内侍以为吓到他了,厉喝:“聒噪。给杂家堵了他们嘴。”   老太监和小太监疼的青筋暴起。小太监眼神好,无意一撇,跟窗内的十皇子对了个正着。   对方冷冷看着他,没有情绪。他却吓的打了个哆嗦。但很快他就没空想其他了。   凌晨时候两人才断气,衣服皮肉都烂到了一堆,鲜血浸透了地面。   天边泛起鱼肚白,大内侍带着十皇子去了新宫殿。   本来是昨夜里就该走,但十皇子睡下了,大内侍就等了大半宿。   院里的一切已经处理,看不出分毫。十皇子扫了一眼昨夜染血的地方,又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云白,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大内侍还在道:“十殿下放心,新宫殿伺候的人,老奴都敲打过了,再不会有人对您不敬。”   “一应物什,内务府也遣人送了过去。”   “您昨夜没歇好,可要为您去东殿请半日假。”   十皇子终于有了反应,他轻声道:“不用了。现在一切太好了,像做梦一样。去东殿读书反而让我有两分真实感。”   大内侍沉默了。 第6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   “你说什—么—”   皇后面色扭曲,回话的宫人吓的砰砰磕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圣上身边的大内侍亲自带人去的十皇子那儿。”   皇后心头一刺,把手边的摆件瓷器摔了一地。咬牙快要恨出血:“他明明知道,他也答应过本宫。”   心腹让其他人退下,殿门关上,她小心扶着皇后:“娘娘,您先别气了。现在是想想怎么处理。”   心腹其实早有感觉,不管怎样,十皇子都是奉元帝的儿子。只是之前动的手脚要扫干净。   那个跛脚老太监是皇后的人,这些年怎么苛待十皇子都有皇后授意。当初皇后把十皇子赶出去,除了膈应,还是想在其他地方动手把人弄死。   可十皇子命太硬,几次风寒都没收走他。不像寻常小孩,稍有个不适就没了。   皇后沉浸在怒火中。   心腹叹道:“娘娘,您是皇后,是十皇子嫡母。”   皇后怒火更甚:“谁是那个贱”   她顿住,偏头看向心腹,心腹跪下叩首:“娘娘是宗朝的国母,当朝储君是您亲子,您尊贵无比,谁能让您不舒坦。”   皇后慢慢冷静下来,少顷,她扯了扯嘴角。   “去,让内务府给十皇子送数套四季衣裳,挑时兴的好料子,再配些玉饰。”   “是。”   皇后怒火暂歇,但淑妃宫里却不平静。   六皇子被杖责,让淑妃又心疼又气,要不是六皇子拦着,昨儿个踹十皇子下水那内侍的腿都得被打断。   六皇子原话是:吩咐是本殿下的,本殿已受了罪,差不多得了。   那内侍感动极了,连连谢恩,六皇子摆摆手,让人下去养伤。   淑妃转移火力,又瞄上了秦择:“本宫就不明白,姓秦的一个教书的,怎么那么烦。”   “母妃,秦夫子也是尽职。”六皇子趴在榻上无奈道。   他却不知,这话一出,把淑妃吓了个够呛。   淑妃惊恐的看着儿子,随后急声道:“来人,来人,快宣太医。”   六皇子惊道:“母妃又宣太医作甚?”   淑妃头也不回:“你都说胡话了,还不宣太医。”   六皇子被噎了一下,愤愤捶榻:“谁说胡话了,我没事!”   淑妃半信半疑:“真的?”   她还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好像是没发热。不过还是大意不得。   但淑妃还是坚持宣太医,两刻钟后,在淑妃的不断质问下,太医硬着头皮开了些清火的药。   六皇子脑门突突跳。   他忍到太医走了才发火:“母妃你干嘛啊。”   太医开始都说他没事,要不是他母妃一直道“真的没事”“要不要再看看”,太医才不会给他开方子。   淑妃气势一弱:“母妃也是为了你好。”   六皇子翻了个白眼,把脑袋撇到一边。   淑妃在榻沿坐下,爱怜的拍了拍儿子的肩。   “你是母妃唯一的孩子,你受一分罪,便双倍加在母妃身上。”   六皇子睫毛颤了颤。   “自从秦择为你们讲学后,他便处处针对你。母妃一直怀疑他是某派系的人。”   六皇子脑海中浮现秦择的冷脸,带了两分讽意笑道:“谁要能收服了秦夫子,本殿还高看他。”   殿内安静。   过了一会儿,六皇子试探回头,发现他母妃定定看着他。   “母妃,你…您怎么这目光?”   淑妃迟疑:“秦择害你受罚,你不恨秦择?”   六皇子脸色微妙,怨是有两分,但不恨。   主要吧,这事不干秦择的事,但秦择却先揽了责任去,受了罚。六皇子就有点那什么…咳,心服口服了。   反正他觉得秦择讨厌归讨厌,但人还是个正直的人。   六皇子不吭声,淑妃心绪大起大伏。   她揉了揉太阳穴,转身走了。   秦择处事,素来对症下药。他当然可以趁势将六皇子压下去,加重六皇子处罚。   但如此一来,六皇子势必恨他,奉元帝也会有想法。   疏不间亲。   秦择不会做这种蠢事。   再者,秦择的目的是一步步改善十皇子处境,六皇子那事顶多算铺垫,引出十皇子的艰难处境才是重点。   奉元帝对喜爱的六皇子轻拿轻放,接着发现十皇子受磋磨,对比之下,会引起奉元帝的愧疚。   帝王的愧疚是个好东西。   秦择讲学时,注意到十皇子的衣服焕然一新。晌午时候,也有小内侍提着食盒过来。   皇子们晌午是回各自宫殿用饭,还是派人送来,都由他们自己选择。   十皇子试探着朝秦择走去,两人在偏殿用饭。   饭后,秦择问:“伤处上药了否?”   十皇子目光明亮的望着他,应道:“谢夫子关心。学生好多了。”   秦择:“嗯。”   十皇子抿了抿唇,随后又望向秦择。   秦择:“有话就说。”   十皇子低声道:“夫子的伤好些了吗?”   秦择:“嗯。”   十皇子还要再问,秦择起身,俯视他:“待会儿你歇歇。”   秦择离开了。   十皇子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十皇子歇息时,脑海里是早上他对大内侍说的话,想必此时传入奉元帝耳中了。   路要步步走,急不得。   很快十皇子陷入了深眠。   那厢奉元帝听闻大内侍的转述,心里泛起了波澜。   大内侍垂首,退在一旁。   十皇子那番话,若换了旁人说,大内侍都会一字一句分析。但十皇子宫里所见,令大内侍先入为主了,认为十皇子是个小可怜。   皇后让内务府给十皇子送东西,很快其他妃子也陆陆续续送了些去。   六皇子对淑妃道:“不要那些花里胡哨的,给小十送些金银更实用。”   淑妃默默看着他。   六皇子干咳一声:“照本殿说的做。”   宫人犹豫的望着淑妃,淑妃挥了挥手。   殿内没外人,淑妃朝六皇子走过去,似笑非笑:“母妃倒不知你何时有了颗菩萨心。”   六皇子有点不自在,生硬的转移话题。   淑妃哼了一声,倒没跟他计较了。   十皇子新迁过去的宫殿比原来的破宫殿小,但是收拾的干净雅致,院里的花草伺弄的极好,看着就叫人愉悦。   院里有三个内侍,三个宫人,目前来看是本分的。   十皇子回来后,主殿的茶几上摆着茶点。   宫里的大宫人上前,递给他一张礼单。   十皇子快速扫过,目光在淑妃送的物品那里停留,金五十两,银一百两,玉如意一对,锦缎一匹,金瓜子,碎银子若干。   后面的金瓜子,碎银子,一看就是主子用来打赏下人的。   大多人趋利,没好处谁给你做事。有时候打听些消息,或者叫人跑腿。又或是想吃什么东西,另花钱买。   十皇子有些饿了,捻了块糕点吃,口感粗糙,跟东殿的没法比,更别说其他皇子宫里了。   他做不知一般,吃了点心,还呷了一口茶。   怡清殿殿小,自然没有小厨房。殿里的主子膳食,都要去御膳房提。   后宫还是皇后掌管,那边派了话,御膳房看人下菜碟,一听是怡清殿的,给的是主子里最次等的食物。有时还故意拖延,话里话外让另缴银子。   这些事大宫人没瞒着,十皇子静静听着,末了道:“等等就等等,本殿手头拮据,阔绰不起。”   比起以前的残羹馊食,现在只是食物粗糙些算什么。   大宫人欲言又止,但想到十皇子的情况,最后还是退下了。   十皇子在殿中看书,练字。天黑了才罢手。   他思索着淑妃送来的东西,有时候看一个人给的东西,就能揣摩对方的态度。   很快,他有了主意。   六皇子伤在皮肉,宫里好吃好喝好药伺候着,没多久他就好了继续来东殿上学。   期间,六皇子也打听到那日没秦择的课,为何秦择会出现。   原来是之前秦择的儿子生病了,秦择跟其他夫子调过课,那日是调还回去。   说来说去,就是六皇子点背。   六皇子看到秦择还有些别扭,但对方态度淡淡。   “秦夫子,本…学生有问题不明。”   其他皇子诧异的看过去,秦择扫视一圈,众人顿时低下头做自己的。   六皇子随便挑了个问题,但秦择讲的很认真,通俗易懂,讲完后还问:“可听懂了?”   六皇子点头。   秦择直起身,又朝其他人走去,不时给人解惑,引经据典,叫人叹服。   讲学结束,众人陆续离去,六皇子看着面前的小孩儿挑了挑眉。   “干嘛,想报仇。”   十皇子脸色红红,对六皇子郑重行一礼:“六皇兄和淑妃娘娘的好意,小十谨记在心。”   六皇子眸子圆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十皇子低着头呐呐:“不瞒六皇兄,我,我现在囊中羞涩。淑妃娘娘送来的东西,帮了我许多。”   六皇子这下确定自己没听错了。他上下打量十皇子一眼,试探问:“你不恨我把你踹下水?”   易境而处,六皇子非剐了那人的皮。   十皇子像是十分惊讶,抬起头不解道:“可是父皇已经公正处理了啊。”   六皇子心里一虚。   十皇子怯怯的抬眸,随后又受惊般的敛目:“我以为六皇兄会恨我,没想到六皇兄和淑妃娘娘还给了我金银,我羞愧极了。”   他又是一礼,“是我小人心,恳请六皇兄原谅。”   六皇子最后晕乎回宫,他还是没忍住道:“你说小十是不是有毛病?”   内侍茫然:“啊?”   六皇子烦躁:“算了,你也不懂。”   东殿最近有了新谈资。   二皇子半真半假玩笑问:“老六,你不是最嫌弃小十了,怎么跟人好上了。”   六皇子刚要反驳,感受到一道弱弱的目光,他看过去,十皇子已经低下了头。   六皇子哼道:“本殿乐意。”   下午骑射课,十皇子紧紧跟在六皇子身边,六皇子脾气不太好,动辄骂人,十皇子都低着头应。   二皇子讥讽道:“小十这靠山找错了。”   除了太子和六皇子,小十随便找人都比现在好。   蠢货一个。 第7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   对于十皇子向六皇子示好,秦择大概能猜到其他人的想法,该说不说,十皇子是当真聪慧。   十皇子跟着六皇子,此举落在别人眼里,是十皇子蠢笨不堪,大大降低他人警惕。难怪原剧情后面,四皇子轻易接了十皇子的暗投。   或许在四皇子看来,还是他巧舌如簧,哄骗了十皇子。   小孩儿太聪明,有些策略得改改。   秦择在书房思索,此时车夫通报:“大人,有人求见。”   秦府人少,窦婆和车夫都是身兼数职。   秦择去了花厅,等候的郑父和小儿子见到他,齐齐行礼。   秦择扶起郑父的手:“不知岳父大人来,快请上座。”   郑小公子顺势把带来的礼物给了车夫。   郑父听秦择称呼,心里踏实了些。   既然秦择叫他一声岳父,看来还是记着亡妻的情分。   秦择让窦婆把秦秋带出来,对于秦秋而言,郑家人是陌生的,他先看了一眼秦择。   秦择道:“这是你外祖父,旁边是你小舅舅。”   秦秋像模像样拱手见礼,“见过外祖父,见过小舅舅。”   人虽小,却已有气度。   秦秋在秦择右手下落座,坐好后,小背挺直,又对对面的郑小公子微微颔首。   郑小公子下意识坐的端正些,心道,果然是官员家的孩子,一举一动远胜同龄人。   郑老爷看着神情如出一辙的秦择父子,不自觉紧张:“阿择近来可好?”   “劳岳父惦念,小婿一切都好。”   接下来仿佛问答模式,不管郑父问什么,秦择都认真回答。好好的话家常,也弄的严肃极了。   好不容易到了晌午,众人一起用饭,厅内安静极了。   饭后郑父忙不迭提出告辞。   离开秦府,郑小公子才长长呼出口气:“憋死我了。”   郑父默认。   郑小公子打开了话匣子:“爹看到秋哥儿那样子没,那容貌,神态,说话的语气,简直跟姐夫一模一样。”   “爹跟姐夫聊天时,我恍惚以为姐夫在考校您呢。”   郑父点头点到一半,忽然顿住,瞪了小儿子一眼。   郑小公子赔笑:“就打个比方嘿嘿。”   “什么破比方。”郑父哼哼:“都是你老子一直在问,你姐夫在答。”   郑小公子心里腹诽:谁让您气势那么弱啊。   郑小公子转移话题:“想想家里的孩子,再看看秋哥儿,差距太大了。”   郑父沉默了。   不说学问,就是那仪态气度,郑家的孩子连人一半都无。   良久,郑父犹豫道:“你说让家里的孩子跟着阿择念书如何?”   郑小公子惊恐的望着他,“爹,您”   他憋了半晌,才憋出几个字:“您真会玩笑。”   郑父说完就后悔了,但面子挂不住,踹了小儿子一脚。   郑小公子认了,转而劝道:“爹,您别想其他的主意,免得惹恼了姐夫。现在这样其实就不错了,我看姐夫那样子,近两年应该不会续弦。”   “咱们好好跟秋哥儿处,处出感情了,以后我们不开口,秋哥儿都会帮衬咱们。”   “退一步说,只要姐夫还认您这个岳父,旁的人都会敬咱们些。”   他们是做生意的,有个当官的靠山,日子会好很多。   次日,郑家父子又去了秦府,提出带秋哥儿出门转转,秦择允了。   他上午进宫讲学,午后回来,秦秋和郑家父子前后脚到。   郑父没多留,跟秦择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下午秦择给秦秋教学,秦秋看了他好几眼。   秦择:“何事?”   秦秋抿唇:“爹不问吗?今天我与外祖父和小舅舅去了哪里。”   秦择:“你想说会说。”   秦秋梗了一下。   晚上时候,秦秋拉着秦择的手赏月,装无意提起:“外祖父和小舅舅给我买了很多东西,衣裳,玉饰,零嘴,玩具。”   秦择静静听着。   “他们还偷偷给我塞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爹,给你。”   秦择看了一眼,浅浅笑了笑:“给了你,就是你的。你自己拿着吧。”   秦秋:“可是…”   秦择抚摸他的脑袋:“爹相信你不会胡来。”   秦秋有些高兴他爹对他的信任。   秦秋道:“我想换两支毛笔,还想买一本书。”   他不好意思道:“爹书房的书太深奥了。”   秦择颔首:“回头我挑一挑适合你学的,标上注解,你看起来会轻松些。”   秦秋喜笑颜开:“谢谢爹。”   郑家父子在京城逗留了半月,带着秦秋到处玩耍,培养感情,也为了确认秦择的态度,最后安心回家了。   秦择亲自去码头送他们。   东殿。   皇子们看着洪夫子,心道:怎么秦夫子又跟人调课了。   歇息时候,皇家兄弟在一起嘀咕。   五皇子神秘道:“你们知道秦夫子干嘛去了吗?”   其他人偷偷竖起耳朵。   五皇子慢悠悠呷口茶,结果被六皇子捶了一下:“快说。”   五皇子差点呛道:“老六,你别太过分。”   三皇子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兄弟,别吵吵。老五快说。”   五皇子撇撇嘴,才道:“秦夫子的岳父和小舅子要离京了,秦夫子特意送他们。”   周围倏地一静。   五皇子愣住:“你们什么表情?”   七皇子悠悠道:“就是很难想象秦夫子的岳家。”   秦择的事不是秘密,稍微打听就知道。   三皇子接着道:“秦夫人是商户女,早早去了,这些年也没见秦夫子有续弦的意思。”   九皇子茫然:“秦夫子娶的商户女啊?”   其他皇子沉默。他们也想不通以秦夫子之才,怎会娶了商户女。似乎感情还极好,也不知那商户女有何过人才能。   他们完全想不出秦夫子跟女子相处的画面。   不过经此,也彻底打消了少部分人的怀疑。   四皇子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舒了口气。   秦择站在书房窗边,感受着吹来的一丝凉风。   “这下可以安静些了。”   系统:“嗯。”   之前秦秋不舒服,秦择顺势调课,他知道六皇子有些忌惮他,如果六皇子要做什么,肯定趁他不在的时候。   就算当时六皇子忍住了,后续秦择还是会找借口调课,根本没有什么六皇子点背的说法,不过是秦择蓄谋已久。   矛盾不激发,不闹大,秦择又怎么有机会把十皇子从泥潭里带出来。   这事要做的不露痕迹,消除刻意感。如今郑家来京城一趟,秦择借此掩护,令之前调课的最后一丝“别扭”感也消散了。 第8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皇……   皇子们平时天不亮就到东殿读书,自然免了给皇后的请安。但休沐日却是必须去的。   时下已入秋,清晨有了寒意,六皇子被宫人们伺候穿衣,满心不耐。   淑妃过来寻他,也有些心疼,“等会儿吃些东西再去。”   他们要先跟着皇后去太后宫里请安,太后这些年礼佛,性子比年轻时候温和许多,也不怎么为难后妃和小辈。   他们过去行礼,道几句吉祥话,基本就完事了。   麻烦的是皇后那儿,也没个正经事,皇后每次都故意耗着人。现下还好,冬日里冷得很,才真叫磨人。   淑妃猜的没错,等他们从太后宫里出来,前往永安宫后,刚才还言笑晏晏的皇后,对外称起了头疼。   偏偏皇后还不让其他人走,皇后身边的嬷嬷歉意道:“皇后娘娘也是老毛病了,歇一会儿就好,劳各位娘娘等等。”   众人还能说什么,等着呗。   高位嫔妃好歹还有椅子坐着,低位嫔妃就只能站着等。   时间一点点过去。   内殿里,太子看着皇后,忍不住道:“母后可好些了?”   皇后揉着太阳穴:“还有些胀痛。”   太子劝道:“不若儿臣宣太医,替母后诊治。”   皇后眉眼微弯,拉着太子的手:“母后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母后不是什么大毛病,你别担心。”   太子叹了口气,“虽不是大问题,但母后身体不适,就别见其他妃嫔和皇子了,省的劳心。”   皇后笑道:“你说的简单。母后为国母,当做表率,哪能因为一点不舒服就躲懒。”   太子还要再说,皇后先命人上了早点,让太子食用。   半个时辰后,皇后才姗姗出来,“太子有事,本宫就让他先回了。”   众人脸色不太好,其他人还能掩饰,六皇子直接把不满摆在了脸上。   皇后冷道:“六皇子似有异议。”   淑妃刚要反驳,六皇子敷衍的行了一礼:“不敢。娘娘多想了。”   “是吗。”皇后笑道:“几日不见,六皇子又长高了。”   六皇子颔首不语。   有妃嫔道:“听闻皇上看重太子殿下,近日让太子殿下参政了。”   皇后抚摸着手镯,漫不经心道:“太子年纪小,随便看看。”   又一妃嫔道:“前两日皇上去了演武场,对太子殿下的骑射称赞不已。”   “嫔妾位低,没资格得见,但听说太子殿下十分神武。”   永安宫内对太子的夸赞声此起彼伏,六皇子趁低头的功夫猛翻白眼。   他无意瞄到身后的小十,对方规矩站着听话,看起来乖巧懂事。   六皇子嘴角抽了抽。   直到快晌午了,皇后才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众人面色不变,心里却松了口气。   然而众人即将离去时,皇后身边的嬷嬷开口:“十皇子留步。”   六皇子和淑妃同时看向皇后,不知对方想做甚。   嬷嬷高声道:“皇后娘娘近来心神不宁,十皇子可愿为娘娘抄写佛经祈福。”   十皇子愣了一下,然后上前行礼:“儿臣自然是愿意的。”   淑妃眉头轻蹙,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回去的时候,六皇子黑着脸:“这说是抄佛经,也没规定个时候。”   若皇后一直都称身体不适,十皇子还一直抄佛经不成?   淑妃低喝:“慎言。”   十皇子就是个弃子,在宫里唯一的作用,也就是膈应皇后。就算没了,其他人也不会在意。   淑妃自然不会为了这么个没什么用的人,去跟皇后争。   十皇子被人带去了佛堂,老嬷嬷冷着脸:“娘娘看重殿下,才选了殿下,十皇子莫要辜负了娘娘。”   十皇子垂首:“是。”   老嬷嬷:“为显诚意,还请十皇子跪抄。”   十皇子:“是。”   白日至黄昏,十皇子只早上用了点心,这会儿又累又饿,膝盖已经麻了,眼睛也乏的厉害。   他知道皇后在刁难他。但他除了受着,没有他法。   宫里没人会帮他。   忽而,十皇子笔尖一顿,他盯着满纸的经文,或许…有那么一个人。   又过了两刻钟,门外传来响动:“十皇子,用晚膳了。”   冷冰冰的馒头,一碗稀粥。   十皇子一口一口吃下去,少顷,老嬷嬷又来了。   对方的脸在昏黄的烛光下,显的扭曲而可怖。   “十皇子,高僧说了,这抄佛经最重诚心和毅力,所以晚上劳您受累,在佛堂歇着,明日接着抄写。”   十皇子低声应是。   老嬷嬷鄙夷的扫他一眼,转身走了。   十皇子被困在永安宫,自然无法去东殿念书。   系统问:“十皇子出事了,你不想办法吗?”   秦择不语。   七日后,东殿,十皇子的位置依然空着,秦择动身去寻奉元帝了。   他主要是讲述近日其他皇子们的学习进度,夸了四皇子和七皇子,又指出六皇子和九皇子的不足。   其他皇子倒是没什么变化。   奉元帝听到儿子被夸,心里还挺高兴,紧跟着又有儿子被指出不足,不免讪讪。   他转移话题,命秦择为他讲述前朝某段史实。秦择字正腔圆,音色却如锋刃锐利,奉元帝听的提神醒脑。   末了,秦择提出告退,临走前似有不解:“皇上,听六皇子道,皇后娘娘心绪悸动,所以十皇子在为其抄写佛经。臣虽不懂佛理,但想着孝心归孝心,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还是早宣太医为好,免得耽误了病情。”   奉元帝老脸一热,干咳道:“爱卿好意,朕明白了,朕回头对皇后说。”   秦择垂首,退下了。   秦择一走,奉元帝就垮了脸,对大内侍道:“你看看皇后做的好事。”   当天下午,太医院正被派去永安宫,大内侍传达皇上旨意,皇后脸色有瞬间扭曲。   她一字一顿道:“劳烦院正给本宫好生看看。”   院正心里发苦,还是咬咬牙上前。   皇后身体很好,院正最后只开了副温补方子。   晚上时候,皇后才命人把十皇子带出来,几日摧残下来,十皇子眼神呆滞,面色苍白,走路时候腿都在颤。   见此,皇后心里那点不痛快散了些,她对跪在面前的少年道:“你有孝心了,本宫好了许多,你且回去吧。”   十皇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愣愣叩首。   皇后嫌弃的挥了挥手,十皇子缓缓退下。   次日,十皇子照常去东殿念书,却在巳时一刻突然昏倒,把旁边的九皇子吓了一跳。   很快太医到来,经过诊治,十皇子是风寒入体,引起高热。且十皇子双膝受损,以后恐会不良于行。   在场诸人面面相觑。谁不知道之前十皇子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东殿的偏殿常年冷清,如今倒是涌入许多人。   药汁煎好,十皇子脸色通红,失了意识,自然喂不进药。   秦择蹙眉:“掰开他的嘴,灌下去。”   皇子们齐齐望向秦择。   两个内侍硬着头皮上前,一人扶着十皇子,一人强行掰开十皇子的嘴,一大碗乌黑发稠的药汁硬灌了大半。   药汁有备用的,又跟着灌了一碗,十皇子本就比同龄人瘦弱,这会儿双眼紧闭,身体无意识的微弱挣扎也被人按下,可怜极了。   其他皇子别开脸,心道:秦夫子真的好冷酷。   之后念书,皇子们都有些心不在焉。   太子低着头,没吭声。   奉元帝允许太子参政,不过东殿这边,太子还是时不时要来的,除了学习,更多的还是奉元帝想让太子跟其他兄弟接触,培养感情。   太子回想着十皇子的狼狈模样,耳边犹是太医的诊断,手指不由攥紧。   母后这次确实过分了。   晌午时候,其他皇子离去,上午发生的事自然也传了出去。   皇后气的砸碎了手边的瓷器:“本宫就知道,有那么一个黑心烂肠的娘,生不出什么好儿子。”   她狞笑一声:“小崽子好得很,差点把本宫都骗了。”   心腹迟疑道:“娘娘,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皇后冷笑:“他不是病了,本宫当然要去看看他。”   奉元帝那边也得了消息,思索后,派身边大内侍去瞧了瞧。   东殿偏殿,秦择看了看十皇子的腿,悉数是泛紫的淤青,膝盖肿胀。   大内侍来的时候,正看到一名小太监在给十皇子伤处上药。   大内侍是宫里老人,一眼就知道,这伤是真严重,肯定伤到骨头了。   大内侍刚要上前,才惊觉秦择也在。步子一转,跟秦择问好。   “秦大人怎么不去用午饭。”   秦择面沉如水:“没甚胃口。”   大内侍跟着秦择的视线过去,看到了十皇子。   大内侍心里叹气,他关心了一番,又问了些十皇子相关病情,就匆匆走了。   奉元帝少见的发了火:“皇后就这么容不下人?”   大内侍小心劝了几句,又道:“皇上,十皇子那里,您看如何?”   奉元帝沉声道:“让太医院那边全力治,小十的腿不能废。”顿了顿,又道:“你看着点,别让底下人阳奉阴违。”   大内侍躬身应是。   奉元帝对皇后不满,但碍于太子,也不好明面斥责皇后,于是奉元帝频频留宿其他妃子宫中,暗暗给皇后没脸。   与此同时,十皇子纯孝,为皇后祈福,多日跪抄佛经,险废了双腿的事也传了出去。 第9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   天气越发冷了,十皇子膝盖受损后,每日由内侍背去东殿念书,其他皇子原来还会嘲讽他几句,现在大概是见十皇子太弱了,欺负起来也没意思,一般无视他。   这会儿休息,九皇子大声嚷嚷着休沐日去哪里玩。一众皇子聊的开心,十皇子像被单独隔开。   六皇子无意扫到他,开口:“小十,泡温泉去不去。”   九皇子打岔:“六皇兄,这还没入冬呢,泡哪门子温泉。”   六皇子:……   六皇子瞪了九皇子一眼:“一天天就你话多。”   九皇子莫名:“我说的实话啊。”   六皇子不理他,跟五皇子说话。   晌午时候,众人即将离去时,秦择令人推了一个轮椅出来。   三皇子惊道:“夫子给小十做的?”   秦择淡漠:“虽为皇子,也当做表率。事事靠己才好。”   其他人沉默,听秦夫子这意思,是不满小十天天让人背来东殿念书。   十皇子颤巍巍站起来,行礼:“多谢夫子好意。”   其他皇子更沉默了,小十不是一般傻啊。   不过找靠山能找到仇人身上去,正常人也做不出来。   其他皇子陆续离开,十皇子坐上轮椅,经秦择指点,在院内行动。   他们不知不觉远离了人群,十皇子卸下一部分伪装,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秦择静静看着。   他知道,以十皇子的性格,坐轮椅比让人背着行走有尊严。   之所以现在才拿出来,不过是更合乎情理些。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哪怕旁人只看出他对十皇子一分的善意,也会被人拿来渲染,以后他再想暗中帮忙就难了。   上次十皇子在东殿晕倒,秦择知道此事会传出去,他估算着消息何时从东殿传到内廷,留给奉元帝犹豫思量的功夫,再算大内侍从内廷过来东殿的时间。秦择是故意挽起十皇子的裤腿,掐着时间段令小太监给十皇子腿上上药,让过来的大内侍碰个正着。   那么的自然。   伤处不给人看见,又怎叫人深刻。   若无此举,顶多只觉得十皇子病了。两者严重性全然不同。   秦择瞥见十皇子额头出了汗,小孩儿眼睛明亮许多。他勾了勾唇,那浅浅的弧度稍纵即逝。   听闻十皇子近日待遇不错,奉元帝派人送了几次东西。   他走过去,十皇子抬起头:“夫子,这轮椅真好使。”   秦择:“嗯,回去用午膳了。”   十皇子转着轮椅跟在秦择身边,见到其他人时,他的气势收敛,就好像宝珠慢慢蒙了一层灰。   十皇子又变成那个灰扑扑,不起眼的小孩儿。   秦择恍若未觉,午膳后,他离宫回府。   十皇子也回了殿宇,大宫人给他的小腿,上药油按揉。   “殿下,奴婢的力道重不重。”   十皇子:“还好。”   大宫人闻言放心了些,继续按揉,十皇子感受着腿上传来的丝丝疼痛,觉得这伤很值。   皇后派人来说,他伤好之前,请安都免了。   皇后厌恶他,他又何尝不厌恶对方。   十皇子垂首,遮住了眼中的戾气。   宫里的流言他听闻了,十皇子毫不怀疑,他为皇后跪抄佛经,险废双腿的事是淑妃派人传出去的。   他是一把随意的刀,人人都想用他来对付皇后。锋利时就用用,钝了就扔了。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药油揉进肌里,十皇子的双腿微微泛着热,他令宫人内侍退下,转着轮椅进了内殿,小心的从柜子里拿出一本书。   这是秦夫子给他带的南朝史记,很有意思。   他连日跪抄佛经,内里亏空的厉害,却强撑着从永安宫离开,次日在东殿倒下。   因为他明白,只有在东殿倒下,事情才会闹大,太医才敢说出他的真实伤情。   引而不发,一击必中。   十皇子在怡清殿休养,演武场上,六皇子烦躁的踹开身边的内侍:“没眼力的东西,一边去。”   三皇子悠悠道:“论起听话识趣,还得小十。是不是啊老六。”   六皇子理也未理,骑上马跑远了。   三皇子嗤笑一声:“也就小十那个受气包能忍他,什么玩意儿。”   五皇子笑道:“三皇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三皇子不以为意:“也得看兔子有没有牙。”   两兄弟打机锋,旁边的四皇子若有所思。   休沐那日,六皇子带上山参,燕窝,阿胶,去了怡清殿。   “小十,小十。”   他大剌喇进来,宫人都来不及通报,十皇子把书收捡,转着轮椅从内殿出去。   “六皇兄,你怎么来了?”   六皇子:“过来看看你好些没有。”   六皇子唤道:“小福子。”   他身后的内侍应声,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怡清殿的大宫人。   十皇子感激又忐忑:“淑妃娘娘才送了东西过来,六皇兄怎么”   他语无伦次道:“我我什么都没有,实在不知怎么感谢六皇兄。”   “我真的,我…”   六皇子对他的反应很受用,摆摆手:“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安心用着。”   六皇子上前看了看十皇子的腿:“太医怎么说?”   十皇子脸色一变,小声道:“还,还好。”   六皇子嗤道:“跟我还打马虎眼。”   十皇子头更低了。   六皇子不耐:“问你呢,说实话。”   十皇子不吭声。   六皇子啧了一声,问伺候的宫人,宫人诚实道:“回六殿下的话,太医说十殿下暂时恢复的不错,但具体如何,还要等今年冬天过完才知道。”   六皇子点点头,又瞥见十皇子的头顶,来气道:“看你那样儿。”   “好歹也是男子,把头抬起来。”   十皇子怯怯抬头。   两人的来往不算频繁,但也没疏远,某天六皇子强拉着十皇子去骑射场,路上听到哭声。   十皇子停下来。   六皇子:“怎么了?”   十皇子蹙眉:“六皇兄,好像有人在哭?”   六皇子忽然恶寒。   十皇子寻声找去,在一个角落看到了一个小太监。   十皇子还没开口,六皇子身边的小福子厉声道:“大胆奴才,竟敢在主子们面前哭泣。”   十皇子软声道:“福公公稍等,先问问。”   小福子气势一滞,倒是没说什么。   他是六皇子心腹,也是当初得令,把十皇子踹湖里的人。现在见十皇子跟着六皇子,他总怕十皇子翻旧账。   十皇子眉眼温柔,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也吓着了,颤着声:“回殿下,小的叫小清子,在御花园那边伺候。”   十皇子又问:“你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小清子又想哭了,忍着道:“小的哥哥病了,很严重,小的,小的什么都没了,只有这一个哥哥,小的…”   他言语混乱,但众人懂了。   六皇子耐心告罄,“病了找医官啊。”   小清子脸色通红。   少顷,一个钱袋子递在他面前,头顶传来声音:“你拿着,若是不够,去怡清殿找我。”   小清子怔住。   十皇子塞给他,转着轮椅同六皇子走了。   远远的,小清子还听到六皇子的讥讽:“你自个儿都穷死了,还接济别人呢。”   “…没…没多少,见着了就帮一把。”   小清子捧着钱袋子,强忍的眼泪再度流下。   六皇子觉得十皇子太滥好心了,教训他:“这宫里几千人,你挨个帮的过来吗?”   “也不瞅瞅你自己什么样儿。”   半途耽误了一会儿,六皇子气不顺,话越说越难听,十皇子只低着头应着。   六皇子撇嘴。   晚上,他跟淑妃抱怨:“小十也太蠢了。有时候看他都来气。”   六皇子把白日的事情一一说了,淑妃不恼反笑:“吾儿,十皇子良善些,对你是好事。”   “你也不想养头狼在身边吧。”   六皇子不说话了。   这只是件小事,很快过去。   小清子之后又去了怡清殿两次。他实在缺钱,但除了十皇子,他找不到人帮忙。   然而残喘了月余,小清子的哥哥还是病逝了,之后他再没去过怡清殿。   十皇子身边的大宫人气的不行,见过白眼狼,但做的这么明显的还是少见。   十皇子并不在意。   东殿,三皇子对他道:“小十,收买人心不是这么做的。”   十皇子涨红了脸,慌乱摆手:“没,我没。”   其他人哄笑。   六皇子道:“你立起来了,不给人钱财,别人也会求着跟你。”   这话得到了皇子们的认同。   十皇子低下头。   半月后,六皇子把十皇子带去别庄泡了回温泉,笑道:“不错吧。”   十皇子忙不迭应,他惊喜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还摸了摸:“六皇兄,这跟书上写的一样。”   六皇子有些得意,嘴上斥道:“别那么小家子气。”   十皇子应是。   转眼入了年关,十皇子参加了天家的家宴,同往年不同,今年他的位置不在避人的角落,而是按照皇子的正常位置排列。   明亮的殿内,皇后不经意看向十皇子的目光像藏了刀。   数月未见,十皇子好生养着,脸上有了肉,模样也越发俊了。   其他人未觉,但皇后一眼从十皇子的眉眼,看出来了十皇子生母的影子。   那个背主的贱.人。   她攥紧了酒盏,偏偏此时奉元帝的新欢赋诗一首,引来帝王称赞。   皇后差点维持不住表情。 第10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   来自京城的年礼终于送到了秦家人门口。   这会儿年关,村里人普遍得空了,他们看着两辆牛车上满满的货物羡慕不已。   送东西来的还是之前那个男子,笑盈盈给秦家两老见礼,还从怀里拿了封信:“这是大人托小的转交给太爷的。”   秦家人有点尴尬,他们不识字,好在同来的村长认识,等会儿念给他们听也是一样。   然后男子让人把年礼搬进屋,他亲自把两个木盒子拿来,朗声道:“这里面的人参和燕窝是圣上赐给秦大人的,他让小的带回来给你们。”   秦家人大惊失色,秦二婶和秦小婶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男人。   人参燕窝多名贵啊,他们以前只听别人提过一嘴,更别说这还是天子赏赐的。   这,这得是多大的荣耀。   秦老太接过盒子,连盖子上的纹路都越看越喜欢。   等牛车上的年礼全部搬进来了,男子解下腰间荷包,“这里有二十两银。大人交代的都在这儿了。”   他把钱给了秦爷爷,随后他望向秦临,询问秦临儿子如何了。   秦临的腿边有个小男孩儿,有些胆怯又有些好奇的望着男子。   秦临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头,笑道:“已经转好了。”   男子应道:“那就好。”   他当下要提出告辞,结果被秦家人留住吃了一顿午饭。   秦老太特别舍得的杀了一只鸡,一只鸭,还让小儿子亲自去打酒,午饭全程是秦家二婶和小婶和她们的儿媳料理的。   程氏和秦临的媳妇儿本来想帮忙,让人劝出去了。   今儿秦择才让人送年礼回来,哪好意思让人亲娘和弟妹干活。   饭桌上,秦家人忍不住向男子打听起秦择的近况。   “茂兄弟,我大哥和侄子可还好?”秦临好奇道。   秦家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   上次阿茂离开前的一番话让他们起了波澜,之后秦临带着儿子去县城看病,碰巧那位坐堂大夫年轻时候去过京城。   秦临顺势多问了两句,他还算聪明,只问京城是何模样,他想去闯闯。   坐堂大夫问他在京城可有亲族投靠,秦临摇头。又问是否有友人,秦临还是摇头。   坐堂大夫斥责他异想天开,把他说了一通。   秦临最后没忍住,问若是做官呢。   坐堂大夫活了几十年,哪听不出味儿,不过没点破,只道背后无人,仕途难走。   其实静下来想想,孤身一人去京城何尝容易。更何况京中贵人那般多。   怨恨退去,秦临免不了就为他大哥担忧,但是两兄弟隔的天远地远,想帮忙也帮不上。   阿茂一口闷了碗里的酒,朗笑道:“自然是好的。”   “这话可不是我哄你们,秦大人在京城这些年,还是…”阿茂沉思一会儿,才道:“至少在秦大人那样的情况下,而立之年能任从四品京官,在下也是少见,十分佩服。”   “不过。”他话锋一转:“这背后艰辛,恐怕只有秦大人自己知晓。”   阿茂又闷了一碗酒,借着酒劲儿对秦临道:“秦小兄弟,不是阿茂我偏颇,这些年秦大人并非不管你们。”   “不瞒你们,秦大人至今还租院子住呢,那院子又旧又破,还没你们这农家院子大,家里就一个车夫和老婆子。”   “看看其他官员,有些官级还没秦大人高,住的院子又华丽又精致,仆人成群。”   “秦大人这人,太刚正。”阿茂摇了摇头,又闷了一口酒。   饭桌上有些沉默,好一会儿,秦小叔才生硬转话题:“茂兄弟是怎么跟我家阿择认识的。”   话落,秦小叔就觉得这话题不太好。   一位官员,一个送东西的。想来也不过是雇佣关系。   阿茂不好意思道:“之前我遇上点事,多亏了秦大人说话。”   对于平头百姓来说,一旦跟官府有什么,多半是糟糕的事,偏偏还没什么法子。   那时阿茂急得不行,在街上疾奔,不小心蹭到了秦府的马车。之后发生的事出乎他的想象。   那次事情解决之后,阿茂就记了秦择的恩情。   秦家人面面相觑,他们想象不出秦择是热心肠的人。   阿茂仿佛知道他们所想:“秦大人平时不苟言笑,面色严肃。”   秦家人想,这倒有些符合他们对秦择的印象。   阿茂道:“但是他心是软的。有的人看着面善,心却黑着呢。所以以貌取人…”他撇撇嘴,并不赞同。   饭后,阿茂带人离开了。他还要去郑家跑一趟。   村长接过秦老太递过来的信,考虑到秦家人不通文墨,秦择的信写的很直白。   他先是问候了爷奶安康,然后是程氏,二房和三房的叔婶。   秦二婶受宠若惊:“阿择还牵挂我们呢?”   秦二叔道:“都是一家人。”   信上絮叨了许多,连侄儿侄女们都提到了,还说给了礼物。   末了,秦择才提了一句自己和儿子,只说安好,让家人放心。   秦老头吧嗒了一口旱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秦老太默默起身,去一堆年礼里,把小辈们的礼物挑出来。   秦临的媳妇儿在安抚女儿,没想到婆母递过来一个纸包,程氏笑道:“阿择给豆丫头的。你嫁给了阿临,就是咱们秦家的人。”   秦临也对媳妇儿道:“拿着吧。”   元宵节之后,郑家小儿子亲自来秦家,说做生意人手不够,想请亲家帮个忙。   秦家人哪里不明白,帮忙是假,这是人郑家给他们寻活计呢。   地里刨食哪有跟着人跑商来钱快。   他们没什么可图的,郑家肯定是看在阿择的面上。他们谢了又谢,约定好时间前往。   秦老太忍着肉疼,把之前留的棉布都拿了出来。秦家女眷连夜赶做新衣。   晚上,秦二婶对丈夫道:“以前是我误会阿择了。咱以后对大嫂和阿临好些。”   秦二叔无奈:“这还用你说。”   两人的儿女在旁边羞窘的不敢抬头。   秦家人有了新出路,郑老爷做了好事,借着给外孙写信,把这事提了提。   咳,给女婿家做了好事,还是要留名的。   随后郑老爷收到了好几本书,都有秦择的注解,还有一支老山参和阿胶。   郑家人高兴坏了,把郑老爷夸了又夸,捧了又捧,说他考虑的太周到了。   老家那边情况渐好,秦择也安心了些。   入春后,天气回暖,十皇子的腿能够慢慢走动了。但还是不能疾行。   他每次都慢吞吞的,看的其他人着急。   皇后最近心思放在收拾新起的嫔妃上,倒是没再刁难十皇子。嗯,十皇子不经罚也是一个原因。   东殿。   秦择冷声道:“六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为何你们的字迹不但未有进步,反而潦草了。”   九皇子弱弱:“夫…夫子。”   他想狡辩来着,但是对上秦择锐利的目光,九皇子所有的狡辩都咽了回去。   散学后,秦择特意留下四人,督促他们加练。   六皇子眼珠一转:“夫子,学生回去练可否?”   秦择不语。   六皇子偷偷给其他人使眼色,八皇子,九皇子也跟着道:“夫子,这里影响我们练习,练字需要静心。”   秦择眉头一皱。   几位皇子的心跟着提起来。   秦择道:“六皇子不提,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你们三人写字,虽有形却无神。”   八皇子愣愣:“什,什么意思?”   六皇子轻嗤:“夫子是说,你们写字手上没劲儿。”   “让你们多练习骑射拳脚,一个个都躲懒。”   八皇子和九皇子苦了脸,十皇子此时乖巧问:“敢问夫子,可有练习的好法子?”   秦择:“每日在墙上练字。习惯之后,手提物什练习,逐渐加重。若得空,练习投掷也可。手腕需得有力。”   八皇子和九皇子无声哀嚎。   十皇子若有所思。   他腿上落了病根儿,腿脚功夫不能指望,但手上的呢?   因为秦夫子对他们字迹的指责,十皇子光明正大练习手上力道。   八皇子和九皇子寻着机会躲懒,十皇子则认真训练。   八皇子和九皇子一起跟其他皇子吐槽:小十真的好傻,夫子说什么,他都乖乖做。   六皇子也挺无语,不过小十傻归傻,倒是很听他的话,也不错了。   除了皇子们,秦择对秦秋也是如此要求。他还特意给秦秋找了位武师傅。   武师傅是永嘉侯的人,身手了得,永嘉侯也不要秦择付束脩,有空指点一下他儿子就行。   秦择的处境是该囊中羞涩,所以秦择权衡后应了。说是指点永嘉侯儿子,但小世子来秦府,同秦秋一道学习。   京中其他人看出点儿道道,敢情这秦大人虽不喜俗物,但也不是冥顽不灵的。   以物易物,他们也会啊。   然而很快他们就碰壁了,秦择又成了那个臭石头。   碰壁之人又羞又恼,咋滴,他们比不上永嘉侯有排面吗。   但也有人想出一种可能,秦择本人还是无欲无求,他之所以同意教导永嘉侯府的世子,还是为了他儿子。   现在秦秋的武师傅落实,秦择没需求了。   碰壁的人:……   荒谬却很有道理呢。   他们有句粗话好想骂!   奉元帝自然也听说了此事,乐不可支,“秦爱卿还是这么与众不同。”   大内侍跟着附和。 第11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   金灿灿的枇杷坠在枝头,引来飞鸟相馋。小小的喙刚啄了一口,就倏地落下没了动静,与飞鸟先后落下还有一枚圆润的石子。   一只手把小鸟捡起,脚一踢,石子滚进花丛里。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太监服,十七岁左右,笑嘻嘻的走向对面的少年人。   “十殿下的准头真是出神入化了。”   六年过去,当初的小可怜如今长成了芝兰玉树的俏郎君。他继承了来自母亲的昳丽容貌,但因常年浸于书墨,书生气和俊美的容貌巧妙融合,变成了一种独特的出尘气质。   与其说他是皇子,倒不如说是位名士更贴切些。   十皇子也不负他的形象,一手字画,在皇子中格外出众。   面对小太监的吹捧,十皇子只是抿唇笑笑。   小太监又扬了扬手里的小鸟,“托殿下的福,小清子今天可以加餐了。”   “你何时这般可怜了。”十皇子手腕一翻,手心里又淌下一颗石子,随手掷了出去。   之前被鸟喙啄过一口的枇杷落地。   十皇子挑眉:“四哥的人应该前不久才给了你好处罢。”   小清子嘿嘿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   当初十皇子帮了小清子后,小清子本来是想调到怡清殿伺候的,但十皇子问他愿不愿意替其做事。   小清子当然愿意了,在他绝望的时候,只有十殿下帮了他。   小清子按照十皇子的吩咐,做了回白眼狼。   后来四皇子的人找到他,一来就许他诸多好处,让他靠近十皇子,监视十皇子。   小清子心里微妙,装作勉强的应了。   十皇子看了一眼枇杷树,眉头轻蹙,“再这么下去,这枇杷等不到采摘就得让飞禽嚯嚯完了。”   “殿下放心,小的守着呢。”   十皇子扫了一眼小清子手里的飞鸟。   小清子讪讪。   十皇子叹了口气,寻思着到时候作一副枇杷飞鸟图送与淑妃好了。   十皇子离开后,小清子花了十文钱找人替他看着枇杷树,转身去了另处。   四皇子府。   四皇子微讶:“小十想送枇杷给淑妃?”   他略做思索,挥挥手让下人退了。   一位幕僚道:“送这等廉价物,十皇子也不怕淑妃和六皇子生气?”   四皇子反问:“为何要生气,又不是年节庆生,小十送枇杷,既应季又显心意还不破费。”   宫里谁不知道十皇子是皇子里最穷的了。   四皇子起身,负手踱步:“本殿以前只当小十傻,看来这些年他也学聪明点了。”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十皇子这一点点累积,总会让老六心软两分。   不过这对四皇子也不是坏事。   又过了两日,枇杷到了最甜的时候,十皇子亲自去树上摘下来,给淑妃宫里送去。   六皇子也在,看到十皇子身上还有细碎树叶,不解:“你干嘛去了。”   十皇子道:“枇杷熟了,很甜。”   六皇子看着他,忽然问:“你不会上树去摘的吧。”   温润的少年没吭声。   六皇子嘴角抽抽,淑妃瞪了儿子一眼,然后让人接过枇杷,笑盈盈的跟十皇子话家常。   六皇子不耐烦听,捡了几个枇杷吃,他发现小十带来的枇杷个个饱满圆润,漂亮得很。   他轻轻一撕,露出同样金黄的果肉,鼻尖都是枇杷独有的清香,咬一口,汁水里淌蜜了似的。   六皇子顿了顿,小十这枇杷哪找的,还真挺好吃的。   他让人装盘,亲自端了过去:“母妃也尝尝。”   淑妃无奈,她这儿说正事呢。   六皇子问:“你们俩聊什么?”   十皇子莞尔:“淑妃娘娘说六皇兄如今都在六部观政了,至于最后在哪部任事,看六皇兄心意。”   “想来以六皇兄的聪慧,不管去哪部,六皇兄都能做好。”   六皇子嘴角微勾,很快又压下。   淑妃叹道:“小十现在也大了,母妃想着,等你确定在哪部任职,就把小十带上,你们兄弟多年,比起官场上那些外人可靠多了。”   这话六皇子倒是赞同。   十皇子为难道:“可是娘娘,我只会念书,我没有处理过那些官场上的事,可能帮不上六皇兄什么。”   六皇子眉毛一竖:“不会就学。”   “我都去忙活了,哪留你在宫里松快。”   六皇子和淑妃一唱一和,十皇子性子软和,最后还是应了。   回怡清殿的路上,他心情极好。   内侍笑道:“十殿下这么高兴呢?”   十皇子点头:“淑妃娘娘和六皇兄这些年庇护我,如今我能做事回报他们,当然高兴。”   内侍称赞道:“殿下真是纯善。”   十皇子摇头:“不过是我该做的。”   六皇子最后在工部任职,也不知他怎么跟奉元帝说的,把十皇子也带去了。   其他皇子有些意外,毕竟工部在六部的地位最末。   太子和二皇子就去了吏部。   三皇子去了大理寺。   四皇子去了兵部。   五皇子去了刑部。   七□□三位皇子还没看好,毕竟前面的六皇子还没落实,他们不急。   谁知道六皇子突然把小十拽走了,七□□三位皇子就有了些紧迫感。然而留给他们的,除了户部,就是礼部了。   就算他们之前在宫里,也知道户部从早忙到晚,傻子才去。但是礼部侍郎是秦夫子啊,这就很恼火。   三兄弟发愁,决定另谋出路。   随着皇子们长大,皇子师也换了一批,洪夫子他们还是老样子,但是秦择这几年却是稳步上升。   然而不变的是,他仍然租着之前的小破院子。独来独往,少有应酬,是以府中并未增添奴仆。   夏日多雨水,忽一深夜,雷声轰鸣,闪电击亮了半片夜空,黄豆大的雨珠凶狠无情的敲击着万物。   又是一声惊雷落下,有什么东西出现了裂纹,随后淹没在大雨中。   次日,雨后晴天,碧空如洗,看一眼叫人心情都跟着好了。   然而此刻礼部众人却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人人耷拉着脸。   昨夜那场雷雨把礼部的卷宗房给劈坏了。还好经过核查,毁坏的都是些陈年卷宗,没什么价值了,不然礼部尚书恐怕得心疼死。   礼部尚书看着焦黑的房柱,叹了口气:“去跟工部那边说一声,让他们派人过来修缮。”   “是,大人。”   六皇子近来带着十皇子熟悉工部种种,如今听闻礼部房屋受损,需要工部出面修缮。   六皇子正愁没表现机会,如今一听,立刻应下此事。   他拍了拍十皇子的肩膀,半认真半警告道:“小十,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办事,你别给我拖后腿。”   十皇子应道:“弟不会拖皇兄后腿。”   修缮房屋说简单也简单,说繁琐也繁琐,尤其涉及到材料用度,人手调派,六皇子就开始烦了。   这活儿没有他想的那么惊心动魄,反而琐碎极了。算学更不是他的强项。   十皇子好脾气的把这琐碎事揽过去,六皇子还没高兴多久,他们就在礼部遇到了秦择。   大白天对方迎面走来,六皇子想避都来不及。   秦择拱手行礼:“臣见过六殿下,十殿下。”   六皇子假笑:“秦大人好。”   十皇子看着他,眼睛亮了亮:“许久不见夫…秦大人,不知近来可好?”   秦择颔首:“多谢殿下关心,臣一切都好。”   秦择看向六皇子:“听闻此次修缮卷宗房,由六殿下全权负责?”   六皇子含糊应了一声。   秦择又问:“不知多久可完事?”   六皇子呆住,眼珠不受控制的瞄身旁的十皇子。   十皇子温声道:“大人放心,很快的,不出一个月就能完工。”这时间是说长了,毕竟是礼部的房屋,除了牢实之外,还要兼顾美观。   秦择颔首:“那就麻烦两位殿下了,臣还要去查找卷宗,先行一步。”   六皇子忙不迭应道:“秦大人快忙去吧。”   十皇子目送秦择远去。   六皇子没注意他,心里在想着工期。   之后他们去实地考察,到处乱糟糟的,工匠们打着赤膊,晌午时候,众人排队打饭。   六皇子瞥了一眼,“怎么都没什么荤腥?”   “管事的呢?”   片刻功夫,管事顶着满头汗跑来,六皇子开口就是质问:“工部对这次的修缮工程拨了一笔银子,怎么工匠的饭食这般简陋?”   他眯了眯眼,怀疑的目光扫过管事。   管事浑身一颤:“殿下容禀。”   “这些饭食都是比照之前工匠们干活时的伙食做的,殿下可以差人去问。”末了,管事还是没忍住道:“六殿下,其实底下人做的伙食不差,一荤一素一汤,每个工匠都能分到几片肉。”   也就是京城了,换了其他地方,干活能不能吃饱都是个问题。   十皇子拉住六皇子,低声耳语一番,六皇子不太乐意,但最后还是挥挥手让管事走了。   下午时候天气炎烈,六皇子受不住热离开。   十皇子留下监工,他站在廊檐下,看着工匠们在烈日下劳作。随后他吩咐人去做了一大锅绿豆汤。   等绿豆汤上来,十皇子温声道:“先休息一下,喝点汤水。”   工匠们又惊又喜,看着十皇子,真心实意道:“多谢十殿下。”   十皇子:“没事。”   十皇子关怀了几句,随后命人提着绿豆汤去寻礼部尚书。   不巧,礼部尚书被人叫走了,十皇子立刻去寻侍郎。   “秦大人,本殿让人熬了些绿豆汤解暑,你也尝尝。”   秦择没动。   十皇子把给秦择的那碗绿豆汤端出来,然后让侍从去给其他人送汤。   屋里只有秦择和十皇子两人,秦择看了十皇子一眼。   十皇子许久未见他,很是想念,这会儿软声劝:“工匠们都在喝,大人也喝一碗吧。”   闻此言,秦择表情有些松动。   最后秦择道:“多谢殿下。”   十皇子眉眼微弯:“大人不必客气。”   秦择饮用绿豆汤,十皇子就扫了眼桌案上的文书,上面那份是国子监相关。   十皇子眸光微动,不经意扫落桌案边缘的文书。   “秦大人抱歉。”他蹲下把文书捡起来。   十皇子不好意思道:“给秦大人添麻烦了。”   秦择淡淡:“无妨。”   十皇子等侍从回来,把空碗装进食盒提走了。   秦择慢条斯理把十皇子碰过的文书收捡起来,小狼崽子,不枉他摆这一遭。 第12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   难得的休沐日,秦择站在廊檐下,看着院子里的一对少年切磋。   秦秋今年十二了,身体抽条,眉目之间是同秦择一般的严肃坚毅。   二□□脚相击,各退后一步,秦秋抱拳示意。   永嘉侯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笑道:“阿秋,你又进步了。”   他压力很大啊。   秦秋颔首:“世子也不遑多让。”   两人朝秦择走去:“爹。”   “秦先生。”   秦择:“去歇会儿吧。”   永嘉侯世子默默朝花厅走,秦府俭朴,案几上摆着两杯白水,一碟豌豆黄,其他再没什么了。   永嘉侯世子渴了,一杯白水下肚,速度很快却不显急促。秦秋饮完水,拿了一块豌豆黄吃,吃相很斯文。   永嘉侯世子看着豌豆黄,神色有点纠结。他不太喜欢吃这个。   他转移视线,想跟秦择说说话,结果对方已经不见了人影。   秦择在书房里思索,若无意外,十皇子应该去寻到人了。   礼部管教育,外交这两大块,所以礼部侍郎询问一下国子监相关,也不算越矩。   国子监里的学生多是世家公子,少有的是平民出身的学生。而平民出身的学生进入国子监,最低的条件也必须是上了乡试副榜。   他们能不远千里来京城的国子监念书,十之八.九都是有冲劲的年轻人,若是上了年纪的书生,心中牵挂太多,顾虑太多,做不出这冒险的事。   年轻人有冲劲,同样也有不畏强权,凭着一腔热血反抗的勇气。   一方是养尊处优,处处受捧的官家子弟,一方是平民书生中的佼佼者。这样两类人,利益隐形对冲,又对对方心含轻蔑或不屑。   无摩擦时还好,稍有摩擦,就会迅速小事变大,谁也预料不了后续发展。   十皇子安抚着面前的年轻书生,递给他一瓶伤药。   年轻书生左脸脸侧有些淤青,犹豫片刻,他接过伤药:“多谢十公子。”   语气硬邦邦的。   说实话,卫詔现在对“公子”很有敌意,任谁刚被一群官家子弟派人引到死胡同,随后差点套了麻袋,都不会大度到哪里去。   但他好歹念过书,明是非,若非十公子过路救了他,他今日恐怕就难脱身了。   十皇子不介意他的语气,温声道:“不知卫举人可有对策?”   卫詔冷笑:“当然是去指认罪魁祸首。”   殴打同窗,就不信国子监的夫子不处罚对方。   十皇子问:“若是对方矢口否认呢?”   卫詔一滞,皱眉道:“大丈夫行事,当光明…”   说到后面,他自己先没了底气。   是了,对方派人青天白日在小巷堵他,能做出这等下作事,本就不会是君子。   卫詔反问:“难不成要在下吃了这哑巴亏?”   他做不到。   十皇子摇头:“非也。卫举人可听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等卫詔反驳,十皇子又道:“翻年就是春闱。身为读书人,还有什么比在会试和殿试中压下对方更解气。”   卫詔沉默了。   十皇子呷了一口茶,又悠悠添了一把火:“卫举人现在保重自身才是,你有才华,可若身体有恙,届时春闱卫举人有再多才能也无法施展了。”   卫詔神色一肃,思索良久后,起身对十皇子一揖:“多谢十公子指点,卫某明白了。”   十皇子拉着他坐下,莞尔道:“卫举人通透,我可没做什么。”   两人一言一语聊起来,从论语中庸聊到经史文章,卫詔惊讶十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才识。   他欣赏十皇子的气度,折服于对方的才学,最后忍不住叹道:“若是十公子下场,明年春闱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十皇子笑道:“卫举人抬举我了。”   卫詔对十皇子很有好感,最后分别时,卫詔下意识问:“今后可还能再与十公子相谈。”   十皇子伸手朝南边指了指,“每逢六,十六,二十六,这三日上午我都会在清风茶楼。”   末了,十皇子似不经意道:“我与卫兄很是投缘,下次会面,定要将我的珍藏书籍带给卫兄看看。”   卫詔本就有意结交,此时听闻下次见面能得见十皇子珍藏的书籍,忙不迭道:“十兄,十六日,十六日我们再聚如何。”   十皇子愣了愣,随后轻轻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他生了一副好容貌,一笑起来,卫詔感觉黄昏都温柔了。   回宫途中,十皇子的心情极好,最近的事情实在太顺利了。   他才去工部,还以为要等许久才有机会发展势力,没想到礼部就被雷劈了。   他不过是想趁机去见见秦夫子,又惊喜的发现一份文书。那份文书记录了国子监的贵族学生欺凌平民书生。   十皇子悄悄记下那几个平民书生的名字,随后让人守着那几个人。   当卫詔被欺负时,十皇子及时出现。两人就此结识。   国子监的平民书生只是谦虚的说法,他们是有功名的。只是此时对上世家贵族,显得弱小罢了。   十皇子回想种种,忍不住感叹:礼部那道雷劈的太好了。 第13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   夏末时,礼部被雷劈坏的卷宗房完工了,六皇子立刻跑去跟奉元帝邀功。   奉元帝夸了他几句,又赏了他不少好东西。其他皇子微酸。   一众兄弟相聚时,三皇子阴阳怪气:“知道的是老六修好了几个破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六出征抢了几块地盘呢。”   五皇子笑了笑,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以往还不觉得,如今才发觉他们父皇偏心。偏太子也就算了,正经的储君,老六凭什么。   又不占长,又不占幼。   更别说真正接手这次礼部损坏房屋修建的人是十皇子。   不过小十那性子,估计也不会在乎是否被老六抢功。   众皇子议论的当事人,这会儿相处的挺和睦。   六皇子捡了几样摆件给十皇子,“喏,给你。别说我不照顾你。”   十皇子抿唇笑:“谢六皇兄。”   六皇子看着他,感觉十皇子跟兔子似的,想了想,又从袖子里拿出两张银票给他:“好歹是皇子,大气些。”   十皇子接过,又是一番感谢。   六皇子心情不错,又给甜枣:“你好好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十皇子温声应是。   两人聊了一会儿,十皇子提出想去藏书室,希望六皇子能同去。   六皇子不解:“你去就是了。我不爱看书。”   十皇子为难道:“我自己去的话,有些书不能碰。”   六皇子有点来气,藏书室也这么捧高踩低。   两人一同前往,在六皇子的威势下,十皇子带走了好几本藏书,约定好时间归还。   六皇子警告道:“你可不许为了看书,耽误正事。”   十皇子:“不会的,六皇兄放心。”   怡清殿夜里也灯火亮堂,十皇子执笔抄录。   卫詔等人的确才学不俗,可惜跟一些深有底蕴的世家子弟比还是差了些。   卫詔他们何尝不知,可是许多书籍都被世家垄断,平民难得见。   十皇子势单力薄,想要笼络人心,自然要受累费心些。   之后六皇子又接了修缮行宫的活儿,今年奉元帝要带后妃皇子和百官去秋猎。   六皇子兴致勃勃,他当然是不会做那些琐碎活儿,一应交给十皇子,他带人进猎场了,熟悉地形,六皇子想要在秋猎中大方异彩。   十皇子每天忙的不行,但隔几日都会把账目拿给六皇子观看。   十皇子道:“六皇兄,管事说往年的瓦片坏了,我想着若只修补一处,实在寒酸,不若全部换成琉璃瓦可好。”   六皇子在擦拭他的宝弓,头也不抬:“好啊。”   十皇子犹豫:“可若是全替换琉璃瓦,所费银钱就多了。”   六皇子:“多就多呗,工部会给钱。”   十皇子沉默,过了一会儿又道:“还有地砖,行宫用的青砖,虽然牢实,但是总觉得缺了些气派。”   六皇子:“那就换呗。”   十皇子道:“如果换了,一些梁木也得跟着换,这样一来,不但工程大,耗费也多。行宫其实也住不了多久,没必要做的那么好。”   十皇子微微敛目,轻声道:“表面过得去也可以啊。”   六皇子停住,他把宝贝长弓放一边,走到十皇子面前,严肃道:“小十,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皇子,怎么做事这么抠搜。”   “秋猎的时候,父皇带着皇子后妃和一众文武官来,那么多人看着住着,若是行宫简陋,你让我一张脸往哪儿搁。”   六皇子陡然沉了脸:“你想让本殿被其他兄弟笑话死吗。”   十皇子拱手:“皇兄息怒,弟惶恐。”   六皇子又数落了几句,才道:“工部那边有我,钱不够了就找工部要。他们若是不给…”   六皇子哼了一声,显然不会善了。   有六皇子这番话,十皇子放开手脚干,为了赶时间,十皇子让管事又召了一批工匠,两波工匠轮流干。   材料都选好的,工匠的伙食也好得很,进程也快,所有事都很完美。除了……   六皇子再不通俗务,看着账本上一大笔一大笔开销,也暗暗心惊。   他忍不住质问:“怎么用了这么多钱。”   他不想怀疑小十,但是…   十皇子恍若未觉,认认真真给他报账,最后都对上了。   十皇子不好意思道:“琉璃瓦和仿古面砖都是大头,还有其他……”   六皇子脸都绿了,又挑不出错。   十皇子渐渐没了声,许久,才弱弱道:“六皇兄可是觉得花费太大,不然收尾部分还是用以前的废料弄弄,一般人看不出来的。”   “胡闹。”六皇子没好气呵斥,他忍着心疼道:“大钱都花了,还在乎小钱?”   “弄,给我弄的最好。”六皇子强撑,里子已经没了,面子必须保住。   十皇子恭敬应是,而后退下。回屋的路上,他粗略估计了自己能在这次行宫修缮里拿的银钱,勾了勾唇。   赶在秋猎前半月,行宫完工了,六皇子也不傻。知道这次的账不能如实报,他自己垫了三分之一。   然而饶是如此,工部那边还是颇有异议。   十皇子抽空去见了卫詔一面,不但赠与对方书籍,还送了对方一套上好的笔墨。   卫詔又欢喜又忧:“十公子,这些东西太贵重了,卫某不能收。”   十皇子笑道:“书籍是我亲手抄录,不值什么。至于笔墨,你我兄弟相称,难道还不值一套笔墨吗?”   “这…”卫詔动摇了。   不得不说,十公子送的东西,他很难拒绝。   而且十公子,排行第十,一般人家子弟虽多,但是能有这般温润如玉气质的却是少见。   卫詔心里有了个猜测。   之后十皇子又借公事,去了一趟礼部,他特意打听过礼部尚书不在,他装作遗憾的去寻礼部侍郎。   把其他人打发走,十皇子就跟秦择说起公事。本就是小事,很快说完,十皇子看了一眼秦择的脸色,试探问:“大人可有闲时,片刻就好。”   秦择心道来了,面色不变:“殿下有何事?”   十皇子道:“大人也知我如今入了工部,免不了跟算学打交道。”他苦恼道:“底下人精,我感觉有些账目有问题,但我一时又看不出。能否请大人指点。”   秦择静静看着十皇子表演,不得不佩服对方张口胡说的本事。   在秦择的示意下,十皇子拿出了账本。   这是十皇子曾经账本造假的翻版,他还没自大到认为自己做的没有丁点儿破绽,所以提前让人检测。   秦择挨个查看,很快指出了问题,十皇子眼皮一颤,顺口胡诌。   秦择继续,之后指出了十来处问题:“做假账的人太不高明。”   十皇子恭敬道:“夫子能详细讲讲吗。”   一声夫子,好像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了。   秦择倒是没推脱,一个讲,一个听,十分和谐。   十皇子犹如醍醐灌顶,越发谦虚,末了,还把他跟卫詔讨论的问题拿出来请教。   秦择也顺势指点了。   直到黄昏时候,十皇子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秦择看着天边的落日,忍不住叹道:“他是一个好学生。”   系统:“宿主也是位很好的夫子。”   趁着秋猎在即,众人注意力都在秋猎随行人单上,十皇子又借公务之变,去礼部寻了一回秦择。   他有太多的东西想请教,而秦夫子会言无不尽的告诉他。   之前的账本并不完善,十皇子后面偷偷改了。   秋猎随行名单里,秦择也在列。   随着奉元帝逐鹿,秋猎正式开始,六皇子和太子别苗头,其他皇子不甘落后。   十皇子慢悠悠进场,这种场合他就算有能力,也不能出风头,既然是注定的结果,何必费心。   白云悠悠,树木翠绿,是难得的好风景。   十皇子骑着马,偶尔才弯弓搭箭射了一只兔子,随从兴冲冲跑过去提起来。   “殿下,这是您的猎物。”   他们殿下也打到猎物了。   十皇子矜持颔首,忽然他余光扫到什么,“那边好像有东西。”   他驾马追逐,很快就没了人影。   秦择在心里默默数数,当他数到三,一身劲装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   十皇子双目圆睁:“夫子?”   “您怎么落单了?”   秦择不语。   十皇子道:“山林里不安全,我送您回去吧。”   两人骑马并行,十皇子铺垫了一会儿,又开始请教问题。他一边问一边观察秦择脸色。   他想着,若是秦夫子有不耐烦,就立刻停止。   没想到秦择不但回答了,还有理有据,叫人信服。   于是,秦择发现要护送他回去的某人,悄悄在绕远路。   六皇子都踩点了,十皇子怎么会落下。   第一天秋猎结束,秦择只猎了一只兔子,还是十皇子赠与。   系统调侃:“反派在刷你好感。”   秦择淡淡:“他不是反派。”   系统微讶,却没反驳。   然而第三天的时候,秋猎出事了。也不知哪里来的黑熊,发了狂的攻击,当时奉元帝就在附近,自然被祸及,幸好四皇子和五皇子及时带人来,有惊无险。   作为之前修缮行宫的六皇子和十皇子被迁连了,十皇子被推出去顶祸,在众人面前被帝王斥责,还被罚禁足三月。   淑妃私下给了十皇子不少补偿。   六皇子没现身。   而十皇子禁足期间,怡清殿的二宫人给了他一张纸条。十皇子看完就烧了。   四皇兄的手伸的够长。   不过这套,他钻。   秦择置身事外,除了公务就是教导儿子和永嘉侯世子。   太子的男主光环时灵时不灵,他与女主成婚了,但是政事上并不出色。   而且听闻皇后似乎不太喜欢女主这个儿媳。   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后的性格还如过往。奉元帝越发不耐烦,初一,十五也就过去一趟,给了皇后面子就走了。其他时间不会踏足永安宫。 第14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   今年冬天格外冷,南方还好,京城以北的许多地方都冻死了人畜。   太子主动上书前往灾区安抚,太子妃留京照顾儿子。   然而在接近年关的时候,爆出当初秋猎场上,奉元帝遇上发狂的黑熊,不是意外,而是人祸。   矛头直指皇后娘家,太子母族。   此事一出,朝野震惊。人们最初是不信,可略做思索后,便脚底生寒。   太子已经长成,奉元帝的身体却还硬朗。然而帝位又只有一个。   奉元帝最后把这事压了下去,甚至太子赈灾回来后,奉元帝还大肆称赞太子。   其他人都觉得奉元帝是真心信任太子,不免安心。   四皇子把瓷中的鱼饵悉数倒入湖中,引来大片鱼群争夺。清澈的湖水都被鱼群搅的泛了浑。   四皇子眯了眯眼,倘若父皇真的信任太子,就该把此事挑明了问,而不是捂着。   “十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回殿下,十皇子还在犹豫中。”   四皇子并不意外,如果十皇子立刻就倒戈,他反而怀疑。   宫里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实际是什么样,恐怕只有其中的人才知道了。   秦择照样派人给老家那边送了年礼,但是这么多年并没有回去。   不过书信倒是有来往。郑父带着儿子又来过京城几次,秦择没拦着秦秋跟他们接触。   秦秋同他不一样。   年后,二皇子和三皇子表现出色,被奉元帝称赞了几次。   秦择站在队列中,飞快抬眸看了一眼奉元帝。   皇子们都大了,如果想要储君位置稳定,作为父皇,奉元帝应该把其他儿子分封出去,而不是留在京城,给他们权力,让他们办事。   九五至尊的诱惑超过人们的想象。只要有一丝机会,皇子们都会生出野望。   如果说十皇子是暗搓搓刷他好感,其他皇子则光明正大的试探着拉拢他。   然而秦择油盐不进,让其他皇子气闷。   而这个时候,老家的人来道,秦老太爷去世了。秦择顺势上书丁忧。   奉元帝本想夺情,但最后还是没那么做。   秦择的离去并没有影响京城的局势,不过他偷偷托人送了十皇子一些书籍。   有些不能宣之于口的,都写在书里了。   之后的发展跟原剧情颇为相似,十皇子依然暗投了四皇子。   在其他皇子的搅合下,奉元帝对太子的忌惮越发重。太子想要重夺父皇信任,亲自领兵出征边塞。   这个剧情点提前了好几年,一个地方变了,其他地方也跟着变了。   所以这次同太子一起去的,还有六皇子。   结果没有多大改变,太子虽然没死,但是宗朝一败再败。   奉元帝一怒之下直接废了储君,六皇子也被禁足,撸去一切职务。甚至连解禁的时间都没提。   皇后和淑妃斗了十几年,此时却默契休战,想先把自家儿子捞出来。   可惜她们碰了壁,淑妃转而想起十皇子,将母族的势力分了一部分给十皇子,希望对方能帮六皇子一把。   储君之位空悬,宗朝皇子们之间的争斗越发激烈。   十皇子素来低调,又无母族可依,其他皇子下意识忽略了他。   这也方便他行事。   皇后怂恿母族联合其他大臣向奉元帝上书,恳请恢复太子储君之位。   金銮殿上。   一名大臣道:“皇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只因一败,就废了储君,是否有失公允。”   “皇上,周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议。”   “皇上,臣附议。”   周大人看到众多大臣附和他,不知为何,心有点儿颤。   朝堂上少有“一个声音”发言,大多数时候都是争吵,对立,最后由帝王拿主意。   眼下恳求恢复废太子储君之位的声音高度一致。   周大人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天子脸色,骇的赶紧低下了头。   奉元帝面无表情,冷声道:“此事朕心里有数。”   不等群臣再说,大内侍高声道:“退—朝—”   没几日,六皇子解禁,然而废太子那里还是毫无动静。   奉元帝这是要告诉众人,他不会受裹挟。   淑妃对十皇子越发看重,因为当初就是十皇子跟她说,让她联络大臣去附和皇后那边的人。   这其中当然还有其他势力的人,不过都隐匿了。   东宫被层层封锁,昔日卑微的小太监提着食盒进来:“大皇子,用午膳了。”   废太子,如今只是占了嫡和长的大皇子,闻言苦笑一声。   他走到桌前,看清食物时,脸色黑了。   清可照人的稀粥和咸菜,以及冷硬的馒头。   他是成人无所谓,可是他的儿子还那么小。   大皇子一气之下掀翻了碗碟,厉声喝道:“本殿还没落魄到任人欺辱。”   小太监假假告罪,提着食盒走了,晚上时候,又提了同样的稀粥咸菜来。   大皇子妃暂时劝住了丈夫,让儿子用了些东西。   “殿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咱们得跟父皇示弱。”   纵然对皇后这个婆母不满,大皇子妃还是很喜欢她的丈夫。   大皇子叹了口气,伸手搂住妻儿。   小皇孙的哭声响在东宫,奉元帝听闻后动了恻隐之心,让人把小皇孙带出来。   结果小皇孙整个瘦了一圈,看到奉元帝时,怯怯道:“皇祖父,孙儿乖乖听话,孙儿再也不顽皮了。”   几句话说的奉元帝心里一酸。用午膳时,小皇孙吃着鸡腿,好像无比美味的东西一样。   奉元帝笑道:“以前也不见你这么喜欢鸡腿。”   “许久没吃了…”小皇孙下意识道。   话落,小皇孙后怕似的抿嘴。   奉元帝还要细问,小孩儿却不开口。奉元帝心里存疑,把人送回去后,偷偷留人观察。   结果发现东宫里的太监居然苛待大皇子夫妇和小皇孙的衣食。   奉元帝大怒,令人彻查,一路查到了三皇子头上。直接撸了三皇子身上职务,禁足皇子府。   三皇子的势力也被奉元帝打散,迅速被其他皇子吞食。   七皇子和八皇子见状生了退意。九皇子跟着投靠了六皇子。   二皇子自成一派。   四皇子和五皇子结盟。   但是这盟友关系能维持多久,谁也说不准。   奉元帝看着儿子们在底下争,心里也烦躁,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恐慌。   他现在需要一个“局外人”帮他分析,而秦择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本来秦择早该回来了,奈何秦太爷去世后,秦老太思念亡夫,再加上年轻时候累坏了身子,大半年后也跟着去了。   秦择这孝就一直守下去了。他趁机指点了几个侄子,可惜几人在读书方面都没什么天赋。   如今奉元帝下旨夺情,其实离秦择守完孝也就这十几日功夫,族中长老做主让他走了。   秦秋留在老家,他的籍贯在那里,秦秋打算在这一两年下场考试。   这次秦择回来,发现京城的变化颇大。十皇子也与一位世家女定了亲,不日完婚。   现在六皇子一派跟二皇子斗的凶,五皇子也在其中,四皇子却是低调的很。   奉元帝发间染了霜白,忍不住跟秦择诉苦。   “如今外敌当前,朕诸多儿子不去抗御敌人,却在自家争斗,让朕实在寒心。”   秦择垂眸,遮住了眼中的讥讽。   今天这一切本该能避免,是奉元帝担心子强父弱,被迫退位,所以才暗暗纵容儿子们斗。   现在奉元帝控制不了局势,又来抱怨。   秦择开口,还是那般板正样子:“皇子们争斗的源头就是储君之位。皇上何不从源头解决。”   奉元帝愣住。   “秦爱卿是希望朕重新立储。”奉元帝看着秦择,声音不自觉冷了:“不知爱卿希望朕立哪位皇子。”   秦择摇头:“皇上,臣离京数年,不知京中局势,无法给出判断。臣只是就皇上的问题,提出一种建议。”   奉元帝脸色稍霁。   “你容朕想想。”   奉元帝看哪个儿子都不满意,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自己掌权。他还如此健壮。   寻求长生丹药,大约是每个恋权帝王的必经路。奉元帝也不例外,并且他的疯狂势头,不下以前的帝王。   大皇子听闻此事有些错愕,随后无奈一笑。他现在这个样子,这般处境,又怎么去规劝父皇呢。   二皇子原本跟废太子交好,如今废太子没落,对方的势力投靠了他,二皇子自认他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他买通了制丹药的道士,他本意是想让道士替他在奉元帝面前美言,结果奉元帝服下丹药突然咯血。   被二皇子收买的道士悉数被处死,二皇子也被连削带揍,圈禁宗人府。   病痛加重了奉元帝的疑心,所以当皇后不知死活来恳求奉元帝解除对废太子的圈禁时,彻底引发了奉元帝对皇后多年的不满。   皇后被废,打入冷宫。宫里一时淑妃独大。   这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可惜淑妃和六皇子都觉得胜利在即,没有看到潜藏的隐患。 第15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   “皇上,六皇子德才兼备,有勇有谋,臣以为,六皇子当为储君最佳人选。”   “臣附议。”   但也有朝臣反对:“六皇子好大喜功,致我军惨败,如此莽夫怎可为宗朝储君。”   “荒谬,六皇子不过一副将,事事听从大皇子吩咐,明明是大皇子指挥不当,怎能迁怒六皇子。”   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   几位皇子旁观,六皇子微微蹙眉,但心中难掩傲气。   奉元帝扫过玉阶之下的几个儿子,眸光冰冷。   他仿佛忘了六皇子曾经也是他疼爱的孩子。   奉元帝给一名心腹使了眼色,对方提出一件政务,飞快把立储之事带了过去。   退朝后,皇子和朝臣也纷纷离去。   “四哥,五哥。”六皇子开口叫住二人。   四皇子和五皇子驻足。   “六弟有何事?”   六皇子看向二人,“四哥和五哥交好,感情深厚,弟弟很是羡慕。”   五皇子笑容疏离:“六弟同九弟和十弟的关系也很好。”   六皇子颔首:“他们很依赖我。”   这话很有含义,表面是依赖,实际则是依附。三人中,六皇子占主导权。   那么四皇子和五皇子,谁又占主导权呢?   很低级的离间术,但确实有效。   四皇子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粗人也有脑子了。   外敌之患未解,奉元帝本就不是什么有才干的,如今沉迷长生丹药,荒废国事。偏偏奉元帝还不肯放权。   朝臣着急上火,连连上书,结果都犹如石沉大海。   秦择单独求见奉元帝,奉元帝还有些恍惚,过了一会儿才回神。   他想了想:“让秦爱卿进来吧。”   奉元帝心道:若是待会儿秦择疾言指责他服丹,他是打人二十板子好,还是三十板子好。   他还没彻底糊涂,不想要秦择的命。   然而出乎奉元帝的意料,秦择并未对他服丹之事过问,直接了当:“皇上,狄戎屡屡进犯,我军且战且退,如今北方已失两座城池一个关口,五县十一村。再这么下去,后果不堪想。”   奉元帝龙目圆瞪:“竟然这般惨烈?”   他怒道:“竟然没人告诉朕!那些朝臣想干什么?”   秦择不惧:“皇上,朝臣连连上折,禀明此事。”   奉元帝一顿。   他以为那些奏折都是指责他昏庸的,原来是说战事吗。   秦择独来独往惯了,眼下皇子之争,百官也被拖下水,奉元帝对朝臣也失去了信任,秦择就成了其中的例外。   因为对方从未参与到皇子争斗中来。奉元帝便以为秦择是绝对站他这边的。   这会儿奉元帝问:“爱卿可有良策?”   “求和如何?”   秦择袖中的手倏地攥紧,面无异色,“皇上,豺狼虎豹喂不饱。”   奉元帝脸色有点不好。他并不想打仗,打仗意味着要分出兵权。   秦择不紧不慢道:“不过有大皇子和六皇子的前车之鉴…”   他没有说下去,但奉元帝懂了。   奉元帝觉得秦择说到他心坎上,于是忙道:“朕那几个儿子都不是省心的。”   秦择试探问:“皇上可有中意的武将人选?”   奉元帝还真有两个心腹,但他是打算留下来保护皇城,保护他这个帝王。   秦择又道:“如今狄戎来势汹汹,若不灭下其气焰,臣忧心国都将有南迁之危。”   他肃然的神情里含着隐隐的痛色,奉元帝被触及了。   殿内安静的厉害。   许久,奉元帝才给出答复,他同意派出一个心腹出征。这是他的妥协。   秦择见好就收,说起其他:“皇上,臣想着我军接连败退,士气大减,不若再派一位皇子监军,以振军心。”   奉元帝对此格外敏感,“秦爱卿可有人选?”   秦择拱手:“臣对皇子们不了解,但是臣想着,这位皇子最好性子软和,只做鼓舞人心之用,其他的不能插手,这样战场上就会是主帅的一言堂。”   奉元帝若有所思。   次日奉元帝连下三道旨意,派出心腹主将,十皇子监军前往边境。   所有人都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奉元帝肯调兵遣将抵抗狄戎就是好事。至于十皇子,他的存在感真的太低了。   六皇子喜怒交杂,老十都能去边关,为什么他不能。   但淑妃劝道:“储君之争愈演愈烈,你此时走了,想把权力让人吗?”   六皇子沉默。   四皇子暗中跟十皇子联络,四皇子私下跟狄戎勾结,当初废太子和六皇子带军惨败,是他从中作梗。   如今边关换上自己人,四皇子当然帮自己人了。狄戎没想到四皇子说翻脸就翻脸,还傻乎乎的根据四皇子的情报进攻,结果入了宗朝军队的套,损失惨重。   边关大捷,着实振奋人心。六皇子觉得小十倍给他长脸儿。   四皇子心思转换,决定再加一把火。   他动了他最早埋下的钉子,在奉元帝的丹药里做手脚。   是夜,奉元帝服药后差点一命呜呼。   这是不正常的,奉元帝立刻怀疑丹药有问题。矛头很快指向了六皇子。   毕竟六皇子现在呼声最高。   奉元帝愤怒之下想处死这个逆子,但残留的一丝理智制止了他。   因为太顺利了,他这边下令,很快就查到了是六皇子派人在丹药中下手。就好像有人引导一般。   可是怀疑生起,奉元帝无法再信任六皇子。奉元帝顺势把六皇子圈禁了,将淑妃贬为小小才人。   彻查没有结束,几经周折后,查到了五皇子头上。   耗时太久,奉元帝身体每况愈下,听闻背后黑手是五皇子。奉元帝沉默良久,问也没问,就将五皇子以谋逆罪关进了宗人府。   五皇子的派系则是杀的杀,贬的贬。   大肆杀一通,奉元帝的怒火渐渐平息,然后奉元帝惊讶的发现,京中居然只剩四皇子和几个不过七.八岁的儿子。   若是四皇子逼宫…   奉元帝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不会的,老四不会的。   奉元帝剧烈咳嗽,雪白的干巾上是泛黑的稠血。   “皇上,四殿下来了。”   奉元帝一惊,四皇子从殿外而来,神态温和:“父皇,听太医说您近来转好,儿臣心喜不已…”   后面四皇子说什么,奉元帝听不到了,他只看到四皇子嘴巴在动,脸上温和的笑格外可怖。   奉元帝忽然一颤,指着四皇子,大口吐着鲜血骂道:“是你,是你”   “你这个逆—呃——”   奉元帝一口气没喘上来,无力的倒回床上,死不瞑目。   四皇子心里一突,虽然他盼着奉元帝死,但绝不是这样的情况。   父皇他,还未立遗嘱。   四皇子看向周围伺候的宫人内侍,杀意顿起。   四皇子立刻发消息让十皇子回京。然而十皇子是回来了,却是带着人来捉逆贼。   十皇子将四皇子与狄戎勾结之事昭告天下,群情激奋。   不过一日功夫,十皇子携正义之师,就将叛国贼四皇子拿下。   剩下皇子未长成,秦择在众人犹豫之时,朗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十殿下击退狄戎在前,捉拿叛贼在后,论勇论德,十殿下当之无愧。大宗朝若得此明君,可开太平盛世。”   他一撩衣摆跪下,“臣秦择,恭迎新主。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秦择带头,剩下的中立派也不再摇摆,齐齐跪下:“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是十皇子登基。有老臣见十皇子背后无人想拿捏他,谁知十皇子趁机把那些人给收拾了,提携自己的心腹。   此时,十皇子曾经的势力终于浮出水面。而他登基后,改年号盛明,世称盛明帝。   因为当初秦择拥立盛明帝有功,被破格翟升为一品大学士,兼领太师。   众人皆以为秦择会走上权臣之路,然而秦择辅佐盛明帝稳定朝堂后,突然在朝堂上咯血昏迷,经太医诊治是积劳成疾,药石无用。   殿内,秦秋跪在父亲身侧,泣不成声。秦择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安抚。他少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秋儿,做人做事,问心无愧。”   秦择语速很慢,吐字却很清晰。   秦秋连连点头:“爹,我会的,爹。”   秦择哑声:“去吧。”   他偏头看向盛明帝。   盛明帝挥退众人,秦秋不舍的离去,盛明帝看着床榻上面如金纸的男子,心中泛起酸苦。   秦择对他招了招手,盛明帝上前,堂堂天子躬身俯在秦择身侧。   秦择费力的握住他的手,气若游丝:“臣…这辈子最庆幸的事,就是成为皇子师。”   盛明帝浑身一滞,刚要开口,眼泪却先掉了下来:“夫子…”   “夫子?”   盛明帝惊恐抬头,秦择已经闭上了眼睛,盛明帝心中大恸。   三日后,盛明帝追封秦择为帝师,以帝师规格下葬。 第16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完】 ……   秦择去世后,盛明帝也跟着病了一场,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他还是那个人人可欺的十皇子,被人一脚踹入湖中,拼命挣扎,他的兄弟们都在岸边看着,笑着。   直到一抹绯色身影袭来,将他从梦魇中拽出。   盛明帝半坐在床上,殿内烛光明亮,暖意融融,他却觉得冰冷入骨。   “小清子,小清子。”   一名内侍匆匆进来: “圣上。”   盛明帝急道:“替朕更衣,朕要去秦府。”   小清子愣了愣,但是没多问。   半个时辰后,天子亲卫队立足秦府前。   秦秋穿好衣服,匆匆带着妻儿相迎,“臣恭迎皇上,皇上”   盛明帝略过他,直接去了秦择生前的书房。   秦秋要跟,被小清子拦住了:“秦大人,圣上这会儿难受着,您别去了。”   秦秋顿住。   秦择生前的书房收拾的干净,盛明帝举着烛台,一一看着曾经的书架,他随意取了本书,上面有秦择的注解。   熟悉的字体让他红了眼眶。   盛明帝深吸一口气,把书籍合上,他在这间书房来回看,书案后恍惚还有秦择的身影。   不用看都知道对方一定微蹙着眉,忙活公务。   忽然,盛明帝看到角落里一个小柜子,还上了锁。   盛明帝犹豫片刻,命人将其砸开。然而里面的东西却让他愣在当场。   盛明帝指尖发颤,来回三次才把纸张拿起。上面是他稚嫩的字迹。   小清子瞳孔微缩,悄悄带人退出去。   那些纸张上打着滑稽的圈和勾,彰显着作答人的错对。   久远的记忆冲击而来,夫子为什么要把他的答卷跟其他皇兄分开。   现在有了答案。   一种猜测漫上心头,叫盛明帝全身的血都火热了起来。   但是,他又不敢相信。   他当年什么都没有,还一堆麻烦,夫子怎么可能另眼看他。   可非如此,这些被好生保存的答卷又是什么。   会不会,不止他一个人。   盛明帝心里微恼,他还要翻找,却在旁边看到了数本账本。   【底下人精,我感觉有些账目有问题,但我一时又看不出。能否请大人指点。】   【做假账的人太不高明…】   盛明帝心尖一颤:夫子那时知道是他,是他做假账?!   后来他带兵捉拿叛贼四皇子后,夫子毫不犹豫拥立他为帝。   有些东西不能细想,盛明帝过往觉得违和的地方都明了了。   幼时被留下斥问,却能得到一顿美味的饭食,他被人欺负,却因为各种缘由中断。   再到后来他称帝,夫子尽心引导他,帮他排难。   桩桩件件不胜枚举。盛明帝感觉触碰到了真相,可是…   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在他最狼狈的时候来关爱他,没有条件的护着他?   答案是否定的。   可秦择的所作所为却打破了这个现象。   多年来刻意压下的情感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击着盛明帝的理智。他整个人好像被填满了,又好像空落落的。   盛明帝感觉脸上微凉,抬手抚摸,才惊觉是泪。   他连唇齿都跟着发颤,喉咙里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密密麻麻的痛激的他泪意汹涌。   良久,书房内传来一声委屈的轻唤:“夫子,您骗我好苦…”   自那晚后,小清子发现盛明帝变了,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仿佛一座被雾笼罩的山,现在雾散山现。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皇上的性子越发好了。   曾经被先帝圈进的废太子也被盛明帝放了出来,做了富贵闲人。   其他皇子只要不是大错,盛明帝也睁只眼闭只眼。   听闻六皇子在府内大骂盛明帝白眼狼,皇上也没计较,除了限制六皇子自由,一应待遇与六皇子从前无异,并无苛待。   这日,盛明帝还亲自去了六皇子府。   六皇子看着风光无限的盛明帝,扯了扯嘴角:“小十,你真威风啊。”   小清子立刻要呵斥,被盛明帝阻止了。   “你们退下,朕要跟六哥说说话。”   六皇子讥讽一笑。   盛明帝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开口道:“六哥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走近的吗?”   六皇子一愣,随后恼羞成怒:“本殿不知你那时便会伪装了。”   盛明帝淡淡道:“你害我是真。不曾冤枉了你。”   当初踹盛明帝下湖的内侍,盛明帝派人打断了对方踹他的那条腿,但留了那内侍一条命。   六皇子嘲弄:“难为皇上多年来对我伏小做低了。”他说着还有些得意。   盛明帝平和的点点头:“与其被所有人欺负,还不如被你一个人欺负。很划算。”   六皇子噎住,笑不出来了,他恶狠狠道:“我和母妃对你不好吗?”   盛明帝:“如果你是指高兴了赏点东西,不高兴就随意呵斥是种好的话,朕会回报给你这种好。”   六皇子被堵的没话说。   “你母妃那边…”盛明帝顿了顿,“皇宫里好吃好喝供一个人终老还是没问题的。”   六皇子猛的抬头。   盛明帝起身,直视他:“六哥脾气太暴躁,朕不放心你外出。但是你想听曲儿,还是想要些解闷物件儿,朕也不会短了你。你若想进宫看看你母妃,一年有个几次也不是什么为难事。”   话落,盛明帝抬脚离开。   六皇子看着他离去,枯坐良久才喃喃道:“不是那样。”   离开六皇子府,盛明帝感觉浑身一松,阳光洒在身上,又暖又热。   他曾经想,若有一日他掌权,定要拉着所有欺辱他的人一起踏黄泉。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有人默默关爱了他二十载,他的人生有黑暗,但同样拥有光明。   他想,他还是喜欢这世间的。   废后那里,盛明帝没有刻意为难,但更不可能荣养,每日只清粥咸菜养着。   盛明帝更多的心力还是放在国事上,他要带着这个王朝走向辉煌,百年之后,他可以骄傲的对夫子道:您没有护错人。   ……   秦择听着系统转述他离开那个小世界的后续,忍不住勾了勾唇。   系统道:“你离去后,盛明帝对秦氏一族格外厚待。不过秦秋很知分寸,续写了君臣相宜的佳话。”   秦择笑着点点头。不过目光触及躺在营养舱里的妻子,秦择的笑容又散了。   系统安慰道:“男女主做了一辈子富贵闲人,他们很满足,所以小世界十分稳定。而盛明帝开创盛世,福佑无数百姓,这份功德也有宿主的一份。”   “宿主你看。”   秦择还有些疑惑,然后就发现他妻子的上方有一个类似进度条的东西。   此刻,进度条一下子蹿到了20%。   这对秦择来说是一个无比的好消息。   系统犹豫片刻,问道:“宿主要继续吗?”   秦择又看了一眼妻子,随后点头。   系统:“上个小世界的情感抽离12%…29%…53%…80%…100%,前往下个小世界。”   秦择脑瓜子钝痛的,眼皮似有千斤重,耳边是孩童刺耳的哭声。   “爹,不要卖二姐…”   “…二姐,二姐不要走啊…”   秦择费力睁开眼,入目是昏暗的室内,秦择眯了眯眼,才能清楚视物。   他躺在一个木板床上,土墙漏着缝儿。   “爹醒了,三姐,爹醒了。”   “三姐快求求爹,不要卖二姐。”   秦择偏头,三步外两个脏兮兮的小女娃看着他,小的那个一直在哭,大点的女娃神情出奇的冷漠。   适时,一个年纪更大的女孩子从外面端着一碗粥进来,走到秦择面前勉强笑了笑:“爹,吃点东西吧。”   秦择腹中空空,接过碗喝了小半就不要了:“我还有些困,再睡会儿。”   他躺回床上,听着脚步声远去。   剧情传来,这个世界的意识偏爱女主,允了她福运。   一直好运的女主救了男主,两人破开重重阻拦走到一起。   这其中少不了挡路石,其中最突出的就是跟女主同村的恶毒女配。   最后恶毒女配真面目暴露,揣着五个月的肚子死在女主手上。女主沾了未出世孩子的血,破了女主福运命格,引发小世界失衡。   好巧不巧,那个恶毒女配就是这具身体的三女儿。   原主吃喝嫖.赌占全了,双亲早逝,他的妻子是买来的童养媳,这些年操持里外,又接连生产坏了身体,在生小女儿时,没熬过去丢了命。   这些儿女里,原主唯一的儿子夭折了,只剩下女儿,于是原主更加苛待孩子。这次他赌输了钱,就把二女儿抵了。   原主死后,二女儿被债主拖走,三女儿和四女儿被村里其他人收养。   三女儿和四女儿是拖油瓶,人人嫌。女主是小福星,人人爱。 第17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01 ……   黄昏时候,秦择从床上起来,院子里没有人,他打量这个院子。   泥巴和稻草混做的墙面,茅草顶,墙面有些地方还开裂了,漏着风,被人塞了稻草。可惜一大半稻草被风吹落在地。   一间堂屋,左边是正房,右边是厨房。正房和厨房前面挨着东西厢房,应该就是平时几姐妹住的地方了。破虽破,但的确是标准的农家院子。   院子的西角落里堆着扫把和一把坏了的锄头,东角落放着一盆脏衣服没洗。再过去两步,就是装水的大水缸。   秦家家里没打井,吃水都要去一里外的河里打。原主记忆里,从没一天打过水。   爹娘在时靠爹娘,爹娘没了靠媳妇儿,媳妇儿没了又压榨女儿。   原主现在还剩下四个女儿,大女儿已经被原主卖给一个三十多的鳏夫,二女儿即将拿去抵赌债。   秦择眉头微蹙,那鳏夫之前的妻子听说就是被打死的。   “吱呀——”   秦择闻声望去,二女儿扛着比人高的锄头,三女儿和四女儿提着菜篮子。   那菜水灵灵的,码的整齐,根须上没有丁点儿泥土,一看就是在外面洗干净了才带回来。   二丫冷不丁看到秦择,吓了一跳,小声唤道:“爹。”   之前浑身不适,秦择没看清楚,这会儿秦择发现三个女儿身上的衣服都是叠了一层又一层的补丁,边缘泛着毛边。一个赛一个的干瘦,衬的眼睛更大了。   秦择垂眸,二丫紧张的握着锄头柄,她常年干粗活,指骨比同龄人粗大,双手又黑又糙,指甲缝里染着黑灰和泥巴。   她似乎感受到了秦择的视线,低声道:“爹,我我去做饭。”   她把锄头放到角落里,匆匆进了厨房。   三丫转身关院门,然后跟着进了厨房。   只有五岁的四丫怯生生的扯着秦择的袖摆哀求:“爹,不卖二姐好不好。”   “爹…”   小丫头说着说着又哭了,三丫躲在厨房门后偷看。   “爹输掉的钱都会赢回来。”   三丫听见她爹如是说,心跟着沉了沉,对她爹的厌恶也更添了几分。   秦择越过四丫,大步出了院门。四丫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看到三丫还问:“三姐,爹不卖二姐了吗?”   三丫白了她一眼:“傻货。”   四丫嘴巴一瘪,小跑进厨房:“二姐,二姐,三姐骂我。”   二丫别过脸,飞快拿袖子压了压眼角:“四丫,你说什么?”   四丫忘了自己被骂,关切道:“二姐,你是不是在哭啊。”   “二姐,你别哭,爹,爹不会卖你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说到后面,她自己也没了底气。   这厢秦择出门后,遇到了干完活回家的同村人。   这里是宋家村,大部分是宋姓。原主的祖辈是逃荒来的,本就人丁少,原主还作死,现在村里勉强有点关系的大概是猎户秦文山。他们俩是宋家村里唯二的秦姓人家了。   原剧情里,原主死后,秦文山收养了三丫。四丫被另一户人家养了。   因为秦文山经常上山打猎,有时也会带家里小辈去山上转转,所以三丫胆子比同龄人大,也熟悉地形。   也是因此,后来三丫才能抢了女主偷偷在山上救男主的功。   秦择干咳一声,觉得自己想远了。   一位老人道:“秦择,天都快黑了,你还去哪里?”   秦择笑笑:“前几天手气不好,今儿我感觉运气来了,得把之前输的赚回来。”   老人狠狠皱眉,刚要说什么,被身旁的年轻男人制止了,对方看向秦择,冷嘲热讽:“那就不耽搁你赚钱了。”   秦择没听出来似的,朝老人点点头,然后双手枕在脑后,溜溜达达的走了。远远的,还能听到他的哨声。   老人叹了口气:“秦择这么不着调,那几个丫头可怎么办?”   年轻男人缓了神色,劝道:“爹,咱能力有限,哪管得了那么多。”   老人摇了摇头,步履沉重的走了。   秦择离开宋家村,径直朝镇上走去。他没有进镇,而是沿着镇外走着,最后在最西边一个破棚子外停下。   附近溜达,实则站岗的二人看到他都乐了:“择哥来了,快请进。”   “择哥今儿玩点什么啊。”   秦择被带进棚内,直接对管事道:“我没钱了,先借个三两。”   管事转了转眼珠,“你借了可还能还?前两日你不都拿你二女儿抵钱。”   秦择一下子涨红了脸,三白眼射出凶光:“老子好几个女儿呢。你借不借吧。”   管事心里骂了句窝囊废,面上道:“借借借。”   他很快写好了借据,让秦择签字按手印。随后把三两银子给了他。   趁秦择低头拿钱的功夫,管事跟不远处摇骰子的男人对了个眼神。   这个赌场破陋,但花样还不少,光骰子的玩法就三四种,还有牌九,弹棋,最里面甚至还有隐隐的鸡叫声。   秦择眼睛微眯,跟人去了三号桌。   摇骰子的男人二十出头,恭维道:“择哥好,这回先下注多少?”   桌边已经有两个男人了,一个瘦高个,一个满脸麻子。他们也上下打量秦择。   秦择拿出一钱银子啪的放在桌上,微微躬着身,眼放精光:“这局买大,今晚老子要把之前输的都赢回来。”   其他人笑笑,来这儿的谁不是这种想法。   瘦高个和麻子对视一眼,“我们买小。”   摇骰子的男人朗声道:“想好了啊,买定离手。”   众人的目光都在男人手上的骰盅,倏地落下。   骰盅缓缓揭开:“五五六,大。”   秦择一下子激动的蹦起来:“我赢了,我赢了,给钱。”   瘦高个和麻子郁闷极了。   赌局继续,第二局第三局,秦择又赢了,然而第四局,他就开始输了。   秦择脸色有点不好,摇骰子的男人安抚道:“择哥,赌场上输赢是常事。择哥今儿一看运气不错,说不定下局你就翻盘了。”   秦择没吭声,但还是下注了。之后他赢了两局,又输了一局。秦择就换了阵地,跑去跟人打牌九。   “哟,阿择来了,今儿手气如何啊?”   秦择啐了一口:“他妈的,别提了。刚刚又输了一局,我换个地儿。”   一个大肚子男人笑道:“行行,我给你让个位置。”   秦择打牌九开始也输,三把后才慢慢开始赢。一般保持在输两把小的,赢一把大的。   半夜时候,秦择满脸红光的找到管事,甩出三两银子:“借据给我,老子还钱了。”   管事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择哥别啊,这会儿还钱,漏财运。”   不得不说,这管事把赌徒的心理抓的极准。可惜他遇上了秦择。   “屁,那借据才是漏老子财运,财一直往你那儿跑。”   管事心里一颤,以为秦择知道点什么,但秦择骂骂咧咧,只让他快点把借据拿出来,嚷嚷着要把财运漏洞补上。   管事无法,只好把借据拿出来。秦择拿起来团吧团吧扔嘴里吃了。   “这下漏洞补严实了。”   管事嘴角抽抽。   秦择接着去赌,等到天亮时候,他眼睛通红的再次找到管事。   熬了一晚上夜,管事脑子有些懵,见秦择这样,还以为秦择输红了眼,想也没想道:“这次借多少?”   “借个锤子。”秦择又甩出五两银子,“把之前的欠条还给老子。”   管事那点迷糊全跑了,试探道:“择哥昨晚手气不错啊。”   秦择得意道:“当然,如果不是中途输了,我还能赢更多。”   管事闻言,心里的怀疑散了小半,他不愿意还欠条,“择哥累了一晚上,吃点东西吧。”   “我不吃。”秦择怒道:“快把欠条给老子,老子琢磨半宿了,老子一直输,就是因为还有张欠条在你这里。”   秦择面色狰狞,犹如一头饿狼。   管事有点儿发怵,他见过不少赌徒,知道有些人认了死理能有多疯狂。   罢了罢了,左右秦择以后还会来的。   管事不情不愿的把之前的欠条还给秦择,秦择看了一眼确认无误,立刻塞嘴里吞了。   “这下财运都是我的了,我以后会发大财。”   管事差点没翻白眼,敷衍着把人送走。   秦择摇摇晃晃的离开赌场,清晨的阳光明亮,激的他合上眼。   原主一直以来都被好吃好喝供着,比他女儿还细皮嫩肉,虽然平时也喝酒,但都因为囊中微薄,不能敞开了吃喝,所以被动保持了身材。   没了那种流里流气,只是静静沐浴在阳光下,竟然有种返璞归真的质朴。   可惜睁眼后,他眼里的红血丝和自带凶相的三白眼就把这种质朴破坏殆尽。   早上有不少摊子出摊了,秦择在一家面摊坐下:“老板,一碗阳春面。”   阳春面是素面,会便宜些。   面摊老板认识他,见他一脸疲惫,半玩笑半嘲讽道:“昨儿又去哪逍遥了。”   宋家村离镇子不远,原主有俩钱儿就往镇上跑,时间久了,镇上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也知道他家里那点事。   秦择嘿嘿笑:“当然是去挣大钱了。”   老板摇摇头,没再跟他搭话,端上面之后就去招待其他客人。   秦择就昨儿白日喝了小半碗粥,一直捱到现在,肚子早就在叫了。   他顾不得烫,拿起筷子夹着面条就往嘴里送,眨眼间就把面吃光,汤喝尽。   “老板,你手艺真好,让人吃了还想吃,以后肯定能把生意做大,开一个面馆,客似云来的。”   面摊老板虽然烦他,但这种好听话也很受用,笑道:“借你吉言了。”   秦择端着空碗凑过去:“老板是敞亮人,再给我打一碗面汤吧。”   面摊老板:“嘿—”   面摊老板被气笑了,他就说秦择这小子什么时候能说中听的话了,搞半天原来是想占点小便宜。   面摊老板瞪了他一眼,还是给他打了碗汤。这汤是拿大骨头熬的,上面撒点葱花,味道极好。   腹中有了五分饱,秦择溜溜达达回家,途中还买了五文钱的豆糕。豆糕两文钱一块,秦择跟人磨了价,五文钱捡了三块走。   他进村的时候,有去挑水的村人看到他,“秦择,你去哪儿了?”   村里人一般不会连名带姓的叫人,太生分。大多数都是某某兄弟,某某家的,或者直接叫小名。   但谁让秦择太奇葩呢。   秦择得意道:“挣钱去了。”   村人撇撇嘴,什么挣钱,肯定又去赌了。   “我累死了,先回家了。”秦择丢下话就走远了。   秦家院门关着,秦择敲了敲门,没人应。三个丫头应该出门了,要么是在田里,要么去打水了。   院门破旧不堪,稍微有力的男子都能踹开,秦择看了一眼,最后靠在院门处打盹儿。   他头还有些痛,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直到他被人轻轻晃醒。   二丫颤声道:“爹,你怎么坐在门口。”   她有些害怕,她晚点出门就好了。让她爹睡门口,还不知道她爹怎么生气呢。   秦择眨巴了下眼睛,“你们回来了。”   他想要起身,结果刚醒腿没劲儿,身子一个大摇晃,还是二丫及时扶住他。   一家人进了屋,二丫道:“爹,我去给你做饭。”   她暂时想逃避她爹的问责。   三丫却误会了,她爹不知道去哪儿混了一晚上,回来后二姐还这么尽心尽力的伺候。   以前是娘,然后娘没了。后来是大姐,结果大姐被卖了。她看到爹收了大姐夫钱,大姐才不是嫁人,就是被她爹卖了。   现在二姐也要被卖了。或许再不久就是她了。   三丫眼睛都气红了,死死攥着小拳头,然后在二丫和四丫的惊呼中跑走了。   二丫急道:“爹,我去把三丫找回来。”   秦择摆摆手:“不用,村里都是熟人。”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给二丫。   “爹昨晚手气好,把你赢回来了。”秦择伸了个懒腰,就朝自己屋里走去,他还要补个觉。   堂屋里,二丫捧着油纸包,脑子里还回荡着她爹的话。   把她赢回来了?!   是不是说,她不用离开这个家了。   四丫惊叫:“二姐,你怎么又哭了,二姐你别哭。”   二丫俯身抱住她:“二姐是高兴。”   四丫茫然,高兴咋还哭呢。   二丫松开她,这才注意油纸包,小心打开后,发现里面是豆糕,不多不少正好三块。   四丫眼睛都直了,“二姐是…是豆糕。”   二丫噗嗤一笑,“二姐不是豆糕。”   四丫缠着要吃,二丫看了正屋一眼,咬咬牙拿了一块豆糕出来,大半给了妹妹,她就只尝点味儿。 第18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02 ……   三丫跑到村尾就冷静下来了,愤怒退去,当着她爹的面跑出家的害怕涌上心头。   可让她现在回去,她不愿意,也不敢。   眼泪啪嗒落下,三丫坐在路边小声哭。   “秦择家的三丫头?”身后传来一声寻问。   三丫顿住,然后飞快擦了脸,起身就要跑,结果左脚绊右脚狠狠摔了一跤。   宋齐河赶紧把小丫头扶起来,惊道:“怎么摔的这么严重。”   三丫除了手上的擦伤,最显眼的就是右边小脸那一个拇指宽的擦伤了。   三丫还想跑,宋齐河沉了脸:“三丫头,你这伤在脸上,不好好治以后要留疤。你是女孩子,脸上留了疤就不好嫁人。”   三丫不敢动了。只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宋齐河。   宋齐河叹了口气,“伯伯家还有些草药,给你包扎下。”   宋齐河是名赤脚大夫,宋家村人有个头痛脑热一般找他,便宜有效。   所以宋齐河在村里很有威望。   他敲响了自家院门,开门的是宋家大儿子宋起康,“爹,你”   话到一半,他惊道:“三丫?!”   宋齐河推开他,带着三丫进了院子,头也不回的吩咐:“去打盆温水来。”   宋起康应下:“好。”   院里的动静引来了屋里的人,宋齐河的妻子孙氏带着小女儿和大儿媳出来,看到三丫右边小脸的擦伤,忙问:“怎么弄的,还伤脸上了。”   宋齐河在拣草药,磨碎。   三丫猝不及防面对这么多不熟悉的人,整个人僵硬的跟木头似的。   宋齐河的小女儿宋青青偏了偏头,然后回屋拿了一块红枣糕出来给三丫:“妹妹吃点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宋青青其实跟三丫同岁,只是宋青青养的好,三丫天天吃不饱,自然看起来就更瘦小。   三丫没接糕点,宋青青举了一会儿手累了,只好拿回来。   宋家大儿媳王氏见状,眉头微蹙。她拍了拍小姑子的肩膀,想把人带回屋。   宋青青撒着娇不走,“大嫂,我在屋里闷半天了,瞌睡虫都闷出来了。”   王氏被逗笑:“就你借口多。”   三丫看着姑嫂二人相处,忍不住羡慕。   宋起康把温水端来,宋齐河给三丫的伤处擦拭,然后上药。   宋起康以后要继承他爹的衣钵,这种时候都会旁观。   宋青青也闹着看新妹妹,孙氏摇了摇头,独自回屋了。   上完药,宋齐河叮嘱三丫:“回去别碰生水,知道吗?”   三丫乖乖点头。随后又道:“谢谢伯伯。”   她捏着衣角,含糊道:“快晌午了,我我先回家了。”   她朝宋齐河鞠了一躬,就从宋家跑了,中途那个破洞的鞋子跑飞了,她又忙着捡回来,就这么光着一只脚跑回家。   王氏见状不满:“家里没个年长女人教就是不成。”她跟婆母嘀咕:“刚才青青好心给那丫头吃点心,都递过去了还不要。也就是青青心善,若是换了我,爱吃不吃。”   孙氏叹道:“三丫也不容易。”   王氏哼了一声。   三丫顶着一脸草药回家,二丫问起,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二丫也不再问了,只是拿出一块豆糕给她。   三丫没立刻接,“哪来的?”   二丫:“爹给的。”她迟疑片刻,还是说了:“爹说他昨晚把我赢回来了,我可能不会被卖了。”   三丫眼睛一亮:“真的?”   二丫:“应该是真的吧。”   她看到妹妹的脸,又有些心疼,三丫却没注意这些,而是拿起豆糕,恶狠狠咬了一大口,吃东西的时候扯动脸上的伤,疼的她一哆嗦,她却没管。   午饭时候,秦择起了,堂屋里只有二丫和四丫,他问:“三丫还没回来?”   二丫低头含糊道:“三丫在厨房。”   四丫接茬:“三姐脸伤了。”   二丫抬头喝道:“四丫。”   四丫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秦择已经起身去厨房,三丫躲在灶台后面,碗里是两根红薯混着青菜。   她听到动静,刚抬起头就对上秦择的目光。她还记着早上的事,怯生生喊了一声爹。   秦择扫了她一眼:“来堂屋吃饭。”   然后就走了。   三丫默默跟上。   饭桌上很安静,四丫吃完了乖乖坐着,不时舔舔嘴唇。   秦择挑眉:“几根红薯吃的这么美?”   四丫捂住嘴巴摇头,然后又点头。   秦择:“什么意思。”   二丫帮着道:“爹,四丫比较笨,你别跟她恼。”   四丫听懂了,不服:“二姐,我不笨。”   “我只是想起豆糕了,豆糕好吃。”   三丫看了她一眼,一筷子把碗里的红薯戳了个洞。   秦择笑道:“喜欢就再买。爹很快就会发大财,到时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你们想吃多少吃多少。”   三丫差点听吐了,强忍着没有离桌。   二丫尴尬的笑笑,没作声,只有四丫欢呼问:“爹要给我买豆糕吗?”   这侧重点找的,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   秦择喝了口稀饭:“买啊,爹有钱。”   他的饭是单独做的,是家里最好的伙食,至少能看到米。   吃了饭秦择就带着四丫出门了二丫不放心跟了去。说句不孝的,她真有点担心她爹偷偷把四丫卖了。   三丫回屋睡觉,睡到一半又爬起来,跑到了村口等着。   虽然四丫又蠢又呆,但是她爹如果真的把四丫卖了,她就,她就…   三丫咬着唇,用力踹了旁边的石头,结果痛的她小脸扭曲。   旁边传来闷笑声,三丫看过去,发现是宋青青,对方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三丫脸色涨的通红,背过身不理人。想着等会儿宋青青就该自己走了。   谁想宋青青走过来,笑盈盈问道:“妹妹,谁惹你了。”   三丫不吭声。   宋青青想了想,把手里的红果儿递给她:“给你吃。”   三丫:“不要。”   “为什么,这很甜的。”宋青青不明白三丫为什么要拒绝。   这红果儿是田野里找的,不值钱,只是她运气好,每次都能找到又大又甜的红果儿。   三丫又不说话了。   宋青青苦恼极了:“妹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三丫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吭声。   宋青青有些失落的走了。路上遇到宋家三哥宋起安,他见妹妹垮着小脸,逗她:“谁惹我们家青青了?”   宋青青摇头。   任凭宋起安怎么问,宋青青也不说。宋起安挠头,小女孩的心思真难猜。   三丫一直在村头等,随着时间过去,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直到黄昏时候,她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三丫立刻跑过去。   刚靠近就听到四丫欢快的笑声,对方趴在秦择的背上,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三丫到嘴边的话生生堵住,费力的扯了扯嘴角:“爹,你们回来了。”   若是她现在面前有镜子,一定能看到自己的表情都快哭了。   秦择心软了两分,面上不显,把四丫放地上。   四丫立刻把糖葫芦递过去:“三姐,吃。”   三丫努力压着脾气:“三姐不饿,你吃吧。”   她又看了一眼二姐,二丫双手都提着东西,脸上有明显的笑意。   “走一天累死了,先回家。”秦择大步朝村里走,四丫立刻跟上去,二丫叫了一声三丫,也跟着回家了。   三丫有点懵,这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样。   堂屋里,二丫把买来的东西都放在桌上,大米,盐,酱油,碗,家里的碗大多都缺口了。一把镰刀,针线,还扯了一身布。   嫩绿色,一看就是给女孩子穿的。甚至还有几根头绳。   而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两个巴掌大的一块五花肉,旁边还有好几根猪骨头。   秦择喝了一口水,问:“二丫头,你烧肉的水平不好,等会儿我指点指点你。”   二丫连连点头。   四丫掰了一颗糖葫芦攥手里,小口小口咬着吃,笑眯了眼。   三丫噎的慌,她有很多话想问,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夜幕时分,秦家的烟囱升起了青烟,秦择懒散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这肉太肥了,再煎一煎。”   过了一会儿又说:“把多余的猪油舀起来。”   “好了,下…”秦择刚想说下姜片和酱油,最后又改了口,“倒点水没过肉。”   而旁边锅里炖着骨头汤。   肉食的香味儿弥漫出院子,四丫围着灶台,口水流了一地。   她扭着小脑袋对秦择道:“爹,肉肉好香。”   三丫冷冷瞧着,香有个屁用,还不是只有看的份儿。   她往灶膛里添火,火光映出她紧绷的小脸。   “你脸上的草药换了没?”   三丫愣了下,才意识到她爹在跟她说话。她抬手碰了碰,小声道:“还没。”   宋青青是宋家的宝贝蛋,她今天故意不理对方,其实把宋家人得罪了。   她没那个脸去宋家。   二丫关切道:“那怎么行啊,你脸上的伤大意不得。”   “我陪你去宋家。”   秦择闲闲道:“空手去?”   二丫顿住,随后鼓起勇气道:“爹,今天买的绿豆糕能不能”   “不能。”不等二丫话说完,秦择一口否决。   三丫并不意外,只是抓着柴火的手紧了紧。   她等会儿就去跟宋青青道歉,就是跪着求,也要把脸上的药换了,她的脸不能留疤。   她以后还要靠这张脸嫁人,她一定要找个有钱的,就是当妾都认了,她要她爹后悔。   秦择在院子里乘凉,等到肉做好了,他才进去,吩咐二丫单独拿小碗装肉。   “菜装下面,再装点菜,好了,舀一勺肉盖上去吧。”秦择得意道:“看到没有,这样里子面子都有了。”   “二丫头,你端着这碗肉带着三丫头去宋齐河家。我秦择光明磊落,可不占人便宜。”   二丫和三丫都呆住了,秦择又催促一道,她们才离开。   中途,三丫实在忍不住问:“二姐,爹他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脑子坏了。   二丫抿了抿唇,小声道:“爹说他赚钱了,不久后会发大财。”   三丫:他就吹吧。   不过有了这碗肉,换药就不是宋家好心施舍她了。   宋家也正在吃晚饭,宋起安给开的门,看到二丫和三丫还有些意外,随后反应过来:“三丫是来换药的吧。”   他把两人带进屋,宋家人虽然意外这两个丫头哪来的肉,但对方拿着东西上门,确实让人观感更好。   三丫不好意思道:“宋伯伯,又麻烦您一回了。”   宋齐河又想叹气,最后还是沉默着给三丫换了药。   宋起安夹了一块肉喂妹妹,然后自己也吃了一块:“好香,可惜没放酱油和姜片。”到底还是差了点儿味儿。   宋起康皱眉:“有外伤不能用酱油和姜。”   三丫睫毛一颤,但很快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等她跟二姐回去,她爹都把肉吃完了。能给她们剩点沾荤腥的菜都算厚道。   “好了。”宋齐河道。   三丫鞠躬道谢,然后拿着空碗和二丫离开了。   三丫肚子很饿,但却自虐般的不愿加快脚步。大概是想磨蹭到他爹睡下吧。   院门吱呀一声,四丫从厨房里跑出来:“二姐,三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凑近了,三丫发现四丫嘴上油光油光的,“你偷吃肉了?”   她是担心这丫头被她爹逮住,到时候又是一顿揍。   四丫慌张摆手:“没,没偷吃。爹给的。”   三丫瞳孔一缩,快步进厨房,正好看到他爹从铁锅里夹起一块肉。   气氛有点尴尬,秦择把肉送进嘴中,“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二丫,舀饭。”   三丫等他走后,立刻凑到铁锅边看,锅里的肉居然还剩大半。   三丫有点恍惚,其实摔坏脑子的人是她吧。这会儿其实是做梦呢,她掐了自己一把,痛的眼泪花都快飚出来了。   偏偏旁边的四丫还没走,咬着手指不知道看了多久。   三丫这下不止被掐的地方疼,心口也疼,这蠢丫头不是爱跟他爹屁股后头跑吗,这会儿怎么又不跟了。 第19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03 ……   堂屋里点了一盏灯,灯光不亮,黄黝黝的。   秦择一口红薯一口肉,吃的别提多香了。四丫小声哀求:“爹,我还想吃肉。”   秦择闲闲道:“手长你身上,我还能拦着。”   在三丫惊恐的目光中,四丫真的夹了一大块肉塞嘴里,小脸都鼓了。   三丫又扫了眼她爹,然后飞快夹了一块肉,嚼几下就吞了,仿佛有人来抢。   吃完了,三丫又看她爹,秦择理都没理她。   三丫狐疑:吝啬鬼突然变大方了?   不管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三丫自己吃还不够,还给二丫夹肉,只要她们姐妹多吃一口,她爹就少吃一口。   吃着肉,三丫有种莫名的痛快和从未有过的愉悦。   二丫惴惴,一顿饭吃的心惊胆战,生怕她爹发火。   吃饱了,秦择使唤人:“三丫,去给爹倒洗脚水。”   三丫刚发了气,这会儿也没那么憋屈了,老实去打水。   四丫还在舔手指,对上秦择的目光,乐呵呵笑:“爹,我给你洗脚。”   秦择默了默:“先把你自己收拾干净。”   四丫:“喔。”   次日,秦择在村里溜达,逢人就说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发大财,看在是同村的份上,可以帮扶他们一把。   村里人无语极了,秦择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有人看不惯他,对秦择讽刺道:“你既然要发财了,都愿意提携村里人,怎么不帮帮自己的女儿啊。”   秦择茫然:“我女儿在家啊,我对她们可好了。”   说话的人都噎住了,好久才道:“你大女儿死活你是真不管了。”   秦择摆摆手:“出嫁从夫,她好好的日子过着,我去添什么乱。”   “你大女儿都快被打死了,你还觉得她过好日子。”那人丢下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择愣了愣,立刻追了上去,怒道:“山花嫂子,我平时敬你,但也不能这么咒我大女儿。”   两人在路上争执,很快引来了其他人,山花嫂子受不得冤枉,大声道:“谁咒你女儿了。我上次回娘家,亲眼看到大丫被她男人拖着打,头发都薅掉了一把。她婆婆还在嚷嚷打的好。”   山花嫂子是其他村嫁过来的,她娘家正好跟大丫的婆家是同村。   此话一出,其他人脸色微妙。   山花嫂子犹不解气,继续道:“就这样你还好意思跟人嚷嚷你对女儿好,哪来的脸啊。”   秦择吭哧解释:“我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   山花嫂子睨着他:“你现在知道大丫受罪了,你既然疼她,那你帮她啊。”   山花嫂子也就是说个痛快,秦择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   只是她心里有些怜惜大丫,但她却做不了什么。   娘家人都不管事,她个外人掺和什么。   围观的人也不好劝,这毕竟是秦家的事,却也免不了叹息。   秦择十分窘迫,左右望望,忽然道:“大丫是我女儿,我肯定帮。我这就去她婆家。”   秦择回家拿了把镰刀别腰上就出村了,村里人面面相觑,最后有好事者跟了去。   还有人跑田里去找二丫三姐妹:“你们爹去大丫婆家了,看着要出事。”   二丫和三丫心里一咯噔。三丫远远的看到宋青青,想了想,把四丫带过去:“请你看一下我妹妹,回头我报答你。”   宋青青:“啊?”   宋青青还没反应过来,三丫就跟二丫跑远了,四丫想跟着姐姐,宋青青赶紧把人拉住,带回了宋家。   大丫的婆家在大河村,其实说是婆家,还不如说是买家。   当初原主死要钱,收了男方十五两银子,这在乡下简直是天价。   大河村。   大丫正顶着大太阳在田里劳作,见天色不早了,赶忙扛起锄头匆匆回家。   大丫的婆家姓刘,在村里算中上,刘家老两口身体硬朗,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务农,小儿子做了镇上杂货铺子老板的女婿,逢年过节才带妻儿回家。   现在不是农忙,大丫的公公在镇上做短工,地里活由大儿子夫妻做,婆婆喂喂鸡就行。   本来是这样安排的。   然而实际上,刘大郎好吃懒做还嗜酒,喝醉了就打人。刘婆子也是懒骨头,什么都不做,脾气还不小。   院子里空荡荡的,角落堆着一大盆脏衣服,大丫把锄头放下,洗了手跑进厨房。   大约过了一刻钟,她婆婆进来:“饭做好没?”   大丫嗫嚅道:“还要等一会儿。”   刘婆子立刻骂:“你干什么吃的,你想饿死我啊,当初老大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这么个懒婆娘。”   “一天鸡也不喂,衣服也不洗,怎么,等着我这个老婆子来伺候你啊。”   大丫连连摇头:“我没有,娘”   “还敢顶嘴,好啊,你翅膀硬了”老婆子抓起旁边的水瓢朝大丫脑门上砸去。   “扫把星,真是晦气。”   大丫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时外面传来人声,刘婆子脸色一变,跑了出去。   她看到丈夫有些意外:“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刘老头把东西放下,打水洗手:“镇上没活就回来了。”   他拿帕子擦手,问:“老大呢?”   刘婆子心思转的飞快,“老大这些日子累着了,昨儿伤了腰,在床上躺着,我去叫他。”   刘老头点点头。   刘婆子进了厢房,跟大儿子对说辞,然后刘大郎扶着腰慢慢走出来。趁刘老头没看见,他们狠狠瞪了大丫一眼,警告她别乱说话。   一顿午饭吃完,刘老头去地里看庄稼长势,刘家只剩刘大郎母子和大丫。   中午时候,刘老头开口让大丫多吃点儿,刘婆子心疼坏了,一直压着火。   这会儿刘老头不在,她凑到大丫身边,一把手狠狠拧上去。   大丫受疼,手里的碗摔了。   刘婆子眼里歘歘冒火花,反手一巴掌呼过去,尖着声儿骂:“要死了你!”   “你跟谁撒气呢,还砸碗。”   大丫被打的脑瓜子嗡嗡,下意识道:“娘,我”   刘婆子根本不听她解释,捡起地上儿臂粗的木柴朝大丫身上打去。   “你个懒婆娘,只吃饭不干活。”   “养你有什么用,这么久了,蛋都没下一个。”   “你跟你那个死鬼爹没两样,一个两个吸血虫。”   “谁家娶媳妇儿要花十几两银子啊…”   这是刘婆子心中大痛,每次想起来花了十几两银子买大丫这么个玩意儿,都后悔的要死。   大丫被打的满院子乱窜,刘婆子跟不上,怒火更加高涨:“老大,老大。”   “你还不来管管你的婆娘,她现在是要翻了我刘家的天了。”   刘大郎在屋里偷喝酒,听到他娘喊,不耐烦的从屋里出来,大步走过去,一脚踹飞大丫,同一时间他家的院门也被踹开了。   秦择阴着一张脸站在门外,他身后还跟着不少人,有些是生面孔,有些是他们村里的。   刘婆子吓的一慌,手里的木柴掉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仿佛一个开关,秦择猛的冲向刘大郎,把人压在身下往死里打。   刘婆子怔愣片刻,随后尖叫一声要去打秦择,谁知秦择飞快拔出身后的镰刀比在刘大郎脖子上。   “再过来老子弄死他。”   刘婆子像被卡住脖子的鸡,不敢动了。   跟来看热闹的人也吓到了。   大丫整个人都是懵的,她看到她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两个暖乎的小身子靠近她。   “二丫,三丫?”   二丫心疼的扶着大姐,三丫握住大姐的手,凶狠的瞪着刘大郎,巴不得砍死对方。   刘老头和大河村的村长终于赶了来,秦择这才起身,又不解气,一脚踩在刘大郎命根子上。   在场的男人都是下身一疼。   刘老头脸都黑透了:“秦择,你不要太过分。你以为我刘家没男人了吗。”   “我呸!”秦择:“你个老东西颠倒黑白,真够不要脸的。”   大河村村长厉声喝道:“秦择!”   秦择丝毫不惧:“有本事你们今天弄死我,不然这事没完。”   大丫他们看着这样混不吝的父亲,既熟悉又陌生。她们爹混不吝惯了,但是护着她们,还是头一次。   村长被气了个倒仰。   刘老头抖着手指着他:“你要耍无赖是吧,我告诉你,我刘家不怕你。”   秦择抱胸,撇嘴道:“哟哟哟,好一个正义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要论是非是吧,成啊,今儿论啊。”他一下子沉了脸:“你大河村论不清楚,咱就去县城衙门论。我就不信了。天底下还没个说理的地儿。”   刘老头气势一滞:“好,好个利嘴。”   论年龄,秦择跟刘大郎差不多,刘老头看着比秦择大一辈。   村里的族老也来了,刘家大堂坐满了人,刘老头面子过不去,想让其他人离去。   秦择阻止了:“走啥啊走,你们还想避着人杀了我,毁尸灭迹啊。”   一位族老闻言被口水呛到,咳到脸红脖子粗。   村长面子也挂不住:“秦择,你真要把两村关系搞的这么难看吗。”   秦择:“两村关系好不好关我屁事。”   宋家村人:果然是他们熟悉的秦择。   大河村村长气闷,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刘婆子忍不住道:“大丫还是我家儿媳妇儿。”   这你总该有所顾忌了吧。   这时三丫跑到秦择耳边叽叽咕咕,秦择凶狠的站起来:“你拽个屁,你这个狼窝窝,谁家缺心眼敢把女儿嫁过来。”   众人一懵,秦择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我家二丫和三丫带着她们大姐进屋检查,好家伙,浑身都没个完好地儿。这富贵人家打奴婢都不敢下这死手,你们刘家完全没把我家大丫当个人啊。”   刘家人立刻瞪向大丫,刘大郎怒极:“你个吃里扒啊——”   飞来茶碗正中他嘴角,顿时见了血。   秦择比他更凶:“她老子还没死呢。轮得到你说话。”   刘老头快被气死了,求助村长:“村长,你不能由着一个外村人这么欺负我们吧。”   大河村村长严肃道:“秦择,出嫁从夫。大丫是刘家的人。”   秦择浑不在意:“嫁了人也可以和离,我是她老子,大丫身上流着我的血,你总不能把她的血换了。”   不等其他人说,秦择又道:“当初大丫嫁给你刘大郎,你家给了十五两银子的聘礼,我才答应把女儿嫁给你。”   围观的众人虽然知道这事,但听秦择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惊讶。   那可是十五两银子。   刘老头阴阳怪气:“你还知道我家给了十五两聘银呢。”   这也是刘老头不太喜欢大丫的原因。谁家儿媳妇要这么多钱。   秦择理所当然道:“那不是应该的吗,你儿子死了老婆,老菜梆子一个,要不是给钱多,谁嫁他。”   老菜梆子刘大郎:……   秦择嘴皮子利索:“我这人俗,认定钱在哪儿爱在哪儿,我想着刘大郎舍得拿十五两银子娶大丫,肯定是十分喜欢大丫,会好好对她。我不是个好货,气死了爹娘,累死了婆娘,就想给大丫找个好的。”   其他人惊悚:你为什么能理直气壮说自己的混账事。   秦择说着说着就来气:“结果你他娘的还不如老子呢。我也就动动嘴巴,气狠了才打两下。你特么的直接往死里打。”   “打女人算什么,有本事跟老子打。”   宋家村人意外的居然觉得有两分道理。他们果然是脑子也跟着坏了吧。   刘家父子被堵的说不出话,刘婆子回神后,就拿着十五两银子的聘礼说事。   “我家可是出了真金白银…”   秦择不耐烦打断她:“要不是你家出了钱,我都懒得搭理你,更别说嫁女儿了。”   “你们能不能有点x数,他个鳏夫,你以为是大小伙子啊。我跟你们讲,男人老了不值钱,而且他都有两个女人,结果还是没个娃,指不定有毛病呢。”   男人最听不得这个,刘婆子急道:“胡说,大丫以前就怀过孕。只是不小心没了。”   秦择眉头紧蹙,偏头看大女儿:“怎么回事?”   大丫低着头不说话。   三丫催促:“大姐,你说话啊。”   刘婆子得意道:“她自己把娃摔没了,她对不起我们老刘家。”   秦择直勾勾盯着大丫:“是不是刘大郎打到你流产的?”   刘婆子眼皮一跳,尖声道:“哎哎你怎么胡乱冤枉人”   “你闭嘴!”秦择突然暴喝,把众人吓住,又问大丫:“你跟爹说句实话,孩子是不是被打没的?”   大丫低着头直掉眼泪,就是不吭声。   婆家是狼窝,娘家又好到哪里去了?   秦择叹了口气:“大丫,你爹我不是个东西,游手好闲,爹给不了你好日子,但是爹不会打你,以后爹吃啥你吃啥。真到了要饿死那天,就一块饿死。”   “娘家就这样,你要觉得婆家能给你口吃的,非赖在婆家,我也没话说,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吧。”   秦择这话不中听,但听在大丫耳中却格外踏实,让她心安。如果她爹许诺以后要对她怎么怎么好,她反而怀疑她爹有其他打算。   她动摇了,但是还有顾虑。   而这时秦择起身,竟然是要走了。路过大丫身边时,大丫情绪骤然崩溃,拉住她爹的胳膊,哭着说出最担心的话:“别卖我,爹你别卖我了。求你了,爹别卖我。”   秦择认真道:“不卖你。”他还补充一句:“爹拿你去世的爷奶发誓。”   宋家村人表情麻木。   然而大丫闻言心头却是一松,终于有人为她做主,大丫所有的情绪有了宣泄口,靠着秦择的腿嚎啕大哭:“是刘大郎打我,他喜欢喝酒,一喝酒就打我,我怀了两次孩子就是被他打没的。”   “婆婆也打我,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这几年她在刘家受的种种委屈全数爆发,哭声凄厉。   刘家人的脸色犹如被撬了祖坟,刘婆子还想上前打人,被三丫用力推开,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哪来那么大劲儿。   大河村村长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问秦择:“你真要把大丫带走?”   秦择感觉裤腿被人猛的攥紧,他把大女儿扶起来,交给二丫和三丫,一脸郑重:“是,大丫要跟刘大郎和离。”   “我不同意。”刘大郎和刘婆子异口同声,刘老头没说话,默认了。   秦择笑了:“我记得刘家还有个小儿子。你说我要是把你们小儿子两口子搅和黄了会怎样?”   “你敢!”刘老头双目圆瞪,恨不得掐死秦择。   秦择嗤笑:“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秦择要啥没啥,就是现在死了也无所谓。不过我要是死了,也得带几个,黄泉路才不孤单。”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都不太好。   大河村村长喝道:“你在威胁我们?你以为我大河村无男儿了?”   秦择一脸惊讶:“村长你脑子没进水吧,为了刘家这么个糟烂玩意儿惹上人命官司,以后去蹲大牢,连累后代也被人看不起,刘家是你们祖宗啊?”   这话是真的难听,但是不少意气上头的大河村青壮却是冷静了下来。   秦择不是个东西,但如今来看,刘大郎和刘婆子也不是什么好的。   秦择耸肩:“我们两家烂人争我们的,你们良善人吃饱了撑的掺和进来。非要沾一身污水才痛快啊,也是离奇。”   一句比一句扎心。但大河村村民确实生了退意,不想管这烂事。   刘老头注意到众人神色变化,当机立断:“和离可以,十五两聘礼必须退回。”   “做梦去吧。”秦择毫不留情讽刺:“我大丫一个好好闺女被你们刘家糟蹋成这样,我还没要赔偿呢。”   “现在是比谁不要脸是吧,行啊,不用明天,今天下午老子就去镇上,过几日去县城,一定要把你们大河村刘家怎么苛待儿媳妇儿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我还要去劝你们小儿媳妇,劝她赶紧蹬了你们小儿子,不然哪天就被打死了。一窝子坏东西。”   刘老头被秦择一通抢白气的直喘气,刘婆子嗷的一声扑过去要挠他,被秦择反手推开。   刘婆子顺势趴地:“天老爷,你开开眼吧。”   秦择也学着刘婆子的调调:“赶紧降个雷,劈死这狼心狗肺的吧。”   刘婆子被堵的心口巨疼,半晌说不出话。   秦择面对其他人,又笑道:“放心,我只说刘家人不好,大河村村民还是很好的。”   大河村村长和族老都快气死了,最后他们做主,允许刘大郎和大丫和离,但是秦择必须退三两银子。   秦择耍浑:“我三文钱都摸不出,三两银子这是纯纯要我的命啊。”   他眼珠一转: “不然不和离了,我跟着大丫住刘家。”   他觉得这个提议特别好,拍手道:“我怎么这么聪明,想出这么好的法子。”   “不离了不离了。”秦择朝刘大郎笑:“我跟大郎差不多年岁,能看着他。以后他去哪儿,我跟着去。他吃块肉,我也得吃。我可是他老丈人,他不能这么不孝。”   “有我在,他忍不住想打大丫,我就往死里揍他。”秦择摸摸下巴:“我得随身带把镰刀,不然还降不住他。”   秦择说一句,刘家人的眼神就惊恐一分,等秦择说完,刘大郎直接被气晕了。   秦择一个猛子冲过去,掐住刘大郎的人中使劲儿按,刘大郎一睁开眼就看到秦择的狞笑,吓的一哆嗦,忙不迭道:“和离,立刻和离!”   两家人动作麻利,次日下午所有手续都走完了,秦大丫跟刘大郎再无半分关系。   秦择带着大丫回家了。   经此一事,刘家的名声坏了,秦择的名声也更加糟糕。倒是秦家几个女儿反而隐身了似的。 第20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04 ……   再度回到熟悉的家,大丫泪如泉涌。   秦择翻了个白眼:“哭啥啊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打你了。”   “二丫,去,给你大姐整个蛋羹,多放几个鸡蛋。”   他伸了个懒腰,咕哝:“一天天就你们事多,累死我了。我要去睡觉,晚饭好了叫我。”   三丫看着他进屋,神情复杂。爹还是那个爹,懒的要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觉得对方顺眼了点儿。   她脑子不会真坏了吧。   “二姐,我去接四丫。”她丢下一句就跑出了门。   对了,她脸上的草药也该换了。   她敲响宋家院门后,宋家大嫂子开的门,三丫问了好,刚要提四丫,就听到院中传来四丫欢快的笑声。   她围着宋青青转,“姐姐”“姐姐”的叫着。   三丫:……   三丫喊道:“四丫。”   待人跑过来,三丫发现四丫里面的衣服换了,头发也洗过,还梳了好看的辫子。   四丫嘚瑟道:“三姐,青青姐姐给我洗香香了。”   三丫瞪她一眼,随后看向宋青青,抿了抿唇小声道:“谢谢。”   王氏翻了个白眼,扭身进屋。   宋齐河给三丫脸上换药,又问了大丫的事。三丫挑拣着说了。   宋齐河叹道:“和离也好。你大姐手脚麻利,饿不死的。”   三丫也觉得是这样,随后她看着宋齐河,欲言又止。   宋齐河很快猜到:“你是想让我看看你大姐如何了吧。”   三丫搅着手指,但她们暂时拿不出药费了。事情一样接一样,感觉欠宋家的更多了。   宋齐河跟三丫也接触过几次了,知道这小姑娘自尊心强,温声道:“伯伯也就认得几种草药,比不得坐堂大夫,你要信伯伯,改明儿带你大姐过来吧。”   “不不是。”三丫忙道:“我没有不信伯伯,我只是,只是没钱…”她声音越来越弱,几不可闻。   宋齐河不以为意:“都是一个村的,哪那么生分,你要是空了,帮我家割点猪草就成。”   三丫想了想,觉得这可行,应承下来。   事情敲定,三丫跟宋家人告别,然后带着四丫回家。   宋齐河看着两个小丫头远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孙氏不解:“你笑什么?”   宋齐河:“就是觉得秦择生的女儿都挺有意思。”   孙氏哼了一声:“那还是我们青青好。”   宋齐河笑道:“是是是,我们青青好。”   回去的一路上,四丫都在说宋青青有多么多么温柔,三丫心里有点吃味儿。   两人回到家,四丫立刻忘了旁的,好奇的围着大丫转。   她太小了,说话还不利索的时候,大丫就嫁人了。她其实对大丫没多少印象,但是二姐时不时会说,大姐过去对她们有多好。   三丫记事早,还记得以前大姐对她的好。   二丫真的心疼极了大姐,把家里仅剩的几个鸡蛋全做了蛋羹,四丫在旁边看的流口水。   大丫笑了笑,就要分她一些,三丫直接拽着四丫走了。   大丫微怔,二丫劝道:“你快吃吧,等会儿好好睡一觉。”   大丫鼻子一酸,险些又掉泪来。   大丫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从未睡到那么饱,很是满足。随后又不好意思,匆匆起床。   其他人不在,只有三丫在扫地。   “早饭在锅里。”三丫软声道。   大丫脸微红,她快步进厨房,除了红薯饭,居然还有一个水煮蛋。   昨儿不是说鸡蛋吃完了吗。   她端着早饭出来,好奇问了问原因,三丫小脸有点儿纠结,还是道:“爹买的。”   她爹只买了四个鸡蛋,还跟人说了价,一共三文钱。他们一人一个水煮蛋。   三丫有些无语,随后又觉得她爹干啥都不稀奇。   大丫想把鸡蛋给她吃,三丫拒绝了。   “我昨儿跟宋大夫约好了时间,吃了早饭,我带你去宋家看看。”   大丫懵然:“啊?”   她们去宋家的时候,大丫还回不过神,她看着面前的小女娃,一时不知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了。   来了宋家几回,三丫也算熟悉了,跟宋家人问好后,就道出来意。   宋齐河给大丫把了把脉,看了看她的脸色,然后又让老妻把大丫带进屋内看看。   半刻钟后,大丫脸色爆红的出来。   孙氏低语了几句,宋齐河有了数,随后给大丫抓药,还各种叮嘱。   等看病完了,三丫就要去给宋家打猪草,被宋齐河拦住:“三丫头,你脸上的伤不管了?”   于是三丫换了药才跑去割猪草,大丫要跟,被三丫劝回去了。   “你现在养好身体最重要,不然这药白拣了。”   晌午时候,三丫背着一大背篓的猪草到宋家,别说其他人,连王氏都惊了。   三丫把猪草倒进宋家院中的竹筐里,认真道:“下午我再打两筐,今天就应该够猪吃了。”   说完她就背着空背篓走了。那干脆利落的劲儿看得宋家人一愣一愣的。   半晌,宋起安才道:“三丫头还、还挺懂事。”   三丫回家的时候,家里人也在吃饭。   秦择扫她一眼,“又跑哪里玩去了?”   三丫顿时火冒:“我没玩,我还人情去了。”   她肩膀酸痛,再看她爹一个大男人却什么都不做。气的眼泪花都快出来了。   秦择莫名:“什么人情?”   本来三丫是不想说的,但看她爹那样,一口气就把大丫去宋家看病,没钱只能抵工的事说了。   大丫愧疚道:“都是我不好,我”   “跟大姐没关系。”三丫瞪着秦择:“都是爹不好!”   “三丫。”二丫喝道,把人往厢房拽。   “哎哎,二丫别拽你妹妹。”秦择嚷嚷。   三丫也挣脱开她二姐,今天就是被她爹打了,她也要说。   “我才七岁,我干活你玩着,爹你好意思吗。”   秦择撇嘴:“那你也可以玩嘛。”   三丫被气的眼泪啪嗒掉,忍无可忍怒吼:“那我们就真要饿死了。”   说完她就想跑,结果这次被秦择逮住了。   秦择拎着她后领晃在空中,两人对视,秦择一副笑模样:“同样的招儿,两次可不管用了。”   三丫瞪他:“你打死我,我还是讨厌你。”   秦择乐了:“我打你干嘛。”   “你脾气怎么这么大。”秦择又晃了晃小丫头,然后把人放凳子上:“先吃饭,下午我跟你一起去总行了吧。”   除了四丫,三姐妹诧异,三丫狐疑道:“真的?”   秦择咬了口红薯,含糊道:“你这丫头就差没把咱家屋顶给掀了。”   过了一会儿,秦择又嘀咕:“也不知道你随谁。”   三丫气的心堵,但又莫名有点痛快。   午饭后,二丫给妹妹肩膀处垫了布条,她想说下午她去算了,可是田里的活儿又没人做。   “三丫,以后别那么跟爹说话。”   二丫觉得这样不太好,当然了,也怕三丫惹怒她们爹,被她们爹揍。   三丫没吱声。   秦择跟着三丫去打猪草,四丫也闹着要去。   三丫板着脸:“你去什么去,尽添乱。”   四丫泪眼汪汪的看她爹。   秦择把四丫单手捞起就走了,三丫气的跺脚。   路上有人见了,秦择都笑呵呵说去干活。   村里人反而不信,秦择能干活,太阳能从西边出来。   秦择也没解释,三丫带着秦择去了长猪草的地儿,本以为要很久,结果她爹没多久就把两筐猪草割完了。   秦择摸着下巴:“这也不辛苦啊。”   三丫:……   三丫反唇相讥:“不辛苦你还不做。”   秦择讪讪:“啊呀,既然都出来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四丫拍手笑:“找吃的,爹,找吃的。”   秦择带着三丫往山里走去,三丫想跟,又怕猪草被别人拿了,只好等着。   她靠着背筐坐着,凉风吹过带走了暑意,三丫累了大半天,这会儿止不住打盹儿。   “不困,我不…不困…”她小脑袋一点一点,没多久就睡着了。   三丫再度醒来是被鼻尖一阵痒意弄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她爹和四丫的笑脸。   “爹就说这样弄,你三姐会醒吧。”   四丫连连点头。   三丫这才发现她爹手里有根狗尾巴草,难怪她鼻子痒。   三丫气的胸口直起伏,用力的推了她爹一把,结果秦择岿然不动,她自己被反作用力弄了个趔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四丫,你三姐好笨喔。”   四丫跟着学舌:“三姐笨笨。”   三丫气的太恼火,居然有点麻木了。   此时,秦择从身后拿出个东西,“看!”   三丫眼睛一亮:“野鸡!!”   四丫眼睛盯着野鸡,磕巴讲述:“野鸡笨,它自己,自己撞树上晕了。”   秦择点头:“这天上掉的便宜,不捡是傻蛋儿。”   “回去就把它炖了,我要吃个大鸡腿。”   四丫慌忙道:“爹,我也想吃。”   秦择:“给你吃翅膀尖儿。”   四丫:“好啊好啊。”   他们把野鸡藏着,然后把猪草送去宋家,三丫一阵心虚。   秦择笑她:“在我面前凶死了,去宋家就成了小绵羊。”   “那不一样。”三丫低声道:“宋大夫帮了我们很多。”   “错。”秦择纠正她:“宋家帮了你和大丫。没有我。”   “你不准打我野鸡的主意。”   三丫跳脚:“谁稀罕。”   晚上炖鸡汤,秦择立刻夹了一个大鸡腿,三丫飞快跟着夹了另一个放她大姐碗里。   大丫想还回去,三丫幽幽道:“大姐身体虚弱,爹不会这都要跟大姐抢吧。”   秦择干咳:“当然,当然不会了。”   话说的多么的没有底气。   活该吃瘪。   三丫死死抿唇,才没笑出来。   两个翅膀尖给了二丫和四丫,秦择乐道:“你要吃鸡屁股啊。”   三丫本来是那么想的,但是看她爹的样子,她舍不得吃鸡肉,估计大半也要进她爹的嘴里。   三丫冷哼:“我要吃鸡肉。”   她一口气夹了三块鸡肉在碗里,其实还是点儿惴惴。秦择见状,立刻舀鸡汤喝。   三丫其他想法顿时没了,一心一意吃饭。   其他几个姐妹太老实,三丫就给她们夹肉吃,她自己也吃。   四丫乐开了怀,饭后嗦着鸡骨头,还一个劲儿夸三姐好。   大丫二丫对视一眼,无奈的叹口气,一只野鸡省着点儿吃,能吃好几天的,结果他们一顿就干完了。   但不得不说,鸡肉的味道确实好。   大丫暂时不能做重活,不能碰生水,就在家里做些简单活计儿。拆被子,晒被子,缝衣服等等。   三丫每天外出打猪草,有时还捡柴,当然了,她定然要拉着她爹的。   这天秦择摸到了几个鸟蛋,三丫立刻抢走了两个。去宋家的时候,她让四丫偷偷把鸟蛋给宋青青。   结果四丫贼实诚,大剌喇道:“青青姐姐,这是我三姐让我给你的。”   宋青青惊讶极了,她以为三丫不喜欢她呢,居然还给她送鸟蛋吃。   次日,三丫把猪草倒进宋家竹筐里,宋青青跑过来对她说谢谢,还送了她一根头绳。   三丫不好拒绝,回去就提溜四丫问话,四丫立刻就说了。   小丫头眼睛溜圆,又亮又干净,不解的回望她。   四丫:……   秦择默默关上屋门,忍俊不禁。   系统迟疑:“这么对女配好吗?”   真不怕人逆反。   秦择仿佛知道它想什么,轻声道:“我在帮她脱敏。” 第21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05 ……   三丫和秦择帮宋家打了整整一个月的猪草,这个人情才算还了。   赶着秋收前,三丫提出去河里摸田螺,网小鱼。   秦遇不干:“肉少事多,谁干谁傻.逼。”   三丫闭上眼,吸了口气。然后才道:“好,我不去。但是爹还记得之前说的话吧。”   秦择茫然:“什么呀?”   三丫冷笑,讥讽的表情在她那张小脸上还挺违和:“爹不是之前说要赚大钱了吗。钱呢?”   秦择理所当然道:“很快了很快了。”   三丫穷追不舍:“很快是多久。”   秦择从堂屋跑到院里去,三丫跟过去:“爹说啊。”   秦择不耐烦:“哎呀,都跟你说很快了嘛。”   三丫看他一眼,然后大声道:“骗子!”   秦择恼了,“我怎么就骗子了。”   三丫:“爹根本就不会发财。”   “嘿,你这丫头,你咒我呢。”秦择左右望望,捡了根细枝条,朝三丫打去。   三丫嘴巴一张就哭嚎:“你打吧,你打死我,你还是个骗子。”   “我爹是骗子,秦择是骗子。”   大丫二丫出门打水,家里就四丫,小丫头吓坏了,还硬着头皮跑出来抱住秦择的大腿:“爹不打三姐,爹不打。”   “三姐快跑啊。”   三丫犹豫的看着她,跑出去了两步,又跑回来,朝秦择凶狠的冲过来,借着助力跳起来,狠狠咬在秦择胳膊上。   秦择痛的嗷嗷叫,把她扔一边。   “你这个丫头”   三丫不服的瞪着他,眼中光亮极盛。   秦择气势一弱:“你是耗子啊,还咬人。”   他气鼓鼓跑出去,随便逮了个人抱怨,那人吊梢眼,秦择哥俩好道:“你说我家的丫头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都说了我很快就会发财。”   吊梢眼男人的眼珠子转了转,套话:“你怎么发财?”   秦择:“我也不知道。”   吊梢眼男人:……   他嘴角抽抽,抬脚要走,被秦择拉住:“哎哎别走啊。你也不信我?”   吊梢眼面无表情:“我傻了才信你。”   秦择不高兴了,他一番挣扎:“算了,我告诉你吧。”   吊梢眼表情一动。   秦择凑过去嘀嘀咕咕,半天不到,整个宋家村都知道秦择被骗了。   吊梢眼是村里有名的大喇叭,只要他知道什么事,那么就代表宋家村全村都知道。   “真的,不骗你。秦择亲口说的,他遇见一个算命的,算命说他一年后会发财。”   “还对秦择说,一年内不能赌,不然会破坏了他的财运。”   宋家村村民有点晕乎:“难怪最近没看到秦择去赌了。”   他们还以为秦择戒了赌,现在来看,人家憋着后招呢。   有人不敢相信:“秦择真的信了?”   不能吧,秦择那个脑子…呃,秦择那个脑子信了,好像也不稀奇。   “大丫她们几姐妹忙里忙外,秦择当爹的一个青壮什么都不干。前儿我还听到院子里三丫在哭。”   “哪个王八说我坏话。”秦择黑着脸凑过来。其他人脸色不自然。   “我想起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也是,我也回家了。”   “等等我……”   “站住。”秦择大声道:“我告诉你们,我,是个好人。”   村民们差点翻白眼。   秦择哼了一声:“既然我要发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也不介意提携你们一把。”   几个村民一脸便秘的表情。   秦择手一挥:“这样吧,马上要秋收了,你们出个人给我家秋收,一人一天十文钱。”   有人被气乐了,“同样重的活,镇上都给二十文一天。”   秦择不满:“都是乡里乡亲,你们不要太计较。我发财后都愿意提携你们来着。”   村民们真的翻白眼了。   秦择咬咬牙:“那我添两文钱,十二文怎么样。”   村民们转身就走。   秦择大叫:“十三文,十四文?”   没人鸟他。   “十五文!不能再多了。”秦择道:“我再包一顿午饭,是干饭,有荤的。”   闻言,有两个村民停下了脚步,回头道:“再加顿晚饭。”   秦择快心痛死了:“你们这是要我的命啊。”   其他人被逗乐了,“你命这么不值钱哪,不然你也别请人了,你自己干成不?”   秦择眼神飘移:“我,我一把年纪了,干不动。”   秦家的地不多,现在也不过三亩地,其中两亩还是下等田,下等田种的是红薯和大豆,这些东西有个特点,重。   偏偏这两亩田离秦家还很远,剩下的中等田种的水稻,也比收红薯和大豆轻松不到哪里去。   二丫今年10岁,忙活家里都够呛,大丫倒是能做农活,但她这几年身体都快耗空了,还流了两次产。做重活才是真要她的命。   秦择也不想干活,他把请人的事跟家里说了。   大丫二丫都懵了,三丫急道:“我们哪来的钱?”   她们家穷的耗子都不来,哪有钱。   “瞧你那穷搜样。”秦择撇嘴,然后进屋。   三丫立刻跟了去。然后她就看见她爹一会儿趴床底下抠洞,一会儿翻箱倒柜,还把木板床撬起来。   三丫大为震撼。   秦择把几个小布包拿出来,上面一层灰。   他挨个打开,三丫和姐妹们期待极了。   十文钱。   二十三文钱。   一角碎银子。   四十八文钱。   三丫数数特灵光,二丫还掰着手指,三丫已经有数了,她不死心:“爹,你还有其他地方没找吗?”   秦择想了想,然后从自己的鞋子里摸出两文钱。   四丫捏着鼻子喊臭臭。   三丫一阵绝望。   随后三丫想到什么,看向二姐。   二丫尴尬道:“之前家里的钱都被爹拿去赌了。”   大丫更尴尬,她当初可没嫁妆,和离时候不给钱出去都不错了。   三丫看着桌上带味道的钱,满打满算也不足两百文。然而这是他们秦家全部的家当。   秦择不以为意:“哎呀,秋收后咱们就有钱啦。”   三丫凉凉道:“刨除口粮还剩多少。”   她们家的水稻长的不好,就算全部卖了,也只能用来购买更多的粗粮,不然的话,他们一家人肯定不够吃,会饿肚子。   这么糟糕的情况,她爹还花钱雇人,还包饭,干饭,带荤腥。   三丫只觉得小脑袋一阵眩晕。   她看着愁眉苦脸的大姐二姐,懵懂的四妹,再瞅一眼没心没肺的爹。   三丫忽然直起身,把桌上所有钱搂到自己怀里。   “从今天起,我管钱。”   大丫不赞同:“三妹,别闹。”   三丫态度强硬,她看明白了,大姐二姐耳根子软的要命,她爹一张嘴,两个姐姐手里就留不住钱。   四丫完全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三丫死死盯着秦择,大声道:“以后我管钱。”   秦择比她更大声:“你凭啥?”   三丫一噎,随后理不直气也壮:“我能守住钱,我还会数钱。”   她知道无论哪家都没这规矩,论年纪论排位,她都不够格。但是她爹这么混,别人帮不了她,她为什么不能自救。 第22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06 ……   最后秦择还是依了三丫:“行吧行吧, 反正也没两个钱,你要管就管吧。”   他嘚瑟道:“我很快就会发大财,到时候我随便洒个几百两银子给你管着玩吧。”   大丫二丫:额……   四丫:(^O^)   三丫懒得搭理他, 抱着钱就跑了。她得偷偷藏起来。   她爹藏钱的地方给了她灵感, 她也想照做, 但随后又觉得她爹藏钱是老手, 肯定也能猜到她的藏钱地点。   不行,她得创新。   第三天, 天刚亮村里的宋大山来了秦家,他笑呵呵道:“秦择,下地了。”   秦择懒洋洋道:“我昨晚没睡好,我再眯会儿。大丫她们跟你去。”   宋大山太阳穴青筋直跳, 心里默念,这是秦择,不是他儿子, 这是秦择。   如此几遍, 宋大山才压住火气。大丫她们几姐妹怯怯的望着他,宋大山火气又散了, 叹道:“我们走吧。”   村里其他人见他们一起, 宋大山简单解释了几句。   其他人无语极了,再看看秦家最小的女儿四丫都跟着下地,秦择还睡懒觉,真觉得几个女娃倒霉。   秦择凭一己之力拉走了所有的流言蜚语, 人们看大丫也是同情居多,很少拿她说事。   宋大山有一把子力气,为人也敦厚,虽然收了秦择的钱, 但干活的时候使出了十二分力。   他大概还是想帮帮秦家这可怜的四姐妹。   等到太阳爬上高空,秦择才慢悠悠到田边,吹了个口哨,“正忙呢你们。”   三丫和宋大山齐齐火冒,偏偏又不能说什么。   秦择当没看见,他抓了把头发:“午饭我来做吧。我还是很勤快的。”   旁边在地里忙活的人家:……   四丫举着小手手:“爹,我想吃肉肉。”   秦择白她一眼:“给你留口汤。”   “好啊好啊。”四丫乐呵呵笑,然后又提着小篮子去捡没收到的豆子。   其他村人:这丫头是真憨啊。   秦择扯了根草茎叼着又走了,忙活的众人都舒了口气。这气人的家伙终于离开了。   宋大山吭哧吭哧劳作,等到晌午,他肚子饿的咕咕叫,他抬手抹了把汗。   三丫走过来:“伯伯,我们先回家吃饭吧。”   三丫心里其实也没底,只求她爹再不济也多煮点红薯和豆子,家里还剩点猪油,到时候拌点猪油也算有点油水了。   越来越靠近秦家,众人的步子都有些沉重,只有四丫欢呼着要吃饭了。   宋大山犹豫着要不要进秦家的院子,还不如他回家吃呢。只是这么一来,秦择肯定会高兴不已,觉得占便宜了。   宋大山就咽不下这口气。   然而大丫推开院子,院里居然传来了一阵香味。   四丫哒哒哒的跑到厨房,口水直流:“爹。”   然后眼睛盯着灶台上的食物挪不开眼,含混道:“爹,这是啥啊,好,好香啊。”   “当然是好吃的了。”秦择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黄鳝肉喂到四丫嘴边,小丫头顾不得烫,一口吃了。   女儿们回来,秦择就丢了手:“今天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他从厨房出来,边走边道:“三丫倒热水洗漱,四丫摆筷子。”   “大丫端菜,二丫盛饭。”   四个女儿安排的明白。   宋大山见状,居然觉得一点儿都不意外。   但是当他洗了手脸,坐到秦家的八仙桌边,看到桌上的硬菜时,是真的惊了。   最中间摆了一道甲鱼汤,周边摆着烧黄鳝,烧泥鳅,还蒸了几个螃蟹,甚至还煎了几条小鱼。   蒸螃蟹和煎小鱼都有定数,分别有六个。   饭是豆子红薯饭,不怎么样,可是菜色太好,这点不足根本不算什么。   秦择一筷子夹了一个最大的螃蟹走,三丫这才回神,颤声道:“爹,这些东西哪来的?”   宋大山也竖起了耳朵。   秦择拆螃蟹,头也不抬:“当然是我去河边和田里弄的啦,这都不认识,傻不傻你。”   三丫被堵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她看着桌中间的甲鱼汤,有点心痛。   这玩意儿能卖钱啊。   她爹就这么给造了。   四丫见其他人不动筷,急了:“爹,爹,我可不可以吃饭。”   “这不废话吗。”秦择大声道:“吃。”   宋大山也不客气了,夹了一条煎小鱼,这鱼用猪油煎的外酥里嫩,小刺都是脆的,洒一点薄盐,味道十分好。   四丫嫌筷子麻烦,直接上手拿着吃,三丫也夹了一条。   大丫二丫不好意思,低头吃豆子饭,然后碗里分别放来一条小鱼。   三丫正色道:“这鱼冷了就不好吃了。”   宋大山抬眸看了三丫一眼,又看了一眼秦择。   秦择跟没看见似的,仿佛默许。   宋大山有点儿讶异。但很快他就没空想其他的了,也不知道秦择怎么做的,那烧黄鳝是真好吃,里面还放了酱油。   酱油早就买了,之前三丫脸上有伤,家里就没吃,现在三丫的脸好了,自然没顾忌了。   吃到八分饱,再来一碗甲鱼汤,通体舒畅。   秦择把甲鱼肉分了,三丫还有点犹豫,四丫吃的津津有味。   午后,二丫洗碗,三丫在厨房里东瞅瞅西看看。然后在角落里发现一个木桶,里面还养着几条黄鳝和泥鳅。   三丫这才笑了,算她爹还有两分成算。   宋大山在秦家休息了两刻钟,又带着四姐妹去地里忙活了。   或许是中午吃了顿好的,这下他们去干活,秦择在家里休息,宋大山和三丫也没那么生气了。   而跟秦家伙食差不多的还有宋家,宋起安摸摸妹妹的头,怂恿道:“青青下午还是拿个篓子扔河边吧。你每次都有收获。”   反正青青一个小丫头也做不了什么农活,还不如给他们改善下伙食。   宋起安的话得到了家里人的附和,只是孙氏有点担心:“现在农忙,河边都没人,你一个女孩子,娘不放心。”   宋青青笑道:“娘放心吧。河边有人,我上午都遇到了三丫她爹。”   宋家人惊了,“秦择?”   宋起安关切问:“秦择…咳,秦叔没欺负你吧。”   宋青青摇头,“我捉黄鳝的时候,秦叔还帮了我忙呢。”   宋起安并不是很放心,他皱眉道:“青青,你以后离他远点儿。”   秦择跟一群混混在一起,又好赌,谁知道哪天把青青拐走卖了。   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是宋起安不能不防。   宋青青为难,虽然她不喜欢以前的秦择,但是今天跟秦择叔交谈,她发现秦择叔人还是不错的。   唔,就是有点懒。   孙氏很赞成小儿子的话,宋齐河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青青是他们的宝贝女儿,他们不能让青青受到一点儿危险。   迫于家里人的叮嘱,宋青青最后还是应了。下午家里都没让她出门。   晚上秦择做饭,饭桌上他问了一下进度,宋大山倒是实诚:“大部分重活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做也行。”   他是觉得秦家真不容易,想着帮秦家省点钱,谁知道秦择摆摆手:“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明儿你再来干半天吧,付半天工钱。”   宋大山看着秦择一言难尽。   秦择嚷嚷:“咋那么计较呢。”他肉痛道:“行了行了,再包你一顿午饭。你差不多得了啊。”   宋大山:……   宋大山拿了今日工钱,摸黑回家,他家里人还给他留了晚饭:“秦择肯定抠你饭食了,我让你不去你还去。”   宋大山笑道:“这回还真没有。”他简单提了提午饭伙食,勾的家里人馋虫都起来了。   宋大山媳妇儿嘀咕:“秦择运气还真好。”   宋大山也觉得是。不过这种看运气的东西,又哪里能够长久呢。   次日,宋大山又去了秦家,这次他都懒得喊秦择了。他带着四姐妹下地。   秦择带上背篓也出门了。   孙氏不让宋青青去河边,宋青青就想着去山上捡柴禾。家里人疼她,不让她干重活。但家人干活,宋青青歇着,心里过不去。   时日正热,没一会儿她就汗水直冒。宋青青靠坐着一棵大树歇息。她看着脚边的柴禾,又叹气,“不能去河边,就没法网鱼了。”   家里买了肉,宋家在村里还算宽裕,但是也不可能让人敞开了吃,每人每顿吃几块肉都算很好了。   宋青青眯着眼看天空,小声咕哝:“好想敞开了吃一顿肉啊。”   好吧,她在做白日梦。   宋青青笑着摇了摇头,拿袖子擦擦额头新冒出来的汗,继续捡柴禾。   然而她刚走了几步,不远处的草丛一阵窸窣,宋青青下意识抬头,一只浑身带血的野猪蹿出来。   “快躲开!”不知哪里传来的暴和,下一刻,宋青青被带着摔向一边。   而那只野猪扑了个空,狠狠摔在地上,当场咽气。   宋青青还没反应过来,身旁传来惊喜的欢呼声:“发财了发财了。”   宋青青眨眨眼: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她抬头一看,身旁的不是秦择又是谁。   秦择被喜悦冲昏了头,立刻跑下山对着众人吹嘘,他一个人怎么弄死了一头野猪。   地里忙活的村人自然不信。   秦择不满:“真的,宋齐河家的小女儿能作证。”   牵扯到宋青青,村人不淡定了。   “青丫头呢?”   秦择呆住,然后弱弱道:“我我太高兴了,就先来报喜了。”   村人:……   很快村长从地里叫走了六七个年轻汉子。   宋家兄弟听着消息赶来,看到秦择恨不得掐死他,宋起康黑着脸:“还请秦择叔带个路。”   秦择缩了缩脖子,领着一群人上山,半路就碰到了有些狼狈的宋青青。   宋家兄弟立刻围了过去,宋起安问道:“青青,秦择欺负你没有?”   “没有没有。”宋青青忙道:“我们遇上了野猪,是秦择叔救了我。”   秦择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宋青青话一落地,几个汉子激动:“真的有野猪啊。”   “青青,那头野猪在哪里?”   他们赶了过去,秦择立刻嚷嚷,“这野猪是我杀死的,是我的,我的!”   有聪明点的人笑问:“秦择,这野猪身上都是野兽的爪痕,哪是你杀死的。”   “就是我就是我。”秦择提高了音量。仿佛这样有说服力。   村人不管他,去问宋青青。   宋青青犹豫道:“我也不知道,我看到野猪向我扑来,然后就被秦择叔带到旁边,然后那头野猪就摔死了。”   其他人接茬:“这么说来,是这头野猪被其他猛兽追逐,本来就快死了。”   “我呸!”秦择怒骂:“你们也太不要脸了,这么抹杀我的功劳。”   几个汉子脸色讪讪。   虽然知道这头野猪不可能是秦择弄死的,但不得不说,秦择或许,可能在里面起了点作用。   于是村长开口道:“秦择,这头野猪估摸着两百出头,你家分三十斤肉,剩下的村里人平分如何。”   野猪收拾后会缩水,分秦择三十斤肉也不算委屈他。   秦择摸摸下巴,眼珠子滴溜溜转。其他人一看就知道这丫在想坏招。   秦择开口:“五十斤。”   “不行。”村长立刻否决。他太知道秦择的德行了,不能让步。   秦择跳脚:“这野猪是我弄死的,是我的,我的。”   其他人反驳,“这野猪身上根本就没有人为的伤痕啊。”   这也是为什么村长提出分肉,如果真是秦择一个人弄死的,村长也不会做主分配。   秦择跟他们一通扯皮,最后还是按照村长说的分了,秦择家得三十斤肉,不过他还要了一个猪肚和猪心。   “我今天费了大力了,十分虚弱,得补补。”   其他人瞥他一眼,秦择脸色红润,又上蹿下跳。   这样子叫虚弱?   众人无力吐槽,但也不想说什么了,秦择就是个滚刀肉,现在对方松口了,众人也松了口气。   几个汉子架着野猪下山。   宋起安不时瞪秦择两眼,秦择察觉到了,立刻瞪回去。   “我救了你妹妹,你还瞪我,没良心。”   宋起安一梗,随后怒道:“你是救了我妹妹不假,可是山上不安全,你还把我妹妹丢山上。”   秦择呆住,“那,那我不是没想那么多嘛。”   “再说了,你妹妹有腿,自己跑回来啊。”   宋起安气的想打他,被村长拦住,村长扭头对秦择喝道:“你闭嘴吧。”   本来秦择救了宋青青是件好事,可让秦择最后给弄的……   哪一个糟心了得。   秦择哼了一声,吹着口哨跑前面去了。   系统揶揄:“宿主真够欠的。”   秦择:“小孩儿逗着好玩儿。”   他引诱野猪跟其他猛兽相争,让野猪身上都是猛兽的抓痕,本来想制造出他“意外捡漏”的效果,奈何福运女主威力太猛。   虽然昨天秦择也见识过一番了,但是这种事再遇上还是惊奇。   秦择估摸着野猪蹦出来时,没他带着宋青青躲开,宋青青应该也不会有事。   说不定跳在空中的时候,重伤的野猪就断气了。   他后面走了,一是那山村里人常去,就靠着宋家村,不然宋青青也不敢上山捡柴。二是整座山都被他提前清理过,宋青青根本不会有危险。 第23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07 ……   野猪搬回村, 哪怕是农忙,还是有不少村人趁着中午时候来看热闹。更别说,这还关乎他们的利益。   天上掉的肉啊。   妇人们烧热水, 汉子们刮猪毛, 忙的热火朝天。   秦择找了个阴凉地儿躲懒, 宋大山他们听到消息赶来, 惊讶极了。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秦择跟掐着点似的过来, “快点,分我三十斤肉,一个猪肚和猪心,我赶着回家呢, 饿死了。”   其他人嘴角抽抽,但还是听秦择的照做了。   秦择刚要提肉,偏头发现宋大山和四姐妹, 立刻笑了:“大山兄弟来帮个忙, 帮我把肉提回去。我今天打野猪,胳膊扭着了。”   村民们:……   三丫已经打听了事情经过, 这会儿听她爹说话, 简直想捂脸。   为什么有人脸皮这么厚啊啊啊。   宋大山知道秦择的臭脾气,懒得跟他争执,提了肉就要走。这时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提出想跟秦择买猪肚和猪心。   三丫期待的望着她爹,卖啊, 卖啊,卖了就是钱。   要不是这在外面,三丫都想帮她爹做主了。   秦择拒绝:“不要,猪肚和猪心, 我拿来给自己补身子的。”   他抬脚又要走,被汉子拉住:“秦兄弟,你卖一个猪心给我吧,我家孩子体弱,实在需要补补。”   三丫急的不行,却什么都不能做。   宋大山也跟着劝:“秦择,眼下天热,猪肉放不了多久。”   秦择犹豫了一下,“行吧行吧,但得按市价来,别想占我便宜。”   村里人想,谁那么有本事,能把你秦择的便宜给占了。   秦择卖了一个猪心,得来的钱刚好把宋大山今天半日的工钱抵了。还剩下几文钱,秦择随手扔给了三丫。   他们回家后,秦择指挥四姐妹做饭。   他一开口就让大丫切两斤猪肉准备今儿中午吃。   除了四丫,所有人都瞪大眼看他。   秦择皱眉:“看我干嘛,肉给你们弄来了,还指望我做饭啊。”   宋大山发现秦择是认真的,一顿吃两斤猪肉?   这不败家子吗不是。   谁知紧跟着秦择又让大丫把猪肚炖上。   宋大山已经麻了。   厨房里烧着肉菜,秦择又拿刀割了一块猪肉,让三丫拿着肉去给他换酒回来喝。   秦择还嘀嘀咕咕:“最近嘴巴都没味儿。”   三丫气鼓鼓出门,每一脚都踩的特别重。   她爹就是个败家子。   气死她了。   秦择一通吩咐完,就跑屋里睡大觉。大丫她们忙活着做饭,还抽空把之前的破衣服缝了。   宋大山闲着浑身难受,干脆把秦家的院门修整,加固。然后又把秦家的农具修了修。   等他忙活完,出了满头的汗,二丫不好意思极了,端来热水招呼他洗一下。   这时院门推开,三丫提着酒回来。   厨房里传来的肉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三丫的肚子应景的叫了两声。   她脸色微红,把酒坛子放堂屋桌上,就进了厢房。   她也没闲着,把屋内整理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大姐叫她,说吃饭了。   四丫去正屋叫的秦择:“爹,爹,吃肉肉了。”   她扒拉着秦择的肩膀,想把人拉起来。   秦择揉了揉肚子:“怎么这么久啊。”   四丫乐呵呵道:“大姐说野猪肉肉硬,要煮的久一点。”   饭菜已经端上桌,秦择坐主位,他随口招呼道:“吃饭了吃饭了啊。”   然后一筷子夹走了最冒尖的那块肉,几口嚼吧嚼吧咽下肚,还撇嘴:“味道差了点儿。不过也能凑合凑合。”   三丫和宋大山无视他的话。   和肉一起烧的菜还有萝卜,扁豆,毛瓜,丝瓜条,做成大杂烩,味道还不错。   三丫以前吃到吐的萝卜,今儿和肉煮,吸饱了肉汁的萝卜居然格外鲜美。   这一顿午饭所有人都吃撑了,十分满足。   秦择喝了一口酒,看着宋大山,又开始打坏主意。   宋大山皮都绷紧了。   秦择笑嘻嘻道:“你再帮我干半天活,晚上请你吃猪肚汤。”绝口不提工钱的事。   昨儿干了一天,今上午又干了半天,老实说秦家剩下都没什么重活了,几个丫头也能干,就是会麻烦些。   宋大山无语,秦择这话说的,跟他嘴馋的不行似的。   他刚要拒绝。秦择又肉痛道:“这样吧,晚上拿个海碗,给你装一碗猪肚汤带回去总行了吧。再给你放几块猪肚。”   他愤然道:“我跟你说,从来没有人能在我秦择这儿连吃带拿的。从来没有。”   宋大山乐了:“那我还是第一个?”   秦择:“你知道就好。”   宋大山的爹死的早,是他娘把他们两兄弟拉拔大,平时孝顺着呢。   猪肚汤养人,宋大山是不馋那口吃的,但想到他娘,宋大山意动了。   于是,宋大山又给秦择家干了半天活,晚上在秦择家吃了饭,端着一大碗猪肚汤回家。猪肚切成拇指大一块,沉浮在汤中。   宋大山的家人都惊了,秦择有这么大方?   经过宋大山解释,宋大山家人才明白。原来是宋大山干了半天琐碎活才换来的,宋大山的妻儿都无语了。   果然秦择还是那么抠搜。   宋老娘只用了小半猪肚,喝了些汤,剩下的分给孙辈了。   今年秋收,秦择家成了村里第一个忙活完的人。但人活着,事情就不会完。   三丫问秦择:“爹,那些猪肉你打算怎么办?”   “这么热的天儿,根本存不住。”   让她们敞开了吃了,三丫能心疼死。   大丫二丫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看过来,秦择喝了口酒,眼神有点茫然,然后才道:“吃呗。”   三丫咬牙:果然。   三丫看向大姐,大丫抿了抿唇,还是道:“爹,好东西吃多了也会腻,不然存着。”   秦择酒意上头,一时没反应过来,朝四丫伸手,小丫头把剥好的花生米给他,趁秦择不注意,偷偷留了几颗,低着头偷笑。   秦择嚼着花生米,咕哝:“三丫头不是说天气热存不住吗。”   大丫点点头,“所以,我们不如把肉卖了换成钱。下次想吃肉了,又拿钱去买。爹觉得怎么样?”   秦择嗤笑一声:“那能卖几个钱。”   他摇了摇头:“我这么聪明,你们怎么没有传到我的一丁点儿呢。”   大丫被抢白,不吭声了。   三丫气恼:“爹又能卖大钱了?”   “当然。”秦择把碗里最后一口酒喝尽,摇摇晃晃起来:“咱,就做卤煮,赌鬼最喜欢这东西了。”   听到“赌鬼”二字,大丫二丫三丫心里都是一咯噔,现在虽然家里也穷,但比之前好很多了。   她们爹不能去赌。   希望她们爹只是喝醉了,明天醒了就都忘了。   这一晚,三姐妹都没睡好。所以次日上午,她们都起晚了。更糟心的是,她们爹不见了。   大丫二丫还有些侥幸,三丫却笃定她爹去赌了。又急又气,也恼恨自己昨晚为什么要多嘴。   肉吃了就吃了,反正进她们肚子也不亏。   四姐妹在村里到处找人,没一会儿村里人都知道秦择一大早跑不见了。   可是其他人还忙着秋收,有心无力。   三丫不知不觉跑出了村,太阳出来了,晒的她头昏眼花。模糊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怎么在这儿?”   秦择见三丫脸色不对,小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他问话,三丫也没反应。   秦择又喊了一声:“三丫,三丫?”   小丫头眼睛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秦择赶紧把人扶住,仔细检查后,发现没什么大碍,秦择才安心了些,他顺势把三丫抱回家。   秦择进村时,大丫她们看到他了,立刻跑过来:“爹,你去哪里了?”   秦择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买东西。”   小镇上的东西有限,秦择还是去药铺买的香叶,八角茴香,桂皮等之类的调味料。   葱姜家里倒是有。   三丫再醒来是被一阵奇异的香味儿勾醒的,四丫守在她身边,见她醒了,立刻嚷嚷开了。   “大姐,二姐,三姐醒了。”   二丫端着一碗蛋羹进来,眼眶微红:“你这丫头吓死姐姐了知道吗?”   三丫问道:“爹呢?”   “爹在做好吃的。”四丫抢答:“爹早上去镇上买东西了。”   三丫下意识道:“他哪来的钱?”   钱不是都给她了吗?   难道她爹藏钱了。   三丫思绪飞快,四丫理所当然道:“爹拿肉跟人换的呀。”   二丫知道三妹聪明,是她们姐妹里最有想法的,但这会儿还是摸摸三妹的头:“三丫,别想那么多,先吃点东西。爹说你是饿晕的。”   三丫闻言脸色爆红。   她吃着蛋羹,四丫眼巴巴望着她,三丫要喂她一口,四丫摇头拒绝了。   “三姐饿坏了,三姐吃。”   三丫羞赧的瞪她一眼:“出去。”   “噢。”四丫委屈巴啦的走了。一进厨房闻到香味儿又笑起来。   “爹,还有多久能吃肉啊。好香啊。”   秦择笑她:“你翻来覆去只会说好香好香吗?”   四丫疑惑:“那不然说什么。”   秦择愣住,随后垂眸。   午后,秦择花钱叫了村里牛车,带着一背篓卤好的猪肉和各种零碎工具出门。   三丫和四丫都跟着去了。   赶车的是个老头,论年纪,秦择要喊一声五伯。   宋五伯调侃秦择:“谁家做营生都没你这么精贵。”   出门都要特意叫牛车,半点不肯费力。钱还没挣呢,就先花出去一笔。   秦择躺在牛车上懒懒道:“我这叫养精蓄锐。”   四丫好奇:“什么瑞?”   秦择叹气:“哎哟,你看你,大字不识一个,连爹说的话都听不懂。”   宋五伯看不惯他欺负孩子:“你不也不认识字吗?”   “谁说的。”秦择嘚瑟道:“出去混,不认识字要被人笑话的。”   宋五伯不解:“你没上过学…”   宋五伯顿住,改了口:“你原来不是只上了小半年的学堂吗?”   原主的爹娘是真疼他,考虑到原主的未来,省吃俭用凑了笔钱让他念书,奈何原主不喜欢。   秦择哼道:“我聪明呀,一遍就学会了。”   宋五伯觉得他在吹牛,笑了一声。   “你不要嘲笑我。”秦择坐起来:“我算数也好,你想啊,在赌场里不会算钱,不是得让人欺负死啊。”   “我这叫一回生,二回熟。”   宋五伯脸色诡异,怎么秦择这歪理,居然还有两分道理。   三丫拽住秦择的袖摆:“爹,你又要去赌了吗。”   秦择摇头:“不去啦不去啦。我都是为了你们啊。”   宋五伯无情戳破他:“三丫头,别听你爹瞎说。他才不是为了你们,是算命说他以后要发大财,发大财前不能赌。你爹才憋着呢。”   秦择面子挂不住:“你怎么什么都说出来啊。”   宋五伯嘿嘿一笑,甩了甩鞭子,一心驾牛车去了。   秦择也躺回牛板车上,三丫搅着手指,心里纠结。过了一会儿,她看着她爹沉静的睡颜,有了一个明确的念头。   如果她爹发财了就去赌,那她爹还是一辈子穷着吧。   等她以后长大了,她赚钱。   牛车在镇上的西街停下,那里还有零星几个卖菜和野果的小贩。   秦择指了个位置,把东西从牛车上搬下来。无它,因为这里最凉快。不会被太阳晒。   宋五伯临走前看了一眼秦择,这人真能把东西卖出去?   罢了罢了,反正是肉,卖不掉拿回家吃也可以。   宋五伯想到此,才安心走了。   西街这边是混混常溜达的地方,虽然这会儿热,没多少人出门。但混混之所以叫混混,就是不管什么天气,都要出门溜溜。   所以半个时辰后有人发现了秦择。   “择哥怎么卖猪肉了。”   秦择掀了掀眼皮子:“肉太多吃不完,只能拿出来卖了。”   这话是贼拉仇恨值,其他人肚子里没油水,你丫却还嫌肉太多吃不完。   一个二十多的男人笑道:“择哥,都是兄弟,你看…”   旁边两个混混也殷切的看着秦择。   秦择想了想,拿菜刀切了三块卤肉,尾指大小。   “兄弟一场,让你们尝一口。”   三个混混:……   不过有的吃总比没有好。   三丫松了口气,她爹总算还有数,不会什么东西都给外人。四丫扒拉着秦择的大腿,馋的不行:“爹,我也想吃。”   “你是老蚕呢,一天吃个没完。”秦择嘴里不耐烦,手脚倒是麻利的切了一块巴掌大的卤肉,切成米粒厚的块状,装碗里递给四丫。   小丫头坐在小凳子上,吃的香极了,还招呼三姐一起吃。   她边吃边吹捧:“爹手艺最棒。”   “肉肉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混混惊呆了:“择哥做的肉?”   秦择:“不然呢,也就只有老子见识广,才能弄出这好东西。”   “不过跟府城那边的卤肉还是差了点意思。”   三个混混尝过肉味,快馋死了:“择哥,你这个怎么卖啊。”   秦择用菜刀点了点圆簸箕的卤猪肉,“三十文钱一块。”   这些肉都切割的大小差不多,每块都有成人巴掌大,一块估摸着一斤出头。   三个混混脸色微妙,他们镇上一斤肥瘦相间的猪肉十七、八文一斤,太瘦的肉,下午十五文钱都能买到。   秦择倒是敢开口。三十文怎么不去抢。   三个混混在磨价,秦择烦了:“买不买,不买就走。”   他拿了一块卤猪肉给三丫:“去,给爹换酒来喝。就在前面。”秦择给指了个方向,大概六七十步距离,能看到,不会出事。   三丫没动。   秦择提高了音量:“去啊。”   三丫才不情愿的走了。   她爹就得了三十斤肉,自家吃了两斤,她爹又拿肉换酒,换什么香料,还给四丫解馋。   钱一分没看到,肉就少了小半。   三丫涨红着脸,给卖酒的老板说了缘由,老板也有点稀罕,一般人还是拿钱买酒,以物易物总是少见。   老板用刀子割了一块卤肉尝尝,随后眼睛一亮,直接给了三丫一小坛酒。   小丫头愣了愣,抱着酒回去。   秦择直接开了酒,一口酒一口卤肉,把三个小混混勾的口水直流。   最后三人一通凑,才凑了二十七文钱,说尽了好话,才让秦择卖了一块卤猪肉给他们。   “哥,哥给肉切薄点。”不然两口就没了。   秦择啧了一声:“就你事多。”   进账二十七文钱,三丫心都火热起来。她死死攥着钱袋子。   秦择乐了:“你搂着钱,那么多你会数吗。”   三丫心里其实没底,但强撑道:“会。”   秦择就不管她了。   三丫鼓起勇气在路边吆喝,秦择和三丫就坐在小凳子上吃吃喝喝,酒是好酒,肉是好肉。   路过的男人见状,十个里至少有五个停下问价,其中可能只有一两个掏钱。   猪肉切好了,用乡下采的绿叶子包裹,稻草一捆,完事儿。   秦择准备的卤猪肉不多,等到黄昏时候就卖的差不多了,剩下两块他收起来。   “走了,回家。”   三丫卖东西上头,不想走:“爹,我们再等等吧,两块肉很快就卖了。”   那能卖六十文钱呢。   “卖啥啊,我自己吃。”他把凳子菜刀菜板等杂物都一股脑扔背篓里,两块卤肉用叶子包着提手里。四丫围着他转,嗯,确切来说,四丫围着两块卤肉转。   三丫气的跺脚,还是跟了上去。   等他们回村,天都快黑了,秦择想到什么,拿了一块卤猪肉给三丫:“你去秦文山家,就说拿卤肉换他们几只小鸡小鸭。”   “你们好好养,争取以后天天让爹吃鸡蛋。”   三丫:……   秦择拿走钱袋子,还道:“记得多换点啊。”   三丫,三丫硬着头皮去了。村里才分了肉,文山叔家肯定不缺,这一斤卤肉能换几只小鸡,三丫也不知道。 第24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08 ……   秦文山家正在吃晚饭, 作为宋家村里唯二的秦姓人,秦文山跟秦择并不亲近。   原因很简单,秦文山瞧不上秦择的为人。但是对于四个丫头, 秦文山还是有些怜惜。   三丫提着卤肉上门, 当着秦文山一家人的面, 磕磕巴巴说明来意。   秦文山的妻子看向他, 让秦文山拿主意。   三丫到底是个小女孩,就算早熟, 还是有限。   秦文山叹了口气,让妻子去捡了五只小鸡两只小鸭出来。他并不知道秦择卖的卤肉要三十文钱一块。一块一斤左右。   他是按照一般猪肉价来衡量的。   这会儿天热,小鸡仔养活不易,拿去卖也要三文钱一只。五只小鸡两只小鸭都要二十来文钱了。   他还是心软了, 想帮帮三丫她们。   秦文山的媳妇儿给拿了个竹笼子装着,说了些注意事,三丫认真听着, 跟秦文山一家道谢后就离开了。   等三丫走了, 秦文山的儿子才去扯开捆肉的稻草和叶子。卤肉的香味慢慢溢了出来。   “爹,这肉好像是熟的。”   秦文山的儿子去厨房里拿了菜刀, 切了一小块尝尝:“爹, 这肉好吃。”   秦文山也凑了过去。   三丫提着小鸡小鸭回家,堂屋里灯光昏黄。   秦择在数钱,还在逗四丫。   三十斤猪肉卤煮后同样会缩水,秦择还控制着水分的, 一斤生肉大概卤七两熟肉。有些重量还会对半砍,一斤生肉只出半斤熟肉。   所以说,秦择一块一斤出头的卤肉卖三十文真不贵,甚至能说便宜了。但是小地方, 钱看的重,一般人还是舍不得。   除去最后拿回家的两块卤肉,换酒用掉的,买香料换掉的,和他们吃掉的肉,他们卖出去十二块卤肉。   第一块卖了二十七文钱,但剩下十一块都卖的三十文钱一块。所以一共有357文钱。   啊呀,忘了他们出村时的牛车用了四文钱,也要算进来。   所以,他们抛除成本,一共赚了353文钱。   三丫不会数大数,缠着她爹一直到大半夜才给弄明白。   秦择打了个哈欠,笑她:“不就几百文钱,都算这么久,还好意思说你会数钱。”   三丫趁势道:“那你教我。”   秦择揩掉困觉的眼泪花,回她:“凭啥啊。”   三丫很想说,就凭你是我爹。但她也知道这个理由她爹不会理会。   所以她道:“你不教我,我就一直烦你。”说完,她还补充:“我烦死你。”   “嘿。”秦择瞪她:“信不信我揍你。”   三丫鼓足勇气回望:“你打我我也不怕。”   大丫二丫不知道怎么劝,四丫已经睡熟了。   三丫盯着她爹,从之前他们去大河村找大姐时,她爹和她大姐活生生的例子启发她,人不能怕事。不然活着比死了还不如。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会死,也一定是寻着自己的意念死去的,而不是窝窝囊囊。   她爹混归混,却不是个窝囊废。她是她爹的女儿,她也不会是窝囊废。   秦择看着三丫,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的想揉揉这丫头的脑袋。   系统也有点意外:“难怪原剧情里,她能想出那种法子去对付福运女主。”   秦择骂了句粗话,然后丢下一句“随你”,就回屋了。   大丫秀眉轻蹙:“三妹,你不该跟爹对着来。”   二丫打圆场:“大姐,爹不是没打三丫吗。想来是没怎么生气的。”   三丫转身回了屋。   堂屋里灯光摇曳,二丫轻声道:“大姐,不管怎么样,三丫一直都在为我们好。”   当初在大河村刘家,就是三丫怂恿她们去屋里,看大丫的伤势。然后三丫又跑去告诉她们爹。   本来该是姐姐照顾妹妹,可他们家,一直是妹妹想办法照拂姐姐。   大丫脸色一红:“二妹,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虽然觉得三丫跟爹对着来不好,但更担心的是怕三丫惹怒爹挨揍。   二丫握住她的手,“我知道,大姐。”她笑了笑:“三妹性子倔,但她真的很机灵,有时候哄着她说话,结果可能会更好。”   一觉醒来,秦择跑去看院子里的鸡鸭,小鸡黄绒绒的,小小一只,别提多可爱了。   秦择抓住一只小鸡,小鸡惊的啄他,他嘿嘿笑:“哎,啄不疼我,就是啄不疼,我皮厚。”   准备喂鸡鸭的三丫:……   三丫忍耐道:“爹,你别把鸡弄死了。”   “你还想不想吃鸡蛋。”   后一句话让秦择意动,他把小鸡放下。   三丫见状,感觉又“了解”她爹一点。   鸡鸭太小,养后院不放心,所以四姐妹商量,就把鸡鸭暂时就养在前院,大丫和二丫一大早就用稻草搭了个小棚,给鸡鸭遮阳。   然后她们就出门了,做秋收收尾的活儿。   三丫一边喂鸡鸭,一边道:“爹,今年的水稻你怎么想。”   “当然是自己吃了。”秦择叹气:“三丫头,你怎么笨笨的,老问傻问题。”   “你这么笨,将来会有人娶你吗。”   三丫顿住,她闭上眼吸了口气,而后吐出,她重新睁开眼,假笑:“所以爹要教我啊。”   “不然哪天我被人坑了,连累爹就不好了。”   秦择面色一肃,当真认真思考起来。   于是当大丫二丫晌午回家,就看到她们爹在教三丫算数,写字。   四丫在两人旁边睡成小猪。   本来这丫头被三丫叫过去一起学,结果没多久四丫就脑袋一点一点了。   秦择看到她们,立刻撂挑子不干:“你们跑哪儿玩去了,快把你们爹饿死了。”   三丫脑门一突,默念不生气不生气,她爹就这德行。   大丫二丫麻利的进了厨房。她们煮的稀粥,昨晚儿还剩一块卤肉,大丫给切了一半,又炒了个青菜。   不到两刻钟,大丫把午饭端上桌。一荤一素两个菜很不错。   下午大丫二丫轮流去守稻谷和大豆,大豆和水稻不是收了就没事了。后期还要晒,不然水稻会发芽,大豆会发霉。   稻田里也要收拾,除杂草,他们家没养猪养牛,所以秸秆还田了。   之后抓紧时间种上卷心菜,青菜等等。   等到稻谷大豆晒好后,又收进屋子,又琐碎又麻烦。而且都是体力活。   这期间还要天公作美,如果中途下了雨,啧…   整个宋家村此时都忙的不行,村里人走路都飞快,秦择在村里溜达溜达,就特别欠。   宋大山家的地比秦择家多,但是宋大山家里都是勤快人,还有三个儿子。所以还算忙的过来,宋大山也才能把秦择的钱给挣了。   这会儿宋大山在田里挥汗如雨,秦择在田边喊:“大山兄弟,歇会儿吧。”   宋大山直接无视。   过了一会儿,秦择又道:“哎呀,今天太阳怎么这么大,热死个人了。”   “大山兄弟,我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家了。”他搓搓胳膊:“这太阳烈的,皮都给我晒脱一层。”   宋大山及旁边地里的村民:……   秦择回到家,还一个劲儿念叨热死了。   “三丫,三丫。”   “四丫。”   四丫从屋里跑出来:“爹,你叫我。”   秦择拿着蒲扇扇风:“去给爹倒碗水,渴死了。”   四丫:“喔。”   四丫捧着凉开水来,秦择喝了一口问:“你三姐呢?”   “三姐在屋里。”   秦择怒道:“好个懒丫头,叫她都不应。”   四丫想了想,说:“三姐扫地,收拾屋子,三姐做很多活了。”   秦择斜她一眼:“你干嘛了?”   四丫挺着小胸脯:“我给小鸡小鸭扇风啊,免得把它们热坏了。”   秦择一噎:“几个破鸡,这么宝贝。”   “不破不破。”四丫认真道:“都是宝贝。三姐说,小鸡长大了能下蛋。”   她圆溜溜的眼睛望着秦择,吸溜道:“爹,我想吃炒鸡蛋。”   秦择点点头:“我也想吃。”   走到堂屋门口的三丫,听到这父女的对话,又默默回了厢房。   快黄昏的时候,大丫二丫收拾水稻和大豆回家,三丫去帮忙。   几个丫头累的汗水直流,再看秦择在旁边悠闲的背着手,村里一位老人道:“秦择,你也太不像话了。你是当爹的。怎么什么都不做。”   秦择理直气壮:“她们把活做完了,没我的事啊。”   老人被气的晕眩,秦择赶紧把人扶住:“你你别讹我啊。”   他扶着老人坐下,一溜烟跑了。   大丫二丫三丫见状一点儿都不意外。   但没多久,一阵牛叫传来。大丫她们不理会,直到秦择的声音一并传来。   三姐妹都惊呆了。   “亮子,去,帮着叔一起搬粮食。”   这牛车是秦择花两文钱租用的,一并来的还有牛车主人宋五伯的孙子。   亮子心里腹诽,但利落的下车,帮着三姐妹把粮食搬上车。   没办法,秦家地方有限,不可能把水稻和豆子都晒了,所以一部分专门弄到村里的晒场来。   有了个小伙子,收粮食就快多了。   他们家稻谷没脱壳,如果要吃米,后面还有一道工序等着。   三丫看着牛车支出,心疼坏了,但是一看两个姐姐,又觉得这笔支出还是值得的。   等到所有粮食晒完收进屋,大丫她们又下地种青菜去了。空了的时候,三丫跟着秦择继续学习,还想拉上姐妹一起。   可惜大丫二丫没她聪明,秦择就不耐烦。后来三丫折中,她先学,学好了再教姐姐妹妹。   大丫二丫也松了口气。   秋收之后,村里男人就去镇上做短工了。秦择在家待了个把月,嚷嚷着无聊也要出门。   现在天气不热不冷,最适合出门了。   三丫试探道:“爹去哪儿玩。”   秦择认真思考。   三丫状似不经意道:“爹不是说很快就发大财吗。”   秦择点头。他咬咬牙:“算了,我还是不出门了。不能坏我财运。”   三丫脸都黑了,果然是想去赌。   她压着火气,“爹,我们去摸鱼吧。不然上山也可以。”   “我觉得爹的运气特别好。去河边能捉到甲鱼,上山能逮到野猪。我都羡慕坏了,我要是有爹的好运气就好了。”   “你不会有的。”秦择一口道:“爹这种是千万人里才出一个。”   他摆摆手,嫌弃道:“你太普通了。”   三丫快维持不住神情了,强撑道:“爹骗人。说不定这次上山就没收获。爹的好运气用完了。”   顺毛撸不行,就逆着来。   于是,半个时辰后,父女二人走在了山间。   秦择手里空空,脸色难看:“都怪你,乌鸦嘴。”   三丫偏过头翻了个白眼,然后劝道:“爹别急啊。”   他们又走了大半个时辰,三丫采了七八朵蘑菇。   秦择嘀咕:“你别乱采,小心毒死我。”   三丫:“不会的。”   前两年,她们家比现在困难多了,村里的婶婶看她们可怜,就带她和二姐去采蘑菇。   她也不是非要弄点什么猎物回去,就是想让她爹别乱跑。顺便给家里添点儿菜。 第25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09 ……   清风郎朗, 秦家的院里,三丫拿着一支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不远处,秦择躺在躺椅上打盹儿, 四丫搬了个小凳凳坐他旁边, 乖巧的剥花生米。   爹五颗, 她一颗。   爹五颗, 她一颗。   爹四颗,她一颗…   剥一会儿, 四丫抬头,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继续剥。   爹三颗,她一颗…   秦择的鼾声传来, 四丫伸出一根肉指头小心戳了她爹的脸,没反应。   四丫轻手轻脚起来,跑到三丫旁边, 从小兜兜里摸出一把花生米。   “三姐, 给你吃。”   三丫望着她,四丫一脸狡黠:“我偷偷藏摸的, 爹不知道。”   三丫默了默, 还是没忍住:“你把这股劲儿用在其他地方也好啊。”   她怀疑四丫所有的聪明都放在吃上了。   四丫茫然:“三姐你说啥。”   三丫梗了一下:“花生米你自己吃吧。”   “可这是我为你偷摸藏的呀。”四丫有点委屈。   三丫心头一软,对她招招手,小丫头立刻也蹲下来。   四丫拿着花生米喂到三丫嘴边,三丫张嘴吃了。   三丫:“你也吃, 一人一颗的来。”   “好啊。”四丫美滋滋的吃着花生米,又瞅瞅三丫写的东西。   “三姐,你学的好快喔。”   “三姐好棒。”   三丫眼眸弯了弯,“小声点, 别把爹吵醒了。”   四丫捂着小嘴点小脑袋。   下午时候,秦择去村里溜达,他太闲了,村里人不待见他。   小孩儿围着他转,却不是喜欢他,而是嘲笑打趣。   “秦择叔,你又要去哪儿?”   “秦择叔,你真的会发大财吗?”   “秦择叔,算命的说了具体时间没有啊哈哈哈哈哈哈”   孩子们笑做一团,都是七到十岁的年纪,很多东西都还是半懂不懂,却直觉的明白怎么戳人痛处。   秦择不怎么在意。   不过熊孩子嘛,逗的他们跳脚最有意思了。   所以秦择摆摆手,不屑道:“你们这些小屁孩儿懂什么。”   “还在尿床呢,就问大人的事。去去去。”   轻飘飘几句话,瞬间让几个孩子破防。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想装大人,最见不得大人小看他们。   领头的孩子王大声道:“我早就不尿床了,不会秦择叔十岁了还尿床吧。”   “怎么可能。”秦择嗤笑一声:“老子十岁的时候就上山下河了。”   “吹牛。”孩子王学着秦择的模样嗤笑:“我奶说,你又胆小又懒,还特别馋,跟一头猪一样。”   他回头对身后的男娃道:“秦择叔吃了就睡,是不是像猪。”   “对啊对啊。”   “秦择叔是头猪。”孩子们七嘴八舌嚷嚷。   孩子王偷偷观察秦择的脸色,一般这个时候,被捉弄的大人就会十分生气了。   秦择白他们一眼:“傻样,猪要被宰了吃,你看我要被宰了吗。”   孩子们顿住:是,是没有喔。   秦择伸了个懒腰,顺势双手枕在脑后,斜睨他们:“我每□□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时还能喝口小酒吃口肉。日子过得跟神仙似的,猪能跟我比?”   “你们才笨的像头猪。”顿了顿,他改口:“不,猪都比你们聪明。”   熊孩子们:??!   “才不是,我们不是。”   “你,你”   意识到被骂了,一群孩子气的不行,偏偏一时又找不到反驳秦择的话。   有两个年纪大的娃撸袖子,看样子是说不过想动手了。   秦择一个眼刀子甩过去:“老子跟一群混混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你们还在吃奶呢。”   那两个大孩子被吓住,缩了缩脖子,默默放下袖子。   秦择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虎子,就这么算了?”一个大孩子问孩子王。   其他“小弟”也看向他。   虎子咬牙:“当然不是。我们得给他个教训。”   秦择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不过他没当回事。熊孩子,一顿揍不听,那就两顿。   他逛够了回家,一进门就嚷嚷:“三丫,三丫。”   三丫不甘不愿应道:“做什么?”   “我饿了。”秦择使唤道:“去给我拿红薯干。”   红薯干大概是农户家里最受欢迎的零嘴了。做法也很简单。   三丫原本还想把红薯干带到镇上卖,之前她爹卖卤肉,一天挣三百多文钱,让她记忆深刻。   然而秦择当即给她泼了凉水。   红薯干太寻常了,根本卖不上价,也不好卖。不然这营生还轮得到三丫去做?   至于卖卤肉挣的钱,三丫把所有成本都算了,就是没算生肉的钱。   真做这门卤肉营生,生肉的本钱才是大头。要找到可靠可信的屠户,让人家每天供应定量的生猪肉。   再者,镇上人口有限,经济也不行,卤肉偶尔吃一回解馋还行,天天吃,钱袋子遭不住。   最后,秦择做的卤肉味道勉强算中上,更别说好吃的独一份了。吸引不来有钱老爷。   所以,这门营生不太可。   秦择句句嘲讽,但细听,却是句句在点子上。   三丫自个儿琢磨了一下,也觉得她爹说的对。果然一门营生不是那么好做的。   要么与众不同,要么就卖劳力,挣点辛苦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三丫暗暗着急。   她爹不同意把今年新出的稻米卖了,换更多的粗粮。家里那点粮食,哪够他们一家撑到明年秋收。   三丫又去扒拉她管的钱,数了好几遍,也才四百六十三文。   镇上的陈粮价格比较便宜,三文钱一斤。如果到时候把钱全拿去买陈粮,应该够了。   这样紧迫拮据的生活,让她小脸一直绷的紧紧的。   秦择扫她一眼,“你摆脸子给谁看。”   三丫刚想说她没摆脸子。   秦择又道:“不就吃了一把红薯干吗。你咋这么抠呢。”   三丫郁闷的吐血,憋不住了,气道:“家里穷成这样,谁能大方。”   “啧,笨丫头。”秦择又一口咬掉半根红薯。然后重新拿了一根喂到三丫嘴边。   三丫不想吃。   秦择笑了笑:“明儿爹带你上山,教你两招我秦家的绝技。”   三丫讶异。   晚上她惦记着“绝技”的事,半夜才睡着。   次日,天光明亮,父女二人上山,四丫要跟,被秦择推回去了:“你腿短,走不快。”   四丫:呜哇啊啊啊   宋家村这边是靠山的,平时村民只在外面活动。只有秦文山那样的猎户才往山里深处走。   秦择和三丫上山后,三丫几乎是下意识捡柴禾,秦择也不阻止。   他们慢慢往深山走,三丫有点害怕了,她靠近她爹。   秦择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儿,真有猛兽,爹块头比你大,肉比你多,只要猛兽不傻,肯定逮我追。”   三丫:……   虽然有点无语,但细想一下她爹的话,三丫还是有点感动。   然而很快她那点感动就喂了狗。   因为秦择又道:“不过若是那猛兽嘴叼,想吃嫩的,也不能怪爹了哈哈哈哈哈。”   三丫死鱼眼看他,然后握紧了手中的棍子。她还是靠她自己吧。   快晌午的时候,秦择停下。他随地找了几颗小石头,偏头对三丫道:“看好了啊。”   三丫还没反应过来,她爹手一掷,石子飞出,一只灰雀落在了五十步外。   三丫心喜,立刻就要去捡,被秦择拉住。   “你这丫头逞什么莽,不怕有蛇啊。”   秦择数落了她一句,接连两枚石子掷出,打在灰雀附近的地方,一阵窸窸窣窣后,秦择松开手:“行了,过去捡吧。”   三丫凑近了,才发现灰雀已经死了,她提起灰雀往回跑。这是第二次她看她爹时眼里有佩服。   第一次当然是当初她爹在刘家带走大姐的时候。   三丫兴奋道:“爹,你怎么做到的?”   秦择:“因为我是天才啊。”   他叹道:“三丫头,你不要跟爹比,你这辈子都比不上爹的,你要接纳普通的自己。”   三丫面色恢复平静:“喔。”   秦择又飞出几枚石子,三丫去捡猎物,然后就地取材把灰雀烤了。   条件有限,羽毛直接让火给烧了,没盐没调料,什么肉也难吃啊,更别说灰雀烤的不咋地。   三丫嘟囔:“你都记得带打火石,怎么不带盐。”   秦择:“你这话说的。你不是也没带吗。”   “我不知道啊。”三丫哪里能想到她爹还有这手功夫啊。   三丫好奇问了问,秦择摆摆手:“好汉不提当年勇。”   三丫木然:她还是闭嘴吧。   下午时候,秦择指点三丫怎么扔石子。   秦择道:“一个是准头,一个是手腕有力。”   三丫两样都不行,只能练。   黄昏时候,秦择提着一只兔子带三丫回家。   刚好碰到秦文山,对方惊道:“你打的?”   秦择:“那不然嘞。”   秦文山一噎,所以他跟秦择合不来,这小子又懒又坏,嘴还欠。   秦文山扭头走了。   三丫小声道:“爹,你说话和气点嘛,不要那么呛。”   秦择停下。   三丫也跟着停下,不解的抬头。   秦择俯视她,然后道:“我就呛我就呛,你打我啊。笨丫头。”   三丫:!!!   三丫给气懵了,回过神来,她爹早跑远了。   她回到家里,秦择已经躺在躺椅上,四丫给他捶肩膀。   四丫看到她笑道:“三姐,你回来啦。”   三丫含糊应了一声。   这时秦择幽幽道:“有的人脾气坏得很,还好意思说别人,啧啧啧。”   三丫不服,大步上前:“我脾气不坏。”   秦择撇嘴,“你身上留着我的血,我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嘴巴毒脾气坏,你是第二个我。”   “才不是。”三丫大声反驳:“我跟你不一样!”   院里倏地安静。   三丫缓缓去看四丫,小丫头仿佛吓呆了,动也不动。   秦择得意一哼:“看吧。你比我还坏呢。”   三丫又气又恼,扭身回了屋。她在床上滚来滚去,脑子里都是她爹的话。   过了一会儿,又闪过四丫吓呆的小脸。   半晌,三丫愤愤捶了一下床,笃定道:“我不会跟爹一样的。”   之后,大丫二丫四丫她们发现,三妹/三姐最近温和了许多。   村里人也有点感觉,秦择家的三丫头,往常碰见他们都不怎么叫人,最近倒是一口一个叔伯婶婶,虽然还有些生怯,但是比过往闷闷的样子讨喜。   三丫找了个没人的地儿练准头,不远处的大石头周围散落了一堆小石头。   大石头上面用碳画了一个黑黑的圆圈。   三丫对准圆圈内掷石头。可惜十次有七次投不中。   “三丫妹妹?”   身后传来轻唤,把三丫吓了一跳。她回头发现是宋青青。   时下有些冷了,对方一身应季的浅青色袄裙,头上同色发带,衬的那张小脸跟春天的第一枝花儿似的,清新美丽。   整个宋家村,宋青青这身行头,被家里人宠爱,都是独一份儿。村里没人不羡慕她。   三丫抿了抿嘴,碍着自己那点不堪说的小心思,本不想理她。   可她爹的脸冷不丁浮现:嘴巴毒脾气坏,你是第二个我。   被她爹一搅合,三丫对宋青青那点微妙心理散了个七七八八。   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宋青青见三丫跟她说话,眉眼弯弯,应道:“我在家里闷,出来走走。”   “三丫妹妹,你在做什么啊?”   三丫:“玩。”   不等宋青青细究,三丫又道:“虽是同龄,但我比你早出生五天,你该叫我姐姐。”   宋家人每年都给宋青青庆生,稍微留心就知道对方出生时候了。   宋青青愣了愣,而后流畅改口:“三丫姐姐。”   三丫觉得这称呼哪里怪怪的,道:“你跟四丫一样,叫我三姐吧。”   末了,她别扭补充:“之后你有事找我帮忙,我…我尽量帮。”   宋青青笑成一朵花儿:“我想跟三姐玩。”   三丫:……   宋青青弱弱问:“不,不行吗?”   三丫叹气:“行。” 第26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10 ……   南方的冬天又湿又冷, 三丫提着水桶往家里赶。   山花婶子见状叫住她:“三丫,你怎么一个人提啊。”   虽然秦家的家境还是跟以前差不多,但奇怪的是, 几个丫头的脸上居然长了肉, 脸色红润, 一看就是健康的娃。   三丫笑道:“跑动着暖和。”   山花婶子有些心疼, 但是又不好说什么,秦择那个德行, 真要改的话早就改了。   她想着顺路,于是主动拿过三丫手里的水桶,给人提回家。   三丫不好意思,“婶婶, 谢谢,谢谢婶婶。”   山花婶子乐道:“谢啥。都是一个村的。”   山花婶子把水桶提回秦家,然后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 三丫提上空水桶再次出门。   她一是为了提水,二是为了锻炼。三丫手腕没力, 只能练。   然而光练手上还不够, 三丫下盘很虚,有一次秦择一撩脚,就把三丫给绊倒了,得意的哈哈笑。   笑完了, 秦择还假假道:“我要是你,我就在腿上捆沙袋,把下盘也练练。不过你那么笨,也练不出啥。”   三丫争一口气, 给自己腿上也绑了沙袋。她原本想捆重点,结果她爹恐吓她,说沙袋太重腿得残。   三丫半信半疑,到底是选了小沙袋。慢慢来吧,她想。   等她把家里水打满,已经巳时四刻,她爹才揉着眼睛起来。   “这天儿要冻死人,我昨晚都没睡好。”   “三丫,给爹打热水。”   片刻,秦择又喊:“三丫,给爹端早饭。”   秦择吃完饭,又道:“三”   三丫递给他热巾子擦嘴,麻利的收走碗筷。   秦择屁颠屁颠跟她身后:“三丫,我觉得你变了。”   “你今天早上居然没凶我。”秦择叹道:“我有点儿不适应。”   三丫扫他一眼:“那我给你补上。”   秦择嘿嘿笑:“那就免了。”   “四丫头呢。”他又问。   三丫:“她去找青青玩了。”   宋青青的二哥在镇上做木工学徒,前儿弄了几个木雕的小狗小兔子给妹妹,四丫见过一回,魂儿都勾走了。   秦择茫然:“青青是谁啊?”   三丫:……   三丫回他:“宋青青,宋大夫的小女儿。”   “喔,是她啊。”秦择撇撇嘴:“都怪你喊的太亲热,我才一时没想到的。”   三丫懒得跟他争。   秦择又跑出去玩了,路上又感觉到了两道视线。   那群熊孩子真的好有精力,也真的好记仇。都过了这么久,还揪着他不放。   秦择走着走着,路边有两个小凳子,另一个凳子上还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还卧了个煎鸡蛋。   可能是哪个村民临时有事,不得不把面放下。秦择又贪又馋,肯定会偷偷吃了。   秦择哼笑一声,那群熊孩子估计就是寻着这个思路设套的。   秦择抬头,很好,在树上发现了一个装满泥巴的篮子,篮子还连着一根绳子。   虎子看着秦择要朝凳子过去,激动的手都在抖。   近了近了…   虎子用力一扯绳子,树上的篮子一翻,里面的泥土全部倒落。   然而泥土扑了空,秦择不知何时端着面站到了七八步外。大口大口吃着煎鸡蛋。   虎子:!!!   秦择吃完面,揉着肚子大声道:“哎呀,太撑了。”   “这鸡蛋煎的有点老,还有点糊,面也有点坨。酱油放太少,青菜还有点夹生”   秦择一通点评。   虎子被小弟死死拦住:“老大别冲动,别冲动。”   秦择忽然一脚踹飞凳子,嗤笑:“哪个蠢货想的招儿,爷爷我三岁时就不玩了。”   他夸张的叹气:“天才如我,总是少见。世上多庸人啊。”   秦择哼着调调儿:“傻蛋傻蛋多傻蛋,天下都有千千万。”   “送我吃来送我穿,还说自己不傻蛋…”   小弟心中哀嚎,都不敢看他们老大的脸色了。这秦择叔怎么这么欠哪。   要不是秦择叔每次都拉仇恨,他们怎会跟人死磕。今儿又赔了一碗面。   老大从家里偷拿的,回去被发现了,肯定还要挨削。   小弟尽力安慰:“老大,没没关系的,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嘛呵呵。”   虎子一把推开他,全力朝秦择冲过去:“我跟你拼了。”   然而秦择轻松转身,一脚踹虎子屁股上,虎子结实摔了个嘴啃泥。   秦择叉腰大笑:“想偷袭我,摔了吧哈哈哈哈哈。”   虎子愤愤捶地,然后又朝秦择扑来。   秦择左躲右闪:“打不着,哎,你打不着略略略。”   虎子都快气死了,却又拿秦择没办法。眼睛都给气红了。   系统叹道:“差不多得了。”   “这小子欠收拾。”秦择哼哼。   原剧情里,因为原主的遭烂事,带累了被收养的三丫和四丫。   三丫被收养后,本就敏感,虎子他们还故意欺负人。   不过现在“秦择”没死,虎子他们没敢那么放肆。既然对方不招惹四姐妹,秦择也就没管。   谁知道虎子直接撩到了他头上。   这就怪不了他收拾人了啊。   秦择不知不觉把人引到了虎子家,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虎子爹。   秦择龇牙一笑:“大兄弟,好好管管你家娃。”   随后秦择一闪身,虎子爹正莫名呢,结果迎面一拳头砸来。   秦择在旁边大声嚷嚷:“儿子打老子,好笑好笑。”   虎子都吓懵了,浑身哆嗦。   之后传来了虎子再也绷不住的哭嚎,同时伴随着竹板炒肉声。   虎子他们终于消停了,但秦择又成了村里的话题中心。   虎子爹看到秦择,重重哼气。虎子啥都招了,虽然自家儿子的行为令人生气,但秦择也真他么不是个东西。   不过虎子爹哼他,秦择更凶的哼回去,还道:“你儿子手艺不行,煎个鸡蛋都糊了。”   虎子爹脸色更黑了,回家又找了个由头把儿子揍一顿。   大人间的风风雨雨会牵连孩子,但秦择一家在村里是个例外。   大概还是秦择太不像话了。欺负外人不止,还欺负自家娃。   村里人有些同情几个娃,所以,三丫和四丫去宋家找宋青青,宋家人也没露出不待见的神色。   宋家男人不在家,家里只有孙氏,王氏和宋青青。   三丫四丫乖巧的跟人问好,然后才跟着宋青青去屋里玩。   王氏对婆母低声道:“三丫她爹不行,但我瞧着三丫现在倒是比从前好多了。”   孙氏没说话,但没说话其实就是认可儿媳妇的话。   王氏又道:“以前看到三丫,那丫头跟木头似的,又呆又闷。对她好,她也不搭理,跟个白眼”   “好了。”孙氏开口,结束了这个话题。   屋内,四丫欢喜的把玩着木头做的小鸟,小兔子。   三丫拿着宋青青她二哥给做的毛笔,蘸了水在桌上写下宋青青的名字。   她把毛笔给宋青青:“你来。”   宋青青小脸郑重,一笔一画跟着学。写完了,她还让三丫看。   “三姐,我写对了吗。”   三丫点头:“不过还得练练。”   宋青青:“我会的。”   一个教一个学,时间很快过去。三丫她们走的时候,宋青青很不舍。   她对娘和大嫂说要出去送三丫,她偷偷把一支毛笔给了三丫。   “三姐,这是我二哥做的,不值钱,你别嫌弃。”   宋青青现在摸到一点三丫的脾气,三丫不喜欢欠人,所以不能送值钱东西。但是一般的东西往来还是可以的。   她这话一出,三丫果然犹豫了。最后三丫接过毛笔,“谢谢。”   宋青青笑道:“不客气呀,我们是姐妹嘛。”   四丫用力点头:“青青姐姐说的对。”   三丫笑了一声,捏捏四丫的小脸,然后跟宋青青挥手作别。   路上,三丫叮嘱:“不要告诉爹,青青送了我毛笔。”   四丫:“为什么呀。”   三丫:“不为什么。”她哄道:“四丫,听姐姐话。”   四丫鼓了鼓小脸,“好吧。” 第27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11 ……   宋青青练字的事, 让家里人知道了。   宋家人很好奇,谁教的青青认字写字。宋青青最开始还想瞒,后来被她三哥和大哥联合询问, 她实在撑不住了才漏了嘴。   宋家人都晕乎了:“三丫教的?”   他们怎么那么不信呢。   毕竟人们都觉得, 饭都吃不饱了, 谁还能认字念书啊。   宋青青不想家里人质疑三丫, 忙道:“三丫姐姐说,她爹以前念过书, 认的几个字。”   宋青青此话一出,宋家兄弟还不信,但宋家双亲脸色有些微妙。   宋起安试探道:“秦择不会真念过书吧。”   宋齐河蹙眉:“别一口一个秦择,你该叫叔, 没大没小。”   宋起安偷偷撇嘴,然后问:“秦择…择叔,真的念过书?”   宋齐河跟老妻对视一眼, 然后点点头:“你秦择叔的爹娘都是好人, 又踏实又肯干,他们疼儿子, 所以在秦择小时候, 咬着牙攒了钱把人送去学堂。”   孙氏接茬:“不过秦择贪玩,学了半年左右就没学了。”   宋齐河忽然愣住,对女儿道:“青青,你把你学的字都写给爹看看。”   宋齐河是赤脚大夫, 总要看一些浅显的医书的。所以他认的字。   家里三个儿子也学了点儿,他原本打算等翻年后,就教青青认字。   宋青青握着毛笔,挨个写下宋家人的名字, 还默写了一段三字经。   宋起安凑近了看,惊讶道:“居然都是对的。”   宋青青有点高兴,还有点小得意,“我还会算数。”   她自己出题,一百内的加减数,很快就算出来了。   宋起安有点恍惚:“这不会也是秦择…咳,秦择叔教三丫,然后三丫教的你吧。”   宋青青用力点头。   宋起安:……   别说宋起安,宋家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王氏嘴巴张的能吞鸡蛋。   宋青青这个时候又道:“三丫姐姐说,她爹以前混在赌场里,如果算数不好,会让人坑。”   宋家人:居、居然有两分道理?!   宋家陷入沉默中,良久,宋齐河叹了口气:“秦择当年不去上学,或许不是贪玩。”   孙氏眼神微动。   秦家是外面来的宋家村,要比宋家村本地人更拼命干活,才能勉强活下来。   宋齐河想着,都过了这么多年,秦择还记得当年在学堂学的内容,说明秦择这孩子是真有天赋。   最后为什么不去念书了,贪玩或许只是个借口。恐怕当时还小的秦择已经知道家里窘迫。   自认为触摸到真相的宋齐河心情又复杂,又难受:“秦择他爹娘若是泉下有知,不知该如何心疼。”   他摇了摇头,背着手进了正屋,晚饭都没出来吃。   宋起安他们的情绪就没那么弯弯拐拐,他们就觉得,秦择会念书这件事,怎么就那么迷幻呢。   那可是秦择啊,村里公认的混混。   宋齐河见青青跟着三丫认字写字,于是给她们重新做了毛笔,格外用心。有时还会指点一下。两个小丫头进步飞快。   不知不觉,年关就到了眼前。村里其他人家都是热热闹闹的,买各种各样的东西。   只有秦择家里,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大丫二丫尽可能用家里有的东西做了零嘴。   红薯干和炒黄豆,炒花生。   当初三丫听秦择的,去秦文山家用卤肉换来的小鸡小鸭都长大了。   四姐妹特别用心照顾,所以哪怕是冬天天冷,养了几个月后,近两日也有鸡下蛋了。   三丫跟姐姐们商量着,要不要过年时候杀一只鸭子,但是三人其实都有些舍不得。最后三丫干脆让她爹拿主意。   她爹嘴馋,肯定会让杀鸭的,她们,她们就听爹的了。   腊月二十九的早上,秦择吃了饭就出门了。临走前还说他会离开好几天,别等他。   三丫都懵了,等她回神,她爹就跑没影了。   三丫:可恶啊。   三丫气的不行,又无可奈何。   过年时候,村里人闲,很快村里人就知道秦择跑了。   村里人纵然知道秦择不着调,但是大过年跑了,也太那啥了。   秦家家里气氛肃然,四丫也不闹着吃东西了,每天在院门口转悠,一错眼,人就没了。   等姐姐们找过去,才发现这丫头在村口徘徊。   大丫抱她回家,小丫头忍不住抹眼泪,小小声道:“大姐,我想爹。”   大丫不说话。   三丫走在旁边,脸色难看。   秦择再不靠谱,也是她们爹。而且这大半年来,虽然她们爹又懒又馋,可对她们还是凑合的。   没打没骂,她们不时还能吃上肉,田里的重活,她们爹也是请人做了。还教她们写字算数。   平时不觉,如今一思量,怎么越想越觉得她们爹好。   宋家村的大人们还好,虽然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测,但是没对四姐妹说。   村里的孩子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虎子那群人,那跟秦择有大仇。   这臭小子躲在秦择家旁边,看到三丫出来打水,心里一喜,立刻带人跟了上去,围着三丫团团转。   “秦择跑了,秦择不要你们了。”   “你们都是拖油瓶,赔钱货。”   “你们爹不要你们了…”   三丫阴着脸,看着这群熊孩子,攥紧了木桶。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就拿着木桶砸上去。但是现在…   她脑海里闪过一张小白脸,欠兮兮的语调:“敌弱我打,敌强我跑,跑不掉就耍赖撒泼,傻子才硬碰硬。”   三丫不想撒泼。   她嘴巴一张,哇的哭了,她爹说跑就跑了,四丫人小,可以哭。   她不能哭,也不甘心哭。她为什么要哭,她爹那么坏,跑了还好了。可是,可是她现在只是为了脱困。   她在智斗熊孩子,不是她真的想哭的。不是。   三丫哭声极其响亮,有大人跑了来。   竟然是秦文山。   他看到虎子带人围着三丫,再联想虎子跟秦择的恩怨,他心头一咯噔,厉声喝道:“你们干什么!”   秦文山是猎户,身板高大结实,板着脸吼人的时候特别凶,村里的孩子就没不怕的。   其他孩子见秦文山大步过来,头也不回的跑了。虎子作为孩子王还想撑一会儿,但腿肚子发抖,还是没撑住,他也跟着跑了。   讨厌的熊孩子跑走了,秦文山看着还在哭的三丫,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饴糖递过去:“三丫头,别哭了。”   那糖还是家里娃给他的,如今有了用。   三丫抬手擦掉眼泪,委婉拒绝了。秦文山抿了抿唇,强行把糖塞三丫手里,然后拿过木桶,大步朝河边走,看样子是要帮着打水。   他不会说安慰话,但是他可以直接做事。   秦择不是个玩意儿,几个女娃却是好的。好歹也姓秦,他这个当伯伯的,哪能什么都不管。   他今天也是凑巧了,想过来看看孩子,正好碰到虎子带人欺负三丫   今日运气好,他能解围,以后呢?   秦文山眉头皱的更深,此刻居然无力的意识到,秦择再混蛋,可只要秦择还在村里,多少都能护四姐妹一二。   之前老实了大半年,这混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阿嚏——”   秦择揉了揉鼻子,“肯定有人骂我。”   系统:“正常。”   秦择噎了一下。不跟系统说话了。   他背着手在大街上走,嘴里还叼着根野草,衣服也不好好穿,十足混混样儿。   很快他进了一家大酒楼,小二见他打扮,面上不显,心里叫苦。酒楼最烦混子了。   消费低,屁事多。还容易闹事。   偏偏他们还不能把人往外赶,否则没完没了。   大堂中间的一张桌子,客人刚走,小二还在收拾,秦择立刻跑过去坐下,还左右望望:“这地儿好。”   这话一出,周边几桌客人脸色就有点不好了。   小二哄劝道:“客官,这地儿闷,不如…”   秦择打断:“我觉得不闷,这位置好。”   小二梗住,改口问:“客官今儿吃点什么啊。”   秦择大手一挥:“先来一壶好酒,再来只烧鸡,一盘肘子,弄点花生米,没有花生米,喝酒都不够味儿。”   小二脸都快僵了,没喝酒都这模样,喝了酒还了得?   秦择摸了摸下巴:“对了,我突然想吃鹌鹑,再给我来盘酿鹌鹑。还来盘大虾。动作快点,老子饿死了。”   小二欠了欠身,然后立刻往后厨去。   这儿是府城,秦择费了番功夫才来,过年时候,府城十分热闹。   他挑挑选选,才选了这家酒楼,规模大,听说东家还是个厚道人。   他最喜欢厚道人了。   很快酒菜上桌,秦择敞开了吃喝,吃到兴起,还哼一段小曲儿。   周围桌的客人本来很烦他,但听着听着居然觉得还不错。   一段小曲哼完了,秦择喝尽杯中酒,又给自己满上,用筷子敲着酒碗打节奏,继续哼哼。   他虽然坐没坐相,但吃东西的时候并不粗鲁,这会儿单手托腮,另只手敲碗,哼着轻快的不知名的曲儿,其他人也没那么反感了。   小二和掌柜也偷偷松了口气。   等到秦择吃喝的酒足饭饱,脸上晕红,一看就是喝多了。   小二试探道:“客人,您吃好了吗?”   秦择点头:“吃好了,你们这儿的厨子不错。”   小二讪笑,随后又道:“客官,你今日吃喝一两十八文,零头给您抹了,一共一两银子。”   其实菜价还好,贵就贵在两壶酒了。嗯,秦择后面喝上头,又叫了一壶酒。   三丫扣扣搜搜,统共都没半两银子呢。   秦择一顿饭就消了一两银子。   这会儿他听到小二的话,秦择茫然道:“一两银子?”   小二陪笑:“是的。”   秦择乐了:“我没钱啊。”   他把自己的兜翻出来:“看,兜比脸干净。”   小二的表情裂了。   旁边传来阵阵笑声,他们不认识秦择,但乐于看笑话。   小二匆匆去找掌柜。   “掌柜,这是个吃霸王餐的,您看”   这要是换了其他酒楼,早把人往死里打了。然后再送官。   但他们酒楼的东家是厚道人,底下人心也不坏。   掌柜试图跟秦择说道理,想让秦择家人带钱赎他。   秦择摆摆手:“别了,我家里就四个女娃,比我还穷呢。”   周围人听了,思维顿时发散。有些人家里儿子多,此时对秦择莫名优越了。   掌柜耐着性子道:“客官,如果你拿不出饭钱,那老朽只有把你送官了。”   掌柜的到底还是没让小二把秦择揍一顿。至于送去了官府,秦择会如何,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了。   掌柜话落,立刻有两个小二来捉秦择,秦择嚷嚷道:“别啊。”   “我没钱,但我有方子。”他委屈吧啦道:“我跟你们换。”   不管是原主,还是秦择,都没干过重活,所以皮肤白,原本显凶的三白眼这会儿半合着,倒衬出了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   仔细一瞧,居然还挺俊的。   虽然老了点,不过卖去某些地方,还是有人愿意花钱玩。   能在这种大酒楼消费的,多半也有钱去风月场所,其中有那么两个看秦择的目光就微妙了。   掌柜听到秦择的话,颇为头疼。   这种借口,他听很多了。   秦择道:“真的,不骗你。你带我去后厨嘛。”   “我又不跑。”他咕哝着。   小二愤愤:“掌柜,您别跟他浪费时间了。”   这会儿过年忙的要死,谁陪这个醉鬼混子胡闹。   掌柜想了想,最后还是让小二把秦择带去了后厨。他不喜欢把事做绝,如果秦择能拿出方子,哪怕稍微有点用,他也就顺势把人放了,彼此都好。   见此,大堂里原本吃完了饭要走的客人,又重新坐下。今天这事还挺有趣,他们想等个结果。   闲着也是闲着。   那厢秦择被带去了后厨,还嚷嚷着要了个椅子,小二都想揍他了。屁事真多。   秦择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哼唧两声,然后道:“花好月圆,神仙教我的方子。”   掌柜:……   小二趁势道:“掌柜,我就说您被他给骗了吧。”   掌柜刚要开口让人把秦择送官,秦择慢悠悠道:“猪皮刮油和水蒸,然后…然后去皮留汤…”   小二嗤笑一声,皮冻的做法早已有之。不管秦择说的再好听,也不能掩盖这没什么用。   秦择继续:“弄个鸡蛋形,再再…”他缓了一会儿,才清晰说:“再把空针里弄进调色的牛乳,然后戳鸡蛋里。外圆内花,就是…就是花好月圆,嘿嘿。”   掌柜若有所思。他在酒楼已久,知道很多菜品都是在陈上加新。   如果秦择说的是真的,不管是成品,还是寓意,都可以让他们酒楼在今年出风头。   一个酒楼不能在保持好味道的同时拿出与众不同的菜,不能创新,那么这个酒楼是做不大的。   掌柜立刻让人去准备工具,两个时辰过去,秦择饱饱睡了一觉,酒也醒了。   掌柜问他:“公子,所有东西准备好了,只是怎么用空针在皮冻中弄花。”   秦择伸了个懒腰:“什么花?”   小二噼里啪啦一通说,他真的很看不惯秦择这种混子。   秦择愣了愣,然后道:“这个啊,简单。”   他洗了手就上手干活了。   众目睽睽之下,秦择拿着盛牛乳的针,快速对着鸡蛋形的皮冻戳戳。   小二白眼翻上天。   然而掌柜看着看着,眼睛都瞪圆了。   秦择把鸡蛋放盘里,远远望去,当真如晶莹的鸡蛋里开了一枝娇艳柔嫩的花儿。   秦择哼哼:“没骗你吧。”   掌柜连连点头,他算是明白了,这方子没用,有用的是秦择的手艺啊。   掌柜想法转过,笑道:“不知公子姓名是?”   秦择警惕:“干嘛?”   掌柜笑道:“公子手艺极好,若是愿意授予,老朽自有厚报。”   秦择微微后仰,睨着他:“真的假的?”   掌柜:“比真金还真。”   秦择挠了挠脸:“好吧。”   于是当天晚上,酒楼后院灯火通明,秦择打着哈欠教酒楼厨子怎么在鸡蛋皮冻里戳出花儿。   酒楼东家也赶了来,他觉得挺简单,也上手做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东家想花十五两买断,以后秦择不能再教其他人,不能自己做。   秦择还口就是二十两:“我那可是神仙教我的。”   “还得把之前那顿午饭钱免了。”   东家没答应,两人讨价还价,最后十六两成交。秦择那顿午饭钱免了。   主要这做法不好算作方子,但又确实有那么…咳咳,一丁点儿的技术量。   也就秦择赶在过年时候来,不然这价钱还要往下压。   次日,秦择拿着十六两银子回家了。顺便买了只烧鹅,路上吃。   从府城往宋家村赶,也得两三日功夫。   当他到了镇上,在路边摊吃了碗面。然后去买了两包精致点心。   结果让人拦住了。   “这不是择哥吗,怎么许久不见人。”   秦择抬眸,来人是赌场里的混子。老熟人了。   秦择瞥他一眼:“最近没空。”   “别啊择哥。你不知道最近有好多人赢了钱。”混子游说。   秦择不吭声。   混子又道:“有的赢了十几两,有些赢了四五十两呢。”   秦择闻言一副意动模样,还强忍着。   混子见好就收。   秦择回村了。   系统问:“你怎么处理。”   秦择笑道:“过年了,得送他们份大礼。”   而宋家村里,秦择家安静极了,跟热闹的其他人家形成极其大的明显对比。   宋青青来找过三丫她们,要陪她们,不过让三丫劝回去了。   这几天,大丫二丫她们面上坚强,晚上睡觉时候,还是会偷偷哭。   她们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或许又会被人欺负吧。   大丫在厨房里做蛋花汤,往里丢了青菜。   院子里,四丫坐在秦择平时放躺椅的地方,认认真真剥花生米,剥一会儿又抹抹小眼泪。然后又接着剥。   三丫心疼她:“外面冷,进屋吧。”   四丫摇头。这丫头少见的固执。   三丫拿她没法,只好进屋拿了件衣服出来,结果披到四丫身上,才发现是她们爹的外衫。   四丫看了一眼,哇的就哭了。三丫气鼓鼓的把衣服扔地上,抱着妹妹哄。   “三姐,我想爹呜呜…”   “想我干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姐妹俩都呆住了。   院门没拴,秦择直接进来了。   秦择动了动鼻子,打个喷嚏:“冻死我了,三丫头,去给我端碗热汤。”   秦择刚抬脚往屋里走,四丫突然从三丫怀里挣开,朝他扑过去,抱着秦择大腿嚎啕大哭。   “爹,你去哪儿了啊。”   秦择把她拎起来,晃了晃:“别哭了,爹买了好吃的。”   四丫收势不及,冒了个鼻涕泡,搞笑极了。   秦择看向三丫:“傻了啊,去给爹端吃的。”   然后他拎着四丫进了堂屋。   三丫一口气堵在喉咙,她不想理她爹,但双脚诚实的走向小厨房。   大丫往外面跑:“我听见爹的声音了,是不是爹回来了。”   三丫麻木道:“在堂屋。”   大丫立刻冲去了堂屋。   三丫把锅里的蛋花汤舀起来,端过去。   半途遇到提水回来二姐,二丫手里的水桶都摔了,冲进堂屋。   三丫看着撒了一地的水和空桶,心道:果然她爹一出现就有麻烦。   三丫哼了一声,默默加快步伐。   秦择把两包点心打开,让大丫她们吃,然后又甩出一个钱袋子,笑嘻嘻对三丫说:“打开看看。”   三丫狐疑,还以为袋子里有老鼠什么之类故意整她的。   结果三丫打开钱袋子,里面一堆碎银子吓坏了她,脱口而出:“你去抢钱了!”   秦择一口蛋花汤呛出来,没好气道:“你才抢钱了,你全家都去抢钱了。”   四姐妹:……   四丫小心护着糕点,弱弱道:“爹,你慢点喝汤噢。”   秦择嘴角抽抽。   秦择清了清嗓子,把之前的说辞重复:“算命的说了,我会发大财。”   “前几日晚上,我睡的好好的,结果有个老头跑我梦里,教了我门手艺。”秦择把怀里的水晶蛋拿出来给她们看。   四姐妹都看呆了。   “爹就跑府城去了,把这门手艺卖给了酒楼。那是人酒楼东家给的钱。”秦择哼道:“三丫头,你不要总怀疑爹。”   三丫没说话。   秦择又乐道:“算命的说的真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到他。”   秦择眯了眯眼: “他既然说我会发大财,怎么也得几千上万两,这十几两算什么。”   “不成,我还得再忍忍。”秦择说着话,摩挲了一下手指。   三丫太熟悉了,她爹又想赌了。三丫立刻抱紧钱袋子,底气不足道:“既既然这是小钱,不如就给我管吧。”   大丫二丫看着,没有开口。   秦择不干:“你怎么全拿走了,好歹给我几两啊。我还要买酒。”   大丫其实对酒有些恐惧,毕竟刘大郎就嗜酒,然后喝了酒会打她。   但是秦择不会,她爹喝了酒特别老实的睡觉。她慢慢也没那么怕了。   三丫咬了咬唇,道:“我给你买。买酒买肉都可以。但钱得我管。”   说完,她就拿着钱袋子跑屋里,上了门闩。   她把钱藏好后,一直听外面动静,然而都没声。她是真的怕,怕她爹有了钱就去赌。   等了两刻钟,她才出去。   四丫一直围着秦择转,还撒娇要爹抱。   三丫出现的时候,秦择看向她,三丫有点不自在。   秦择哼道:“出来了。”   三丫:……   秦择努努嘴:“喏,给你留的糕点。”   “你要是没吃到,我别想清净了。肯定被你烦死。”   三丫小声说:“我没有。”   她走到桌边,桌上有两种糕点,精致又漂亮,其中一样有淡淡的奶香。   她捻起一块尝了一口,丝丝的甜味弥漫开。   这时大丫二丫端着午饭上桌,秦择嫌弃不已:“大过年都没肉。”   “大丫头手艺又变差了,菜炒老了。”   “鸡蛋炒的好腥…”   秦择挑挑拣拣,大丫静静听着,四丫笑道:“我觉得鸡蛋好吃啊。”   秦择:“去,你个小孩儿不懂。”   四丫嘟嘴,但很快又跟她爹说话。   家里热热闹闹,好像之前几日的安静都是错觉。   三丫眼眶一热,赶紧低下头吃饭。 第28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12 ……   “秦择, 大过年你去哪儿了?”   秦择突然跑了,如今又突然回来,宋家村的村人都很意外。所以村里的“大喇叭”好奇询问。   秦择往嘴里丢颗花生米, 慢悠悠道:“挣钱去了。”   周边闻言的村民笑做一团。   谁挣钱都有可能, 唯独秦择没可能。   秦择翻了个大白眼, 把梦到神仙教手艺的事说了, 他还把那个蛋带了出来。   “喏,你们看。”   一只晶莹的“鸡蛋”里, 嵌了一朵娇艳艳的花儿。漂亮极了。   秦择哼哼:“少瞧不起我。”   “算命的说了,我会发大财。”   村人半信半疑,“这就是能让你发财的宝贝?”   “当然不了。”秦择瘪嘴:“我把这手艺卖给了府城大酒楼,统共只得了十六两银子。”   大喇叭惊的跳起来:“十, 十六两银子?!”   我的个乖乖啊。   秦择嘁了一声:“十六银子能干嘛,随便吃喝几顿就没了。”   他又往嘴里丢颗花生米:“也就家里几个丫头宝贝的跟啥似的。眼皮子真浅。”   秦择望天,惆怅道:“我以后发了大财, 随便都是几万两, 她们不得吓晕了。”   大喇叭他们无语了。   虽然十六两银子很多,可为什么经过秦择嘴里动不动的“大钱”, 显的十六两银子也没啥了。   秦择摇摇头走了, 村里人凑一起嘀咕。   倒不是秦择非要暴露隐私,而是原主那个德行,四个丫头又挣不到什么钱,村里人都知晓。他们家后面干什么, 大笔花费钱,这钱总要有个来处吧。   不然的话,谁知道村里人胡乱揣测,又惹出什么事。   他一个男人无所谓, 四个丫头不行啊,尤其三丫头自尊心强,气性大。   三丫不愧是有主意的,也了解以前的秦择,她没打算死攒着这笔钱,而是当下要用了。   两个姐姐主意有限,三丫干脆跑到宋家,向宋家双亲请教。   宋齐河犹豫片刻,建议她:“你们家那个屋子有些年头了,不然翻新一下。”   其实秦择家最好还是推倒重建,可是这样一来,秦择一家暂时就没住处。而且依秦择的性子,他肯定也不干。   那么慢慢翻新就是最好的,还省钱。   不管是对秦择有些改观,还是三丫跟青青玩的好,三丫还那么懂事。宋齐河都愿意帮帮她,主动跟三丫说起翻新屋子中的要点。   末了,宋齐河还笑道:“青青她二哥是木匠学徒,虽然还没出师,不过一般家具能做了,你们不介意外观的话,我跟青青二哥说一声,给你们算成本价。”   三丫忙道:“我们怎么会介意,宋伯伯,您对我们家的好,我都记着。”   “谢谢您。”三丫深深鞠了一躬。   宋齐河把她扶起来:“你这丫头…”   后年的话宋齐河咽回去了。   穷人孩子早当家。三丫跟青青终究不一样。   晚上时候,三丫不经意提了一句房子翻新的事。然后三丫偷偷注意她爹神色。   秦择不满嘟囔:“我的肉钱酒钱留够,不准亏了我。”   三丫连忙打保证,又问:“爹,那你同意翻新吗?”   秦择哼道:“你一天就折腾吧。”   他没反对,差不多就是默认了。   三丫心里有了数,她同大姐二姐跟村里人走动,顺势提了一嘴。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三丫先说自家房子漏风,一天到晚冷得很。起了个话头,众人讨论起来。末了,三丫再装作随口问问对方家里青壮近日有没有空。   基本上对方就懂了。   等到三丫她们离去,那些妇人关上门跟家里人说:“秦择家的三丫头真会来事儿。比她两个姐姐强多了。”   “三丫?她还小吧。”   “三丫今年八岁了,不小了。”   三丫整天忙的不行,秦择也不着家。四丫有阴影,秦择每次出门,这丫头都要缠着闹,非要一起去。   秦择每次都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脱身。   他去了镇上,之前去府城的时候,秦择打听了一下本地的县令。   他是混混,肯定是去混混的渠道。   县里的混混抱怨县令太刚正,不给他们混混活路,活该儿子染赌。   秦择想了想,觉得可能因果错了。   应该是县令的儿子染赌,所以县令十分痛恨跟赌沾染的东西,严厉打击。   听闻县令把儿子关家里戒赌,不过大过年的,暂时把人放了。秦择从府城回来的时候,又去打听了一下,得知县令公子不久后会来他们镇。   估摸着是县令想让儿子干点活,分散注意力。还有是想让儿子离开县城那个环境。   所以说县令还是大意了,赌场这个烂糟玩意儿,可不挑地方。管你穷还是富,它都恨不得榨干你最后一滴血。   秦择天天往镇上跑,就是去蹲人。   苦心人天不负啊。   十三那日,秦择终于看到人了。   县令公子一身浅蓝色锦袍,外面披了一件灰色狐裘,十分贵气。腰间还系着彩绦和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   秦择挑了挑眉,看来现任县令出身大家族,不然一般的县令儿子可没钱这么装点。   秦择心思转动,闪身离开了街道。   县令公子看着陈旧的街道十分嫌弃,他原以为县城就够凑合了,没想到这些小镇比县城更差。   路边妇人在卖头饰,县令公子扫了一眼,心中不屑。   摊子上都是不值钱的木梳子,木簪子,头绳,头花,那些木梳子上面也没花纹,简陋极了。   县令公子心道:这玩意儿搁他们郡城本家,扔地上都没人要。   他越发不耐,刚要吩咐身后侍从回县城,突然腿上一疼。   县令公子脸都绿了,因为不远处滚着一颗小石头。   “谁,谁敢偷袭本公子!”   两名侍从也紧张的护着县令公子。   此时,不远处一道身影闪过,县令公子追了上去。   无知刁民,若他让逮住,定要费了对方的手。   “公子且慢…公…”两名侍从拦不住,只好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县令公子稍微想停下,就有石头飞出击打他,挑起他的怒火。   两名侍从看出不对,这好似有人故意引着公子。   “公…”忽然两只细小的飞针刺来,两人就地晕了过去。   县令公子还没察觉侍从倒下了,他一路出了镇,大白天周围都没人了。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可惜晚了,脖子一痛,他晕了过去。   县令公子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脖子后面的疼痛传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他倏地站起来,才惊觉头饰,身上的狐裘,锦袍,腰间的玉佩都没了,换了一身粗布外衫,甚至连鞋也换了。   就离谱。   县令公子骂了声粗话,他觉得自己遇到劫财的了。   他想到什么,赶紧在怀中摸寻,随后摸出一百两银票。   他松了口气:“还好那贼子心思浅。”   只瞧中了他表面的财物。   县令公子把银票揣好,准备回家,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热闹声。   “怎、怎么像骰子的声音。”   县令公子寻声而去,看到一个简陋的草棚。外面守着两个年轻人。   县令公子太熟了,他大步过去。   “什么人?”   县令公子昂了昂下巴:“怎么,客人来玩,你们还盘问不成。”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又看看县令公子的行头,虽然人长的白嫩,外衫也是九成新,但都是粗布所做。鞋子也是普通布鞋,怕不是又一个农家娇儿?   “公子说的哪里话,快请进。”   县令公子大摇大摆进了赌场。而另一边两个侍从匆匆回县城府衙,汇报贼人掳走公子之事。   两个侍从也精,为了逃避处罚,大肆渲染贼人有多厉害。才能轻松带走县令公子。   县令派人连夜搜寻,却都一无所获。   赌场内,县令公子拿出一百两银票,被里面的人当成肥羊,疯狂坑宰。所以快天亮的时候,县令公子不但把一百两输了,还倒欠一百五十两。   他隐隐意识到不对劲,跟人争执起来,然后就被揍了。   县令带人踹开草棚的门时,正看到他的儿子被人揍成猪头。   之后的事几乎没有悬念,混混再混,还弄得过当官的吗?   更别说现任县令有很大可能出身大家族。   秦择远远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不枉费他大半夜偷跑出来,给人“指路”。   镇上的事过了几天才传到宋家村。   三丫听到后默默窃喜。太好了,赌场被端了,以后她爹总没处赌了吧。   等等,三丫笑容慢慢收敛,赌是有瘾的,她现在还不能放松警惕。   那个算命先生的话还是不时要在她爹耳朵边念叨。只要能让她爹不赌,算命先生就是活神仙。   秦择最近蔫蔫的,逢人就说镇上的赌场被端了,他的心都跟着空了。   其他人幸灾乐祸:“那害人的玩意儿早该端了。”   秦择气道:“你们你们怎么这样。”   村民揶揄道:“你不服,你找县令说话去啊。”   秦择就没声了。   他没精打采的村里晃悠,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家里,四丫可高兴了,围着他打转,把自己的零嘴都给她爹吃。   三丫这个时候也跟其他人约好了,定了工钱,包饭,让他们上门来给家里屋子翻新。   她算数很好,一个人扒拉一会儿,就算出了大概成本。但是给她爹报的时候,她含糊的多报了些。   秦择看她一眼,三丫浑身都绷紧了。   秦择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了。”   “屋里吵死了。”秦择带着四丫出门。   他们刚出院门,就遇到了过来找三丫的宋青青。   四丫热情邀请:“青青姐姐,我爹带我出门玩了,你也来啊。”   宋青青看了一眼秦择,摇摇头:“我找三姐。”   四丫有点失望:“好吧。” 第29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13 ……   县令公子的外袍, 狐裘和一应饰物,秦择都丢系统空间里了。   当初之所以给县令公子换了外衫,就是为了迷惑赌场的人。不然赌场那些人见到县令公子的行头, 说不定都不会让人进去, 更别说坑县令公子了。   赌场不坑县令公子, 又怎么会极限激怒县令。   “赃物”太打眼, 秦择压根没打算换钱,他又不缺那点银子。他真想赚钱, 什么法子没有。   四丫拉着秦择的手蹦蹦跳跳,嘴里哼着童谣。   “爹,我唱的好不好听。”   “凑合。”   四丫嘟嘴:“爹不能哄哄我嘛。”   秦择敷衍道:“好听。”   四丫又开心起来,“爹, 我们去哪里呀。”   “爹,我想吃肉肉。”   秦择俯视她:“你怎么三句不离吃。”   四丫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   两人对视一会儿,秦择叹道:“四丫, 冬天太冷了, 山里跑的冬眠了,天上鸟雀飞走了。”   四丫不说话, 就那么望着他。   秦择:啧。   秦择:“我去河边瞅瞅。”   四丫立刻喜笑颜开, “爹好好。”   “爹最棒!”   “爹,我们去捉大鱼。吃鱼肉,喝鱼汤。”   秦择给她泼凉水:“咱们都没带工具,做梦呢。”   秦择扯了路边的草藤, 手脚麻利的弄出个篓子的雏形,然后用草绳绑着一头,直接丢河里。   “系统,帮个忙呗。”   系统:……   秦择在河边盘腿坐, 三丫一直探着小脑袋看。   秦择拎着她后领,恐吓道:“掉下去就喂鱼。”   四丫愣了一下,然后咯咯笑:“爹你又吓我。”   “没吓你。”秦择面无表情盯着她:“你掉下去就爬不上来了。鱼啊虾啊都要吃你。”   “你再也看不到我和你的姐姐们,也吃不到肉。”   小丫头笑不出来了,弱弱的往秦择身边靠。   父女俩在这儿说闹,声音吸引了旁人。   村里妇人洗衣服,打水,洗菜都会来这里。只要不是农忙,河边差不多都有人。   “秦择,四丫,你们在干嘛呢?”山花嫂子来洗菜,见状笑问道。   秦择没吭声,四丫又恢复了活力,脆生生回道:“婶婶,我们在网鱼。”   山花嫂子惊讶,她走过来些,看到丢河里的简陋草篓子,“你们往里下饵了吗?”   四丫茫然:“下饵?”   山花嫂子无语:“你们不会就打算用个空篓子就把鱼网了吧。”   还有些话她没说。   这河靠近宋家村,村里人吃水用水都靠这条河,平时来河边的人不会少,当然会有人想到来河里捉鱼。   这么多年下来,这河里其实都没什么鱼虾了。   秦择和四丫想网鱼?   悬着嘞。   山花嫂子揉了揉四丫的脑袋,话里有话道:“别在河边太久,容易着凉。着凉了买药要花钱,有那钱,你都吃好几顿肉了。”   四丫懵懂点头。   小孩子只要吃饱穿暖,不干农活,那都是白白嫩嫩的,更别说四丫眼睛随了她娘的杏眼,鼻子嘴巴却随了秦择。大眼睛小翘鼻,十足是个俏模样。   山花嫂子越看越喜欢,又摸了摸四丫的小脸才离去。   秦择嚷嚷:“四丫。”   小丫头立刻凑到她爹身边,仰着小脸笑。   真的怪可爱的。秦择心道。   他轻轻捏了捏四丫的小脸,然后道:“你猜我们今天能不能网到鱼。”   四丫大声又笃定:“能!”   “爹是最棒的。”   秦择乐了:“少吹捧我。”   他们等了两刻钟,四丫有些无聊,靠在秦择身边玩手指。   秦择啧了一声,“怎么还是没有?”   他起身随便找了块石头往河里丢,待涟漪散去,四丫惊道:“爹,爹,草篓子里好像有鱼了?!!”   秦择挑眉:“别哄我。”   “真的,爹你看啊。”四丫急的不行,她弯着腰要去拉草绳。   秦择挥开她,手一用力,草篓子就起来了。里面赫然躺着一条三斤多的大鱼,还有两条巴掌小鱼。   四丫乐坏了:“爹,好多鱼好多鱼啊。”   “今天中午我们吃酸菜鱼,鱼汤好喝嘿嘿。”她说着说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秦择提醒道:“擦擦嘴巴。”   四丫:“喔喔。”   系统道:“我把附近最肥的一条鱼给你了。”   秦择扫了眼不停摆动的大鱼,最肥才三斤多?   看来这河里是没什么鱼了。   四丫闹着要提草篓子,秦择由着她,小丫头今年六岁了,不过感觉跟之前没什么变化。   草篓子里的鱼还在用力摆动,把四丫带的东摇西晃,结果小丫头咬紧牙不松手。   为了口吃的,太拼了。   他们从村里走过,其他人见了,惊道:“哪来的鱼?”   四丫喘了口气笑道:“我爹在河里网的。”   村民更惊了:“那河里不是没鱼了吗?”   四丫就懵懵的回头看她爹。   秦择嘚瑟道:“我运气好呗。”   同样的说辞,直到父女俩回家,中途说了四次。等他们进院子,来帮忙翻新秦家屋子的青壮见了,又问了一遍。   四丫都会背了,答的可流利。   三丫凑过去看了一眼,欣喜不已。   “爹,我们中午加个菜吧。”   秦择:“味道弄好点…算了”   秦择瘪嘴:“大丫手艺不好,还是我看着弄。”   秦家以前是茅草顶,这次翻新三丫提议把茅草顶全部换成瓦片,这样下雨就不会漏雨了,冬天也不会那么冷,夏天也不会太热了。   这可是笔大支出,不管秦家怎么破,但的确是按照标准的农家院子造的,三丫也没打算破坏这个结构,那么瓦片的数量就不会少。三丫保守估计,把整个小院的瓦片都盖上,至少要六两银子。   墙体修补的花费反而在小头,然后是请的青壮。   三丫看好了人,然后由大丫出面去说,她们一共请了五个人,每人每天二十文钱,包中午和晚上两顿饭。   翻新房子都是体力活,尤其上瓦片。五个人干活都很卖力。   五个人中,一个是秦文山的儿子,一个是宋五伯的孙子。剩下三个,也是平时对秦家态度尚可的人家。   孙氏指点过三丫,不用跟所有人关系好,大部分是面子情,少部分深交就可以了。   而交往中,就是你来我往。   三丫在外面看着其他人干活,宋青青跟在她旁边,两个人不时讨论。   厨房里,大丫处理鱼,动作很生疏。   大河村那边也是有河的,运气好能捉到几条,但个头不大,刺还多。刘家人嫌肉少刺多,不爱弄。大丫自然就没什么机会上手。   秦择看的着急:“一边儿去,我来。”   他把菜刀磨了磨,然后麻利的刮鳞去鳃,秦择动作熟练极了。大丫二丫和四丫都看呆了。   “水。”秦择伸手。   大丫立刻把装满水的水瓢给他,秦择把鱼冲洗,然后片肉,中间的宰成块。   大丫在家里弄了泡菜,秦择拿来跟鱼头鱼骨炒炒,加水煮。   然后他看了看中午原本准备的食材,一块五花肉。   那是三丫昨儿托人去镇上买的。   秦择使唤大丫把肉切片,拿来炒肉。   秦家吃的都是猪油,并没有另外去买菜油和豆油。原因嘛,当然是三丫不愿意。   家里只靠着种地勉强解决温饱,不抠一点,根本不能想以后。   别看秦择拿了十六银子回来,等家里屋子翻新完,置办新家具,各种开销人情除了,这钱就要缩一大半水。   三丫一笔一笔算着,宋大夫帮了他们家许多,家具也只收成本价,三丫还要拿出一笔钱给人送份礼。她和四丫还好,衣服能穿姐姐们穿过的,但是大姐和二姐要重新买布做衣服了。   家里的棉被也要再买,实在是太冷了。   对了,还有她爹要求的买酒买肉钱留够。   一通算下来,那点钱很快就造没了。   三丫还想着今天买两头小猪养着,现在看来是没戏了。顶多再去文山叔家里花钱捉几只小鸡小鸭。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肉香和鲜美的鱼汤味儿,三丫看了看天,马上就正午了。她对忙活的众人喊道:“已经晌午了,先停一会儿吧。吃饭了。”   她和宋青青去厨房里打热水,供五人清洗。   “叔,你们稍坐,饭菜马上就来。”   她去拿碗筷摆着,宋齐河还让儿子给秦家搬来了一张八仙桌,暂时借给他们用,不然秦家一张桌子不够用。   秦择和青壮坐一桌,大部分荤菜都在这里。   宋青青跟三丫她们坐一桌。   大丫她们姐妹都把肉往宋青青碗里夹,四丫馋的要命。   秦择对四丫招招手。   小丫头抱着空碗筷立刻跑过来:“爹,干啥。”   “给爹剥花生米。”秦择一个人坐一边,四丫刚好坐他身边。   桌上其他人无语极了。秦文山的儿子比秦择矮了一辈,不好意思开口。   但另外三个跟秦择同辈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秦择,四丫是你女儿。”怎么跟地主使唤丫鬟似的。   秦择点点头:“我知道啊。”   他夹了一大块五花肉放四丫碗里,四丫立刻拿起筷子吃了。   秦择问:“愿意给爹剥花生米不?”   四丫小脸鼓鼓,点头如捣蒜。   给爹剥花生米有肉肉吃!   秦择斜其他人一眼:“你们看见了。”   桌上其他人:……   秦择没喝酒,只捡着花生米吃,动筷的时候也是给四丫夹菜多,他自己吃的很少。   不过他说话真的太欠了,所以其他人没注意到。   午饭后,众人休息一会儿又去忙活了。   几天后,秦家焕然一新,请来的青壮不仅翻新了屋子,还重新弄了弄秦家的院子围栏,现在更加坚固了。   三丫打算今年再种点刺刺树和野花。又安全又漂亮。   隔天三丫特意去镇上买了糕点,还买了一块肉,再提上自家养的一只鸡,和她大姐一起送去了宋齐河家。   那些家具是真的好用结实。 第30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14 ……   宋齐河家看到大丫和三丫提来的东西都惊了, 孙氏推辞不要,三丫认真道:“伯母,你人好, 我们知道。但是青青她二哥弄那些家具是真的辛苦, 该给他补补。”   这话出来, 孙氏就顿住了。   她叹了口气, 三丫这话是真说到她软处了,他们大人做人情没什么, 可受累的是小辈,就不一样了。   这两日恰好宋起泰也在家里,短暂歇着。他听到三丫的话,有些意外。   宋青青跑去跟三丫说话, 三丫拍拍她的手,哄了她两句,然后就同大丫走了。   宋起泰啧啧称奇:“这小丫头真不赖。”   宋青青连连点头:“三姐可厉害了。”   宋起泰被逗乐了, “这么喜欢三丫啊。”   宋青青用力点头。   ……   秦家翻新后, 姐妹几人刚喘口气,春耕又来了。   于是四姐妹接连下地干活, 秦择一个人无聊, 就跑山上去了。中午时候,他手里提了只兔子回来。   有看到的村民很羡慕:“秦择,你运气还真好。”   秦择顺势应下,然后又道:“可惜不是天天运气都这么好。我如果不出门, 就有鸟雀掉我院子里就好了。”   村民嘴角抽抽。   秦择提着兔子回家了,家里没其他人,秦择干活很麻利,兔子去了皮, 肉其实没多少,骨头还多。稍微弄不好还有腥味儿。   等到大丫她们干完活回家,就闻到厨房里传来的肉味。   干了半天活的四丫一下子精神起来,哒哒哒跑去厨房。   “爹,好香啊。”   秦择斜她一眼:“洗手,吃饭。”   饭桌上,秦择道:“那兔子皮我看着还不错,下午拿去换酒喝。”   三丫没吭声,默默吃肉。   但是晚上秦择带回来的却是香料和豆腐。   秦择嘟囔:“好久没吃卤味了,光喝酒没意思。”   他把大丫二丫三丫叫过去,使唤她们干活。   一般的豆腐水分太多,秦择让大丫切成块蒸了一会儿,然后又放凉,期间就让二丫和三丫熬卤水。   说是卤水,其实就是把好几种香料加盐放水里煮。后续弄点酱油,煮的时间越久,味道越浓。   这种做法其实是非常简陋的,正宗的调卤水,用的东西多了去了。什么老油老卤,另外还得配高汤,而且一般卤料都要下油炒。酱油,冰糖,白酒等等。   但谁让秦家没那个条件呢。   三丫留心记下,“爹,那是什么?”   “草果。”   三丫:“好像药材。”   秦择随口道:“就是药材啊。好像是治什么腹胀反胃的。你回头问宋家去。”   三丫又问:“那你怎么拿来做吃的。”   “废话,调味儿啊。”秦择抱胸睨她:“三丫头,爹教你一句,食药不分家。药膳都没听过啊,真笨。”   三丫:……   三丫不跟她爹置气,认真记下那些药材。等熬的差不多了,就把豆腐块放进来。   最后成品出来,味道一般般,大丫她们几姐妹却吃的很香。三丫吃着卤豆干若有所思。   之前是她想差了,卤味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一定要是肉呢。   如果换成豆干,或者其他便宜的东西,成本和风险就能控制了。   三丫兴奋道:“爹,我们卖卤豆干好不好。”   秦择:“有人买吗?”   “肯定有。”三丫笃定。   秦择撇嘴:“可是我觉得勉强凑合。跟我以前吃的卤味没法儿比。”   三丫哄道:“这不是用料太少了吗,回头我们弄好点。”   三丫是个效率高的人,春耕后,她就怂恿她爹去买各种卤豆干用到的东西。   真要做这门营生,就要用心了。   首先,豆干就不能再是豆腐,他们去豆腐店,跟老板说了需求,对方虽然嫌麻烦,但秦择给的钱还算有赚头,他们就允了。   做豆干,水分要比豆腐少许多,吃起来,口感会更紧实。后面卤过之后放凉,别有风味和嚼头。   然后就是卤料。   三丫狠狠心,买了一斤豆油,又买了猪骨头,猪骨回头三丫是要熬高汤的。   秦择逗她:“熬汤的话,鸡汤更香,不然把家里养的鸡宰了。”   “不行。”三丫一口拒绝。   拒绝之后,三丫觉得太生硬,又缓和口气:“爹,鸡吃了就吃了。可如果鸡留着,你每天都有鸡蛋吃啊,对不对。蒸鸡蛋羹,炒鸡蛋,煮鸡蛋,好多花样呢。”   秦择没说话,其实是在忍笑。   小丫头现在越来越精了,居然开始忽悠他。   秦择想了想,不甘不愿的应了。   三丫又说了几句好话,偏过头的时候,忍不住偷笑,心跳也非常快。   二丫带着四丫去山上捡柴禾,大丫和三丫就在厨房忙活。   秦择嫌弃道:“你那么抠,没点油水,谁愿意买你的东西。”   三丫咬咬牙,又往锅里倒了些油,静等油温升高,下卤料炒。   其实还有一些香料没买到,太贵了,不划算。没有就没有吧。   秦家的厨房慢慢溢出香味,风一吹,周边人家都闻到了。   不用猜,肯定又是秦择闹着要吃好的。他们始终觉得,秦择都在吃独食,几个丫头只有看的份儿。   等到天快黑了,卤水才熬的差不多。然后下豆干。   秦家人晚饭的菜就是卤豆干。   饭后,三丫对秦择道:“爹,明天您跟我们一起去吧。”   她们都是女子,做营生需要一个成年男子护着。   秦择不干:“我要睡觉。”   三丫偷偷扯了扯四丫的衣袖。   一刻钟前,她和四丫达成协议,只要四丫听她的,她给四丫买一块饴糖。   这会儿四丫一下子抱住秦择的大腿,连声哀求:“爹,去嘛去嘛。”   “求求你了。”   三丫:……   四丫还去拉秦择的手,“爹,你去了镇上还是可以睡觉啊,而且镇上还有肉包子,爹你不想吃肉包子吗。”   三丫:???   “四丫,等”三丫刚开口,秦择应道:“行吧,明天早上我要吃两个大肉包子。”   秦择咕哝:“三丫头,去给爹倒水洗脸。”   三丫有点郁闷,转身去了厨房。   次日早上,三丫本来是打算一家人背着豆干和其他用具走到镇上,结果秦择直接去了宋五伯家,叫了牛车。   三丫:……   她早该料到的。   牛车在乡间小路晃晃悠悠,四丫迷迷糊糊的靠着她爹又睡着了。   宋五伯笑道:“秦择,你们又要卖什么。”   “豆干。”秦择懒散回。   “还不是三丫头,一天尽折腾。我才懒得做。”   宋五伯闻言并不意外,秦择哪天正经做事才不正常。   不过宋五伯没想到居然是三丫的主意,他还以为会是大丫,更甚哪怕二丫才是。   他们坐牛车到镇上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三丫付钱,然后跟人道谢。   一大家子人站在小镇边,三丫迟疑道:“爹,我们还去西街吗?”   “一早上去什么西街,去东街。”   三丫:“喔喔。”   出来面对许多外人,三丫拘谨了些。   秦择嚷嚷:“三丫头,我饿了,给我买肉包。”   三丫背着小背篓去买了两个肉包给他。她们四姐妹出发前,在家里吃了红薯饭。   四丫看着她爹吃肉包,斯哈斯哈流口水:“爹,肉包好吃吗。”   秦择:“凑合。”   “爹骗人,肉包那么好吃,怎么会凑合。”四丫大眼珠转转:“不然爹给我尝一口。”   秦择直接掰下小半个肉包给她,四丫顾不得烫,忙往嘴里送。   三丫都没眼看,她也没饿着四丫啊。   小半个肉包很快吃完,四丫舔舔手指,“爹,肉包好吃的。”   秦择嗤笑一声:“你能吃出什么。给你吃白水肉,你也觉得香。”   四丫心中一动,忙道:“我能我能。”   “刚刚我没留意,不然爹再给我吃一口。”她小脸认真:“我这次肯定好好尝。”   大丫二丫三丫默然。   四丫这是忽悠她们爹呢。   她们爹又不傻。   然后她们就看到她们爹又掰下小半块包子给了四丫。   大丫二丫三丫:emmm…   她们爹怎么看起来…   咳,不是那么的咳…聪明啊。   包子吃完了,她们也到了东街,但是两边街道都被其他人用了。   卖菜的,卖小鸡小鸭的,卖鸡蛋鸭蛋的,卖果子的,还有卖面食的,卖猪肉的等等。   东街才是镇上人逛的农市场。   西街是混混偏爱的。   三丫不知道去哪里摆摊,秦择大剌喇朝着一个卖菜的男人过去:“兄弟,把你的菜收点行不。”   男子豪横:“凭啥。”   秦择乐了:“你那二两菜要把整条街给占了啊。”   先到先得是常理,但是先到就占了一大块地方,不给其他人丁点儿路,就有点霸道了。   那汉子假笑:“我就不收,你能把我怎么样。”   “硬茬啊。”秦择直接撸袖子:“老子一段时间没来镇上,都不知道我秦择的厉害了。”   那汉子觉得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直到秦择逼近了,他才想起来。   这不是那个混混秦择吗。   之前官府端赌场,怎么没把这赌鬼给抓了。   汉子心思转的快,立刻道:“行了行了,不就一块地方吗。”   他把菜挪了挪,很快就留出一块空地儿。   三丫立刻喊大丫过去,把东西放下。   随后三丫又飞快看了一眼她爹,看来她爹以前在外面也很横。   其实不然,原主怕死怕疼,怂的快,一般不会逞凶斗狠。但他会看眼色,很会借势,给不知情的普通人,营造出他不好惹的样子。   如果那些赌场的人看到秦择,只会嗤笑这是个纸老虎。可惜对方没机会了。   坑害,殴打县令公子,开设赌场,强买妇女等,数罪并罚,被县令命人打了五十大板后发做苦役,或许现在都归西了吧。   衙门里的五十板子,能要人大半条命。更别说捱了板子之后还要没日没夜干活了。 第31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15 ……   三丫之前跟她爹一起卖过一次卤猪肉, 勉强算有点经验。   这会儿她开始吆喝,大丫二丫窘迫的脸都红了。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来问价:“丫头, 这豆干怎么卖?”   三丫忙道:“大娘, 豆干三文钱一块。”每块有四丫小手大, 尾指厚。   没办法, 豆干是去豆腐店买的,成本投一文钱一块。调料钱平摊到每一块, 也要一文钱。   每块豆干,成本都要两文钱。卖三文钱才能得一文钱。   然而妇人听闻,立刻嚷嚷:“你这丫头也太贪了,就这么一小块豆干卖三文钱。”   “你爹娘怎么教的你, 市侩得很。”   “大伙儿瞧瞧,三文钱一块的豆干呢。今儿前可从来没听过。”   三丫被妇人一通抢白,半晌憋不出话。她刚想示弱说, 要不两块五文钱好了。   这个时候秦择嗤笑一声:“哟, 穷成这德行了啊,三文钱的豆干没见过呢。”   那妇人这才看到秦择, 跟那双锐利的三白眼对上, 下意识缩了缩。   秦择对此太熟悉了,总有些成人看到小孩儿,就想欺负人占便宜。   一般人听到东西贵了,扭头就走了。哪像这个人, 一通嚷嚷,指责。   不就是看三丫几个都是女娃,想通过众人的指责,让她们低价卖。   妇人强撑:“人家豆腐铺子那么大一块豆腐才三文钱呢。”   “那你去买啊。”秦择白了她一眼:“跟我这儿说个屁。”   妇人又看了一眼豆干, 太阳出来了,阳光洒在上面,豆干表层泛着一层光泽。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就知道,那是油光。时下大部分人都缺油水,看到一块豆干沾着油光当然稀罕了。   可是三文钱也太贵了。   妇人刚才那通嚷嚷,把其他人也吸引过来。   这时另一个年轻小媳妇道:“小丫头,两文钱卖我一块。”   三丫还没说话,秦择先否决了:“两文钱一块,你咋不自己做营生。”   “老子往里下足了料,比肉都香,三文钱一块我都不想卖。”   小媳妇儿气笑了:“那你留着自己吃吧。”   她扭身要走,结果秦择真的用筷子夹了一块豆干,咬了一口。   四丫扒拉着他的大腿,眼巴巴问:“爹,好吃吗?”   秦择嚼着豆干,咽下去才道:“还可以,刚出锅的时候,豆干要软和些。这会儿晾凉了。香味儿都锁豆干里了,吃起来口感硬些,但是很有嚼头。”   他又咬了一口,含糊道:“配酒更好,一口酒一口豆干,给神仙老子都不换。”   四丫口水都流出来了:“爹,我不信,给我尝尝吧。”   三丫听的脑门疼。她爹刚怼了客人,又在这儿吃东西。   秦择使唤人:“三丫头,去给爹买酒。”他嘿嘿笑:“这两天下酒菜都是现成的。”   三丫心烦,但是两文钱的豆干卖了,那还不如自家人吃呢。怎么也是便宜他们秦家自家人了。   她叫上大姐二姐一起走了,这个破摊子随便吧。   三丫和大丫二丫走了。   秦择吃自个儿的豆干,三丫馋的不行,秦择终于给了她一块,小丫头坐在凳子上,小口小口吃的可香了。眯着大眼睛,美的不行。   围拢在摊前的客人傻眼了,这,这像个做买卖的样子吗。   大概是四丫吃相太好,年轻的小媳妇儿犹豫了一会儿,威胁道:“五文钱两块卖不卖,不卖我就走了。”   秦择:“一边去。”   小媳妇儿气了个倒仰,“你这些豆干都等着带回家吧。”她气冲冲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散了。   旁边卖菜的男人偷笑,活该。   这波人走了之后,又有新的客人过来,问:“这豆干怎么卖?”   秦择利索道:“三文钱一块。”   “卤的,下饭下酒都香。”他补充了一句。   四丫这个时候吃完一块豆干,舔了舔手指,也卖力道:“婆婆,豆干真的好吃,我一个人能吃十块。”   秦择斜她一眼:“少吹牛。”   四丫顺杆爬:“爹,我证明给你看呀。我刚吃了一块,你再给我九块。”   秦择惊讶:“你不是算数不好吗。”   四丫呆住,眼珠滴溜溜转,随后道:“那是之前,过了这些天,我我进步了。”   “喔。”秦择没再说什么,又给她夹了一块豆干。   小丫头窃喜,拿着豆干坐在小凳子上,像只松鼠似的,一点一点,珍惜的,又满足的啃着吃。   老妇人被四丫逗笑了,她想了想,道:“我买一块。”   她数出三文钱给秦择,秦择用叶子给她包好,递过去。   然后,秦择用细签子插了一小块豆干给老妇人:你是第一个客人,赠品。”   老妇人愣了愣,笑着接过去,她尝了一口,卤豆干的味道并不霸道,反而十分细腻绵长,越嚼越香。   她上了年纪,牙口不算很好,但是吃这个豆干却不费力。   秦择笑道:“还不错吧。”   老妇人也笑:“很不错。”   两人说话引来了其他人,上午东街本就人多热闹。   来人是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开口道:“什么东西?”   “卤豆干。”四丫抢答。然后慢慢介绍起来。   妇人听到三文钱一块的时候,挑了挑眉毛,她没说买,也没说不买,而是道:“能不能尝尝。”   四丫抬头看她爹。   秦择拿签子插了一小块豆干给妇人,卤豆干的时候,有些断了,秦择在家里时,就让大丫切小。   三丫当时还嘀咕,说切小了就更不好卖了。她还想把这些卖出去。小傻子。   妇人尝了一口,眼睛骤亮,她直接道:“老板,我买四块,十一文钱行不。”   秦择一口拒绝。四丫跟着惴惴,忙描补:“婶婶,我我们家放了好多油进去,还有酱油和其他的调料。调料很贵的。”   她说话有些混乱,但妇人懂了。这丫头是说卤豆干成本高,不能少价。   妇人付了十二文钱,提着豆干走了。   三丫她们买酒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三姐妹眼睛都瞪大了。   卖,卖出去了?!   三丫提着酒立刻跑过去,把酒给她爹,然后开始吆喝。   后续慢慢也有人过来问价,但大部分人嫌贵都走了。小部分人尝过之后,还是花钱买了一块。   三文钱说少不少,但说多也确实不多。   等到晌午时候,他们带来的豆干卖的差不多了。秦择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去吃饭。   三丫数了十文钱给他。   秦择似笑非笑盯着她。三丫默默又给了五文。   “你可真抠。”   三丫耳朵红了红,但攥紧了钱袋子。   十五文钱不少了,够她爹沾荤腥了。   然而秦择出去一趟,回来时候捧着个油纸包,扔给三丫。   三丫一看,发现里面是肉包子,一共有七个。她爹手里还吃一个。   “钱用完了啊。”秦择懒懒道。   三丫心里有些异动,她们四姐妹一人吃了一个,当然没吃饱。   四丫可怜巴巴的望着油纸包,三丫心一横,干脆把剩下三个包子给分了。   秦择看着递到面前的半个包子嫌弃不已:“我都吃腻了,不吃。”   三丫:……   三丫收回包子,自己咬了一口。   半下午的时候,豆干终于卖完,一大家子人回家,三丫兴奋得很,跟她爹道:“爹,我觉得如果豆干卖的多,可以少点价。”   秦择:“比如?”   三丫认真道:“比如买四块少一文钱,买七块少两文钱…”   秦择一声讥笑打断了她:“你有多大的摊子禁得住造。”   “我巴不得以后遇到所有小贩都你这样的。又憨又傻。”   不等三丫反驳,秦择长腿一迈走远了。   三丫不服。她追了上去理论。   秦择懒懒道:“明天你们自己去,我累死了。”   三丫梗着脖子应了。   第二天,客人买豆干买的多,三丫真的少价了。可是利润却少的可怜。   第三天第四天,她喊豆干三文钱一块,根本没人买。   她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就让四丫回忆,第一天她们去买酒时候,爹是怎么卖豆干的。   四丫干巴巴的复述了大概,然后道:“爹很坚持的,不管买多买少,豆干都不少价。”   他们做卤豆干,其实很辛苦。要去豆腐店拿货,回来卤制,然后再背着豆干去镇上卖。   秦择不去镇上时,她们舍不得坐牛车。   结果累死累活,还挣不到钱。可镇上问过豆干价的人,都一副她们心贪挣了好多钱的鄙夷样。   三丫想不通,豆干也不忙做了。   她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准备丰盛的早饭,敲响她爹的门,十足恭敬的请教。   秦择漱了漱口,然后靠在床边吃鸡蛋,悠悠道:“我是没做过买卖,可我经常去那些摊子逛。”   “一般做吃的生意,总该给我尝尝味儿吧。”他站着一个客人的角度,剖析心理。   刁钻的,难缠的,大方的…   做买卖就是如此,什么人都会碰上。   秦择吃完鸡蛋,喝了一口粥,然后讥讽道:“三丫头,做人不能太有脾气,但也不能没有丁点儿脾气。”   “你对我动不动就生气,被外人刺几句也不吭声,窝里横啊?”   三丫脸色通红,“没有…”   秦择:“嘁。”   三丫回去反思了半天,然后推开门出来。   她请求她爹再跟他们去镇上几次,秦择欠欠道:“我有什么好处?”   三丫:“二…十文一天。”   秦择:“成交。”   因为预料到不降价会卖不好,所以三丫他们准备的豆干很少。   四丫坐在小凳子吃豆干,镇上有人眼熟她们,一过来就道:“丫头,今天我买六块豆干,给我算十二文钱吧。”   三丫摇头:“三文钱一块。”   那人不高兴了:“你之前不是都卖了这个价吗。”   秦择幽幽道:“我说之前的账对不上,原来是你占便宜啊。”   三丫趁机抹抹小眼泪:“婶婶,因为我们卖完了豆干,却没有卖足够的钱,我爹可生气了。”   “对啊,几个丫头都挨了打。”秦择随口接茬。然后他看着对面的妇人。   妇人被秦择看的不自在,灰溜溜走了。   之后有其他人来问,三丫她们都是同样的说辞。   秦择一口道:“三文钱,不少价。”   三丫她们隔两天来一次,赶集就上午来,不赶集就下午来,秦择跟着护了一段时间,终于把卤豆干价钱定死了。   现在秦家家里总算有一笔除种地外的稳定收入了。这让三丫安心了些。   只是三丫她们去镇上卖卤豆干的事传回了村里,村里人听说卖三文钱一块,都惊讶极了。   一块三文钱,十块不就是三十文。卖个五十块,不就是一百五十文。   村里人下意识无视小营生的成本。   秦择有回喝多了,在村里溜达,被有心人拦住询问。   秦择撇嘴:“赚什么钱呀,豆干都要一文钱一块哩。调料不要钱,油,高汤都不要钱啊?”   秦择拉着脸:“那几个丫头折腾来折腾去,连我的酒钱都挣不出来,真没用。”   问话的村民讪讪,不过还是有人道:“一块卤豆干赚一文也好啊。”   农家里想挣钱太难了。   秦择似醉懵了,半晌才道:“三文钱一块卖你,你要不?”   那人忙摆手,那么贵,谁舍得吃啊。   但很快众人都想,是啊,三文钱一块的卤豆干又有多少人舍得买。   三丫她们不是也隔几日才去一回镇上吗。人家也是挣个辛苦钱,何必眼红。   恰巧这个时候,镇上有其他人也卖卤豆干,两文钱一块,他们省了调味料,味道肯定没三丫她们卖的卤豆干好。   但还是对三丫她们的生意造成影响了。   秦择没当回事,三丫也就冷静了,咬死了不降价,大不了每次做的卤豆干再少些,捱过一段时间后,对方先做不下去了。   村里其他人觉得,做小营生还真有风险。也就没怎么关注秦家了。 第32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16 ……   秦家的小营生慢慢做了下来, 秋收的时候,三丫主动提出请人帮忙。   她抓紧时间学习,偶尔跟宋青青讨论, 两个小丫头的感情, 随着一日一日的相处, 越来越好。   因为三丫常去宋家, 宋齐河也会教三丫药理。三丫都会认真记下。   她心里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卤豆干赚的是辛苦钱,虽然稳定, 但赚不了大钱。   她想重新谋出路。   正好家里这些年靠着做卤豆干,也攒下了一笔钱。当初的小丫头现在也长成了少女。   三丫跟宋青青告别,回了家。   幼时还不显,但如今长开了, 三丫越发像秦择,眉毛英挺,高鼻梁, 只一双眼睛乌黑狭长, 不像她爹的三白眼。   往那儿一站,当真是个十分英气的姑娘。   她跟宋青青的美是不一样的, 宋青青甜美, 粉面桃腮,像淌着蜜儿的果子。三丫更有攻击性。   去宋家说亲的媒人一年比一年多。倒是三丫这边,却没什么人。   实在是秦择的名声太坏了。前两年有人相中了大丫,上门说亲。结果媒人刚说两句, 就叫秦择给轰出了门。   三丫想起来还气。那媒人一进门就说,大丫嫁过人,还流了两次产,不值钱…   各种贬低。   她爹根本不听, 后来还跑到媒人家里,把媒人的儿子给打了。其实不严重,就是伤在脸上,看着吓人。   媒人气坏了,逢人就说秦择不好。   之后没人打大丫的主意,但有人看上了二丫,也是各种拿乔,把二丫贬了又贬。   秦择自然没客气,不但把媒人给损了,连男方也没放过。紧跟着秦择放出话,“只招赘,不嫁女。”   他要四个“儿子”养他,供他山珍海味。   这两个要求把其他人都吓死了。于是再没有媒人登秦家门。   但是有人气不过,就说秦择和他四个女儿怎么怎么不好,传女子的流言,不管多少年都那套,往下三路传,偏让秦择给听见了,那把人打的,猪头都是往轻了说。   众人这才想起来,秦择是个混子,一般人降不住。   秦择狠狠收拾了几个冒头的,才把这风言风语止住。   但是随着二丫三丫长成,也不知道秦择怎么养的,二丫温柔腼腆,皮肤比村里女孩子白,柳叶眉弯弯,一双眼睛如水波轻荡,涟漪款款,像会说话似的。   只一眼,叫人记在了心里。   她是秦姓,宋家村里就有不少年轻男子喜欢她。可是偏偏她有那样一个爹。   如果秦择死了就好了。可秦择就不死,还比谁都潇洒。   三丫眼看就要到家了,忽然一个少年蹿出来,脸红红道:“三丫。”   三丫皱了皱眉,“你干嘛。”   不怪她态度不好,眼前的人是虎子,以前跟她爹结怨,后来欺负她。幸好那次她爹回来了,不然她不知还怎么遭罪。   她对虎子真的没有好印象。   虎子左右看看,然后从怀里要拿出什么东西。   三丫眼一利,喊道:“爹。”   虎子吓的跳起来,立刻跑了。   三丫嗤笑一声,大步回了家。   开门的是四丫,三丫今年十五岁,四丫只比她小两岁,也是个大姑娘了。   四丫喜欢吃,不过有她看着,四丫也没长胖,就是小脸稍微圆润些。   她是杏眼,小翘鼻,一张圆圆的白嫩的小脸,可爱讨喜,看人的时候,叫人心都软了。   宋青青的娘和嫂嫂们都很喜欢四丫,尤其宋青青的三嫂,不止一次的说过,想生个四丫那样的女娃。   宋青青像一朵俏生生的花,四丫就像刚出锅的软乎馒头。   这会儿四.小馒头.丫围着三丫团团转,说着中午吃什么。   三丫问道:“爹呢。”   四丫:“爹出门了呀。他说家里闷。”   三丫:行叭   秦择手里提着一只野鸡进村,好巧不巧撞上了虎子。   “秦择叔?!”   虎子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秦择眨眨眼:“那我该在哪儿?”   “你不是…”虎子反应过来,是三丫骗了他。   他有些生气,更有些委屈。他无力道:“没什么。”   他转身走了。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张开手,手里躺着一朵漂亮的桃粉色头花儿。   虎子最开始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三丫的时候,吓的一晚上没睡着。   秦择那么讨厌,他怎么会喜欢秦择的女儿。   当初他只是想欺负三丫来着,为了报复秦择。谁让他打不过秦择。   柿子挑软的捏。   可是三丫也不软,那丫头凶着嘞。   想到三丫,虎子顿了顿,随后把手里的头花扔了。就算三丫不讨厌他了。可只要秦择活着一天,他家就不会同意他去秦家,给秦择当上门女婿。   秦择不知道虎子心里的弯弯绕绕,也没兴趣知道。   就像虎子不喜欢他,秦择其实也不怎么看得上虎子。欺软怕硬,品行要不得。   但凡虎子有点血性,跑他家大大方方给三丫道个歉,再谈其他,秦择都高看虎子一眼。   秦择甩开杂念,盘算野鸡怎么烧。然后就碰到了秦文山。   秦择心里一动,提着野鸡跑秦文山跟前,他也不说话,就是把手里的野鸡花式给秦文山看。   秦文山这些年对秦择有些改观了,见此只是无语。   他绕过秦择要走,秦择拦住他:“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秦文山:其实并没有   但否认的话,这家伙很难缠。   秦文山点头,棒读:“嗯嗯,我难受。”   秦择得意的笑了,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秦文山一点都不意外。   然而中午时候,三丫端着一碗青瓜烧鸡肉去了秦文山家。   秦文山的妻子很意外:“三丫,你”   三丫不好意思道:“爹说送的。”   她把鸡肉放桌子上,然后就走了。   秦文山的妻儿都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不年不节的,怎么送鸡肉。   秦文山猜到一点,他拿起筷子夹了冒尖的鸡肉,哼道:“秦择那小子跟我炫耀呢。”   若是其他原因,秦文山还真不会收下。可是秦择跟他前儿炫耀,那就不好意思了。   白得的肉,不吃是傻子。   听完秦文山的讲述,秦文山的妻儿都无语了。   既然如此,他们也不客气了。   这些年,秦家几个丫头出面,跟村里人走动起来,其中秦文山,宋五伯,宋齐河还有山花嫂子这几家,都是走的很近的。   感情嘛,多处就出来了。   秦文山的媳妇儿吃了一口鸡肉,又叹气:“大丫的手艺是真好,可惜。”   大丫比二丫大8岁,当初秦择的妻子生下大丫后,又生了一个儿子,可惜没两岁就夭折了。秦择好像也挺伤心,频频往外跑。其实是原主嫌妻子哭哭哭,心里烦。才不是伤怀儿子没了。   秦择的妻子过了一年又怀孕了,结果干农活时没了。   她身子又不好,过了些年头才怀了二丫,然后就是一串姑娘。   所以二丫三丫四丫的年岁差的不大,但跟大丫年岁差的多。   最后秦择的妻子去世,一方面是身体原因,但未尝不是一直生姑娘让她心中煎熬。   “大丫现在都二十六了。”秦文山妻子话落,屋里安静下来。   寻常姑娘二十六岁,娃都能掏鸟窝下河了。可大丫却待在娘家…   秦文山垂下眼:“我看大丫过得还行。”   秦择以前不是个东西,这些年还是懒还是馋,但多少还是护了女儿们一些。   如果没有秦择,四个丫头可比现在难过很多很多。不说其他,风言风语逼死人。   可秦择混不吝,愣是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压下去了。   这时秦文山的女儿也道:“大丫姐姐伤了身子,不再嫁或许对她还好些。”   她心里其实很羡慕大丫,不用处理婆家关系,每天做些轻活,跟妹妹们说笑。她每次见大丫,大丫都是笑模样,脸色红润,眼神明亮。   村里人都说秦择叔坏,可她觉着,秦择叔对女儿们可好了。   有几个当爹的,愿意在女儿受欺负时,毫不犹豫的帮女儿出头,然后把女儿带回家养着。   她已经跟人定了亲,再过不久就要成婚,可她心里恐惧害怕,就是没多少欢喜。   秦文山的妻子不赞同:“你还小,不懂。女人没孩子不行。”   饭桌上恢复沉默。   秦择家里倒是热闹,四丫一会儿夸赞她爹好棒棒,逮到了野鸡。一会儿又夸赞大姐手艺好,鸡肉好好吃。   一顿饭,她话没停过,饭菜也没少吃,就,也挺厉害的。   饭后,二丫上茶水,他们家条件有限,茶不是好茶,勉强入口吧。   三丫在秦择对面坐着,面色严肃。   秦择掀了掀眼皮:“干嘛?”   三丫认真道:“爹,我想在镇上租铺子,开药膳店。青青他们家愿意出四两银子合作。”   这个想法三丫早就有了,也在镇上看好了几个地方。   秦择打了个哈欠:“你决定吧,我去眯一会儿。”   三丫有点挫败:“爹不提意见吗?”   秦择:“挣大钱,让我吃香喝辣。”   他咕哝:“算命的说我会发大财,我怎么还是这么穷。”   三丫忍笑,哄他:“快了快了。”   秦择:“喔。”   他的身影消失在堂屋外。   次日,秦择三丫还有宋齐河和宋青青一起跑了一趟镇上,跟人定契约按手印,然后交钱。   铺子是三丫和宋青青一起合作,三丫出钱多,宋青青出药材。   药膳由三丫和宋青青共同研发。   三丫一口气租了三年,镇上铺子便宜,经过讲价后,三年统共十两银子。   铺子刚开张,三丫和宋青青忙的不行,两边家人打下手。   铺子名字定为清雅药膳铺,取的青和丫的同音字。第一款推出来的是药膳粥。   一种是健脾温阳的,原料是龙眼,芡实,莲子和大米。   还有是补气养血的,用的黄芪,红枣,猪瘦肉等等。   以及安神温补的。   健脾温阳和安神温补的用料不贵,价钱定为六文钱一碗。补气养血的药膳粥定为十文钱一碗。   三丫和宋青青就站在铺子前宣传,两人很有意思,先说药膳粥里有什么,然后又说那些药材有什么用。   这些年,三丫和宋青青都在认真学习。三丫知道轻重,家里稍微宽裕后,她没忙着做生意。   她要先学东西。   三丫和宋青青都长得好,又说的头头是道,很快就有人心动了,十文钱太贵,先尝尝六文钱的药膳粥也可以啊。   大丫她们在后面熬粥打粥,二丫和四丫给人端上桌。   碗的大小跟一般人家用的碗差不多,只不过里面印了清雅两个字。   客人看看碗,又看看周围,铺面不大,收拾的很干净,墙上还挂着中药材的图画。   怎么说呢,这铺面都有点酒楼的味道。   如果秦择知道他所想,就会笑道:不就是想说有档次嘛。 第33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17 ……   三丫和宋青青的药膳粥做的好, 再加上宋青青的福运,药膳铺的生意红红火火。   一般吃药膳粥的人多是老年人,或者身体比较弱的成人, 他们多少都有些钱在手里。   几文钱对他们来说, 不算什么。   三丫把铺子开在镇上, 就是面向镇上的客人。农家里挣钱难, 老人舍不得。但是镇子上的人普遍比农户们要宽裕些。   虽然不能顿顿吃,但是一天吃一回, 或者两天吃一回,他们还是能负担。   整个镇子有三千六百多人,每天只要有上百人来药膳铺,就是非常好的生意了。   而且随着药膳铺的好名声传出, 隔壁镇和县里的人也特意跑来品尝。   只是药膳铺的好名声引来了客人,同时也引来了歹人。   刘大郎就是其中一个,当初他跟大丫和离后, 憋着口气要重找个好的, 找个黄花闺女,漂亮能干能生娃, 他要让大丫后悔。   然而好多人一听他是谁, 纷纷摇头,没有黄花闺女愿意嫁他。他们把聘礼开到五两银子都不成。   刘大郎气不过,又把聘礼加了五两银子,一共十两银子。他就不信没人卖女儿。   然而他还没动作, 他弟弟那边先闹起来了。刘大郎之前娶大丫的十五两银子就是从公中出,这次还想再娶,那十两银子也是从公中出。   二房那边就不干了,他们直接放了狠话, 这十两银子真出了,就立刻分家。   刘老头当然能把小儿子压下去,可真这么做了,父子就彻底离心了。   最后刘老头退了一步,说聘礼还是五两银子。   刘大郎又憋屈又气,直接拿着五两银子去逍遥,之后勾搭上一个寡妇,结果那女人哄了刘大郎的钱跟人跑了。   刘大郎落魄的很,又听到了秦家人在镇上开铺子,他跟着过来瞧了一眼,刚好看到大丫笑盈盈的给一位客人端粥。   几年不见,大丫的皮肤变白变嫩了,脸色红润,黑色的头发挽起来,只别了一朵淡黄色的头花,居然比以前看着还年轻美丽,有种说不出的迷人韵味。   这,这是大丫?!   刘大郎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那纤细的腰肢似柳条儿,莹润的面庞不是大丫又是谁。   这不比之前的那个寡妇好太多!   刘大郎心里一喜,直接冲了过去,然而只看到对面惊慌厌恶的脸。   一名男子横在中间:“你是谁?”   刘大郎气笑了:“我是她男人,秦大丫,你说句话。”   男子也回头看大丫,大丫强忍恐惧,尽量平静道:“他说谎,我跟他八年前就和离了,早就没关系。”   男子面色一松,再看向刘大郎时,冷下脸:“你们都和离了,就注意些。”   “我注意什么。”刘大郎叫嚣,他欺负大丫惯了,还当是从前,喝道:“秦大丫,跟老子回去。”   “你给谁当老子呢。”幽幽的声音传来,刘大郎身体一滞。   秦择啃了一口手里的李子,溜达过来。   大丫今年二十六,原主的身体也四十二了,但秦择看起来才三十多。他跟刘大郎一比,刘大郎居然更显老。   刘大郎回过神来,估算了秦择的年龄,胆子大了些。   他哼道:“当初就是你这个老不死拆散了我跟大丫,你嗷——”   一颗李子核直击他脑门,刘大郎受痛,然而下一刻他身子腾空,接着重重摔地上。然后又腾空又摔地上,再腾空,而后摔出了铺子外。   秦择啃着李子居高临下俯视他:“想挑事就来,正好老子最近想松松骨。”   刘大郎又惊又怕,他不明白几年过去,秦择怎么更厉害了。他灰溜溜跑了。   大丫激动的跑过来:“爹,谢谢你。”   秦择白了她一眼:“今天中午吃烧肉,用心点做,弄好吃点。”   大丫连连点头,然后去了后厨。   之前维护大丫的男子一直看着她离去,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张大脸。秦择问他:“你是不是喜欢大丫。”   男子被口水呛到,脸都红了。   秦择无语:“你真没用。”   男子脸更红了,见秦择要走,赶紧拉住他:“秦,秦叔。”   “谁是你叔啊,我有那么老吗。”   男子:……   “秦…先生”男子吭哧道,“我,我喜欢大丫。”   他是县城里的,他爹有次做生意来了镇上,吃了一回药膳粥,回家后就大夸特夸。他有些好奇,一次过来办事,刚好就来尝尝,那天店里不忙,大丫也出来端粥。   对方温柔的言语,婉约的气质一下子就闯进了他的心。   咔呲咔呲——   秦择吃李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想。   男子有点尴尬,但还是鼓起勇气问:“秦先生,您能把大丫嫁给我吗?”   秦择看他一眼,男子期望满满,秦择龇牙:“不能。”   “为什么?”男子不解:“我哪里不好吗,你讨厌我吗?”   秦择又摸出一个李子,咔呲咔呲,“我不嫁女,只招赘。”   “不然没人养我了。我要饿死的,那我可不干。”   男子噎了一下。之后没说话了。   中午时候,宋青青和三丫来铺子,听说了上午的事,气的不行:“下次别让我碰上。”   秦择乐了:“碰上你能咋滴?”   三丫眸光一狠:“当然是揍他。揍到他怕,再也不敢来。”   其实三丫更想废了刘大郎,但是后果很麻烦,她就忍了。   宋青青星星眼望着三丫。   秦择不置可否,然后又道:“对了,有个男的喜欢你们大姐。”   几人立刻看向大丫。   大丫脸色红了红,低着头不说话。   秦择:啧。   三丫:皱眉.jpg   秦择又丢出一句:“不过我跟他说了,我只招赘,不嫁女,不然没人管我死活了。”   他扫过四姐妹:“你们都要养我的。”   大丫二丫立刻应下。   三丫翻了个白眼。   四丫靠在秦择身边,甜笑道:“当然会了,我有一个馒头,分给爹一半。”   秦择嫌弃:“去去去,你咋比我还穷酸。我不要你,你太没用了。”   四丫委屈的不行,可怜巴巴求助:“三姐…”   宋青青看着她们说闹,忍不住笑。秦择叔真有趣。   晚上时候,三丫跟大丫守在铺子里,其他人回家了。   三丫问道:“大姐,爹说的那个男子,你真喜欢吗?”   大丫耳根一热,没敢吭声。   烛光下,三丫叹了口气:“我原来觉得爹的条件太苛刻,后来才发现他虽然有他的私心,但也的确为了我们好。”   她看着大丫,吐露无情的话:“大姐,你嫁过人,流过产,你觉得一般婆家不介意吗?”   大丫身形一颤,还是不吭声。   三丫拉着她的手,“我们都清楚的,对吧。如果你再嫁了人,我都能猜到后续。”   “你为了让婆家不介意你,努力干活,忍气吞声,又过回在刘家的日子…”   说到这儿,大丫打了个寒颤:“我不要。”   她眼泪掉下来,“三丫,我不想过那种日子。”   她眼泪掉的凶,泪珠砸在三丫的手背:“闻公子很好,可惜我不配。”   大丫从来没有感受过一个男人的温柔,闻游每次来铺子里,见到她了,就趁机与她说两句话,那么的温润,还偷偷送她点心,头饰。   头饰她拒绝了,可点心是对方强行塞她手里匆匆离开,她根本退不及。   后来她躲着对方,闻游又托四丫给她送东西,还让四丫传话。   大丫知道后,让四丫别声张。   三丫抱住大丫:“大姐,在我心里,你温柔贤惠又恬静。可是我无法改变其他人的想法。”   “你在娘家,爹不着调但也能护你一二,我也能护着你。你再嫁了人,除非跟婆家撕破脸,不然你受了委屈,我们都没法子帮。”   大丫闭上眼,任由眼泪流下:“我明白,三丫,我都明白。”   “我选了安稳平静的生活,不能再奢求其他。”她不是小姑娘,她不会,也不愿意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陷入险地。   这晚之后,大丫就待在后厨熬粥。   闻游也没有再来,大丫想,爹那番话肯定把对方吓跑了。   这样也好。   秦择没事就守在铺子上,有混混来闹事,直接让秦择给揍趴下了,“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们还吃奶呢,滚回去。”   几个混混忙不迭跑了。秦择的凶名再次扩散。   客人们也有点怵他,但秦择都不搭理对方,再加上铺子里多是女子,时间久了,客人们也觉得秦择不可怕了。   刘大郎之后又来找大丫,结果来一回被揍一回,慢慢的也怕了,不敢来了。   刘大郎不来了,闻游又来了。   那天是半上午,铺子里没什么人,秦择在铺子里嗑瓜子,闻游一来就道:“秦先生,我愿意入赘。”   秦择差点让瓜子给梗死,好半天才恢复如常,“你说啥。”   闻游认真道:“我是家中幼子,我已经说服爹娘,我愿意入赘。”   这些天,他都去说服家人去了,这是很困难的事。   闻家人查了大丫的过去,非常介意,闻游就说,他丧妻还是个鳏夫。   闻家人噎了一下,说男女不同。   双方僵持着,闻游没来铺子是因为他被家里人关起来了。   后来他闹绝食才被家人放了,闻游从没想过他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事。   闻家人见他坚持,只好妥协,但却半是关怀半是警告,有秦择那么个老丈人,将来别后悔。   闻游毫不犹豫来了镇上。   “秦叔,我虽然分不到家里的财产,但我脑子还算活,能做点小生意,以后挣钱养大丫和你还是没问题的。”   闻游也不是真傻,他听过秦择过去的事,他觉得没有外人说的那么夸张,秦择顶多就是懒和馋。   而且秦家居然更多是三丫做主,让他很意外。如果秦择真那么不堪,三丫是不可能经营铺子的。   闻游觉得秦择这个老丈人不算太糟糕,他还能承受。   秦择听着闻游的话,少见的出神了。   系统:“宿主?”   秦择:“嗯。”   秦择放下瓜子,神色淡淡:“我知道了。”   闻游有点意外,就,这么平静?   相比之下,得知此消息的大丫高兴坏了。   而同一时间,在山上采药的宋青青惊叫一声,三丫还以为她遇到危险,立刻过去。   结果她看到了伤重的男子。   宋青青犹豫道:“三姐,他流了好多血。我们救救他吧。”   三丫无奈:“你都不知道他是好是坏。”   宋青青想了想,认真道:“我觉得他是好人,我的感觉很准的。”   三丫:……   她们上前,拨开对方脸侧的头发,又擦掉脏污和血迹。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宋青青心跳快了一拍,脸色微红。   三丫则注意到对方昏迷了还紧握剑的手。   武将?还是匪?   对方身上穿的是寻常粗衣布鞋,毫无配饰。   三丫想了想,直接扯开对方的衣裳,宋青青捂着脸背过身。   男子的胸膛上有两道疤痕,像是刀伤。三丫又仔细去看那把剑。   好重。   剑身锋利,上面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剑柄有种厚重的古朴。就算不识剑,也会下意识觉得这不是普通兵器。   三丫掰开男子的手,在掌心摸了摸,如她意料中的有几个厚茧。   这必须是常年练骑射和刀剑功夫才有的,匪贼少有那么长久的训练时间和条件。   三丫更倾向对方是武将,或者说出身武将世家的子弟。   宋青青听到窸窣的动静,忍着害羞转回来:“三姐。”   三丫把自己的分析说给她听,“可以救,不过还是要留个心眼。”   “等他醒了,你再套一套话。就说你喜欢念书,但是有很多东西不懂,问他知不知道。他如果言之有物,那应该是武将子弟,等他养好伤送他去官府。如果他粗俗无礼,立刻药昏了报官。”   宋青青傻乎乎道:“有什么区别吗?”   三丫:“有。”   “如果他是好人,你救了他,他会报答你。如果他是坏人,揪他见官,他也没机会报复你。”   宋青青:“我?不是我们吗?”   三丫叹气:“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发现,我不知道这里躺了个人。所以是你救他。”   两人说话时,没注意到男子的眼皮抖了一下。   宋青青拿来止血草给男子止血。然后两人费力的把男子扶下山,那把剑就地掩埋了。   村里来个陌生的,浑身带血的男子,十分热闹。   宋齐河很紧张,和大儿子给男子又是治外伤,又是煎内服的药,喂人喝下,随后才松了口气。   宋青青忙问:“爹,这人治的好吗。”   宋齐河没把握:“爹尽力了。如果黄昏时候他还不退热,就把人送医馆吧。”   宋青青忧虑,她进屋看了看男子,那张俊朗的容颜有高热的不正常的红,嘴唇却没有什么血色,此刻好似梦魇了,轻蹙眉头,宋青青用旁边的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又搭在他额头降温,看着他半晌,忍不住轻声道:“老天爷,救救他吧。”   半下午的时候,男子退热了,伤势也明显控制住。   秦择知道消息的时候,还有点懵,随后才回神。   他对系统道:“有些东西还是没变。”例如男女主的相遇。   原剧情里,宋青青一个人自然扛不动男主,所以给男主止了血。就下山回家,找家人帮忙。   但是这一幕让女配看见了,女配经常干活,有一股力气,她把受伤的男主藏起来了。最后抢了女主救人的功。   但女主女配都不知道,男主昏迷后是有点意识的,他记得女主的声音,之后才彻底昏死。他还疑惑怎么救她的女子声音前后不对。不过让女配糊弄过去了。   男主把女配带回京,之后追查他当初遇刺的事又回到这里,再度跟女主遇上,之后就是欢喜冤家的日常了。   两人相爱,男主带女主回家。而女配在男主家里,把男主的家人拿下了,这下子回去刚好对上…   秦择撇撇嘴,觉得原剧情里的恶毒女配跟他养出来的三丫差别大了去了。 第34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18 ……   三丫没怎么关注受伤男子的事, 因为她大姐要成婚了。闻游入赘了。   三丫扶着额头,感觉有点迷幻。   真,真的有人愿意入赘?!   这是好事, 但是, 但是这个婚事该怎么办呢。   秦择随口道:“男女反过来就是了。”   三丫:……   这听起来就不靠谱。   三丫跑去跟姐妹商量, 大丫犹豫道:“我我不想折辱阿游。”   三丫挑了挑眉。算了, 她大姐就这个性子。   于是秦家退了一步,她们跟秦文山商量好, 大丫暂时住在秦文山家,同时让闻游到秦择家住下。婚事那日,闻游在鞭炮声中,带着花轿和喜人去秦文山家接走大丫。   仪式跟一般的嫁人差不多。   等闻游接了人, 同大丫在秦家堂屋拜堂,而后送入洞房。以后两人住在秦家。   秦家把这个打算托人告诉闻家那边时,闻家人心情才好点。看来这秦家也不是刻薄的。   如果不是家里老幺实在喜欢大丫, 他们是不会同意的。入赘真的太难听了。   他们不敢想, 秦家的花轿来闻家接走闻游是什么场景,家里老人怕是要气昏。   现在秦家退一步, 全了闻家的面子, 以后闻游住秦家,他们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闻游离家那日,闻母又问了一次:“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女人?”   闻游叹气:“娘,她叫大丫。秦大丫。”   闻母:“名字都那么粗俗。”   闻游:“娘, 名字只是个称呼。重要的是大丫的人。”   闻大哥也道:“这么久,也不见你把人带回来。”   闻游笑道:“会的,肯定会让你们见。”   如果他是没经过一回婚事的闻游,如果他没有丧妻, 如果他有子,他都不会愿意入赘。   原配去世,让他对生死有了感悟。膝下无子,让他没有顾虑。   大哥二哥能侍奉双亲,他是老幺,最轻松的老幺。   闻游抬头看了看天,天空湛蓝,清澈明净,闻游忍不住想,他跟大丫或许是天注定的缘分吧。   闻游跟家人告别,闻父叫住他:“你成亲那日,我们不会到场。”   闻游愣了一下,有些落寞:“我明白。”   他郑重向家人拜了一拜,然后坐上牛车走了。   他这人生二十几载,做了不少选择,有的对,有的错,但是不管对错,闻游都愿意接受并承担后果。   这一次也是如此。   秦家知道今日闻游要来,大丫离家前反复叮嘱妹妹,善待闻游。   四丫笑着点头:“大姐放心,我们会的。”   于是掐着点儿,大丫在闻游到秦家前走了。   二丫三丫四丫都对闻游十分热情,秦择看着闻游撇嘴:“你一来,几个丫头都围着你转了。”   三丫偷偷给她爹使眼色。   秦择:“你眼睛抽抽啦。”   三丫:……   三丫简直不敢看闻游,飞快跑去了厨房。   闻游被这么一打岔,心情轻松了点,勾了勾唇。   秦择勾着他的肩坐下:“陪我喝一杯。”   闻游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秦择:“啧,文绉绉的。”   秦择让四丫剥花生米:“大丫头没念过几本书,你们平时说啥,能聊到一块?”   提起大丫,闻游的神色更柔和:“大丫很好学,温婉如兰。”   秦择一脸牙酸的表情。   二丫闻言,却是十分羡慕。不知她何时能觅得体贴的郎君。可是想起她爹说的招赘。   二丫又没了信心。   她也去了厨房,她跟三丫相顾无言。   大丫招赘的事也传到了村子里,宋家村村民第一是不信。   哪个傻子会入赘,肯定是假的。   是不是秦择为了面子说的谎话。   传话的人笑道:“还真不是,秦家的大女婿都上门了。”   人群中有两人面色一变,村民们若有若无的在秦家外晃悠,直到黄昏时候才看到闻游。   二十七八的年纪,穿着蓝色长衫,容貌不出众,但看着温温和和的。   他跟秦择走一起时,两人竟好似兄弟。   “竟然是真的?”   “大丫要嫁人了。”   “什么嫁人,大丫是招赘。”   ……   有人好奇看个乐子,有人心里难受得很。   除开秦择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秦家四个丫头各有各的美,大丫温婉,二丫腼腆含情,三丫大气,四丫可爱。   除了容貌姣好,大丫二丫四丫的性子也是极好,村里没人动心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秦择说的只招赘,不嫁女,未尝没有人想试试。   但“只招赘,不嫁女”之前,他们又因为秦择这个老丈人的“拖累”犹豫。   好像面前有很多困难。   媳妇儿要贤惠,能干,对婆家有利。如果只是长的好,对婆家没利,这媳妇儿娶来干嘛。   喜欢?   喜欢能当饭吃吗?不能。   他们原本想,就秦择那么离谱的要求,没人愿意。他们只要熬,熬到秦择死了。   到时候说些难听话给四姐妹施压,他们愿意“帮一把”。   可是现在真的有男子入赘秦家,大丫有主了。   想到那抹婀娜倩丽的身影,他们心都空了似的。   婚事很快,十天后,闻游就从秦文山家接走了大丫,两人在秦家好友的见证下拜了堂。   三丫准备了丰盛的席面,村里人看在吃喝的份上,说着讨喜的话,但心里想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霍禹听到外面隐约的热闹声,从屋内出来。宋起安拦住他:“你干嘛?”   霍禹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宋起安:“秦择叔家招赘。”他又看了霍禹一眼,“要不是照顾你,我也过去了。”   霍禹没吭声。   宋起安叹了口气,家里老人小孩都去了秦家,热热闹闹,就他守着一个伤病之人,不开森。   霍禹起了个其他话头,聊着聊着就聊到宋青青身上。得知宋青青还没心上人,也没定亲,他暗暗高兴。   他们等到了天黑时候,宋家人才回来。宋青青用托盘盛着好几个肉菜,“当当当,三哥,霍公子,这是我给你们带的。”   “放心,都是起锅就盛着放旁边了。”   宋起安嗔道:“算你有良心。”   宋青青嘿嘿笑。   忽然,她察觉到什么看过去,正好对上霍禹的目光。   宋青青脸一红:“我,我去烧水。”   孙氏和王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担忧。   女人家心细,这些天她们也看出了霍禹的不同,虽然霍禹推说自己只是个普通武夫,但是那身气度骗不了人。   他对青青有意,青青好似也动了心。两情相悦是佳话,可是,可是霍家的情况,她们都不知啊。   更甚至,霍禹这个名字会不会都是假的。   青青是他们家的宝贝,孙氏无法忍受青青被人骗。更怕青青糊涂,男女间多是女子吃亏。   孙氏忧心忡忡,待霍禹好的差不多了,孙氏对霍禹道:“你伤重这些日子,可与家里报过平安了。”   “最好还是回家看看,免得你家人担心。”   话外妥帖,话里却是隐隐逐客的意思。   他们原想报官来着,可霍禹却说不用。孙氏不免更怀疑了。   宋青青从厨房端着药过来,也听到了她娘的话,又看一眼霍禹。乌黑的睫毛颤了颤,但宋青青终究没说话。   没几日,霍禹离开了。   秦家招赘的热闹没散,自然没多少人注意他离去。   前一日,宋青青带霍禹去了山上,挖出了那把埋起来的剑。   霍禹回赠给了宋青青一只木头刻的小狗。   宋起安见了还吐槽:“没二哥做的好。”   宋青青却把小狗宝贝的收好,好像也在收拣她刚萌生的情丝…   宋青青有点忧郁,她出门散心,然后就发现村里有些风言风语。直指闻游。   宋青青眉头都皱起来了,她怕这些流言影响大丫和闻游的感情。她赶紧回家把担忧说给她娘听。   她娘是过来人,又跟她爹感情好,她希望她娘能帮帮大丫。   孙氏点点她的额头:“你呀,我都不知道你对大丫是上心还是不上心了?”   宋青青茫然。   孙氏笑道:“大丫成亲后,两人就去了镇上。”   “你秦择叔说他大儿会做生意,赶紧去挣钱养家。”闻游是入赘,所以不称女婿,称儿。   所以村里的难听话根本传不到大丫夫妻耳中。   孙氏觉得秦择误打误撞干了件好事。   宋青青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才惊喜的笑起来。   她对上她娘促狭的目光,宋青青有些不好意思,忙转移话题:“三姐呢。”   “三丫忙活药膳铺子呢。”   孙氏听到的消息不完全,秦择说闻游的本家在县里,县里人有钱,在县里做营生能赚大钱,就赶着大丫和闻游去县里做营生,还要求他们每月必须给他一两银子。   秦择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的嘚瑟,还对闻游道:“大儿,你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可以先打欠条。”   闻游忍笑。   每月一两银子对农家来说确实很多,可是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而且岳父让大丫跟他去县里做营生,比他以前想过的处境好太多了。   闻游立刻应了,秦择还让闻游白纸黑字写下来,按手印。闻游都照做了。   秦择拿着“契约书”美的不行,“我以后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了。”   “我要买酒喝。”   闻游突然觉得他的岳父有点儿可亲。他偏头看了一眼妻子,大丫温柔的笑望他。   闻家人那边收到消息也很意外,不是说大丫她爹很难缠,他们还以为闻游会被困在村里。   闻游先回了闻家,说了跟秦择的约定,每月给一两银子。   闻母不高兴。但是仔细想想,比起她小儿子被困在村里,现在每月花一两银子给岳父,夫妻俩就能住县里,做营生,无疑是很好了。   闻家人也对大丫的印象好了些,再没人拿大丫以前嫁过人,流过产说事。只觉得相比其他男子入赘,现在闻游和大丫待县里生活,是最好的结果了。 第35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19 ……   大丫跟闻游去了县里, 对秦家没什么影响。只是秦家人回村的时候,会有些人来说些酸话。   秦择每次都会笑嘻嘻反问:“你是不是嫉妒我。”   他还把闻游每月给他一两银子的事拿出来说,得意极了:“我有四个丫头, 现在我大儿给我一两银子, 以后二丫三丫四丫招赘了, 我又有三个儿。他们同样每人每月给我一两银子, 那我每个月就有四两银子了嘿嘿。”   “老子要吃香喝辣!长命百岁!”   说酸话的村人:……   酸的没边了。   他们灰溜溜走了,回去看到自己的儿子, 火气就冒起来了。   秦择四个丫头,本来后半辈子该凄凄惨惨。结果秦择现在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反观他们家里三个儿子,别说一个月给一两银子了,娶媳妇还得他们老的拿钱出来。   气死人了!   这些人家里又发生了争吵, 不过关着院门,旁人也不清楚。就算有人猜到了,但也没谁像秦择那样大剌喇说出来。   秦择讨厌就讨厌在, 秦择从不吃亏受气。你让人秦择不舒坦了, 秦择能让你更不舒坦。   等秦择离村了,才有人小声道:“大丫那是把运气用完了, 二丫她们这辈子都招不了赘。”   二丫今年18岁了, 算虚岁都二十了,在乡下那就是老姑娘,老姑娘最不值钱了。   “三丫那个丫头脾气也坏,哪个婆家忍得了。”他们下意识又说到寻常嫁娶。   这时有人提醒:“三丫不嫁人, 她招赘。”   “……”   “…她…她嫁人没男人要,招赘更不可能了。”   这些话都是私下说,传到正主那儿了,不管是秦择还是三丫, 都不是好惹的。   秦择他们的日子过得平静,药膳铺子的生意也不错,秋老虎的时候,宋青青和三丫又推出了新品。   天气又闷又热,喝一碗降湿热的饮品最好了。   因为要顾铺子生意,秦择家的地就租给山花嫂子一家了,每年秦择家得两成租子,这是三丫去谈的,很是厚道。   秦文山那边,因为他是猎户,所以对种地需求不大。   宋齐河一家则主要是给人看病,采药。大儿子随他,二儿子是木工,三儿子则鼓捣小玩意,所以也不怎么种地,伺候自家地就行了。   秦择知道后,特别怨念,故意跑到山花嫂子家吃了一顿好的才罢休。   山花嫂子和她丈夫哭笑不得,但对秦择却是不讨厌。   被秦择这么一打岔,他们原来那点忐忑也没了。毕竟说实话,三丫把地给他们种,两成租子算少的了。   这天午后,秦择在药膳铺子的后院打盹儿,宋青青和三丫在铺子里对账,忽然有人进来了。   宋青青立刻抬起头要询问对方吃什么,结果就愣住了。   几个月不见,对方没什么变化。只是衣服换了,霍禹一身天蓝色锦衣,长身玉立,在俊朗勇武中又添了几分贵气。   宋青青脸色微红,说不出话。   三丫不解,回头看去,愣了愣,然后道:“是你。”   “你来干什么?”   她的目光在霍禹和宋青青之间徘徊。   “有点事。”霍禹开口了,眼睛却一直看着宋青青。   三丫翻了个白眼。说了等于没说。   她碰了碰宋青青的手:“回神了。”   宋青青脸色爆红。账也对不下去,她匆匆去了后院。   霍禹想都没想跟进去。   三丫撇嘴:什么人呀。   要不是她看出宋青青对霍禹有意,早把这家伙拦着了。不过后院好像还有她爹?!   霍禹追到后院,刚跟宋青青说了两句话,诉说思念,就让秦择给打断了。   秦择拉着脸:“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个男的跑人后院干嘛。”   霍禹:……   宋青青:……   再旖旎的气氛也没了。   宋青青推了推霍禹:“你先出去,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霍禹只得应下。他偏头看到秦择,秦择瞪了他一眼:“还不走,扰人清梦的家伙。”   霍禹感觉脑门有点疼。   半月后,宋青青忽然跟三丫说,她要离开一段时间,铺子暂时交给三丫管。   三丫掀了掀眼皮:“你家里人知道吗?”   宋青青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霍禹给我家里人交了底,我家里人同意我出门了。”   别看两句话,里面透露的东西却多。   霍禹交底,总不能嘴巴一张一合,宋家人就信了吧,肯定需要一些东西证明。   其次,宋青青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虽然说当朝对女子的约束不算严苛,但是让未婚女子跟外男离去一段时间,宋家人是不是心太大?   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三丫知道宋家人做人做事,其实都是谨慎小心。   现在宋家人松口,肯定是霍禹做了什么。   三丫想了想,道:“霍禹跟你定亲了?”   宋青青呆滞,随后脸色飞快涨红,迅速来捂三丫的嘴。   三丫很平静,一双乌黑狭长的眼睛定定看着她。宋青青心都被烫了下似的:“三姐你,你不要乱猜嘛。”她声音很小。   三丫估摸着她应该猜对了。也是,若不是定亲,哪个做爹娘的,愿意女儿跟外男出行。   不过算了算时间,三丫觉得这也太快了吧。除去上次霍禹受伤住在宋家的日子,再加上这次的半月,满打满算两个人也才相处一个月啊。   “青青跟霍禹定亲了?”身后突然一道声音,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秦择啃着桃子,歪头看她们。   宋青青都快哭了:“秦择叔,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秦择嘿嘿笑: “你们说悄悄话的时候。”   三丫眉头一跳:“爹,你不要偷听我们说话。”   秦择又啃了口桃子,含糊道:“我光明正大听的。”   宋青青待不下去了,捂着脸跑了。   三丫无奈:“爹 ”   “算了…”   她摇摇头,专心做她的事了。   秦择找了凳子坐下,咔嚓咔嚓啃着桃子,心里却在想其他的。   霍禹跟宋青青定亲了?   这进度会不会太快了。再说,霍禹的家在京城,他要跟宋青青定亲,肯定要知会霍家人。这一来一回,就是飞鸽传书也没那么快吧。   还是说,上次霍禹回去之后,就跟家里人说了,小半个月就非女主不娶了?   不能够吧。   咔嚓咔嚓——   秦择的目光落在三丫身上,这次没女配搅局,男女主不一定就真的顺利。   当天下午,秦择回村找到霍禹,开口就道:“你跟宋青青定亲,还没告诉你家里人吧。”   霍禹瞳孔微缩。   秦择:啧,他就知道。   应该是这次回来再遇上宋青青,经过相处,霍禹才确定了心意。但是想让宋家人同意宋青青跟他走,肯定要承诺。   秦择倒是不怀疑男主对女主的心,但是切回现实,在霍家人看来,就是乡下女子哄着他们孩子定了终身。肯定对宋青青印象不好。   之后宋青青和霍禹两人想成婚,怕是还有不少阻拦。   秦择摸着下巴思索,这算不算剧情的自行融洽。   不过有阻拦是好事,就算是男女主命定的缘,太容易得到也会不珍惜。   霍禹被秦择看的毛毛的,他总觉得秦择不像个普通的混混。相比混混的流里流气,秦择倒更似洒脱随性。   说秦择贪财好酒,但是秦择又允许家中女儿管钱管酒。   霍禹发现他竟然看不透秦择这个人。还有秦择的三女儿。   那个丫头……   霍禹有点牙酸,太凶了。不止是脾气,还有头脑。   还是跟青青在一起,最让他舒服放松。   霍禹稳了稳心神,道:“我已将家中赠儿媳的饰物给了青青。”   是半枚古朴的玉佩,另外半块在霍禹那儿,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   秦择盯了他一眼,溜溜达达走了。   霍禹莫名,不过也没多想,两日后他带着宋青青离去。   村里人都说宋青青攀上高枝了,又酸又羡慕。   那厢霍禹带着宋青青离开,有宋青青的福运加成,霍禹调查当初他被刺杀的事十分顺利。两个人的感情也愈发好。   对比下,秦家这边就不太好了。   二丫不知是心急,还是怎么的,居然跟一个混混好上了。她还想瞒着,结果让三丫瞧出端倪,戳破了。   铺子后院,二丫泪水点点,秦择冷着一张脸,三丫没说话,四丫不敢说话。   秦择:“有多久了?”   二丫搅着手指,不吭声。   秦择气笑了:“行,那你就别出门。”   “爹。”二丫急了。   秦择目光如炬,二丫瑟缩了一下:“一…一个月。”   秦择吐了口气:“你可真聪明。”   瞒了他们这么久。   二丫深深低下头。   秦择来回走了两圈,又问:“他碰你了没。”   二丫难堪的都快缩地缝里了。   眼见僵持不下,三丫带着她二姐进了屋,两刻钟后,三丫一个人出来,对她爹耳语。   四丫有点好奇,又不敢偷听。   二丫还不算太笨,只被人拉了手,亲了脸,抱了抱,其他的就没有了。   对方倒是一直想把二丫睡了,可惜没成功。   三丫想起她二姐说跟那混混怎么认识的,她脸都黑了。   前段时间,她二姐去外面买果子,那天天热,又是半下午街上没什么人。她二姐回来时踩滑摔了一跤,果子掉了,那混混帮忙捡起来,趁机摸了她二姐的手,还夸了她二姐表达爱意。   二丫说的支支吾吾,含含糊糊,三丫凭借东一点西一点,大概还原了过程。   三丫冷笑:“怎么就那么巧,二姐刚摔倒,混子就出来帮忙了。”   秦择接茬:“肯定是那混子害你二姐摔倒。”   三丫重重点头。   四丫在旁边听的半懂不懂。不过不妨碍她觉得爹和三姐好厉害。她这么笨,又好吃,靠自己是不行的,以后还是要靠她三姐。   其实说哄了二丫的那个男人是混子也不太准确,对方是农家里的小儿子,父母比较娇惯,类原主。   现在倒是没看出赌的苗头,不过那是因为现在官府管的严。一旦有机会,谁知道会怎样。   二丫就是太乖了,没接触过男人,遇到一个会说甜言蜜语的就栽了。   秦择想了想,也进了屋子。   正坐在床边垂泪的二丫看到他,吓的立刻不哭了。   秦择:“我有那么可怕吗?”   二丫怯怯。   秦择就不明白了:“你这么怕我,怎么找了个跟你爹差不多的坏东西。”   二丫:……   二丫不好回答。   她不好意思说,每次见面对方都会夸她,说她漂亮贤惠,说如果能娶到她,就是祖宗有灵。   秦择眼珠子转了转,有了猜测,然后道:“他是不是跟你说,你美的像朵花儿,让他着迷,整夜整夜的想你。一会儿不见你,就难受的很。”   “如果这辈子不能跟你好,他宁愿去死。”   二丫不敢置信的抬头。   秦择捂着脑袋哀嚎:“老子二十年前骗女人的东西,怎么二十年后还是那套。” 第36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20 ……   深秋时节, 天气冷了。   二丫穿着一身单薄的裙子在镇外的一棵树下等候。   不多时,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走过来,圆眼白脸, 鼻头有点钝, 是时下讨喜的福相。他穿着八成新的青色衣裳, 手里还拿着一束野花。   秦择挑了挑眉。   “二丫。”对方唤道:“几日不见, 你越发迷人了。”   他忽而叹气,“我本来想把这鲜花送你, 可是跟你一比,这花就衬的跟泥似的。一点儿都不配。”   秋日里,鲜花都逐渐凋零了。男子能采到这么大一束鲜花,好似极为用心了。   二丫看着那鲜花, 眸光闪动:“怎么会,我觉得这花好看。”   她接过那束花,眉眼里都是笑意。   秦择气的不行, 跟身旁的三丫吐槽:“这小子太精了, 居然有老子三分功力。”   “在乡下给两把零嘴,让那些小孩儿见到花就采回来, 再稍微打理后送给女子, 哎呀,那给感动的,真金都不换。”   三丫抿着唇,脸色纠结, 气愤,还有点无语和惊诧,杂糅到一起,可谓复杂极了。   秦择:“你看你二姐乐的, 特么的,一分钱没花套白狼。”   三丫想说,那叫空手套白狼。   算了,重点不是这个。   那日秦择哀嚎之后就走了,他决定放松二丫警惕,再引蛇出洞。   一错眼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跟二丫说了什么,二丫居然拿钱给对方,对方还假假推拒着。   秦择/三丫:!!!   这他爹的能忍?!   秦择咻的蹿出去,把钱抢了揣兜里。   二丫看清是她爹,脸都白了。   男人不知状况,怒道:“晴天白日抢钱,我看你”   “我看你欠揍!”随着话音,秦择一拳头就呼过去了。   对方想反抗,结果被秦择压着打,二丫急了:“爹,爹你”   “二姐二姐。”三丫飞快拦住她。   秦择打够了才罢手,二丫推开三丫,扶起地上的男人,她哭着道:“爹,你怎么打人。”   秦择:“他骗钱。”   “我…我自愿给的。”二丫说了一句,就去看男人的伤,眼泪流的更凶了。   此刻,三丫和秦择的情绪同步,太糟心了。   秦择捂着心口嗷嗷叫:“气死了气死了,二丫头,我要被你气死了。”   他往地上倒,别说二丫,三丫都吓着了。   两个丫头都来扶他,秦择见状心里才好受点儿。还好还好,二丫头还有救。   秦择数落二丫:“都是男人给女人钱,你咋反过来嘞。你半点本事没学到我的啊。”   二丫窘迫:“庆哥说他要做营生。还缺点钱。”   周庆原话是他要做营生挣大钱,风光娶二丫进门。话里话外都是为了二丫,末了又落寞表示,手里还缺点本钱,哄的二丫一上头就把钱给出去了。   秦择怒道:“他做个屁的营生。二十年前,老子就拿这借口从你们已逝的爷奶手里骗钱花。”   周庆反应过来了,这是二丫她爹啊。他有点心虚,但随后又挺起胸膛:“叔,我是真的喜欢二丫,我会给她幸福。”   秦择白他一眼:“那你知不知道老子只招赘,不嫁女。”   周庆愣住。这,二丫没跟他说啊。   二丫别过脸去。   周庆感觉被欺骗了,质问道:“二丫,你给我个说法。”   “说你个大冬瓜。”秦择瞪他:“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再说。”   周庆茫然:“你是?”   秦择龇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秦择。”   周庆想了一会儿,脸色微变。都是在这带混的,一些地头蛇总要知道。   秦择就是其中之一,别看对方老了,可拳头却没老。   周庆瞪了二丫一眼,结果感受到秦择锐利的视线,灰溜溜跑了。   秦择哼道:“你看看你找的男人。窝囊废。”   二丫看着周庆慌张跑走的背影,好像有什么东西裂了。   她眼泪啪嗒落下,越来越急,泪珠快要连成线似的。到最后捂着脸嚎啕大哭。   三丫心疼的抱住她,秦择左右看看,然后轻咳一声,也上前抱住两个女儿。   三丫有些意外,二丫的哭声都顿了顿。   秦择语气有点不自然,吭哧道:“二丫头,你别哭了,爹以后给你看嘛,不让你打光棍。”   三丫:……   三丫: “爹,你”   秦择:“那小子真的不是个东西,爹就是个混混,看是不是同类太准了。”默了默,秦择声音有点儿低:“你还记得你娘以前过的日子吗?”   二丫身体一僵,随后哭的更凶了。是伤心,也是放弃和释然。   在跟周庆接触时,二丫不是没有觉得违和的地方,可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温声哄她,给她惊喜。   虽然那些惊喜都不值钱。   秦择把二丫带了回去,他觉得这还不靠谱,隔几日秦择就把二丫送大丫那里去了。让大丫开导开导。   秦择看着铺子里忙活的三丫和四丫,连连叹气。   来铺子里吃东西的人笑问:“你叹气什么。”   秦择幽幽道:“女儿大了,不好管了。”   对方乐了:“谁不知道你四个丫头又能干又听话。”   原本还有人觉得秦择没儿子可怜,现在秦择给他家大丫头招赘成功,就有不少人羡慕。   秦择摆摆手:“你不懂。”   “行吧,那你接着叹气吧。”对方道。   秦择是真的有点儿愁,招赘不好招,二丫那性子他也拧不过来。   咋办呢。   秦择想来想去,都没想出法子。   算了,还是他苟久点吧。   三丫他是放心了,就是四丫,他得上心点。   然而秦择就发现他想多了,四丫压根不懂情爱,整日想着吃。   就,也行叭。   药膳铺子除了最开始的药膳粥,后面还推出了补汤,价格也在7——10文钱之间,铺子里每天平均约有400文进账,除去各种成本,能赚300文,赚来的钱是秦家和宋家对半分。   数月下来,三丫手里已经有十五两银子了。而入冬后,天气湿冷,他们铺子的生意更好了。   药膳这个东西,一日不见功效,需要慢慢养。所以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客人跟他们铺子的粘性大。   而且真的有老人在他们铺子吃了一段时间药膳粥后,精神变好了,逢人就说清雅药膳铺好,又给他们铺子带来了生意。   药膳铺的红火让三丫有了想法,镇子上的人还是少了,如果,如果能去县里开一个药膳铺就好了。   三丫这个想法出来,就再也压制不住。她知道很多有钱人上了年纪,特别爱惜自己。他们的药膳粥那么好,肯定会有人花钱买。   晚上时候,三丫兴冲冲的跟她爹说起此事,秦择打了个哈欠:“知道了知道了。我困死了。”   三丫不太高兴,“爹,我在跟你商量。”   “你可拉倒吧。”秦择斜她一眼:“你说出口的事,都是你决定好了的。”   秦择去后院洗漱。   三丫一怔,是这样吗?   她眼神询问四丫,四丫放下手里的点心,尴尬的笑笑。   三丫:……   大丫二丫离开后,秦择嫌跑来跑去麻烦,就在本就狭小的后院搭了个屋。   他睡一间,三丫四丫睡一间。早上时候宋家那边来人,然后一起开门做营生。   三丫暂时把这个想法压下来,决定先做生意,年后再说。那个时候她也有更多本钱。   期间宋青青写了信回来,三丫在看信,四丫瞧着肥肥的鸽子,口水下意识分泌。   忽然,鸽子拍拍翅膀飞到了屋顶。   四丫有点遗憾。   宋青青说他们那边遇到一点小麻烦,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三丫本想问问,但又觉得不太好。她只跟宋青青熟悉,问多了让青青难做。   所以三丫提笔,主要说了铺子里的生意,又道秦宋两家人身体都好,不要挂心。   三丫把信写好,就让鸽子带走。   四丫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然后道:“三姐,今天吃炖鸡好不好。”   三丫:“哈?”   在四丫的哀求下,三丫还是应了。   南方少有下雪的时候,冬天一般是阴天多,湿湿冷冷,偶尔还会有绵绵细雨。   一个年轻人打着油纸伞走到药膳铺,笑道:“三姑娘,麻烦你给我打一盅补汤,家里老人等着喝。”   三丫麻利的从他手里拿过盅。对方看着三丫的身影,眼也不眨,然后他就被一颗花生米打在脸上。   秦择懒懒道:“羞不羞你。”   男子脸色一红,低下头再不敢看。   铺子里除了三丫和四丫,还有宋二嫂宋三嫂。   宋起安和他大哥在后院帮着熬粥,熬汤。   秦择把二丫送去县里,一时为了让时间淡化二丫那段孽缘。二是大丫他们要做营生,自家姐妹可以帮衬点。   闻家那边还是对闻游狠不下心,私下给闻游拿了一笔钱,闻游借此租了铺子卖卤味。   卤猪脚,卤猪头肉,卤豆干等等,荤的素的都有,可不像当初三丫她们那样的小打小闹。   大丫托人带信回来,说铺子里很忙,二丫没空想其他的。   当然了,二丫这么卖力干活,大丫和闻游自然少不了二丫的月银。   秦择还挺高兴的,跟三丫四丫说起此事,四丫羡慕极了,那么多好吃的。   腊月里,宋青青和霍禹终于回来了,没待两天霍禹又走了,应该是想趁着年关回家,把两人事情定下来。   三丫不太看好,她觉得霍禹太冲动了,根本没想好退路,私下决定终身,霍家人怎么看?   然而霍禹也有自己的考量,他要查的事查清楚了,还有意外之喜,他想趁着家里人高兴,把他跟青青的事落实。等翻年后,就迎娶青青进门。   不过这些隐忧被压在新年的热闹下。   因为今年赚了可观的钱,三丫买了许多年货,闻游也跟着大丫到了秦家,一家人欢欢喜喜的。   然而开年后没两月,二丫就给了家里人一个“惊喜”。   秦择看着同二丫一起回来的年轻小子,眯了眯眼。   那个小子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灰色的短褐,六成新,布鞋后面有个补丁,头发用布带绑着,只比二丫高一点点,瘦瘦的。   眼睛不大,山根有点塌,嘴巴还成,一副笑模样。   “秦叔好,我给您带了东西,一番心意您别嫌弃。”他赶紧把油纸包递了过去。   秦择当他面就打开了,他有点意外,虽然都是吃的。不过点心还算精致,还有一只烧鸡。   那小子见状也没有异样,笑盈盈道:“秦叔,我叫谭九,因为是九月出生的。我今年16,周岁17,我是外地人,七年前我跟我爹来到余水县,我爹他嗜酒,同年就把自己喝死了,我没法子就跟人混口饭吃。但是我发誓,绝对没害人。”   二丫也帮衬道:“爹,阿九他这些年很不容易,却还保持本心。而且他听说您是招赘,很爽快就应了。”   秦择心道,人家孤寡,当然愿意了。   不过嘛。   秦择上下打量谭九,虽然对方手在抖,不过还是挺起了胸膛。他信谭九没害过人,不过一些混混做的缺德事,对方应该也干了。   但是就像二丫说的,七年前谭九也才十岁出头,又没了爹,还是外地人,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   谭九心跳的飞快,他跟二丫好的时候,二丫就跟他说过家里的规矩,谭九觉得他能接受,直到听到岳父【未来爹】是秦择时,谭九有点耳熟。   然后他私下去打听,好家伙,未来爹还是同道中人。   可是他真的好喜欢二丫,能怎么办?谭九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谭九在秦择看过来时,努力对视了一眼才垂眸。   秦择有点意外,行叭,勉强凑合吧。   至少比之前那个好多了。   中午时候,秦择拉着谭九喝酒,暗暗套话。   三丫带着她二姐去后院套…咳咳,套话。   二丫一边处理药材,一边笑道:“我跟他在一起很开心,他每次见我都会夸我。连我换了头绳他都能注意到。还说我扎淡黄色的头绳更俏,然后从怀里拿出淡黄色头绳送给我。”   三丫感觉她二姐怎么还跟之前一样,“二姐,男人说的话”   二丫望向她,眸光柔软:“三丫,姐姐不向往金银首饰,也不追求顿顿吃肉,只要不饿肚子,偶尔沾沾荤腥,两个人相依偎着快乐就好了。”   三丫说不出话了。她以为她二姐糊涂,原来她二姐是知道自己要什么。   外面秦择把谭九给喝倒了,二丫把人扶去后院屋子歇着,三丫趁机给她爹说话。   听完三丫的转述,秦择沉默了。   三丫有些惴惴,试探道:“爹跟谭九聊的如何?”   其实她有些妥协了,只要谭九没大毛病,就依了她二姐吧。   秦择搓了把脸:“凑合吧凑合吧。”   谭九从小讨生活,比同龄人滑溜精明,但本心还不坏,聊起二丫的时候眼里明显有光。就跟当初闻游说起大丫那般。   而且二丫很明显对情绪需求很高,想想也是,以前大丫被原主卖给刘大郎,原主又烂又坏,妹妹又还小,家里就靠二丫撑着。   她也想被人肯定,哄着。   既然当初周庆能用甜言蜜语哄了二丫,那么现在谭九也能。相比下,还是谭九吧。   至少谭九心里是真的有二丫。   至于两人的岁数差,二丫是要比谭九大三岁,但论心理年龄,谭九比二丫大多了。   秦择说要考察考察谭九,就让人在铺子里做白工,谭九也不恼,反正未来爹包他吃住。不时还能跟二丫说说话。   他很有眼力劲儿,见秦择坐久了,就给人捏肩捶背。喝酒时候,主动揽过剥花生米的活儿。   四丫:???   那活一直是她的。   秦择考察了两个月,觉得谭九还行,于是在夏初时候,回宋家村办了二丫和谭九两人的婚事。   宋家村人都懵了,这才多久,二丫也招赘成功了。 第37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21 ……   当初秦择说过, 让闻游每月给他一两银子,如今二丫和谭九成婚了,二丫和谭九自然每月也要给他一两银子。   谭九讨好的给他新爹捏肩, 笑道:“爹, 我和二丫现在没想好做什么, 一个月实在拿不出一两银子啊。”   就算他和二丫都去大姐和大姐夫那里帮工, 一个月才多少钱,哪有一两银子给他新爹。   秦择白了他一眼:“你太笨了。”   “是是是, 我太笨了。爹您帮帮我吧。”谭九可怜巴巴道。   秦择不耐烦:“我没法子,你们去找三丫头拿主意。我允许你们先欠一年,以后必须给我补上。”   谭九连连应是,他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小瞧女子, 不管是二丫,还是新爹,一个说三丫能干, 一个让他去找三丫拿主意, 那就说明三妹妹是真的能耐。   所以谭九请教的时候,态度特别诚恳, 吹捧着三丫。   三丫有些意外, 也有点无语,最后还是把自己想在县里开药膳铺的事说了。   “我手里已经攒了几十两银子,在县里租个铺子做营生应该可行。”三丫模糊了银子数量,谭九身上的油滑气太重, 她实在亲近不起来。   谭九感受到了她的态度,收敛了两分热情,三丫好受了些,但也心惊谭九的敏锐。   谭九常年在县里混, 对那边很熟。三丫又熟悉开铺子的流程,两人很快有了结果。   之后,三丫跟宋家那边说了自己的想法,问宋家人是否还愿意跟他们合作。   宋齐河有些犹豫,宋起安想了想,倒是应承了下来,最后变成秦家和宋家三房合作在县里开药膳铺子。   因为宋起安暂时拿不出太多钱,所以按秦六:宋四,这样分配。   大丫和闻游有自己的营生,所以“秦六”这边,是没有大丫他们夫妻的。   剩下的人平均分配,说是如此,但以往钱都在三丫手里,秦择和四丫用钱了才找她拿。   谭九还在思考,怎么说服三妹妹主动把二丫那份给他们,三丫就先一步开口了。   “二姐也成婚了,你是招赘,咱也就按二房称,以后每月把二房该分的钱就直接给你们。”   二丫有些懵,“三丫,我”   谭九忙笑道:“那就谢谢三妹妹了,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卖力干活的。”   二丫看着丈夫,抿了抿唇。   之后二丫找借口把谭九带出了铺子,寻了个背人的角落,她不高兴道:“你怎么就应了,我跟三丫她们是亲姐妹,又不缺吃少穿,分那么清干嘛。”   谭九一把抱住她,轻声哄:“我有原因的,你先听我说了再决定恼不恼。”他见四周无人,蹭了一下二丫的耳朵,“好吗?”   二丫又惊又怕,“你干嘛。”   “放心,没人的。”谭九靠着她的肩膀,神色依赖,小小声唤了句“二姐姐”。   二丫脸色红透了,含糊道:“你说吧。”   谭九温声解释:“你看亲兄弟明算账,亲姐妹当然也是这样。我们才是夫妻,以后还要生小孩,如果手里没钱,孩子想吃点什么好的,你都要从三妹妹手里拿钱吗?”   二丫睫毛轻颤:“怎么怎么就说到孩子上了。”   谭九委屈看她:“二姐姐不想跟我生孩子吗?”   “当然不是。”二丫忙反驳,说完又慌忙闭嘴。   谭九低低笑出声,又亲了她一下,“好了二姐姐,你看三妹妹主动提出这事,说明她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事情解决了,不好吗。”   二丫晕晕乎乎的。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对上谭九的目光,她又没空想其他的了。   之后的日子,谭九是真的卖力,找铺子,弄门面,搬食材,熬粥熬补汤,就没见他喊过累。   三丫私下跟她爹说,有了二姐夫帮忙,她都要轻松好多。   秦择懒懒道:“谭九要偷师,可不得卖力。”   三丫微怔,随后又恢复如常。   秦择就知道这些日子三丫已经有猜测了。   三丫敛目,剥着花生米,“二姐夫……”   她顿了顿,不知怎么说下去。   谭九以前过得不好,所以想安定,想富足。三丫其实也能理解。   秦择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嚼几下咽下去:“谭九有点急了,显得吃相…”   秦择撇了撇嘴。   要说谭九坐享其成,那真是冤枉谭九了。人家也是出了大力的。   但是谭九现在那猴急样,总让人不舒坦。   秦择想着,得空了还得把谭九的性子磨一磨。   三丫剥着花生米,不一会儿就剥了一大堆。秦择毫不客气的拿过来都吃了。   “三丫头。”秦择唤她。   三丫抬眸。   秦择促狭道:“怕不怕吃亏。”   三丫没吭声,半晌叹了口气:“自家人计较太多不好。”   这大概是三丫少见的柔软了。她一直都很好强,对外凌厉,对内温和。   以前她还对她爹有怨气,这些年也散了。所以三丫对她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一般都是放任迁就。   三丫从来都没忘,在她小时候,二姐对她的维护和疼爱。   宋青青在家里闲着无事,也来县里帮忙,或许是三丫开药膳铺熟练了,又或许是宋青青再次的福运加成。   药膳铺子刚开业,生意极好。三丫和宋起安宋青青商量后,决定沿用清雅药膳铺的名字。   秦择打趣他们,是不是要开连锁店。   三丫细问,秦择简单解释什么叫连锁店,三丫眼睛都亮了。   她终于知道她想要什么了,她要做大营生,在整个国朝内都有她做营生的痕迹。   秦择听了后哈哈大笑:“三丫头,你不行的。你要是做到了,我管你叫爹。”   三丫又郁闷又无语,她以后的娃要是像她爹,她非得气死。   但郁闷退去,她心里就燃烧了野望。   这个想法她只跟她爹说过,结果被泼了凉水。后来她寻到宋青青,半是吐槽她爹,又半是认真的说了此事。   宋青青都惊呆了,“三姐,你…”   宋青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对三丫又佩服又惊叹。   她眼睛亮亮的,“三姐,你好厉害啊。”她一下子靠在三丫肩上:“三姐,我都听你的。”   三丫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问起霍禹。   这都几个月了,霍禹还没见人。   “他给你写信了没?”三丫问。   宋青青脸色微红,轻轻应道:“写了,还夹了一张百两银票。”   三丫瞳孔微缩,随手就是百两银票,霍家比她想的还富。   可宋家顶多算乡野小富,二者差距这般大…   三丫的眉头狠皱,对宋青青更担心了。   虽然说平时两人相处,都是宋青青更热情,可实际上,三丫看青青跟四丫没区别,都是她妹妹,要护着的。   宋青青绕着手帕,甜蜜蜜道:“阿禹说他那边临时出了点事,再过段时间就来我家娶我。”   三丫找到重点:“你要跟他去京城?”   宋青青沉默,过了会才应是。   三丫呼出口气:“那你家里人?”   其实比起宋家人,三丫更担心宋青青,这丫头根本没心眼,宋家又养的娇,而大户人家的规矩却多。   宋青青有些天真道:“阿禹说把我家里人都接去京城。”   她爹是大夫,阿禹帮着他们在京城弄个药铺。   宋青青说着对家里人的规划,三丫却觉得不靠谱。   可是宋青青现在正沉浸在爱恋里,霍禹看着也还行,三丫到底没泼凉水。   两个月后,霍禹终于出现了,同出现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板着脸,十分严肃。   他们把婚事流程,除了最后一步成婚,其他都风光的过了一遍,然后要把宋青青带走。   宋家人当然不干,最后经过商量,宋齐河和孙氏跟着宋青青一起去了京城。   秦家人还送了他们一程。   分别前,宋青青笑容明媚的跟三丫说:“三姐,等我在京城稳定了,我就找人来接你。”   “我们在京城也开个药膳铺,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秦择在旁边听着,眼皮子抽抽。   四丫笑嘻嘻道:“青青姐姐,我以后去找你玩呀。”   宋青青笑应:“好啊,我带你去吃京城的点心。”   四丫美的不行。   最后在三丫担忧的目光下,宋青青他们走远了。   秦择扫了眼三丫,哼哼:“饿死了饿死了,三丫头,回家了。”   三丫叹气:“爹,你不是才吃过两个烧饼吗。”   “胡说。”秦择不服:“我只吃了一个。”   四丫抬脚想溜,秦择叫住她:“快跟你三姐说,你也吃了一个烧饼。”   四丫头也不回的跑了。   被他们一打岔,三丫那点愁绪都散了。   谭九扶着二丫慢吞吞往回走。二丫怀孕了,不过才头三月,还不稳当。   谭九稀罕坏了。   他孤寡一人,渴望有爱人,有孩子。每天晚上他拥着心爱的女子入睡,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他都觉得幸福的虚幻。   他也有家人了,日子还这么富足。现在他马上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秦家的气氛很好,新爹懒懒散散还馋,但是找到窍门后新爹很好说话。四妹妹贪吃,但人可爱。   三妹妹强势,却意外的通情理。没谁为难他。   而二丫更不用说了,温柔体贴,似花如水。谭九觉得他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入赘秦家上了。   至于其他人的言语,谭九都当酸话处理。   入赘这事,说白了就是要忍受其他人的鄙夷目光。   闻游是心态豁达,又在县里跟大丫单独做营生,一般人也说不到他跟前。   谭九被秦择有意无意的脱敏训练后,也有两分秦择的样子,混不吝,别人拿入赘之事刺他,他就说他以前啥没有,入赘后啥都有了。   倒把想挖苦他的人给郁闷住了。 第38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22 ……   阳光明媚, 微风习习。   余水县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的铺子呈着自家最好的物品,供客人挑选。   而在街道拐角处一家铺子, 多是上了年纪的人进去。   一个中年男人扶着老妇人进了铺子, 对柜台后的男子道:“秦老板, 今儿给我娘来一碗麦冬粥。我要一碗普通的荷叶粥。”   秦择敷衍的拨一下算盘, 然后抬头,龇牙一笑:“承惠十五文钱。”   男人利落的给了钱。   老妇人不高兴, 对秦择道:“秦老板,别家铺子都是先吃饭后给钱。”   秦择嘻嘻笑:“那是因为别家铺子要脸,我不要脸。”   老妇人噎了一下,又瞪了秦择一眼, 才在儿子的搀扶下去条凳上坐下。   秦择则在账本上记下这笔账。   整个药膳铺子包括后院,共有六十个平方,后院有一口水井, 当初租下来时, 价格可不便宜,三丫租了两年, 就去了二十八两银子。平摊下来, 一个月要一两多银子。   好在地段确实很好,清雅铺子里的药膳,味好又真的有效用,所以每天收入可观。   平时熬粥熬补汤就在后院, 前面铺子里的五十个平方都利用起来了。   秦择给了些建议,整个铺面是雅致清淡风的。墙体上都是请书生画的中药材图,桌椅擦的干干净净,铺子里有淡淡的药材香。   而在铺子入门处, 就是柜台,秦择守在这里收钱。   宋起安和谭九在后院忙活,三丫,四丫和宋三嫂就负责送粥,收拾。   二丫怀孕了,三丫就让人在县里租的院子休息。   没办法,铺子后院实在太小了,根本住不了人。所以三丫拍板在县里又租了一座小院子,宋家三房跟他们合租。因为秦家人多,所以秦家这边出七成房租。   镇上那边的药膳铺子就全给宋家大房和二房打理了。三丫有意丢手,宋家那边也承情,给三丫补了一笔钱,三丫签了转让的契约书,以后镇上的铺子就全权由宋家做主。   秦择坐在柜台后,磕着瓜子,看人来人去。时光好似漫长却又短暂。   戌时后,药膳铺基本就没人了,宋家三嫂麻利的关了店门,然后众人一起核算今天卖的钱。   这钱是两家人要分的,所以必须算清楚。   至于为什么是秦择收钱,还是那句话,他不要脸啊。   但另一方面,秦择算数确实极好。再难的账很快就算出来。   三丫清点完之后,又给宋起安看。宋起安大致扫了眼账本,又估算了面前的银钱。   有铜板,有碎银子。铜板五十文为一小串。大串是一百文。   宋起安脑子活,很快就有数了,“我看完了,今天的账没问题。”   然后这笔钱由三丫收起来。等到月底时,除了各种开销,剩下的余利,再由两家人按比例分。   这些活琐碎却又是必要的。做营生,经手的钱越多越费心。   谭九在旁边静静看着三丫行事,秦择和四丫则在吃东西,万事不过心的样子。   等晚上回了院子,谭九询问了二丫身体可好,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就去寻秦择了。   他端来洗脚水,又给秦择按摩:“爹,您算数真好。”   “那么多数字,您扫一眼就都会了。”   “儿子真佩服您。”   秦择得意的不行:“那是。想当年在赌场,哪个鳖孙能算过老子。”   谭九连连奉承,末了又道:“爹您这么厉害,可惜儿没您半分本事。以后别人问起,儿都不好意思说。”   秦择挑眉,哼了一声:“你把老子当傻子哄呢。”   谭九嘿嘿一笑:“爹您真聪明,儿心里想什么,您都知道了。”   他哀求道:“爹,您教儿两分本事吧。求您了。”   秦择对谭九也确实高看了两分,这脸皮厚的。   一般人被戳破了小九九都尴尬,谭九反而打蛇棍上。   秦择嘟囔:“啥都没有,就凭你说两句话我就教?”   “当然不是了。”谭九见有门儿,立刻道:“明儿我让二姐姐给爹买好酒好肉。”   秦择:“这还差不多。”   于是每天晚上回院子,谭九都会借着送洗脚水去秦择屋里,趁机学算数,认字写字。   因为都在县里,秦择有时也会去大丫他们那边看看。两边都在做营生,忙的不行,也只有秦择有空了。   闻游见秦择来了,笑着打招呼。他们的卤肉铺子做的不错,现在还招了两个人。   这会儿闻游和大丫把秦择带去后院,呈上卤肉好酒。   大丫笑问:“爹怎么想着过来了。”   秦择吃了块卤肉,咕哝道:“蹭饭。”   大丫和闻游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闻游其实觉得他新爹挺好玩的,坦坦荡荡。   “二丫头肚子都好大了。看着都吓人。”   大丫莞尔:“大夫不是说二妹可能怀的双胎嘛。大点儿正常。”   秦择点点头,然后又道:“你肚子咋还没动静。”   大丫笑容一顿。   闻游察觉到了,拉住大丫的手,“孩子要讲缘分的,不急。”   秦择盯着他俩,干咳一声,“来来来,大丫头把手伸来,爹给你把个脉。”   大丫无奈:“爹,你别闹。”   她爹又不是大夫。   但大丫拗不过她爹,最后还是伸了手,秦择摸着他短短的胡茬,郑重道:“嗯,有点难办。”   闻游:……   “爹,你”   秦择开口:“不过不是没法,看爹给你送个祝福。”他敷衍的拍在大丫手上。   “现在你俩也没那么忙了,两口子那事办勤点儿。娃就有了。”   话落,大丫整张脸都红透了。她起身离开。   闻游硬着头皮陪秦择喝酒。   午后,秦择溜溜达达走了。   当初他把大丫接回家时,让系统看过,大丫身体亏空的厉害,后来他明里暗里给大丫治疗,这么多年下来,大丫身体其实好的差不多了。   现在还没孩子,可能是闻游的问题,也可能是造人次数没跟上。   如果还不行,秦择只能再想法了。倒不是秦择非要个孙子孙女。而是大丫没孩子,那会成为大丫的心病。   秦择离开了,他那番话还留在大丫和闻游耳中。两人不小心对视,都有了几分羞意。   晚上时候,闻游抱住了大丫…   又过了一段日子,大丫照常去卤肉店,结果把卤肉摆出来时,她却一阵不适。   闻游紧张的带她去医馆看大夫,才得知大丫怀孕了。不过大丫以前流过产,所以大夫叮嘱要好好养胎。   闻游再不肯让大丫去铺子,还请了人照顾大丫。   秦家又添喜事,三丫也很高兴,做营生也更有劲儿了。   等到二丫怀胎十月满,成功生下了一对双生子。   四丫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小的孩子,好奇极了。   宋家人也来贺喜,然而三丫发现宋起安的神色有些异样,她把人叫到背人处,开口道:“是不是青青那边不顺利。”   宋起安诧异:“你怎么知道,难道青青写信给你说了。”   “她没提。”三丫抬眸:“我猜的。”   “她最近给我写信的次数减少,内容也很少,只说自己好,让我不要挂心。”   “她真过得好的话,信里会很啰嗦。”   宋起安梗了一下。   三丫试探道:“她是不是还没跟霍禹成婚,霍家那边不同意?”   宋起安:……   宋起安无奈了:“又是你猜的?”   三丫点头:“霍家和宋家悬殊太大,很正常。”   宋起安:虽然是事实,怎么这么堵心呢。   宋起安胡乱揉了把脑袋:“娘信上说青青经常哭,霍家人很倨傲。”   “霍禹那边好像也不干净。”   宋起安挫败的蹲在地上:“当初我就觉得这婚事不成。隔的太远了。”   宋起安不是愣头青,霍家倨傲,肯定不止是对青青,恐怕对他爹娘也不太好。   为人子,知道父母受气,为人兄,知道妹妹受委屈,但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三丫俯视他,半晌,淡漠道:“我们去京城吧。”   宋起安猛的抬头,差点把脖子扭了。   “你你说什么。”   三丫神色平静:“我们去京城。”   “如果霍禹对青青没情,我们就把青青带回来。如果霍禹对青青有情,让他帮衬一下,我们在京城开药膳铺子,定居京城。”   随着三丫一字一句吐露,宋起安嘴巴张的都能塞下鸡蛋了。   身周安静极了,只有不远处的屋里传来热闹声。   宋起安哑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去京城?   开铺子?   定居京城?   三丫怎么敢想的?!   三丫扯了旁边一棵小树上淡黄的叶子,撕成两半,随手一丢,话像烂叶子般轻飘飘的:“知道。”   她黑色的眼珠子动了动,直视宋起安:“还是说,你怕了。”   宋起安咽了咽口水。他被戳中了,他,就算是他,顶多也只想过以后去府城。   京城,那可是京城啊。   知道路上盘缠多少钱吗?   知道在京城开销多大吗?   知道在京城开铺子立足要多少钱,有多难吗?   三丫:“不难。”   宋起安才发现他刚才把心里的问题都说了。   三丫笃定道:“只要霍禹心里有青青,这些都不难。”   “对普通人来说,几十两,一百两能要了命。但是对有钱人来说,几百两根本不算什么。”   三丫垂眸,轻声道:“你就当这是一场豪赌吧。”   宋起安有些凌乱:“你,你让我考虑考虑。”   他恍惚着走了。晚上时候,宋起安和他媳妇儿住的屋子爆发了争吵声,很快又没了。   之后宋起安没提此事。   等到翻年后,大丫也生下了一个女孩儿,宋起安找到三丫,说想一起上京。   家里人那边,他说通了。   而且这些日子,他也攒了一笔钱。   县里生意比镇上好多了。尤其是入冬后,每天都有一两多银子,去年一年,他们总共卖了150两,除掉各种成本和开销,他们共赚了110两,然后再按比例分。   主要是药材方面,宋家有渠道收,能省不少。   宋起安手里加上往年攒的钱,和两个哥哥给的,能拿出68两。   三丫把她二姐和谭九该的16两半钱给出去,她手里还有四十多两。   之前镇子上的药膳铺,三丫丢手,宋家给了她一笔钱,所以三丫现在手里有六十两。   六十两不少,但去京城的话,这笔钱就少的可怜。   三丫把她的打算跟家里人说了,谭九是最惊讶的。他不明白三妹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这么费心。   他不信三丫是真的想去京城开药膳铺子。怎么可能?   三丫看向她爹和四丫:“你们跟我去吗?”   “当然要了。”秦择一口应下:“老子的棺材本都在你那儿呢,别想跑。”   四丫皱了皱鼻子:“我想青青姐姐了。”   谭九:……   三丫神色缓了些,然后才看向谭九:“药膳二姐夫也会了,这铺子暂时给二姐夫做,赚多赚少都是二姐夫的。其他的以后再说。”   谭九心里动了动。   三丫笑道:“好多客人吃惯了咱们铺子的口味,二姐夫照着以前弄,生意不会差的。”   谭九一怔,看向三丫。三丫却已经看向了别处。 第39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23 ……   最后, 秦家这边,三丫,秦择, 四丫共三人, 宋家那边只有宋起安去, 他媳妇儿要照顾孩子。   所以这一路, 他们四人上京。   余水县没有大河,他们四人要先跟商队去府城, 然后走水路到隔壁郡城,再重新坐大船才能直达京城。   四丫第一次这么颠簸赶路,明媚的小脸都没了颜色。宋起安很是抱歉,一路上都在尽量照顾着。   等上了大船, 四人才松了口气。秦择站在甲板上吹风,风中裹挟着丝丝腥气,他看着波荡的水面, 脑子里却在想原剧情。   原剧情里恶毒女配抢了女主救人的功, 暂时没有救命之恩加成,两人靠着碰巧遇上, 然后男主要调查的案子带累了女主。   男主要保护女.普通百姓.主, 才有了更多接触。最后男主带女主回京,也是以女主是案子的人证。这当然是男主的一点小私心。但于公来说,也勉强站得住脚。   因为属于公务。   所以宋家那边犹豫后就同意了。当时也是宋起安跟着女主一起去的京城。   霍家人看女主,就完全是:喔, 这小丫头是男主案子的人证啊。   没有其他想法,更没有偏见。   而男主那时慢慢喜欢女主,故意帮着宋起安在京中做生意,变相的留下女主。   恶毒女配看到男女主好, 各种嫉妒使手段,不但撮合了男女主,也让霍家人觉得女主真善美,再经过男主说和,他们犹豫后就接纳了。   现在没了恶毒女配这一环,男女主感情飞快攀升,结果男主频频出昏招,宋青青是被带累的。   女主的福运,会让女主的运气很好,逢凶化吉,但不代表能左右人心。   否则原剧情里也没啥恶毒女配了。   秦择想些有的没的,觉得这世间事真有意思。   “爹。”   三丫走到他身边,笑道:“想垂钓吗?”   “不想。”秦择一口拒绝,抱怨道:“这河风吹的我头痛死了。”   “三丫头,爹为了你牺牲了好多。你以后一定要孝顺我啊。”   三丫:……   秦择嚷嚷:“我要吃香喝辣。我要住在京城,住大房子。”   三丫无语,但又觉得有点好笑:“我有那么大本事吗?”   “你没有啊。”秦择很失望,“笨丫头。”   丢下一句,秦择飞快溜了。   三丫哭笑不得,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也散了。   他们在大船上呆了二十四天,三丫感觉他们都快馊了的时候,大船终于在京城码头靠岸了。   算上坐船前,几经周转耗费的时间,相当于从宋家村到京城要一个多月的功夫,这还必须是三丫他们一路顺利的情况下。   四丫一张小脸都瘦了一圈,三丫也没好到哪里去。坐船坐到后面时,她已经晕船了。   宋青青他们得了消息,算着时间等着,这边宋起安护着三丫四丫下船,正张望时,听见有人喊他们。   宋起安惊喜道:“是青青。”   “青青,青青…”他也高声喊。   然而码头人头攒动,人声嘈杂,宋起安的声音被淹没了。   秦择啧了一声,带着三个人大步朝前走,宋起安慌道:“秦择叔,别乱走,不然青青找”   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跑来的人不是宋青青又是谁。   只是相比宋起安记忆里那个爱娇爱笑的小女孩,眼前的女子一身青色罗裙,不着头饰,身间有股散不去的愁绪。   宋起安愣在了当场。   宋青青跑近了,刚扬了扬嘴角,眼中已是涟涟泪意,她冲着宋起安强忍激动的喊了一声三哥,再看向三丫时,眼泪啪嗒就掉下来,小声唤道:“三姐。”   三丫叹了口气,张开双手:“我身上有味儿,你”   宋青青一下子抱住她,抱的紧紧的,眼泪放肆滑落。   四丫看着不忍心,也上前抱了抱她。   秦择不高兴:“干嘛干嘛呀,我都累死了。”   一下子就把哀伤的气氛打散了大半。   宋家双亲也跟了来,忙笑道:“阿择说的对,快跟我们回住处。”   回住处,不是家。   宋家人坐马车来的,共有两辆,男人们一辆,女子们一辆。   秦择大剌喇问:“老宋,京城好玩不。”   宋齐河尴尬道:“还,还好。”   秦择左右看看:“这马车好简陋啊,怎么都没垫子什么的。”   “吃的呢?”   “有没有好茶。”   随着秦择的问话,宋齐河招架不住,只能看向儿子。宋起安忙哄道:“秦择叔,快了快了,爹娘肯定准备了饭菜等着。”   然而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秦择屁股都坐痛了。他从马车上下来时,一直在抱怨。   “怎么这么远啊。”   “转来转去,脑壳都晕了。”   宋起安只能说好话哄,然而宋齐河他们的马车是租的,他们下车的地方在一条胡同口。   宋齐河老脸涨红,带着秦择他们向胡同里走去,最后在一家院门前停下,宋齐河拿钥匙开了门。   院子有七八成新,最普通的小院子,一间正屋,一间花厅,一间厨房,两侧连着东西厢房,在西厢房旁边硬开了间杂物房。   厨房外面有一口水井,过去五步距离有一颗桂花树,下面是石桌石凳。院子的角落种了些蔬菜。   秦择大惊小怪,嚷嚷着院子太小了,住人憋屈。还不如乡下种种。   三丫一路上观察过,这地段很好,院子清幽雅致,大小的话,住三个人其实很合适,看得出来是用心选的。   霍禹对青青应该还是上心的。   因为人多,宋齐河和儿子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孙氏和宋青青打热水让秦家人洗漱。   虽然之前信上三丫强调,她是想来京城看看她能不能在京城做营生,不是全为了宋青青。   但宋家人根本不信,做营生哪儿不能做,非得千远万远跑京城来,除了为青青还是为什么。   孙氏私下不止一次后悔,三丫对他们这般有情义,以前怎么没对三丫她们姐妹更好些。   桌子上摆着烧鸡烧鹅,青瓜炒肉片,炒青菜,还有卤味和炒花生,桌子角落还放着一壶酒,一看就知道是为秦择准备的。   众人落座,秦择一筷子就夹走了一个鸡腿,吃了两口眼睛都亮了:“好吃。”   “老宋,你们好幸福啊。”   宋齐河喝了一口酒,只觉得满嘴苦涩。   秦择很快啃完了鸡腿,喝了一口酒,美的不行。   “老宋,你们在京城这么久了。应该混的不错吧。”秦择又夹了一个鸡翅,“三丫头要在京城做营生,你们帮一下呗。”   三丫额头青筋直跳,忍耐道:“爹,先吃饭吧。”   宋齐河摆摆手,“没事,没什么不能说。”   他一口气连饮了三杯酒,才呼出口气,哑声道:“我没用,什么都没混出来。”   宋青青低着头,泪水啪嗒掉。   三丫搂着她,给她擦泪。   秦择没当回事,懒懒道:“看来京城不好混啊。”   “哎,霍禹呢。咋不见他。”   孙氏神色不自然。   宋齐河笑着,眼里却无笑意:“人家是大忙人。”   四丫都发现气氛不对了,吃不下东西。   秦择抓了一把花生给四丫,让她剥。   宋起安见状,也主动给秦择剥花生。   秦择美滋滋:“三小子上道嘿嘿。”   宋起安回以僵硬的一笑。   秦择吃着花生米,“霍禹那么忙,他赚好多钱了吧,虽然你们家是嫁女,但霍禹是女婿,怎么也得孝敬老丈人钱啊。”   宋齐河像是憋狠了,气道:“什么嫁女,还没成婚。”   秦择愣住,然后不解:“那你们还待京城干嘛。”   三丫感觉宋青青身体一僵,她轻轻拍了拍,“没事,总会解决的。”   宋齐河或许是酒意上头,又或许是离家的憋闷,他这会儿吐露心中苦楚。   霍家那边其实没有直接羞辱他们,说他们乡下泥腿子什么的,也没对他们做什么,但就是找借口拖着婚事,然后话里话外打机锋,问他们在京城可还习惯,又说霍禹多么多么不容易。   京城消费高,宋家人都没收入来源,他们带来的钱用完后,全靠霍禹养着,这简直是啪啪打宋齐河的老脸。   他出去寻活,可他就是个赤脚大夫,哪个正经医馆要他。   孙氏甚至都去给人洗衣服挣钱,后来被霍禹阻止了。   宋家老两口独立了大半辈子,最后却要个还不算正式的女婿养,忒的难受。   宋青青和她娘现在就靠着打络子维持生活开销,但院子的租费,他们实在负担不起。   秦择不理解宋齐河的憋屈,“我要是有人养着吃喝,我要笑死了。”   宋齐河这会儿有点羡慕秦择的厚脸皮。   秦择又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你医术不行,不过常常跟草药打交道,做药童也可以啊。”   宋齐河不吭声。   药童药童,后面都带个【童】字呢。他一大把年纪,实在是…   秦择哼笑:“你们就是太要脸了,不像我,我不要脸,看我过得多潇洒。”   “我要是你,我就跑人医馆去做药童,顺便再跟人大夫偷个师,过几年学出来了,回到老家自己开个医馆,当坐堂大夫,还能教儿孙,美死了。”   宋起安干咳一声,打圆场:“秦择叔,一般医馆也不收啊。”   “嘁。”秦择撇嘴:“医者仁心,你们找一家口碑好的,然后上门把自己说的惨一点,再露一手,当天就能进去干活了。这都不会,真笨。”   “还有老嫂子啊。”   孙氏懵了一下,才意识到秦择这声“老嫂子”在叫她。   秦择嫌弃极了:“你说你好歹也能看个病症,居然去给人洗衣服挣钱,啧啧。我要是会几样,我得把自己吹上天,然后靠给女人看病,专门赚女人钱。”   秦择说着说着一脸痛惜,“你知不知道你们这叫什么?”   孙氏和宋齐河齐齐看向他,宋青青也不哭了,竖起耳朵。   秦择喝了口酒,啪的放下酒杯,“你们这叫守着金饭碗却把自己饿个半死。但凡”   秦择伸出一根手指,“但凡我会看个病症,这京城第一神医的名头就是老子的,没个百八十两诊费,别想老子给他看病。”   他去抓花生米,结果吃没了。   秦择不满:“四丫头你干嘛呢,现在给爹剥花生米都偷懒。”   四丫讨好笑笑,立刻给她爹剥花生。宋起安也加快了速度。   宋齐河和孙氏若有所思。蒙在宋家头上的一层阴郁,不知不觉被掀了一层。   午后,秦择去西厢房午睡,   宋齐河把儿子叫去了正屋,商量事情。   东厢房内,四丫呼呼大睡,三丫则在跟宋青青说话。   她主要是想从宋青青嘴里知道霍家的为人,庆幸的是,霍家人并非难缠之人。   三丫心里有了数。   然后她又得知,霍禹居然出身侯府,而且已经请封了世子。   三丫以前只猜测,霍禹可能是武官什么的,但是毕竟是宋青青的未婚夫,三丫不好多问。   现在了解清楚了。三丫感觉头有点儿疼。   霍禹出身好,长得好,还是个有才能的,对宋青青又真心喜欢,难怪这丫头舍不得,陷进乱麻里了。 第40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24 ……   宋齐河和宋起安跟秦择说了一通好话, 允诺许多,才让秦择陪他们一起去。   实在是他们真的没有秦择随口胡诌的本事。   而且,宋齐河毕竟一大把年纪了…   秦择去混混堆里走了一圈, 很快就锁定目标, 直奔仁心堂。   仁心堂在京城并不出名, 铺子也不大, 但是对于仁心堂周围的百姓来说却是十分好的。   因为这里的坐堂大夫就是老板,其他人也是老板亲属。   秦择装成病人进去, 一通使唤,铺子里本就病人多,人手不够。秦择又存心刁难人,铺子很快就乱了, 眼见药童要捡错药,宋齐河出现了。   宋齐河在药材方面是有真本事的,他帮着药童忙活, 直到晌午时, 医馆老板才过来道谢。   宋齐河顺势暗示自己处在困境,以及对治病救人的热爱。他说话的时候, 心跳的极快。   这么多年, 他少有说谎。   最后在宋齐河的自荐下,医馆老板暂时用了他。但这是暂时的,如果宋齐河做不好,还是会赶他走。   宋齐河高兴不已, 连连保证会好好做。   只要第一步走了,后面就没什么了。   孙氏在胡同里转悠,也很快有了第一个病人。   反而是几个小辈闲下来了。三丫陪着宋青青出去散心。   忽然有人拦住她们:“两位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三丫看宋青青, 宋青青摇头,三丫直接拒绝了。   然而对方却不让她们走,三丫冷笑,也不知她怎么做的,拦她们的人就捂着手腕哀嚎。   “好一个刁蛮女子。”身后传来斥喝。   宋青青觉得这声音耳熟,下一刻,脸色白了两分。   三丫不解:“你是?”   而之前拦她们的下人已经跑到女子身后。   对方戴着幕篱,看不清容貌,但打扮和声音,估摸着年纪不大。   “一个外室的贱婢也配打听本小姐是谁?”   三丫挑了挑眉,偏头看宋青青。   宋青青低声道:“她是阿禹的表妹。”   三丫:“旁边那个呢?”   宋青青:“她的手帕交。”   三丫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为什么叫你外室?”   宋青青说不出话了。   对方先答道:“没名没分扒着阿禹哥,不是外室是什么?”   宋青青咬着唇。   三丫皱眉:“几次了?”   宋青青:“什么?”   三丫:“她找你麻烦几次了?”   宋青青愣愣道:“我记不得了…”   对方被三丫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坏了:“你这个”   “你这个没有礼数的野丫头。”三丫反问:“你这么刁蛮,霍家人知道吗。”   对方一懵。   三丫笑道:“如果在街上打起来,你说谁丢脸。”   三丫向前逼近:“掀了你的幕篱。”   二步:“薅了你的头发。”   三步:“头饰都摔一地。”   两人距离极近,三丫轻飘飘道:“会不会有人认出你,嗯?”   对方吓了个趔趄,指着三丫说不出话。这时三丫突然抬手,还好小厮拦的快,不然幕篱就掉了。   “野丫头,蛮横的野丫头!”对方丢下这么一句,忙不迭跑了。   三丫对宋青青道:“走吧。”   后面宋青青一直没说话。   等到快回家了,宋青青才道:“我们这么对乐儿,她肯定会告状,阿禹会很难做。”   三丫停下,忽然叹了口气。   她把宋青青带到旁边的背人处,认真道:“青青,接下来我要说的话,都是我心里真正想的。”   宋青青懵懵的看着她。   三丫道:“虽然你跟霍禹的差距大,但我直觉你们会在一起。这次来,我的确是为了你,但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想通过你,得到霍禹的帮助,在京城立足。”   宋青青“啊”了一声,然后慌乱道:“三姐,可是我,我现在被阿禹的家人讨厌了。”   她垂下脑袋:“我不能肯定阿禹会帮你。”消沉一会儿,她想到什么,又猛的抬起头:“但我会努力争取。”   三姐为了她来到京城,她不能什么都回报不了。   三丫心里有点受用,这丫头心里除了霍禹还是有其他人。   因为有宋青青这句话,所以三丫接着说了下去。   “青青,现在你跟霍禹走进了死局,如果要破,只有把整个局面打破。”   宋青青微张着嘴,茫然极了:“三姐,我不懂。”   三丫认真给宋青青分析,霍家人为什么不待见她。因为霍禹私自做主,跟宋青青定了亲,先斩后奏。   霍家人肯定疑心宋青青的品性。   更重要的是,宋家和霍家悬殊太大了。   “青青,你是个福娃,你知道吗。”三丫忽然转折。   宋青青苦笑一声,“三姐,你别哄我了。”   她这个样子,算哪门子福娃。   “我没哄你。”三丫认真道:“每次我跟你做事,都会特别顺利。”她抬眸,直视宋青青:“所以青青,你跟我一起做营生吧。用我们的手展示我们的价值。”   “你不是菟丝花,不用依附霍禹。”   三丫又给了一击:“你被宋家娇宠大,就是为了当个受气包吗。”   宋青青犹如当头一棒,整个人都晃了晃。三丫扶住她,“算了,我们先回去吧。”   宋青青想要考虑,三丫的提议让她心动,又让她害怕。   她只是个女子,她可以吗?   宋青青晚上躺在床上,闭上眼,脑海里都是在镇上时候,她跟三丫一起做药膳铺子,那么的有成就感和开心。   可是睁开眼,是黑漆漆的,狭小的屋子。   两日后,霍禹派人来接宋青青,宋青青想把三丫的提议说给霍禹听,结果霍禹兜头一句:“你没事儿去惹乐儿干什么。”   那种质问的语气,不耐烦的神态,像把刀,利落的插进宋青青心里。   她缓缓的抬起头,像是确认什么:“你说什么?”   霍禹剑眉紧蹙:“乐儿前两日哭着跑回府,对着我娘一通哭,说你在大街上欺负她,要掀了她的幕篱羞辱她。”   “青青,你知不知道我娘现在本来就不是很喜欢你。”   宋青青眼珠子动了动,反问:“所以你信了,是吗?”   霍禹抹了把脸:“青青,我现在进了神火营,每天都很累。我想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快乐的。”   当初霍禹被人刺杀,后来揪出了黑手,圣上为了安抚霍家,处死黑手后,升了霍禹的官,但随着升官而来的,则是各种公务。而他是武将,每日的训练只多不少。   在这样繁忙的日子里,他好不容易得空,想跟心爱的女子说说话,却总是有各种琐碎。   霍禹现在都不怎么期待休沐了。   宋青青一眨不眨的看着霍禹,对方回避了她的问题。但有时候回避,其实也是一种答案了。   宋青青感觉眼眶热热的,却哭不出来。好像眼泪流的太多了,这会儿都没有了。   霍禹看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心里更烦了。但烦躁的同时又有些愧疚。   是他一心把人带来京城的。   “青青。”霍禹伸手把人抱住:“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我已经跟家里人说了,等翻年后,翻年后我肯定风光娶你过门。”   父亲,母亲,祖母,都像大山压在他头上,他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现在的局面。   他跟他爹说了,只要今年他靠自己能再往上走一走,他就可以做主自己的婚事。   他这么拼命,这么忙,还不是为了给两人一个未来。为什么青青不理解呢。   宋青青静静听着,半晌,闭上了眼,一滴泪终究还是顺着脸庞滑落了。   霍禹松开宋青青,从怀里拿出一支精致的簇珠白玉簪,“我亲自挑的,觉得很配你。”   “我给你戴上。”霍禹将簪子别在宋青青的乌发间,黑发与白玉,有种别样的圣洁感。   两人去京里有名的酒楼吃了顿饭,然后霍禹派人把宋青青送回去。   在胡同口下马车的时候,宋青青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道:她现在这情形,可不就是外室吗?   宋青青苦笑一声,转身走进了胡同内。   厢房里,只有宋青青和三丫两人。她低声道:“三姐,我想跟你做营生,但是本钱,我从阿禹那里拿不出多少。”   宋青青好像有哪里变了,但三丫一时说不上来。   三丫把这个疑惑压下,看着宋青青欲言又止。   “三姐,怎么了?”   三丫咬咬牙,还是说了:“青青,我有一个法子。但是”   宋青青笑笑:“没事,三姐你说吧。”   三丫凑过耳语一番,宋青青先是一怔,肉眼可见的惊慌,纠结,但最后所有的情绪又归于落寞。   三丫有点尴尬,“青青,我”   宋青青抬眸,眼里不见了之前的怯懦,她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坚定道:“我同意。”   在三丫惊讶的目光里,宋青青斩钉截铁道:“三姐,我同意你的做法。我愿意跟着你。”   去岁复今日,今日复明年,年年复复不见君。   够了,为了这段感情,她苦撑到现在真的够了。   爹娘为了她没了尊严,三姐一家为了她远奔千里,她难道真要为了一个男人,忽视身边人对她的好吗。   ……   霍夫人正跟霍老夫人赏花,忽然门房来报:宋姑娘求见。   霍夫人和霍老太太都有些惊愕,但随后霍夫人想到什么,“宋姑娘不会是因为乐儿的事来的吧?”   霍老太太敛目,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这是三丫第一次进入这么豪华气派的院子,她和宋青青跟在领路的小厮身后,沿着游廊一直走,之后穿过垂花门,又踩在花园小路上。   满园的花开的鲜艳,却无人欣赏。   之后又是沿着游廊一直走,再次穿过垂花门,领路的小厮变成了衣着更光鲜的丫鬟,带着三丫和宋青青走了大半刻钟,她们才终于到了内院。   “两位姑娘请进吧,夫人和老太太都在屋里。”   宋青青下意识看向三丫,三丫笑了笑,率先进去,宋青青跟在她后面。   她们甫一进入屋子,就飘来一股淡淡的香味。宋青青紧张的心绪都缓了缓。   主位上坐着一位极富威严的老太太,锦衣华服,一双眼睛清明又含着打量。   那是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打量,非是老辈对小辈。   或许是霍老夫人存在感太强,随后三丫和宋青青才意识到旁边的霍夫人。   相比霍老太太的锋芒,霍夫人内敛许多,一身鸭青色马面裙,耳垂宝珠,乌发间只点缀了两根宝石簪子和一根白玉步摇,素雅而端庄。   她看到宋青青进来了,微微抬眸示意。   来之前,三丫向宋青青请教过礼仪,这会儿同宋青青如出一辙行礼:“老夫人万福。”   “霍夫人万福。”   霍老夫人轻轻“嗯”了一声,霍夫人温声叫两人坐下。   三丫大大方方坐下了。   宋青青想到今日来意,也不扭捏了。   霍老夫人见状,眸光闪了闪。   宋青青主动开口:“老夫人,夫人,今日小女来,是有一件事想说。”   霍夫人看过来,示意她继续。   宋青青手心都出了汗,她尽量平静道:“我跟霍公子犹如云泥之别,定不长久,不如就此断了,还能留个体面。”   霍老夫人微微侧身。   霍夫人神色不动,笑道:“宋姑娘,这事…你同阿禹说了吗?”   她脑子转的快,一瞬间想到宋青青莫不是以退为进,给她们设套。   她们这边应下,回头阿禹肯定要大闹。   自认为想通原委,霍夫人看宋青青的神色都冷了。   宋青青感受到了,心里悲凉,霍夫人从来没信过她。   思及此,宋青青反而口齿更清晰了,“我会同他好聚好散。”   她把霍禹曾经给她的半块玉佩拿了出来,放在手边的案几上。   霍夫人看了一眼霍老夫人,霍夫人温声道:“宋姑娘,你还是亲自同阿禹说吧。”   “我会的。”宋青青应道,她看了一眼霍夫人,而后道:“我今日来,是有另一件事。”   霍夫人心道:来了。   霍夫人:“你说。”   宋青青看着地面,轻声道:“当初我跟霍公子初遇,是他重伤在山林间,我和我三姐救了他的命,你们认吗?”   霍夫人没吭声。   霍老夫人道:“宋姑娘对阿禹的救命之恩,我们霍家自然是认的。”   她一双锐利的眼,一错不错盯着宋青青。   宋青青拿上玉佩行至霍老夫人前,行了个大礼,然后道:“霍公子为侯府世子,我和三姐救了他的命,就是对侯府有大恩,对吧。”   霍老夫人以为宋青青终于忍不住要拿这件事挟恩,逼他们同意两人婚事,眸光冰寒。   然而宋青青却道:“那么小女想用这救命之恩,换取侯府五百两银子和侯府对小女一家的庇护。”   霍老夫人还好,霍夫人闻言差点失态。   三丫也走了过来,行礼后道:“老夫人体谅,我们想在京城做点营生谋生。”   霍老夫人眉头皱的死紧。   宋青青此时把半块玉佩呈上:“小女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小女家人平安喜乐。”   霍老夫人盯着那半块玉佩,没收,许久她开口道:“去别处。”   不能留在京城。   宋青青心惊三姐料事如神,随后道:“老夫人,小女知道您担心什么。但是小女真的走了,霍公子反而念着。”   “倒不如霍公子看着小女来往与商贾之间,满身粗俗铜臭,自然会厌烦了。”   霍夫人摩挲着手镯,她觉得宋青青说的有道理。下意识抬头看向婆母。   霍老夫人思索片刻,而后沉吟道:“中午留下一起用午饭吧。”   宋青青应了。   另一边,侯府后门,有人偷偷离开。   晌午时候,宋青青正同霍家的主子们用午饭,霍禹满脸煞气的从外面而来,看到宋青青时,眼里翻涌着怒火。   霍老夫人斥道:“你怎么这么看救命恩人?你的礼数呢?”   霍禹说了声抱歉,然后直视宋青青:“你今日来,为的是拿救我的恩情,换五百两和侯府的庇护。”   宋青青直面他的怒火,心尖一颤,忽然她手心一热,是三丫握住了她的手,仿佛给了她勇气。   宋青青回道:“是。”   霍禹不敢置信:“你要钱可以跟我说啊。我给你啊。”   霍禹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这样。   霍老夫人淡定的吃了一口菜。   宋青青尽量淡漠道:“我不做乞丐。”   霍禹脑子有片刻的怔空,双手无措的划拉,表情茫然又委屈,他像一个小孩子似的,有好多问题,“你怎么会这么想,没有人,我没有把你当乞丐。”   宋青青看着他:“我每次从你手里拿钱,都感觉自己是个乞丐。”   这话彻底把霍禹的所有情绪引.爆了:“那你今天来干什么?啊!”   “你拿我的钱是乞丐,拿侯府的呢,就不是了吗?!”   他原地来回咆哮,像一只负伤的猛兽。他被敌人包围了,却没法突围。   他焦躁,怒吼。   霍夫人心疼坏了,刚要说什么,被霍老夫人一个眼神打断。   宋青青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靠三丫在旁边撑着。   “我救过你,用世子一条命换侯府五百两,这钱我拿的不亏心。”   “啊——”   旁边的桌椅倒了霉,被人踹飞一地。   霍禹猛的回头,眼神通红。   宋青青拿出那半块玉佩放在桌上,“世子深情,小女福薄享不起,之前种种就当是戏言罢。”   她看了眼三丫,三丫立刻带着她告辞离去。   霍禹想追,被霍老夫人派人拦住了。   出了霍府,宋青青赶紧把怀里的五百两银票给了三丫,好像那是什么猛兽,然后扶着墙干呕。   三丫知道她难受,回去时候特意买了酒,那天晚上,宋青青第一次大醉。   这下,宋家人和秦择四丫都知道了。   其他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秦择笑嘻嘻道:“青丫头,你可真聪明。可惜你还是心软,换了我,我起码得要一千两。”   宋青青扯了扯嘴角。   三丫让四丫把她爹带走。   或许是憋着一口气,之后两家人都很拼,她们找到了一家小铺子,直接买了下来,然后开始重新布置,另一边宋起安和他爹则在寻药材。最后决定跟仁心堂合作。   半个月后,京城第一家清雅药膳铺开门了。   这些消息自然都传到了霍府,霍夫人忍不住道:“她们还真的做营生了?”   这效率太高了吧。   宋青青跟霍禹没有了所谓的婚约,跳出了这个身份,霍夫人突然觉得宋青青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只是这优点还是太小。   霍老夫人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让底下人看着,不要让地痞去药膳铺闹事。”   只有宋青青营生做的好,以后才会正常嫁人生子。若是宋青青没了活路,谁知道会不会回头去找阿禹。   阿禹情窦初开就碰上这事,也是运气不佳。不过有了这一遭,以后就会看淡情爱了,如此一来,倒还是好事了。 第41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25 ……   有侯府庇护着, 药膳铺的药膳又味美又有效,再加上宋青青的福运,生意红火极了。   宋起安他们根本忙不过来, 不得已, 孙氏也暂时歇了给妇人看病, 跑到药膳铺帮忙。   周边铺子都眼红不已, 这也太顺利了。果然有靠山就是好。   在京城立足,最重要的不是手艺, 本钱多少,而是靠山。   若是没有靠山,黄金千两也迟早被抢。小混混,同行, 官府书吏等等,这些都会是阻拦。   尤其是入口的东西,今儿跟你铺子里吃了, 当天下午就躺着来。说你东西吃坏人了。   不管事后能不能解决, 至少一段时间内,铺子名声都坏了。等好不容易挽回名声, 又来一遭, 再借机把铺子给砸了…   那真是钝刀子割肉,磨啊。   宋家人和秦家人暂时没想那么多,每晚数钱时都感叹这京城的钱当真好挣。   因为成本提高了,所以在京城的药膳粥是卖的十文钱一碗。   这是秦择提的, 最开始三丫她们只想定为八文钱来着。秦择说换个大碗,多装点粥就行了。   如果是补汤,根据材料不同,价格最低为十八文钱一瓦罐, 那瓦罐有成年人两个巴掌大,只有碗一半高,左右还有两个耳朵,瓦罐都是定制的,上面印着党参和黄芪画,上书清雅二字。   逼格是绝对有了。   然后价格依次上涨,有二十八文钱,四十二文钱,六十六文钱,八十八文钱,乃至九十九文钱。   秦择定价的时候,那叫一个溜,要不是最后三丫死命拦着,秦择恐怕要写上九百九十九文钱。   近一两银子买罐汤,疯了吧。   秦择不高兴:“我辛苦熬的汤,卖一百两都成。”   其他人死鱼眼看他。   活都是他们做的,秦择只收钱,他怎么好意思。   不过秦择定的不太离谱的价格都用了,三丫想着,如果客人嫌弃太贵,卖不出去,她们就把高价格撤了。   然而发展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真的有人点那些高价格的补汤。虽然会嘀咕贵了点,但真的点了,甚至还有回头客。   三丫他们要静静。   但是每晚数钱,还是高兴的眯了眼。宋齐河要不是有几十年经历撑着,都不想去仁心堂苦哈哈偷师了,他在药膳铺子里干一年,比他过去十年都挣的多。   宋青青被这种成就感填满了,干劲十足。每天想的都是明天要早点起来熬药膳粥才行。都没空想霍禹了。   宋起安也给老家回了信,主要是安他媳妇儿的心。顺便问问跟他们家交好的人愿不愿意上京。   他们真的很缺人,尤其三丫还计划着再开一家药膳铺子。   三丫的野心怎么这么大。宋起安真的惊讶到有点儿恐惧了。   好像现在都只是三丫的起点似的。   于是两个月后,山花嫂子的儿子儿媳带着宋起安的媳妇儿孩子一起来京。   他们只是惊讶了半天,然后就进入到活计里了。   药膳铺子的活多着呢,首先整个铺子的铺面,桌椅都要非常干净,墙上的中药材画及时更换,要保持格调。   然后就是药膳本身,选好药材,切割,熬煮,有些药材因为口味和药性的原因,不能直接熬粥,必须先熬水,然后用熬出来的药汁,再去熬粥。   时间,火候都极为重要,而且还必须注意,不能混淆,否则口味变了都是小事,还会引起客人不适。   而补汤的话,时间就更久了,需要极好的耐心。   这些活都琐碎又费心,所以孙氏,宋起安和他媳妇儿在做。山花嫂子的儿子和儿媳暂时负责洗碗,收拾。   三丫和宋青青,四丫就负责上粥,秦择负责收钱。   这天秦择刚记完一笔账,铺子里又来了一位客人。秦择懒懒道:“客人用点什么?”   没回应。   秦择抬头,发现居然是霍禹。   霍禹憔悴了许多,眼底青黑。正牢牢盯着忙活的宋青青。   宋青青有感,看见他时明显一颤,三丫及时把宋青青推去了后院。   霍禹要跟,秦择从柜台后出来拉住他:“干嘛,想闯后院偷师啊。”   霍禹凶狠瞪他,秦择一点儿都不怕:“想打人?”   “告诉你,老子才不怕你。”   霍禹最后还是忍耐下来,定了一份药膳粥。是四丫给他端过来的。   他在铺子里坐了许久,秦择不耐烦赶人了,他才离开。   之后霍禹又来了几次,宋青青同意跟他说会儿话,一刻钟后,宋青青哭着回来,但眼神还算清明。   霍禹之后再没来。   三丫稍稍放心,此时她也收到了大姐二姐的回信。   大丫和闻游一切都好,女儿很乖。   倒是二丫那边出了点小问题,因为铺子人手不够,谭九招了人,结果被背刺了,好在二丫温柔安抚,谭九缓了一阵儿过来了。   之后谭九把不安分的撵走了,只留了一个老实小子,也把药膳铺里的补汤减了,只留下两款基础药膳粥。   他轻松了很多,虽然赚的少了些,但小夫妻也衣食不愁。   三丫见状舒了口气,她以前一直担心二姐夫心比天高,怕出什么事。现在来看,她二姐夫是真的踏实了。   二姐不求富贵,肯定能跟二姐夫过好。   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爹和四丫。   秦择嫌弃不已:“二儿太废了。”   三丫眼皮一跳:“爹你嘴下留情。”   秦择:“哼。”   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老家那边安好,京城这边秦宋两家人一心做营生。   叶绿叶落,转眼到了年关,铺子里的生意越发好,大年初一那天,宋青青和三丫一起给众人都包了一个大红包。   山花嫂子的儿子儿媳高兴坏了。   结果年后,四丫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个小乞儿。   小乞儿是北方的,去岁大雪,家里遭了灾,跟着他爹一路乞讨到京,可是天太冷了,他爹没熬过去。   如果不是四丫注意到墙角的他,可能他也快冻死了。   四丫哀求家人留下他,倒不是有什么想法,就是不忍心看着人去死。   三丫看她爹。   秦择把小乞丐瞅了又瞅,“行吧,当个跑腿的也成。”   结果这个跑腿的,最后跟四丫好上了,气的秦择跳脚。   四丫喜欢吃,“小跑腿”居然在做吃的方面很有天赋,还特别喜欢投喂四丫。   秦择故意拿招赘说事,“小跑腿”忙不迭应了。好像就等着秦择提呢。   秦择:更气了。   既是两情相悦,还是“小跑腿”入赘秦家,秦择很快就敲定了两人婚事。   他跟宋家嘚瑟:“看,我现在也有三个儿了。”   然后又对三丫道:“你搞快点。”   三丫翻了个大白眼。没多久,她立女户的消息传来。   宋家人都吓坏了。   “怎,怎么就立女户了呢。”孙氏又急又担心。   立女户要求是无夫无子啊。   这事在三丫老家才能办,她通过宋青青找霍家帮的忙。她说她有病,生不出娃,所以立女户。   立了女户,她入了商籍。但她大姐二姐和四妹跟她不在一个户口,所以大丫二丫四丫还是农户。   宋起安也很不赞成。   三丫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她拉着孙氏的手,温声道:“伯母不用为我担心,我一切都很好。”   孙氏眼眶一红,别过脸去。   秦择咔呲咔呲啃枣子,问:“三丫头,你入了商籍,能挣更多钱吗。”   “我想吃好的,穿好的,出门坐大马车。”   宋家人不敢置信的瞪着秦择。都这个时候了,秦择怎么能,还能说出这种话啊。   三丫笑了笑,“爹,我尽量。”   秦择一下子高兴了,凑过去抱了一下三丫,笑嘻嘻道:“我秦择宣布,你就是我的第三个儿了。”   “乖儿~~”   其他人:……   或许是立了女户,入了商籍,三丫行事更大胆,她又做了一年药膳铺子,整整三年的药膳铺子积蓄,她跟宋青青商量后,两人再度合作,以秦择做幌子拉了一群人建商队,取名清雅商队。这群人大部分是灾民,以前多是秦择出面救助,虽然在他眼里,大家都是“混混”,一起玩啦。   这群人经过短暂的急训后,三丫带着他们跟着一支大商队跑北边去倒腾药材了。   等孙氏知道后,差点没吓晕过去。   三丫胆子大,她是知道的,但没想到青青胆子也这么大。   两丫头也堪堪二十岁啊。   宋起安劝道:“秦择叔也跟着,应该不会有事的。”应该吧。   等青青回来了,他非训人不可。   在京城三年的见闻,让三丫觉得做药膳铺子来钱太慢了,而且繁琐费心。   她觉得倒腾药材更好。   宋青青则是之前被人看低,心里也窝着火,只是她性子温和,没表现出来。但她也想做出一些东西。   路上三丫他们遇到了狼群,跟大商队走散了,之后又遇到山匪,突变的天气,本来很倒霉,但神奇的是,他们虽然很狼狈,但又都脱险成功。   宋青青是真的福娃。   经过三丫的渲染,于是这支清雅商队直接把宋青青这个福星供起来。   宋青青被迫享受了一把世家千金的待遇。   她浑身别扭:“三姐,你让他们别这样了。”   三丫捏了捏她的脸,“没事儿,你是实至名归怕什么。”   “福星”这种事,一般人信,有点小成就的人都不信。所以三丫不担心会给宋青青引祸。   一支商队需要信仰和凝聚力,否则走不远。   他们平安到达北疆,不代表就可以放心了。收药材的时候才是考验。   不少商队都栽在这儿,就此湮灭。   三丫是好运的,因为除了宋青青,还有她那个时不时才靠谱一下的爹,冷不丁一句话都让三丫避开坑。   虽然损失不大,但能不损失还是不损失好。   回来的路上,他们跟着大商队,没再遇到劫匪。   这一次远行,三丫他们很辛苦,耗时也好几个月,但收获是巨大的。   一来一回,宋青青和三丫赚了十倍利润。   小了,三丫觉得她之前眼界太小了。 第42章 福运文里的恶毒女配(完) ……   三丫和宋青青的行为, 霍家都知道,然而正是如此,他们才惊讶。   本以为是乡野丫头, 怎么会…   霍夫人有些后悔, 自从霍禹跟宋青青分开, 时间没有淡化霍禹对宋青青的感情, 反而如酒,越来越浓。   现在霍禹根本不说亲。   其实, 宋青青也没那么不堪。霍夫人想。   但转而想到宋青青混在商队里,那里面多是男人…   霍夫人心里又不舒坦。   然而不管霍家怎么看,三丫和宋青青的脚步不会停下。   尝到了甜头,两个丫头越发起劲。他们休整之后, 再度去了北疆,那里出名的不止药材,还有毛皮。   三丫和宋青青通过倒手货物, 赚的盆满钵满。   然而北边跟不少族群接壤, 三丫他们经常在那带走,意料之中的中招了。   就在三丫决定舍了这批货物时, 霍禹带兵从天而降。   当年的少年褪去了冲动, 眼神坚毅,他护着宋青青一行人离开,然而此时天气骤变。   狂风呼啸,漫天飞雪。   所有人不论立场, 都一起躲了起来。   风雪迟迟不停,三丫等的心焦,忽然她想到宋青青,眼睛一亮。   “青青, 你快祈求上天,让风雪暂时停了吧。”   其他人都觉得三丫疯了。   只有清雅商队的人连连附和。   宋青青想了想,真的跪下对天祈祷。   那些小部族嗤之以鼻,然而打脸辣么快,两刻钟的功夫,风雪真的停了。   三丫立刻带着商队赶紧离开。   本以为这事结束了,但没想到那个小部族像三丫他们国朝降了,只有一个要求,请求神女庇护他们。   小部族也不是冲动,他们那天之后,特意去打听了清雅商队,逢凶化吉,险境脱生。   这只有神女才能做到啊。   神女,什么神女?   于是天子派人查探,最后就找到了宋青青。   以一女子身,降服一个部族,这是奇功啊。   天子破格封宋青青为县主。但此时,天子其实还不太信宋青青真的是“神女”。   宋青青一人得道,她身边人都跟着得益了。   三丫倒是能理解,一个县主的名头换一个小部族,天子赚大了。   只是宋齐河他们觉得像做梦。   霍家也觉得很梦幻。   宋青青和三丫挣了钱后,没有大肆挥霍,除了置办房产和马车,留够后续做生意的本钱。其他钱她们全部拿来置办孤儿所。   三丫是这么跟宋青青分析的,“你的福运是天赐的,但是万事万物都有极限,只一昧索取是不长久的,咱们要良性循环。”   宋青青似懂非懂,然后道:“三姐,我都听你的。”   三丫其实也不是很懂,但是人都说好人有好报,那么有好运的人去做好事呢。   管他的呢,反正做了再说。   宋青青并不能让草原风雪没了,也不能让世上再无洪水,她不是神。   但是她可以祈祷上苍,让风雪暂停片刻,洪水因为“各种原因”缓慢瞬息。   在灾难到来前,哪怕多争取一息,都是一条人命。   每一次许愿,宋青青都在消耗她的福运。但是因为她而活下来的人都感激她,信仰她。更浓厚的功德向她涌去。   连三丫都惠及到了。   因为宋青青做的每一件好事,都是与三丫共同做的。   三丫没有改名,她还是叫三丫,名字只是个称呼,她觉得更重要的还是人的本身。   但其他人看到她,都会恭敬的唤她一声“三姑娘”。   天子后知后觉意识到宋青青的福运,想把人带进宫,然而宋青青拒绝了。   她向往不同的山水,希望世上少些灾祸。   也有人觊觎宋青青的好运,想抓宋青青,但总有各种原因让宋青青跑了。   三丫立刻造势,说宋青青是被上天庇护的人,伤害她会被天打雷劈。   鉴于宋青青那无法言说的运气,到底是有人怕了,再加上天子派人保护,再无人能动宋青青。   好巧不巧的,被天子派来保护宋青青的人,正是霍禹。   对方没有娶亲,多年过去,成熟的霍禹终于意识到当年他伤青青有多深。   他因一己私欲,两头瞒,哄着宋家让青青跟他定亲。他把人带回家,明明是有婚约的二人,却让青青犹如外室。   青青怨他是应该的。   然而听完霍禹的道歉,宋青青轻轻笑了:“我早就不怨你了。甚至”   她脸色微红,但很快又大方道:“阿禹,我还是喜欢你的。”   她不是草木,这些年霍禹对她的默默守护,她看得见。   甚至,霍禹至今未娶亲。明显在等她。   霍禹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青青,我”   宋青青摇摇头:“阿禹,破镜难重圆。”   “我的生命里,除了你,还有我的家人,我的姐妹,友人,还有可怜的人。我想帮帮他们。”   “上天在万万人中选了我,允了我一身好运气,我不做点什么,实在太可惜了。”   霍禹看着宋青青,对方不闪躲的回望他。   霍禹一下子垮了肩膀,“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一扫落寞:“臣奉天子命,誓死一生守护神女。”   宋青青鼻子微酸,别开了脸。   宋青青和三丫的生意做的很大,但赚来的钱很快又帮助其他人。   她们这一生都没有嫁人生子,可她们收养了许多孤儿,那些孩子私下时都亲昵的唤她们娘亲。   霍家在族内挑了个孩子过继到霍禹名下,继承爵位。   霍禹一生未娶,守候着宋青青。   时光荏苒,秦择冥冥中有了感觉,然后某天就病倒了,药石无医。   在外面忙活的三丫立刻跑回来,病床前她紧紧握着秦择的手,哭成了泪人。   “爹,爹…”   “你不是还要吃香喝辣吗,我挣大钱了,随你花。”   “你别走好不好。”   秦择眼睛也酸酸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个时候,大丫二丫四丫他们也来了。   一屋子人哭的秦择头都疼了,他叮嘱了几句,随后再看了三丫一眼,彻底闭上了眼睛。   “爹——”   三丫哭的毫无形象,几度昏厥。其他姐妹们想,三丫真的很孝顺爹。   只有三丫自己知道,她哭的不是她那个烂人爹,而是在她昏暗的小时候,把她带向光明的爹。   ……   秦择的灵魂回到系统空间,他短暂喘了口气,就迫不及待的去看他的妻子。   躺在营养舱里的女子二十多岁,皮肤是毫无生机的白,她的容貌并不艳丽,却自有韵味,眉毛微弯,睫毛细长,鼻梁微挺,整个人像一副恬淡的水墨画。   秦择想要伸手碰碰她,中途又收回了手。   这个小世界,他只是养大了女配,虽然保住了女主的福运,但是男女主最后也没在一起。   也不知道小世界最后会怎么算。   系统:“宿主,你抬头。”   秦择有些沮丧的抬头,结果发现进度条一下子蹿到了42%。   “系统,这是…这…”   他太激动了,以至于都不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但系统懂了:“男女主虽然没在一起,但是他们心里都有彼此,而且再没了世俗的掺杂。”   “而女主因为大幅度做好事,积累了很多功德信仰,回馈给世界意识,所以世界意识满意的不行。现在整个小世界稳定极了。”   “宿主,这都是你的功劳。”   秦择错愕,随后摇头:“这不是我的功劳,这是三丫头的功劳。”   系统不说话了。   秦择才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   三丫头三丫头的喊了好多年,哪怕现在他不是混混秦择,一时也难改口。更遑论感情。   秦择叹了口气,对系统道:“你们真有先见之明。”   系统沉默。   随后,它用机械的电子音道:“上个小世界情感抽离1%…19%…37%…62%…86%…100%。”   “宿主是否前往下个小世界?”   秦择眷念的看了一眼妻子,然后应道:“是。”   ……   秦择睁开眼,眼前是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公文。   他起身动了动,很快,剧情传来。   这个世界的男主是当朝三皇子,女主是礼部尚书的嫡女。   本朝天子子嗣不丰,只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大皇子便是太子,但病痛缠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   二皇子有些痴傻。   三皇子文武双全,四皇子虽然才能不如三皇子,但是母族势大。   太子殒了后,三皇子跟四皇子相争,最后打败四皇子,男女主登上帝后位,开创盛世。   但是走向成功前,总有拦路石。而原主的儿子秦白就是其中“亮眼”的一位。   原主是大家族旁支子弟,靠着家族余荫和自己的努力坐上刑部侍郎的位置,日日繁忙,而他的妻子体弱,一直在休养,所以对秦白疏于管教,原主正苦恼时,秦白被点为四皇子伴读,原主以为有人能好好管他儿子了,就一心扑在公务上了。   谁知道本就有些长歪了的秦白,跟着四皇子彻底歪了。   更要命的是,秦白意外得到了一个异外直播器。   这次男女主都没问题,最后也登大位了,但小世界还是不稳定,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异外直播器。就好像一个圆乎鸡蛋,被人钻了米粒大小的洞,恍眼看好似没什么,但时日久了,小洞也会变成大洞。   而秦白还靠着这个直播器作妖,对小世界影响更大。   秦白跟四皇子一伙,立志给男女主添乱,最后下场凄惨。   男主念着兄弟情,只圈禁了四皇子,但对秦白就没那么手软了。   原主的妻子本来就病重,知道儿子犯了大错,直接被气死。秦氏一族也被牵连。   秦白终于知道错了,却晚了。他在官兵来之前,在家里放了把大火,自刎于火海中。   直播器清晰记录了这一幕,真实惨烈的情景,给直播器后面的观众们留下巨大阴影。   而原主是在秦白得到直播器的半个月后过劳死的,刚才原主咽气,秦择穿过来,算算时间,这个时候秦白应该才勉强弄懂直播器…吧。 第43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01 ……   刑部虽然叫刑部, 但是比起刑罚,刑部主要负责的其实是法律审定,以及各地案子审核。   而谈到刑部, 就绕不开大理寺和都察院。刑部也是最常跟二者打交道。   所谓的三司会审, 便是这三个部门。大理寺没有正式给“嫌疑人”定下罪, 刑部都是没有权利去抓人的。   所以, 大理寺隐隐是有压刑部一头的意思。   原主为刑部侍郎,相当于刑部的二把手, 每天事情繁多,最后才会过劳死。   秦择穿过来后,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这具身体的陈疾还在。如果还是之前那般繁忙, 秦择恐怕也会死一死了。   他翻看了公案上的律法,有了主意。   不多时,东朝房内传来一阵沉闷响动, 外面守候的小厮感觉不对, 试探着唤道:“大人?”   “秦大人?”   没有反应。   小厮慌了,大着胆子拍门:“秦大人, 秦大人您怎么了?”   “秦大人?”   还是没有回声。   小厮想了想, 硬着头皮推开门,然后就发现秦大人倒在地上。   “来人,来人哪,秦大人昏倒了。”   “传太医!”   一刻钟后, 整个刑部的人都知道了秦侍郎拼命办公,最后累倒在公案旁。   刑部尚书也坐不住了,秦择这个下属他还是很喜欢的,人踏实肯干还聪明, 替他分担了很多公务。   若是秦择倒下了…   刑部尚书大白天打了个激颤。   他加快了步伐,直奔刑部官员暂作歇息的东厢房。   东厢房就挨着秦择办公的东朝房。   太医给秦择喂了救心丸,此刻正在给秦择施针,面色严肃。刑部尚书见状都放轻了声音。   “和太医,秦侍郎如何了?”   和太医捋了捋胡子,沉重道:“尚书大人,秦侍郎是积劳成疾,亏空了内里,此次也是发现及时,否则秦侍郎怕是要因公殉职了。”   刑部尚书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很快他反应过来,咬咬牙道:“若是允秦侍郎一个半月休养,可能调理回来?”   这是刑部尚书能宽裕给秦择休养日子的极限了。还是看在秦择这么多年劳苦的份上,如果还是不行,他只能遗憾的从底下人中重新提拔一个新侍郎。   和太医也知道其中利害,正犹豫着如何说,昏迷的秦侍郎眼皮抖动,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两位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子,不过两人身上的公服很容易让人区分各自职位。   刑部尚书身材圆润,玉盘似的脸,眼皮厚重,愣是把一双还算大的眼睛,耷拉成了一条线。   他看到秦择醒了,立刻上前关怀:“秦侍郎感觉如何,哪里还难受?”   秦择愣了愣,然后摸了摸心口,眉头微蹙:“闷。”   刑部尚书立刻看向太医,和太医问:“侍郎除了闷,还有哪里不适?”   秦择摇头。   和太医:……   刑部尚书知道秦择这位属下的性子,惜字如金,帮着打圆场。   最后和太医开了方子,让人抓药熬了,让秦择饮下。   刑部尚书关心了一番属下,然后肉痛的告诉秦择,可以回家休养一个月。   秦择:……   系统说出他心里话:“明明之前尚书跟太医说,要放你一个半月的假呢。”   几句话的功夫,又省了半月。   秦择面色不变,道:“七日,即可。”   刑部尚书眼睛一亮,但对上秦择没有血色的脸,又失落的摆摆手:“好了秦侍郎,本官不是狠心无情之人。你安心歇一个月吧。”   秦择没跟刑部尚书多争,不是他认同了刑部尚书的话,而是他说不了。   原主有口吃。   似乎是原主小时候高热,救治不及时才落下这毛病。   那个时候原主知事了,知道口吃影响他很大,甚至可能会断了他仕途。   于是原主凭着一腔勇气,装成寡言少语的样子。   秦择靠在马车壁上,回想细节。   马车轻微晃动,走了两刻钟才在一座半旧的府邸前停下。这就是秦择的住处了。   秦府靠近西直门,虽然还是在内城,可是这边却并不热闹繁华。往南边走,那边接壤外城,才是最热闹的地儿。当然了,那边的府邸,一般官员也买不起。   车夫取下脚凳,扶着秦择从马车上下来。   秦择在刑部累倒的消息早一步传到了秦府,原主病弱的妻子都强撑着在大门等候,旁边扶着她的年轻小子,正是原主的儿子,秦白。   那少年约摸十三、四岁,皮肤白净,圆眼,鼻梁不算高,脸部轮廓还未分明,有种稚嫩的帅气。   如果对方的眼神不那么闪躲的话,这会是个十分讨喜的孩子。   秦择飞快扫过秦白一眼,目光在对方手上的古朴戒指停留了片刻,然后跟王氏说话。   多半是王氏在询问他的身体情况,秦择“嗯”“是”的应着。   秦白走在母亲身侧,压根不敢抬头看他爹。   【怎么回事,不是说小秦的父亲都累晕了,怎么小秦也不关心。】   【我感觉小秦他爹好凶啊,刚才对方扫过来一眼,我知道他不是发现我们,但就是……我背后都吓出汗了。】   【小秦好像很怕他爹。】   秦白为了给自己壮胆,没有让戒指里的“精怪”闭嘴,这会儿吵的他头大,秦白有些后悔了。   他本来是想关心他爹的,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亲爹。然而秦择一下马车,除了气色不太好,其他的跟平时无异。   秦白就可耻的…咳,怂了。   秦白胡思乱想时,他们已经到了花厅,大夏天王氏还披了件披风。她身体实在不怎么好。   秦择开口:“药汤?”   王氏身后的大丫鬟明了,福了福身子道:“回老爷,夫人饮过药汤了。”   王氏温声道:“老爷勿忧,妾身还好。”   她面色苍白,头发挽起,却不着头饰。因为身体原因,王氏并不喜欢戴首饰,数遍全身,王氏只有右手手腕上戴着一个玉手镯,那是她婆母还在世时赠与她的。   夫妻俩说着简短的话,秦白在旁边当背景板。   【emmm,这是一家人?】   【是一家人。虽然我也觉得怪怪的。】   秦白在旁边无聊,摩挲自己手上的戒指。   他们家不算豪富,所以哪怕身为秦府唯一的小主子,秦白也不能随意挥霍,平时买个什么东西,都要先考虑考虑。   他很喜欢去外城,那边平民多,很多东西便宜又有趣。这个戒指就是秦白在一个地摊上相中的。   当时就是合上眼缘了。   身为官家子弟,秦白自然会读书认字,但他不爱正经书,平时喜欢看各种杂谈怪志,少年人的脑子里有黑洞,什么都敢想。   秦白见戒指古朴,想着那些神仙精怪的奇闻,把戒指又是拿火烧,又是用水泡,最后还割手指滴血。   结果后来他才知道,这些都是白费,压根不用那么做。   侧面倒是证明了直播器扛造。   秦白不懂什么叫直播器,经过交流后,他有了自己的理解。   这是封印精怪的戒指,混在其他饰品里被他捡了漏。现在他是戒指主人。按理这些精怪该为他所用。   然而精怪太废物了,还特别聒噪。   直播器:……   直播器程序设定好的说辞,告诉秦白,他的直播必须达到多少人观看,才会有奖励,都是“稀罕物”。   秦白听的半懂不懂。   不过有一点好处,只要他想,他就能让“精怪们”闭嘴。   秦白不知道直播器的规则,但是“观众们”懂。   这是星际第一科技公司推出的新产品,异外直播器,它的投放是整个宇宙中随机的,有时候投放到可能是毫无生命体的星球,被那里的极端恶劣的环境暴力破坏。有些是有生命体的星球,“观众们”窥伺土著。比起实用价值,观看“低等星球”,能给他们带来愉悦感和优越感。   因为这个现象,所以也有一部分人反对这款异外直播器上市。可惜效果并不太好。   但先不论它会造成什么影响,这款直播器本身的确十分厉害。当初它检测到秦白的语言体系是古水星语言,立刻同步转换。   而秦白听到的“精怪们”的话,也不是直播器后面所有观众的话,而是在秦白同意听取“精怪们”说话的时间段内,那些点赞量最高的评论,才会以直播器自带的男声女声投入秦白脑海中。   如果秦白表现的好,吸引了很多观众,那些观众就会拼命打赏星币,达到一定程度,直播器会解锁相应奖励。   这是惊人甚至惊恐的数字,所以说第一科技公司,最开始研发就是为了钱。   但是直播器不会那么直白的告诉它的“主人”,而是用更委婉的措辞。   而直播器的奖励是藏在直播器的空间折叠里,如果它的“主人”不够有趣,吸引不到许多观众打赏。那么它的“主人”也可以用当地的黄金,宝石跟它交换。   当然,大多数时候,一块顶级的玉石或者名画很可能换来的是星际最普通的一个流光水杯,这种现象引的观众们讽笑不止,然后优越之下打赏。   而作为直播器背后的第一科技公司,当然是两头赚。   不过因为技术原因,折叠空间里装的只能是小件东西,十分有限,而且不能超出土著们当前的科技水平太多。   这或许是世界意识最大的阻拦了。   “阿白。”一道严肃的声音拉回了秦白的思绪。   他一抬头,就对上父亲威严的脸。   王氏心下叹了口气,帮衬道:“你近来念书可还顺利。”   秦白眨了眨眼,支吾道:“还还成。”   于是一家人用完午饭,王氏被丫鬟扶着去内院休息,秦白被他爹叫去了书房。   情感抽离后,皇子师的记忆还在,秦择出题都出惯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出了三道策论题,示意秦白做。   秦白:???   秦白有些惊恐:“爹,我”   秦择曲起双指,轻轻扣了扣桌案,低沉的声音传来,伴着秦择的指令:“两刻钟。”   【我!!!】   【莫名的熟悉感,怕怕,已经谢谢了。】   【怜爱小秦一秒】华华椅子打赏了玩具飞机x10。   【好惨233333】口粮呢打赏了机甲x1。   【卧槽,卷起来了。】   一个玩具飞机100星币,10个玩具飞机,自然是1000星币。   而打赏的机甲,一个是10000星币。   之前秦白吃午饭的时候,就命令“精怪”闭嘴了,他自然也听不到这些高赞评论。   而在秦白的个人账户界面,显示他现在的星币:18359。   观众们也不是傻子,前些日子,秦白一直在状况外,没有什么看头,打赏的人自然少。   这会儿见他吃瘪,不少人就乐了,也愿意打赏。   看着这一幕,第一科技公司的人员也松展了眉。   如果秦白一直得不到打赏,他们就会设法,重新给直播器找个“新主人”。   商人嘛,逐利。 第44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02 ……   简朴的书房内, 秦择在书架前翻看书籍,他身后则是伏案作答的秦白。   秦白:救…救大命!!   三道策论题,他勉强只会一道啊。   观众们虽然不认识古文字, 但是通过纸张上的大片留白, 以及秦白的神情, 也猜出来他不会做。   【艹, 完全代入了。】   【两刻钟是多久来着?】   【回前面,30分钟hhhh】   这么一会儿功夫, 又有人给秦白打赏了,不过都是小额。   秦白握着毛笔,光洁的额头不知何时出了汗,他恶狠狠的盯着策论题目, 仿佛这样就会了似的。   直到身边投下一道阴影,秦白简直不敢抬头。   “错了。”头顶传来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秦白咬咬牙, 垂首认错:“对不起, 爹。”   他预想中的呵斥没来,反而面前递过来一本书。   翻开的那一页, 其中一段正好是他要答的一道策论题目。   秦白不知道他爹什么意思, 弱弱抬眸。   秦择俯视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命令:“背完。”   秦白瞳孔猛缩,他抖着声儿, 不敢置信:“这一本书吗?”   秦择:“是。”   秦择没有疾言厉色,更没有大声责怪,他只是微敛着目,告诉秦白这件事。   戒指状的直播器戴在秦白手上, 观众们这会儿同秦白一般,直接面临秦择那股师者独有的严厉气势。   直播间都安静了一会儿。   秦白如遭雷劈:“爹,我做不到的。”   “太难了!”   秦择恍若未闻:“七日,背完。”   秦白:……   让他死吧。   或许是今天接连受到来自他爹的冲击,秦白触底反弹,急智道:“爹,我我是四皇子伴读,我要…”他声音弱了下来:“我要陪四皇子。”   言下之意,他没时间背。   秦择沉吟一会儿,道:“嗯。”   秦白:“嗯?”   秦白刚要细问,他爹就走了。秦白挠了挠脸,不知道他爹是不是生气了。   他有点愧疚,但是目光扫到他爹之前放桌案上的那本书。   放过他吧,别说七日,一个月他都背不下来的。   下午时候,秦白回自己院里看书,是时下最流行的本子。   只是往日有趣的情节,秦白今天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在宫里时候听到他爹出事了,匆匆告了假就跑回来。然而这一路有多狂奔,等他回府后,迎他爹进府就有多怂。   想到他爹灰白的脸色,秦白其实想问问他爹身体怎么样了?   但就是问不出口啊啊。   秦白抱着话本,在软榻上翻滚。扭来扭去好像一条虫。   秦白一直纠结到了晚上,秦家人人少,秦择寡言,王氏体弱,秦白又怕他爹,所以一家人用晚饭的时候,气氛简直安静到尴尬。   【这气氛,谁能吃下饭啊?】   【我胃口都没了…】   【感觉小秦有点可怜。】跳跳打赏玩具飞机x1   通过系统,秦择完全能窥屏。相当于系统在他脑海里复制了秦白的直播间内容。   饭后,秦白回了自己的院子,烛光被夏风吹的摇晃,下人垂首引路,秦白只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以及偶尔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夏日炎热,这样的凉风本该是让人惬意的,在凉亭里饮酒赏月,何等的闲情诗意。   然而此刻,那清泠泠的月华银辉,却好似冬日飞雪,刀刃冷芒,叫人无端打寒颤。   眼前灯光骤亮,秦白知道,他回到自己的小院子了。   所以他不喜欢待在家。临睡前,秦白有些委屈的想道。   次日,天不亮他就急忙忙起来,准备进宫。然而他走到大门处,却被匆匆而来的管家拦住了。   “少爷,老爷昨日上奏,言秦府弱病双祸,无人主事,特恳请圣上准许少爷告假。”   秦白听完,静默片刻,然后左右望望,一脸茫然道:“程管家,你在与我玩笑吗?”   程管家恭敬道:“老奴不敢哄骗少爷。”顿了顿,他又道:“老爷已经在书房等着少爷。”   秦白的表情裂了,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   秦白几乎是同手同脚走去的书房,有些昏暗的书房被火光照亮,秦择修长的身影被烛光投在门窗上。   秦白咽了咽口水,感觉脚有千斤重。他在书房门外轻声道:“爹,是我,我…”   “进来。”   秦白默默闭上嘴,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秦择一身蓝色常服,他今年四十出头,王氏体弱,所以秦择是28岁那年才有了秦白这么一个独子。   橙色的光洒在他脸上,映出岁月的纹路。秦择手里拿着一本书,黑色的头发梳在脑后,用一根素簪子固定。短短的胡须打理的干净。   秦白靠近了后,才发现他爹手里拿的那本书,是要求他背诵的那本。   秦择重新翻到第一页,然后把书递给秦白。   秦白苦大仇深的盯着书,最后还是认命的接过。   秦择声音还算温和:“念。”   秦白只好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不知是气闷,还是不服他爹,秦白念的声音特别大。   反正这里离主院有一段距离,秦白不怕吵到他娘。   秦白念着念着,到后面几乎是干吼。秦择也没制止,最后反而是秦白先撑不住了,一直咳嗽,急着找水喝。   秦择等他缓过来了才问,“可懂,其意?”   秦白大剌喇摇头。   待秦白重新拿起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书上:“注释。”   他仿佛叹息道:“阿白。”   那声音里好像含了温情,不再那么冷冰冰,秦白有点别扭。   秦择看着他:“认真。”   秦白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含糊道:“喔。”   后面秦白慢慢降低了音量,联系书上的注释,他很快懂了文章的意思,一早上过去,他竟然也背了三页书。   早饭时候,王氏迟迟没来,一问才得知她又不舒服了,想来是昨儿出来见了风。   秦白也吃不下饭了,让人请了他娘常用的大夫,然后和他爹一起去看他娘。   大夫给王氏重新换了方子,叮嘱其不能出门,免得热毒浸身,更不能贪凉用冰。   秦氏父子一一应了。秦择让系统给王氏看了看,发现王氏就是单纯体弱,所以容易染病。   除非有温和的,改善体质的药液…   秦白感觉汗毛一竖,一扭头发现他爹正看着他。   秦白讪笑:“爹,怎么了?”   秦择:“无事。”   【QAQ,小秦他爹吓死我了。】   【大秦真的好锐利,这就是当官的吗?!】   【土著好弱啊,晒个太阳就病了。】   秦白此刻禁言了“精怪们”,所以听不到这些评论,不然非得气死。   秦择和秦白看着王氏用了粥,又喝了药睡下了,他们父子二人才离去。   秦白肚子饿的咕咕叫,第一次早饭吃的这么香。 第45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03   ……   饭后, 秦择允许秦白短暂休息了一会儿,又令他接着背诵。   秦白学习懒散惯了,突然被他爹强压着念书, 勉强撑到巳时四刻。   书上的句子犹如木柴一般, 秦白的耐心终于用尽, 把书啪的扔桌子上, 抬头大声道:“我不看了。”   秦择颔首,让管家送来点心茶水, 半大小子最不抗饿,秦白这会儿也确实有点饿了。   点心有两碟,一碟是烤饼,刚出炉热乎着呢, 外面酥脆,是淡淡的小麦清香,里面包着红糖, 经过烤制后, 红糖化开浸到面饼里,又香又甜又软。一口咬下去, 让人满足极了。   秦白眯着脸, 脸上都是愉悦之色。把观众们都看饿了。   另一碟是双色豆糕,上层翠绿的颜色让人一下子想到青草大地。   秦白用筷子夹了一块在小碟子里,然后才开始品尝。就算是个纨绔,用东西的礼仪也下意识遵循。   【小秦吃东西居然还挺斯文的⊙v.⊙】   【不行了, 他吃的好香,我饿了。】   球球打赏光波剑x1。   【哇,有钱姐姐贴贴~】   光波剑一个,就值1000星币。   【我没钱, 我撒把五色花哈哈哈哈】爪子麻打赏五色花x10   五色花是直播间里最便宜的了,一朵五色花只要1个星币。   【我也来嘿嘿】长高高打赏五色花x20   讨厌软糕打赏五色花x100   就爱吃软糕打赏五色花x500   【打起来打起来,我爱看2333】   整个直播间一下子变成五色花的海洋。   而一无所觉的秦白吃着点心,偷偷看他爹一眼,最后还是没忍住,咽下点心后,问:“爹不吃吗?”   其实秦白以为他爹不会理他,就算理他了,也大概只是一个眼神罢了。   他爹就是这么一个人,不管是对外人,还是自家人,都这么严肃。或者更准确点来说,是冷漠。   想着这儿,秦白一下子没了胃口,秦择扫他一眼,轻声道:“不饿。”   秦择正在看秦白之前扔下的书,他思索着还有哪些地方要标上注释,方便秦白更好理解。   秦白得了回应,一下子来劲了,看见他爹手上的书,秦白嘚瑟道:“爹,我这一上午很用功了,我能背下十页。”   这话有水分,刚看完的时候,秦白确实能背下十页,可是就吃个点心的功夫,他居然忘了小部分。   秦择合上书,正视他。秦白有点高兴,又有点心虚。   秦择盯着碟子里剩下的糕点,反问:“吃不完?”   秦白浑身一凛,“没,我吃的完,吃的完。”   两碟点心没有多少,烤饼和双色豆糕分别只有三个,秦白一个人刚刚够吃,点心吃完了有点渴,他饮了一口茶,愣住。   秦白挪开茶盖,才发现今日下人呈上来的是花茶。茶味道没那么浓,第一口觉得淡,再饮一口便觉得刚刚好。   他笑着道:“程管家有心了。”   程管家看了一眼秦择,刚要张口,被秦择一个眼神压住。   秦白的心思不在他爹身上,没发现这幕,直播间倒是有人看出来了。   吃饱喝足,秦白寻思怎么找借口出去玩,谁知他爹起身朝外走去,见他不跟,还回头看他。   秦白有点懵逼,他爹要搞啥啊。这样子也不像让他再看书啊。   秦府是一座三进院子,王氏要养病,平日都在内院。秦择带着秦白往大门走,秦白还以为能出门了。谁知道他们走到第一进的院子,秦择就不动了。   而院子里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侯着,见到秦择抱拳行礼。   秦择微微颔首:“麻烦了。”   话落,秦择退到树下的石桌边坐下,程管家为他沏茶。   秦白不傻,见状有了猜测,但是他觉得太离谱了。   他爹不会真要他习武吧,武师傅都给他找来了。   秦白给四皇子做伴读时,也会学习骑射功夫,但是骑射想学的好,是要私下苦练的。他没那个毅力,说白了,秦白就是个绣花枕头。   秦白想跟他爹说说情,武师傅先一步过来,虎声虎气道:“秦少爷,请。”   他竟然是摆出了切磋的架势。   武师傅严肃道:“在下不知少爷深浅,只能试探一番,少爷,得罪了。”   “等…”秦白话没落地,武师傅的拳头就过来了。秦白哪还敢哔哔,全副心神都拿来应对。   戒指在他手上,跟着秦白抵挡的动作,飞快转换方向,差点把观众们看吐了。   好几次,那凶猛的拳头都擦着秦白的手边打过来。秦白没觉得有甚,观众们的视角看来,就是那拳头照他们脸上来一拳似的。   【我刚刚在喝水……】   【朋友,水洒哪儿了?】   【只要不是洒裤子上就行 滑稽.jpg 】   有人出糗,有人笑。   还有人特意把这一段截下来,发了出来,很快引来了更多人。   而秦白在费力抵挡了十几招后,终于撑不住,被武师傅一个扫堂腿绊倒,结实摔了一跤。   秦白身上又痛,又觉得丢脸,愤愤捶地。   “起来。”秦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居高临下俯视他。   秦白更觉难堪。干脆趴地上了。   武师傅不知如何是好,看向秦择,秦择摇了摇头,然后父子两人,一人站着,一人趴着。   太阳的威力已现,热辣辣的阳光打在身上,那滋味儿可不好受。   秦白趴了一刻钟,最后捱不住了,讪讪爬起来。   “继续。”秦择丢下两字,又走回了石桌边坐下。   武师傅正在指出秦白的不足:“小少爷脚步虚浮,下盘不…”   秦白没听武师傅的教导,注意力放他爹身上了。   严厉的中年男子回望着他,目光太有压迫性,秦白先避开了视线。   他在回顾这几天发生的事。先是他在宫里陪四皇子念书,突然被告知他爹昏倒了。   然后他急吼吼跑回来,结果他爹没什么事,他有事了。   又是做策论题,又是背书,现在还要大太阳下练武。   最怪异的是,他做这些事情,他爹都在亲自监督他。   不是说他爹要好好休养吗?现在是干嘛。   还是说,他爹觉得休养的时候无聊,终于想起还有他这么个儿子,要来教导一下了?   那之前的多年做甚去了?!   秦白从鼻尖发出一声讽笑。武师傅莫名,两条大浓眉毛狠狠拧在一起,厉声道:“秦少爷可是对在下的安排有异议。”   秦白:“什么?”   安排什么?   武师傅被气笑了,“既然秦少爷不想听,在下也不多说。咱们直接动手吧。”   秦白一脑门问号。   随后他眼前一花,武师傅移到他身后,一只腿在秦白两腿间分别踢了一下,秦白重心失衡,就要往地上倒去,结果被武师傅抓的死死的。   “少爷基础弱,先蹲马步,一刻钟。”   秦白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谁要蹲马步!”   他不蹲了。   他宁愿被他爹揍一顿,都不可能练武的。   泥人还有脾气呢,他是怕他爹,但是他爹太过分,他也不是吃素的。   秦白想走,然而他被武师傅架的死死的。   秦白又惊又怒:“你放肆!”   武师傅不为所动。   秦白去看他爹,他爹只是平静的呷了一口茶。   秦白心口都气疼了,他吐出一口气。   行,架着他是吧。   秦白浑身卸了力,全靠武师傅架着他。秦白心道:有本事你就一直提着我。   然而武师傅手一丢,秦白一屁股蹲摔地上。他心里一喜,忙爬起来要跑,又被武师傅抓住,提溜起来蹲马步。   秦白故意装没力气,武师傅也不恼,又将他丢地上。若秦白要跑,武师傅又把人抓回来。   故意摔了十来回后,秦白撑不住了。他屁股都摔肿了。   再看他爹,眉毛都没动一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   秦白憋屈着蹲了一刻钟马步,腿酸的走路都晃,好在午饭后,他爹允许他午休。   秦白这一上午累的够呛,简单冲洗后,换了干净衣裳倒床上睡了。   下午烈日更甚,秦白磨磨蹭蹭起来,问小厮:“武师傅走了没?”   小厮飞快点点头。   秦白心里一喜。武师傅走了,总不能还让他练武吧。   到转而他想到他爹可能会压着他背书,秦白心里又沉甸甸的:“我爹呢?”   小厮低声道:“老爷也出门了。”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秦白麻利的穿好衣服就往外跑,这个时候他也不嫌太阳晒了。   马车上,小厮讨好道:“少爷,咱们去哪儿啊?”   秦白想也没想道:“先去清风楼喝茶。”   清风楼最出名的不是茶点,而是那里的说书先生,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编不出来的。   秦府在整个内城的西北方,清风楼却在南面,跟外城接壤处,很有一段距离。   等到马车角落里的冰盆都化的差不多了,主仆二人才到达楼前。   小二一眼瞄到马车前的【秦】字标志,待马车停稳,秦白踩着脚凳下车,立刻有人举着一把油纸伞为他遮阳。   “秦少爷来了,今儿可还是二楼的3号包厢。”   秦白不置可否,抬头挺胸进了大门。   说书先生每天下午和晚上讲两场,每次讲一个时辰。清风楼一共有三个说书先生,每日轮流着来。   秦白最喜欢的是一位梁姓说书先生,因为对方年轻,声音清亮,而且讲故事更有趣。   今儿赶巧了,正是秦白最喜欢的那位梁姓说书先生。   秦白在二楼包厢坐下,先喝了半杯茶,然后伸着手,等小厮抱墨给他剥瓜子仁吃。   “……说那时,狂风呼啸,任生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跌跌撞撞抱住一棵树稳住自身。谁知手下柔软,不似寻常树皮的坚硬粗糙…”   说书先生慢慢压低了声音,哪怕外面烈日炎炎,众人还是听的心里一寒。   抱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见他们少爷两眼放光,听的津津有味。   说书先生故意留钩子,不急着往下说。   秦白小声道:“我猜任生抱的树干是个妖怪变的。或许这狂风就是妖怪作怪。”   “是什么怪呢?”秦白摸着下巴:“狐狸精?老虎精?兔子精?”   观众们也跟着他猜,还有人听的有趣,也给打赏了。   说书先生大喝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然后道: “…任生鼓起勇气去看,恍惚间看的一点惨白,细细的弯曲的,好像,好像是…”   “任生心如擂鼓,咬咬牙决定倾身看个仔细,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手掌。”   “哈啊——”   屋内传来重物落地声,抱墨一张脸都白了。   秦白:……   抱墨对上他家少爷的目光,讪讪爬起来。   秦白无语:“你怎么这么胆小。”   秦白接着听下去,然而越听越不对。他本以为是山野精怪之说,没想到却是人命案子。而且很明显能听出是编的。   秦白从清风楼出来,直奔书肆,他想寻一些神异之书。   秦白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戒指,他不信这玩意儿这么废。天底下那么多人,偏叫他得到了戒指,或许是他有什么不同。   比如是他身负上古血脉?   秦白很快否决了这个可能,他的血是红色的,跟其他人一样。   松雲书肆是秦白常来的地方,这里售卖四书五经,启蒙书籍,更售卖京城流行的话本和游记。   掌柜见是他,笑着跟他打招呼,两人寒暄一会儿,秦白才去各种书架上挑选。   秦白在神怪志记类那一排书架前停下,快速寻找自己没看过的新书,可惜结果让他失望了。   无聊之下,他拿起了他看的最多的那本《修仙》。这是前两年爆火的话本,现在还有余热。   甚至书肆还为这本话本开了留言板,这是只有火爆的话本才有的待遇。   秦白翻了几下就没翻了,因为那些内容他都会背了。反而是留言板的内容,他有些兴趣。   大多应该都是夸的,秦白想。   然而等他仔细一看,愣住了,随后恼怒不止。   什么叫做《修仙》套路化,人物呆板,毫无新意?!   你那么能,你咋不写!! 第46章 得到意外直播器的纨绔04   ……   秦白提起笔, 在留言板上激情问候对方,泄了一半火,才坐上马车回府。   因为心里记挂着此事, 第二天, 他老实背书, 蹲马步, 下午时候急匆匆跑了来。   留言板果然更新了,秦白看了一眼, 当即被气了趔趄。   好家伙,好家伙,对方不但逐字逐句反驳他,还嚣张的留下了名号。   “溯、源、先、生?!”秦白扭头看向抱墨, “这厮脸皮真够厚的,还溯源先生,先生?他怎么好意思。”   抱墨赔笑劝道:“少爷, 万一人家真是位先生呢。”   他对《修仙》没那么推崇, 只是觉得还行,所以发现有人指出《修仙》并没有那么好时, 抱墨能更理性看待。   他觉得除了第一次见到的留言, 这位溯源先生口气有些重,今日再看,很多内容其实都挺有道理的。   抱墨也不明白《修仙》里为什么有人就那么坏,一点小事就要杀人了, 最后被主角反杀。   他们家老爷是刑部侍郎,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京官,他们少爷还是独子,他是少爷的贴身小厮。   这不明显是《修仙》反派设置吗, 少爷怎会代入主角。   秦白气不过,拿上毛笔刷刷留言。末了,他搁下毛病哼道:“定要对方心服口服。”   抱墨脸色微妙。   黄昏时候,他们回家,谁想秦择在花厅。秦白偏过头龇牙咧嘴,然后一抹脸,老老实实上前问好。   “爹,你怎么在这?”   【哈哈哈哈哈哈,小秦一秒变脸,有点可爱啊。】动次打次打赏五色花 x50   【玉米波波进入直播间】   【刚来,这是主播的才艺吗23333】   小面包打赏玩具飞机x5   【小秦,不要大意的上吧!】   【高估小秦了,小秦怂哈哈哈】   小草莓打赏光波剑x1   老子是猛男打赏玩具飞机x1   你好臭打赏……   秦白的个人账户页,星币蹭蹭上涨。   秦择盯着秦白,脸色有点微妙。   秦白被看的凉嗖嗖的,“爹?”   秦择放下手里的书,淡淡道:“去哪了?”   “我去书肆看书了啊。”秦白默默挺胸。他可是正事。   【小秦敢不敢告诉你爹,你看的什么书hhhh】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择不语。   秦白快被看毛的时候,秦择曲起手指在案几上扣了扣,示意秦白坐下。   秦择:“什么书?”   秦白:“啊?”   愣了一会儿,秦白才反应过来。他爹应该是问他看的什么书?   这……   秦白端正坐好,“我看的是关于天地玄学之书。”   秦择:“道家?”   “咳——”秦白让口水给呛了一下,眼神飘忽:“差,差不多吧。”   秦择垂眸,而后问:“你喜欢,这个?”   秦白:……   秦白硬着头皮认下:“有点…兴趣。”   话落,秦择侧身看着他,“道法,自然。”   “大道无…为。”   “你的见解。”   秦择慢条斯理呷了口茶,其实是借机掩饰他说话的吃力。   秦白:………   【小秦傻了吧哈哈】   【让你胡诌 盯.jpg】   【小秦太惨了,但我笑的好开心啊】   球球打赏光波剑x5   【有钱姐姐又来啦~】   秦择顺便也在窥屏,他发现每次他跟秦白对上,秦白吃瘪时,这些观众们就会特别开心,打赏也会更大方。   啧。   坏透了。   秦白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这会儿人都麻了。   他刚才就一胡说,他对道家哪有什么见解。   花厅格外的安静沉默,抱墨都有些怜惜他们家少爷了,这什么运气啊。   秦择的目光犹如实质,秦白微微侧首,搜肠刮肚,终于找出一点儿:“所谓道法自然嘛,即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注1】   秦择颔首,示意他继续。   秦白站起来走了两步,装作沉思的样子:“传说最开始的是,天地都是混混沌沌的,无人得见其边,无人能知其大,所以后来便用【道 】称呼它。”   “【道】在天地间,又在六道外。 ”   “道生一,一生二, 二生三, 三生万物。”【注2】   “它是一切的根源,是……”   秦白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嘴巴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抱墨惊异的望着他,少爷威武。   观众们听不懂,被念叨的想睡觉,有人觉得秦白真的有点东西,有人觉得秦白在胡说。   最后有人点了一句:【咱们听不懂没关系,看大秦啊。】   观众们:对吼!   然而秦择的表情,是没有表情。观众们隔着屏幕,也看不出啥。   秦择忍的有些辛苦,秦白这小子分明就是拿一大堆似是而非的东西糊弄他。   说有理吧,结果许多是原文。说没理吧,那些原文还不够阐明问题吗?   直到程管家出来,说晚饭时候到了。秦白才松了口气。   王氏的晚饭送到了她的院里,饭厅只有秦择和秦白父子二人。   四荤两素一汤,很是丰盛。把观众们馋住了。   晚饭后,秦白要回自己院子时,被人叫住。秦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白。”   秦白莫名,又有点紧张。   秦择嘴角扯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你,很好。”   秦白这被一笑都弄懵了,他爹在夸他吧,是夸他吧?!   秦择收敛笑意,温声道:“回吧。”   秦白晕晕乎乎走了,往日他嫌弃过分安静的院落,现在居然觉得是闲适的静谧,秦白好像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等回了自己院子,秦白关上门,一个人在屋里朝天挥拳,窃喜不已。   他这会儿心情好,让“精怪”说话了。   【兄弟萌,快给我赞。】   秦白:“啥玩意儿?”   然后是一串哈哈哈哈哈。   秦白觉得这精怪莫不是被关久了,脑子有问题。   【小秦,你好可爱啊。】   【阿白,你很好。】   这些全都是高赞评论,才会被秦白听到。   秦白黑了脸:“你偷听我跟我爹说话。”   “混账东西!”   他有些恼怒,取下手上的戒指丢茶杯里。   观众们又体验了一把“水底世界”。   秦白开门唤人上洗澡水,等他沐浴后,才重新把戒指拿出来,擦干茶水,戴在手上。   他翘脚躺在床上,仰视手上的戒指:“你到底有什么用啊。”   “会喷火吗?”   “说好的奖励呢?”   “还监视本少爷?!”   这触了秦白的底线,他刚刚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之后他不小心把这个戒指丢了,被其他人捡到,不就知道他的秘密了。   屁用没有,风险还大。   秦白一下子黑了脸:“喂,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到底有什么用?”   “如果你再不展示本领,我就”秦白顿了顿,一下子有了个好主意,嘚瑟道:“我就把你丢猪粪堆里。”   少年因为自己的坏主意,感到极为开心和骄傲,小脸都粉扑扑的。   窥屏的秦择一口茶水喷出来,默默擦干净,心道秦白真够损的。   观众们静了一瞬,然后猛的爆发开。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猪粪哒咩!!】   【第一哔哔公司,你们快哔哔】   【艹,被哔 哔了。】   秦白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吵的脑壳疼,喝道:“给小爷闭嘴。”   第一科技公司的工作人员,此刻也有些憋屈。这个土著怎么回事。   难道土著不是都该对这等“神物”供奉敬仰吗。   他们之前投放的直播器,那些土著谁不是跪下磕头祈求的。希望得到“神物”的保护。   “不要不要。”工作人员操控直播器说话。   秦白一下子坐起来:“那就给小爷露一手。”   负责直播器的组长道:“看看这个土著的星币有多少?”   很快工作人员回道:“组长,秦白现在有十万星币了。”   组长有点儿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告诉他,十万星币能解锁一瓶低等治疗液。”   这对土著来说可是“神药”。就不信秦白不上钩。   于是工作人员原意转达,假模假样弄了个商城。   流光溢彩的杯子,50w星币。   会唱歌的木头小鸟,30w星币。   锋利匕首,10w星币。   低等治疗液,10w星币。   炼□□,100w星币。   后面还有一大堆。   秦白看着看着,觉出不对味,有些东西不实际,却贵的离谱,有些东西却意外的便宜。   秦白还是少历练,秦择一眼就看出这些所谓的“商品”价格都是针对秦白现在的需求而设。自然没有市场逻辑。   他们现在要套住秦白,肯定要许秦白好处。但规则又是他们定的,不能自打脸,就只有降低商品价格。   秦白得知自己现在有十万零两千一百星币,想都没想,就拿十万星币买了一瓶低等治疗液。   【土著好可怜,不知道这种低等治疗液在我们星际里,二百星币能买一瓶。】虽然说着可怜,但却难掩话里的优越。   次日,秦白趁着下午休息的时候,跑到刑部去了。   他是刑部侍郎的独子,一本正经的说替他爹办事,就进了刑部大牢。   这里终年不见光,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散不去的霉味,两侧墙壁上点着蜡烛,微弱的烛光不但没有带来光明,反而更给这种冰冷的环境添了一丝晦暗。   “秦少爷,您慢些。”狱卒讨好道。   秦白矜持颔首。   观众们不明白他在搞什么,但还是很期待。   很快屏幕里出现了古代版牢房,一根根圆木架成栏杆,里面是腐败的稻草和衣衫褴褛的犯人。因为镜头的高清,他们甚至能看到稻草里的臭虫和老鼠。好多人都不适。   秦白有些嫌弃,用袖子挡住口鼻。   他们往最里面走,随着秦白步子经过,许多犯人都被用了刑,衣裳破烂,露出鞭痕和烙印,血迹斑斑。   最后他在其中一间牢房前停下,狱卒小声道:“秦少爷,此人是一个刁民,强.女干妇人十三人。被判了死刑,再有七日就被推出去问斩。”   秦白恶心不已,换了一间牢房,狱卒继续介绍:“这人,咦,这人还是一介举子。”   秦白漫不经心的神态一下子收敛:“举子?”   牢房里躺地上那人听到动静,费力的抬起头“啊啊”的叫着。挥舞着手,那手指不正常的弯曲着,眼眶里流出两行浊泪。   狱卒不知是气愤还是惋惜:“杨举人,早知现在,你当初就不该那般冲动和糊涂啊。”   闻言,前举人现在的杨姓犯人哭的更凶了,可他只能“啊啊”的叫。   秦白看得不是滋味:“他犯什么事了?”   狱卒:“听说是嫉妒同窗,连杀二人。”   “嚯——”秦白被惊的后仰,“真看不出来啊。”   狱卒也附和。   秦白想了想,“行吧,就他吧。”   狱卒一头雾水。但是秦白有令,他也不好拂了。   秦白拿出一个小瓷瓶,让狱卒给杨犯人灌下,杨犯人惊恐的后退,说什么也不肯喝,可惜由不得他。   观众们跟狱卒一样,都不知道秦白想干什么。   这可是对土著来说有神奇功效的治疗液,秦白却把他用在一个犯人身上。   【是不是秦白跟这个犯人认识啊。】   【狱卒都说了,这人杀了两人,秦白还救,不分好坏,真是恶心。】   【妈的,代入现实了,艹】   【我觉得有隐情。】   滚出去丢了臭果x100   妈的人渣丢了咕噜兽粪便x100   大壮丢了……   整个屏幕一下子都臭烘烘的。直播器里配合的发出臭味,然而秦白以为这是牢房的味道。   臭果一个10星币,咕噜兽粪便一个100星币。   直播器贯彻了死要钱的理念。   一瓷瓶治疗液下去,杨犯人像是一块烂狗皮摔在墙角。秦白等在牢房外,还让狱卒给他搬了椅子。   一刻钟后,杨犯人忽然痛苦的蜷缩在一起,脸色狰狞,秦白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擦,真是毒药啊。   然而杨犯人哇的吐出两口浊血,他盯着稻草上的浊血,随后连滚带爬跑到牢门前,用扭曲的手抓着秦白的袖摆哀求:“少爷救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少爷求您救救我。”   “他们屈打成招,我是冤枉的,少”   反应过来的狱卒急忙拿棍子把他挥开,挡在秦白前。   “干什么干什么,一边去!”   好险,如果让这罪人惊到秦少爷,他这身“皮”恐怕也保不住了。   秦白眼神惊动,而后大声道:“去,去给本少爷找个大夫,快去!”   半个时辰后,大夫检查杨犯人的伤势,“秦少爷,此人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他的手指扭曲着长好,如果想恢复如初,恐怕要将他的手指打断,重新接好才成。”   秦白微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那什么药液,效果这么好?!   秦白还沉浸在惊讶中,直到他的裤腿再次被人拽住,杨犯人哭的涕泗横流:“秦少爷,求您为小人申冤,小人真的是冤枉的。”   “小人没有杀人,求您救救小人,您的大恩,小人当牛做马报答您,秦”   “大胆,你的案子是大理寺定的,铁证如山。”狱卒护着秦白和大夫退出去,锁了牢房门,对杨犯人喝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不不,我是冤枉的,秦少爷,我是冤枉的——”   狱卒带着秦白匆匆离去,他们身后是杨犯人声嘶力竭的喊冤声。 第47章 得到意外直播器的纨绔05 ……   马车里, 抱墨看着他家少爷,欲言又止。   秦白很烦:“做什么?”   抱墨缩了缩脖子:“没。没什么。”   秦白闭上眼休息,然而脑子里都是杨犯人的嘶吼, 那么不甘又无助。   会不会, 真是冤枉的?   可狱卒说了, 杨举人经大理寺审问, 签字画押,如果他相信了杨犯人, 那不是公然质疑大理寺。   秦白平时不爱学习又贪玩,但不代表他对京城局势真的什么都不懂。   他爹是刑部侍郎,他若胡乱插手,影响的是他爹。   秦白不想管这事。可脑子又不受他控制。   “去松雲书肆。”他想着哪怕是跟人对骂也好, 发了心中这通烦闷再说。   然而那位溯源先生的留言没有更新。   秦白:……   秦白转身离开书肆,抱墨心都提起来了,少爷好大的火气啊。   秦白黑着脸回了府, 今日花厅无人, 一问才得知他爹去了内院。   想到他娘,秦白脚步一转也直奔内院而去。   王氏畏寒又畏热, 屋里不敢放冰盆, 窗户也不敢开大了,只能由丫鬟轻轻打着扇子。   秦白绕过屏风进去时,刚好看到他爹在给他娘喂药,王氏突然咳嗽, 嘴里的药汤都咳了出来,苍白的脸上是病态的红。   秦择把药碗给丫鬟,然后扶着王氏,一下一下给她顺气。好一会儿, 王氏才平缓下来。   秦白心里难受,上前道:“爹,娘。”   王氏看到他,脸上带了明显的喜欢,费力的抬起手,秦白赶紧握住。   “娘又不舒服了。”   “没事。”王氏温声道,“你去哪儿了?”   秦白:“外面逛逛。”   王氏刚要说话,突然又一阵咳嗽。秦择拧着眉:“甚味?”   秦白脸色一白,一下子退开好远,慌张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忘了他刚去过大牢,不知身上有什么晦气东西,他娘本就体弱,若是染上什么脏东西传给他娘……   秦白简直不敢想后果。   他拿出怀里的瓷瓶:“爹,我为娘讨药去了。”   “已经试过了,真的有效。”他含糊着,不肯说什么人试的。   秦白催促:“爹,快给娘服下吧。”   观众们这才明白。   【原来小秦是不相信治疗液的效果,找人试药啊。】   【普通人肯定不行,大牢里的犯人就无所谓了。我就知道小秦是个好的。小秦受委屈了。】蓝蓝的天打赏机甲x1   【之前骂小秦的人呢?呵呵。】大西瓜打赏机甲x1   【小秦要把药液给他娘用,肯定要试试吧。】咕噜肉多少钱打赏光波剑 x5   【那个试药的犯人可能真的是冤枉的。】   【我也觉得。】   开始有人转移重点。   【一群傻x,白眼.jpg】打赏星舰x1   【我艹艹艹,土豪nb】   一艘星舰价值10w星币。   秦白还想着怎么说服他爹娘,然而王氏让人把瓷瓶拿过来。   秦择也没阻止。好似一种无言的信任。   可惜秦白注意力都在他娘身上,没留意到。   治疗液没什么味道,王氏像喝白水一样喝了下去。   秦白紧张道:“娘,你觉得如何?”   之前那个杨犯人可是痛的打滚。   王氏摇头:“没什么感觉。”   秦白忙道:“要等等。”   在大牢里的时候,秦白觉得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但是现在,他却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娘,我先去洗漱一下。”秦白丢下一句匆匆走了。   他算着时间沐浴,换了干净衣裳赶紧过来,然而屋里已经全乱了。   王氏躺在床上连声哀嚎,秦择厉声喝道:“大夫,叫大夫!”   秦白心跟着一颤,大步进去,他跑到床边握住他娘的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大丫鬟忍不住怪道:“少爷,那药您给大夫看过没有?”   “看了。”秦白回她:“我还找人试药了。”   他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爹,他怕看到他爹失望的眼神。他爹或许以为他找到神药了,他长大了担事了,结果却这样。   他一直不成器,他爹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王氏连惨叫都发不出了,只能大口喘着气。   秦白紧紧握着他娘的手:“娘,我没有害您,我没有想害您,我真的找人试药了。”   “不信,不信您问抱墨。”   抱墨扑通一声跪下,彭彭磕头:“老爷,夫人,您们真的要相信少爷。少爷今儿亲自去刑部大牢找犯人试药的。”   “当时那个犯人也是痛极了,然后呕出血就”   随着抱墨的话音,王氏哇的吐出一口浊血,秦白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娘就昏死了过去。   “娘,娘——”   秦择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冷静。”   秦择手上用了力,压住秦白的躁动,他把人带旁边去。令丫鬟给王氏擦拭,换衣服。   等了两刻钟,大夫终于来了,秦家人都紧张的凑过去,大夫见惯了这情景,有条不紊的诊治。   少顷,他皱着眉,“奇怪。”   秦择询问:“大夫,怎么了?”   秦白心都提起来了:“大夫,我娘没事吧。”   明明杨犯人都没事啊。   大夫犹豫道:“大人,秦少爷,秦夫人并无病症。”   “怎么可能。”王氏身边的大丫鬟急道:“夫人都吐血了。”   大夫想了想,“那烦请姑娘把秦夫人吐出来的血让老夫瞧瞧。”   大丫鬟看了秦择一眼,秦择点头,大丫鬟才照做。   大夫看着手帕上的血迹,颜色暗沉粘稠,还靠近闻了闻。   【靠,这老头儿好恶心。】   【拜托,这是大夫在救人,你懂个屁。】   半晌,大夫把手帕还给大丫鬟,随后笑道:“秦大人,尊夫人把体内的病气吐了出来,这是好事。”   “大人莫慌,待老夫给夫人施针,不久尊夫人就能醒来。”   闻言,秦白整个人跌坐在地,还好,还好。   他没有好心办坏事。   少年人本该红润的脸,这会儿却没有多少血色,额头上都是细汗,那双明亮的眼睛失神的随处看着。   秦择上前把他扶起来,或许是见他真吓着了,安抚道:“没事了。”   秦白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在大夫的针灸下,王氏悠悠转醒,醒来第一时间寻找秦白,她抚摸着儿子的脸庞,心疼极了:“吓到你了是不是。”   秦白瘪着嘴摇头。   王氏捋了捋他的头发:“乖儿,不难受了。娘很好。”   秦白点点头,又跟着摇摇头:“大夫说娘还要好生养着。”   大夫重新开了方子,叮嘱一番才离去。王氏今日乏累,喝下药沉沉睡了。   秦择将秦白带去了书房,问他:“药液,来处?”   秦白一下子卡了壳,低着头脸都皱成一团了。他想随便胡诌,可这药液如此神奇,他爹肯定会查,最后他还是会露馅。   与其如此,还不如咬死不说。   “阿白。”秦择又唤了一声,声音低沉,加重了语气。   秦白不吭声。   戒指将他的表情全部收录。   【其实秦白可以把这事告诉他爹,我好想知道秦择的反应。】秦择大小也是个官,这样的人上人跪在他们面前,对他们口称神仙,那才爽。   【秦白告诉你爹啊。】   一颗球打赏光波剑x5   再消费就剁手打赏五色花x100   那个小子打赏玩具飞机x2   【大家快赞我,秦白告诉你爹真相,我打赏你100w礼物。】工作人员直接破除秦白对“精怪”的禁言,把这话转告他。   秦白正烦着呢,压根不理。   “爹,我不舒服,先回院子了。”他忙不迭的跑了。   观众们失望极了。对他扔臭果和咕噜兽粪便。   他回到自己房间,眯着眼打量戒指。   “你不是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说话吗?”   他陡然沉了脸:“你在骗我?!”   镜头后的工作人员背上一寒,立刻小心安抚。   “因为我们熟悉了,所以有些东西会松动。”他含糊其辞,由秦白脑补。   秦白眸光闪了闪,他以为是戒指的封印松了。所以精怪变厉害了。   这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改天他得去庙里一趟。   秦白坐下,问道:“你之前给我的药液还有吗?”   工作人员心里一松,只要这个土著对他们有所求就好。   “你把戒指的事告诉你爹就能得到一瓶。”   秦白毫不犹豫道:“我拒绝。”   “为什么,你动动嘴就行了。”   秦白抿了抿唇,不语。   书房内窥屏的秦择忍不住勾了勾唇,但随后又有些疑惑。   他穿过来不过几日,要说有什么改变。也只是压着秦白背书,练武,秦择不认为几日时间就能改变秦白。   只能说明秦白本身不坏,那为什么秦白最后会那般惨烈。   诚然有站错队的原因,但是同样站错队,最后受到新皇重用的人也有。   秦择又把原剧情梳理了一遍,然后发现了不同处。   原剧情里,原主过劳死后,秦白大受打击,这种氛围下观看的人不多,打赏也少。   背后人员坐不住,开出各种奖励诱惑秦白。其中一项也是治王氏病的药。   秦白已经没了爹,一心想救娘,为了高额的打赏买药液,最后当然是观众们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再加上一个四皇子威逼利诱,没人帮秦白。所以他彻底陷了进去。   秦白最后自刎于火海中,好多观众受到冲击,大骂秦白和直播器的公司,但却没想过,这场惨剧也有他们种的因。   秦择情绪起伏翻涌,他抚了抚心口,最后归于平静。   而直播器的收录下,秦白跟“精怪”讨价还价,改成秦白调查杨犯人是不是冤枉的,就打赏他100w星币。先打赏20w,剩下的秦白完成后再打。   秦白心道这也可以,20w星币能买两瓶药液了。   然而他要买时却得知,低等治疗液800w一瓶。他再去看其他的东西,价格也变了,之前的炼体液由100w星币飙升到5000w星币。高等治疗液更是10000w一瓶。   秦白脸色扭曲,双眼涌动着奔腾的怒火:“你他妈坐地起价。”   “王八蛋!你信不信老子真把戒指丢粪坑。”   工作人员老神在在:“秦白,你不想买药救你娘了吗,天下只有我有这样的神药。”   秦白牙齿咬的咯咯响,“你威胁我?”   对方又缓和了语气:“当然不是了。我们也没办法。”   观众们反应不一,有骂直播公司黑心,有觉得直播公司辛苦弄出直播器,求财也正常。   【直播公司脸都不要了,10w涨到800w,简直离大谱。】   【小秦好可怜。刚看到希望…】   【还好吧,哪有光拿好处不干活。】   【不是有土豪愿意打赏秦白100w吗,只是让秦白调查一下那个杨举人是不是真的有冤情,很轻松好吧。】 第48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06 ……   清风徐徐, 给夏日带来了一缕凉意。   绿荫下,少年人蹲着马步,汗水大颗砸落。   观众们看的乐呵, 但更多的还是嘲讽。   【练体术还是要看我们。】   【愚昧的土著, 呵呵。】   【这么蹲两下真的有用?笑死人了。】   【卧槽, 哪来的傻x, 小秦是在练下盘好吗。】   【人多了,啥奇葩都有。】   观众们吵成一团, 有给秦白丢臭果的,也有给秦白打赏的。秦白个人账户的星币一直在涨。   直播公司也在详细记录数据。回头分析。   既然想做这一块,他们肯定会专攻。以后大批量把异外直播器投入各个地方。引导那些土著做出他们想要的行为,勾的观众们打赏。   一年上百亿星币, 轻轻松松。   至于会给那些地方造成什么影响,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有大钱赚就好了。   秦白现在蹲马步的时间延长了,马步之后, 还要跟武师傅对练。   等到晌午时, 他累的眼皮子都掀不动了,抱墨扶着他去洗漱, 然后再去饭厅。   今天中午的午饭是一道红烧肉, 一盘蒜香青菜和一道豆腐汤。   素白描金莲花纹的瓷盘里,铁锈般颜色的汤汁有着晶莹的光泽,五花肉切成拇指大小一块,堆叠在浓稠的酱汁儿中, 冒尖那块最诱人。   肥瘦相宜,被筷子夹走的时候,还颤巍巍晃。   本来这样炎热的天气,秦白是不想吃大油大荤之物, 可是累了一上午,秦白本就腹中空空,看到他爹夹走那块冒尖的红烧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干咳一声低下头,他什么时候这么馋了。   少顷,秦择又用勺子舀了几勺酱汁落在冒着热气儿的白米饭上,用筷子搅两下。   白润晶莹的米饭一下子染了层酱色的油光,再配上几根蒜炒青菜,只让人食欲大开,半点不觉油腻。   秦白抿了抿唇,也学着他爹的样子,给自己饭碗中也舀了两勺汤汁,再夹了好几块肉和青菜,埋头吃的可香。   一大碗饭吃完,秦白还喝了一碗豆腐汤,满足的不得了。   抱墨惊讶不已,他家少爷居然不挑嘴了。   如果秦择知道抱墨想什么,肯定会道,真饿着了,一盘红烧肉加一碗白米饭,那就是无上美味。   饭后,秦白去休息,他无视“精怪”的催促,犹豫着不想出门。   一晚上过去,秦白也有了猜测,如果杨举人真是冤枉的,那后果就严重了。大理寺首当其冲。   随后所有人的矛头都会对准他爹。坑爹也不是这么坑的啊。   而且那什么药液,一直都是精怪定价,随时都能变。如果他好不容易凑够800w,可精怪又反悔了怎么办。   为了一个不一定能拿到手里的药液,却要将整个秦府拖入漩涡中,他疯了吧。   可是他娘的身体稍微有些起色…   秦白现在纠结死了,许久没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另一边,秦择进了刑部大牢。   狱卒头头连声叫苦,这父子俩搞什么?然而秦择只是叫来昨日随同秦白的狱卒,询问发生了何事。   狱卒不敢欺瞒,零零碎碎全说了。   末了,狱卒试探道:“昨儿个,也不知道秦少爷带来的是何神物,那姓杨的犯人受过刑,本来去了半条命,口不能言,结果喝了药后,不过小半天就大好了。”   狱卒没说的是,那杨犯人能说话之后,一直在牢里喊冤,吵死了。   进了刑部大牢,少有能出去的。就算有冤,也只有认栽。   秦择眉头紧蹙:“昨日之事,你们,都知道?”   狱卒心里一颤,扑通跪下:“大人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不知道…”   秦择:“安静。”   狱卒立刻闭上嘴,惴惴不敢抬头。   狱卒也才发现,这条牢房通道里,竟然只有他们二人。   难道秦侍郎今日来……   狱卒不敢想下去了。他原以为自己可能会丢了吃饭的一身“皮”,现在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下了。   他怎么这么背。   秦择拢着手,眸光微敛:“多少人?”   狱卒颤声道:“杨举人对面几个牢房的犯人应该看到了。旁边牢房的犯人只听到动静,应该,应该”   狱卒心一横,道:“应该能猜个大概。”   “然后就是秦少爷和他的书童,小人,以及城北药铺子的大夫。”   灰暗的通道里寂静无声,只偶尔有灯芯燃出的噼啪声,灯光微晃,牵动着人影。   狱卒听的头顶传来声音:“那些犯人…”   之后脚步声远去。自然也没了下文。   狱卒一屁股坐地上,背心都被汗湿了。   秦择回了办公处,其他人看到他还很意外。   秦择叫来主事,要了几分卷宗,又亲自跑了一趟大理寺查证。   没几日,杨犯人周边几个牢房关的犯人因为狱中闹事,罪加一等,提前问斩。   那狱卒魂都吓没了。大晚上做噩梦,唯恐秦侍郎把刀架他脖子上。   秦白在家里磨蹭了几天,最后还是犹豫着再次来到刑部大牢,却发现他熟悉的那个狱卒脸色苍白。   狱卒把秦白带到无人处,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告饶。   秦白和观众们都蒙了,一问之下,才知道秦择那天来大牢的事。之后几个犯人提前问斩,实在是太巧了。   秦白拍了拍脑袋:“嘶,大意了。”   幸好他爹给他扫干净尾巴,不然秦府还真有麻烦。   【我去,大秦权力这么大的吗?】   【就算是犯人,也不能说杀就杀吧,果然当官的没好东西。】   【啊啊啊啊,我好想让秦白他爹知道直播器的事。】大王打赏机甲x5   【秦白,快告诉你爹直播器的事,我再给你打赏10w礼物。】   然而没人鸟他们。   上次秦白指出“禁言”不管用,直播公司就收敛了些。   狱卒还在砰砰磕头求饶,秦白把他拉起来:“放心,这事与你无关,不过”   狱卒立刻表忠心:“少爷,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聋了瞎了,什么都不清楚。”   秦白也没心思管杨举人了,心情复杂的回了府。谁想府里有意外来客。   四皇子大秦白一岁,俊朗风流,夏日里,他一身靛青色圆领长袍,长身玉立。   秦白欠身行礼:“殿下,您怎么来了?”   四皇子拍拍秦白的肩膀,笑道:“以前日日相对,不觉有甚。如今多日不见阿白,本殿想念得紧,就来看看你。”   这般亲昵让秦白受宠若惊:“殿下,小臣…愧不敢当。”   四殿下笑道:“行了,还跟我生分呢。”他连自称都改了。   两人落座,下人端上茶点。   四皇子打趣道:“听闻阿白这些日子都在府里,可是憋坏了。”   “还好。”秦白很快找回跟四皇子的相处模式:“下午时候。我爹娘不拘着我,我可以随意出府。”   四皇子端起茶杯,慢条斯理拨了拨茶沫,呷了一口,才道:“上午时候阿白在作甚,无夫子监督,阿白可是懒散惫怠了。”   秦白刚要细数自己的作息,话到嘴边却自动换了:“小臣还是有温习的。”   四皇子明显不信,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好个阿白,现在连我也糊弄了。”   秦白嘿嘿笑。   两人聊着没营养的话,忽而,四皇子道:“听闻秦侍郎身体不大好,在府里静养。”   “劳殿下挂心,我爹他只是之前累狠了,大夫说好生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是吗。”四皇子看着秦白,眸光温和:“阿白要快些长大,将来好接过秦大人的担子。”   秦白连连应是。   两人又寒暄片刻,四皇子才提出告辞,秦白亲自把人送出府。   重新回到府里,抱墨不解:“少爷为什么不告诉四殿下,您最近都在温书习武呢。”   被四殿下误会他们少爷懒散,抱墨很不服气。   秦白白了他一眼:“你不懂。”   其实秦白自己来说,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改了口。他是四皇子伴读,在外人眼里,他就是四皇子一脉。   观众们也在讨论四皇子,谁让四皇子长得好呢。吸引了一批颜狗。   秦择通过窥屏,发现四皇子离开秦府了,才慢悠悠回去。   这几日,他有了一些小发现。但是四皇子此时上门,印证了他的猜测。   也难怪,若背后之人不是有身份之人,大理寺也不会出内鬼。   秦择回府后,就把秦白叫去了书房,率先一顶高帽子给人戴上去。   秦择用简短的词语,夸秦白睿智,聪慧。抽丝剥茧,探及真相。   秦白都不好意思了。他也就是碰巧,不过心里还挺美。   秦择鼓励他再接再厉,秦白反而犹豫了。   “爹,这会给你惹麻烦吧。”   秦择看了他一眼。然后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秦白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爹写的是几位皇子。   太子几次病危,估摸着捱不过今岁。而三皇子已经跟礼部尚书的嫡女定亲。若是这个档口,太子殒了。三皇子的亲事至少也得耽搁一年。不过两人年轻,不算什么。   四皇子母族势大,个人稍逊色三皇子,但综合下来,还是四皇子更有希望争大位。   这些都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的事,秦白不明白他爹特意写出来干嘛。   然后秦白就看到他爹把四皇子圈起来。   秦择问道:“你效力,四皇子。”   秦白茫然,不是茫然问题本身,而是茫然他爹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挠了挠头:“我是四皇子伴读,肯定是要跟着殿下的。”   后面的话省了,他文武双废,除了四皇子谁要他啊。不过太伤自尊,秦白是不会说出口的。   现在谈到这儿了,秦白顺势道:“爹也去了刑部大牢了。”   秦择斜他一眼。   秦白心里凉嗖嗖的,讨好道:“谢谢爹给我扫尾。”   秦择“嗯”了一声。   秦白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试探道:“那个杨犯人…”   “有冤情。”秦择面色严肃笃定道。   秦白梗了一下。他不想让他爹知道,其实就有这方面的担心。他怕他爹死心眼,非要探究竟。   秦择道:“我会处理。”   秦白:……   真是怕啥来啥。   “爹,您在休养,就别做这些事了。”   秦择摇头:“在其位,谋其职。”   秦白心说你现在又不是当值。   然而不管是现秦择,还是原主,都不是好劝的。   秦白又想到他娘需要的药液,最后一闭眼,一咬牙:“爹不如交给我去做吧。”   秦择盯着他,眼神带着打量。   秦白差点炸了:“我有一堆朋友。我能办成事。”   秦择装作思索一会儿,然后勉为其难答应他。   秦白一方面为他爹看重他高兴,一方面为预想中的困难头疼。   这就是个烫手山芋啊,要命! 第49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07 ……   秦白让抱墨给他送了几封信, 于是清风茶楼二楼的3号包厢汇聚了三个公子哥儿。   其中一位是嫡次子,另外两个是庶子。小日子过得不宽裕,也没有过人才华。   他们见秦白来了, 立刻热络上前。   “阿白, 好久不见了。”   “你现在还搁府里呢。”张二笑道, 他就是那位嫡次子。   “我倒是想。”秦白在桌边坐下, 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剥一边嘟囔:“老头子给我找事呢。”   三人面面相觑。   张二跟他身边坐下, “秦大人不是在休养吗,他有什么事啊。”   秦白往嘴里丢了颗瓜子仁,含糊道:“他之前审定的一个案子有误。他闹着要去查,就他那身板, 我都怕他又累昏了。”   秦白撇撇嘴:“然后就我去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张二想了想,问:“你会查案吗?”   “不会啊。”秦白光棍道:“走一步看一步。”   “张二丁八你们不也闲得慌,一起?”   丁八犹豫:“阿白, 你要查什么案子啊。”   一般走到刑部那道流程了, 案子几乎定死了。也不是不能翻案,但是真要翻案, 最后恐怕要牵扯出一堆东西。   他们全靠家里养, 平时招猫逗狗也就算了,真惹出事,家里第一个打死他们。   秦白也没瞒他们,把事情大概讲了讲。   今年春闱, 杨举人嫉妒他的同窗,把人杀害。然后被另一名举子看见,杨举人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名举人也杀了。   更值得人深思的, 这三人都是春闱的热门人选。   秦白话落,三人都沉默了。他们再蠢,也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平民寒子苦读十几载,眼看曙光在前,怎会做自毁长城的蠢事。   说的难听点,哪怕是作弊,也比杀人好。   张二摸了摸后脖子,干笑道:“阿白,不是兄弟们不帮你,这…”   这他爹的又是春闱,又是举子,这也太敏感了。   姚五也道:“阿白,要不你随便弄弄,把你爹忽悠过去就行了。”   【这些人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不管呗。】   【秦白他爹都说了杨举人有冤情。】   【秦白不会也想糊弄吧。艹】   观众们一下子化身正义之士,对秦白大加指责。扔的臭果和便便都有十几万星币了。   秦白知道几个兄弟的顾虑也对,他放下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手,吊儿郎当道:“行吧,我随便弄弄。查案不指望你们,但一些小忙,你们得帮吧。”   张二:“小忙?”   很快张二他们三人就派人出京去杨举人和两个受害举人的老家。   这种琐事就是要讲人手。   秦白又假借他爹的名义去了刑部,调出杨举人案件的卷宗。要不是手速不允许,他都想把卷宗誊抄一份。   秦白只能尽量记下。   黄昏时候,秦白回府,连口茶水都没喝,直奔二院的书房。   他爹一般时候都在那里。   书房门轻响,秦白清亮的声音传来:“爹,是我。”   秦择:“进来。”   秦白推门而入,他两侧的碎发都被汗湿了,但却顾不上,兴冲冲道:“爹,我去翻了卷宗。”   他话刚说完,就被塞了一支笔。   秦择示意他在桌案后坐下,然后道:“重要的,写下来。”   秦白嘴角一抽,弄了半天,他还是要写啊。   卷宗上记录了杨举人的杀人动机,过程。   秦白第一次查案,不太熟悉,所以想到哪儿写到哪儿。   “卷宗上记录,杨举人跟第一个被害人是同窗,两人读书时谁都不服谁,算是有旧怨…”   秦白唰唰的写下一大篇,然后又开始写第二个受害人。又是一篇。   然后是事发当日,白日里,杨举人还跟第一个受害人发生了争执云云。   秦白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当然,前提是他愿意主动去记忆。   秦白写的乱,东一页西一页,然而等他把脑子里的东西写完,才发现他爹已经分好类了。   这些消息,都是卷宗上记录的。也是大理寺判定的依据。   秦择背着手,指出:“杨举人,口哑。”   秦白心里一动,又拿出一张纸,上书疑点二字,下面写下杨举人受刑后口哑。   秦白补充:“爹,杨举人的手也废了。”   秦择点头。   秦白把这个疑点也补上。一个文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就算冤枉了,也喊不了冤。   或许是在牢房里,杨举人凄惨喊冤的情形让秦白印象深刻,所以秦白潜意识里有些偏向杨举人是被冤枉的。   这会儿跟他爹讨论,秦白顺着这个思路理下去。又罗列了几个小疑点。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秦择叫停,父子俩去用晚饭。   晚饭后,秦白清洗换了衣服,才去主院给他娘请安。   秦择扶着王氏在屋里走动,秦白捡着俏皮话哄她开心。   王氏目光如水,摸了摸儿子的脸:“阿白。”   “娘。”秦白很少享受这种温情,有些眷恋。   王氏捏捏他的脸,然后收回手,温声道:“阿白,你爹请了太医给我瞧过了,娘虽然还是体弱,但是之后好好养没有大问题,肯定能抱着孙子。”   秦白闻言心里一颤。他差点都要以为自己的秘密被他娘发现了。   观众们也是一惊。   但这话,旁人听来却是没问题。大抵还是秦白心里有鬼…   然而王氏接着道:“之前那种神药,你别寻了。”   王氏也是出身官家,很多东西比普通人看得深。   那药如此神奇,对他们家来说,是祸,不是福。   秦择不知何时挥退了下人,王氏知道丈夫寡言,除了性格,可能还有其他原因,她没有深究,于是代为道:“阿白,太子现在病危,你若寻了神药,是不是该奉给天家。”   “进一步说,太子都有了神药,天子呢?”   为帝王者,谁不想长命百岁。   若是能千岁,万岁,恐怕就是拿半朝百姓的命去填,帝王都会乐意。   秦白之前没想到,如今经他娘一提醒,浑身一滞。   王氏见他神情,知道他听进去了,缓了口气。   秦择幽幽道道:“储君位乱。”   秦白猛的抬头,是了,先不说那什么药液,是不是能延年益寿,就算只能治病,太子一旦病好,那么京中的局势恐怕又会变了。   但是   秦白试探道:“爹不想向太子投诚吗?”   秦择一个眼刀子甩过来,秦白吓了个趔趄。   “爹,爹?”   秦择眉心的纹路深深皱成一个川字,“安分守己。”   太子是垂死之人,低等治疗液不会起效,必须得是高等治疗液。且不说秦白拼了命的办事都未必能得到。就算得到了,天子肯定会向秦白索要第二瓶,第三瓶…   甚至会向秦白追根究底,直播器一旦暴露,让天子得到,一国君主沦为傀儡,不知多少百姓遭殃。   而观众们只会高高在上感叹一句好可怜。   反正受罪的也不是他们。   王氏不赞同道:“老爷,你吓到阿白了。”   秦择缓了神情,对秦白道:“做人,不愧天,不愧地,不愧己。”   一句一句直击秦白动摇的心。他下意识摩挲着戒指,下意识避开了视线:“爹,我知道了。”   他同王氏说了会话,抬脚离去。   身后传来秦择低沉的声音,“阿白。药液之事,爹不问。”   “但是,走在地上,心不慌。踩在云间,无安宁。”   秦白垂首:“儿子晓得了。”   他匆匆离开了主院,回自己的院子去。   观众们都炸了。   【卧槽卧槽,大秦猜到了是不是。】   【就他妈刺激】…打赏机甲x5   【秦白会怎么做】   丢丢丢打赏五色花x1000   Jdrb打赏光波剑x10   什么包子打赏……   直播公司的工作人员也心如擂鼓,他们这会儿不见之前的强势,小意哄着秦白。   这般殷勤的态度,反而叫秦白察觉不对。 第50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08 ……   张二他们很快给秦白带回来了消息, 杨举人以前在老家的风评很好,他和受害人一号不但同窗,亦是同乡。   两人的关系根本不像卷宗上说的文人相轻, 反而是知心好友。正因为如此, 两人有分歧时, 才敢直抒胸臆, 他们知道对方不会计较。   受害人二号来自国朝西部,大约是那里的文气都给了受害人二号, 年纪轻轻就考中举人,之后顺利参加春闱。   张二他们带来的消息零碎,这些都是秦家父子整理的。准确来说,是秦择引导着秦白整理。   秦择在受害人二号的名字上画个圈, 看向秦白:“你的,想法。”   秦白挠头:“爹,我没什么想法。”   秦择不说话, 静静看着他。   在那样逼人的目光下, 秦白终于又动起了他的脑子。   动脑好累的呜呜呜。   “受害人二号很有潜力…”秦白犹豫道:“听说,西部那边的官员很看好他。”这其中除了受害人二号的才能, 还有家世。   “如果他没死, 肯定能榜上有名。日后入朝为官,虽说官员任命会避开家乡,但是整个西部那么宽……”   随着秦白东一茬西一茬冒出来的想法,他随意的态度慢慢收敛, 变得严肃起来。   说到后面,秦白的声音都在发颤。因为这很可能牵扯到一些朝中局势。但是受害人还只是个举人。   秦白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不然这事更复杂了。   秦择见秦白脸色都泛白了,点到即止。又提起今科三甲。   秦白:……   QAQ   秦白最后撑不住了, 使出尿遁。次日,秦择又派人寻他过去书房分析,秦白随便找了个借口,说他今日要去还恩寺为他娘祈福。   秦白想让寺里的高人看看他的戒指,能不能加固封印。   他最近晚上老做噩梦,梦里他陷入火海,不但不想着逃命,还挥剑自刎。   就他么离谱!   他这么怕疼又怕死的人,怎么可能自刎。   秦白沿着走廊碎碎念,然而在大门口撞上他爹,心都快蹦出来了。   “爹爹爹,你你”   秦择呵斥:“仪态。”   秦白立刻闭嘴站好。清了清嗓子,他才终于说出完整的话:“爹。您去哪儿?”   秦择:“还恩寺。”   秦择大概猜到秦白的想法,他想趁机撞破,省得他担心这傻儿子又干出什么事。   秦白苦了脸,他爹是故意的吧,就是故意的吧。   还恩寺在城外,从秦府过去,大概要近一个时辰。   夏秋交替时,温度也没降下来,马车角落里放两个大冰盆也不够,秦白一会儿喝茶,一会儿擦汗,就没老实停下来。   跟他爹坐一辆马车,怪别扭的。   秦白努力转移注意力,想起了他的笔友。   说起来,秦白跟他的笔友也是不打不相识。当初因为《修仙》一书,秦白和对方在书肆的留言板上唇枪舌战,谁知道中间哪一步变了,两人的关系就缓和了。   溯源的话是真的很多,每次寄来的信封都厚厚的。不过秦白也习惯了,不觉得烦。   马车轻轻摇晃,秦白这些日子劳心费神,很快就睡了过去。   观众们也在热闹讨论着。   世上不是只有好人,也同样不是只有坏人,很多时候都是五五分。   其中极善和极恶的又都是少数。   或许有的人才骂过秦白,下一秒又对秦白改观。也有的人单纯欣赏秦白的容貌和性格。很少的一部分会追着秦白骂。   【小秦睡着了好可爱啊。】   【虽然但是,大秦都不给小秦靠一下吗,我就看到小秦的脑袋一下一下靠车壁上,别搞出脑震荡了哈哈哈】   【孩子大了,不好意思吧。】   【你们都看小秦,我觉得大秦更有韵味。自从他坐上马车,背一直挺直的,好有仪态啊。】   【呵呵,伪君子…】   评论中,有人陆陆续续打赏,不过金额都比较小。这种太日常了,没有兴奋点。   随着时间过去,马车在还恩寺山脚停下,父子两人下车,步行上山。   石阶打扫的很干净,两侧的鲜花盛开,草木翠绿。空中有淡淡的香气弥漫,令人精神一震。   秦白动了动鼻子:“爹,这好像是桂花香。”   他揉了揉肚子:“我想吃桂花糕。”   秦择:“庙里有。”   秦白眼睛一亮,登时加快了速度。他仗着人年轻,快速攀登,跑出一大截还回头看他爹。   “爹,需要我扶您吗?”   秦择挑眉。   他没应,秦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在石阶上玩耍。然而走到后半部分时,他就力乏了。   反观秦择,气定神闲,不疾不徐。   秦择瞥了他一眼,眼睛黑亮,眼底却含了揶揄。   秦白不服气,可又无力反驳,郁闷坏了。   秦择微凉的声音传来:“知道,龟兔赛跑否。”   秦白:……   秦白跟着他爹终于进了庙宇,庙里的菩萨宝相庄严,秦白对此没有研究,也分不清谁是谁。   反正每个蒲团上跪下磕头,求菩萨们保佑他娘就是了。   【无语了,太愚昧了。】   【与其跪石像,还不如跪我们呢。石像可没治疗液。】   【前面说话真恶心。】   【大秦呢?】   ……   今日来庙里祈福的人不少,大多数同秦白一样,对着佛像叩首。   秦择在人群后静静站着,等秦白磕完了一圈,脑袋都晕乎了时候,秦择带着人去捐香油钱。   父子俩都很大方,僧人特意感谢了他们一番,秦白趁机道:“敢问了尘大师可在庙里?”   秦白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弟子有事不明,恳请大师解惑。”   “施主稍等。”   一刻钟后,僧人引着秦氏父子去了后院。   禅房门外,僧人微微颔首:“施主,住持就在里面。”   他退后两步,然后转身离开了。   秦白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偏头对他爹道:“爹,我能不能单独跟大师待一会儿。”   秦择抬脚去了院中,在石桌旁坐下。   秦白松了口气,他整理了一下衣摆,然后轻扣门:“大师。”   禅房里面传来慈祥的声音: “小施主进来吧。”   秦白推门而入。   入目是一个蒲团,大师平时应该在此打坐。   禅房里摆设很简陋,左边开了一个耳房,内置矮几,一位胡须皆白的老人坐于其后。   见到秦白,对方笑着点头,邀请秦白坐下。   随后,秦白的面前呈上一盏茶。   住持声如暮鼓,温厚有力:“秋燥,小施主饮一杯青茶,去去火。”   青茶,顾名思义为青褐色。出名的有铁观音,桃仁。   秦白呷了一口,居然是水仙。茶汤浓艳,带着特有的花香,滋润清爽。茶汤下肚,好像将秦白这一路走来的热意和燥意都拂走了。   秦白放下茶盏,笑盈盈道:“大师这里的青茶真别致。”   住持:“施主喜欢,回程时可捎带些许。”   秦白感觉跟住持更亲近了点,有些人就是这么神奇,明明他们都没说过几句话,就是觉得可亲。   秦白摩挲了一下戒指,试探道:“大师,我最近经常做噩梦。”   “不知施主梦到了什么。”   秦白糊弄道:“太多太杂了。我记不清。而且我做噩梦就是从我戴上这个戒指开始。”   观众们   【???】   【!!??】   【艹!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没啥想法,我就想知道第一科技公司怎么想哈哈哈哈哈】   星际直播公司的工作人员脸都绿了。   秦白把手上的戒指取下来,递给住持。   戒指样式十分古朴,有一种深年的厚重感,花纹形至中间时,呈包围之态。   住持举着戒指端详。   秦白偷偷看了一眼禅房大门处,然后才小声道:“大师,这里面有精怪。”   “大师能否除了他们。”   不止观众们无语,院中窥屏的秦择也很无语。   这傻儿子怎么记吃不记打。   秦白是不相信戒指里的“精怪”了,但是这还恩寺的大师跟秦白有交情吗?   住持沉吟道:“施主可知里面是什么精怪?”   秦白刚要回答,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秦择蹙眉:“精怪?”   秦白:???   秦白:!!!   【露陷了,啊啊啊,我喜欢。】   【秦白,告诉你爹真相,多好的机会!】。!打赏机甲x3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打赏星舰x1   草莓蛋糕打赏五色花x100   芋圆波波打赏光波剑x10   清深打赏五色花x300   柳儿打赏……   秦白像个弹簧似的跳起来:“爹,你不不是在院子里吗?”   秦择:“闷热。”   秦白欲哭无泪。他怎么这么背啊。   秦择大步过来,朝大师颔首,然后也坐下打量那枚戒指。   住持把戒指给他,秦择锐利深沉的目光透过戒指,仿佛直视观看的观众。   爆炸的评论都停滞了。   随后秦择挪开视线,看向秦白,示意他解释。   秦白现在烦躁的恨不得薅自己头发,但是他不能。   面对住持温和的眼神询问,和来自他爹压迫性的视线。   秦择破罐子破摔:“就是,戒指里面有东西。”   秦择嗤笑:“荒谬。”   “子不语,怪力乱神。”   秦择起身,对住持微微欠身,然后拿着戒指走了。   秦白忙不迭跟他身后撵去。   住持不恼,慢条斯理饮了一盏茶。   后院雅静,古树环抱,别说是初秋,便是盛夏最炙热之时,院中也是清凉舒适。何来闷热?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住持摇了摇头,低笑道。   另一边,秦择拿着戒指大步下山,秦白也顾不得腿酸,咬着牙追了上来。   “爹,爹,你听我说。”   “爹,爹…”   “爹,我可以解释!”   秦择转身:“你解释。”   秦白一噎:“我,我”   他半天“我”不出来,秦择当着他的面,把戒指戴到了手上。   秦白急了:“不可以,爹,那个戒指很危险。”   秦择轻易闪开:“你懂事后,还给你。”   撂下这句话,秦择上了马车。 第51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09   ……   秦白暗骂了一声, 也跟着上了马车。   隔着一个小小的矮几,父子两人在马车里对坐。秦白目不转睛盯着他爹的手……手上的戒指。   那不是扳指,所以他爹是戴在左手食指上, 别说, 还怪有气质。   等等, 重点不是这个啊。   秦白都对自己无语了。   他干咳一声, 然后试探道:“爹。”   秦择抬眸,目光锋利如刀, 把秦白后面的话都堵了回去。   秦白:救命呜呜   观众们这会儿跑去@直播公司,问他们怎么处理。   直播器是有一次更改【主播】的机会,但只有一次。   而且成本高昂。   “组长,怎么办啊, 有人怂恿着让换了直播器的主人。”   组长摇头:“不成。”   “秦白他爹不好糊弄。”   他们就是靠神仙之说忽悠土著,秦白他爹压根不信这些,还比秦白冷静, 比秦白聪明。   如果更换【主播】, 对他们只有害没有利。   听完组长的忧虑,其他人也沉默了。随后有人小声咕哝:“可秦白现在还想除了我们呢。”   众人:……   所以, 到底是哪一步没走对哩。   他们以前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画面里, 父子两人相顾无言。   秦择正襟危坐,敛目沉思。哪怕是穿的常服,也打理的平平整整,头发齐齐梳在脑后, 用一根卯酉簪固定。   他的脸上有岁月的痕迹,尤其是眉心,印刻了深深的纹路。然而这样一个饱受岁月洗礼的人,不但没有如老树皮般丑陋, 反而有种由内而外的气质。   看着他,让人联想到洪钟,联想到立于陡峭岩石间的劲松。   风骨铮铮。   组长见状,头更疼了:“现在对外先装傻。”   其他人应和。   直播间打赏的人暴增,秦白的星币也飞快上涨。   然而没有意义,无论多少钱,面对直播公司定的物品价格,永远差一截。   秦择决定暂时晾对方一段时间,这时候就看谁先沉住气。   供不应求,供大于求…   秦择盘算着事情,忽然车身一晃,外面传来车夫的惊吼声:“大胆,车内是朝廷命官!”   同时,抱墨已经探进了车内,急道:“老爷,少爷,有刺客!!”   说话间,一个黑衣人已经冲了上来。车夫根本来不及躲,眼看要被砍杀,忽然一个矮几从车内飞出,直砸刺客。   紧跟着,众人眼前一花,一道矫健身影蹿出。   抱墨还以为是他家少爷,心道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结果定睛一看,居然是老爷。   抱墨跟秦白大眼瞪小眼,秦白喝道:“愣着干嘛,快帮我爹。”   他抄起茶盏茶壶,朝那些黑衣人扔去。然后刚要跳下马车,被秦择喝住。   秦择一个巧劲,夺了刺客的刀,反手一杀,鲜血飞溅。   他冷声道:“秦白,别添乱。”   随后又吩咐:“抱墨,护住少爷。”   车夫取了脚凳也朝黑衣刺客丢去,可惜杯水车薪。   秦白默默数了一下,居然有十个刺客。他爹哪扛得住啊。   而且有刺客朝马车涌来。秦白直面刀锋,人都吓傻了。平时那三脚猫功夫,秦白根本使不出。   抱墨飞身抱住秦白,甘当肉盾,抱墨心道,他也算忠心护主了。   然而“闷”的一声,一把刀直插刺客后心,当即毙命。   秦白抬眸看去,他爹刚收回手,赤手空拳与其他刺客缠斗。   他推开抱墨跳下马车,捡起刺客的刀,去支援他爹。   结果没走两步,秦白跟一个刺客打斗中,他的胳膊就见血了。秦白痛的嗷嗷叫,艰难逃命。   【小秦,救命救命!】   【妈妈呀!】   寒光一闪,刀子直朝秦白脖子砍来,他险险避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秦择眸光一沉,以拳成爪扣住面前刺客的脖子,用了个巧劲儿,对方就咽了气。包围之势顿时被秦择撕开一个口子,他飞身朝秦白而来。   父子两第一次那般默契,一人刚抬手,另一人就把手里的刀递过去了。   解决了三个刺客,还剩七个,他们的目标是秦氏父子,对两人攻势越发猛烈。抱墨和车夫反而是安全的。   刀刃相击,秦择手里的刀很快出现了缺口,寒芒闪过,秦择左边小腿就多了一道伤痕。   观众们吓坏了。   【杀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嚎了。小秦大秦恐怕也得交代了…】   【救命救命!!】   球球打赏星舰x5   哗啦啦打赏机甲x10   【愣着干啥,快给人打赏,让小秦买武器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打赏爆发式增长。   秦白也终于想到了这茬,心里狂呼:“精怪,精怪出来。”   工作人员立刻对线:“在。”   秦白想也不想道:“我还有多钱,算了,你自己扣,给我两把武器。”   工作人员弱弱:“……只能买一把。”   这话一出,立刻遭到观众们的疯狂辱骂。   几百万星币就只买一把破匕首,想钱想疯了吧。   秦白不知内情,立刻应道:“一把也凑合!!”   下一秒,秦择手上戴的戒指上方忽然出现一把匕首。   把对面的刺客都惊了一下,秦择抓住对方短暂失神的机会,一匕首插进对方脖子里。   刹那血涌如柱。   不得不说,这把匕首哪怕在星际里常见,但是在时下却是精良中的精良,削铁如泥。   秦择跟刺客照面时,短兵相接,秦择手中的匕首安然无恙,对方手里的武器断成两截。   不到两刻钟,剩下的刺客也解决完了。尸体躺了一地。   秦择今日穿了一身钴色的衣裳,鲜血将其染就了更深沉的颜色。   秦白紧张极了:“爹你怎么样?”   秦择先扫了一眼秦白的胳膊,秦白伤在左手,秦择用匕首划破自己的衣裳,用布条给秦白捆扎,随后才顾自己。   秦白眼泪都跟着下来了,可是少年人不好说矫情话,只好谈其他的:“爹,你好厉害啊。”   “你什么时候习武的?”   秦择淡淡:“君子六艺。”   秦择伤在腿,走一步,眉头就紧蹙一分。秦白赶紧跑去扶他,被秦择推开了。   抱墨和车夫上前,“老爷,小的扶您吧。”   秦择由车夫搀扶着,吩咐抱墨去检查尸体。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线索。   可惜一无所获。   车夫犹豫道:“老爷,不如先让抱墨去报官。”   “是啊爹。”秦白也凑过来:“这些人居然敢刺杀朝廷命官,太无法无天了。”   秦择拒绝了:“先离开,此地。”   秦择和秦白重新上了马车,秦择摩挲着手里的匕首。   秦白小心观察他,思考着怎么应答。然而秦择什么都没问。他只是把匕首妥善收好。   匕首出现时,秦择的身体背对马车方向,所以抱墨和车夫都没看见匕首是怎么出现的。   至于看见这一幕的刺客,都死了。   马车飞快进京,抱墨拿着秦府令牌飞奔着去报了官。   听闻父子俩遇刺,王氏吓坏了,晚些时候秦择的同僚也收到消息来看他。   刑部尚书圆润的脸上都是担忧,关切了一番后,暗示秦择运气不好,不如去庙里拜拜。   秦白心道,他们今天刚从庙里出来。   因为秦择有伤,其他人送了东西说会儿话就走了。   临走前,刑部尚书对秦择保证道:“你好好养伤,只要你干的动,刑部侍郎的位置,本官一定给你留着。”   秦择拱手:“多谢大人。”   他话少,但神情诚恳,刑部尚书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走了。   这个时候,一直被挤在角落里的秦白才上前,扶着秦择回了屋,在榻上坐下。   秦白犹豫唤:“爹。”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天直面刺客,他才知道他有多废。   旁人都是指着儿孙大了,照顾老人。他们家里,反要他爹来护着他。   一直嘻嘻哈哈的纨绔,少见的感到羞愧,低着头都快无地自容了。   秦择摩挲着戒指,开口:“以后。”   秦白抬起头。   秦择目光平和,“可愿,刻苦习武?”   秦白点头如捣蒜,“儿子再也不偷懒了。”   王氏让人熬了补汤来,正好听到这番话,眼眶湿润。   “娘。”秦白去迎她。   王氏拍拍他的手,“好孩子。”   “今天吓坏了吧。”   秦白摇头:“没有,爹一个能打十个。”   王氏脸上的神情微变,很快又恢复正常。   丫鬟把补汤舀出来,秦择和秦白单手端着汤碗饮了。   秦白咂咂嘴:“娘,这是燕窝鹧鸪汤吧。”   王氏眸光一软,捏捏儿子的脸:“就你嘴巴精。”   她拍拍儿子的肩膀:“今儿你也受罪了,快回去歇着吧。”   “娘,我”   王氏温声催促:“乖,回吧。”   “喔。”秦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王氏让其他人也退下,她在秦择旁边坐下。   两人对望,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王氏忽而红了眼,泪水止不住的涌出。   秦择迟疑了片刻,还是伸手拍拍王氏的手:“我无事。”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王氏低下头,眼泪砸落。   两人说了会儿话,王氏忽然道:“晚饭,妾身让人给老爷准备您最喜欢的蜜酿肉如何。”   秦择动作一滞,随后道:“无需,清淡即可。”   王氏睫毛颤动,深深看了秦择一眼,而后才应了声好。   离开正屋,王氏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大哭。   丫鬟以为她是伤心老爷和少爷受伤,连声安抚。   当天晚上,王氏又病倒了。秦白主动站出来担事,一边安排人去请大夫,一边去守着他娘。   秦择露了一面,随后被秦白叫人扶回了屋。   【秦家人真不容易,病的病,伤的伤。】   【话说小秦真的不再争取一下吗,他娘的身体真的好弱啊,需要治疗液。】   【我服了,父子俩都受伤了还要去顾着她。】   【拜托,小秦他娘也不想啊,谁愿意自己生病啊。】   大概是秦家太凄风苦雨,好多人出于同情心理,都愿意打赏。   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秦白的个人账户又有了800w星币,而且这数量还在涨。   秦择靠在软榻上出神,实际在跟系统对话。   今天这出刺客来的巧,他们这边正调查杨举人的案子,就遇刺了。   还有今天刑部尚书那番保证,只要他干得动,刑部侍郎的位置还是他的。   谁在想这个位置?   不,想这个位置的人很多。应该换句话说,谁有那个能力和迫切心想打这个位置的主意。   秦择心里锁定了人选。   系统忽然道:“王氏看出来了。”   秦择默了默,随后道:“意料之中。”   夫妻几十载,王氏看出来才正常。   “放心,她比很多人都通透。”   原剧情里,王氏若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肯定能及时把秦白带回正途。   可惜了。 第52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10 ……   “都死了?废物!”   “主子息怒, 恳请主子再给属下一个机会。这次绝不会再让对方逃脱。”   屋内没有动静,许久才传来一道阴狠的声音:“最后一次。”   “是。”   ………   次日,秦择将秦白唤来, 跟他分析昨日遇刺之事的缘由。   秦白又惊又怒, “太过分了, 此事我一定深究。”   这会儿两人离的近, 工作人员终于能联系上秦白,告诉秦白他现在的星币数量, 忽悠他买东西。   “你现在能买一瓶低等治疗液了。你不想帮你爹吗?”   秦白当然是想的,可是戒指在他爹那里。   紧跟着秦白又想起昨日凭空出现的匕首…   不管了,拼了。   “爹,之前的神药。”他犹豫的看了他爹一眼。   秦择取下戒指, 晃了晃。   秦白讪讪:“爹您真聪明。”   “爹,它刚才跟我说,可以给我们一瓶治疗液, 就是那个神药, 有了神药,您的伤就”   “秦白。”秦择叫住他, 语气不算严厉, 却让秦白瞬间住了嘴。   秦择目光如炬:“我教的,忘了?”   “没有。”秦白狡辩:“现在情况不一样。您需要神药。”   秦择反驳: “我不需要。”   “秦白,我死不了。”   这话有些重了,秦白有点伤心。他只是关心他爹。   秦择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桌案:“欲.望无尽,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你想骗自己,到何时。”   秦白低下头, 垂在身侧的手羞愧的攥紧。   头顶严厉的声音继续传来,“秦白,永远靠己,方是正道。”   “朋友会走,世事会变。我也会死。”   秦白猛的抬头,瞳孔巨颤,他无法想象为秦家顶起一片天的父亲死了是什么样子。   他瓮声瓮气道:“爹不会死。”   秦择:“会。”   不等秦白反驳,秦择道:“但我尽量,活长点。”   他像是要安抚秦白一般,努力的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   秦白噗嗤一声乐了,随后又收敛笑意。   【妈呀,这个土著也太清醒了。】   【不愧是大秦。】   【大秦争取把直播公司气死哈哈哈哈哈哈】   布灵布灵打赏光波剑x20   大秦好酷打赏星舰x5   ……   收下我的膝盖打赏星球x1   【!!!】   【真正的土豪出现辣!!】   星球,一颗100w星币。   秦白的个人账户,现在又有1800w星币了。   直播公司馋的要死。他们一个劲游说秦白,可秦白刚被他爹训了,哪里会搭理他们。   秦择对秦白挥挥手,让他退下。   没有了戒指,秦白心里一肚子话只好跟他的笔友说。   树叶淡黄,大开的窗户前,少年执笔写下自己的苦恼烦闷。   ‘溯源明鉴’   ‘数日无声,君可安好。某近日多事烦忧…’   他们没有暴露真实身份,秦白畅所欲言。   他现在勉强算有一点心眼了,很多事模糊处理,主要还是说他跟他爹娘的关系,他觉得xx家的xx怎么怎么样。   秦白很喜欢他娘,因为他娘温柔,疼他,让他止不住亲近。秦白敬畏他爹,又渴望得到他爹的肯定。   现在再加一条,他想成为他爹那样的人。   秦白迟疑了片刻,然后在信纸上写下【君子六艺】四个大字。   说来他好歹也是皇子伴读,结果啥都拿不出手。这么多年苟下来了,还是看了他爹的面子吧。   秦白一不注意就写多了,然后让抱墨出府给他寄信。   秦白不知道,这封厚厚的信绕了一圈,最后回到了秦府的书房。   前后脚的功夫,一个灰扑扑的男子进了秦府后院,随后秦择匆匆出府,赶往刑部大牢。   因为秦择的关照,杨举人最近过得还行,他现在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笃定秦大人会帮他申冤。因为不这样想,他一天都坚持不下去。   今日,他刚用过午饭,狱卒就开了门。   杨举人看着冷面肃然的狱卒,心都提起来了。这几人面生得很,他根本没见过。   “你们想干什么。”他本能的往后退。   为首的狱卒冷笑:“听说你在狱中闹事,我等奉命惩治。”   对方挥手,立刻有两个狱卒上前把杨举人抓起来拽出了牢房。   杨举人慌了,忙道:“大理寺已经审理过了,你们不能对我用刑。”   为首的狱卒嗤笑:“你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不能。”   话落,一记杀威棒凶狠的打在杨举人背上,让他瞬间白了脸,缩成一团。   两个狱卒拖死狗一般,将他绑在刑架上,杨举人刚要说点什么,一鞭子毫不留情打在他胸膛,破烂的衣服更烂了。皮肉绽开,那股痛直蹿到骨头里。   紧跟着第二鞭子袭来,第三鞭子…   牢房里发出凄惨的叫声。   “你自己找死,莫怪旁人。”话落,一桶盐水凶猛泼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狱卒用火钳挑着碳火,让火烧的更旺,然后将烙铁置于其上。   杨举人被绑的结实,身上的疼痛未散,他惊恐的看着狱卒拿着烧红的烙铁朝他走来。   狱卒扯出一个狞笑,举起了烙铁   “放肆!”一声暴喝自昏暗的通道而来。   秦择一身紫袍庄严肃穆,疾步而来。   几个狱卒都吓了一跳,“秦,秦大人。”   秦择扫了几人一眼,面沉如水:“你们是谁?”   “回,回大人话,我等刚入职。”   此时狱卒头头也跑了来,“秦大人,您怎么来了。”   秦择直面他:“这几人,刚入职?”   狱卒头头心中叫苦,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啊。”   秦择眯了眯眼,扫过几人,几人都飞快低下了头。   秦择又问:“为何动私刑。”   “这,这个…”狱卒头头支支吾吾,半天回不上话。   秦择不跟他计较,让人去请大夫。   狱卒头头道:“秦大人,杨传是死刑犯,秋后问斩,您何必呢。”   这离问斩,也就大半月功夫了。   刑架上的杨举人费力的抬起眼皮看向秦择,他此时实在狼狈,头发乌糟,浑身血痕,却把满腔希望都放到了秦择身上。   他不甘心背着污名死去。   他疯狂渴望着有人为他申冤。   观众们也有些不适,觉得杨举人被打的好惨。   【秦择帮帮忙吧。】   【还好咱们星际废了私刑。】   不少人打赏,虽然知道秦择也不知道。   秦择没有理会狱卒头子的话,叫人把杨传放下来带回牢房。随后让大夫为其诊治。   杨传躺在稻草上,虽然虚弱,眼睛却十分亮:“多谢大人。”   秦择把那几个狱卒带走问话,结果中途对方想跑,被秦择给拿下。   随后秦择去见了刑部尚书,直言自己身体好了,可以回来任职。   刑部尚书担忧他的身体,但秦择态度坚决,刑部尚书只好同意了。   谁料秦择一回来任职,就给了尚书大人一个“惊喜”。   秦择要为杨传翻案。   刑部尚书的胡子都跟着抖了抖,看着自己的得力下属:“你说什么?”   秦择严肃道:“大人,杨传有冤。”   刑部尚书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委婉道:“此案,大理寺已经审理落定。”   秦择摇头:“下官职责,防冤假错案。”   “大理寺,不是神。”   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捻着自己的胡须,想对秦择说点什么,可对上秦择坚毅的目光,最后又住了口。   沉默良久,刑部尚书还是道:“你可知这其中艰难。”   秦择:“下官知晓。”   刑部尚书揉了揉眉心,“随你罢,但此一事,本官不能帮你什么。”   他是摆明要把自己摘出去。但同样的,也不会阻拦秦择。   秦择深深一揖,然后大步离去。   刑部尚书看着秦择的背影,许久一声叹息。   次日朝堂上,秦择当堂奏明此事,朝堂哗然。   大理寺率先跳出来反驳,秦择力扛众人,又对天子阐明案件的种种疑点。   “圣上,您治下,是一个清明,的国朝。是国泰民安,是海晏河清。此太平盛世,若有冤案,岂非寒,天下人心。后世史书,如何书写?”   秦择一撩衣袍跪下,“臣食君禄,分君忧,不愿也不能,任冤案发生。叫小人,给圣上泼污,毁圣上清誉。”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秦子肃。胡搅蛮缠,不知所谓!”   “你这般说法,岂非质疑我大理寺眼瞎心盲。”   秦择淡淡:“马有失蹄,人有错漏。皆在常理中。”   大理寺少卿被气了个倒仰,双目喷火,若非在朝堂,恐怕都要提着拳头揍他了。   四皇子眼神阴郁。   三皇子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认为秦侍郎说的有理。”   “杨传一案,事关三位举人,大意不得。”   “儿臣自荐,恳请父皇允许儿臣接手此事。”   四皇子紧跟其后:“父皇,儿臣也愿接手此事,定要查个明白。”   天子坐高位,审视众人。   观众们看的津津有味。   【还是跟着大秦好,这才有意思。】   【打起来打起来,就秦择的武力值,能把这群老头子掀翻。】   【当皇帝好威风啊,羡慕。】   叮叮当当打赏五色花x100   口粮呢打赏玩具飞机x50   口粮呢打赏玩具飞机x100   球球打赏……   少顷,天子颔首:“此事交由三皇子和四皇子调查,秦侍郎协助。”   大理寺少卿不服,然而大太监高唱:“退——朝——”   出了金銮殿,大理寺少卿就叫住了秦择。   “秦子肃,你当真要与我大理寺难堪?”   秦择面色平静:“在下一生,只求公正。”   大理寺少卿气冲冲走了。   三皇子倒是对秦择很有好感,上前道:“秦大人,之后的日子一起共事,还望大人指教。”   秦择拱手:“下官不敢。”   说着“不敢”的人,片刻就把三皇子抛之身后远去了。 第53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11 ……   杨传一案由三皇子和四皇子共同重新审理, 杨传自然也从刑部大牢调去了大理寺。   一同带过去的还有之前四个对杨传动私刑的“假狱卒”。虽然对方和狱卒头子都咬死了不认,可让他们道出来历,一个两个又哑声了。   四皇子提议严刑拷打, 不信对方不招。三皇子沉默, 算是默许了。   秦择也没意见。   奈何四个狱卒的嘴硬得很, 一通拷问下来, 观众们看着都疼。   【会不会他们真是冤枉的。】   【我也觉得,之前杨传喊冤, 秦择信了。现在狱卒喊冤,秦择为什么不信。】   【双标666】   【……可别带节奏了,虽然我也觉得上刑不好,但是这几个人说话前后矛盾。】   【对啊, 有些人跟着装傻。】   眼看今日又无所获,四皇子叹道:“秦侍郎,不如先将他们收监吧。”   秦择颔首。   三人离开了大牢。   三皇子眉头紧蹙, “看来还是要从其他地方调查。”   大理寺当初的判决上写着, 杨传先杀同窗,被人撞破, 再杀第二人。   三人虽是书生, 但同为男子,况且人求生时,潜能是不可估量的。   第一受害人或许没防备,但第二个受害人可是亲眼看见所谓的凶案, 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没反应。   然而据当时的客栈掌柜所说,杨传被抓走时,除了头发有些散乱, 身上并无外伤。   秦择用最精简的语言,说出这些疑点。   三皇子眼睛一亮,“秦大人说的对,本殿这就带人去当初的凶案客栈。”   三皇子想邀请秦择一道儿,但秦择说他还要回去翻看卷宗,与三皇子分开了。   四皇子笑道:“三皇兄,不若我同你一道。”   三皇子应下。   然而三皇子一行人去的时候,当初的客栈早已经闭门谢客。问起旁边的铺子才知道,这家客栈的掌柜被吓疯了,东家嫌晦气,就不开了。   隔壁铺子的小二神秘兮兮道:“听说,里面是有那什么…”   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再问下去,就扯到神鬼之说了。   三皇子见状,干脆令人破了客栈大门,他要亲自去案发现场看一下。   大理寺跟来的小吏跟三皇子“还原”案子经过。   “杨传将他同窗哄来,酒三杯下肚,然后趁对方不注意,拿花瓶砸了同窗的头…”   小吏说的绘声绘色,如果秦白在这里,肯定会吐槽对方不去说书可惜了。   待对方说到一半时,三皇子叫停。   “既然他们是在屋里,又怎会让人撞破。杨传有心害人,肯定会把门窗关紧。”   小吏一愣,“回三殿下的话,据杨传说,他当时太慌了,所以门没关好。”   三皇子面无表情看着小吏。   三皇子就是不识俗物,也知道这个解释立不住。   四皇子劝道:“三皇兄,臣弟倒觉得小吏说的有几分道理。”   “春闱在即,杨传的心情肯定急迫。人在焦急中容易出纰漏。”   三皇子不置可否。   他坐到了当时杨传的位置,然后又叫一个侍卫坐到杨传同窗的位置。   三皇子按照小吏“还原”现场的说辞,起身慢步走,然后拿起花几上的瓶子。   他做势要击打侍卫头部时,顿住了。   因为他跟侍卫是对坐,起身后,如果装作如无其事的拿花几上的花瓶,左手最近。但杨传不是左撇子。   三皇子对此提出质疑,小吏额头冷汗直冒。他下意识看向大理寺正。   大理寺正捋了捋胡须,“这很简单,只要杨传转半边身子就行了。”   “三殿下,杨传哄的他同窗喝了酒,人在醉酒时,迟钝又茫然,别说杨传只是转个圈,他就是当着受害人的面拔出匕首,受害人可能都反应不过来。”   这番说辞不无道理,三皇子暂时接受了。   不过,他将秦择提出的疑点说出来,大理寺正眼神飘忽,随后道:“据杨传的口供说,他杀人后跪地忏悔,让第二个受害人放松了警惕,然后一击毙命。”   这下大半疑点都有了解释,但三皇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另一边,秦择换了装扮,亲自去了下九流之地。   那四个狱卒不是京城口音,胆子大,不是普通人可比。   走正经路子不行,只好试试其他的。   观众们看的目瞪口呆。   【以后谁再说古代没易容术,我跟谁急。】   【大秦nb】   好多人看的那叫一个激动,本以为秦择是个严肃的君子。没想到对方扮其混混来惟妙惟肖。   虽然还是一样话少就是了。   观众们纷纷动动小手,大方的给了打赏。王氏太弱了,他们还是希望秦择能买到治疗液,给王氏治疗。   咳咳,虽然观众们也有一点小小的私心。   他们还是想知道秦择是不是真的能抵住诱.惑。   现在秦白的个人账户上有两千四百多万星币了。   工作人员弱弱道:“组长,真的不更换主播吗?”   组长咬牙:“不。”   秦择在混混堆里待了几天,很快有了消息。他立刻将此线索告诉给了三皇子和四皇子。   三皇子喜出望外,“秦侍郎,你这个线索来的太及时了。”   四皇子垂下眼,低声附和。   秦择微微颔首,他一张脸上难掩疲惫之色,三皇子劝他歇一歇。   秦择想了想道:“殿下,犬子此前,接触此案。”他顿了顿,随后正色道:“殿下不嫌,供殿下使唤。”   三皇子眉开眼笑:“那当然好,本殿怎会嫌弃。”   他看着四皇子:“我记得,秦公子是四弟的伴读吧。”   四皇子嘴角扯了扯,算是回应。   本朝皇子十六出宫立府,秦白很快就不是四皇子的伴读了。   秦择刚要离开,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秦侍郎——”   三皇子离的近,及时把人扶住,“来人,传太医。”   经过太医诊治,三皇子才发现秦择身上有多处刀伤,因为没有好生治疗,如今已经恶化了。   三皇子身边的随从低声解释了几句,三皇子脸色更难看。   “简直是荒唐,天子脚下还敢刺杀京官?!”   四皇子担忧道:“秦侍郎鞠躬尽瘁,本殿很是佩服,可他如今伤成这样…”   三皇子抿了抿唇,“秦侍郎不是说他儿子也调查此案吗,不如由他儿子暂时接任。”   “这…”四皇子看着秦择苍白的脸,眸光晦暗:“恐怕不合规矩吧。”   “无妨,事急从权。”三皇子认真道:“我与父皇去说。”   于是秦白还没来得及心伤他爹的伤情,就被赶鸭子上架。   他、他从来没办过案啊。   秦白有好多话要说,可惜戒指在他爹那儿,他的好笔友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他消息。   秦择把戒指暂时收捡,观众们只看到黑漆漆一片。   秦择有件事要先处理了。   当王氏给他送药时,秦择让其他人退了出去。   屋内只有两人,今日天气不算好,屋内光线更暗。   秦择躺在床上,盯着褐色的药汤:“秦夫人想知道什么?”   王氏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抬头,随后又像花朵凋零般,身体慢慢垮了下来。   她的眼眶泛红,却没流泪:“不必,夫君都托梦告诉我了。”   秦择诧异。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见。   王氏搅着手帕,犹豫道:“阿白他,我梦见他在火海中”   王氏嘴唇颤的厉害,嘴巴开合好几次,才道出后面的话:“他自刎了?”   秦择不语。   王氏没等到回应,急急抬头看他,只瞧见那张熟悉的脸上是一片平静。无悲无喜,不通万物之情。   王氏手帕一下子扯紧,而后又颓然的放下。   良久,她缓缓道: “我夫君…”   秦择:“他生前兢兢业业,无愧天地,自有他该得的福报。”   其实这话是安王氏的心,秦择也没把握。   王氏点点头,起身走了。   之前刚发觉眼前人不是她夫君时,王氏病了一场,但在浑浑噩噩时,看到了她的丈夫。   少年夫妻老来伴。   她的丈夫跟她说了好多话,也告诉她,他多年寡言的原因。是因为口吃。   王氏并不意外,以前她就有猜测了。   然后画面一转,梦里丈夫彻底没了,秦府只有他们孤儿寡母,阿白被精怪引诱,干下祸事,最终反噬自身。整个秦氏一族都被牵连。   王氏被生生吓醒。   后来她仔细回想近日种种,发现那顶着她丈夫身的“人”,有意在教导阿白,引阿白回正途。   王氏恍惚以为,那就是她的丈夫。   她宁愿相信,这么多年丈夫对她藏拙,她还不够了解丈夫。   可是王氏身为女人的直觉和蛛丝马迹,让王氏无法自欺欺人。   只有梦里,丈夫真切宽慰她,让她别怕,一切都会好的。才让王氏稍稍安心。   且走一步看一步罢。 第54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12 ……   王氏那边处理好了, 秦择安心应对秦白。   太医来了秦府好几次,秦择身上的伤做不得假。最后天子也就默认了秦白接替其父之务,与两位皇子共同查案。   秦府, 秦择把戒指藏在地底, 观众们入目漆黑, 好多人坚持不住就跑了, 还有人跑到直播公司底下闹。   可惜没什么用。   秦白天天出府奔波,戒指离秦白太远, 指望不上。组长心一横,决定更换主播。   于是,某天秦择刚用过药汤,脑海里就多了一道声音。   秦择很快跟对方聊起来, 得知换主后,秦择问:“阿白之前的,打赏呢?”   组长:真是个好问题。   于是两方协商, 晚上秦白回来后, 就把个人账户里的几千万星币都用了。   秦白买了一瓶低等治疗液。   秦择跟对方讲价还价又买了一瓶炼□□。秦白所有星币顿时清零。   秦白讪讪:“爹,你不是说这个不能用吗?”   秦择:“你不能用。”   秦白:呜呜呜   他爹怎么这样。   炼□□和治疗液, 秦择让系统检测了, 是没问题的。   不过秦择还是让管家给他带来一条小狗,倒了一点炼□□在食物里,让秦白去喂狗。   主要是做给秦白看。   秦白心里惴惴,然而小狗吃完食物, 什么反应也没有,吃饱喝足美滋滋的睡大觉。   秦白懵逼,怎么没变化?   治疗液倒了一点喂受伤的兔子,兔子很快就好了。   然后秦择才把治疗液给王氏用, 少量多次。   之后小狗也没事,秦择就分三次,把炼□□用在了秦白身上。   秦择辅以中药,倒了三分之一炼□□在药桶里,然后让秦白只着亵裤跳进去。   不多时,秦府上空传来了秦白凄惨的嚎叫。   树上的飞鸟惊起,扑棱几下翅膀忙不迭飞走了。   王氏披了件披风亲自来询问。秦择出面应付,把人劝回去了。   次日天未亮,秦白就被他爹从被窝里提溜起来练武。   也不知道是不是炼□□的功效,秦白感觉自己的视力更好了些。   巳时时候,秦择把他撵出府办事。   而秦府里,观众们听到直播公司的消息,重新涌入。一看发现主播真的换成了秦择。   顿时就有人兴奋的给了打赏。不过五刻钟,秦择的账户上就有了638w星币。   秦择心道这群观众真阔绰。   【大秦,你伤怎么样了?】   【大秦,你不管案子了吗。】   【大秦……】   这些都是点赞高的评论,传到秦择脑海里。   秦择八风不动,平静道:“尚可。”   “管。”   观众们愣了一会儿,才知道秦择在回答问题。   【……真是惜字如金。】   【怎么这么好笑哈哈哈哈哈】   系统有点不适应,宿主太受欢迎了肿么破。   秦白在外面累成狗,他身上没有实职,偏偏又协同两位皇子办事,大理寺那边十分不给面子。   谁让秦择把大理寺得罪了。   秦白就成了那倒霉催的。   四皇子也经常一点小事就使唤他,每每天黑时候,秦白才像头累的半死的老黄牛回家。   管家给他呈上晚饭,秦白吃的可香了,饭量明显见涨。   三刻钟后,秦白被他爹叫走,看着熟悉的药桶,秦白一蹦三尺高,嗖嗖退到角落里,疯狂摇头。   秦择脸一沉,声音一低:“秦白。”   “过来。”   秦白想起上次骨头都被人抽着打一般的痛,说什么也不干。   秦择也不催,就黑着脸瞪他,最后秦白还是没撑住,又跳进了药桶里。   观众们快被笑死了。   【我用炼□□也没这样啊。】   【不知道还以为他很惨】   秦白确实挺凄惨的,后面嚎的都没力气了。脸蛋却十分红润。   秦白叫了小厮进来收拾。   只有炼□□,不会那般痛,秦择添了某些中药材,当然效果也会更好。   系统里面的知识囊括,吊打一万个所谓的异外直播器。   秦择穿越的几个世界,除了做好他该做的事,其他时间都在跟着系统学习。   至于秦白的变化会不会引人怀疑?   秦白年少,他这个时候努力,未来变成什么样都有可能。   不得不说,这孩子还是有一股韧劲。   在又一次被大理寺正挤兑的时候,很有韧劲的秦白爆发了。指着对方鼻子一通骂,大理寺正气的打他,秦白就那么下意识一挡,大理寺骨折了。   这事闹到了两位皇子面前。四皇子压根不信秦白口中的“随便一挡”,意味深长道:“好了阿白,本殿自是信你的。”   秦白是四皇子伴读,四皇子护着他,再正常不过了。   大理寺正差点没气厥过去。三皇子赶紧打圆场,意思意思说了秦白两句,这事就过了。   至此,秦氏父子上了大理寺众的头号黑名单。   张二他们知道后,一边是称赞秦白有魄力。随后又忍不住烦忧,“你还没入官场,就得罪了那么多人,以后可怎么办?”   让秦白去科举?   得了吧,秦白多少斤量,他们还不知道?   只看秦叔有没有法子,给阿白谋一官半职。   秦白回家就这么跟他爹说了,他眼巴巴道:“爹,你会给我谋个什么官?”   秦择:“没有。”   秦白嘴巴微张,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这次秦择也多说了两个字:“靠你自己。”   秦白:……   秦白有点受打击,他以为他爹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儿爱他的。   秦白回去后,就给他的笔友诉苦。秦择看着信封上对他的种种控诉,忍不住笑笑。   他把信件收好,换上官服去了一趟大理寺。   大理寺正还伤着,看见秦择格外不顺眼。   “秦大人真是教子有方。”   秦择敛目:“大人谬赞。”   大理寺正脸色变换,几乎憋成了猪肝色,随后他想到什么,道:“秦公子文武皆不出众,恐怕也只有皇子伴读这点情分了。”   秦择:“大人挂心。”   大理寺正额头青筋直蹦,最后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秦择径直去了大牢,有皇子插手,大理寺没有再对杨传动刑,杨传的精神头还不错,看到秦择时,隔着牢房门,对他行了个大礼。   “秦大人。”   秦择把他扶起来,杨传神情激动,因为翻案的缘故,他原本问斩的日子暂时取消了。   虽然还是不能出牢房门,但悬在杨传头上的那把刀短时间没有了,他真的松了口气。   秦择此来是问些细节,然而提起案发那日,杨传也是知之甚少。   “大人,我当时进屋的时候,唐兄就已经趴在桌上了。他当时只是睡着了。”   秦择: “什么时辰?”   杨传不太确定道:“应该是快酉时了。”   秦择:“如何判断?”   杨传:“当时大堂里很热闹,然后正好有人问何时了,一个小二回的。”   秦择眉头皱的更深。太凑巧了。   “大人?”   秦择摇摇头,之后又问了别的,杨传断断续续回答。有些是他之前重复过很多次的内容。   秦择心里有了数,起身离开。然而在经过“假狱卒”的牢房前时,秦择忽然顿住。   “来人。”他厉声喝道。   立刻有狱卒跑过来:“秦大人,怎么了?”   秦择:“把门打开。”   狱卒犹豫,被秦择一瞪就立刻照做了。   牢门大开,秦择大步往里走,狱卒跟着道:“秦大人,他们只是睡”   话还没说完,被秦择碰到的“假狱卒”就歪倒在脏污的稻草地上。   秦择立刻扫视狱卒头子。   “大人,大人,小人真的不知情。”   秦择不理他,翻看四个假狱卒,随后发现一人还有微弱气息,他双指并拢在狱卒身上点了几下,然后用力扣住对方命门,令人睁眼。   “谁害你!”   “……嗬…红…红柜嗬嗬…坊嗬呃——” 第55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13   ……   “红柜坊?”秦白嚼着这个名字, 忍不住吐槽:“他咋不直说凶手呢。”   秦择斜了他一眼:“棋子,不是真凶。”   想也知道,背后稍微有点能力的人, 都不可能亲自动手跑牢里害人。   风险太大。   但四个假狱卒也只是棋子, 现在成了弃子。棋主的基本要义, 就是防止棋子知道自己。   所以那个假狱卒临死前才会报一个赌坊名字, 引他们去查。   秦白挠了挠头:“这样啊。”   “爹,我知道红柜坊。”秦白积极道:“那是北面有名的赌坊。”   秦择眯了眯眼。   秦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爹, 我我没赌。”   “我就是跟人去看了一眼。”   秦府家风不算严苛,但也有底线。青楼赌场,一律是禁止去的。   但斗蛐蛐,逗鸟这些, 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一个时辰后,秦白站在了红柜坊外。   抱墨小声道:“少爷,老爷真的允许你去吗?”   他怎么不信哪。   秦白也不敢置信, 但的确是他爹的命令。他爹的原意是, 让他来红柜坊查案,探探背后老板。   秦白抹了把脸, 大步走进去。   “公子来玩点什么呀?比大小还是牌九?”   秦白昂着下巴矜傲道:“随便看看。”   抱墨也跟着道:“你一边待着去。”   赌馆里的人:……   赌场很大, 根据功能化成一块一块,秦白就在人群中看其他人赌。   这是很简单的比大小,然而秦白旁边那男人特别点背,十赌九输。不但带来的钱输光了, 还把腰上系的两块玉佩也给当了。   晚上时候,秦白跟他爹说起此事,秦择瞥了他一眼。   “正事呢?”   秦白嘿嘿笑:“放心吧爹,我没忘。但欲速则不达啊。”   秦择眼底墨浓, 忽而道:“有个法子。”   秦择去里屋了一会儿,之后拿着骰子和骰盅出来。   秦白眼睛都瞪大了,“爹你”   秦择在他面前坐下:“大,小?”   秦白面皮抽动:“爹你别闹了。”   秦择从袖里拿出两个金摆件。小猴子和小白菜,拇指大小。   【哇!!好可爱啊!】   【大秦怎么会有这个?!】   秦白也是这样想的,小猴子太可爱了,跟他爹明显不搭。   秦择晃动骰盅:“大,小?”   秦白咽了咽口水,心想这是他爹带头啊。   “大。”   骰盅揭开,五五六,大。   秦择把小白菜给了秦白,秦白兴奋的搓手手。   秦择继续摇骰盅,骰子在盅里发出介于清脆和沉闷之间的响动声,听着还怪悦耳的。   啪地一声,骰盅落下,秦择示意秦白继续。   秦白眼睛放光:“小。”   五五五,同数,庄家赢。   秦白只好把刚赢的小白菜还了回去。   观众们也觉得挺好玩,跟着一起猜。   秦择继续,秦白这次猜大。   他猜对了。   一连十多把,秦白偶尔猜小,偶尔猜大,总共赢了他爹不少东西。   秦择放下骰盅:“感想?”   玩在兴头上的秦白犹如被泼了冷水:“什么?”   秦择:“一无所觉?”   秦白:额   【我知道,虽然点数不一样,但大部分都是大。】   【巧合吧……】   秦白想了想,然后大着胆子去拿骰盅,骰盅内壁细腻,盅内空空,什么都没有。   那只有骰子了。   秦白把三个骰子拿在手中细看,“没什么区别啊”   秦择淡定的呷了一口茶,秦白瘪瘪嘴,只好继续看。   一刻钟过去了,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秦白觉得无聊,随手一丢,骰子在空中滑落,然后落在桌面滚了几圈。   五五六,大。   秦白眸光一动,去看他爹,秦择并未理会他。   秦白拿起骰子,又重新扔了一遍。   五五五。庄家赢。   秦白心中一沉,不死心的继续抛,最后还亲自用骰盅晃,如此几番,只有很小的概率是小。   大多时候是大,然后是同数。   秦择抬眸:“再来?”   秦白把骰子收捡:“再来可以,换骰子。”   秦择手腕一抖,手心滚落三个骰子,这次秦白之前的东西都输了,还倒贴不少。   秦白欲哭无泪:“爹,你收敛神通吧。”   秦择把六颗骰子都扔给他,秦白熬了一夜,终于弄清里面的窍门。   天亮时候,他正要兴冲冲找他爹,忽然灵光一闪。   秦白吩咐抱墨一通,然后他回屋休息了。   晚上时候,赌场格外热闹和疯狂,夜会隐没人们的理智。   刘守承就是其中一个,他在红柜坊待了一天一夜,不但输光了,还欠了赌坊不少钱。现在被赶出了赌场。   他气急败坏的踹着墙角,嘴里骂骂咧咧。   等骂声小了,他才摇摇晃晃的回家,在经过一条胡同时,被人叫住。夜色中他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可骰子在骰盅里摇晃的声音是那么让他着迷。   倏地的一点烛光,映出了半张人脸,但刘守承根本没兴趣,他所有的心力都在小小的骰子上。   随着几十回合过去,骰子依然显示为大。   就算刘守承是猪脑子也懂了。他气匆匆的往赌场冲,跟他差不多的人还有七八个。   一群输红了眼的赌徒毫无理智可言,他们直奔赌大小的地方,抓住摇骰子的人,一通搜寻,果然在对方袖子里找到了好几个骰子。   刘守承把骰子重重拍在赌桌上:“大家快来看,这群龟孙子出老千。”   “有些点面加重了。”   “我们的钱不是输了。而是被骗了!!!”   一石拱起千层浪。   愤怒的赌徒们直接把红柜坊给掀了。往日凶神恶煞的赌场打手被赌徒们按着打。   最后引来了官兵镇压,这事才算勉强平下。   秦白一直在暗中留意,赌场事情爆发时,红柜坊的主事人终于现身了。然而秦白宁愿怀疑自己看错了。   因为红柜坊的主事人是四皇子的表弟。   有些东西,以前没想到就罢了,如今千丝连万缕,秦白想装傻都不行。   他一直都知道四皇子有野心,但秦白以前天真的认为,四皇子会跟三皇子明刀明枪的争。如今却牵连了无辜的人。   今科一甲三人,有两人都跟四皇子的母族有关系。只是没放在明面上。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四皇子伴读,可能都不知道。   排除异己,培养人手。   秦白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了一天,再打开门时,眼中布满血丝,把抱墨都吓到了。   “少爷?”   秦白面无表情问:“我爹在府里吗?”   抱墨:“在的,老爷他”   不等抱墨说完,秦白就径直去了二院。   秦择正在看书,秦白冷不丁进来,下人为难道:“老爷,少爷没让小的通传,直接就进来了。”   “无妨。”秦择挥挥手,让下人出去。   秦择放下书:“何事?”   秦白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哑声道:“爹,我有了新发现。”   他把如何去赌场捣乱,然后引来巡逻官兵,发现红柜坊主事人的事说了。   顿了顿,秦白又说了自己的一系列猜测。   多年伴读,要说秦白对四皇子一点情分都没有,那是骗人的。现在发现杨传案有可能是四皇子在背后主导。   秦白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秦择静静听着,他知道秦白说这些的原因,希望他能拿主意。   但是不行。   雏鸟总要飞向天空,秦白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所以秦择什么都没说,只是道秦白辛苦,好生歇息。   秦白郁闷坏了,只好跟自己的笔友述说。他信上说他在构思故事,四皇子他们都用富商儿子给代替了。   他希望笔友能给他一点建议。   秦白把信寄出去,然后同三皇子他们汇合。他犹豫着要不要把查到的事情托出。   四皇子望着他:“阿白,你怎么了?”   “看起来精神不好。”   秦白干笑了一下:“可能有点累。”   四皇子叹气:“阿白,最近真是苦了你了。”   他拍拍秦白的肩膀:“以前在宫里时,你小子都是能躲懒就躲懒的。”   秦白低着头,算是默认。也怕四皇子看出端倪。   三皇子揉了揉眉心,“四个假狱卒死了,秦公子可查出什么?”   秦白含糊:“还在查。”   四皇子看了他一眼,眸中裹挟着隐秘的霜寒。   隔日朝堂上,二皇子大剌喇问起此事,三皇子不知如何回答。   四皇子推脱还在查。   二皇子直接道:“你们好没用啊。这么久了,还没查出个什么。”   “我去查,说不定就成了嘿嘿。”   “还有太子哥哥,他怎么还没好”   “二殿下。”一位朝臣站出来截断了他后面的话,转移话题,谈论国事。   二皇子痴傻,人尽皆知。   天子不愿二皇子背上这不雅的名号,所以尽量一视同仁。   二皇子隔一段时间也会上朝,只是会说什么,众人都预料不到。左右是不中听的。   偏偏现在这痴傻的二皇子也闹着来查案。   三皇子头疼不已,四皇子倒是没说什么。   秦白本来没当回事,但是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自己查到的线索告诉三皇子,没想到竟然让躲猫猫结果在屋里睡过去的二皇子听见了,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 第56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14 ……   一辆马车在街道边停下, 拦住了前行的人。   侍卫打扮的男人恭敬道:“秦少爷,四殿下有请。”   秦白此时心虚得很,自从二皇子把他查到的线索嚷嚷出去后, 秦白都避着四皇子走。   太尴尬了。   然而现在四皇子的人来请他, 秦白避无可避, 只好硬着头皮上车。   抱墨想溜, 想给老爷报信,也被拦住了, 一并请去了四皇子在宫外的别院。   马车一直往北走,周围的人声慢慢远去,渐入雅静。   最后马车在一座三进院子前停下,一个管事上前道:“秦少爷, 请。”   抱墨小声喊:“少爷?”   秦白咬咬牙,道:“我有点事想让我的书童去办。”   管家恭敬道:“秦少爷客气了。有什么事,秦少爷吩咐一声就是。”   秦白:……   秦白看了一眼别院大门, “没什么。”   管家领着他们进去, 穿过垂花门,进了二院。   秦白心不受控制的提起来, 他忍不住想, 待客不该是在外院吗。   为什么要带他进二院。   秦白想七想八,耳边忽然响起管家的声音:“秦少爷,到了。”   他们居然是在一间书房门外。   里面的人似有所感:“是阿白来了吗,进来吧。”   在秦白犹豫时, 管家已经把书房门推开了。   秦白无语又郁闷,脚若有千斤重,他一步一步走进了书房。   抱墨下意识跟上去,结果被管家拦了。书房门从外面关上。   秦白被惊的回头看。   “阿白。”四皇子从公案后走出来。他亲昵的拍拍秦白的肩膀:“阿白, 你跟从前不同了。”   秦白眼皮子一跳:“殿下,我还是我。”   四皇子盯着他,墨色的眸好似没有亮光,看的人心里沉甸甸的。   秦白后心的寒毛都竖起了,讪笑:“殿下?”   四皇子笑笑,“阿白说的对,你还是你。”   四皇子转身朝桌案走去,秦白心里松了口气。然后犹豫着,慢慢挪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公案上摆着的关于杨传案的线索证据。   秦白:……   四皇子像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温声道:“我也没想到表弟他们,哎”   他叹息着,仿若惋惜。   “阿白,你放心。这件事”四皇子郑重道:“本殿分得清公私。”   他如此大义凛然,眼神清明,秦白有些动摇了。   或许他是真的误会四皇子。   这件事很有可能四皇子不知情?!   秦白心里的天平起伏,四皇子在说着案情进展,秦白有些心不在焉。   快晌午时,四皇子起身:“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先去用午饭。”   秦白含糊应了。   他以为两人会去饭厅用饭,没想到四皇子特意开辟了一个地方,摆上条案,案上珍馐美味,还有美酒。   “阿白最近查案辛苦,如今有了突破,本殿自然要犒劳你。”   秦白颔首示意。但目光左右晃,抱墨呢?   不等他询问,一阵乐声飘来,四个着白色轻纱的妙龄女子蹁跹进入,长袖翻飞,手腕和脚腕的铃铛声应声而和,与丝竹声十分和谐。   秦白一下子绷紧了,“殿下这是…”   “安心,只是欣赏歌舞罢了。”四皇子举起酒盏,秦白受宠若惊的也忙拿起酒盏:“谢殿下。”   他一口气把酒水喝了,末尾小小呛了一下,忍不住轻咳。   四皇子笑笑。   就在秦白低头咳嗽的一瞬间,再抬头时,堂内竟然又多了一位粉衣女子,她身量苗条,婀娜多情。哪怕面上遮掩了一层轻纱,也挡不住眼波流转间的风情。   一阵迷人的清香拂来,粉衣女子竟然已经靠近,执酒壶重新为秦白的空酒盏添了酒水。   她美目盼兮,素手芊芊执酒盏:“公子,请。”   秦白下意识看向高位的四皇子,四皇子饮酒道:“阿白长大了。多饮几杯无碍。”   秦白犹豫着接酒,女子娇笑一声躲开了:“公子,妾身喂您。”   秦白还有点茫然,女子掀了面纱饮了酒俯身而来,竟是要以口对口哺他。   秦白吓的蹦起来,女子无防备,手里的酒水都洒了。   四皇子陡然沉了脸:“贱.婢,冲撞本殿贵客,该当何罪。”   粉衣女子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秦白也过意不去:“殿下,我也没事,算了吧。”   四皇子像是拿他没法子:“罢了,阿白为你说话,本殿暂且饶你一回。”   “你好生伺候。”   秦白瞳孔一缩:“殿下等等,我”   粉衣女子双目含泪,哀求的望着秦白,可怜极了。   秦白到嘴边的话就说不下去了。倒不是好色,就是单纯不想让这女子因他受罚。   秦白吃了一口烤鸭,说不上哪里怪异,他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四皇子。   对方发现他的目光,朝他莞尔。   秦白瑟缩的收回目光,刚才那一眼,他竟然有种被猛兽盯住了的可怕感觉。   可那分明是个人,还是他伴读多年的四殿下。   歌舞还在继续,粉衣女子乖巧坐在秦白身边,为他布菜,斟酒,倒是本分了许多。   一顿饭吃饭,秦白感觉有点晕乎。四皇子好像变成了好多个,笑着对他说:“阿白醉了,去歇着吧。”   他迷迷糊糊应了,然后被人扶走。   意识恍惚间,秦白总觉得他忘了什么,是什么呢?   关在柴房的抱墨:唔唔唔唔唔唔……   秦白躺在床上,浑身燥.热,一名美丽女子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好香啊。   他想要…   忽然脖子一疼,一个金子做的小猴子晃了他的眼。   女子想把小猴子拿走,谁知道绳子那么结实,她发现秦白盯着小猴子,软声哄:“公子,你乏了,歇着吧。”   秦白没反应。   女子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儿,然后找到一把剪刀,剪掉绳子,想把小猴子拿走。   秦白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两分:“你干什么。”   “那是我的。”他唯一从他爹那里赢来的东西,他可稀罕了,走哪儿都带着。   女子心里骂了句吝啬鬼,不甘不愿把小猴子还给他。秦白牢牢抱住小猴子,这才重新睡下。   女子傻眼了,推搡道:“公子,秦公子?”   “喂!”   “居然睡死了?!”   女子快气死了,干脆脱光她和秦白的衣服躺秦白身边。   末了,女子用簪子在指间一戳,血珠冒出,利落的按在床上。然后才放心的拉上被子。   睡下前,她贪婪的看着秦白的睡脸,喜不自禁:等她醒来,她就是秦家的少夫人了。   以后她就是人上人,再也不用卖笑卖身。   她喜滋滋闭上眼。   太阳从正空缓缓落下,秦白是被身上的热意和外面的嘈杂声闹醒的,他刚要抬手按按发胀的头,结果却发现手里握着小猴子。   奇怪,这猴子不是他戴脖子上的吗。   他下意识动了动腿,然后愣住了。而后缓缓的,僵硬的偏头。   入目之景叫秦白毕生难忘,他还来不及失控,吼叫。   外面的嘈杂声越发逼近,服用过炼.体.液,又经过训练,让秦白耳聪目明。   他甚至能根据脚步声判断多少人,其中零星的“世子”“公子”,让秦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第一次那么矫健,从地上捡了自己的衣服,快速穿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对方推门进来的前一刻,秦白寻着没声的方向,跳窗跑了。   之后是一阵惊嚎,顿时乱成一片。   秦白头还有些晕,随地找了快尖石头,朝自己手背刺去,鲜血如流。   疼痛让他清醒,他的脑子从来没有那么清明过。   他被陷害了。   是谁陷害他?   这里是四皇子的地盘,神鬼不知的虐杀一个女人后放他身边,秦白想不出除了四皇子,还有谁?   被背刺的不敢置信,恼恨,多年情分如水流,在此刻性命之危前,都那么渺小。   他必须逃出去,秦白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不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整个秦府。   若因他一人害了秦府,秦白万死也不瞑目。   他对四皇子的别院不熟,此刻他唯一能依靠的是自己过人的听力。哪边人声少,就往哪边跑。   前院肯定是不能去了。最好从后院跑。   靠着听声辨人,秦白的逃跑还算顺利,在他就要从岔路口离开时,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耗时许久,抱墨终于扯掉了捆嘴的布条,这会儿在柴房大声骂娘。   “大胆刁奴,混蛋。”   “你们这群瘪犊子,你们敢绑我,你们知不知道我可是少爷的”   房门陡然打开,秦白面色冷厉的站在门外。脚边躺着倒下的守卫。   抱墨星星眼:“少爷!”   秦白飞快给他解绑,然后带着抱墨离开。然而他们顺着小路去了后门,竟然有专人把守。   抱墨吓死了:“少少爷,怎么办啊。”   秦白这会儿都靠手上的痛撑着,一旦对四皇子没了滤镜,秦白也不傻了。   他酒量一般,但也不是太差。这会儿看天色都快酉时了。他竟然醉了好几个时辰,肯定不正常。   他揉了揉头,感觉又胀了。抱墨没等到回应,又看到少爷手上的伤,急的要死。   四皇子的人很快会找来的。   忽然,他想到什么,在附近转了一圈,然后拨开一个草丛,果然看到一个狗洞。   “少爷,快来。”   秦白毫无心理负担的从狗洞钻出去,离了四皇子府,主仆二人飞快往大街上跑。   超负荷的运动和紧绷的心神,让秦白冷汗直冒,他眼前发白。更离谱的是,他某个地方像有一团火。   抱墨发现身边人不对,低声唤:“少爷,少爷”   没人应声。   抱墨眼眶都红了,转身就要背秦白,结果他高估了自己,主仆两人差点摔倒。   这地方清幽,来往皆是贵人,不能久留。抱墨想了想,“少爷,老爷来了。”   秦白浑身一颤:“哪呢?”   抱墨:“前面,你走快点就见到了。”   靠着这个法子,主仆两人艰难的回到秦府大门。   抱墨欣喜道:“少爷,我们到了。”   秦白面色一变,“哇——”   一大口血吐出来,秦白倒地不起了。 第57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15   ……   【我去, 发生了什么?】   【小秦好惨的样子。】   【有没有大佬分析一下!!!】   球球呢打赏星舰x10   外瑞古德打赏机甲x2   蒙拉里打赏……   点赞高的评论也传到了秦择耳中,他面色严肃,看着不远处三个大夫为秦白诊治。   直播公司人员趁机道:“秦择, 我们有检测仪, 你买吧, 给你算便宜点。”   一个检测仪, 800w星币。   【我艹艹艹】   【也太欺负人了。】   【一个破检测仪顶天了800星币。】   秦择并未理会,三个大夫停下后, 秦择才询问缘故。   “秦大人,秦少爷是中了烈性春.药。现在替他抒解才好。”   秦择走向床边,让系统给秦白检测了一下。   “宿主,你儿子除了春.药, 还中了其他的毒。”   秦择忽略系统的乱称呼。   “如果真让小白泄了,他后半辈子的□□就真没了。”   秦择:……   难得调戏了正经宿主一回,系统切回正题。   “用冷水先平下小白的燥热。等□□药性过去了, 再让大夫诊断, 就能察觉隐藏下的毒性了。”   顿了顿,它补充:“放心, 小白用过炼.体.液, 身体比一般人强多了。”   也正是因为此,秦白才能提前醒来。惊险躲过一祸。   秦择沉声问:“必须抒解?”   另一名大夫摸着胡须犹豫道:“不若大人用平和的法子降下秦少爷的体温。”   秦择:“许大夫,但说无妨。”   许大夫干咳一声:“以温冷水慢慢降下秦少爷的体温为好。”   秦择颔首,他唤来管家吩咐一番, 然后又留三位大夫在府上稍作歇息。   另一件屋子,秦白只穿亵裤被人丢进浴桶,一桶又一桶的温冷水倒进去,一般人早冷的哆嗦, 秦白反而神情放松,紧皱的眉头都松展开了。   【这样真的没事吗?】   【虽然直播公司坑,但小秦是秦择亲儿子啊。】   【早说过了,秦择并不爱他的儿子,他们都是假清高,最要面子。】   不少人都觉得失望,还有人丢臭果。臭果也是星币,所以秦择的个人账户上,星币蹭蹭涨,现在有1380w了。   温冷水一茬一茬的换,等到系统说可以了,秦择叫了停。   这个时候,秦白脸上不正常的红也退了。终于有了正常人的反应,在冷水中缩成一团。   秦择让两个小厮把秦白架出来,换上干净衣裳,扶去了旁边干净屋子。   大夫们已经等着,等小厮把秦白放床上,他们齐齐涌上前。   又是扒拉眼皮,又是诊脉,还探气息是否平缓。   “奇怪,为何□□药性除了,脉搏依然紊乱。”   “可是除药性的法子不当?”   三位大夫很快探讨起来,轮流把脉,忽然一位大夫咦了一声,然后又仔细号了号脉,面色严肃。   “许大夫可是发现了什么?”   “杜大夫,何大夫,你们来仔细看一下,秦少爷似有中毒之症。”   此言一出,屋里众人的心都沉了,王氏险些站不稳。经过小半个时辰的商讨,三位大夫终于有了结果,联合开了一张方子。   秦择立刻让人去抓药。   一通药汤灌下去,本该次日才能醒的秦白,晚上时候就慢慢醒了。   王氏惊喜不已,心疼的握着儿子的手,哽咽道:“阿白,你怎么样,还有哪儿疼吗?”   秦白张了张嘴,好几次后才发出气声:“水,水。”   秦择拿上桌上的一壶温开水过来亲自喂他,秦白像八辈子渴死般,一壶水很快喝完了,还嚷嚷着渴。   抱墨机灵的又呈上热水,一般人觉得合适的温度,秦白喝一口就吐了,“烫死我了。”   抱墨忙道:“少爷,这”   还是管家靠谱,又呈上两壶温开水。   秦白一口气连喝了四壶水才止住渴意,他刚想躺下,忽然面色一变。   “抱墨,扶我。”   秦白身子还没力气,最后是两个小厮架着他去小解。   等他回来后,一碗药汤摆在桌上,王氏哄他:“你既然怕烫,等药放凉了再喝。”   秦白闻着味儿脸色扭曲,他在床边坐下,讲述他在四皇子别院发生的事。   王氏又惊又怒又怕:“四皇子这是想让秦氏一族都毁了。”   秦白攥紧了拳头,他刚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变了:“抱墨,大壮,快扶我!!”   那药汤里不知放了什么,秦白醒来口渴的紧,就要狂喝水,如今水喝多了,自然要排出去。   秦择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人的身体功能其实非常强大,外部的药物也只是辅助,随着秦白排泄,体内的毒素自然也跟着慢慢排出去了。   短短一个时辰,秦白小解了七八次,中途他喝了药汤,又吃了些东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秦府这边有惊无险,四皇子那边却是焦头烂额。   他本来给秦白挖的坑,因为秦白逃跑及时,最后倒坑了自己。   四皇子最近借着办案,不用日日回宫,于是他晚宴邀请了不少世家公子,中途特意把一群人引到二院的厢房去。   谁知道预料之中的情景缺了主角,那群世家公子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一夜之间,整个京城上层都知道四皇子虐杀青楼头牌,天子震怒,立刻将人叫来训斥。   四皇子跪在金砖铺就的大殿地面,汗如雨下。   他慌忙忙辩解:“父皇,儿臣是冤枉的,这是有人要害儿臣。”   “父皇,这么多年,儿臣什么品性,您难道不知道吗?”   “父皇,父皇,儿臣冤枉…”   四皇子慢慢理出了一种丝路:“父皇,退一步说,就算儿臣当真的暴虐残忍,儿臣既然做了那种事,那应该藏着掖着,怎么可能会大剌喇让人看。”   “再说了,的确是儿臣请的世家公子们赴宴,可是他们怎会齐齐跑到二院去,父皇,您不觉得这不合理吗。”   烛光摇晃,天子的脸色晦暗难明,就在四皇子的腿跪的麻木时,天子终于开口:“你先起来吧。”   四皇子感激涕零:“谢父皇。”   他脸色苍白,好不容易站起来,身子也晃了晃。   “来人,给四皇子看坐。”   一名小太监给四皇子搬来了凳子,四皇子泪盈于眶:“多谢父皇体恤。”   天子轻轻点着龙案:“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你。”   “是。”四皇子脸不红,气不喘道:“肯定是有人陷害儿臣。”   “但是儿臣现在也不知道谁会用这么毒的法子害儿臣。”   四皇子敛下眉眼,这副顺从样子搭配没有血色的唇,十足可怜: “此法一旦奏效,不但父皇厌恶儿臣,天下臣民也将视儿臣连野草不如。那时候,儿臣恐怕只能以死证清白。”   “可怜儿臣的母妃,她也因儿臣受牵连。”   说到动情处,四皇子悲伤的落下泪来。   天子呵斥:“身为男子,岂可随意落泪。”   四皇子瑟缩了一下,用袖子赶紧拭了泪。   天子盯着他,眸光几度变化,最后还是四皇子退下了。   四皇子如今还住在他母妃的偏殿,梅妃早听了消息,见儿子一瘸一拐回来,紧张不已。   两人靠近时,四皇子低声道:“回殿内说。”   本来经此一事,四皇子是很慌的,可是就在刚才,他突然有了个主意。   何不顺水推舟,往老三身上泼污水。   至于引那些世家公子去厢房的别院下人?   也可以是被老三收买了,不是吗?   次日流言瞬间逆转,由四皇子的风月之事,转变为天家皇子争斗。隐隐有对三皇子不利之势。   秦白听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气炸了:“他睁眼说瞎话!”   这明明就是拿来陷害他的。   秦择轻飘飘扫他一眼,秦白弱了下去。   秦择:“蠢货。”   秦白:QAQ   自从这次他受伤回来,本来严肃的亲爹,突然加了嘲讽技能。   秦白感觉心灵受到暴击,注意力偏移,他对四皇子那点情分早丢了。   以后谁说他跟四皇子关系好,那就是跟他结仇。   秦白想挽回一些,道:“爹,我去投靠三皇子吧。”   秦择:“愚不可及。”   话落,秦择就走了。   秦白心塞塞,这个时候又想起了他的好笔友,照样模糊背景,把事情说给对方听。   信绕了一圈,到了秦择手里。他略做思考,然后提笔回信。   秦择没有直接提建议,而是给秦白讲了个前有狼后有虎的故事。   秦择知道剧情,当然明白三皇子是好的。可秦白不知道。   秦白还是有侥幸心理。或者说,秦白总想找金大腿依靠。   秦择要做的就是打破秦白的幻想,秦白在府里养伤,很快收到了回信。   同一时间,秦择跟着三皇子查案。   他们这父子俩也真有意思,不是老的伤了,就是小的伤了,就没俩俩全乎过。   大概是秦择在查案中表现好,打赏的人又多了些。   工作人员一直怂恿他买东西,这天秦择突然道:“能买什么?”   工作人员拿捏不准他,怕价高了吓跑他,所以这次老实许多。   低等治疗液由之前的800w,调回成200w。   然后就是漂亮的镜子,工艺品,轻薄的潜水设备。   秦择买了两瓶低等治疗液,又买了一套潜水设备,最后还薅了一个会唱歌的木鸟,所有星币都用完了。   之后,秦择用低等治疗液给秦白恢复身体,工作人员和观众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是不是入套了。   本着没占到最大便宜就是亏,第一科技公司的人员扼腕不已。   “不急。”组长道:“不会有下次了。秦择的价值巨大,不必跟他闹矛盾。”   短短几个月时间,秦择已经带来了几千万的收益,可以适当宽待点。   然而随着深秋到来,气温骤降,天气变化犹如最后稻草,终究压死了病重的太子。 第58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16   ……   太子殒了, 天子虽早有预料,但爱子病故,他仍然伤痛不已, 直接罢朝五日。   三皇子和四皇子暂时都放下手边案子, 去给太子守夜。   东宫一片凄凄惨惨, 太子病弱多年, 也没个子嗣,也不知太子妃以后如何。恐怕是要深居简出了。   四皇子悲痛的神情下, 是一颗窃喜的心。   死的好,太子死的时机太妙了。   不多时,坊间又有新的流言传出,三皇子嫉贤妒能, 陷害兄弟,是他之恶克死了仁善的太子。   流言如风起,席卷京城。身为一国之主, 天子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然而他的反应却不是儿子被冤枉的愤怒,反而面色沉静, 平静的过了头。   伺候他多年的大内侍心里一咯噔, 把腰弯的更低了些,晌午时候,一只鸽子飞到了三皇子的院中。   然而鸽子的脚上没有信筒,只是左边的洁白翅膀上染了一丝红。   红色, 不吉。   三皇子打开陶罐,里面的饲料引的鸽子落在他臂弯处,三皇子抚了抚它柔顺的羽毛,眼里有一些苦涩。   那般荒唐的谣言, 父皇竟然动摇了。   然而可悲的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不管他做什么,在父皇眼里恐怕都是别有用心。   只有他老老实实为太子守孝一年,以诚意打动父皇,才能挽回父皇的信任。   只是这样一来…   三皇子想到还在大牢中,将希望寄予他,等着他为其翻案的杨传,三皇子睫毛颤动,似是羞愧一般,缓缓的垂下眼。   终究是他的不是。   待鸽子吃饱了,三皇子又摸了摸鸽子的头,才将其放飞。   白色的小身影很快远去,直到消失不见。只余深秋的凉风吹来,叫人从头冷到脚。   这样的日子,很容易叫人着凉,四皇子纯善,心怀兄弟,一时悲痛到昏厥,半夜还发起了高热。   宫里的太医连夜为四皇子诊治。连天子都亲自看望,可谓殊荣。   这些消息不算秘密,很快传到宫外。秦白在书房里跟他爹嘀咕:“四皇子也太诡计多端了。”   现在三皇子明显被压了一头。   秦择不置可否,不过倾听的姿态让秦白倾诉者爆棚。   观众们随着秦白的讲述,也猜了个大概。   【果然星剧没骗人。】   【当然了,有人的地方就会争。只不过皇子间的伤害值更大而已。】   【秦择站哪边?】   【大秦是中立,小白被四皇子坑了,现在好像更偏三皇子一些。】   【我觉得三皇子是个好去处,其他的都太烂了,不是傻就是坏。】   八卦是大部分人的天性,众人讨论的津津有味,上头了就唰唰给打赏。   外面发生的种种,普通人知道不稀奇,但竟然也传到了牢里,尤其是杨传耳中。   若不是秦择及时走了一趟,恐怕杨传要绝望的自尽了。   现在查到的种种,已经令人信服杨传是冤枉的。观众们不忍杨传受冤,纷纷打赏,希望秦择尽全力翻案。   秦择不语,只用行动证明。   现在四皇子处处占上风,他的母族也以为胜券在握,警惕心自然降低了。   秦白在秦择的指点下,又借了刑部人手,终于把当初案发客栈的掌柜和伙计带了回来。   经过一通盘问,他们很快又有了新收获。   于是寒冬之期,秦择冷不丁在朝堂上奏明此事,矛头直指四皇子和其母族。   四皇子最近春风得意,猝不及防被“捅一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勃然变色。   四皇子的母族也瞬间反击,秦择甩出他查到的种种证据,末了,秦择状似不经意的提起先太子。   先太子幼时就体弱,是以好文,对读书人十分有好感。   秦择抓住这点做文章,质问四皇子如此残害读书人,可想过已逝先太子的亡灵可安息?   这些神鬼之说不可信,但谁让天子陷在失去爱子的情绪里。   所谓单刀直入,又可谓对症下药。   一群人在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四皇子的表兄讽刺道:“人都说秦侍郎公正廉洁,倒不知秦侍郎何时投靠了三皇子。”   此话一出,四皇子和他的外祖父脸色都变了。   这话哪能在朝堂上说。一说出来,不就挑明四皇子跟三皇子的争斗吗。   四皇子就是靠着兄友弟恭,才让父皇偏他几分。四皇子在心里大骂表兄蠢货,拖他后腿。   相比四皇子的心虚,秦择面色严肃,眼神坚定:“臣此生,只忠于天子,永求公正,唯此而已。”   他对天子深深一揖:“圣上,杨传非个例,他背后是”秦择掷地有声:“千千万万,的杨传。”   秦择的意思是说,今儿能冤枉会试举子,残害举子,明儿就能搅和了科举制。   天下是皇家的天下,可治理天下却需要许许多多的读书人。他们是基石,没有这些读书人做官,那么国朝也只是空中楼阁,倾倒只在瞬间。   大臣们看着人前挺直的身影,心情复杂,秦子肃常以冷面示人,叫旁人定以为此子心直,不通转换。可谁知秦子肃玲珑心窍,话说三分,叫人自个意会。   另一方面,何曾不是留有余地。   做事果决,说话却留人情面。打一棒子给颗枣,真有秦子肃的。   如果系统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只会无力吐槽:不,它家宿主只是为了不ooc。   口吃说大段大段的话,容易露馅咳咳。   四皇子冷汗都下来了,扑通跪在地上:“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秦择此时又道:“恳请圣上,准三司,重审杨传。”   他一撩官袍,直直跪下:“恳请圣上,令公道现世。”   相比秦择的字字铿锵,大义凛然,四皇子的喊冤显的那样苍白和单薄。   金銮殿上寂静无声,有人痛恨秦择多管闲事,还有人觉得秦择傻,但同样也有人佩服秦择的勇敢和坚持。   能走到这方殿内,世家子弟还容易些,平民书生却是要用好几十年的光阴,几乎耗费半生,如何肯为了一个杨传毁了自己前途。   可同为平民学子,不免又有些感伤。   整个殿内气氛好似一把拉满的弓,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松了手,还是继续用力,弓断了。   直播间都跟着安静了,他们看着屏幕里那道跪下了也依然挺直背的身影。   傲骨铮铮。   【我找不到话形容了呜呜呜呜】   【这个老男人偷了我的心,流泪.jpg】   【太艹了】   【nb了老兄】   打赏瞬间暴涨,直播公司的人员笑开了花。   他们跟【主播】是五五分,打赏10个星币,他们能得五个。   但是这还不够,他们还要用直播器的折叠空间里的东西,把【主播】账户上的星币全骗过来。   话术都是:哎呀,又不在同位面,【主播】拿着星币也花不了,还不如买折叠空间里的东西呢。   【主播】最后捧着观众们眼中的廉价品,成了最大笑料。直播公司则赚疯了。   真应了那句话,xx家就是要把你敲骨吸髓。   当然,他们也可以直接【偷】主播账户的星币,但是观众们不允许啊。观众们可是跟直播公司一个位面。   良久,天子终于开口:“既如此,那就三司会审罢。”   四皇子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谁料天子紧跟着又道:“秦择主审。”   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抬头。   大理寺卿从队列出来,“圣上,这于理不合。”   天子摆摆手:“朕意已决。”   随后在大内侍高唱的“退朝——”中,官员们散去。   大理寺公堂,秦择居主位,大理寺稍落,在主位左边的公案后坐下,都察院则是到了右边的公案。   秦择的老上司,富态的刑部尚书大人,委委屈屈的坐到了右下首。因为他的对面则坐着听审的三皇子和嫌疑人四皇子。   四皇子的母族兄弟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只能立于堂下。   惊堂木声起,秦择喝道:“带杨传。”   衙役齐齐有规律的用衙杖杵地,高呼:“威——武——”   四皇子的母族姓龚,此次被指控的是龚家的小儿子,龚五。   他生来富贵,何曾受过这般屈辱,目光阴冷的盯着秦择。   秦择毫无反应,反而是观众们很不舒服,对龚五大骂特骂。星际里也不乏特权阶级,观众们很容易代入。   杨传被带上来后,流利的述说他的冤情,他在大牢里的那些日子,就靠这些话支撑自己。   待杨传说完,秦择又道:“传客栈掌柜,小二。”   此时,龚五还不屑一顾。   直到秦择派人传红柜坊的管事,龚五有些慌了。   面对红柜坊管事的指控,龚五吼道:“胡说八道。”   “本公子根本不认识他。一个下九流也敢随意攀扯本公子,荒谬。”   秦择一拍惊堂木,厉喝:“公堂之上,不得放肆!”   龚五面色狰狞,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攥紧了,被龚父一瞪,最后才不甘不愿闭了嘴。   大理寺卿斥问:“你说你主子是龚公子,可有证据?”   赌坊管事立刻点头:“有有。”   他呈上了一枚令牌,还有两封书信。经过比对,是龚五的字迹。   龚家人和四皇子脸都绿了。   随着赌坊管事的继续讲述,龚五开设赌坊,派人谋害牢中杨传的罪名跑不掉了。甚至还牵扯到逼良为娼。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随着案件继续审问,又牵连出了杨传那一届的考生。   案发客栈的小二跪在地上,瑟缩道:“大人恕罪,小的,小的当初的确给杨举人晃报了时辰。”   杨传的同窗在他进屋前就已经被人毒死了,是小二误导他,模糊了时辰,所以最后尸检时,受害者死去的时间才勉强对得上。   现在要知道小二说的是真是假,只有一个办法,开棺验尸。   可杨传的同窗死去都大半年了,早已入了土。此时开棺,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秦择亲自跑了好几趟才说服受害者家人,但真正打动对方的还是那句:你们想让真凶逍遥,让儿子枉死吗。   但是受害者家人说服了,还要说服其他人。   此举在时下,实在是不堪容。   大理寺和督察院高声反对,四皇子低着头,掩去了眼中的得意。三皇子想帮秦择一把,刚要开口,发现对面的刑部尚书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秦大人,你是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让亡灵不安,是天大的罪过。秦大人,你可能负责!!”   “罔顾伦理,不明是非,秦大人可对得起先贤!”   “多年诗书道义,秦大人可还记得。”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一句高过一句的诘问,犹如刮骨钢刀,毫不留情刺向秦择。   观众们都麻了,一时不能反驳。   然而就在这一片骂声中,秦择抬手取下了自己的官帽,放在公案上,环视众人,一字一顿道:“某一生,追求公正。”   “沉冤昭雪,水落石出,某万死无憾。”   他用力一拍惊堂木,“来人,传受害人尸体,仵作,及其家人!”   少顷,几个衙役抬着尸体进来,受害者家人要行礼,秦择免了。   大理寺卿脸色青白最后转黑:“荒唐,简直是荒唐。”   “秦大人,你先斩后奏,你”   秦择毫不躲闪的看过去:“天塌下来,我担着。”   “继续!”   刑部尚书扶额,他就知道会这样。   秦择什么都好,就是太刚正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秦择不但没改,反而愈演愈烈。   真是……叫人无奈啊。   经过经验丰富的老仵作检验,确认受害者是被毒死的,头上的伤是死后造成的。   然而此时秦择却质问,为何当初案件刚发生时,大理寺的牛仵作没有看出来。   大理寺卿闪躲道:“或许是,那仵作年轻,没经验。”   秦择嗤笑一声,“传牛仵作。”   大理寺卿:……   一顿杀威棒下去,对方就交代了,说是听从大理寺正的话。   【……好家伙,陪审变嫌犯!】   【大秦冲啊!!】   球球打赏星球x1   球球打赏星球x1   干他丫的打赏星球x3   为大秦打call打赏机甲x5   阿科打赏 ……   秦择的个人账户星币直冲五千万。 第59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17 ……   审问还在继续, 太阳从正空慢慢西落,人们本该生出倦怠,然而大理寺公堂上, 所有人都绷紧了头皮。   堂下已经跪了一片, 下至九流, 上至官员,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揪出来的是谁。   刑部尚书又换了一方手帕,擦拭自己额头冒出来的虚汗,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的想拉着秦择大吼,小老弟,适可而止吧。   直到黄昏时候, 秦择才宣布案件暂时终止,犯人收监。   但这次杨传不再孤单,因为一同收监的还有好多人。   恰好此时, 天子身边的大内侍过来询问, 秦择将公案上的官帽重新戴好,然后整理了证据, 就要跟大内侍进宫。   大理寺卿眼皮子一跳, 也跟了上去。   其他人回神,三皇子,四皇子,都察院等等, 有一个算一个都跟着去了。   好你个秦子肃,圣上面前,定要狠狠告你一状。   皇宫内廷。   皇后失去爱子,把事情都交给了其他妃子, 不理事务,所以此刻行至内廷的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母妃。   天子坐于龙案后,两位妃子各立一边,龙案前站了许多官员。   大理寺卿慷慨激昂的指责秦择的种种不是,尤其秦择命人开棺验尸,更是大骂特骂。   然而当事人却十分平静。   等大理寺卿骂完了,秦择才缓缓道:“圣上,非常事,行非常法。”   不等大理寺卿反驳,秦择道:“圣上仁德,贤明。怜悯众生。”   他深深一揖,神情恳切:“能为圣上臣,子肃无憾。此事了了,臣自会致仕,以示交代。”   众人皆惊,天子眸光明灭,大理寺卿吭哧道:“你休拿话堵我。”   秦择面对他时,又挺起了胸:“君子重诺,岂会反口。”   【啊啊啊啊,不要啊】   【大秦,你快把话收回去。】   【大秦,你不要中计】   【我好急我好急!!!】   大理寺卿顿时语塞,或许是其他人都被这个消息震住了,秦择抓紧时间,把今天的案件进程道了出来。   四皇子暗道遭了,“父皇,此事儿臣有话说。”   天子:“你说。”   四皇子被问住,一时还真不知从哪儿说。   还是梅妃反应快,也不顾大臣们在,当即跪下泣泪:“圣上,臣妾竟不知母族侄儿如此混账,臣妾有失察之罪。臣妾那混账侄儿还请圣上重罚,还可怜人一个公道。”   秦择收回目光,好一招以退为进。   天子不语,晾了梅妃一会儿,才让人起来。   秦择知道,天子这态度就是没怎么生梅妃的气了。不过不急,事情慢慢来。   秦择适时道:“圣上,不知如何处置龚小公子。”   天子看向梅妃,梅妃立刻表忠心:“圣上,小五顽劣不堪,还请圣上重罚。”   重罚重罚,秦择要的就是这个重罚。   天子才对梅妃和四皇子心软,本就有些理亏,对上龚家人自然就无情了。   这边处罚一出,秦择就光明正大去告知了牢房里的龚五。   果然,误以为自己被家族当做替罪羊的龚五怒了,再审时,龚五攀扯出了更多。   龚家人侵占良田千亩,强抢民女,龚家人气的跳脚,然而此时龚五后悔也晚了。   秦择顺着这条线索深查,不多日竟查出龚家人和四皇子练私兵,造兵器,还做了龙袍。就差没把“谋反”两大字刻脸上。   龚老太爷直接被气晕。龚府乱成了一团。   到此时,由小小的举人杀人案牵扯出四皇子意图篡位。这种“崩坏”的发展谁都没料到。   天子暴怒,梅妃被贬入冷宫,四皇子圈禁,但好歹都留了一条命。   而龚家人和四皇子一派,杀的杀,发配边疆的发配边疆。   京城的菜市口血流成河。   而作为杨传案的主审,秦择拉满了仇恨值。   短短半月,秦择遭遇了两次刺杀。还好都躲过了。   天子或许是怜惜他,又或许是其他,在杨传案了了之后,并没有准许秦择的致仕,将秦择的致仕奏折压了下来。   这个年关,秦府来了一位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的客人——杨传。   或许是在生死边走了一道,最后沉冤昭雪,杨传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很温和,很包容。   这在二十来岁的青年身上,很少看到这种气质。同龄人一般都是意气风发,或者挥斥方遒,又或是坏一点的愤世嫉俗。   由小厮领着进了秦府花厅,见到严肃的中年男子,杨传一撩下摆,双膝跪下,朝秦择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大人之恩,杨传没齿难忘。”   他永远忘不了秦大人在大理寺的公堂上,为了替他申冤,承受众人辱骂,被逼的摘了官帽的情形。   千夫所指也不过如此了。   是有何等宽旷的胸怀,才能为一个陌生人做到此。   而他的家人,在他入狱后,饱受骂名,处处艰难,若非秦大人相助,便是他成功出狱,恐也是孤寡之身了。   如此大恩,如此大恩…   杨传眼眶通红,流下两行热泪,“大人!”   秦择把他扶起来,带去椅子坐下,秦白看了一眼他爹,与有荣焉的抬起头。   他爹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官了,虽然凶了点咳咳。   他以后也要跟他爹一样。秦白想,但随后又没什么底气。   因为他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当官。他才学不行。   秦择看了一眼杨传的手,“可还灵敏?”   杨传动了动手指,忍不住笑笑,但说话时又哽咽了:“大人为学生找的大夫是极好的,现在学生的手已经好多了。”   杨传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他的手会恢复的跟从前一样。   【大秦偷偷在你用的药膏里放了低等治疗液,能不好吗233333】   【姐妹们,我看出来了,大秦这是外冷内热啊,这男人不冲?】   【咳咳注意点儿,想想小白和他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轮打赏。   秦择昨日被第一科技直播公司的工作人员“怂恿”着又买了一个电击棒,太阳能充电。一个超清晰望远镜。   直播器的折叠空间有限,里面的东西,论实用性,只剩两瓶高等治疗液了。   工作人员也知道高等治疗液的好处,直接飙升至15个亿。被观众们骂惨了,但就是不改。   组长想的很清楚,反正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   15个亿不成,5个亿也可以啊。大不了少赚点。   以后一个异外直播器花几年保守赚十个亿,一百个,一千个异外直播器呢?   想想就迷醉了。   杨传当初能在一众会试考生中脱颖而出,当真有实才,秦择谈了一些论点,杨传也跟他相合,并处处作学生姿态口吻。   对于一个做过夫子的人来说,能有一个一点就通的“学生”,实在是愉悦至极。   秦择和杨传相谈甚欢,秦白发现他插不上话,都快酸死了。   晌午时候,王氏让人做了一桌丰盛的午饭,秦择留杨传用午饭。   午后,秦择询问杨传以后有何打算。   杨传温和道:“自然是回老家,两年后春闱再战。”   经过酷刑,被冤枉,水落石出后,杨传不怨恨,不堕落,以积极示人,实在是难能可贵。   所以秦择道:“留下吧。”   杨传:“大人?”   秦择:“阿白最近,需要夫子。”   他想了想,又道:“月银8两,可行?”   这个价钱一般,但以秦府的家境,是在秦府能拿出银子的合理范围。   杨传浑身一颤,忙道:“大人不可。”他激动道:“大人帮了学生许多,犹如恩同再造,便是叫学生粉碎碎骨都使得,如今不过是教导小少爷,学生怎可收月银。”   他退后几步,朝秦择跪下,重重叩首:“大人实在折煞学生了。”   秦择叹了口气,把他扶起来:“杨传。”   杨传还要再说,秦择摇头道:“不要月银,秦府只有,另谋夫子。”   “不…”杨传抿了抿唇,随后认真道:“学生一定全力教导小少爷。”   杨传的家人为了他,离乡背井,家财散尽。如今若无经济来源,又如何生活。   杨传还想科举,又何必来回奔波,待在京城就是了,这案子耗了大半年,如今离下次春闱只有两年出头了。   秦府热热闹闹的过了年,本家那边送了年礼,王氏着人还礼。   秦家本家那边很欣赏秦择,但也实在惧怕秦择的无惧无畏。所以刻意保持了距离。   年假之后,官员正常当值,倒是没人拿秦择以前说的“杨传案结束就致仕”的话堵他。   没看大理寺大半官员都栽了吗。   简直是煞星,远着走吧。   值得一提的是,杨传受冤那届的一甲中,有两人跟龚府有关系,还有泄题之嫌,但最后证据不足,也就不了了之。   功名是保住了,但是两人被边缘化了,前途自然也无了。   就在一切平静下来之际,秦择在外出办公时再度遇上了刺杀。这一次他没躲过。   当心一箭,捅了对穿。 第60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18   ……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人们惊叫奔跑,顿时空出了大片地。   殷红的血滴在青石板上,而后一道沉闷的响声, 最后一个刺客倒地不起。   秦择握着胸口上的剑, 不敢拔出来, 踉跄着退后两步, 靠在车栏上稳住身体。   京卫队迅速赶来,见状大骇:“秦大人, 您”   秦择匀了口气,费力道:“劳烦,送吾回府。”   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额头冒出繁多冷汗。京卫有些犹豫, 现在这情况最好是把人直接送医馆。   然而秦择挣扎着上车,京卫队不再犹豫,把车旁昏迷的秦府随从一并带走, 送秦择回府, 另一边差人请大夫。   年后还是冷,但今儿却出了个大太阳, 秦白学了一上午, 闷的慌,借口练武在院子里享受太阳。   杨传也由着他。   气氛惬意时,一个小厮连滚带爬跑来:“不好了不好了,少爷你快去看看吧, 老爷出事了。”   秦白眼皮子猛烈一跳,还没来得及反问,小厮吐出如刀的言语:“老爷遇上刺客,被捅了心口。怕是怕是”   后面的话, 秦白听不到了,他疯了般的往前院跑,远远的看见一道身影,他刚要欢喜的唤爹,却在看到他爹心口插的一把剑时,愣住了。   观众们也早就炸锅了,这半年种种,足够让他们喜欢上秦择这个外表严肃但内心刚正的人。   他不年轻,没有类潘安的容颜,甚至寡言少语。可岁月在他身上打磨出一种内敛特别的气质。如磐石固,劲风竹。   更难得的是,他有一颗金子般,经得起火灼水淹也不改的心。   这样的人,大概总是希望他活的长久些,不求百岁,也愿其寿终正寝。而不是因为替无辜者伸张正义,被仇恨,最后死在恶人剑下。   【我不接受这个结果!!!】   【我记得直播器的折叠空间里还有两瓶高等治疗液。姐妹们,冲啊!】   【我艹,直播公司不做人,高等治疗液的价格又涨了,但他妈的,这次正义一定要赢!!】   【杨传都能翻案,等来曙光。大秦不能没有!!!!】   干他丫的打赏机甲x5   球球打赏机甲x8   口粮呢打赏星球x1   大秦别有事打赏……   直播公司的工作人员乐开了花,那星币就好似不是星币,疯狂上涨。   八千万,九千九,一个亿!   然而这只是开始。   更多的观众涌来,组长都不能言语了。   他只是晃了一下神,一堆零前面的数字又变了。   两个亿,三个亿……六个亿,还在涨…   而画面里,秦择坐在榻上,拒绝了大夫的诊治,除了秦白,挥手让其他人退了出去。   “爹,爹你干嘛。”秦白眼泪止不住掉:“让大夫给你治伤啊。”   秦择虚弱道:“治不了。”   “治得了治得了。”秦白浑身都在发抖,他只能一遍遍重复这话,不然他会崩溃的。   慌乱中,他看到他爹手上的戒指,眼里一下子放出精光:“爹,我们有精怪,用这个,用这个一定能救你。”   “爹,一定能救你的”他摩挲着那枚戒指,此刻就是让他拿所有去换,他都愿意。   组长清了清嗓子,正要推销。   秦择摇了摇头:“不可。”   “为什么!”秦白忍不住大叫,随后他意识到不对,又小声哄:“爹,你不要那么古板,我求你了,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和娘,我求你活下来,爹,我求你了…”   他哭的凄惨,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秦择叹了口气,“好吧。”   组长得意的笑了,心想他还得拿乔,至少要秦择反过来求他。一扫之前的憋屈。   然而什么都没有,秦择没跟他对话,只见秦择手一挥,“凭空出现”了一瓶清亮的药液。   秦白忙道:“对对对,就是这个。”   他太急了,都没有仔细看。   所以当秦择把一瓶药液喝下去,不但没好,反而吐出了一口黑血。脸色更加灰败。   秦白真的要疯了,“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他把那个瓶子拿来仔细看,看几遍也的确是他以前见过的。   为什么,为什么效果不一样。   “阿白。”虚弱的声音在唤他。   秦择颤抖着手,费力的擦掉儿子的眼泪,断断续续道:“你太天真,容易信人,不好。”   话说完,又是一口黑血,秦白握着他的手,连连保证,“爹,我以后再也不轻信人了。”   “阿白。”秦择艰难道:“永远,永远,依靠自己。”   “永远留有,一份直觉。”   黑血自嘴角溢出,落在蓝色衣服上,晕染出一团痕迹。   秦择忽然抬手拔出了胸口的剑,血流如注,在秦白震惊到惊恐的目光里拥抱他:“阿白,我很高兴,有你这个儿子。”   秦白感觉肩膀一沉,举在空中的手,颤抖着抚上他爹的背,轻声唤:“爹,爹?”   这一次再也没人回应他。   “爹——”   绝望到凄厉的声音冲破秦府上空。   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三皇子等人在秦府大门顿住了脚步。   三皇子痛苦的捂住脸,怎会如此。   刑部尚书胖胖的身体一晃,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毫无知觉的滑落,洇湿了地面。   小老弟,你走的太急了。   【!!!】   【@星际第一科技公司,你他妈给老子解释!!】   【王八蛋,还我大秦命来。】   【啊啊啊啊,你他妈的,我s了你】   事情急转直下,第一科技公司懵了,但此事由不得他们懵,愤怒的观众们杀到了他们官网下,直接给系统干崩溃了。   公司高层把组长等人骂了个狗血喷头:“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知道星网上现在成什么样了?”   “我让你徐徐渐进,谁让你害死秦择!”   组长大喊冤枉,“我没有,秦择根本没跟我们交流。”   然而没人听他的。   秦择骤然离世,天子知道消息的时候都愣了愣。   对于秦择,天子的感官是复杂的。但天子从没怀疑过秦择的能力。   他叹息一声,吩咐道:“厚葬罢。”   秦择的后事由秦白一力主持,这个还有些跳脱和天真的少年,一夜成长。   书生们敬佩秦择的为人,也感念秦择全力为杨传翻案。为他默哀。   而当初刺杀秦择的刺客,三皇子很快调查出真相,是之前犯案官员心不服,花钱买凶。   这下本来是流放的官员,直接被抄斩。三皇子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秦白。   然而秦白已无波澜,只有眼珠子动了动,示意自己知道了。   三皇子拍拍他的肩膀,半晌才离去。   秦白为他爹守灵,短短时日就瘦了一圈。   他憎恨着那枚戒指,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他把那枚戒指暂时锁在柜子里。   这日深夜,秦白实在想念亡父,进了他爹的书房,然后在公案上发现了一些东西。   那是   封印什么东西的法子   秦白鼻子一酸,眼泪打湿了纸面。   直播间的观众“重见光明”,再度看到秦白,犹如隔世,眼前的男子眼底青黑,神色憔悴,但一双眼睛却有着奇异的光。   寒风猎猎,好一会儿观众才发现这好像在山头,还是夜晚。   月亮又亮又圆,清泠泠的。   【小秦,我好想你呜呜呜呜】   【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择不会真死了吧】   【小秦,小秦……】   观众们有好多话想说,可是秦白没反应。   许久,秦白的脸陡然放大,观众们对上一双通红的眼,把他们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发现是秦白把戒指拿起来了。   “你这个邪物。”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   秦白知道他爹的死不能怪戒指,可是他无法不迁怒。不是说能活死人吗。   为什么救不了他爹!   【小秦,我们不是邪物。】   【呜呜呜呜呜呜我好难过】   不等有更多人说话,屏幕迎面一盆黑狗血,观众们犹如被糊了一脸。   然后戒指丢在桃木火堆上炙烤,等到月亮最圆时,秦白用火钳夹出戒指丢进破烂的陶罐中,然后倒进特制糯米,油纸红绳封口,长埋地下。   同一时间,一股特殊能量直接攻破了第一科技公司的主脑,里面关于“异外研究”的资料通通销毁。   高层还没反应过来,曾经被第一科技公司恶意打压的公司,联合愤怒的星众把第一科技公司告了。   原因是第一科技公司偷【主播】星币。   有人甩出证据,第一科技公司莫名多了一大笔钱,刚好跟秦择的个人账户吻合。   对于第一科技公司来说,几个亿他们真没觉得有什么,他们一年收入几百亿,秦择不过是他们的试验品。怎么会偷?   但是保不齐底下人眼皮子浅。   高层想推替罪羊。然而这只是开始。   随着各方势力介入,深查,第一科技公司更多问题暴露,涉.黑,走.私,权.色交易,做假账,贿赂官员等等。   墙倒众人推。   曾经的庞然大物,一夜倾倒。   直播里,秦择从“举人杀人案”查到一国皇子谋反,死伤无数。直播外,由一个【主播】引发到直播公司频频暴.雷,多人入狱。   不得不说,充满了戏剧性。   第一科技公司倒台后,政府严令禁止打扰异外星球土著。   观众们不知那股神秘力量,还以为秦白那些行为破坏了直播器,好多人对异外星球的土著产生了敬畏。   人家没有高科技,照样有法子收拾他们。   只是每每回想起记忆里那位风骨铮铮的中年男子,总有些恍惚。   世间真有这等无私者,可叹不长命。   而在秦择去世两年后,天子身体每况愈下,强撑着主持了春闱,此届杨传高中状元,风光无限。   天子也有些欣慰,他终究没埋没人才。一年后,天子驾崩,三皇子继位,次年开恩科。   秦白守孝期满,得新帝破例,直接参加会试,以二百八十九名考中,随后入刑部。   秦白重走他爹走过的路,但是与他爹不同,新皇佩服秦择的为人,也记下秦择拉下四皇子,间接助他之情,所以对秦白处处厚待。   而刑部尚书更是对秦择爱惜又可惜,种种情绪交织,最后移情到了秦白身上。   杨传更不用说了,本就受过秦择大恩,又做过秦白三年夫子,两人亦师亦友,不仅对秦白悉心指点,还经常宽慰秦白,在官场上也多有照顾。   是以,秦白的仕途走的格外顺畅。不过而立之年,秦白就已是正三品的提刑按察使,主管一省案件。   经他上任处,陈年冤假错案,秦白不计辛苦翻案,只为还无辜者一个公道。   秦白秦白,清白清白。为己清白,为冤者求清白。他无愧其父为其取的名字。   秦白一生清白做人,公正廉洁,以己身教导子孙,秦氏一族终于再现荣光。 第61章 得到异外直播器的纨绔(完) ……   秦择的身体咽气后, 系统就顺着直播器捣毁直播公司老巢了。   每种东西运行,都会有规律,这大半年系统已经摸出来了, 只是宿主让它等等。   最后秦择面前“凭空出现”的药液, 根本不是从直播器的折叠空间里来的, 而是他用了障眼法, 用以前的低等治疗液瓶子,装上事先倒进去的毒水。   秦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弄到那所谓的高等治疗液, 因为秦择“死了”,比他活着更有价值。   观众们对他好感在最高,此时他没了,人们会自动美化他, 怒气下会让观众们勇敢的做出一些事。   比如,冲了第一科技公司。   只要冲出一个缺口,其他势力见状, 自然会趁热打铁的进攻。   那科技公司如此霸道, 秦择不信政府能容忍?   以前不过是没法子罢了。   而在此世界,秦择把四皇子的不堪剖开, 天子诚然对四皇子恼怒。   但是该杀的杀了, 该贬的贬了,天子不会后悔吗?   他就是从众兄弟里杀出来登上帝位,他不知道皇子间的小九九吗?   天子知道。   可是秦择攻势太猛,事情发生的太快, 百姓看着,群臣看着,再加上天子确实有被觊觎龙椅的恐慌和愤怒,种种原因下, 他对四皇子一派从重处罚了。   可四皇子是他儿子,梅妃曾经是天子真心喜欢过几分的女人,多年相处,难道会没有感情?   可天子不能回头,哪怕他后悔了,身为九五至尊,不愿也不会埋怨自身,那么就只能迁怒。   秦择就是其中一人。   天子压下了秦择致仕的奏折,不代表他惜才,而是天子不愿意秦择在那样的情况下离开。否则天下人怎么看他。   秦择无所谓天子怎么猜忌他,但是秦择要为秦白的以后考虑,为秦氏一族考虑。   他死了,死在刺客手里,是最合适的。   天子憋在心里那口气也出了。三皇子也只会记得他的好,秦府只有还未及冠的秦白和体弱的王氏,哪怕是记秦择的情也好,还是悯弱,这天家父子都会厚待秦白和王氏。   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   秦择既应了秦白的一声声“爹”,总用给秦白铺平以后的路。   ………   秦府闭门谢客,秦白日日待在府里,许久没出过门。他实在瘦的厉害,什么都吃不下去,这天杨传来的时候,特意给秦白带了一罐梅子酱。   饭桌上,杨传温声道:“阿白,你这样秦大人也不会安心走的。吃点东西吧。”   秦白扯了扯嘴角:“传哥,我真的没胃口。”   这回答在杨传意料之中,他叹了口气,“阿白,梅子酱开胃,你尝尝吧。”   他抬手去解罐口,“这酱还没开封,好味道都锁在里面,你……”   秦白已经听不到杨传说什么了,他眼睛死死的盯着罐口,看着那双手将其揭开。   脑海中浮现出当日,他弄开“神药”的盖子,喂他爹服下。   秦白瞳孔巨颤,嘴唇抖的不像话,他哑声道:“传哥,把罐子封好。”   “什么?”声音太小,杨传没听清。   秦白急了,眼里热泪滚烫,还倔强的不肯落下来,“把罐子重新封好,封的跟没拆开之前一样,快点!!”最后他几乎是尖声叫出来。   杨传立刻照做,他皱了皱眉:“阿白,这样行吗?动过的东西,不能恢复如初了。”   秦白感觉有什么东西碎了,满脑子都是那句【动过的东西,不能恢复如初了】   秦白大张着嘴,嗬嗬地不能言语,大颗的泪珠滚滚而落,他伸着手,好似要抓住什么。   杨传吓坏了,抓住他的手,“阿白,阿白你怎么了?阿白你别吓我。”   秦白缓缓抬头,看着杨传,但那双眼睛空洞无光,杨传听见他悲痛到嘶哑的声音说:“爹骗了我,他骗了我。”   “那根本不是神药。”只是套了一个神药的瓶子而已。   “啊————”   饭厅陡然传出一声惨叫,秦白面色一变,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晕死了过去。   杨传又惊又怕:“阿白,阿白?!”   “来人,唤大夫!!”   秦白是被一阵哭声闹醒的,他眼皮抖动,好一会儿才看清是谁。   “娘…”   王氏点了点头,紧紧握住他的手:“阿白,你吓死娘了,你爹走了,你若没了,叫娘怎么活。”   秦白眨了下眼,是了,他想起来了,他爹没了。   “娘,爹为什么,不要神药”他不明白。   王氏让其他人退下,然后握着儿子的手无声哭泣。她要怎么说“秦择”为儿子的打算。   阿白又怎能安心接受。   王氏只能哄着劝着:“那不是好东西,你爹从来没信过。”   秦白垂下眼,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这次过后,秦白更加虚弱了,若不是之前他浸泡过改良版炼体.液,早撑不住了。   抱墨急的不行,和王氏商量着去老爷书房找一些能让少爷振奋的遗物。   他们当真有了发现,却出乎意料。   抱墨拿着信纸找到秦白:“少爷,少爷,这是不是溯源先生?”   秦白睫毛颤了颤,终于有了反应。他从抱墨手里接过信纸,那熟悉的字迹让秦白又红了眼。   抱墨吭哧道:“少爷,这是在…在老爷书房…发现的…”   抱墨有个猜想,但他觉得太离谱了。   他还纠结时,一道身影从他身边蹿出去,秦白冲进秦择的书房,很快找到了被藏起来的信纸。   好多好多,是他跟笔友的信件往来。   秦白找到最新那封,里面字数简单,对他的关怀却毫不掩饰。   抱墨气喘吁吁跟来,弱弱道:“少爷…”   那天之后,秦白认认真真开始念书了,他是有基础的,只是以往不上心,如今捡起来容易。   某天,他翻看亡父书籍时,拿了一本启蒙书,却在最后一页看到几行字。   “爹为什么不理我?”   “是我不乖吗?”   “阿白,你看看书,仔细看看。”   秦白又重翻启蒙书,里面的注解密密麻麻。   秦白浑身一震,又去翻其他的书,几乎每一本都有大量注解。   【溯源,你话为什么这么多】   【因为我口吃,只能用写的】   很久前的对话了,猝不及防入脑。   秦白过往想不通的东西都想通了,写满大量注解的书籍,简短的话语,笔友身份…   他太蠢了。秦白合上书,落寞无力的想。   他爹一直都是爱他的,过去,现在,未来…   秦白通过科举入仕,毫不犹豫进了刑部。   直到他经手一个案子,一个嫌犯为了保全家人自尽了,秦白才真正发现他爹当年的无奈,以及他爹背后为他和他娘的打算。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   一个三岁的孩子兴冲冲朝秦白跑来,“爹~~”   他紧紧抱着秦白的腿,“爹,我想吃糕糕,粉色的。”   秦白的妻子跟来,嗔道:“不行喔,糕糕吃多了坏牙。”   小娃娃瘪瘪嘴要哭,“爹,我想吃。”   秦白把他抱起来,捏捏他的小脸:“今天不吃了,明天吃好不好?”   “不好不好。”小娃娃立刻哭了,“我就要今天吃,爹不爱我呜呜”   秦白亲亲他的小脸,温声道:“爹爱你,最疼你。”   小娃娃捂着脸愣了愣,然后脸红红的靠在秦白肩头,小小声说:“我也爱爹。”   “娘也同样爱的。奶奶也是,爱奶奶。”   秦夫人被逗笑了。   秦白拍拍儿子的小背,小娃娃晃着小短腿,开心的不得了。   秦白跟着笑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白云悠悠。   爹,小孩子很笨的。你不直白告诉他,你爱他疼他,他就真的不知道。   十几年的光阴,就那么错过了。秦白颇为惋惜。   但是目光触及妻儿,秦白眸光又柔软了,今后几十年,他不会再错过。 第62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1 ……   秦择的灵魂回到系统空间, 他听着系统转述后续。知道秦白今后过得好,秦择脸上也露出了笑。   他这才去看进度条:66%。   居然比上个小世界还要高点。   秦择:“系统?”   系统的机械音都透着两分轻快,“宿主和本系统一起助力, 联合星际人干掉了那个第一科技公司, 以后不会再有什么异外产品的研究和使用。其他异外星球自然也不会招到破坏啦。所以除了本小世界意识满意, 其他异外小世界的世界意识也很感谢宿主。”   甚至那个星际世界的世界意识也对秦择很感谢。异外直播器毕竟是从星际世界投出来的, 出来的时候同样要穿个孔。   秦择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他迫不及待去看他的妻子, 女子躺在营养舱里,神情平静,脸色红润,好似只是陷入好眠一般。   秦择对妻子的关注是细致的, 他声音都有些抖了,激动道:“系统,你看素素的脸!”   他的妻子池素自从患病后, 脸色一直是苍白的, 没有生机,但是现在营养舱里的女子不止脸色, 连嘴唇都重新有了颜色, 是充满生机的颜色。   系统假矜持:“宿主,我早说过,只要你尽心做任务,一定有你意想不到的回报。”   秦择心底最后一丝怀疑彻底消散, 他颤着手,热切的想要碰碰女子的脸,但又怕惊到了佳人。   秦择最终还是收回手,深深呼出一口气, 眸光柔似水:“素素,很快,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   系统想了想,问:“宿主现在要多待会儿吗?”多看看妻子什么的。   秦择摇了摇头。   系统:“好吧。”   “上个小世界情感抽离1%…16%…39%…62%…88%…100%。”   系统的机械音询问:“宿主是否前往下个小世界?”   秦择回头又看了一眼妻子,应道:“是。”   然而一人一统离开时,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的营养舱内,飞快闪过一道微光。   ……   秦择感觉身上一阵疲惫,汗水顺着蜜色的皮肤滑落,洇湿在粗糙的麻衣里,更加闷热和闷刺。   秦择抬手抹去脸上的汗,眯着眼左右看了看,隔壁地里有两个穿粗布短衣的汉子在锄地,皮肤比他还黑点,也比他矮小些。   原主的身量很高大啊,估摸着一米八五左右了。秦择想。   很快,剧情传来。   这个小世界的剧情大半在男主那儿,很狗血的真假少爷。   这就要从上一代说起,真少爷他亲爹温礼仁是典型的寒门贵子,靠科举入仕,后来娶了一个小官的女儿柏氏。   小夫妻恩恩爱爱,温礼仁又上进,日子过得挺好,直到一次温礼仁陪他娘出门礼佛,回途遇上被赌鬼爹准备卖去青楼,从而哭闹哀嚎的桃丫头。   温母心善,出钱买了桃丫头,还让儿子温礼仁给可怜的桃丫头改名为桃月。   自此,桃月成了温家的丫鬟,可惜温家母子好心没好报,桃月爱上了温礼仁,示爱不得后,竟大胆给温礼仁下药,预备爬床。   幸好柏氏带人及时赶来,温母对桃月失望透顶,不管她了。柏氏叫人绑了桃月发卖去远离京城的乡下小地方。   柏氏尚算厚道了,没把人弄去腌臜地儿。   但谁想桃月用她压根不存在的所谓积蓄哄骗了牙婆,趁机溜了,慌乱中跑到了城南郊外,她又累又怕,没注意脚下摔倒了,彻底昏死了过去。   秦择那天刚好出门,买了东西回来,就把人救了,秦择生的高高大大,眉毛浓,眼睛亮,还是孤家寡人,桃月顺势就赖上了秦择,要做人妻子。   秦择纠结一下就同意了。   桃月跟秦择结为夫妻,在京城城南的郊外的小石村生活了。   一年后,桃月生下一个男孩,谁想这个时候村里来了一位要生产的贵夫人。   听说是流民入京,冲撞了对方,贵夫人本来只有七个月身孕,现在却要生了。   桃月幸灾乐祸跑去看热闹,却看到了柏氏身边的人,桃月才知道原来是柏氏要生了。   然后她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桃月趁着熟悉地形,把她的儿子和柏氏刚生的儿子调换了。   她要让柏氏那个恶毒的女人精心养大她的儿子,然后过十几年,她去跟亲儿子相认。   桃月对调换来的柏氏和温礼仁的亲儿子口甜心苦,故意把人教的好吃懒做,满嘴脏话,流里流气。   十七年后,【男主】假少爷跟【女主】公主成了欢喜冤家,感情极好,假少爷尚公主,桃月知道后,觉得亲儿子地位稳了,真的去找了亲儿子,被柏氏撞见,至此真相大白。   真少爷被接回温家,然而已经被养坏了的真少爷,跟温家格格不入,最后被众人厌弃。   真少爷疯魔了。于是在假少爷大喜那天,借口赔罪要泯尽过往恩怨,成功近了假少爷身,真少爷拔下头上淬了毒的簪子,一簪子插假少爷脖子里。   男主卒,小世界自然也不稳了,然后秦择就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真少爷为了一簪子插死假少爷,苦练了许久,最后簪子淬毒,真少爷是做双重保险。   果然恨比爱浓烈。   一会儿功夫,脸上又有了许多汗水,秦择叹了口气,一抬手抹掉。   他低头看了看手心,手心里都是老茧和斑驳伤痕,秦择又想叹气了,原主也是个可怜人。他本来是北边的农家子,结果村里先遇上大雪,随后又碰上敌人进攻,他们村子遭了殃。   原主跟家人一路南下,乞讨到京城,然而天太冷了,他的爷爷奶奶,爹娘姐姐弟弟,接二连三没了,只有他活了下来。   到了京城后,原主靠着贵人们给流民施粥苟到了春天。他辗转到城南郊外的一个地主家做长工。   那个村子叫小石村,据说以前那片地方小石头很多,所以得此名。   原主就这样慢慢长大,他17岁那年,地主家的牛突然疯了,当时地主唯一的老来子就在疯牛不远处,幸好原主反应快,把小孩儿救下来,结果原主伤的不轻。   地主感谢原主,不但尽心给原主治伤,等原主好了之后,地主还给了原主八十两银子答谢。   原主靠着这八十两银子在小石村扎根,买了地,造了房子,正准备说亲呢,就碰上了受伤的桃月。   桃月把原主哄的团团转,靠着使唤原主,日子过得惬意又轻松。   原主从疯牛下救回地主儿子,本就落了病根,后面还累死累活干活,旧疾复发,死在了地里。   所以秦择才这个点来了。   原剧情里,原主死了后,家里没了收入来源,桃月就可着地主家的羊毛薅,动不动就说原主是为了救地主儿子而死的,弄了不少钱。   等真少爷大了,桃月怂恿真少爷偷鸡摸狗赚钱来养她。十几年过去,她白嫩圆润,跟娇娘似的,哪像一般农妇。   最后真少爷干掉假少爷后就自尽了,柏氏也崩溃了,叫人打断了桃月的腿,划花桃月的脸,天天使唤人干粗活,倒夜香,最后桃月冻死在寒夜里。   温母和柏氏郁郁而终,温礼仁最后出家了。   谁都没落着好。   秦择揉了揉腰,很快有了主意,只见锄头落地,随后又一道沉闷声。   隔壁地里的柴长平听到异动,偏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秦大哥,秦大哥?!!”对方立刻扔了锄头跑过来。   原主过往艰苦,但每回快.活不下去了时,又会遇到一位好心人救他,所以原主也是个热心肠,平时村里谁家有个什么,原主能帮都会帮一把。   时间久了,小石村的村民们也慢慢接纳了原主。所以原主在小石村的人缘很不错。   秦择块头大,柴长平和他哥两人一起才把秦择送回家。   桃月还在屋里描眉,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她皱了皱弯弯的眉,不耐极了。   她不想理会,然而闹声愈演愈烈,桃月倏地起身,气冲冲的打开屋门,然后就发现一大群人跑她家。   搞什么东西。   “你们干什么?”女子尖利的质问声传来。   众人顾不得纠结陶月的语气。嗯,桃月又又又改名了。她对外说,她叫陶月。   若说桃月,很容易让人想到大户人家的丫鬟。   柴长平急道:“嫂子,秦大哥在地里干活晕倒了。”   桃月心道,晕倒就晕倒呗,又不是死了。   她心里这么想,脸上就带出了几分。把柴长平等人气的不行,偏偏要顾忌秦大哥的感受,只能忍了。   很快大夫来了,经过一通诊治,大夫开了方子,还道秦择是劳累过度,此番引出了旧疾,若不好生养着,命恐危矣。   柴长平等人又惊又怕,居然会要命吗?   桃月漫不经心的脸色也变了变,秦择死了,谁养她?   小杂.种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八岁。哪有能力。   而此时,桃月口中的小杂.种,温家的真少爷正偷偷躲在山里烧鸡蛋吃。   “他娘的吴小二,敢告小爷状,小爷把你家今天.下的鸡蛋都偷了吃了。”   秦粱一口气吃完三个鸡蛋,美滋滋的一抹嘴,就地躺下,翘着二郎腿,舒服的不行。   这鸡蛋就是比鸟蛋好吃。睡着前秦粱迷迷糊糊的想道。   等到半下午,他睡饱了悠悠醒来,感觉肚子又饿了,随手扯了根草茎叼着溜溜达达回家了。   今晚吃什么好呢,他不想吃炒青菜。这两天爹干农活多,肯定会吃肉的。   到时候,他多求求娘,说不定能多吃两块肉。   想到这里,秦粱就有些郁闷,他每次想要什么,都要求他娘好久,有时候秦粱还要学狗爬学驴叫,哄他娘开心了才行。 第63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2   ……   秦粱刚回村, 就被一个大娘叫住:“粱小子,你又跑哪去了,你爹累倒在地里, 你咋不见人影。”   秦粱愣了愣, 才反应过来, 他问:“那我爹现在呢?”   大娘没好气道:“在屋里躺着。”她之前过来给秦择送了点鸡蛋, 看秦择脸色很不好。   “喔。”秦粱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大娘:……   大娘瞪了他一眼,才气汹汹走了。   秦粱撇嘴:“搞什么。”   秦粱不紧不慢回家, 他爹块头大,怎么可能昏倒。   进了院子,秦粱直奔家里厨房走去,他饿死了。   然而锅里什么都没有。   秦粱有点委屈, 咋啥都不剩。   秦粱不甘不愿去正屋,他爹还睡着,秦粱跑过去把人推醒, “爹, 爹,我饿了。”   饶是秦择, 都替原主有了两分火气。   秦择缓缓睁开眼, 额头上出了汗,脸色却不太好。他哑声道:“水。”   秦粱不高兴:“爹,你事好多啊。”   “娘呢?”秦粱问。   桃月不想“伺候”秦择,找借口出门了。   秦择看了秦粱一眼, 又哑声道:“水。”   秦粱气闷:“听到了听到了,真是的。”   秦粱超用力蹬蹬蹬,去给他爹倒了碗水,秦择很高兴, 还夸儿子孝顺。   秦粱心里才舒服点。   “爹,你只有我一个儿子,只有我孝敬你,你要对我很好知不知道。”   秦择含糊应了一声,然后道:“晚上你做饭吧。”   秦粱不敢置信抬头:“为什么要我做,我才八岁,你不能做吗?”   秦择摇头:“身上痛。做不了。”   这话有水分,上个小世界秦择除了两瓶高等治疗液没买,其他有用的基本都买了。   东西放在系统那儿。   秦择已经偷偷用了半瓶低等治疗液,原主身上的旧疾就好了一半。他现在还需要虚弱的神色。   但之后还有“硬仗”打。所以秦择也得保存一定体力。   秦粱气的不行,扭头走了,他爹明明脸色很好啊,肯定在装。   娘说的没错,他爹果然是个十分自私的人。   秦粱想硬气的离家,但肚子不争气叫了,他饿。   但他还是不想干活。   等到黄昏了,他娘还是没回来,正屋也没动静,秦粱实在捱不住了,才不得不进了厨房。   然后他傻眼了,粮食都锁在柜子里,钥匙在他娘身上。   秦粱一溜儿跑到正屋,“爹,爹,柜子锁着呢。钥匙在娘身上。”   秦择淡淡道:“找块石头把锁砸了。”   农家里能有什么结实的锁。   “啊?啊!”秦粱挠脸:“娘会生气的吧。”   秦择反问:“你不饿?”   “饿……”秦粱弱弱。   纠结一番,秦粱就跑去找石头了,把锁砸了,秦粱看着柜子里的肉眼睛放光。   那肉是五花肉,有他爹一个巴掌大。   秦粱全拿了来,直接丢锅里加水煮,他要吃白煮肉。   做饭的时候,秦粱估摸着加水,他想吃干饭,结果水太少,饭不但夹生,锅底还糊了。   奇怪,他爹以前就是这么做饭的啊。   在秦家,原主不但要顾外,还要顾内。桃月实在会骗人,她嘴皮一碰,就杜撰自己是落难千金,不碰俗物。   原主怜惜她,再加上原主孤家寡人,想着有人陪他就好。慢慢原主就抱揽一切活。   然而对外,原主还对外说桃月特别贤惠,做家务。不然别人会说桃月闲话。   原主舍不得桃月受委屈。   看着锅里的夹生饭,秦粱脸黑如锅底,决定凑合一顿算了,等会儿他可着肉吃。   然而肉煮好了,又有问题,这么大一块肉,总要切吧。   秦粱:就很烦。   秦粱笨拙的切肉,好不容易快切完时…   “你在干什么?”   “啊——”   男人的询问和男娃的惨叫在前后脚响起。   秦粱捧着自己流血的手指跳脚,秦择舀了碗清水过去给他冲洗伤口。   “你为什么突然出声,都怪你!”秦粮大声吼他。   秦择没吭声。   秦粱气势更甚,“你没本事就算了,还这么懒,娘瞎了眼才看上你。”   “让我一个娃给你做饭,你要不要脸!”   “别人家男人挣大钱,让妻儿吃香喝辣,你什么都没有。”   “你这个窝囊废,废”   话音戛然而止,秦粱被他爹凶狠的盯着,终于生了怯意。   但秦粱面子过不去,干脆别过脸。   秦择呼出口气,把菜刀冲洗了,顺便洗手,然后他把剩下的肉切完。   秦粱瞄了他一眼,见秦择沉默,秦粱胆子又重新大起来。   他把受伤的手给秦择看:“喂,你害我受伤,等会儿给我一两银子补偿。”   秦择: “你那是小伤。”   秦粱炸了:“什么小伤,我流血了,你瞎吗!”   秦择手一抖,手指也见了血,他不想浪费水,就在之前秦粱洗伤口的水里洗洗。   秦粱还在叫嚣,然而这次他爹沉默的格外久。   “喂,喂——”   “爹,你听我说话没?”   他过去推了秦择一把,秦择忽然抬头,眼眶通红:“为什么?”   秦粱气势又弱了,“什么?”   秦择皱着眉:“为什么我们血水不融。”   秦择好像面临一个很难解的问题,目光看到秦粱的伤口,像什么开关一样,秦择一下子又重舀了一碗清水,拽过秦粱用力按在秦粱的伤口,血水滴落。   秦粱痛的嗷嗷叫,疯狂辱骂,秦择也滴落自己的血珠。   两滴血在清水里,不相融。   秦择一个踉跄,靠着灶台才稳住身形,秦粱眼皮子突然一跳,猝不及防对上他爹憎恨厌恶的眼神。   那个眼神把秦粱深深刺到了,他刚要闹,就听他爹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不是我儿子,你是谁?”   秦粱有些黄的小脸一下子僵住了,整个人如遭雷劈。   他哪里还有之前蛮横的样子,瑟缩的退后一步,“爹,你在说什么。”   “我我是你儿子啊。我就是你儿子。我是,是。娘可以作证”秦粱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娘呢,问娘啊,爹!”   秦粱终于有借口跑出去,他只有八岁,他不知道怎么应付。   然而秦粱不知道,他这一跑,事情彻底大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秦择拿着火把出门,在村里大声喊叫桃月的名字,那声音包含愤怒,失望和挫败。   村里人听到声音都跑出来了,发现是秦择举着火把在喊人。   “阿择?”   “秦大哥?”   其他人的呼唤,秦择置若罔闻,自顾自吼道:“桃月你出来,你给我说清楚!”   “桃月——”   秦择面色狰狞,犹如绝望的困兽。   村人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   柴长平咽了咽口水,轻声试探问:“秦大哥,你怎么了?”   秦择眼中几欲泣血,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为什么?”   柴长平:“啊?”   秦择喃喃:“为什么我和秦粱的血不相融。”   柴长平瞳孔巨颤,明明是大夏天的晚上,他生生吓出了冷汗。   柴长平干笑,“大哥,你你别玩笑?”   这事严重去了。   秦择却像没听到,一个劲儿呢喃:“为什么我跟秦粱的血不融。”   柴长平这次听得真真的,身形一晃。   其他人询问柴长平听到了什么,柴长平隐晦的说了。村里人大惊,同情的看着秦择。   这下自发的帮秦择找陶月【桃月】,一刻钟后,有孩子在村口发现了姗姗回来的陶月。   “回来了回来了,阿择叔的媳妇儿回来了。”   那孩子立刻大叫,把其他人喊来,桃月都懵了,什么情况?   直到秦择自人群中出来,目光凶狠,桃月惊了惊,心道泥腿子真是麻烦,片刻离不得她。   不过桃月也有些自得,能让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为她痴迷,足够满足桃月的虚荣心。   桃月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温声哄道:“阿择,你别闹了,我是去给你买药了。”   “这药不好买,我跑了好久。”   “我腿都酸了。”她小声抱怨,好似撒娇。桃月知道这个男人吃这套。   然而这次秦择这个高大的男人用力摔了火把,双手把着桃月的肩膀,连声质问:“我秦择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   “当初你晕倒在路边,是我救了你。”   “我没要你报恩,是你陶月口口声声说要嫁我。是你自己说的。”   “你既然嫁了我,为什么心里没我,生下别人的孩子哄着我来养!!为什么!”   桃月都被问傻了,过往秦择对她温声软语,桃月还是第一次面对愤怒的秦择。   “你在胡说什么,秦粱怎么不是你儿子?”   桃月极力否认:“是不是谁乱说。”   桃月犀利的目光扫过村里人,然而村里人毫不心亏的瞪回去。   秦择举着受伤的手:“今晚秦粱切肉不小心伤了,我去帮他,他在旁边闹腾让我也不小心伤了,然而我们在清水碗里洗伤口时,我们两人的血不融。”   “为什么不融,陶月你告诉我,秦粱是我儿子,为什么我们的血不相融,你说啊,你说!”   桃月闻言,顿时苍白了一张脸,半天说不出话。   后世知道滴血验亲不准确,可在什么都落后的古代,滴血验亲已经是很“准确”的法子了。   秦粱现在已经被桃月荼毒到思想了,想把秦粱这孩子彻底掰回来,必须下狠招。而最基本的就是先把桃月合理处理了。桃月就是污染源。   身为一个儿子,秦粱对原主出言不逊,原主不是没管,可是每次桃月都会和稀泥,回头在秦粱面前说原主坏话,在秦粱心里种下仇恨原主的种子。   原主孤寡一人,现在有了妻儿,十分珍惜,再加上桃月说的秦粱还小,原主每次管到一半,最后都不了了之。   反而秦粱极为厌恶原主。   秦择还在继续,“是,你是落难千金,所以我们成家后,家里家外活都是我做,没让你陶月干半点活。”   “我秦择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   那么愤怒,然而愤怒下是被妻儿一同背刺的伤心悲愤,犹如原主再现。   “我就是要一个我亲生的孩子,跟我有血缘的亲人,我不想孤零零一个人,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陶月,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村里人哗然,原来秦择不仅要挣钱养家,还要做饭洗衣。   好多人都怒了,没这么欺负老实人的。   难怪,难怪秦择热心肠又爽朗,秦粱却小偷小摸,尖酸刻薄,原来秦粱根本不是秦择的种。   柴长平气的浑身发抖,以前秦择帮过他,他是真把人当亲大哥看,陶月这个女人,实在过分!   村长让人把秦择带走,他厌恶的质问桃月:“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桃月呐呐:“我……”   她能怎么说,滴血验亲都出来了。   难道要她说出真相,然后让小杂.种欢欢喜喜回温家当大少爷。   她的儿子过苦日子?   不,不行!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儿子还没长大,还没立足,她必须忍,忍到她亲儿子长大,那一天,她桃月的冤屈都会洗干净。她亲儿子带她去享福。   吃几年苦,享今后几十年福,怎么选?不用想了。   桃月低着头,算是默认了。   秦择一点都不意外。桃月这个女人每回受难都会遇到好心人,以前是温母,然后是原主,桃月根本没吃过苦。   等桃月吃了苦头,想说出她互换孩子的真相,那个时候桃月有了沉没成本,桃月更纠结,但最后还是不会说。   这是对桃月,独有的惩罚。   桃月此刻十足怨恨秦择和秦粱,为什么要受伤,秦择为什么要发现秦粱不是他儿子。   桃月越想越恨,脸色扭曲,直到有人绑了她,她慌了。   村长冷冷道:“我不问你的奸夫是谁,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阿择的媳妇儿。”   “秦粱也不是阿择的儿子。你们母子俩都滚出小石村。”   柴长平他娘恨恨道:“滚远点,如果让我们发现你们敢回来,就把你这个贱.人和那个私生子送官。”   只是把桃月母子赶走,已经是村里人厚道了,而这全都是看在秦择的面上。   村长他们怕做过了头,让秦择不忍,又跟桃月母子搅和到一起就不好了。   桃月母子连夜被赶出村,身上无分文,只有桃月的衣服和几样首饰。   秦择回到空荡荡的家,心情极好,终于能清净了。   过了一会儿,院门敲响,秦择开门,柴长平端着饭菜过来:“秦大哥你伤没好,大夫说要好好养。晚饭不能不吃。”   秦择苦笑:“长平兄弟,我真没胃口。”   柴长平劝道:“大哥,少吃点吧。”   经过劝说,秦择勉为其难吃了一半食物。   次日,秦择把他的地给柴长平一家和村里另一户人家种了,他说:“我现在一干活,身上就痛的很,实在干不了,等收成后你们给我两成嚼用就行。”   秦择厚道,租种的人不好意思,最后好说歹说,他们约定等收成后给秦择三成租子。   这些事处理了,秦择把剩下半瓶低等治疗液也喝了,身上大好,哪还有半点伤痛。 第64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3 ……   盛夏炎炎, 空气里到处都是燥意,村里大树下面一下子就成了紧俏地儿。白天有孩子们去,晚上有村里老人去。   又是小又是老, 哪个成年人好意思凑过去, 秦择默默回了自己家, 他还是跟家待着吧。   村里人见状却误会了, 生怕秦择把自己憋坏了,隔三差五上门陪他说话。有些跟秦择关系好的, 每次去都会送些东西。   不拘是把青菜,或者两个鸡蛋鸭蛋,亦或是几个白面馒头。   他们小石村在京城城南郊外,说的笼统点, 也勉勉强强能说句在京城。毕竟他们也归京城管。   地里产的粮食,豆子,还是自家养的鸡鸭等等, 都更能卖上价。不农忙的时候, 村里汉子就去城里打短工,机会多, 银钱也多。   所以小石村的人只要不懒, 日子是过得蛮滋润的。自家能吃饱穿暖,平日里就会更大方和厚道。   但村人的好意,秦择不能心安理得接受,他琢磨着之后做点什么。   种地非他擅长, 秦择把地租出去了,就没打算收回来自己种。   但是小石村周围也没什么大山密林,打猎这条路也走不通。   原主的经历摆在那,不通文墨, 只勉强跟村里人认得几个字,那么跟文沾边的东西也做不得。   那还能做什么?   秦择没理出个头绪,干脆把院门一关,打算去城里一趟,找找思路。   然而秦择走到村口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文弱青年带着大夫,对方跑的太急,眼看就要摔倒,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池敬抬头对上一张颇有正气的脸,秦择把人扶好,爽朗一笑:“兄弟慢着些,村里路可比不得城里的青石板。”   秦择生的高高大大,比一般男人都要高出许多,眉毛浓,眼睛深邃,打眼看去,会被他的大块头吓到,但是对上他清澈明亮的眼,就本能会觉得这是个好脾气的人。   池敬点点头,“多谢。”   然后他就带着大夫往村里走去,秦择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心上。   从小石村步行到京城的外城,快的话也要小两刻钟,秦择交了两文钱入城费,然后就在城里晃悠。   这里是外城边沿,然而繁华热闹程度也不是小地方能比的。   八成新的青石板路打扫的干干净净,街道两旁的铺子整洁,卖包子的,卖烧饼的小食铺子传来丝丝缕缕的香味,不浓,但香味却绵长。   秦择逛累了,就在街边一个冷面铺子停下,“老板,来碗面。”   “好嘞。”冷面劲道,搭配着盐醋等调味料,格外开胃。   一碗冷面也就秦择巴掌大,对方故意用的那种浅碗,这样能让食物看起来多一些,秦择根本没吃饱。   “老板,结账?”   “大兄弟,承惠六文钱。”   秦择挑眉,利落的付了钱,之后他又吃了一碗馄饨,一碗阳春面。   阳春面就是素面,一般在2—3文钱之间,秦择去的那家,卖四文钱一碗,生意很不错。   馄饨里面有肉,价格就贵一些,八文钱一碗。馄饨好吃,汤汁也是真的好喝。   秦择心道,能在京城这繁华地儿把小食铺多年开下来的,是当真有几分手艺。   系统看着秦择在街上的小食铺进出,品尝,犹豫道:“宿主想做小食营生?”   “卤豆干?”之前宿主就做过这营生,系统很容易联想。   秦择:“再看看。”   他想换个新花样。   秦择从白天走到黄昏,靠着两条腿,外城勉强逛了一半。   秦择有了想法,天这么热,哪怕是京城外城这些人都人多富足,他们肯定愿意买冷饮吃。不愁客人。   古代是有冷饮的,只是叫法不同。酥山就是其中佼佼,然而不同于后世的普及化,在时下,只有贵人们才吃得起酥山。   因为这其中涉及到冰,许多大富人家都会挖地窖,把去岁冬日的冰储存。因为量大,平摊下来,成本就小了。   当然获得冰,还有一种法子,就是硝石制冰。   大富人家有大量存冰,不屑于此。倒是有普通人阴差阳错琢磨出来了。   硝石现下是中药,价格不算很便宜。不过秦择考虑到能重复利用,倒也不算亏了。   冰饮冰饮,冰有了,饮呢?   秦择权衡后,打算做冰镇酸梅汤。   酸梅汤主要用到乌梅,山楂,甘草,其他的还会用到糖,陈皮等等。   买用料时,秦择清点了一下家里银钱,原主很勤快节俭,又有一把子力气干活挣钱。靠着当初救了地主儿子,地主给他80两银子立足。   按理来说,这些年下来,抛出各种开销,不说银钱增加多少,田地和家里现钱加起来怎么也该维持在70两左右。   然而现实是,除了三亩田地租出去,现在家里竟然只有几两银子了,原主穿的衣服都还是往几年的,钱去哪儿了不用想。   三天后申时,秦择租坐村里牛车,带着家伙什进城了。   赶车的老伯也姓柴,算起来是柴长平的四爷爷,秦择也就顺着喊了声四爷爷。   因为有城门费,到城门边时,秦择主动提出下车。柴四爷不好意思,秦择付了钱,扭身又舀了一碗酸梅汤给柴四爷。   “四爷爷,这会儿太阳最毒还劳您送我一路,谢谢了,您喝碗酸梅汤解解渴。”   柴四爷推辞了一下,然后才接受,他喝了一口酸梅汤,入口酸酸甜甜,一股清凉顺着喉咙下肚,顿时把浑身的燥意都驱散了,他几口喝完,实在畅快。   柴四爷把空碗给秦择,问道:“你这汤咋这么清凉?”   秦择笑道:“我去买了冰和着井水镇的呢。”   柴四爷大惊:“现在冰价贵的哩。你这凉汤能回本不?”   他刚喝了,里面除了梅子香,应该还加了糖。不知道还放了其他什么东西,肯定不便宜。   柴四爷犹豫了一会儿,问:“阿择,你打算卖个什么价啊?”   秦择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前几日在城里逛了一圈,看别人一碗绿豆汤都能卖四五文钱一碗,我这酸梅汤成本高,就想着卖个八文钱一碗。如果客人嫌贵了,那我就卖七文钱,一碗捡个半文钱,积少成多。”   柴四爷:……   秦择为难道:“四爷爷也知道,我这块头现在是中看不好用,但我还要过活,总不能让我一个大男人天天躺家里,就等着长平他们收成后,给我点租子过日子吧。那我这个人就真的废了。”   秦择说的在情在理,柴四爷也没法说了,只希望老天对秦择这个良善的好点儿。   柴四爷架着牛车走了,秦择背着他的酸梅汤,双手提着家伙什,交了入城费进去。   他进城后目标明确,直奔西边儿走,那边多是下九流,钱来得快又不本分,所以钱也花得快。   秦择那超出平均男人一个头的个头实在醒目,他看中了一个摆摊地儿,大步过去,旁边的小贩想拿捏他,被秦择一个眼刀子吓回去了。   小摊子铺开,秦择就开始吆喝:“冰镇酸梅汤,冰镇酸梅汤嘞~”   他嗓门洪亮,虽然块头让人生怵,但秦择笑起来看着就豪爽。   很快有人上前试探问:“真是冰镇的?”   秦择大声道:“当然了,俺可不整虚头巴脑的。”   他弯腰给人打了一竹杯的酸梅汤,“兄弟你尝尝,不是冰镇的,你走了就是,俺绝对没二话。”   对方看着竹杯里焦糖色的汤汁,并不是很吸引人,不过冰镇二字很吸引人。   男人接过竹杯喝了一口,并不是他以为的苦涩,而是酸酸甜甜,一股清凉盘旋在口中。   男人忙问:“大哥,你这酸梅汤怎么卖?”   秦择比了个【八】:“兄弟,我这冰是买的,不”   “行,来一碗。”不等秦择说完,男人就催促了。   秦择麻利的给人打一碗酸梅汤,男人接过来大口大口喝了,直到酸梅汤见底,他一抹嘴:“痛快。”   他把空碗给秦择,然后数了八文钱过去。他都走了几步,又回来:“大兄弟,明儿你还来不来?”   秦择笑应:“来。天热时候都来。”   男人这才满足走了。   有了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倒是有人嫌贵想磨价。秦择还是那套说辞,他这冰是买的,酸梅汤里加了白糖甘草等等,成本高。   酸梅汤卖的快,一个多时辰就卖完了,秦择算了一下,今天估摸着卖了50碗,一碗八文,共四百文。利润应该有300文。   不错。秦择心道。   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然而几个面带凶色的男子突然把他围住。   “小子,今天赚不少吧。”领头的吊梢眼男人不怀好意道。   “国有国法,地有地规,你在这片地儿摆摊,可没免费的。”   秦择放下东西,问道:“多少钱?”   吊梢眼男人伸出一根手指:“一百文,一天。”   旁边小弟叫嚣:“小子,这价钱很便宜了。”   只是底气不是那么足。   因为他堪堪到秦择的肩膀,就很没气势。   秦择笑了:“你们这是断我活路啊。”   他撸起袖子,“那没好说的了,来吧。”   他陡然沉下脸,气势全开,犹如宝剑出鞘。   吊梢眼等人:你这老弟咋回事儿。   你是地痞,还是我们是地痞,话没两句就动手了?!   夏天都穿的单薄,吊梢眼男人瞅了一眼秦择肌肉虬结的手臂,还有对方喷薄结实的胸膛。   这不得一拳一个小弟啊。   “也,也不是,不是不能商量。”吊梢眼男人昂起的下巴慢慢收回来,语气软了好几度,“我观兄弟可亲,就当交个朋友,10文钱,一天。”   “行不?”他勉力强撑着地痞的威势。   围观的人:……   仿佛感受到其他人的无语,吊梢眼心里也叫屈,你们不知道直面这大块头的眼神好吓人。   秦择眨眨眼:“你早说啊。”   他从钱袋子里数了十个铜板,老老实实放吊梢眼手里,“喏,我可不是不讲理的人。”   吊梢眼:行…吧。   “我走了。”秦择背着他的家伙什大步离去。   小弟们就像集体忘了这茬,跟着他们吊梢眼大哥又去收下个摊位费。   系统揶揄道:“你那么凶,不给也没事。”   秦择:“入乡随俗。”   世上怎是非黑即白,凡事有度。   秦择回到村里的时候,柴长平就迎了上来,好像专等他一样。   他见秦择背上背着东西,手上也提着物什,立刻上去帮忙:“哥,大夫不是说你要好好养着吗,咋又干活。”   秦择跟他并排走,笑道:“也不累,我就是不想闲着,不然乱想。”   秦择最后一句成功把柴长平到嘴边的话逼了回去。   柴长平偷偷看了秦择一眼,心道当亲儿子养了八年的娃不是自己的,这种伤心费神的糟糕事儿,哪个男人都受不了。   被欺骗太伤人了。   不是没有寡妇带着娃改嫁,也有后面的男人愿意养,但得提前说明白。   柴长平换了个话题:“哥,你那营生怎么样?”   “还不错。”秦择笑道:“我以前去城里做工,也差不多这数。”   “喔喔。”柴长平放心了。   两人往秦家走,路上遇到村里人,秦择都温声打招呼,村里人问他小营生如何?   秦择都说还行。   等秦择他们走远了,一个大嫂子叹口气,“秦兄弟多好啊。”   旁边人道:“陶月眼瞎,总有眼亮的人。等秦兄弟缓过来了,我把娘家表妹介绍给他。”   秦家就秦择一人,没个长辈帮衬是缺点。但另一方面来说,嫁来秦家就是女主人。   秦择虽然身上有伤,但人家不是懒的,脑子活,才多久就做起了新营生,跟这样的男人不会受罪。   秦择还不知道村里有嫂子想给他做媒。秦择回家后,用温水冲了澡,换了干净衣裳休息,脑子里在想秦粱。   桃月那些首饰应该还能撑一段日子,等真没钱了,她跟秦粱才会撕破脸。   秦择舒舒服服睡过去,最后是被热醒的。   秦择看着又被汗湿的衣服,果然还是该买张竹席。 第65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4 ……   买竹席的事好说, 柴长平他家就会做,秦择按照市价给钱,柴长平一家说什么都不收。   柴长平道:“哥, 你要给钱就是不拿我当兄弟。”   秦择按住他肩膀:“长平, 你真跟我是好兄弟, 这钱就必须收。”   “不然咱们这感情长不了。”秦择认真道:“咱都是人, 要吃要喝。”   最后好说歹说,柴家人才收了钱, 秦择拿着竹席回家,顺便把家里收拾了一通。桃月以前用过的东西,秦择都收拾出来。   秦粱那个屋,秦择也好生收拾了一番, 秦粱打补丁的衣服裤子,秦择也特意挑出来,桃月总说家里穷, 嘴上哄着秦粱, 实际没给秦粱什么好东西。   秦择还在秦粱的被褥里发现了虱子,他嫌恶心, 干脆也一起打包, 然后在屋里点了艾草驱虫蚊。   秦择把那些衣服被褥捆起来,丢院子里,第二天找了人收走。周边其他人家见状,询问道:“阿择你干什么?”   秦择敛目:“那是桃月和秦粱的东西, 我看着烦,就处理了。”   那一堆衣服被褥也就五文钱,省心的是,对方上门收。   村里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小心安慰了秦择几句才离开。只心里又把陶月骂了一顿。   下午时候,秦择又去卖酸梅汤。等到黄昏时候才回来。   余晖仍有威力,汗水顺着秦择的皮肤滑落,他想着今天赚的银钱,也不觉得那么热了。   连续热了十来日,天公终于作美,开始乌云蔽日,雨滴试探着柔柔落下,然后愈演愈烈,黄豆大的雨珠凶狠的敲打着万物。   秦择躺在竹席上,打开了屋门,外面的潮气裹着凉风蹿进来,还有丝丝雨滴斜飞。   一般人会担心受潮,秦择身体好,扛造。   耳边是雨珠敲击屋顶瓦片的声音,有种特别的韵律,听着听着,秦择就睡过去了。   然而大雨之下,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惬意。   十多天前,秦粱不是秦择亲儿子的事爆出来,桃月和秦粱被赶出了小石村。   桃月当时气不平,带着几件衣服和首饰,跑去了京城东郊。秦粱自然要跟着她。   两人凑合在城外睡了一晚,第二天就交了入城费进去。   外城东边地儿富人多,各种花样也多,桃月还矜持点,秦粱完全看花了眼。   他们路过一家包子铺时,秦粱疯狂咽口水,前一晚上他没捞着肉吃,就被发现不是秦择儿子,一路跑出家,在野外睡了一晚,秦粱又饿又乏。   他可怜巴巴哀求桃月给他买包子,求了五六遍,还学狗叫,桃月才松口买了两个,一人一个。   桃月以前总嫌村里土房子这不好那不好,然而她跑到客栈一问价,最次的大通铺一天也要80文。   抢钱呢。   桃月骂骂咧咧走了,然后几经周折,桃月准备租一个小巷里的屋子。   说是屋子,不过是几块木板拼凑,只勉强放了一张床和两个凳子。   桃月怒了,三百文就租这么个地儿?   对方却高傲表示爱租不租。   桃月迫切需要落脚地儿,她本来想忍了,可试探着进屋,里面的臭味把她逼出来。   桃月扭身去了客栈,要了下等房,一晚上300文,包两桶热水。   下等房只有一间床,桃月洗干净了睡床上,使唤秦粱给她把脏衣服洗了。   之后的日子,桃月还是没找到合心意的住处,她想着怎么也不能比秦家差,地方要大,至少要青砖做的院子。   东边不缺这种院子,但前提是,得付得起钱。   像这种青砖小院,最低也是3两银子一月打底,还必须租够一年。   桃月当然没那么多钱。   桃月和牙人不欢而散,桃月和秦粱迟迟没住处,晚上又得住客栈,一天的吃食也是在外面解决。花钱如流水。   桃月攒了多年的首饰一样一样变卖,她意识到这样不行。   最后咬咬牙,桃月花八百文租了一座破院子里的一间房,最少要先交三个月的银钱。   不过两人好歹算安顿下来了。   屋子小,桃月睡床,秦粱睡地,也亏得是夏天,不然一个小孩哪扛得住。   但两人都不会做饭,也没厨具,地方还小,两人都去外面买吃的。   桃月对自己好,对秦粱一天给一个馒头都嫌多。可饶是如此,他们没有收入来源,每天只花钱,桃月的钱一天天少去。   桃月焦虑下,就威逼利诱让秦粱去外面找活干。   然而秦粱天天吃不饱,整个人瘦了一圈,也不够机灵,根本没人要他。   最后桃月竟怂恿秦粱去偷,第一次意外的顺利,秦粱终于吃了顿饱饭,他又偷了第二次,第三次。   秦粱的胆子变大了,几天后他去偷一个富人的钱。结果那富人警觉,不但把秦粱抓现行,愤怒下还把秦粱打了个半死。   那是秦粱长这么大,挨过最重的毒打。他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开始还咒骂惨叫,然后求饶哭嚎,可是都没用,最后秦粱只能无意义的嚎叫。   而周围人都在痛斥秦粱活该,偷东西就该被揍。直到最后见了血,有人说再打就把人打死了。那个富人才罢休。   “小子,下次再敢偷,老子剁了你的手。”   秦粱在地上瑟缩了一下,周边看热闹的人也散去,秦粱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拖着一身伤痛回去找桃月,然而桃月听完秦粱的讲述,看到秦粱的惨状,只厌恶的嫌秦粱没用,然后冷酷无情的把秦粱关门外。   看着紧闭的屋门,秦粱都是懵的。   直到身上疼痛唤醒他,秦粱缓缓背坐在门边,天上下雨了,雨水冰凉的打在他身上。   秦粱鼻子动了动,一股浓浓的汗水酸臭味和血腥味。   忽然吱呀一声,有人顶着大雨回来了,看到秦粱的猪头脸吓了一跳:“要死啦——”   “小x崽子,看着就烦。”   说完对方就回了自己屋,重重关上房,仿若表达不满,又仿若发泄戾气。   这个破旧的院子,被分出了10间屋子,有单人住的,有一家人住的,还有夫妻住的,无一例外的,他们都生活的拮据,所以经常为了一根针就高声对骂。   搬来短短几日,秦粱就看到了好几回。   而桃月面容好,皮肤白,男人色眯眯盯着桃月,女人厌恶桃月,骂桃月是狐媚子。但统一的,都不待见秦粱。   以前在小石村,村里人看着秦择的面上,哪怕对秦粱的一些行为不满,也会好好说。   那时秦粱觉得村人说教烦,十分讨厌。   如今他跟着桃月,秦粱的碎嘴子,流里流气不改,但再没人让着他。   第一次秦粱悄悄说这院里一个男人穷馊,刚好被对方听见,对方两个大耳瓜子直接呼秦粱脸上,秦粱想反抗。可是成人比小孩儿力量大多了,所以秦粱不仅又挨了几个耳巴子,秦粱身上还被踹了好几脚。   桃月在旁边假假劝了两句就不管了。   秦粱嘴唇干裂,喉咙渴的要命,他看着天上的雨水,挣扎着站起来,然而右腿传来剧痛,他失去平衡,又摔了回去,发出一声沉闷响动。   秦粱哀求又渴望的看着屋门。   然而屋里人置若罔闻。   秦粱眼里的光散去,他咬了咬唇,就着摔倒的姿势。爬到了雨水中。   他仰面躺着,大口大口喝着雨水。雨珠打的他身上刺痛,可是都比不过右腿的痛。   他很困了,意识散去前,他想这场雨能把他身上的汗臭和血污洗刷了吧。   桃月在屋里睡了一觉,感觉有些闷,这才打开屋门,然后就看到了大雨里昏倒在地上的秦粱。   桃月厌恶不已,不耐烦道:“秦粱,秦粱。”   没人应。   桃月撇了撇嘴,那就躺雨里吧,死了活该。   反正秦择已经知道秦粱不是他儿子了,秦粱彻底没用了。如果秦粱就这么死了,那她亲儿子的地位更稳了。   想到这里,桃月干脆利落关了屋门。等到天黑时候雨停了,桃月拿上钱,绕过院子里躺尸的秦粱,头也不回走了。   随后又有其他人出来,不过都无视了院子里昏迷的秦粱。   此刻秦粱呼吸急促,脸上是明显生病的红。   如果没人管,这个孩子真的会死。   一刻钟后,一对五十多岁的两口子叹了口气,出来把秦粱扶回屋,用热水给秦粱擦了身体,换了干衣服,然后用家里仅有的草药熬了给秦粱喝。   这些草药都是从郎中手里买的,肯定没医馆的药好,能不能挺过去,看秦粱自己。   老两口也没多余的力量帮秦粱了,然而第二天早上,桃月却找上门,说他们苛待她儿子,必须赔钱。一开口就是二两银子。   老两口气了个倒仰,三个人吵成一团,大概是那草药有点效,又或许是秦粱命硬。剧烈的争吵令他醒了。   秦粱强撑着爬起来,他头还昏沉,但听了个大概,于是扶着东西走出来,用尽全力道:“娘。”   桃月看到他,眼睛一亮,立刻把人扯过来,秦粱右腿有伤,拉扯中痛的白了脸,全是冷汗。   桃月指着秦粱的衣服,“你们两个老不死就是贪我儿子的衣服,不然为什么给他换了。”   “你你胡说。”老两口气的哆嗦。   桃月哼了一声:“秦粱你说,这两个老不死是不是坏人,他们偷你衣服。”   如果是以前,秦粱或许真会顺着他娘说。   可是这些日子,秦粱被疯狂教做人,是以,他迟疑道:“娘,不…不是的,伯伯和婶婶是好人,他们救了”   “啪——”   秦粱话没说完,一耳光狠狠甩到他脸上,桃月面色扭曲:“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她反手又是一巴掌,然后又是几巴掌,把秦粱红肿青紫的脸扇的更肿。   老两口都看不下去,把桃月推开:“你这当娘的太狠了。”   桃月身形一晃,好一会儿才站稳,她讥讽道:“狠?我是他娘,别说打他几巴掌,就是弄死他都成。”   老妇人胸膛剧烈起伏,问秦粱:“孩子,你爹呢?”   “你爹舍得你这么受欺负?”   秦粱痛到麻木的脸终于有了点神情,他抬起头,眼珠子动了动,眼里氤氲。   然而桃月尖利到恐怖的声音继续:“他爹都恨死他了,恨不得掐死他。小杂.种。”   秦粱闻言,急切的喘了好几口气,然后彻底晕死了过去。   这一次秦粱做了个梦,梦里他偷了村长家的果果,这就算了,还故意爬树上把所有果果都摇下来摔坏。   他爹弯腰给村长赔罪,然后轻轻拍了他几下屁股。那时秦粱觉得屁股好疼,他爹好狠,那么用力打他。   他讨厌他爹。   秦粱一个哆嗦醒来,想到梦里光景,又感受到身上真切疼痛,秦粱的眼泪如决堤般滑落。 第66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5 ……   雨后晴空, 花树被洗涤的格外鲜艳,就连乡间的野草滑落雨珠,最后悬在野草末端, 要落不落, 分外苍翠。   要说唯一不足, 大概是乡里土路泥泞。   而对秦择来说还多一条, 这两天他的冰镇酸梅汤不好卖了。   秦择也不急,想着正好得空, 去砍两根竹子做竹杯。   竹子在村尾,秦择腿长走得快,眨眼人就过去了。手起刀落,一根竹子倒地。   秦择顺势坐在地上打磨, 正做的兴起,忽然听到一阵轻快的曲调声。   还怪好听的。   秦择干活更起劲,忽然小曲声变成了惊呼。   秦择立刻拿起手边的砍刀寻声过去, 是一位妙龄女子, 对方俯身在弄裙摆上的泥点。刚刚惊呼,应是因为此。   他还以为对方遇到危险了, 毕竟盛夏乡里有蛇出没。秦择想。   秦择感觉对方有些眼生, “请问姑娘,需要帮忙吗?”   对面女子动作一顿,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不好意思笑笑:“没什么。”   她声音婉转如黄莺, 乌黑头发用天青色发带束好,眉毛弯弯,鼻梁微挺,她的容貌并非绝色, 可是周身气质恬淡美好。   秦择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远去了,目光里只有那道清雅的身影。   他抖着唇,颤声唤:“素素?”   女子好看的眉轻拢,微微侧身,有些怒了:“你这人好没礼貌。当真轻浮。”   秦择犹如兜头泼冷水,他一个激灵回神,来回深呼吸好几次,才强忍激动:“敢问姑娘姓?”   女子不看他。   秦择知道自己有些莽撞了,收敛了一下:“姑娘莫惊,我叫秦择,是小石村人。我此前从未见过姑娘,姑娘是外村的吗?”   女子冷冷道: “我是池家女儿。”   池?   小石村好像的确是有位chi姓人家。   秦择试探:“可是盛夏翠绿池塘的池?”   女子:“自然。”   秦择心如擂鼓,又问:“简色的素,池素?!”   女子不悦更甚,竟是不理他,提起裙摆想越过秦择走开。   秦择伸了一下手,池素喝道:“你想作甚?”   秦择倏地缩回手,想了想,又抱拳道:“冒昧素…池姑娘,是在下过错,这厢赔罪了。”   池素神情稍缓,越过秦择就走了。   直到池素看不见身影,秦择浑身一软跌坐在地。   随后,他想到什么,咬牙切齿道:“系统,解释。”   系统:……   系统弱弱道:“宿主,大千世界,人总有相似。”   或许是理亏,系统反问道:“同一张脸,宿主就心动了?”   “当然不。”秦择哑声。   说来这位池姑娘跟他的妻子只有八分像,池姑娘更年轻,稚嫩。可是对方身上那种恬淡的气质,以及他下意识的被池姑娘吸引,真的只是因为那张脸?   饶是秦择稳重,此刻也恍惚了。   他一身狼狈的回了家,脑子里乱糟糟。   之后几日秦择缓了过来,从村人口中套话,这才得知池家人跟他们不一样。   池父是秀才,他和妻子有两个孩子,儿子叫池敬,是哥哥。女儿叫池素。   或许是因为池秀才身体弱,两个孩子也随了他,池敬还好些,至少能念书,能出门。   女儿池素出一回门就高热,之前秦择在村口看到池敬请大夫,就是当时池素不好了,随时都会没命,好悬才救回来。   或许是否极泰来,那次生死边缘走一回,池素竟然慢慢转好了。   上次雨停,空气湿润清新,对方应该是出来透气,才让秦择遇见。   秦择心情复杂,或许真的只是相似吧。   既然对方不是他的妻子池素,秦择平时就下意识避开了,估计在池姑娘心中,他应该与登徒子无异了。   秦择心里烦,干脆多做事。除了冰镇酸梅汤,秦择又添了绿豆汤卖,他多给了柴四爷两文钱,让人用牛车把他送进城里摆摊地儿。   这些汤汤水水还是挺重的。   摊位周边人都认识秦择了,看见他就打招呼。秦择都会笑着回应。   他这边刚把东西放好,就有人来买酸梅汤。   “秦兄弟,你这酸梅汤真绝了,两天不喝我就想的不行了。”   秦择朗笑:“这不是天热嘛。若是天凉,倒贴钱让你喝你都不要。”   这话把男人逗笑了,“今儿多打一碗,我娃儿也要喝。”   听到“娃儿”,秦择眸光微动。等今天的酸梅汤和绿豆汤卖完,把摊位钱给了吊梢眼男人,秦择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他在脑海中问:“秦粱怎么样了?”   系统:“不太好,不过没危险。”   秦择就没问了。   因为这个小世界任务的特殊性,秦择斟酌后,决定让出任务完成后得到的一半能量,让系统远程庇护秦粱。   随着几个小世界过后,系统好似也升级了,之前没听系统说有这功能。   秦粱在雨里病重那次,就算没有老两口,系统也会救他。   冰冻三尺非一日寒,秦择必须让秦粱认识到桃月的真面目。等触底反弹。   上次秦粱偷富人钱包,被富人发现后打的很惨,当时秦粱右腿很痛,他没钱医只能忍着。   现在秦粱的右腿没原来那么疼了,但是秦粱的右腿却瘸了,走路一拐一拐的。如果他跑快了,右腿还是会疼。   桃月不管这些,软硬兼施让秦粱继续去偷,秦粱躲在人群中,其他人都是昂首挺胸的走路,只有他低着头像只臭老鼠。   其他人看见他都避开。   “哪来的小叫花,好臭。”   “恶心死了,滚远点。”   “哎,他是个瘸子哎。”一颗石头砸在秦粱的头上,不远处的男孩得意叉腰:“看什么看,小瘸子。”   “还看?打死你个叫花子。”说着话,对方又朝秦粱扔了两块石头,秦粱躲过了一块,另一块砸到他鼻子,他眼泪花都出来了。凶狠的瞪小男孩。   秦粱衣服破破烂烂,好久没洗了,头发也乌糟糟的。冷不丁瞪人,还有点吓人。   小男孩当即就哭了,随后一个男人跑过来,小男孩说了两句,男人立刻冲向秦粱,抬手就是两巴掌。   “你个小崽.子敢欺负我儿子,老子打死你。”   小男孩也在旁边叫嚣:“我有爹,你再敢瞪我,我还叫我爹打你。”   小男孩拉着男人的手高高兴兴走了,还撒娇:“爹,我晚上想吃鸡腿。”   “买买买,我儿多吃点。”   秦粱低下头,只觉得鼻子更疼了,强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下。   他抬手抹掉,继续向前走,耳边是小贩的叫卖声。   每一天很短,但每一天又都很长。   秦粱日日被饥饿,疼痛,别人的谩骂所包裹。他陷进了泥潭里,出不来了。   夏去秋来,天气还是那么热,其他人没感觉到什么变化。   但桃月和秦粱的变化大了,几个月过去,秦粱瘦的皮包骨头,还能有口气,全靠老两口接济。   桃月那几样首饰变卖后得的钱都用的差不多了。   没办法,桃月没有银钱来源,每天还要开荤,只出不进,钱可不就用完了。   好在她已经把下三个月的房钱付了,不然都没地住了。   但是桃月也不想饿肚子,让她干活是不能的,于是半推半就,桃月就跟院子主人搅和到一起去了。   有一回,秦粱回来的早,正好撞见,隔着破旧的门,秦粱听着里面的污秽声,干呕不止。   秋老虎过去,天慢慢冷了。   秦粱还穿着他那身破烂的,单薄的衣服,低头走在人群中。   “包子,香喷喷的肉馅包嘞。刚出锅啊,皮又香又松软嘞。”   秦择目光紧紧盯着蒸笼里的圆包子,垂在身侧的手抓了抓。   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饭,如果他跑过去,抓一个肉包子就跑……   秦粱有点激动,快走了两步,右脚就传来无法忽视的痛。   疼痛让他清醒,秦粱盯着自己的瘸腿,他腿坏了,跑不快。肯定会被抓住的。   可是他真的好饿。   秦粱再次抬头看向包子铺,却被铺子老板呵斥:“去去去,一边去,小叫花别影响我生意。”   秦粱不动,眼睛盯着包子挪不开眼,铺子老板转身拿了扫把,“快滚,不然对你不客气。”   “真是晦气。”   秦粱缩到角落里,他没有力气了。   街上人来人往,人人看他如臭虫,秦粱又扒拉下头发,挡住了小脸,他靠着墙角睡下,睡着了就不饿了。   秦粱再度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候了。他犹豫着要不要回去。   他回去了,他娘也不会给他吃的。   秦粱刚刚起身,一个肉包子忽然骨碌碌滚过来,他想都没想就捡起来吃了   “啊——”   伴随秦粱的惨叫,一条土狗死死咬住他的左腿。   包子铺老板都气死了:“你这个叫花子怎么还没走,还把我喂狗的包子吃了,你要不要脸。”   秦粱哀嚎:“痛,痛——”   包子铺老板呸了一声:“活该,不让狗咬你一回,你不长记性。”   秦粱在地上挣扎,他深刻感觉到狗的牙齿刺破他的骨肉,太痛了。   包子铺老板见秦粱又哭又嚎,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把狗叫回来。   “以后别来我铺子前,来一回让阿黄咬你一回。”今天包子铺生意不好,老板心里憋着火呢。   面对包子铺老板的警告,秦粱害怕的后退,可是冷不丁秦粱又对上土狗龇牙咧嘴的狗脸。   秦粱这些日子所受的苦痛,委屈,突然在他心头生出一把火。   我为什么要这么惨?   我是学过狗叫,学过狗爬,难道这样我就是条狗了吗?   秦粱看着有主人撑腰而跋扈的土狗。   不。我连条狗都不如。   仇恨的火焰在心头迅速燎原。   不忍了,大不了就是死了。   谁也没想到怯弱的小乞丐突然发难,秦粱飞快的蹿过去,一拳砸土狗头上,然后疯狂咬住土狗的背。   包子铺主人来拉他,秦粱就是不松口。发了所有的狠意。   土狗咬住他,包子铺主人的拳头落他身上,秦粱都感觉不到疼了。   他秦粱就是条野狗。以后谁再欺负他,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咬回去!!   大概是人狗大战太离奇,引来了其他人。   有人指责包子铺老板太缺德,嫌弃小叫花,把人赶走就是了,怎么还放狗咬。   包子铺老板郁闷的吐血,他没有好不好!   他就是谴责这小叫花抢他家狗的包子。   土狗叫的凄惨极了,可秦粱就是不松口,还拿拳头砸土狗身上。   最后还是有人拿了肉包子给秦粱,秦粱才松嘴,和着狗毛把肉包子狼吞虎咽。   土狗哪还有之前的狗势,夹着尾巴躲在主人后面呜呜叫。   包子铺老板又气又憋屈,把今天没卖完的包子都扔秦粱面前:“吃吃吃,吃死你。饿死鬼投胎。”   秦粱当没听见,他饿怕了,见到吃的,不管吃不吃得下,都往嘴里塞。   最后他扶着鼓起的肚子回去。   桃月一看到他就问:“钱呢?”   秦粱抬起头,隔着脏污的头发,看着他娘的脸:“今天我又被打了,还被狗咬了。”   桃月不耐烦:“你不是没死吗,钱呢?”   秦粱:“没钱。”   意料之中的两巴掌,桃月指着他鼻子骂:“你这个废物,猪狗不如的混蛋,养条狗都比你好,没用的东西。”   秦粱感觉胃不舒服,其实自从他吃了包子后就不舒服了,只是他一直忍着。   他抬起头:“娘。”   又是一巴掌,桃月喝道:“你个小杂.种,别叫我娘。”   秦粱蹙眉,他胃里更难受了。   桃月还在骂,忽然秦粱一弯腰,他们离得近,秦粱吐出来的污秽物全弄她身上了。   空气安静了片刻,然后是女子刺耳的尖叫。   “小杂.种,我杀了你。”桃月拿起旁边的木板子就朝秦粱的头砸去。   秦粱眼睁睁看着木板而来,他知道他躲不开,他会死的。   然而他身子忽然一歪,摔倒在地,躲过了那直奔他太阳穴的木板角。   秦粱抬头,桃月面色狰狞如恶魔,不管是眼中的情绪,还是面部神情,又或是行为,对方是真想杀了他。   回顾多年种种,以前被母子亲情这块布掩住的“不合理”,秦粱现在都有了答案。   他娘不爱他。   小石村的女人会因为孩子不听话打孩子,但是会给孩子好吃的,给孩子新衣服穿,会因为孩子的祈求,给他们想要的。   小石村没有一个当娘的,会让孩子学狗爬,学狗叫。让孩子去偷去抢,甚至想杀了孩子。   发现他娘不爱他,秦粱意外的没有很伤心,大概是这些日子都麻木了。   桃月一击不成,惯性作用让她摔倒了,她挣扎着爬起来,又要来打秦粱,但秦粱一骨碌爬起来溜了。   桃月跳脚大骂:“小野.种,你敢跑!你跑了我就不认你!!!”   秦粱根本不在意身后的狂吼,他一口气跑出老远,秦粱跑在人群中,人们都避着他,但这一次秦粱抬起头,一瘸一拐的走着,他甚至仰头看天,夜幕来临了,秦粱咧开嘴笑了。   血缘?血缘是个屁。   从今以后,我阿粱就是条野狗。没爹没娘,快活岁长。 第67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6 ……   秋风萧瑟。   一个小叫花缩在墙角, 他的右腿不自然的弯曲着,大半天过去了,他面前什么都没有。   狗剩观察他好几天了, 见状叹了口气。   他走过去, 对小叫花道:“喂, 你这样是不行的, 你不开口是讨不到饭的。”   小叫花没反应。   狗剩狐疑,不会死了吧。他把怀里半个馒头递过去, 刚刚还没动静的人立刻抢过馒头吃了。   狗剩气的破口大骂。但小叫花又装死了。   狗剩用竹竿点了点小叫花的瘸腿,刚要嘲讽两句,狗剩就听到类似野狗的嗬嗬声。   他本能后腿两步,幸运躲过小叫花的攻击。   狗剩真生气了:“喂, 你有没有良心,我刚拿了吃的给你。”   【良心】二字让小叫花一顿,他缩了缩手, 忽然变得怯弱。   狗剩不知道为什么, 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所以脑子一热,他做了个决定。   “喂, 你跟我吧。”   小叫花沉默, 狗剩就当他答应了。   狗剩在小叫花旁边坐下,“你看起来好小,你多大了,我十岁了。你以后叫我老大, 知道没。”   小叫花还是没吭声。   但那天后,狗剩去哪儿都带着小叫花。狗剩也才知道小叫花有名字。   “阿良,良民的良?”狗剩揶揄。   小叫花摇头:“高粱的粱。”   狗剩挠头:“我听人说,高粱是北边人常吃的, 阿粱你是北边过来的啊。”   阿粱又不说话了。   狗剩见状也不奇怪,经过相处,狗剩发现了,他这小弟不爱说话,但是很有一股狠劲儿。   有一次他们去要饭,那天他们要的多,然后遭了其他乞丐嫉妒。   当时狗剩都想完了。不仅吃的保不住,还得挨打。   然而谁知道瘦小的阿粱倏地冲出去,这小子说傻不傻,说精又不精。   阿粱只逮到一个人打,又打又咬又抓,其他人打阿粱,阿粱跟不知道痛一样。最后阿粱直接啃下那个大乞丐脸上一块肉,血呼啦啦的,对方被吓跑了。   阿粱当然也没讨到好,狗剩把阿粱背去一个背风地,把大半食物给了阿粱,又紧紧抱着他。   他们没有钱,受伤了只能硬扛。幸好阿粱扛过来了。   狗剩对他道,“你这么护我,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   狗剩没文化,没家人,在他心里,亲兄弟就是关系最最最要好了。   狗剩教阿粱怎么说话,可以要到多一点的吃的和铜板。   他们没有住处,按理说就是乞讨到哪儿算哪儿。但事实不是如此。乞丐要饭也讲地盘划分。   狗剩和阿粱就属于在京城外城的东南带要饭,如果他们越界了,会被其他地盘的乞丐打。   狗剩杵着他的竹竿,对阿粱道:“后天就是中秋了,富人们会很大方的。咱们能吃顿好的了。”   正说着话呢,一辆马车缓缓过来,狗剩很有经验了,在街上行驶的很慢的马车,马车主人的心都不会坏的。   狗剩立刻拉着阿粱上前,可怜巴巴道:“大善人,大善人,给点吃的吧。”   “求求了,大善人,我们两天没吃饭了。”   车夫嫌恶的驱赶他们。   此时一只手撩开车帘,露出一张慈祥的脸。   车夫惊道:“老夫人。”   温老夫人一眼就看到阿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酸。   狗剩还在诉说自己的凄苦。   温老夫人回到车内,下一刻,一个男孩端着两碟点心从马车上下来,狗剩识趣的带着阿粱退后,男孩分别把点心递到两个乞丐手里,不见轻视和嫌弃。   随后温老夫人也下了马车,她手里还端着两杯热茶,一杯让孙子给了狗剩,另一杯她亲自递给阿粱。   她温柔的笑道:“点心会噎人,配着热茶吃会好些。”   阿粱怔愣,他飞快抬头看了一眼温老夫人,然后又惊到似的后退。   他这段时间受了太多恶意,如今被人温和以待,阿粱感觉很不真实。   他怀疑有阴谋。   这个时候,温老夫人看到阿粱破烂的衣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楚的更厉害了。   温老夫人是个心善的,这些年也帮了不少人,但没有一个小乞丐让她如此难过。   她反应过来后,已经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了阿粱身上。   男孩见状,借着帮阿粱理披风的动作,偷偷把一角银子扔阿梁衣服里。   随后男孩扶着温老夫人回马车,狗剩特别感激的跪下道谢。阿粱还直愣愣站着。   狗剩着急:“阿粱,阿粱快跪下啊。”   温老夫人和男孩也听到了狗剩的声音,摆摆手:“不用了。快吃东西吧。”   马车慢悠悠离开,温老夫人再忍不住红了眼眶。   男孩紧张道:“奶奶?”   温老夫人摆摆手,“我没事,我就是觉得那个叫阿liang的孩子太可怜。”   说话间,温老夫人眼泪就掉了下来。   温从玉道:“奶奶,不如我们把阿liang带回去吧。”   温老夫人一下子动心了,从玉正好缺个书童。   然而马车回去时,根本没有两个小乞丐的身影。   温老夫人无限落寞。   狗剩带着阿粱躲在巷道里,高兴坏了:“今天真遇到活菩萨了。”   狗剩吃着点心美的不行:“我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   阿粱也很高兴,难得笑了笑。但很快又抿直了嘴。   等吃饱了喝足了,狗剩说:“等会儿我去把这碟子和杯子当了,咱们明天的饭也有着落了。”   阿粱不置可否。   他摸了摸怀里,那里有一角银子,那位小少爷偷偷给他的。   小少爷穿着浅青色的绸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整个人白白净净,会发光一样。   离得近了,阿粱还闻到了小少爷身上的香味。不浓,淡淡的,很好闻。小少爷上马车时,腰间系着的玉佩透着温润的光。连鞋底都那么干净。   大户人家的公子原来是这样的啊。   这两天,阿粱和狗剩都吃得饱饱的。阿粱把碎银子给了狗剩,中秋节那天狗剩拿着碎银子去买吃的,却被人怀疑偷钱。   “大伙儿都知道啊,打发要饭的都是给铜板,哪有给碎银子的。”   “说,你们从哪儿偷的。”   面对众人的指控,狗剩百口莫辩,阿粱不说话,他死死盯着那个烧饼铺子的老板,慢慢的,烧饼铺子的老板和当初那个肉包子铺子的老板的脸重合了。   阿粱弓着身子,立刻就要扑上去,却被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   “你这老板好没道理。”秦择人高马大,很轻易挤进了人群,他大手落在阿粱的背上,无声安抚。   “你们看小乞丐身上这披风,料子极好,肯定是富人给的。对方能给披风,为什么不能给碎银子。”   烧饼铺子老板脸色不太好:“披风可能也是偷的。”   秦择挑眉:“谁偷东西不捡值钱的,只偷披风,还大摇大摆穿出来。”   秦择摇摇头:“你这老板就是看人是乞丐,想昧了人家一角银子。”秦择偏头问:“刚才这老板是不是话里话外暗示小乞丐偷他东西了。”   围观的人一想还真是。   有人认识烧饼铺子老板,不赞同道:“老钱,你不厚道啊。”   秦择添油加醋:“做人尚如此,你这烧饼啧啧……”   钱老板脸都绿了,“你这个”   他对上秦择的大块头,又怂了,他能轻易欺负小孩子,但是对上成年人,尤其是魁梧的成年人,就不敢了。   秦择伸手:“银子还来。”   钱老板憋憋屈屈还了。秦择拿过银子转手要给阿粱,结果这小子突然跑了。   狗剩都傻眼了,“阿粱,阿粱等等。”   阿粱置若罔闻,然而他腿上有伤,秦择又身高腿长,几个大步就把人抓住了。   “放开,放开我——”   秦择单手把人提怀里,另一只手抹开阿粱的头发。   虽然瘦了,黑了,还有伤疤,但大体面容没变。   “秦粱。”秦择皱眉:“真的是你。”   阿粱像一只剥了壳的蜗牛,愤恨,羞耻,绝望交织。如果说阿梁最不想碰到谁,绝对是秦择。   他就是宁愿现在死了,也不想碰到秦择。   阿粱挣扎着要逃脱,可是抵不过成年男人的力气,他没有别的办法,最后一口咬在秦择的胳膊上,鲜血溢出。   秦择闷哼一声,却仍不松手,另一只手抚在秦粱的后脑和背,安抚之意明显。   狗剩磕磕巴巴道:“你,你认识阿粱?”   这男人好高,好壮啊。狗剩有点怕。   秦择点点头:“他是我儿子。”   阿粱眼睛圆瞪,立刻松了口,大声道:“不是不是,我不是你儿子,桃月那个女人跟野男人好,生了我这个野.种。”   时隔多日,这话由秦粱口中说出,秦择突然有点后悔了。   狗剩:!!!   阿粱用力推开秦择,落地了就要跑,可是落地时磕到右脚,钻心的疼,他哀嚎一声,彻底晕了。   狗剩急的不行,“阿粱,阿粱。”   秦择抱起小孩儿就走,狗剩想拦又不敢拦,只小小声道:“你你要带阿粱去哪儿?”   秦择言简意赅:“回家。”   狗剩:“诶?”   狗剩左右看看,最后还是担心他“亲兄弟”,咬咬牙跟上去了。   大不了他就跟他亲兄弟一起死了。   村里人正在家里热热闹闹过节日,所以村里有些冷清,秦择抱着秦粱,身后是他回来途中请的大夫。最后面才是狗剩。   狗剩看着大开的院门,心一横,进去了。   秦择把秦粱抱到了正屋床上,都是男人,秦择把秦粱外面的披风妥善收好,然后脱了秦粱的脏衣服,鞋子,把人放床上用被子盖着。   “大夫,劳烦您给他看看。我去烧点热水。”   秦粱身上太脏了。   大夫颔首,等秦择端着热水过来,大夫才解释,说秦粱身体亏空的厉害,还有暗伤,秦粱是身体不好又气急攻心才晕倒了。   秦择沉默。   用热帕给秦粱擦拭身体,秦择看到了秦粱左腿的狗牙印,还有不正常弯曲的右腿。   秦择问:“右腿打断后,重新接,能长好吗?”   大夫叹气:“得先把身体养好才行。”   秦择有数了。待大夫开了方子,秦择付钱送大夫离开。打算过一会儿托柴长平拿着药房去帮他抓药。   秦粱的头发又脏又乱,还有虱子,秦择小心把着秦粱,让人脑袋探出床沿,然后秦择用梳子给秦粱梳了梳头发,打结的地方,秦择给秦粱的头发就用剪刀剪了。   之后秦择用温水给秦粱清洗头发,又用毛巾擦了。   狗剩干巴巴站在正屋门口。秦择没有伤害阿粱,还给人找大夫,清洗。   狗剩看不懂了。   秦择把从秦粱头上剪下来的脏头发扫畚箕里,然后带到厨房,丢灶膛里烧了。   随后,秦择淘米熬粥。   狗剩跟了过来,期期艾艾。   “那个。”   秦择望过来,狗剩又闭嘴了。   秦择对他招招手,男人的目光太温和,狗剩下意识就走过去了。   他拘谨的不行。   秦择在烧火,橙色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他道:“他叫秦粱,以前是我的儿子。”   狗剩听着。   秦择:“后来我发现他不是我亲儿子,我很生气,就把他和他娘赶走了。”   狗剩能理解。   秦择又添了一把火:“我”   “他娘呢?”秦择反问。   狗剩摇摇头:“不知道,我看到阿粱时,他就是乞丐了。”   阿粱从不说过去。   之后秦择没说话了。等到粥熬好,飘来香味,狗剩肚子咕咕叫。   秦择给他舀了一碗,狗剩犹豫着不敢吃。   秦择叹气:“吃吧。”   狗剩这才大口大口吃了,秦择还给他煎了个鸡蛋,然后叫狗剩去洗澡。   狗剩感动的不行,等洗干净了。秦择给了他一套很大的衣裳,是秦择穿的。   “你凑合下。”   狗剩连连道谢,他记事以来,第一次穿这么干净。肚子里也饱饱的。   这就是家吗?   狗剩突然好羡慕阿粱,就算不是亲儿子,秦择还是愿意对阿粱好。   不像他,今天一过,他还是乞丐狗剩。   黄昏时候阿粱醒过来了,身上很暖和,鼻尖是淡淡的皂角香。   他在做梦吗,阿粱想。   “你醒了。”狗剩欢快道。   阿粱眨眼,又眨眼,入目是熟悉又陌生的屋子,他还没彻底想明白,一个熟悉的男人端着粥进来。   阿粱一下子激动了,他又想跑,结果才发现身上没衣服。   秦择趁他怔愣的功夫一下子圈住他,把他按怀里:“别乱动,你身上有伤。”   阿粱感觉后背是灼人的温度,他疯了般的挣扎:“你又想干什么!”   “我没有跑来小石村,我没有出现在你面前。”   “我这个野.种跑的远远的了。”   “好了好了。秦粱。”秦择不得不放下粥,双手同时用力,才能抱住他。   “秦粱,听我说。冷静一下。”秦择温声道:“我后悔了。孩子,爹后悔了。”   阿粱疯狂尖叫:“我没有爹,你不是我爹,我就是个野.种,我没有爹,我没有——”   他手脚被抱住,只有奋力嘶吼才能痛快一二。   为什么要后悔,为什么要带他回来。   当初干脆利落的赶走他又算什么。   阿粱知道他以前不好,对他爹不尊敬不关心,所以被秦择赶走后,阿粱认了。   阿粱恨桃月,恨外面欺负他的人,恨自己,但阿梁却没有恨过秦择,没有恨过小石村任何一个人。   因为阿粱知道,是他错了,他活该。   可是如今秦择对他说【后悔了】,却让阿粱崩溃了。   因为秦择看到他可怜,所以同情了?   他不要!!   狗剩在旁边麻爪。就,不知干什么。   秦择用被子裹住秦粱,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   阿粱哭累了,情绪大起大落,脑子都空了。   直到秦择喂他喝粥,他拼命别过脸。最后粥撒了一床。   狗剩都怕秦择生气。   然而秦择只是默默收拾。   趁秦择去厨房,阿粱抓到空隙,随便套了秦择一件衣服裤子,就叫上狗剩一拐一拐跑出了秦家,离开了小石村。   夜风很冷,可阿粱却感受不到般,当初他第一次被赶出小石村时,也是这样的夜晚。   寒意吹进骨子里,那个时候他彷徨,无措,还存有微弱的侥幸。“爹”只是一时生气,很快会来找他和娘的。   然而爹不是亲爹,娘虐待他,更想杀了他。   从平地到深渊,应该是这样的。   他就在深渊里待着吧。阿粱想。   阿粱每一步都走的急,迫切的离开,他神情平静,眼神坚定,心如死水。   狗剩本来想劝劝他,天下哪个地方有家好。服个软回去吧。   但是狗剩又想起在秦家正屋,阿粱哭的撕心裂肺,他这个兄弟被人快打死了都没哭。   那个时候哭的那么惨,那么绝望。狗剩真的劝不出口。   说个不恰当的,野狗是没家狗安稳,饿了有吃的,下雨了有地躲。可野狗不用担心哪天被赶走,因为无家,所以处处是家。 第68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7 ……   秋风打着旋儿。   狗剩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打了个喷嚏。   阿粱刚想说点什么,看到狗剩身上的衣服,又闭嘴了。   然后他又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 阿粱眉心颤了下, 就要动手扒拉, 狗剩立刻阻止他。   “好了好了, 阿粱,别冲动。”   狗剩牢牢抱住他:“别跟自己过不去。”   阿粱眼眶红红, 哑着声道:“这是他的衣服,我不要。”   狗剩安抚:“哎呀,你别这么想。什么你的他的,穿你身上就是你的。”   阿粱还想挣扎, 狗剩抱紧他不松手。两个孩子互相取暖。   狗剩原本还羡慕阿粱来着,现在来看,都是没家的娃, 至少他没那么多糟心事儿。   过了许久, 狗剩才试探着松开阿粱,秦择把那一角银子还给了他, 狗剩理了理身上衣服, “阿粱,我去买点吃的。”   他现在这么干净,拿一角银子去买东西,不信还有人以为是他偷钱了。   阿粱看着狗剩离开, 半个时辰后,狗剩回来了。手里拿了很多东西。   阿粱惊了惊,难得有些高兴的拿着衣服比划,所以他自然没看到狗剩不自在的表情。   “这个小背心里是不是棉花?”阿粱兴奋道。   狗剩含糊应:“是, 是吧。”   “有两件,咱们一人一件。”   阿粱拿了小点的那件,往身上套,刚好合适。   “哥,你眼光真好。”阿粱的后心一下子暖和起来。   这个时候他终于有了点小孩儿的情绪外露。   狗剩也笑,“把背心脱了,里面先穿里衣。”   阿粱连连点头,有了自己的衣服,阿粱就想把秦择的衣服丢了,狗剩立刻拦住:“你傻呀,晚上多冷啊。”   阿粱又不说话了。   狗剩上前拍着他的背哄,哄了好久好久才好。   狗剩也换了新衣服,然后又拿出一包药粉,“这是去虱子的。你过来,我往你头发里弄点。”   阿粱乖乖靠近,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哥,你怎么讲究起来了。”   狗剩一顿,随后凶他:“哥有钱了,不行啊。”   阿粱眼眸弯了一下,“行。”   头上有虱子也痒得很。   弄好了药粉,剩下的狗剩往自己头发里弄了弄。   然后他拍拍手,和阿粱一起吃东西。   五个香喷喷的大肉包,还有半只烧鸡。   两个人的口水都流下来了,拿鸡腿的时候,阿粱都拿到手里了,然后又转了弯,递给狗剩。   “哥,你吃。”   狗剩那个感动啊,有兄弟真好。   “你吃你吃,你比我小,鸡腿给你吃。”   狗剩心道,这可是你爹给买的。他都是沾光的。   阿粱想了想,把鸡腿掰两半,他和狗剩一人一半。   吃到一半,阿粱噎着了,狗剩立刻给他拍背,同时还递给他一个竹筒。   阿梁喝完,“这水是热的,还是甜的。”   “对对啊。”狗剩昂着下巴,“我花钱买的,不行啊。”   阿粱小声嘟囔:“也没说不行啊。”   阿粱觉得狗剩反应有点大。不过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实在是太让人沉溺了。   吃饱喝足,阿粱浑身放松的睡过去。   这时巷口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狗剩不好意思道:“叔。”   秦择点点头,给了他一把草。   狗剩不明白这是干什么,秦择低声道:“你好好学。”   在那粗壮的手指翻飞间,很快一只蚱蜢做好了。   秦择:“草编蚱蜢,五文钱一个,两个九文钱。”   狗剩:!!!   狗剩没底:“叔,这能卖出去吗?”   秦择瞥他一眼,“专挑那种男人带娃的,衣服料子不错的。”   “你说真蚱蜢会咬人,草编的不会。”   秦择又拿了几根叶子继续编,“这草是药草,能安神,不好采集。你们编的很费神,很辛苦。”   “然后给小孩子展示,让小孩儿去缠他爹。”   狗剩眼珠子都颤了下。   秦择:“第一天不要降价,过两日可以适当降一降。”   “卖东西前,一定要把自己倒腾干净。”   狗剩都听着,他跟着秦择学草编,估摸着阿粱要醒了,秦择提前走了。   阿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候了,狗剩坐在他旁边,面前摆了二十来个草编蚱蜢。   阿粱眨眨眼,又眨眨眼。   狗剩干咳一声:“那啥,这不中秋节前后,我想着做点小玩意儿卖。”   阿粱嘴巴开合,许久才道:“以前,没听你说过。”   狗剩低头收拾草编,“以前以前不知道这玩意还能卖钱啊。”   “那一角银子是咱们本钱,以后咱们不讨饭了,咱们们自己挣钱。”这话,狗剩说的那叫一个心虚。   但阿粱很心动,如果能自己挣钱,当然比要饭好。   所以当狗剩跟他说怎么卖草编蚱蜢时,阿粱听的很认真。   中秋节的热度还没散去,街上还有卖灯的,不少人出来逛街。   狗剩带着阿粱,两个人手里吊着一串草编蚱蜢,很快吸引了小孩儿。   有人来问价,阿粱刚想说一文钱一个。   狗剩先道:“五文钱一个。”   阿粱猛的偏头看他。这么贵?!   卖不出去的!!   然而小孩儿吵着要,男人犹豫了一下,就花钱买了一个草编蚱蜢。   五个铜板到手,狗剩和阿粱都是恍恍惚惚。   钱,这么好挣的吗?   或许是开了个好头,后续狗剩和阿粱两人的草编蚱蜢都卖的很好,中途有讲价的,阿粱都要松口了,狗剩却先诉苦,说他们编蚱蜢多不容易。这草又有什么作用等等。   等到人群散去,狗剩和阿粱拿着钱回他们的巷道。两个孩子没注意,有人偷偷跟了他们。   “你想干什么?”听到声音,二十来岁的乞丐回头。   秦择眯了眯眼:“想抢?”   乞丐看到秦择的大块头就发怵,忙不迭跑了。   狗剩和阿粱浑然不知,他们回到自己的小巷道,清点自己今晚挣的钱。   他们有23个草编蚱蜢,每个五文钱,他们一共有115文钱。   两个孩子心头滚烫。   不过狗剩还记得秦择说的,“阿粱,等我们再赚点钱,就去租个地方住吧。”   阿粱哪有不同意的。   次日,阿粱本想早点起来陪狗剩去城外摘草,然而他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狗剩不但把草摘回来,还做了十几个草编蚱蜢。   阿粱很不好意思,“哥,你辛苦了。”   狗剩支支吾吾应,然后从怀里拿出个油纸包给他。   阿粱打开一看,是大半块烧饼和一个肉包子。   狗剩道:“快吃。”   “喏,这是糖水。”狗剩眼神飘忽:“我用一个草编蚱蜢换的。”   阿粱先喝了糖水,热热的,甜甜的,浑身都暖了,然后他再吃肉包子,吃了两口,他顿住:“哥,你吃了没?”   “我吃了啊。”狗剩还在做草编,“不然哪有力气干活。”   阿粱放心了,这才大口大口吃起来。   对于肉包子和烧饼,阿粱遇到过两个糟糕的老板,但是人类本能对美食的向往,令阿粱压过了那份阴影。   吃完后,阿粱也学着狗剩做草编,不过做的丑丑的,还特别费时间。   狗剩嘴角抽抽,不过没打击阿粱。   只是今天他们的生意就不太好了,有人勉强有兴趣,结果一听说要五文钱一个都摇头。   一上午,他们就只卖了一个草编蚱蜢。   下午时候,两人商量着降价,三文钱一个,果然生意又好起来。   然而第三天,他们三文钱一个的草编蚱蜢也不好卖了。   两个人挫败不已,“怎么会这样?”   狗剩心里也急,并且迫切希望秦择能来,他实在找不到除了秦择外还能求助的人了。   可是阿粱不睡,秦择不会出现。   狗剩只好软声哄着阿粱快休息,用了十二分耐心,甚至偷偷用了药粉,阿粱才缓缓睡下。   这一次秦择带来了更多的草,然后教狗剩编蜻蜓,“卖给年轻女孩。”   “嘴巴甜一点,夸人像荷花,引的蜻蜓来。”   “如果女孩儿文文雅雅的。你就说,荷花已现颓势,盈盈蜻蜓长青。”   狗剩大受震撼,但他努力记下,跟着秦择学习编蜻蜓。   于是阿粱醒来的时候,又是黄昏。狗剩正费力做草编,脚边是草编蜻蜓。   阿粱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哥,你还会草编蜻蜓。”   狗剩心里突突跳:“对对啊,我都会草编蚱蜢,现在弄个草编蜻蜓很奇怪吗?”   阿粱:好像也是。   但是……   阿粱:“既然这样,你以前为什么不弄呢。”   狗剩心里叫苦,臭小子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狗剩磕磕巴巴道:“都说了,我我以前不知道这,这玩意来钱。”   “我,我上次看…看人卖了。”   狗剩瞪他:“怎么,你不想干活,想要饭啊!”   “当然不是。”阿粱立刻反驳,如果有选,谁愿意要饭。   只是阿粱有点愁,草编蚱蜢不好卖,草编蜻蜓又好卖了吗?   京城的夜晚是明亮的,街道上还有年轻的姑娘和男子闲逛,这种一般是兄妹。   狗剩眼睛盯着来往的人,然后看到了一队人,打头的姑娘带着幕篱,旁边还有打扮富贵的男子,身后跟着丫鬟和护卫。   狗剩咬咬牙,招呼阿粱跟上。   “姐姐,姐姐,买一个蜻蜓吗?”   “秋风寒凉,荷花已现颓势,盈盈蜻蜓长青。”   狗剩高高晃着手里的草编蜻蜓,力求对方看清楚。   他这话出来,不仅年轻姑娘愣了,阿粱也被震住了。   这话像书生说的,不像他们说的。   年轻姑娘打量狗剩和阿粱,两个男孩大概在十岁左右,穿着一般,但还算干净,头发也用布带绑好。眼睛亮亮的,期待的看她。   姑娘莞尔:“你这草编蜻蜓怎么卖?”   “十文钱一个。”狗剩飞快道。   阿粱好悬才绷住表情。他低下头,只是费力举着手里的草编蜻蜓。   十文钱对姑娘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掏钱买了一个,这时她注意到阿粱弯曲的右腿。   姑娘到嘴边的话变了:“再来6个。”   狗剩/阿粱 :!!!   姑娘身边人劝道:“太多了吧。”   狗剩和阿粱惴惴,他们当然希望姑娘多买几个,但是一共七个也确实多了。   姑娘注意到狗剩紧张的表情,笑道:“家里弟弟妹妹们也得有啊。”   一共七个草编蜻蜓卖出去,顿时进账七十文。   狗剩和阿粱信心大增,之后他们就瞄准年轻姑娘,或者书生打扮的男子。   这个年龄段的人,一般不讲价,当然也跟卖蜻蜓的是两个孩子有关。   阿粱太瘦了,也太小了。   这天晚上,狗剩和阿粱共卖了180文。   手里有钱,两个孩子的生活一下子好些了。虽然两人还是睡巷道里,但狗剩找了几块木板挡着,晚上两人抱着睡,身上盖着衣服就不冷了。   早上狗剩会买好早饭回来,还会提一桶热水。   面对阿粱的疑惑,狗剩嚷嚷:“我花钱买的,不行吗不行吗?!!!”   阿粱弱弱:“行。”   狗剩哼道:“我是你哥,我比你大三岁,我很厉害的。”   阿粱小小声:“大两岁零一个月。”   狗剩叉腰:“多一个月就多一年!你不服也得忍着。”   阿粱:“喔。”   阿粱用热水洗漱,然后美美的吃早饭。   “哥,我们要不要去其他地方卖草编蜻蜓啊。”   狗剩拒绝了:“不行。”   狗剩教他:“这块地咱们勉强也熟了,去了其他地方,我们会受欺负。”   阿粱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狗剩看着他,心道,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他们走了,以后秦择叔找不到他们怎么办了。   狗剩被生活毒打多年,如今才感觉到生活的好滋味,他实在舍不得丢手。   再说了,阿粱现在也过得开心点了,吃饱喝足,眼睛都有光了。   ——→看作话 第69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8 ……   小石村。   秦择见到池敬抱拳道:“池兄弟。”   池敬点点头:“今天又学什么?”   上次秦择问他有没有关于蜻蜓和荷花的文雅说辞。当时秦择手里还抱着一堆野草。   池敬没有多深究, 秦择问了,他就说了。   礼尚往来,池家的水, 是秦择帮忙打的。   秦择知道池家有女儿, 所以每次秦择把水打在池家门口, 敲了敲门, 示意里面人知道,秦择就走了。   池素听哥哥说着秦择热心肠, 眸光闪了闪。   今日池敬教完秦择,就回家了。   池母笑道:“你跟秦择倒是投缘。”   知子莫若母,池敬的性子并不似表面平和。   池敬喝了口茶,温声道:“秦兄弟善学, 他倒如张飞绣花。”   池素在旁边笑出了声,很快又抿抿嘴。   池敬也乐:“我最近看他在割草,应是要做草编。”   池母:“他倒是灵活, 过日子差不了。”   秦择早出晚归, 不怪村里人觉得秦择做草编去卖。   不过村人不太看好,草做的东西, 能卖几个钱。   天气越发冷了。   阿粱和狗剩他们得尽早有个地方住。   况且草编始终不长久, 这天狗剩对阿粱兴冲冲道:“我找到地方住了。”   阿粱:“哪里,多少钱?”   狗剩带着阿粱走,最后进了一个小巷道,然后看到一个破旧的小木屋, 那里已经有一个牙人了。   对方看到他们时,笑道:“想好了要租吗?”   狗剩用力点头,当着阿粱的面,狗剩给出了一百一十文。   阿粱心痛的不行, 那可是一百一十文啊。   牙人拿了钱走了,离开一段距离,牙人在一个高大男人面前站定,伸出手,男人数出一串铜钱给他。牙人这才满意离开。   狗剩兴奋的带着阿粱进屋,木屋虽然旧,但很结实,里面也挺干净,有木头独有的味道。屋里有一张木床,床上有旧被褥,但不脏。旁边还有凳子。   狗剩说着腹稿:“咱们每个月只给一百一十文,只能租到这样的地方了。”   阿粱宽慰道:“哥,已经很好了。”   阿粱摸着床,试探着坐上去,他好久没睡床了。   狗剩也坐过去,笑道:“晚上睡床就不冷了,等我们再多挣点钱,我们就去找大夫看你的脚。”   阿粱眼眶一红,一下子抱住狗剩:“哥,哥……”   “我,你你对我太好了。”   狗剩有点心虚,他回抱住阿粱,“我们是兄弟。”   阿粱重重嗯了一声。   这天晚上,外面下着雨吹着寒风,可是在这个结实的木屋里,狗剩和阿粱两个孩子躺在床上相互依偎着,盖着被褥暖和极了。   次日,阿粱是被一阵叮当声弄醒,他打开屋门,发现狗剩居然买了铁锅。   “哥!!”阿粱惊讶极了。   狗剩心跳的快,不等阿粱问,就迫不及待说了,“我今天去买热水时,那家人的铁锅坏了,准备换新的,我就趁机买下来了。”   阿粱一看,果然那铁锅很小,很旧了,边缘还破了。但的确是铁锅啊。   阿粱兴奋道:“多少钱?”   狗剩:“没要多少钱。”   阿粱很快被锅里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你在熬糖浆。”   狗剩:……   狗剩:“是…是的吧。”   在阿粱打开木屋前,秦择叔的身影才消失在巷道尽头。   狗剩让阿粱串山楂,等会儿裹糖浆,做糖葫芦。   阿粱有好多问题:“签子是哪来的?”   狗剩:“木匠手里买的。”   阿粱信了,狗剩如果说签子是自个儿削的,阿粱才不信。   阿粱又问:“哥你怎么做糖葫芦了。”   狗剩:“因为草编不好卖,哥不得想法啊。”   阿粱眼睛亮亮的望着他,“哥,你好厉害。”   狗剩有些自得,但下一刻又心虚,他咕哝道:“厉害的不是我。”   阿粱:“什么?”   狗剩抬头看着阿粱,他对阿粱的情绪很复杂,有时候怜悯,有时候又羡慕。   阿粱不是秦择叔的亲儿子,秦择叔还对阿粱这么好。   狗剩想不明白。   不过狗剩知道,他的好日子都是托了阿粱的福,所以他要对阿粱很好。   狗剩跟阿粱说,他的山楂买成多少钱,签子多少钱,糖多少钱,柴多少钱,一笔一笔算,这就是他们的成本。   “对了。”狗剩补充道:“咱们俩的饭钱也得算成本里,知道吗?”   阿粱连连点头,他好像第一次认识狗剩,他不懂为什么狗剩突然这么厉害了。   阿粱心里生了敬佩。   等到糖葫芦做出来,亮晶晶红透透的,阿粱和狗剩两个孩子都直咽口水。   狗剩怂恿:“不然我们先拿一串尝尝味儿。”   阿粱:“我都听哥的。”   一串糖葫芦,串了五个果子,狗剩吃了两个,让阿粱吃了三个。   狗剩拿着插满糖葫芦的草木棒子,阿粱一瘸一拐的跟他身边。   狗剩还在道:“等会儿忙起来,你帮着收钱啊。”   阿粱连连点头。   狗剩有个钱袋子,半旧,他对阿粱说,钱袋子是他买的。   他们走在大街上,狗剩大声吆喝,“糖葫芦,甜滋滋的糖葫芦。”   阿粱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跟着喊:“五文钱一串。”   阿粱的声音比狗剩的声音小一半。   很快有妇人带着孩子过来,“多少钱一串?”   狗剩忙道:“五文钱一串,个大又甜。”   妇人皱眉:“太贵了吧。”   她腿边的孩子只有两三岁,一直伸着手想要。   妇人道:“七文钱两串。”   狗剩摇头,可怜巴巴道:“姐姐,我们都是买的大果子,买的好糖熬糖浆,卖便宜了我们自己还要往里贴。”   狗剩吸了吸鼻子,声音都哽咽了:“我们,我们家里全指着这糖葫芦过日子了。”   阿粱幸好早有预料的低下头,紧紧闭着眼,垂在身侧的手扣紧了裤子。   妇人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狗剩,又扫了一眼瘦小的阿粱,她看到阿粱的右腿是瘸的。   妇人感觉有点过意不去:“行吧行吧,给我来两串。”   妇人给了十文钱。狗剩把钱放钱袋子里。   等妇人走了,阿粱才抬起头,他看着狗剩,狗剩早恢复如常,大声吆喝起来。   阿粱:……   糖葫芦的吸引力是巨大的。第一个妇人离开后,不过一盏茶,又有人来问价。   可惜对方嫌贵,没买。   不过狗剩和阿粱都不气馁。他们一直吆喝,等到晌午他们卖出了一大半。   狗剩犹豫着,要不要先吃午饭,可是不早点卖完,糖葫芦会化。   两人换了一条街,一边走一边吆喝,未时三刻,他们终于把糖葫芦卖完了。   狗剩感受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和阿粱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   狗剩靠近阿粱,小声道:“想不想吃馄饨。”   阿粱直咽口水,强忍着道:“哥,馄饨太贵了。”   “我们就吃一顿。”狗剩拉着阿粱去了馄饨摊。   两人一人叫了一碗馄饨,骨头和鸡熬的汤,还放了虾仁,馄饨皮薄馅儿嫩,撒把葱花,那滋味儿绝了。   狗剩和阿粱吃的头也不抬,额头都冒了汗,直把最后一口汤喝完,阿粱放下碗,满足的喟叹。   狗剩抹抹嘴,“这馄饨真好吃。”   阿粱赞同点头。   就是付钱的时候,阿粱看着给出去的十六文钱,好心痛。   两个人高高兴兴回家。   狗剩道:“明天我要多买点山楂,我们上午卖一回,半下午和晚上卖一回。”   “等我们攒够了钱,入冬后就买棉衣穿。咱们不冷了。”   阿粱用力点头,在狗剩的叙述中,阿粱原本觉得昏暗的未来,也慢慢有了光。   生活不是那么苦的。   两个人回到小木屋,关上屋门,光线一下子暗下来,两个人视力好,一起数钱。   他们一共做了43串,每串5文钱,一共215文钱,两碗馄饨16文钱,买来的山楂,糖,签子,柴禾差不多在80文钱,除去各种,狗剩和阿粱他们最后净利润119文钱。   乍一看不多,还不如之前的草编。但是糖葫芦是吃的,很多人愿意买,可以长久做下去。   阿粱算数不好,或者说他从来没怎么学过。他只听着狗剩在那里算。   狗剩还教他,阿粱又佩服又感激:“哥,你懂的真多。”   狗剩每当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说什么。他现在有的一切,都是秦择叔教他的。   阿粱憧憬道:“以后我们每天卖两次糖葫芦,净利润能赚两百多文钱。”   狗剩附和,一个月做30天,亲娘嘞,好多钱啊。得有好几两银子吧。   两个孩子还是太天真,所以当狗剩和阿粱卖着糖葫芦,有混混围住他们,让他们交摊费时,两个孩子都懵了。   狗剩下意识把阿粱护身后,“多多少钱?”   对方哼笑一声:“不多,80文。”   狗剩松了口气,80文一个月,他们能承受。   谁知道男人下句话是,“一天。”   狗剩眼睛都瞪大了,“一天80文?!!”   男人狞笑:“小子,都便宜你了,别人都是100文一天。”   阿粱恨恨的瞪着男人,这目光把男人惹到了,“臭小子,你敢瞪我!”   他举起手就要打阿粱,狗剩身体快于脑子,反身抱住阿粱,然而男人的惨叫传来。   狗剩和阿粱好奇望去,男人的手竟然被一支竹箭射穿了。   男人大怒,“谁,谁暗算老子?”   “出来!”   狗剩立刻抱着糖葫芦,带着阿粱躲角落里,狗剩差不多猜到是谁了,但他得装作不知道。   男人还在叫嚣,忽然,又有一支竹箭射来,扎入他大腿。男人顾不得痛,喝道:“在东北方,给老子追。”   “让老子逮到,老子要剐了他。”   混混都走了,狗剩安慰阿粱,然后两人继续卖糖葫芦。   阿粱心不安,“哥,摊费……”   狗剩心里有底了,这会儿道:“不怕,拖一天算一天。”   晚上睡觉前,阿粱还是有点担心,狗剩想了想,道:“那群混混不干人事,肯定也有人恨他们。说不定等不到他们下次来找我们。他们就先被干掉了呢。”   阿粱觉得有点道理,但理智又觉得不可能。   不过睡着前,阿粱还是祈求能有人收拾了那群混混。   大概阿粱的祈求有效吧,那群混混好几天没来。就在阿粱以为混混们是不是被人干掉了时,对方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对方很客气。   “小兄弟,那啥,每行都有规矩,你们年龄小,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每天给8文钱,总行了吧。”   狗剩和阿粱对视一眼,狗剩痛快的给了8文钱,对方立刻道:“你们放心,以后这一带,有我罩着,没人敢来你们面前惹事。”   对方呜啦啦来,又呜啦啦走。   阿粱这才把心落回肚子里。   那群混混路过拐角,对高大男人苦哈哈笑:“大兄弟,你看现在这样成不?”   秦择笑笑:“谢了老哥。”   混混头头讪讪:“客气客气。”   秦择点点头,这才离开。   混混头头抹了把脸,暗道自己真他娘倒霉,本来以为随意拿捏的两个小面团,背后竟然有人,还贼他爷爷的凶。真是艹了。   秦择进了一家医馆,药童笑道:“秦哥来了。”   这家医馆小,人手不够,秦择说自己会弄药材,就进来帮忙了,银钱日结。   眨眼间,京城就入冬了,寒风呼啸。   狗剩和阿粱早换了棉衣,或许是天气原因,阿粱受伤的腿更疼了。常常半夜痛醒。狗剩急的不行,偷偷给秦择说。   秦择表示知道了。   这天秦择在医馆干完活,他主动走向医馆里唯一的老大夫,深深一揖。   老大夫吓了一跳:“阿择你这是干什么?”   秦择低声道:“我有事相求,恳请何大夫帮忙。”   秦择在这家医馆干了好几个月,人踏实肯干又爽朗。医馆里就没人不喜欢他。   老大夫问他:“什么事?”   秦择说他对不住一个孩子,那孩子受伤了,可他不方便出面,恳请老大夫出面救治。   何大夫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治病啊。   他擅长啊。   何大夫捋了捋胡子:“你可知道是什么症状?”   秦择细细说了。   下午时候,狗剩接到秦择通知,来医馆请何大夫。何大夫爽快的跟着去了。   阿粱躺在床上,听到外面动静,是狗剩的声音,他起来开了门。   狗剩兴奋道:“阿粱,我请了大夫来。”   何大夫看着狭小的木屋,眉头皱的死紧,他猜到内里应该有什么,但识趣的没问。   他温和道:“孩子,把你的裤子腿撩起来我看看。”   阿粱犹豫了一会儿才照做。何大夫看着阿粱不正常弯曲的右腿,他上手摸了摸,又问了许多症状,随后面色严肃。   狗剩心里惴惴:“大夫,我弟弟的腿,能治吗?”   说着说着狗剩就哭了:“大夫,我弟弟他今年才8岁,他不能这样一辈子啊。”   阿粱心里也难受,握住狗剩的手。   何大夫无奈道:“谁说不能治。不过”   狗剩和阿粱想到一处去了,不会药费很贵吧。   狗剩咬咬牙:“大夫,我能挣钱,我以后会还你的。”   何大夫瞪他一眼,“不是钱的事。”   “你弟弟要吃苦头。”何大夫一口气说完:“你弟弟这伤腿长歪了。得重新打断,然后正确接好。他现在还小,这个时候治是最好的,以后能跟正常人一样,好好养着不会留病根。”   “但就是很疼。”何大夫看着阿粱:“非常痛。”   狗剩也跟着看向阿粱,阿粱毫不犹豫道:“没事,我不怕痛。”   何大夫对阿粱高看了一眼,他让狗剩把阿粱背到了医馆。冬天虽然冷,但是伤处也不容易发炎。   为了减轻阿粱的痛苦,何大夫让药童给阿粱熬了一碗药,效果类似麻醉。   何大夫手法利落,一棍子下去,阿粱痛的满头冷汗。之后,何大夫给阿粱把骨头重新接好,上药,上夹板,固定。   “你这娃娃有点虚,你暂时住医馆里,老夫给你调理调理。”   这就是为什么秦择要在这家医馆帮工几个月,他要跟医馆里的人处出感情,得到他们的喜欢,这样秦择所求的事,医馆里的大夫和药童才会自发的尽心。   等阿粱喝了药睡下,狗剩刚要告辞,却被老大夫叫住。对方观察狗剩的面色,然后又给狗剩号了号脉,何大夫皱眉:“你这娃娃怎么身体也不太好。”   狗剩尴尬。他一个乞丐,身体好才怪。   何大夫又捋捋胡子:“回头也给你调理调理。”   狗剩弱弱:“我我没那么多钱。”   何大夫摆摆手:“不是什么名贵药。”   药费贵,其实真正贵在诊金。当然富贵人家,肯定会要好药材。   但很多便宜的草药,用对了,其实也很有效。   狗剩离开了医馆,他还要去卖糖葫芦,寒风凛冽,他一颗心热烫烫的,在灰色的天下,狗剩那双眼睛亮极了。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或许是受到狗剩情绪的感染,本来匆匆走过的人,也停下来问狗剩的糖葫芦怎么卖。   狗剩脆生生报价:“叔,我用糖可足了,我家糖葫芦吃一口能甜到心里去。”   男人笑了:“行,给我来一串。”   晚上时候,狗剩的糖葫芦卖完了,他捧着一袋子铜板去了医馆。   他刚进医馆,阿粱就醒了,右腿还是很疼,狗剩把一袋子铜板给他。   “看到钱有没有好点儿。”   阿粱虚弱的笑笑,“好些了。”   狗剩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热。狗剩放心了些。   “你想吃什么,馄饨,卤肉面,还是包子?”   阿粱摇头:“不了。”   他治腿要好多钱的,阿粱想省点,可是肚子忽然咕咕叫。   狗剩从钱袋子里抓了一大把铜板走了。   “哎,等等——”   狗剩已经跑远了。   回来的时候,狗剩端着一碗热腾腾馄饨,怀里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大肉包,狗剩腋下居然还夹了一个很旧的汤婆子。   阿粱知道狗剩吃了东西,他才吃馄饨,配着肉包。耳边是狗剩兴奋讲述的声音:“我运气实在太好了。那女主人刚把汤婆子扔了,我就给捡了,再慢一点可轮不到我了。”   狗剩高兴道:“有这个汤婆子,晚上暖着你的腿,你的腿就会好的快。”   阿粱鼻尖一酸,他想忍住的。可是眼泪啪嗒就掉进了馄饨汤里。   狗剩哄他:“哎哎不哭啊,哭多了眼睛痛。”   阿粱“嗯”了一声,喊他:“哥。”   狗剩:“哎。”   阿粱:“哥。”   狗剩:“哎。”   阿粱:“哥。”   狗剩:“臭小子还吃不吃了。”   阿粱:“吃。”   吃饱了,等了小半个时辰,药童熬了药端来。   有两碗。   阿粱不解,药童笑道:“你哥身体也不好,得调理下。”   这种为身体好的事,两人根本不在乎药汤苦,大口大口喝了。   入睡前,狗剩给汤婆子灌了开水,然后用布隔了七.八层,放阿粱腿边:“烫了就说啊。”   阿粱用力点头。   这时药童来给阿粱的伤腿换药,随后还给屋里弄了炭盆。   阿粱和狗剩受宠若惊:“不不用这么麻烦。”   狗剩小声道:“我们钱都不够。”   “放心吧,不会多收你们的。”药童心说,秦哥早付了钱。 第70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9 ……   冬天容易养膘, 也适合养伤。   阿粱躺在医馆的小隔间里,暖和和的,他听着外面的大夫在给人诊治, 药童在给人挑拣药, 十分热闹。   大青叶原来能凉血利咽, 清热解毒。   牛膝能补肝肾, 利尿通淋。   还有地胆草,车前草等等。   阿粱一个人有点无聊, 跟着记这些草药和功能,反而感觉时间过得快。   中午时候,狗剩过来了。还端着一大碗骨头汤。   阿粱又惊又喜:“哥,你”   狗剩笑嘻嘻道:“猪骨头便宜, 咱不能天天吃肉,猪骨头还是可以的。”   狗剩把碗放旁边,然后从怀里摸出油纸包, 里面包着热腾腾的馒头。   “骨头汤是荤腥, 直接喝容易腻,你先吃一个馒头垫垫。”   阿粱笑着应了。   开始都还好好的, 等阿粱喝了小碗汤, 脸色就变了。   这汤的味道…   可惜狗剩没注意。   阿粱慢慢放下碗,狗剩还催他:“干嘛呀,快吃呀。”   阿粱道:“哥,熬骨头汤得很久吧。”   “你上午还要去卖糖葫芦呢。”   狗剩的瞎话张口就来, “没事儿,哥起早点就好了。”   狗剩把棒骨夹到空碗里,让阿粱吃,“等会儿把里面的油膏吃了, 知道吗?”   “你要觉得腻,再配半个馒头。”   阿粱没说话。   之后几天,狗剩不是给他送骨头汤,就是鸡汤,还有鱼汤。   狗剩每次都是吃了之后再过来的,这段时间,不仅阿粱,狗剩也长肉了,脸色红润润的。   狗剩还劝他:“再吃点肉,对身体好。”   阿粱本来想忍忍,但还是没忍住,“他找你了对吧。”   狗剩心里那一个咯噔,他打哈哈:“什么,什么东西,我听不懂。”   阿粱不说话,只是坐在床上静静看着他。   气氛僵持时,阿粱突然抱着伤腿哀嚎。狗剩都吓懵了,刚要上前,一道高大的身影更快出现。   “哪里痛?”   “大夫,何大夫。”   然而阿粱脸上的痛苦之色立刻收了,他冷冷的望着一脸关切他的男人。   “我说了,不要你管。”小孩儿垂在身侧的攥紧了,还在微微发颤。   秦择抿了抿唇,不语。   阿粱用力一推他,就想下地跑走,结果中途就被人捞起来。   “你腿还没好,不能下地。”秦择温声道。   阿粱一下子爆发了,“我说了不要你管。”   “我就是死了,残了,都跟你没关系。”   他声音太大,又含着悲愤,其他人都看过来。阿粱脸色涨的通红。   秦择当机立断,用被子裹着他,把人抱去了后院。   中途阿粱一直在挣扎,眼眶都红了,狗剩犹犹豫豫的跟上去。   后院很安静,空气里都是药材特有的气味。   秦择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抚在阿粱的后背。来回走动。   这种明显安抚小孩儿的动作很有效,阿粱闭上眼,再睁开时,凉凉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择顿住了。   实话实说,秦择确实做错了,秦粱不像桃月,桃月是成年人,桃月遇到什么都是桃月自作自受。   秦粱是个孩子,改变秦粱上,秦择过分理智与冷酷了。   “阿粱,我很抱歉。”秦择诚恳的道歉几乎把阿粱烫伤了。   他又激动起来:“我不要,我不接受。”   “我不要你。”   “我不接受…”他被裹在被子里,像一个蚕宝宝,他挣不开,只能崩溃大哭。   秦择颇为心疼,抬手擦去他的眼泪,可阿粱越哭越凶。   秦择只好拍着他的背,来回走着,最后阿粱哭累了,迷迷糊糊睡过去。   狗剩小心翼翼道:“叔,你别急,回头我劝他。”   现在阿粱腿还没好,他们不能跟秦择掰了。   但狗剩没想到,阿粱醒来后,是他先面对问题。   阿粱面无表情道:“是不是从卖草编开始的。”   狗剩:……   你要不要猜这么准啊。   他的说辞全废了。   狗剩沮丧的低着头。   阿粱气的瞪了他一眼,狗剩感觉到了,赶紧坐床边安抚:“我们也付出了劳动啊。”   “又不是吃白食。”   阿粱又瞪他一眼,“那也是秦…那个男人帮衬的。”   “我不要他的帮忙。”   “哎,不是。”狗剩苦恼极了,他左右看看,见这会儿没什么人,他凑近了阿粱小声问:“我不明白。”   “这话咱们兄弟俩说,你为什么恨秦择叔啊。”   “我不恨他。”阿粱毫不犹豫道。   狗剩更不懂了:“那你那么排斥秦择叔。”   阿粱又不说话了。   不恨,但是怨的,还有怕。   怨秦择当初的无情。   怕秦择只是一时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没了。   以及阿粱埋在心底深处的,对秦择的愧疚,和濡慕。   愧疚于以前,他对他爹…秦择不好。不够尊重,不心疼秦择。只知道索取。   以前,秦择对他是很好的,出来受过苦,阿粱越发觉得以前秦择对他有多好,多宽容。   可他不是秦择的亲儿子,所以那些好,都不是他的。秦择要对秦粱好,他不配姓秦。   狗剩不懂阿粱,他想若是他,早欢喜认爹了。   但阿粱是狗剩兄弟,狗剩还是偏他。也不提秦择了。   只是在阿粱提出要离开医馆时,狗剩劝不动后终于动怒了。   “阿粱,你真是……”   “我特么在寒风里冻成狗,为了什么?啊!”   “不就是为了多卖糖葫芦,好攒钱给你治腿。要不是把你当亲弟疼,我脑缺啊我。我不会偷懒啊。”   “阿粱,没你这么糟蹋人心意的。”   狗剩气的胸口大起伏,转身就要走,阿粱立刻慌了神,拉住他手:“哥,哥我错了。”   “我不走了,我治腿,你别气。”   “哥,哥。”   阿粱好不容易把狗剩留下,之后阿粱再不敢提不治腿的事。   就像狗剩说的,大冷天,狗剩还立在寒风中干嘛,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阿粱能拒绝秦择,却不能再拒绝狗剩的好意,不然阿粱他自己都讨厌自己。   次日,狗剩端来的汤换了味道,狗剩道:“我自己挣钱,去外面买的汤。”   阿粱喝了一口,的确不是秦择熬汤的味道。阿粱有点怔愣。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有种解脱,有种轻松,但是这两种情绪下,还有点不能言说的委屈。   看,不是亲儿子,果然就是一时热。   阿粱都羞于这个想法,所以压在心底深处,心里默念,他跟秦择没关系,没关系。   他不是秦择亲儿子。   狗剩见阿粱老实吃东西,呼出口气:“等会儿我接着去卖糖葫芦。”   “那个汤婆子,隔一会儿你挪挪位置,知道吗。”   阿粱点头。乖乖的。   现在收拾干净了,不晒太阳,又吃的好,小孩儿一天一个样。   皮肤白了,眼睛又大又黑又有神,眉毛不像秦择那么浓,鼻梁倒还算挺,居然有种书生的斯文相。   狗剩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狗剩摸摸阿粱的头,“晚上我给你带零嘴吃。”   “哥,别浪费钱。”   “哥心里有数。”狗剩大步走了。   他离开医馆一段距离,就看到了等在那儿的男人,狗剩高兴的跑过去:“叔,阿粱把东西吃了,也答应好好治腿。”   秦择揉揉他的脑袋:“多亏了你。”   狗剩笑的眼睛都弯了。   秦择:“走吧,我们一起去卖糖葫芦。”   狗剩大声应好。   除了山楂,还有橙子剥了皮裹糖浆,苹果裹糖浆。   两个稻草架子上插满了糖葫芦,那是真吸引眼球。   狗剩兴奋的吆喝:“糖葫芦嘞,又大又甜嘞。”   他们身边很快围了一堆孩子,眼巴巴看着,有些有大人陪着,有些没有。   大人本来是打算直接买糖葫芦,秦择笑道:“这橙子的也很不错,要不要尝尝鲜。”   “心想事成嘛哈哈哈哈。”秦择玩笑般的说到,配上他爽朗的笑容,实在很拉好感度。   再加上小孩儿也想要橙子的糖葫芦,大人就换了,“这个多少钱?”   秦择笑道:“这个八文钱一串。”   “兄弟,这橙子是其他地方运过来的,我想买都还要托关系,也就赚个辛苦费。”   对方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八文钱啊。一串才四瓣呢。   “爹,爹买吧,我想要。”   大人轻轻拍了儿子一下,最后还是买了。   付了钱,大人先尝了一口,本来想挑刺,但是脆脆的糖衣下,橙子特有的果香袭来,汁水清甜。   秦择对他笑笑,大人不好意思的带着孩子走了。   等卖了一轮,稻草架子上的糖葫芦少了一小半,他们身边还围着几个孩子,秦择对他们道:“你们帮着吆喝,等我卖的差不多了,给你们一人两颗糖葫芦。”   几个孩子立刻开心起来,大声帮着喊:“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黄昏时候,秦择收手,按照之前说的,给了帮忙的几个孩子,每人两颗糖葫芦,他们珍惜的舔了一下,然后欢快的离开了。   钱袋子被撑的鼓鼓的,这时混混来了,秦择给了8文钱,然后带狗剩回去。   他帮着做晚饭,同时还教狗剩数数,五十个铜板就拿绳子串起来。甚至还用碳写了几个字,让狗剩跟着学。   狗剩吃的饱饱的,才去外面买了食物给阿粱送去。   阿粱自然问起今天生意如何,狗剩兴奋的说好。还把钱给阿粱看,不过怕阿粱看出端倪,狗剩只拿了一半出来,这也把阿粱惊到了。   狗剩给阿粱说外面的事情,其实就是说xx家有什么好吃的。   狗剩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两块绿豆糕。   “给,说了要给你带零嘴。”   阿粱咽了咽口水,“哥,这很贵吧。”   狗剩:“我都买了,也退不了。”   阿粱:“那我们一人一块。”   狗剩实在没忍住,应了。其实他之前已经吃了一块了,可是真的太好吃了。   晚上两个人挤一张床睡,一天天过去,天上飘起了雪花,但阿粱的腿现在不会再疼了。只是下地时要杵拐杖。   有一天狗剩拿了一个三角形拐杖来,上面还缠了软布。狗剩支支吾吾道:“这个好用些,我我买的。”   阿粱看了他一眼,又盯着三角拐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三角拐杖拿过来用了。   狗剩背过身偷笑。   不过晚上上药时,狗剩照常去看阿粱的腿,结果发现阿粱的腿有点红肿。   狗剩皱眉:“是不是走路太久了。”   阿粱:“没事。”   半夜时候,阿粱腿有些疼,迷迷糊糊睁开眼,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但他太困了,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阿粱发现他的腿一点都不疼了,红肿也消了,他凑近了些,发现还残留着药油味。   阿粱摸着右腿,若有所思。   狗剩带他上厕所,然后又扶着阿粱洗漱,然后跑出去给阿粱买了早饭,狗剩才离开。 第71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10 ……   转眼到了年关, 阿粱的腿大好了,走路甚至都不用拐杖。他们付了钱就离开了医馆,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   狗剩不赞同, “再养养吧。”   阿粱拒绝了。甚至他提出离开东南这带。   他动摇了, 阿粱很恐慌, 他怕自己渴望“父爱”。   阿粱铁了心要走, 狗剩劝不住,只好同意了。   他们还是继续卖糖葫芦, 然而换了新地方,就意味着有新的势力。   两个孩子卖糖葫芦生意又好,很快被人盯上了。   那天下着雪,傍晚时候, 无人的小巷子里。天色都是灰暗的,对方五个成年人包围了他们,手里还拿着一把有缺口的铁刀。   “小子, 识趣点就把钱拿出来。以后乖乖上供。”   对方不止想抢这一回, 还想把狗剩和阿粱变成他们的赚钱工具。   狗剩和阿粱自然不干,对方举着铁刀就过来了。   阿粱蓄势待发,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倏地蹿出, 飞快跟人缠斗在一起。   “秦择叔!!!”   “爹……”   相比狗剩的兴奋和欢呼,阿粱那声呢喃实在微弱。   “你是什么人?”对方惊疑不定质问。   秦择挡在两个孩子前,掷地有声:“我是他爹。”   阿粱浑身一颤。他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秦择那高大宽厚的背影, 此刻让人感到了安全。   “不可能!”对方叫嚣:“有人说他们都是乞丐。”   秦择不跟他们废话,一拳一个混混,不过对方拿着刀,又是成年男人, 有力气也会几招功夫。   慢慢的,秦择落了下风,狗剩和阿粱着急,阿粱直接冲了上去,结果不但没帮上忙,反而因为要护着他,害秦择被人在胳膊上砍了一刀。   血腥味弥漫。   秦择把阿粱推回去,或许是疼痛刺激了他的凶性,秦择到后面几乎是不管不顾的打。   狗剩揉揉眼,觉得很熟悉。   !!!这不就是阿粱吗。   阿粱打架也是不管不顾不要命。   对方很快也见了血,对上秦择阴狠的目光,终于害怕了,忙不迭跑走。   秦择身影晃了一下,跌在地上,阿粱瞳孔猛缩,如箭一般冲过去扶住他。   “爹,你怎么样了?”   “我,我给你包扎。”阿粱看着秦择一直冒血的胳膊,急的都快哭了。   他不想让秦择死。   他扯了自己的衣服,捆住秦择的胳膊,秦择很安静,狗剩也很安静。巷子里安静极了。只有阿粱的声音。   阿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抬头,秦择慈祥的看着他,眼眶微红。   “阿粱。”   阿粱嘴巴颤了下,他低下头。不吭声了。   他听到头顶传来叹气声,“送我去医馆吧。”   阿粱沉默的扶起他,狗剩识趣的不吱声。   路上秦择断断续续说着话,“这边不安全,你们两个孩子,谁都想欺负你们。”   “东南那边,你们好歹熟悉。”   阿粱嘴巴开合,他有个疑问,但他犹豫着要不要说。   这时秦择身形一顿,哇的吐出一口血。阿粱顿时把疑问抛开,慌乱着,不知安慰自己还是安慰秦择:“你别怕,你别急,别别怕,我们很快就到医馆了,你会没事的。”   秦择抬手止住他的话,缓了口气道:“我知道一个孩子在外面过得很难。”   秦择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冰凉一片。   “我的故乡在北边一个村子里,我原本有爷爷奶奶,有爹有娘,兄弟姐妹”   “可是后来,大雪,兵祸,我的家人一个一个没了。我跟着流民,一路要饭到了京城。”   周围很安静,只有雪花一直落,一直落。   秦择的声音在昏暗的环境里有些失真。   “流民饿狠了,什么都吃。什么都吃。”   狗剩和阿粱不是单纯小孩儿,很快就想到了吃什么。人,是人。   秦择抬手摸了摸阿粱的头:“我那个时候比你大几岁,到了京城后,到处寻活,为了赚钱,为了不饿肚子。”   阿粱几乎能想象到十二三岁的少年苦苦挣扎着生活。他至少还有狗剩哥,可是秦…爹只有一个人。   “阿粱,所以我很渴望有亲人。”   秦择此话一出,阿粱浑身的暖意都瞬间退去了,心如寒风入侵。   他不是秦择的亲儿子。   秦择又揉着他的脑袋,“我执着于血脉亲缘,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所以我做下了无可挽回的错事。”   “你们走后,我一个人在家里,始终在想,血脉真的那么重要吗,比不过活生生的人吗?”   阿粱刚刚被冰刺的心又像丢进了温水里。他恍惚了。   “阿粱,实话说,我仍然恨着并十分厌恶着桃月,因为桃月是成年人,她做了什么都是出于她恶心的意愿。”   “但是你不同,你是个小孩儿。你什么都不知道。是我们大人的错。”   阿粱喉咙一堵,鼻子酸的厉害。   “我把桃月的首饰给了她,就是指着她卖了这些首饰变钱,你们有个缓冲。我想她对我不忠,不仁,但对你应该是可以的。”   阿粱再也忍不住,恨恨道:“那个女人恶毒极了。她只爱自己。”   秦择附和:“桃月是个恶人。”   “阿粱,我后悔了,但我那时还没有正确面对自己。所以我时不时进城,想偶遇你们,我想如果你和桃月过得好就算了。”   这触碰到了阿粱敏感的自尊,他刚要炸,头顶又传来男人的声音,有些悲凉。   他说:“我没想到你重复了我的过去。”   苦痛让一代又一代人经历。   “不该是这样的。”秦择道,他脑子里都是原主的回忆,原主曾经深爱着他的儿子。   原主短暂的一生过得辛苦,但秦粱的存在让原主无奈头疼的同时,也有不能否认的幸福。   “我曾经辛苦劳作,攒钱给你买糖吃,你笑的很甜很开心。”他叹息道:“我不该过于相信桃月。”   “如果我能细心点,对你关怀更多,我们不会父子反目。我或许在发现那可笑的真相时,多年的父子情能压过血缘之说。”   秦择看着阿粱,心道:如果我能为你设身处地想想,事情也不会这么糟糕。   他只想着高效率破局了。   秦择俯身抱住他,“阿粱,我对不起你。”原主已逝,这声对不起,是秦择本人欠这个孩子的。   阿粱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他哭声闷闷,紧紧攥着秦择的衣服,“我恨你,我恨你”   “你是个坏人”   “我讨厌你…”   秦择拍着他的背,“对不起。”   等阿粱哭够了,他终于想起什么,抬头去看,然而秦择失血过多,脸上都没了血色。   阿粱懊恼极了,忙不迭和狗剩一起送秦择去最近的医馆。   医馆的大夫和药童都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严重。”   大夫看了秦择伤,怪道:“怎么不早点送来,流血太多了。”   阿粱心里惴惴,“大夫,求你救救他,救救”   阿粱看了一眼床上昏迷过去的男人,“救救我爹,求求您了。”   大夫和药童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把秦择身上的伤弄好,“你们给他把药喂下去。”   阿粱立刻接过药碗。   两个孩子守了秦择一晚,次日天明,秦择才醒。   “水。”他躺在床上,哑声道。   此时与秦择刚来这里的情形何其相似。   只不过这次,阿粱没有半分不耐烦,飞快的去倒了温水,然后一只手捧着秦择的脑袋,小心喂他喝水。   “怎么样,还渴不渴?”   秦择心里酸涩。   阿粱想了想,道:“我再给你倒一杯。”   他轻轻把秦择的头放在枕头上,然后又麻利的倒了一杯温水回来。   他重复之前的动作,这时狗剩也来了,还端着一盆热水。   狗剩道:“秦择叔,先洗把脸。”   阿粱把活揽过去。他还有些生疏,但拧帕子给秦择擦脸很认真。   系统惊奇:“这变化也太大了。”   人都说三岁看老。   秦择来时,秦粱已经8岁了,被桃月教坏了,性子基本定了。如果没有重大的变故,秦粱很难改。   但是现在,秦粱犹如脱胎换骨。   系统是高兴的,它是机械,它不会去深究人类的情感,它只看结果。   但秦择不行。   秦择拉住小孩儿的手,“都早上了,你们先去吃饭吧。”   阿粱应了,又问:“你想吃什么?”   秦择笑笑:“你看着买。”   “身上还有钱吗?”秦择又问。   阿粱点点头,他让狗剩哥照顾秦择,他跑出去买吃的。   阿粱很快回来了,他怀里揣着油纸包,手里端着一碗馄饨。   “我扶你起来吃。”阿粱放下馄饨,把油纸包给了狗剩。   秦择伤在左胳膊,腿上也挨了一刀,幸好腿上伤不严重。   阿粱把勺子给秦择,然后给秦择面前端着馄饨,让秦择方便吃。   药童过来给秦择换药,见状笑道:“大哥,你儿子真孝顺,还贴心。”   秦择和和阿粱两个人都有点儿别扭。   药童还在继续:“八九岁的男娃最难管了。一天天尽惹事。”   “大哥你怎么养的娃。”   “我弟弟今年9岁了,家里人管不住,我爹娘都头疼死了。打一顿也不记教训。”   药童是个话痨,说了一堆堆,秦择都快羞愧死了。   阿粱找了个借口出去。狗剩对秦择笑笑,也跟着阿粱去。   “喏,你都去照顾你爹了,你还没吃东西呢。”   阿粱想反驳,秦择不是他爹,但是话到嘴边又闭嘴了。   算了。   下午时候,秦择开口让阿粱和狗剩送他回家,阿粱对小石村有种恐惧,但最后还是应了。   他们碰到了村里人,然而阿粱意想中的村人对他的厌恶没有,对方只是叹了口气,“回来就好。”   阿粱有些尴尬。   后来阿粱才知道,他爹早对村里人说了要找回他,不想他在外面受苦。   进了秦家,阿粱恍如隔世,他本来要扶着秦择去正屋休息。但秦择带他们去了厨房。   狗剩大剌喇进去了。   秦粱站在厨房门口,做了好久心理准备,才试探着踏一只脚。   秦择吩咐:“你们一人烧火,一人淘米做饭。”   狗剩知道阿粱腿还没好全,坐在小马扎上烧火会难受,他主动接过了这活。   阿粱舀米,洗,还是能看出动作有些笨拙,秦择耐心的指点,“要熬粥,再多舀点水。”   阿粱照做,他有些拘谨,小声道:“做完了。”   秦择:“嗯。”   “再炒个菜吧。”秦择说。   阿粱拿上菜刀,慢慢切菜,他对很多东西有阴影,但是最后又必须压下这些阴影。   铁锅烧热,下猪油,炒菜。   猪油溅到阿粱手上,他叫了一声,秦择接过锅铲,“我来吧。”   “不不用。”阿粱又拿回锅铲,“我注意点儿。”   饭菜做好,堂屋里,秦择和阿粱沉默吃饭,狗剩努力活跃气氛,可惜狗剩失败了。   晚上狗剩和阿粱睡了阿粱以前的屋,阿粱发现他的屋子收拾的很干净,有新衣服,新被褥。就好像有人一直等着他回家。   狗剩端来热水,要给阿粱洗脚,阿粱缩了缩:“哥,我自己来吧。”   “害,这有啥。”狗剩又要去握阿粱的脚,阿粱躲开了。   就在刚才,阿粱想起小时候,他爹给他洗脚的情景,他那个时候皮,故意把洗脚水弄的到处都是,把他爹气着了,抓过他打屁股。   力道很轻,他却哇哇大哭,最后得到了一块糖。得意极了。   洗了脚,阿粱自个儿给伤腿抹药膏,狗剩跑出去,又弄了个汤婆子。   狗剩这才美滋滋躺床上,“阿粱,你家东西好全啊。”   阿粱睫毛颤了颤,心说,这不是我家。   等他爹…等秦择好了,他就走。   或许是因为知道阿粱的想法,秦择的伤一直没好。反而还“严重”了。   秦择对狗剩和阿粱说,“我之前跟着池兄弟学字,不能耽搁了。你们过去一趟,学会了回来教我。”   狗剩点点头,带着阿粱走了。   不同于阿粱的窘迫,狗剩很喜欢小石村,他想留在这儿。   狗剩特别欢的跟人打招呼,想讨人喜欢。阿粱低着头。   中途遇到了柴长平他娘,妇人叹了口气,把篮子里的煮鸡蛋和核桃给狗剩和阿粱一人抓了一把。   阿粱不想要,但柴母低声道:“孩子,是我之前气糊涂了,伤害了你。你别介。”   阿粱闷闷:“没没事。”   柴母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离开。等阿粱走远了,柴母心情复杂。   这也变太多了,不知吃了多少苦。   柴母懊恼不已,都是陶月【桃月】的错,怪孩子干什么。   到了池家门,阿粱对池家没什么印象,但现在对他反而是种轻松。   狗剩上前敲门。   是池母开的门。   狗剩笑盈盈道:“伯母好。”   秦择叔说池家儿女都没成家,狗剩不想把人叫老了。   池母噗嗤笑出来,“你管秦择叫叔,得管我叫奶奶,知道吗。”   狗剩脸微红,池母拍拍他,又招呼阿粱一起进去。   池敬在院子里念书,狗剩说明来意后,池敬多看了一眼阿粱。   他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秦兄弟没基础,学的都是简单的。”   “十个大字。”   狗剩和阿粱认真学习。学完了后,阿粱和狗剩两人拿着树枝在地上写。   “错了,这里少一点。”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阿粱下意识抬头,女子眉目清浅,如水般温柔。   池素对阿粱很有好感,从哥哥口中知道一些这孩子的事,对他更为怜惜。   池素伸手指了指,阿粱不好意思低下头,认真修改。   狗剩目光呆呆看着池素,疯狂心动。   “姐姐。”狗剩唤道。   池素莞尔:“你该叫我姑姑的。”【看作话解释哈】   狗剩一滞,感觉有什么东西碎了。   池敬在温习,池素这会儿没事,刚好看两个孩子在练字,就忍不住纠正一下。   阿粱写字歪歪扭扭的,池素最后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笔教。   “木棍写字还是不行,我屋里有毛笔。”说着话,池素就走了。阿粱想婉拒都不能。   过了一会儿,池素拿了纸笔出来,让两个孩子在桌子上写。   “对,握笔就是这样的。拇指不要太用力,背挺直。”池素温声指点着。 第72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11 ……   因为要转教秦择学字, 所以狗剩和阿粱每天都会去池家。   两个孩子很勤快,狗剩和阿粱会提前去山上砍柴,除了自用还会带两捆柴给池家, 还会帮着池家提水。   池家人很喜欢他们, 此时, 两个孩子在写字。写的是三字经的内容。   等写完了, 阿粱不好意思的把纸张给池素看。   池素认真接过,仔细看了一遍, “默写对了,不过这个字没写好,回头再练练。”   阿粱一脸严肃的点头。   然后池素又去看狗剩写的,与阿粱相比, 狗剩逊色了很多,不过狗剩自己觉得还行。   池素指出了几个问题,狗剩都乖乖听着, 表示自己会改。   随后池素点点桌子, 轻声道:“教五子,后面的接着。”   狗剩还在想, 阿粱已经背下去了:“名俱扬, 养不教”   阿粱顿住,抿了抿唇,他才继续:“父…父之过。教不…”   阿粱一口气背完,狗剩才背了几句。   池素莞尔, 对阿粱道:“背的很好。手伸出来。”   阿粱试着张开手。池素还故意把空手给他们看,然而下一刻阿粱手心就落了两块饴糖。   阿粱瞳孔都大了,狗剩哇哇叫:“姑姑,糖从哪儿来的?”   刚才池素明明手里空空的, 怎么会有糖。   池素轻哼:“你猜?”   她又对阿粱道:“你背书很好,这是奖励。”   阿粱呆呆抬头,池素常年不出门,皮肤白白的,眼睛亮亮的,笑起来的时候,脸侧还有一个小窝窝。   阿粱少有受到来自这个年龄段女性长辈对他的善意和好。   “你们现在可以休息一盏茶时间。”池素道,然后起身离开。   池家院子里,只有两个男孩。狗剩立刻凑过去,看着阿粱手里的饴糖,口水都出来了。   “阿粱,阿粱…”   阿粱哭笑不得,“张嘴。”   狗剩“啊——”的张开大嘴。   阿粱给他喂嘴里,剩下那块阿粱自己吃了,很甜,还有淡淡的小麦的香味。   狗剩吃着糖,含糊道:“姑姑姑姑真好。”   “稀饭姑姑。”   休息时间到,池素才出来,继续教两个孩子。直到快晌午了,阿粱和狗剩提出告辞。   池家留过他们,但阿粱说,他爹伤着,需要有人回去做饭。   然而今天他们回来时,厨房里飘来肉香。   狗剩肚子一下子叫起来,兴冲冲的跑厨房:“秦择叔,今天吃肉吗?”   阿粱本来平常的步伐,一下子变成了蚂蚁行走,就在院子里磨蹭。   他听到厨房里传来秦择跟狗剩的交谈。   “…对,买了肉。”   “叔不是伤没好吗?”   “嗯,托人买的。”   “哇,还有猪脚。好香好香。”   “阿粱呢?”   “哎?阿粱!”狗剩立刻跑出来,看到还在院子里的少年,立刻跑过来把他拉进厨房。   狗剩兴奋极了:“阿粱,咱们今天吃炖猪脚。你闻到香味儿了没。”   阿粱半低着头应了一声。他去洗碗筷,盛饭。   饭桌上,阿粱低头吃饭,碗里突然夹来一大块猪脚肉,猪脚炖了半天,表皮软软糯糯,还在颤巍巍晃,发出迷人的香味。   阿粱本能咽了咽口水。   头顶传来秦择的声音:“光吃饭做什么,吃肉才长身体。”   狗剩左右看看,又给阿粱碗里夹了一大块猪脚:“对对,秦择叔说的对。”   “阿粱吃肉,秦择叔也吃肉。”狗剩又给秦择碗里夹了一块肉,然后他自己夹萝卜吃。   狗剩很有自知之明,他现在不用大冬天睡外面,到处讨饭,都是沾阿粱的福,和秦择叔人好。   狗剩也一直帮着两人和好,他平时吃东西,用东西,他都自觉排最后。   秦择心里叹了口气,给狗剩夹了块肉,道:“都吃,一起吃。”   狗剩笑出了一排牙:“谢谢叔。”   “阿粱,这猪脚炖的好烂,一口下去就化喉咙里了,好香好香。”狗剩幸福的表情把阿粱逗笑了。   阿粱也尝了一口,味道比他想的还好,除了肉香,居然还有点意外的甜,甜味很淡,很容易让人错觉以为是单纯的香味儿。   阿粱刚吃完猪脚,碗里又夹了萝卜和纯瘦肉,秦择道:“配着吃,免得腻。”   阿粱含糊道谢。饭后,阿粱自发收拾,狗剩让他去歇着:“这点活你就不要跟我抢了。”   阿粱不说话,沉默着,给狗剩打下手。   秦家几乎没什么活,堂屋里,狗剩和阿粱把上午学到的东西教给秦择。   阿粱相当于温习,狗剩则是得到“小夫子”的补课。   秦择笑道:“阿粱真厉害,学这么好了。”   狗剩立刻捧场:“对啊对啊,阿粱可棒了,又认真又聪明,今天阿粱又被姑姑夸了,姑姑还给了阿粱两块饴糖。阿粱给了我一块。”他咂咂嘴,回味道:“饴糖可好吃了。”   阿粱耳朵微红,“没有。不不聪明。”   等他们教完了秦择,两个孩子回屋,阿粱仿佛很疲惫的躺在床上。   狗剩上去戳戳阿粱的肚子,又戳戳脸,最后碰到阿粱痒痒肉,小孩儿才笑出声。   晚上时候,狗剩给秦择倒洗脚水时,秦择叫住他,给了他一个油纸包。   “叔,这是让我给阿粱的吗?”   秦择摇头:“是给你和阿粱两个人的。”   秦择对他招招手,狗剩立刻凑过去,秦择揉着他的脑袋:“在我心里,阿粱是阿粱,你是你,明白吗?”   狗剩茫然:“叔,我我不太明白。”   秦择笑笑:“因为你心好,招人疼,所以我想对你好。你值得。”   狗剩不是秦择的任务人物,可是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受了旁人一辈子的苦,可狗剩依然开朗,充满希望,很难不令人动容。   一个人做错一件事,是要反思,改正的。   秦择不会也不愿意让狗剩再受苦。   随着秦择话音落下,狗剩嘴巴一瘪,眼泪控制不住的就掉了下来,他立刻抬手抹了,可是眼泪跟他作对一样,狗剩越擦,眼泪反而掉更凶了。   眼泪鼻涕混到一起,他狼狈极了。   秦择用袖子给他擦泪,狗剩一顿,然后忽然扑到秦择怀里哇哇哭。   他就是高兴的,特别特别高兴。狗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高兴了还要哭。   狗剩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脑子一热,他没有带上阿粱,就不会遇到秦择。   狗剩都做好心理准备了,他当阿粱的跟班都可以。   可是秦择叔说,阿粱是阿粱,他是他。   他狗剩也会被人当个体看待,爱护的。只因为他是狗剩,不因为其他的。   狗剩哭了好久,好像要哭掉多年的苦难。最后他不好意思起身,擦了眼泪鼻涕。   秦择目光柔软:“有没有想过改名字?”   狗剩用力点头,然后期期艾艾看着秦择。   “叔,我想跟你姓。”如果是之前,狗剩肯定不敢这么说。   秦择笑着颔首,“那叫秦升怎么样,升起的升,一天比一天好。”   “嗯嗯,好好好,我就叫秦升。”狗剩,不,现在是秦升了,他郑重对秦择道谢后,就兴奋的回了屋。   秦家院子就这么大,之前狗剩哭的又大声,阿粱还以为他爹…秦择欺负狗剩了,阿粱都走到正屋门口了,然后发现事情跟他想的不同。   阿粱又默默回屋。他躺在床上,心里又酸又复杂。   秦升一进屋,就扑到了床上,抱着阿粱一顿亲:“弟弟,弟弟,我的好弟弟。”   秦升的想法很简单,秦择叔让他跟着姓秦,虽然秦择叔没说,但秦升心里就是把秦择当爹了。   阿粱就是他亲弟弟。   阿粱烦他,“走开,你臭死了。”   “不臭不臭。你不准嫌弃我。”秦升哼了一声,然后把油纸包打开,里面有饴糖,杂糖,还有点心。   秦升口水又出来了,“弟弟,你先吃。”   阿粱:……   阿粱知道他不吃,狗剩…秦升就不会吃。   阿粱拿了一块饴糖,秦升拿了一块杂糖。   “弟弟,我有名字了。”   “嗯。”   “我叫秦升,太阳升起的升,叔说寓意是一天比一天好。”   “嗯嗯。”   “弟弟,我好开心啊。”   “嗯。”   “弟弟,我好幸福。”   “嗯嗯。”   “弟弟。”   “嗯。”   “弟弟。”   “睡觉了。”   秦升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做早饭,打水,劈柴,他眼底青黑,眼睛却亮极了。   他和阿粱到池家时,池素都惊了:“你们昨晚没睡好?”   阿粱不愿回想,他昨晚也有心事,好不容易要睡着了,秦升哥在旁边滚来滚去,冷风蹿进被子里,阿粱又冻醒了。   说来就来,阿粱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池素伸手摸了摸阿粱的额头,没发热。   “你们等等。”她跟她娘说了什么。   于是阿粱和秦升写字写一半,池母端过来两碗药汤,“驱寒的,快喝了。”   阿粱和秦升没二话就喝光光。   “谢谢奶奶。”   池母眼眸弯弯。   秦升对池素道:“姑姑,我有名字了喔,我叫秦升。”   阿粱:……哥你说了三遍了。   阿粱都怕姑姑不耐烦,但池素仍然如之前一样,恭喜秦升,还说这名字好。   秦升口口声声都是秦择的好,让池素对秦择有些好奇。秦择有种矛盾的复杂。   不过秦择终究是外男,池素忍住了那份好奇。   相比阿粱和秦升的安稳。   桃月的日子就难过了,她之前在京城东南一带,为了不干活也不饿肚子,桃月跟她租的那座院子男主人苟合了。   可惜没多久,男主人的妻子带着人杀来,把桃月狠狠教训了一顿,赶走了。   桃月那个时候一分钱都没了,让桃月干活,桃月宁愿去死,桃月不想干活,不想辛苦。所以有个男人说要养她,桃月就跟人走了。   谁知道桃月被男人玩了,转眼又被男人给卖了。   如果说桃月的恶是七分,那某些地方的恶就是十分了。 第73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12 ……   秦家的院门被敲响, 秦升去开的门,柴长平带着鸡蛋猪肉来,笑道:“阿升, 秦哥在吗?”   “在的在的。”秦升一边接东西, 一边把人迎进来。   秦择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他在厨房里炸肉丸子, 阿粱给他打下手。   “哥。”柴长平喊道。   秦升在身后道:“长平叔送了东西来,好多啊。”   秦择也笑:“长平今儿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柴长平点头应了, 他自个儿找活做,见木柴有点少,立刻跑去劈柴。   秦择用公筷把锅里炸好的肉丸夹出来,然后换了一双私筷, 夹了一个肉丸喂到阿粱嘴边:“尝尝,刚出锅最香了。”   阿粱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道:“等会儿大家一起吃。”   “没事儿。”秦择把肉丸又往孩子嘴边送了送, 阿粱试探着张嘴咬了一口。   秦择:“好吃吗?”   阿粱抿了抿嘴, 然后又扯了扯嘴角,算是笑应:“嗯。”   秦择看出他别扭, 道:“给你哥尝尝。”   阿粱松了口气, 立刻夹着肉丸子送秦升嘴边。   秦升问:“叔尝了吗?”   秦择:“叔不饿,你们吃。”   中午时候,秦家弄了三荤两素,秦择还开了酒, 两个孩子就看看,主要是秦择和柴长平喝。   柴长平离开时,阿粱和秦升主动去送。   柴长平面上不显,心里惊讶极了。   他看着阿粱, 想说点什么,最后又没说。   这个年大概只有秦升过得最开心,最无忧。秦升这种开朗的性子,不会苦的。   年后,秦择伤好了,阿粱又想跑,不过让秦升和秦择劝住了。   秦择知道阿粱不自在,就让人去池家。主要还是想让阿粱学习知识。   秦择私下跟人谈好了束脩,池敬不要,秦择好说歹说才让人收下。   于是池敬对两个孩子的学习抓的严了些,池素一如既往的温柔。   秦择每天往外跑,不知道在干什么。有时候阿粱晚上回去,家里没有秦择,阿粱又轻松,又有点难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四季更迭,阿粱的个子又往上蹿了蹿,他十岁了。   阿粱十岁生辰那天,秦择办的很丰盛,邀请了池家人和柴家人。   阿粱也有些高兴,毕竟过生辰,只是想到他野.种的身份,阿粱又低下了头。   那天晚上,秦择给他讲了睡前故事,这是哄小孩儿的,阿粱十岁了。   阿粱很不适应,但是随着秦择讲述,阿粱和秦升都听进去了。   秦择讲的是一个互换孩子的故事。秦升气的不行:“那个农户的妻子也太坏了。”   阿粱心如擂鼓,他抬头,秦择双目泛红,阿粱很快移开了目光。   说着说着,秦择就住口了,秦升急得不行:“叔,后面呢,叔,哎呀急死我了。”   秦择呼出口气,“我也不知道,睡吧。”   秦升:他睡得着了才怪。   阿粱眼皮子一直跳,他总觉得要发生什么。   然而事情来的那么快,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刚升起,村里就热闹极了。   因为小石村突然行来了两辆马车,车边还跟着仆人。最后他们停在了秦家院门口。   温礼仁,温夫人和温老夫人都来了。   温夫人和温老夫人已经哭了一宿,眼睛都是肿的,她们互相靠着。   温礼仁深吸了口气,然后亲自敲响了秦家的院门。   秦升本来想去开门,但是被秦择叫住了,“阿粱去。”   阿粱那一刻,只觉得心快速跳动,从院子到院门的距离那么短,他一步一回头,却用了好久。   院门的敲击声更急促了,阿粱手都在发抖,他好几次抬起手,才终于缓缓的,缓缓的打开了院门。   院门一开,露出了温礼仁那张儒雅清俊的脸。他上了年岁,可是眉眼几乎跟阿粱像个九成。   秦升嘴巴张得能塞鸡蛋了。   温礼仁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温夫人立刻推开丈夫,把阿粱抱在怀里嚎啕大哭:“孩子,我的孩子啊…”   围观的村民都懵了,什么情况啊。   阿粱浑身都在抗拒,好不容易挣扎开,阿粱立刻跑回了院子,温夫人急忙跟进去。   秦升也傻了,他抬头看秦择,秦择面色平静,秦择把温家其他人迎进来,然而在接温老夫人时,秦升脱口而出:“活菩萨!”   温老夫人不解,秦升笑道:“您不记得我了吗,一年前我跟你马车边要饭,你不但给了我点心热茶,还给了我弟弟披”   秦升顿住,院子里倏地寂静无声,温老夫人攥着自己的胸口,她僵硬的偏头,像个老旧的木头人,一个动作卡一下,最后终于偏过头,看到了秦升的“弟弟”。   当时小叫花脏兮兮,蓬头垢面,温老夫人看不清对方面容。   可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黑黝黝,清泠泠。   温老夫人根本忘不了。   “是你,孩子是你——”温老夫人几乎站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温礼仁和温夫人快速扶住她。   温老夫人老泪纵横,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奔过去牢牢抱住阿粱,失声痛哭。   “阿粱,阿粱,我的孙子啊,奶奶的孙子”   难怪,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看着这个孩子如此心酸难过。   这是血脉的指引。   这是她的亲孙子。   她做了什么啊?   她的亲孙子在要饭,她疼爱着别人的孩子。   温老夫人痛哭悔恨,她根本不能回想,一回想就感觉心被人扎了千万针。   “我可怜的阿粱,是奶奶不好,奶奶眼瞎心盲,我的阿粱啊…”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温老夫人宁愿那些苦都受在她身上,她孙子那么小,那么小。   温夫人恨恨的瞪了秦择一眼,快步走向儿子。同温老夫人一起抱住阿粱。   秦升不傻,结合昨晚秦择叔突然讲的故事,再看今天场景,秦升终于懂了。   哪怕在他看来是那么离奇。   秦择把温家人带进了堂屋,秦择讲述了事情大概,也说了阿粱为什么当过一段时间乞丐。   理智上,温家人能理解。毕竟在不知情的秦择看来,就是他媳妇儿偷人,生了“野孩子”。   可情感上,温家人很难不迁怒,阿粱才是温家真正的孩子。   温家好好养大了秦择的儿子,可秦择却亏待他们儿子,他们真的接受不了。   温老夫人的眼泪就没停过,她只要看一眼阿粱,就会想到当初这个孩子向他们讨饭。还差点向他们下跪道谢。   不该是这样的,不是。   阿粱应该坐在马车里,穿的体体面面,吃着好吃的点心,喝着热乎乎的茶。   如果阿粱嘴叼,还会嫌弃不是应季的茶,他该被金贵的养着。而不是,而不是地为床天为被。   阿粱听着他们讲述,只觉得荒唐,失真。他觉得他是不是疯了。   他居然做这种梦。   他不但不是野种,还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他亲爹是朝廷官员。   阿粱皱着眉,突然跑去厨房,温家人和秦家人都跟了去,只见阿粱拿了菜刀,给自己手上划拉了一下子。   “阿粱!”   “阿粱——”   秦择飞奔过去,立刻给人包扎,阿粱愣愣:“我,我手痛,出血了。”   “不是我做梦。”   所有人都愣了。   温夫人差点没哭昏过去,秦择一把抱住他,哽咽道:“阿粱,不是梦,这不是梦。”   “是真的,你才是温家真正的少爷。”   “我不信。”阿粱过分冷静了,他看着温礼仁:“我们滴血验亲。”   其实温家已经跟温从玉验过了,他们血液不相融。   再看阿粱跟温礼仁容貌极像,其实都不用再跟阿粱验。   可是阿粱坚持,阿粱不但跟温礼仁验,还跟温夫人,温老夫人验,血都融了。   温老夫人心疼坏了:“孩子,别挤血了,快把伤口包扎好。”   于是阿粱确认了,原来他是温家的孩子。   桃月那个恶毒的女人把两个孩子换了。难怪桃月对他那么狠,原来不是他亲娘。   从温礼仁口中,众人知道,桃月在腌臜地方过不下去了,就想起了她的“少爷”儿子,于是跑到温家认亲,温从玉堪堪十岁,他身边伺候的人哪敢隐瞒啊,立刻就把事上报了,于是这事牵扯就大了。   桃月开始还不认,可是几个板子下去,她就招了。或许是嫉妒温夫人那么光鲜,桃月就说这些年怎么糟蹋阿粱的。   “你是夫人又怎么样,你的儿子在我面前学狗叫学狗爬。”   “你不知道我多得意。”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温夫人差点让人打死桃月。   温家把桃月关了起来,然后温家人又跟温从玉滴血验亲,果然不相融。   然后温礼仁派人调查,就找到了小石村。温礼仁原本想,小石村那边还好,至少他的亲儿子冷不着饿不着,谁知道…   当着小石村众人的面,秦择带着阿粱出去说出了真相,阿粱不是私生子,他是被桃月调包的真少爷。   人群哗然。没想到事情这般曲折。他们统一骂着桃月的毒辣。   在阿粱的认知里,他终于没了“私生子”的污名,他姓温,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   温家人今天来就是为了带走他。   阿粱恍恍惚惚,太快了,一切太快了。   “等等。”在上马车前,阿粱回头看向秦择,秦择在对他笑,秦升眼眶红红,舍不得他。   “哥。”阿粱目光却看的秦择。   温家人误会了,温礼仁对秦升道:“阿升,你跟我们走吧,以后你就是我的义子,也是温家的少爷。”   秦升疯狂心动,可是比起优渥的温家。秦升还是更喜欢秦择。   秦升刚要拒绝,秦择俯耳说了什么,秦升犹豫了一下,就跑向了温家。   “阿粱,走了。”   温家人上了马车,快速的离开了小石村,而在当天下午,换下锦衣华服,一身粗布衣裳的温从玉到了小石村。 第74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13   ……   温从玉的长相是真的类原主, 十岁的年纪,就看出来鼻梁比较挺,眉毛浓, 眼睛黑亮, 是很有英气的长相。   他穿着一身褐色的布衣, 进入了秦家的门, 院子打扫的很干净,温从玉看着他的亲生父亲, 秦择。   他张嘴,想叫一声“爹”,可温从玉发现自己叫不出口。   温从玉在看秦择,秦择也在打量温从玉。不得不说温家人把温从玉教的很好, 哪怕是云端跌落,温从玉只是有些憔悴,并不见怨愤。   温从玉的心性比同龄人好很多了。   秦择做了饭, 两个人沉默的吃着, 晚上温从玉要去阿粱的屋子,被秦择叫住。   “从玉, 你是你, 阿粱是阿粱,阿粱有他的屋,你也不必住阿粱住过的,爹给你重新备了一间。”   温从玉闻言, 心里放松了些。他其实很怕温家容不下他,秦家也没他的位置。   “我知道了。”温从玉抿了抿唇,小声道:“爹。”   秦择颔首,让孩子去休息。   晚上躺在床上, 温从玉,不,从今天开始,他叫秦从玉了。   秦从玉闭上眼,在温家的种种浮现。温夫人对他的疼爱,对他的怨恨。   温老夫人的痛哭。   温大人的落寞,悲伤。   那一张张表情变换的人脸把秦从玉包围了。每道声音都在质问他:为什么要抢走阿粱的人生。   秦从玉感觉头都要炸了,就算不是他所愿,可是他的确享了十年少爷福。   他真的很累了,心累,想要休息,他很想沉睡,睡一会儿就好。   秦从玉默念着心经,总算渐渐睡下。然而半夜时分,秦从玉还在温府,他的爹娘,奶奶都在。   他高兴的跑过去,“娘——”   “啪——”   温夫人抬手一耳光扇在他的脸上,厌恶地俯视他:“我的儿子在要饭,你却锦衣玉食,凭什么?!!!”   温老夫人也恨恨指着他:“我的亲孙子在挨饿受冻,在受苦,你却仆人成群!”   温大人也走了过来,三人表情狰狞,同时厉声喝道:“你把阿粱的十年还给他!!”   “啊啊啊———”厢房里传出孩子的惨叫。   秦择立刻从正屋出来,一脚踹开厢房的门,把床上哭泣哀嚎的男孩抱住。   “从玉,从玉,没事了,爹在这。”秦择感觉怀中孩子颤抖的厉害,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秦从玉如坠冰窟,直到秦择的温度传来。他才感觉到一点热意。   他怔怔抬头,早已经泪流满面,“…爹?”   秦择心情沉重,抱紧他:“爹在这,爹在这,从玉。”   秦从玉鼻子一酸,这么多日的委屈慌乱恐慌,在此刻悉数爆发,他用力回抱着眼前的男人,痛哭道:“爹,爹——”   “爹在。”秦择安慰他:“爹知道你难受,哭吧,哭了就没事了。”   其实以温家的富贵,别说多养一个孩子,就是十个都养得起。   可是秦从玉不仅是秦择的儿子,他身上还流着桃月的血。   桃月本就嫉妒愤恨温夫人,现下真相大白,桃月的富贵梦破了,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了,无所畏惧,于是桃月只图痛快,不停刺激温夫人,详细述说这些年她都是怎么糟践阿粱的。   知道了阿粱可怜悲惨的过去,作为罪魁祸首的儿子,温家人再心大也容不下秦从玉了。   温夫人强忍着怒气,只说让秦从玉离开。温大人派人把从玉送到了小石村,但私下还是给了从玉二百两银票。   这些年的感情就此了了。   秦从玉得温大人亲自开蒙,多年识文明理,他知自己处处理亏,他更知自己现在这般,已经是温家厚道。   可情感上,他也是人,也会难过悲伤。   亲人不是亲人,见面如陌路。   每每思及此,秦从玉就心痛难忍,最后他是在秦择怀里哭昏过去的。   而回到温府的阿粱并没有多高兴,他更多的还是迷茫。   温礼仁如今是正四品京官,在吏部当差,温礼仁平时处事老道圆滑,所以哪怕温礼仁是寒门出身,现在也比同龄人风光许多。加上本朝对官员厚待,温礼仁一个四品官,也可以合理住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仆人成群。   温礼仁,温老夫人,温夫人亲自领着阿粱到了他今后要住的院子,除了正屋,还有五六间厢房,外面的院子里还种着花草,大树下置了石桌石凳。   两个十三四岁的丫鬟,俏生生的,见到阿粱他们,屈身行礼,口称少爷。   秦升嘴巴就没合拢过,太富贵了,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温夫人拉着儿子的手,“阿粱,你觉得还缺什么,跟娘说。”   阿粱不自在的摇摇头,“挺…好的。”   温夫人眼眶又红了:“阿粱…”   温礼仁拉住她,对阿粱温声道:“晚上怕不怕,爹留下来陪你。”   阿粱还是摇头。   这里的一切都很好,温府繁华,府内那么大,被分成了好多院子,还有专门的花园,有假山池塘,就像话本写的那样。   而他是这里的小主人。   太美好了,美好的不真实,不属于他。   温夫人还想再劝,温礼仁先一步阻止了妻子,又摸了摸儿子的脸,然后温礼仁带着妻子和母亲走了。   他看出阿粱的拘谨了。   温礼仁他们离开了,阿粱和秦升都松了口气。   之后院子里的丫鬟要伺候他们,阿粱都拒绝了。   他和秦升进了屋,关上房门,秦升再也忍不住,一个猛子凑过去抱住架子上的摆件。   “弟,这玩意儿一看就好值钱。”   “一个能顶咱们一个月口粮吧。”   秦升左看看右摸摸,不时嘟囔,反而让阿粱放松下来,还好,还好哥跟着他来了。   想到什么,阿粱问:“哥,在秦家的时候,爹…秦…择叔跟你说什么了?”   阿粱看得出来,刚开始他哥不想来的。   秦升很喜欢秦择,虽然没明说,但秦升做事说话都把秦择摆在“父亲”的位置。   秦升闻言,一下子顿住,他把手里的花瓶小心放回去,然后挠了挠头,“没,没什么。”   阿粱不说话了。就静静看着他。   秦升:QAQ   秦升纠结的揉了把脸,“好啦好啦,跟你说。”   “叔说,你是我弟,哪有哥哥弟弟分开的。没有哥哥陪着,你要哭鼻子。”   阿粱脸一黑,随后又红了:“胡说什么。”   秦升跑过去圈住他的脖子,“我还不知道你。”   “晚上都要我陪着睡。”   阿粱瞪他一眼,“没有的事。”   秦升哼哼:“那今晚各睡各了。”   阿粱又不说话了。   晚些时候,两人沐浴后躺在柔软的床上,秦升蹬蹬腿:“弟,这床香香的,还宽。真好。”   阿粱不语。   秦升没想那么多,打了个哈欠就搂着阿粱睡了。   然而阿粱却睡不着,浑身硬的像木头,无法放松。   “哥?”他试探喊。   秦升:“zzzzzZZZZ”   阿粱:……   阿粱垂下眼,这个时候他爹…秦择叔在干什么。   对方应该是与亲儿子团聚了。   长夜漫漫,阿粱几乎睁眼到天亮。   次日,没有人唤他们早起,阿粱轻手轻脚起了,他习惯性去打水,结果刚打开门,就有丫鬟端来热水伺候他洗漱。   随后另一名丫鬟为他更衣,月白色的锦袍穿在他身上,丫鬟俯身为他系上玉佩香囊。将他的衣服理的平整光滑。甚至还有淡淡的花香。   而他的头发不再用发带束着,而是换了一根成色极好的玉簪。   等身高的铜镜里,阿粱看着里面映出的身影,画面慢慢跟他第一次见到的温从玉形象重合。   锦衣玉食,高贵的官家公子,连鞋底都是干净的。   当初的温从玉跌落了,现在是他阿粱踩在云端。   可是   阿粱扯了扯嘴角,才勉强露出一丝笑。   “少爷,要唤醒升少爷吗?”   话音刚落,秦升就醒了,他看着屋里的人,懵了一下,然后发现不远处那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是他弟,秦升激动的蹦起来。   “阿粱!!”   他围着阿粱转圈圈,“我的天啊,阿粱你变化太大了。”   阿粱无奈一笑:“我还是我。”   “不不不。”秦升疯狂摇头,他退后两步,然后抱拳像模像样道:“见过阿粱少爷。”   阿粱被逗笑了:“哥你别闹。”   丫鬟们也伺候秦升洗漱,与阿粱的月白色锦袍不同,秦升穿的是一身蓝色的锦袍,看着更稳重。   秦升很不习惯,觉得衣服太重了,也觉得衣服太名贵了,秦升犹如被绑了手脚,唯恐把衣服弄破了。他赔不起。   此时温夫人亲自带着人过来,她神色疲惫,昨晚应该也是没歇好。   不过看到阿粱时,温夫人又努力笑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阿粱:“睡不着了。”   秦升本来想跟温夫人打招呼,可是秦升发现没他说话的空儿。   温夫人带着阿粱和秦升去了饭厅,温老夫人和温礼仁都在。   阿粱秦升礼貌问好。温礼仁和温老夫人看着阿粱,目光慈爱极了。   所有人坐下,丫鬟鱼贯上早饭,虾饺,小包子,饼子,烧麦,瘦肉粥,八宝粥,鸡蛋,本是寻常物,可温府的厨子太会做了,每种都精致讨喜。   温夫人亲自给儿子剥鸡蛋,“阿粱还想不想吃别的,娘让小厨房现做。”   阿粱温声道:“不用那么麻烦。这些很丰盛了。”   温夫人睫毛颤了下,儿子还是不肯叫娘。   温夫人再抬眸,笑道:“好,听你的。”   “阿粱多吃点,你这个时候最容易饿。”   阿粱应是,他吃相很斯文,几乎没声响,温夫人看着儿子的侧脸,咬紧了牙才没落泪。   桃月说她故意把阿粱教的流里流气,教成个混混。   可是眼前的阿粱举止有度,少语稳重,与桃月口中的形象相去甚远。   温夫人都要以为桃月骗了她。如果不是婆母一年前偶遇了乞食的阿粱。   得吃了多少苦,阿粱才能如同重造。 第75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14 ……   刑部大牢。   桃月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温府以桃月拐走官家公子为由控告她。   桃月本就是温家被发卖的罪奴,逃跑已是大罪,还敢拐走温府嫡子, 两罪并罚, 从重处之。所以桃月被判处秋后处斩。   温夫人亲自来了牢里, 使了银子, 让底下人对桃月下死手用刑。   桃月本就是死刑犯,还是个拐子, 狱卒们都厌恶她,对她用刑不但解气,还有钱拿,一个个抢着做。   桃月开始还能骂两句, 后来受不了刑,朝温夫人连连求饶,然而已经晚了。   多次刑罚下来, 桃月身上没一块好地儿, 像烂臭皮扔在草堆里。   忽然,牢房门打开了, 桃月瑟缩了一下, 每次牢房门开,她都会被拖出去上刑,桃月挣扎着往墙角去,然而入目是一双干净的皂靴。   桃月有片刻茫然。   “好久不见。”少年音清亮, 如玉击碰,却泛着凉意。   桃月没来由一慌,她缓缓的,缓缓的抬头。   少年一身青袍, 腰悬美玉,眉眼里都透着贵气和书卷气。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桃月怔愣了片刻,忽然扑过去,然而阿粱早有准备,他微微侧身,令桃月扑了空。   桃月仰头怒骂:“你个贱.种!”   跟着阿粱来的狱卒:!!!   狱卒一脚恶狠狠踹桃月头上,“大胆罪奴,还敢辱骂温少爷。”   桃月脑瓜子嗡嗡的,好一会儿才咀嚼着“温少爷”三个字。   她在地上蠕动:“你是温少爷?”   阿粱勾唇笑了。   “我娘应该早告诉你了。不是吗。”   桃月想起来了,之前温夫人派人对她动刑时就说了,阿粱已经回了温府,从玉自然也回了秦家。   只是那时桃月还有侥幸,桃月想,温夫人或许在骗她。   温老夫人最善良心软,温府养了从玉十年了,十年啊。怎么也有感情的。   这个时候,桃月仿佛忘了,她又是怎么对阿粱的。   阿粱退后了几步,理了理袖摆,昂首挺胸,矜傲道:“从今以后,我是温府的嫡少爷,温府会为我请最好的先生,我会念书明理,以后同我的生父一样,进入朝堂为官。我以后还会娶一位官家女子为正妻,生下聪明的儿女。我的余生都是风光无限。”   “而秦从玉,便是他有过人天赋,有你这么个犯人娘,他就不得科举,此后一生与田地作伴。”   “他如今见着我,得对我俯首行礼,口称少爷。往后见着我,更得对我跪拜磕头,口称大人。我会压着他,一辈子。”   阿粱偏了偏头,轻轻一笑:“就像你,哪怕费尽心机,也被我娘轻易踩在脚下,碾死。”   “你清楚吗?”阿粱俯视她:“桃月。”   桃月整个人都滞住了,像一座石塑,匠人给她雕刻了最滑稽可笑的表情。   阿粱收敛了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狱卒在旁边大气不敢出。他觉得这温少爷看着温和,实则有点吓人。   良久,桃月的脑子终于重新动了,然而她明白阿粱话里的意思后,恨不得自己不懂。   “不,不,你说的是假的。”   桃月此刻哪还能在阿粱面前嚣张,她拼命后退,抵住墙了也还是退,桃月不正常弯曲的腿不停蹬着干草。   “撒谎,你胡说。”   “……从玉会有大出息。”   “从玉以后要当官…”   桃月反反复复念着:“从玉,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他是温府少爷。”   “从玉,从玉…”   她猝不及防对上阿粱冰冷的眼,没有情绪,像一面冰镜,映出桃月的丑陋可笑,一切自我欺骗散去…   “不———”   牢房里传来女人凄惨的嚎叫,桃月不停撞着墙,却被狱卒按下,捆起来。在问斩之前,桃月得活着。   阿粱轻飘飘扫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牢。   温夫人让人对桃月动刑,毁了桃月的身体。但阿粱今日来,是给了桃月的精神重击。   桃月是个矛盾的女人,说她爱亲儿子从玉,但桃月在真相暴露后,还死命刺激温夫人。完全没想到温夫人在怒火下,会对从玉做什么。   但若说桃月不爱亲儿子从玉,听到阿粱说从玉今后被人压着,桃月又崩溃不已。   又或者是,桃月不管从玉死活,只把从玉当她一个念想,她想靠着从玉翻身。如今从玉跌到泥里,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又怎么保桃月。   桃月怨恨的女人,怨恨的小杂.种,今后会过得富足安乐。   而她不久被问斩,她的儿子当一辈子农户……   桃月疯了,温夫人再次来的时候,桃月都不记得她了,只会傻笑,说些奇怪的话。   狱卒小声解释:“夫人,上次温少爷来过,他”   狱卒拣自己还记得的话说,温夫人不置可否,她厌恶的看了桃月一样,心中只觉得痛快。   温夫人离开了大牢,回去的路上,温夫人的奶嬷嬷笑道:“少爷真是随了您和老爷,人聪慧又有魄力。”   如果粱少爷来到大牢,让人对桃月动刑,理解之余,难免令人觉得少爷不够大气。   可粱少爷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就令桃月崩溃了。可见阿粱少爷冷静,果断,打蛇七寸。   那些世家大族里的少爷也不过如此了,奶嬷嬷与有荣焉。   然而温夫人沉默了,她倒宁愿阿粱跑牢里来,让人打桃月打一顿,出了心中气,阿粱以后好开心过日子。   过快的成长背后,是难言的苦痛。   没多久,桃月被斩了。这事好像也落定了。   温礼仁除了公务,多半时间都拿来教导阿粱,还给阿粱请了最合适的夫子。   温礼仁原本以为阿粱什么都不懂,他告诉自己要耐心教,但阿粱竟然有基础,学东西不但快,好,还十分刻苦。   温家人最后反过来劝阿粱学习要适当,别累着自己。   阿粱都应是。   相比阿粱的进展神速,秦升简直让人着急,读书不灵光就算了,还爱偷懒。偏偏秦升这小子态度贼好,认真认错,死不悔改。   阿粱跟秦家那边还是有往来,不过不频繁,每次去也是送些东西,小石村人都说秦择运气好,亲儿子回来了,阿粱还对他这么好。   秦升就要跑的勤些,一个月要跑小石村好几次。   “叔,阿粱弃文从武了。”秦升有点郁闷。   秦择也很意外,“阿粱没说原因?”   秦升摇头。   秦择张张嘴,阿粱之前根本没透露口风。对方瞒着他。   那之后,原本还一两个月来一次秦家的阿粱,慢慢变成好几个月来一次,最后一年来一次,再之后,却是不见人了。   一问才知道,阿粱跑边关去了,秦升二话不说跟了去。   温礼仁是文官,阿粱从武,温府给不了阿粱太多助力,只能靠阿粱自己去拼。   太平盛世,也不过是没有太大纷争。边关跟周边地区的摩擦也没少。对于那些地方的百姓来说是苦难,但另一方面来说,对将士却是一个机会,是军功,是往上爬的梯子。   军营里。   千夫长看着百夫长领进营帐的青年,神色微凛:“他就是你要推荐的人?”   百夫长点头:“千夫长,阿粱神勇,以一能当十。再过些年,以一当五十,以一当一百都不是问题。”   千夫长没想到百夫长对这个青年评价这么高。   千夫长笑道:“既如此,今晚的外出侦查,让他一起。”   阿粱垂首抱拳,并不多言语,让千夫长多看了两眼,阿粱看着是个稳重的。   北边的部族不老实,一直想挑事,之前的斥候发现了一点痕迹,消息传回来后,上头下令深查。   这次小队里,其中一人是千夫长的心腹,两日后对方回来,悄悄跟千夫长说:“大人从哪里找到的好苗子,办事又利落又果断。”   这话心腹说的客气了,其实心腹想的是,这他爷爷的哪逮的一头狼。不声不响,一动就啃到骨头里。   那个部族世代生活在这里,对此地很熟悉,所以心腹他们开始还被绕了一圈,差点中计,最后是阿粱带着他们反攻成功。   一问人怎么发觉的,好嘛,从一开始阿粱就发现了敌人的诡计。将计就计。   心腹真服了,阿粱这小子长了五双眼睛三颗心吧。   温礼仁虽然是文官,可他在户部当差,有道是不求多个朋友,不要多个敌人,武将一般不会故意卡阿粱。   温家时不时给边关送银子,秦升大概技能都点在了交际,拿着钱帮着阿粱打点。   外部条件有了,内部条件,阿粱稳重,有才干,有实绩,于是品级蹭蹭往上升。   秦升被他远远甩在身后,现在秦升成了阿粱的护卫。   不过私下时,两人相处还如从前。   秦升吃着花生米,喝着粗茶,惬意极了。阿粱在旁边擦拭兵器,“哥,你今天练武了吗?”   秦升一慌张,差点让花生米卡死,还是阿粱出手拍他背,秦升才把花生米吐了。   “阿粱,你以后不要突然说事。”   “我还没娶媳妇儿呢,不能早死。”   阿粱抬眸:“你若在京城,现下应是有孩子了。”   秦升知道他又想多了,“哎呀都说了,是我,我自己,我想建功立业。”   然而说着要建功立业的人,被边关生活逼的偷偷哭,秦升是个圆滑的人,他这样的人,最适合混迹九流,做点买卖,家人都在身边,秦升从来不求大富大贵,他只要富足不饿就行。   秦升跟军营格格不入。   温家人希望阿粱科举入仕,甚至阿粱这个名字,温家人都希望给他换了,是阿粱坚持,所以最后阿粱只改了姓。   温粱。   但是在军营里,温粱冷冰冰的一张脸,口中却道:“叫我阿粱就行。”   他不愿别人提及他的姓,不管是过去的【秦】,还是现在的【温】。   温家人待他是好的,阿粱同样敬重爹娘,可他在顺从温家的时候,本心一直在抗拒,他无法欺骗自己。   从文从武对阿粱来说都无所谓,他只是想找个合理的理由离开。   阿粱在官场步步升。   秦从玉跟着池家人苦读数年,也想走仕途,可是桃月成了他洗不掉的污点。   秦从玉不能对人言,郁闷苦涩,此时,他的好友劝他,旧事已经过去,你不说我不说便无人知。   秦从玉动摇了。   秦择这些年做起了药材买卖,他本就是北边人,对那带熟悉,如今秦择还建了商队。柴长平他们跟着秦择干。   秦家是不缺钱的,可是对于秦从玉而言,他不好钱财,他想入仕。他想光明正大走到温府门前。   一念之差。   秦从玉隐瞒了生母桃月之事,他参加了科举,秦从玉有心瞒着,直到最后事情爆发,闹大了,秦择才知晓。   乡试第二场,秦从玉的好友亲口道出桃月之事。   “一个女支生子也进考场,简直是对所有考生的羞辱!!”   “秦从玉他的生母是暗.娼,是罪奴,秦从玉知道这一点,还故意隐瞒赴考,这是欺君,是对圣人的亵渎。”   “滚出去,女支生子滚出考场——”   数不清的考生们鄙夷的看着人群中的秦从玉,目光如刀,秦从玉犹如被褪了衣服千刀万剐。   他呆呆的站在人群中,浑身冰凉,好久才转动脖子,看着他的昔日好友。   在乡试前,对方找到他,希望他能放弃乡试,转而帮忙。   什么帮忙?   就是让秦从玉帮着对方作弊。   秦从玉拒绝了,对方当时不显,没想到是等在这儿。   察觉到秦从玉的目光,“好友”轻蔑又恶意的笑道:“秦从玉,我耻与你这卑贱子为伍。”   “你欺瞒官府赴考,等着官府的追究吧。”   说来就来,一群衙役进入人群,嫌恶的扫了一眼秦从玉,用力一拽,秦从玉再也支持不住的摔在地上,眼睛没了神,像滩烂泥。   衙役拖死狗一样的拽走他。秦从玉动了动眼珠子,天光湛蓝,今日是个好天气。 第76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15 有刀……   秦择收到消息的时候, 秦从玉已经过了官府公堂,被打了五十大板,关在牢里。   素来温雅的男子此刻头发凌乱, 下半身染血, 然而最糟糕的是他灰蒙蒙的眼。   眼睛展露心声。   透过秦从玉灰败的眼, 秦择好像窥探到了对方荒芜死气的心田。   秦择心里一咯噔, 催促着狱卒开门,“从玉, 从玉。”   秦从玉恍若未闻。   秦择心如刀绞,这些年他知道从玉是如何发奋用功。   从玉有天赋,又刻苦,然而因为桃月, 除非改朝换代,否则从玉这一生都不得入仕途。   这对从玉是何等的残酷。   秦择把生意越做越大,想给这孩子优渥的生活, 但却不是从玉要的。   秦择抱着他, 手都在发抖,“孩子, 看看我, 我是爹啊。”   秦从玉睫毛颤了一下,好像有了反应,秦择刚欣喜,秦从玉哇的吐出一口血, 彻底昏死。   “从玉?从玉!!”   最后温礼仁出面,把此事压了下来,秦择也给了相关人一大笔钱,总算把重伤的秦从玉带回家了。   系统就算只是个机械, 也知道事情严重了。它慌的不行。   “宿主,宿主怎么办啊。”   “救、救命啊啊啊——”   秦择心烦意乱:“安静。”   系统安静了。   秦择略通药理,跟大夫一起检查过从玉的伤势,秦择心蓦地沉了。   板子很讲手法,有的人打一百板子,养一个月就生龙活虎。有的人打几十板子,就能直接废了。   秦从玉没那么严重,但肯定也伤到骨头了。血肉模糊一片。   秦择存有侥幸:“大夫,我儿可能治好?”   大夫叹了口气:“老夫只能尽力。”   秦择就是做药材生意,他用了最好的药,然而秦从玉不止伤在身,更伤在心。   今日下了小雨,秦择端着药汤进屋的时候,发现窗户是开着的。   他放下药碗想去关了,却被秦从玉叫住。   “爹,我想透透气。”秦从玉声音不紧不慢,有种特别的韵律,很悦耳,可惜没什么力气。   秦择顿住,转身拿着药碗走向他,秦从玉因为伤势只能趴在床上,他看了一眼药汤,浓郁的药味激的他干呕。   秦择赶紧把药碗拿开了些:“爹给你拿蜜饯。”   秦从玉温声道:“爹,今日不喝药成吗。”   他本是随了秦择的英气面容,如今苍白瘦削,眸光暗淡,像秋日要落不落的叶,天边残留的余晖。   寻常的衣袍穿在他身上,却因为他过分羸弱,而显得衣袍宽大。   秦择沉默,少顷道:“好,不喝了。”   秦从玉笑了笑,还伸手捋了捋垂下来的发,显出一分年轻男子的腼腆。   “爹,外面下雨了。”   秦择:“嗯,小雨。”   秦从玉难得露出点渴望:“爹,我想看看,就一会儿。”   “好吗?”   秦择喉咙一堵,哑声道:“好。”   怕牵扯伤口,秦择小心背起了秦从玉,两人靠近窗边,风带着雨丝吹进来,微微凉。   秦从玉闭上眼:“爹,这风好舒服。”   秦择:“吹一会儿就好,别着凉。”   秦从玉温声道:“好。”   吹了会儿风,看了雨,秦择把秦从玉带回去,秦从玉忽然抬头:“爹,我好好养伤。”   “你不要担心我了。”   “这么多年,我一心只想着念书科举,我都没有好好孝敬爹,细细想来,从玉实在惭愧。”   “没有。”秦择拍拍他的肩:“你很好了,不要想太多。”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秦从玉今日难得多话,眼见从玉神色疲惫,秦择终止了交谈。   他离去时,秦从玉叫住他:“爹。”   秦择回头。   秦从玉趴在床上,很努力的笑了笑,“爹是个很好的人,儿子看的出,您喜欢素素姑姑,素素姑姑也喜欢您,你们成婚吧。”   这几年池素的身体时好时坏,池家人也不敢逼她嫁人,唯恐哪天池素人就没了。   秦择移开目光,“爹心里有数。”   秦择抬脚准备离开,秦从玉又忙唤:“爹。”   秦择心里忽然突突跳:“从玉,你是不是有话想说。还是你又有事瞒我?”   秦从玉轻轻摇头,“不是,儿子想吃西街的烧饼了,有些不好意思。”   秦择:……   秦择无奈:“好,想吃什么,爹给你买。”   秦从玉眼眸也弯了,笑起来有些甜:“谢谢爹。”   等秦择离开了,秦从玉垂下眼,一滴泪砸落,晕出了湿痕。   秦从玉的伤养了一年才大好,可是伤了腿,他走路有点怪。   秦择在秦从玉的鞋子上,下功夫,外人就看不出来。   那天太阳炽热,秦择远远的就看到自家院子上空有浓烟,他立刻跑回去。   结果是秦从玉在烧书,这些年秦从玉看的书,练的字,做的文章,诗词,一样一样,全都烧了。   秦择心如擂鼓,“从玉,你”   秦从玉偏头,轻声道:“爹,我不念书了,我换种活法。”   秦择半信半疑。   阿粱瞒着他,不声不响去了边关,至今没消息。   从玉在他身边,也故意瞒他,偷偷科举把自己弄个半死,名声尽毁。   当初摧残从玉的那个书生,温家没让对方好过,秦择也偷偷下黑手。   然而从玉受到的伤害,弥补不了。   秦择的心一直不安宁,总觉得要出事,但秦从玉一直待在家,还帮秦择看账,每日有说有笑。   秦择挑不出毛病。   腊月里,秦从玉提出去庙里祈愿,秦择想着孩子待家久了,闷得慌,便提出一起去。   然而秦从玉脸色微红:“爹,我不是小孩了。”   秦择:……行吧。   然而秦从玉这一走,再没回来,他在京外的一座小庙出家了,秦择发现儿子半下午还不回来,立刻跑去庙里找,什么都晚了。   秦从玉已经剃度,换上了僧袍。   秦择脑子一痛,差点以为自己幻觉了。   他喃喃道:“从玉。”   面前俊朗的男子无悲无喜,行了一礼:“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法号了尘,非是施主所寻之人,施主回吧。”   秦择不肯走,“为什么?”   了尘垂眸,神情悲悯:“从玉懦弱无能,看不破,施主早早忘了他,另觅亲缘罢。”   话落,了尘又是一礼,而后头也不回的入了寺庙。   今岁,红尘里的从玉,断尘的了尘,十九。   原剧情里,假少爷大喜日,死在真少爷的簪下,亦是十九。   秦择在庙外站了一天一夜,他双腿如同灌铅,一步一步下山,或许是他站久了,感觉天都裂开了。   在系统的惊叫声中,有什么东西快速袭来,秦择只来得及感觉心口巨痛,随后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   秦择的灵魂回到系统空间,系统一直在叫:“不好了不好了,小世界要崩溃了。”   秦择心里一紧:“那怎么办?”   系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啊啊”   一人一统慌乱时,秦择感觉灵魂被剧烈拉扯。   四周是绵密的痛,秦择感觉喉咙干的要冒烟。   “水,水?”求生本能让他拼命出声。然而实际上这声音如此细微。   不过还是有人闻得。   “听到了听到了,真是的。”随后是超用力用脚蹬地的声音。   秦择感觉到了水,迫不及待喝了。但这并不够。他还在无意识讨要,秦择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嘟囔后,才有水来。   喝了水,秦择终于恢复些力气,用力的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墙壁,衣柜,以及熟悉又陌生的熊孩子。   “爹,你只有我一个儿子,只有我孝敬你,你要对我很好知不知道。”   八岁的男孩撇着嘴,不太高兴。   他的衣服不好好穿,头发也掉下来几缕,流里流气的打扮,耷拉脸,实在不讨喜。   秦择却珍惜的看着,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不知是眼睛睁太久,酸了,还是其他。   高大稳重的男人流下两行热泪。 第77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01 ……   秦粱吓了一跳:“喂, 喂你干嘛?!”   他有点慌了,想跑走,可是脚生根似的, 秦粱左右看看, 然后上前, 别别扭扭的给秦择擦掉眼泪, 小声道:“那个,你真的有那么疼啊。”   都疼哭了。那么高大一个汉子呢。   秦择一噎。没吭声。   秦粱感觉今天的爹有点儿可怜, 他本来还想让秦择做饭的,可是他爹都这样了,秦粱一时开不了口。   秦粱想七想八时,秦粱发现自己手被握住了。   “阿粱。”男人声音温和。看着他的眼神温柔极了。   眼睛是会传达情绪的, 秦粱冷不丁跟他爹对视,发现自己的倒影慌了一下。   “你你先休息,我去做饭哈。”   秦粱慌慌张张跑了, 耳朵还有点儿红。他跑到厨房, 使劲揉了揉脸才好。   他爹,怪怪的。   “不过比以前好些了。”秦粱小声嘟囔。   秦粱准备做饭, 结果发现柜子被锁住了, 他纠结了一会儿,没法子,只好又跑回去找秦择。   “爹,柜子”   秦择居然起来了, 只不过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秦择状态不好。   秦择招招手,秦粱迟疑着过去,秦择揉揉他的头, “能给爹靠一下吗?”   秦粱没说话,不过默默往秦择身边挪动了一丢丢。   他们一起去了厨房,秦择拿起磨刀石直接把锁砸了。   秦粱大惊,“爹,锁砸坏了,娘会生气的。”   秦择:“没事,一切有爹。”   “阿粱,你会烧火吗?”他又问。   秦粱哼了一声:“我当然会了。”他去外面偷.吃,肯定要生火的。   秦粱麻利的生火,秦择拿出柜子里的食物,淘米做稠粥,然后把肉清洗。   秦粱瞄了一眼,口水都出来了。   “爹,晚上吃肉啊。”   秦择笑了一下:“嗯,你想怎么吃?”   “怎么都可以。”秦粱眼睛挪不开,那么大块肉呢。   秦择想了想,决定一半做凉拌肉,一半做回锅。   切肉的时候,秦粱一直伸着脖子看,秦择忽然叫他过去。   秦粱还以为又要干其他活呢,结果刚走近,一片白肉蘸了酱油喂他嘴边。   秦粱立刻吃了,好香好香,太香了呜呜。   秦粱嚼了好一会儿才吞下去,美的眼睛都眯起了。然后一抬眸就看到他爹笑望他。   秦择: “好吃吗?”   秦粱挪开目光:“还还可以。”   秦择:“张嘴。”   秦粱下意识照做,然后嘴里又被喂了一块肉。   秦择已经低下头继续切肉了,“你这个年纪馋,喜欢吃咱就买。”   秦粱恍惚:咋不真实捏。   娘一直说家里穷,让他不要要这要那。   两刻钟后,饭菜做好,秦粱发现不但有两个荤菜,他爹不知什么时候还做了两个水煮蛋。   秦择一筷子夹了两块肉到秦粱碗里:“多吃点。”   秦粱终于觉得哪不对劲了,弱弱道:“爹,你是不是忘了娘。”   “爹没忘,快吃吧。”秦择想了想又道:“是不是嫌爹手艺不好?”   “那倒没有。”秦粱心说,他爹做饭可好了。   秦粱吃着肉,又去剥鸡蛋,一口半个,得意地抖腿。真的像个小混混。   秦择没制止。现在不是开口时候。   秦择没什么胃口,多半时候给秦粱夹肉夹菜。这天晚上秦粱吃肉吃到撑,太幸福了。   饭后秦粱嘚瑟过头,假假的提出要收拾,秦择应了。   秦粱傻眼了,他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说。   不过顶着他爹的目光,还是自己说出的话,秦粱咬咬牙收拾了。   然而……   “啪”地一声,一个碗碎了。   秦粱有点无措,他娘在的话,肯定训他了。他急着想收拾,结果被碎片割了手,那一瞬间,秦粱忽然有种巨大的恐慌,好像流了血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他整个人都被这没来由的恐惧笼住,都忘了疼。   “你啊。”秦择不知何时过来,把小孩儿圈怀里,用凉开水给他洗伤口,动作细致极了。   秦粱吸了吸鼻子:“爹,碗碎了。”   秦择顺口道:“碎碎【岁岁】 平安。”   “啊?”秦粱呆住,还能这么解释。   秦粱手受伤了,后面的自然秦择收拾。   夏天天气热,洗澡水不用烧太热,秦择说自己腰疼,让秦粱给他擦背。   秦粱咕哝:“那我手还受伤了。”   他磨蹭了一会儿还是去了。受伤的食指用力翘起来,然而给他爹擦背时,秦粱忽然愣住。   “爹,你后背这伤…”   秦粱瞧着怎么像刀伤。可他爹是农户啊。   “伤?”秦择缓缓道:“爹不是京城人,原是北边的”   秦择跟秦粱说起他的从前,说起他怎么艰难来京,秦择并没有卖惨,只用平板的语气说着,犹如旁观者说故事。   可秦粱看着他爹后背那些伤,不能哄自己他爹说的都是故事。   “阿粱,你知道吗”秦择:“爹去生死边走了一回,发现自己错了。”   秦粱:??咦咦哎!   秦粱打蛇棍上:“爹错哪儿了?是不是觉得对我不好。”   秦择颔首:“是啊,爹觉得对你不好。”   秦粱眼珠子一转,立刻道:“那爹给我钱,你给我钱,就是对我好。”   “蠢小子。”秦择笑骂一声。   秦粱别过脸,撇嘴。切,死抠抠。   父子俩洗干净,秦择不去正屋,反而去了儿子的屋子。   说实话,秦粱的屋子真够乱的。夏天热,屋子里还臭臭的。   秦择脸色微妙:“你没感觉吗?”   秦择脸皮都涨红了,大吼大叫:“那你给我收拾啊!”   然后秦择就当真给他收拾了,脏衣服一律扔出去明天洗,杂物也丢出去。   秦粱眼皮子跳:“那是我的宝贝,不准动。”   秦择就不动了,重新洗了手趴床上,让秦粱给他后腰抹药油。   这一次,秦择没用那瓶低等治疗液。只是系统稍微帮这具身体缓了一下伤势,秦择仍然受着原主旧疾的痛。   “爹,你好麻烦啊。”秦粱不甘不愿的给他爹抹药油。中途打了个哈欠。   奇怪,秦粱想他白天睡觉了。怎么又困了。肯定是今晚他活干多了。   秦择半阖着眼,心里在想事情。他不知道这个小世界为何攻击他,末了又把他拽回来。   但重来一次,秦择很珍惜。   秦粱可以慢慢教,但桃月是个巨.雷。   桃月一边影响着阿粱,另一边又是从玉生母。如果现在把事情捅破,两个孩子各回各位。   那么事情肯定又会闹大,从玉的仕途又没了。   而阿粱,实话实说就阿粱现在这个性子回去,温家人对他有愧,肯定事事依着他,有钱有权无约束,最后只会把阿粱这孩子养成烂人。   秦择心里思索章程,然后听到了轻微的鼾声,原来秦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秦择无奈,把小孩挪过来,放枕头上睡着,他也跟着睡过去。   桃月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黑灯瞎火,她立刻嚷嚷:“秦择,秦粱。”   “秦择,秦粱——”   父子俩被吵醒,秦粱有些慌张,秦择慢慢套衣服,带着秦粱出去。   桃月尖声道:“你们居然睡了?!”   “你们不等我,自己先睡了,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一顶帽子直接扣过来。   秦粱刚要跑去解释,被秦择拉去了堂屋。   屋里只有一盏灯,桃月重重把药包扔桌上,叉腰喝道:“为了你,我跑了一整天,那么大的太阳。”   “秦择,我桃月对你不好吗。”   “还有你。”桃月指着秦粱:“你个白眼”   “桃月!”秦择强势打断她。   桃月有点发怵,气势弱了些。   她觉得面子挂不住,坐在凳子上,重重哼了一声。   秦粱偷偷看她,苦着脸,要不他学狗叫哄哄他娘?   然而此时,秦择把所有药包打开,挨个说出所有草药的名字:“这些都是最常见的草药,隔壁村的大夫就有卖,还用你跑城里买大半天?”   桃月神色一乱,她立刻跳起来:“秦择,你什么意思?!”   秦择冷冷看着她,“桃月,我受伤的时候,你在哪儿?”   “家里只有阿粱。”   秦粱差点让口水呛到,那个,他也是才回来不久,赶了个凑巧。   秦择满眼失望:“桃月,你总说女人要男人疼。可我也是人,会生病,会流血,会死。我受伤躺在床上时,你在哪儿?”   桃月支支吾吾,“阿择,你别这样,我我”   她看到桌上的草药,忙道:“我给你买药去了。”   秦择不说话。   然而他不说话,却比高声的指责让桃月心慌。   “锅里还有粥,你凑合吃了吧。”秦择起身带着秦粱离开。   桃月立刻道:“阿粱!”   秦粱顿住。   桃月挤出眼泪:“连你也不要娘了吗?”   秦粱立刻推开秦择,跑向了桃月。   秦择感觉头有点疼,他也不走了,重新坐了回去。   桃月:……   桃月暗恨,秦择在这里,桃月很多话都没法说。   桃月最后自己去厨房端粥,自然看到了柜子上的锁坏了。   “秦粱!!你个狗东西,这是不是你干的!”   桃月拿着破锁气冲冲跑来堂屋质问,秦粱吓了一跳,刚要解释,秦择站起来挡他前面:“桃月,阿粱是我儿子。”   “他是狗东西,我是什么!”   桃月一滞,她觉得不对,秦择今天怎么处处挑她刺。   桃月忍气,拿着破锁道:“这个给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秦择轻飘飘道:“自家的东西砸了就砸了。”   不等桃月跳脚,秦择又道:“以后家里柜子都不准上锁。”   桃月差点被气晕。可她却找不到话反驳,更气了。   “我不吃了!”她恨恨转身,回了正屋,还闩门。   秦粱从后面戳戳他爹的背,“爹,你要不要去哄哄。”   秦择不解:“我又没错,为什么要哄?”   “可是可是”秦粱纠结:“娘生气了啊。”   秦择:“没有吧,可能是天气热。”   “不然你想厨房柜子上锁?”   秦粱默默闭嘴。   秦择看都没看那些草药一眼,带着阿粱去阿粱屋睡觉。   桃月气了一夜,快早上才睡着,等她起了,家里又没人了。反而是院子里一堆脏衣服,特别醒目。   桃月脸色扭曲。   一大早,秦择就带着秦粱去了城里,小孩儿看到周围的一切,眼睛都不够用了。   各种食物的香味儿传来,阿粱盯着肉包走不动道儿。   忽然一只大手落他肩膀上:“想吃?”   秦粱用力点头。   秦择对老板道:“六个肉包。分两个油纸包。”   老板笑开了花,“好嘞。”   秦粱还震惊“六个肉包”,然后他怀里塞来一个油纸包,里面有三个大肉包,白胖胖,软乎乎,还冒热气。   “吃了。”秦择说完,自己拿了一个肉包啃。   秦粱咽了咽口水,也忙不迭拿起包子吃,包子皮好软乎,肉馅是酱肉,太美味了。   秦粱把三个肉包吃完,也不知道他怎么吃的,秦粱半张小脸都是包子皮屑和碎肉葱花,吃完了还舔手指。秦粱没觉得哪不对,只是舔着舔着,秦粱发现他爹盯他。   秦粱突然觉得手指舔着不香了。在秦择的目光下,秦粱慢慢放下手。   秦择问:“没吃饱?”   秦粱其实已经吃了八分饱,他就是馋。   秦择见他不说话,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秦粱嘴巴大张,他什么都没说,他爹知道啥了?   很快秦粱就懂了,因为他们在一家馄饨摊子坐下了。   秦择要了两碗馄饨。   秦粱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爹,娘的呢?”   秦择比他还不解:“你娘在家里,还缺吃的?”   秦粱:好、好像有点道理。   香喷喷热腾腾的馄饨端来,秦粱猴急的开吃,吃着吃着一只脚还架在了凳子上。头都快埋碗里,跟猪拱食似的。   秦择捏紧了筷子,沉默吃馄饨,他特意放慢了速度,所以当秦粱吃完了,捧着鼓起来的肚子打饱嗝时,发现他爹吃相特好看。   再看他面前,筷子在一边,碗在一边,桌面还溅了不少汤汁。   偏偏此时,秦粱发现有人在看他,秦粱立刻吼道:“看什么看!小瘪三。”   对方本来是嫌恶秦粱吃相,闻言顿时怒了:“臭小子你找打!”   对方举着巴掌冲过来,秦择掷筷而出,对方才发觉秦择也在。   秦择温声道:“兄弟,不好意思。”   秦择又看向秦粱:“阿粱,道歉。”   秦粱其实有点怕了,但还强撑道:“我不。”   秦择脸一沉:“你不该骂人,道歉。”   秦粱脖子一梗,抬脚就要跑。却被秦择单手拎住。   秦择拎着小孩儿过去,对方瞅到秦择的大块头,有些发怵:“你想干什么。”   秦择道:“兄弟,对不住。你的馄饨我请了,算赔罪。”   对方脸色缓和,又看了一眼在秦择手里挣扎的秦粱,劝道:“大哥,孩子不要太宠了。”   秦择:“我知道。”   秦择最后付了三碗馄饨钱,秦粱老大不乐意:“爹你钱多啊。”   秦择:“不多。”   他低下头跟儿子对视:“我本来想,你也大了,手里也该有点钱,便想着一天给你五文钱,可是今天因为你骂人,我赔了八文钱出去。所以今天给你的钱没有了,明天也只能给你两文钱。”   秦粱犹如晴天霹雳,回过神来后哀嚎:“爹,爹不要啊。”   “是那个混蛋挑事”   秦择:“又骂人。”   秦粱一下子捂住嘴。过了一会儿又道:“谁让那个男人看我。”   秦择明知故问:“看你又怎么了,你又不是没穿衣服。”   “我…”秦粱隐隐有点感觉,但又说不上来,他就是直觉那个男人在嫌弃地看他。让他不舒服了。   秦择不说话,直到进一家医馆了,秦粱分散注意力时,秦择不经意道:“下次吃饭,不要把脚放凳子上。”   秦粱:“啊?”   秦择已经去排队求诊了。 第78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02 ……   今日来医馆看病的人很多, 队伍慢慢移动,秦粱等的不耐烦,他想离开了。   秦择此时咳嗽了几声, 仿佛十分难受的弯下腰。   秦粱扶着秦择:“爹, 你没事吧?”   他朝前面抱怨:“我爹不好了, 你们给我让一下。”   秦择脑门青筋直蹦。   前面的男人回头, 秦择先道:“抱歉啊,我儿子太担心我了。”   秦择揉了揉秦粱的头, “没事的,爹一个大男人还撑得住。”   秦粱张张嘴,他不是那意思,也不对, 他是想让他爹看病,但也是因为他等的不耐烦。   秦择跟秦粱说些有的没的,好一会儿终于到他们了, 大夫瞥了一眼秦择的脸色, 眉头就皱起来了,随后大夫又给秦择号脉。   “气血两虚, 肝胆不通…”大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引邪入里。”   大夫寒声道:“你这身子也就是样子货了。内里亏空极盛。”   秦粱在旁边听的半懂不懂, 不过看大夫脸色,还有说什么“内里亏空”,再看他爹大夏天也不怎么红润的脸,秦粱也知道事情严重了。   大夫开了药方, 让药童去抓药,在秦择离开前,大夫忽然道:“人为本,幼子未成, 当爱惜自身。”   秦择颔首。   秦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不懂药理,也不懂药材,但是他知道什么叫不同。   他爹拿的药,跟昨晚他娘带回来的药很不一样。   药童嘱咐:“一天两次,三碗水煎一碗,切忌劳累。”   秦择点点头,爽快付钱。   不是铜板,而是碎银子,秦粱心突突跳,他爹看个病买个药就二两银子。   天哪。   也太吓人了。   他们往回走,秦粱嘟囔:“爹好费钱。”   秦择当没听见,他们快中午才回去,村里人见秦择手里提着药包,好奇询问。   秦择道:“我身上痛的厉害,一大早就让阿粱扶着我进城了。”   “陶月呢?”   秦择不语。   秦粱帮他娘说话:“我娘有事。”   村人不置可否,又问秦择:“大夫怎么说?”   秦择苦笑:“以后我怕是半个废人了。”   村人尴尬,恨不得拍自己嘴,“哪,哪能啊,肯定会好的。”   村人找了个借口走了。   秦择带着秦粱回家,桃月不在家,院子里的脏衣服还摆在那儿。   秦择问:“饿不饿。”   秦粱摸摸肚子:“只饿一点点。”   三个大肉包和一碗馄饨还是很管事的。   秦择:“爹也不太饿。”   “要不我们等你娘回来再吃?”   秦粱在外面吃了好的,没给他娘带,本来就有点心虚。这会儿闻言,秦粱立刻应了。   秦择说:“阿粱,你给爹煎药成不?”   “啊。”秦粱不太乐意。   秦择落寞的垂下眼,周围安静极了,秦粱扫了他爹一眼,“好吧好吧,我给你煎药。”   秦粱煎药的时候,秦择就在旁边说话:“你娘没力气,你又小,爹现在也病了,做不了活,所以爹想着把家里的地租出去。咱们拿租子。”   秦粱不太懂这些事,他爹怎么说,他都没意见。   喝了药,秦择就带着阿粱去了柴长平家,说明来意。   这要不了多少时间,最后秦柴两家人在村长的见证下,分别在契约书上按了手印。   这事就成了。   这时候村里也传开了,知道秦择的身体不太好了,也有些替秦择发愁。   尤其秦择透露今天去城里拿药,有人问贵不贵,秦粱就跳出来说,用了二两银子。   村里人倒吸口凉气,娘嘞,这么贵。   秦择带着秦粱在村里晃了一圈,他们回家时,桃月还是没回来。   秦择又问:“饿不饿?”   这一次秦粱点头了。   秦择道:“爹不能弯腰,还是你烧火,爹下两碗面行不。”   秦粱应了。   桃月去了哪里?   桃月被气着了,拿上钱跑城里去了,她想的很好,必须要秦择和秦粱服软,否则她不罢休。   她恨恨的啃着鸡腿,很快鸡腿的香味让她又高兴了。   等到天黑了,桃月才回家。秦家又是黑灯瞎火。   桃月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急匆匆进门,大喊:“秦择,秦粱?”   好一会儿,秦粱的屋子才亮灯,父子两睡眼朦胧出来:“桃月你干嘛。”   桃月不敢置信瞪他:“这话该我问。”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   秦择懒得理她:“天黑才回来的你呢?”   桃月有点慌,但很快理直气壮:“我是被气的。”   秦择:“谁气你了。”   桃月愤怒:“你和秦粱。”   秦择:“怎么气的?”   “我——”桃月一时语塞。她跳脚:“你还气我。”   她一下子冲进正屋,闩门。   秦择对身后的秦粱道:“没事了,回去睡觉。”   秦粱觉得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桃月在正屋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她又等了一会儿。   半个时辰后她出来,外面又是黑漆漆的。   桃月:啊啊啊啊   桃月快被气死了,自然又没睡好,次日她被敲门声弄醒。   “娘,吃饭了。”秦粱在外面喊。   桃月怒道:“不吃。”   秦粱还想喊,另一道声音传来:“我们吃。”   然后是远去的脚步声。   桃月:???   一刻钟后,腹中空空的桃月出来,堂屋没人,桌上也没吃的。   桃月冲去厨房,里面一大股药味儿。   “秦粱,你干什么?”   秦择先道:“阿粱在给我熬药,怎么了。”   桃月眉头紧蹙。   秦择又道:“昨天我去城里看病,花了二两银子。”   桃月瞳孔都颤了一下,尖声道:“二两银子?!!”   “你这个”她刚要骂人,猝不及防对上秦择冷冷的眼。   秦择道:“我生病了,看病买药怎么了?”   桃月一口气堵喉咙里,快噎死她了。   还怎么了,那可是二两银子啊,二两银子!!   这个瘟种,怎么不去死。   二两银子看病,你配吗?   秦择像看不懂她的脸色,又道:“大夫说我做不了重活,所以我就把家里的地都租出去了。”   “以后我就清闲了,天天在家里陪你们。”   桃月身形一晃。   秦择还嫌不够,继续道:“对了,我不能弯腰,以后家里洗衣服做饭,得靠你了。”   桃月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昏了。   “娘,娘”秦粱跑过去扶她,忍不住怪秦择:“你怎么回事?”   秦择不解:“我怎么了?”   秦粱:“你——”   秦择:“我不是一直和气的说话吗。”   秦粱受不了了,吼他:“我娘昏倒了。”   秦择慢悠悠过来,装样子扶了扶,没使劲。他现在这个身体,一用劲,疼的是他。   为了桃月这个女人,不值得。   秦粱生气了:“你个废物没吃饭啊。”   “娘,娘”   秦择慢慢松开手,转身去拿洗碗的帕子打湿,然后放在桃月脸上。   秦粱都气懵了:“你干什么你!”   然而没多久,桃月有了反应,秦粱赶紧拿开帕子:“娘,娘你醒了。”   桃月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看到一脸担忧的秦粱,她又看看秦择。   逼仄的厨房,散不去的药味儿   桃月哇的一声哭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我为什么要过这种日子。”   秦择哑声道:“桃月,我对不起你,我等会儿就去报官,帮你找家人。”   桃月哭声顿时卡住。   秦择对秦粱道:“你娘说过,她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只是落难了。”   “现在我不行了,我想着报官,让官府找到你娘的家人,我们以后就不缺钱花了。”   秦粱疯狂心动,眼睛亮亮的看着桃月:“娘,原来我外家是有钱人吗。”   “娘,我们报官吧,等找到我外家,我们以后住大院子。顿顿吃肉。”   桃月心口巨堵,尖利吼道:“不行!”   “我娘家没人了,我落难了,”桃月又哭出来:“我命太苦了…”   她想引出秦择和秦粱对她怎么怎么不好,秦择又打断她:“万一呢。”   “桃月,我们现在都这样了,反正报官了,是官府的人调查,万一你娘家兄弟还在呢,我们到时候一起去投奔。我们都不用过苦日子了。”   桃月,桃月眼睛一翻,又被气晕了。   秦择道:“你娘竟然激动的晕倒了。”   秦粱也十分激动,这一次他自个儿把帕子沾了冷水,盖他娘脸上。   桃月还是不醒。   秦择悠悠道:“掐她人中。”   秦粱掐了,桃月仍是不醒。   秦择道:“用力。”   秦粱有点犹豫,但又看了一眼他娘,最后咬咬牙,用力一掐,桃月嗷嗷的醒过来。   接连受挫,尤其秦择和秦粱一直想报官寻亲,桃月惴惴,也不作妖了。   她吃了早饭,思考着怎么说服秦择和秦粱,秦择先道:“桃月,等会儿你把衣服洗了吧,都放家里几天了。”   “凭什么!”桃月不满。   秦择退让:“好吧,我想想法。”   桃月终于气顺了些。   然而下午时候,桃月在村里逛,就有人问她:“陶月,你娘家是富绅啊。”   桃月眼皮子一跳。   对方几个人聊起来了:“秦择都说了,肯定没错。”   “对啊,今天秦择还花钱让我帮忙洗衣服,他说他要去寻妻子的娘家。”   “秦择那身体确实不好,幸好现在有转机。”   桃月:……   桃月气势汹汹往家里跑,堂屋里秦择在跟秦粱说笑。   桃月吼道:“秦择,你是不是出去胡说了。”   秦择不解:“什么啊。”   桃月难为情,“就是,就是你说找我娘家那事。”   秦择反应过来:“对啊。”   “我今天让宁嫂子帮忙洗衣服,她说我们家不容易,不肯收钱,我就说桃月娘家有钱,我们好日子在以后,然后宁嫂子才愿意收下我给的六文钱。”   “六文钱!”桃月气疯了:“你个穷酸货装什么阔少。”   秦择黑了脸:“你说什么。”   秦择的块头摆在那儿,黑脸后,气势全露,桃月本能打怵。   她咬了咬唇,转身回了正屋,闩门。 第79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03 ……   桃月本想着让时间淡化她所谓的“富贵娘家”。但是秦择每天都要提。   秦择也不去干活了, 当真如之前所说,天天都在家里养着。   这就算了,偏偏秦择身体不好, 需要补补, 于是今天不是炖鸡, 明天就是炖鸭。   桃月又不是真不通俗物, 看着钱大剌喇花出去,她心都疼了。   再又一次秦择炖了一锅排骨汤时, 桃月爆发了:“秦择,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   秦择茫然。   他说:“我怎么自私了?”   秦粱也在旁边竖起了耳朵。   桃月指着排骨汤:“你现在没有一文钱收入,你每天还吃这么好。”   秦择有些委屈:“难道我吃独食吗?”   他看向秦粱:“爹背着你吃东西吗,有好东西没给你吗?”   秦粱看他娘, 弱弱道:“娘,爹说的也有道理。”   “你闭嘴!”桃月喝道。   看到秦粱她更来气,秦择一个大男人, 能吃是正常。秦粱一个8岁孩子, 怎么也那么能吃。   一只鸡,她就吃了个鸡腿, 其他的全让这父子俩一顿给造了。饿死鬼投胎的孽种。   秦择不乐意了, “你吼孩子干什么。”   秦择沉着脸,“我辛苦那么多年,现在吃两口肉,你也要闹是不是。”   “桃月, 做人要讲良心。”秦择义正言辞道:“当初你落难,我不求回报救了你,是你开口说要嫁给我。”   “这么多年了,但凡我身体尚可, 家里家外我都包了。如今我不过是身体病痛,略略休养,你就天天闹。”   “桃月,你真的有把我当丈夫吗?”   桃月被秦择一句句顶回去,脸都青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秦择这么会说呢。   秦择叹了口气:“罢了,今天下午我就去城里报官寻亲。”   “我们家的矛盾都是因为没钱。等找到你娘家人,咱家有钱了,自然就和睦了。”   桃月慌的厉害,她屁的娘家人。   “不准去!”桃月尖声叫道。   秦择也怒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桃月你想怎么样。”   秦粱在中间打圆场:“爹,娘,有话好好说。”   “爹,你让着点娘啊。”   秦择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桃月一肚子气,比秦择还用力的哼了一声,转身回了正屋,随后又匆匆走了。   这个家里她是受不了,她必须出去转转。   桃月的出门就是买买买。   她不知道,她前脚一走,秦择和秦粱吃了午饭,后脚也出门了。   秦粱心快速跳,“爹,你真要给我买新衣服?”   秦择点头。   秦择摸摸小孩儿的头,“爹太粗心了,一不注意你就又长高了,需要换衣服。”   得知这钱是用在自己身上,秦粱有些高兴,但高兴后又有些忐忑。   秦择看出来了,他叹气:“阿粱,爹差点就没命了,那个时候爹最放心不下你,你还这么小,爹要是死了,以后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而且你说的对,爹以前对你不够关注。”   秦粱有点别扭,但不得不说,秦粱心里还是窃喜更多。   这段日子,他爹天天在家,秦粱原本以为他会跟他爹闹起来,天天吵,甚至他可能会挨揍。   但秦粱发现,他爹脾气变好了,他们几乎没口角,而且因为他爹养伤要补补的缘故,秦粱也跟着一起享受。   秦粱吃的好,玩的好,如果秦粱还有不开心的,大概就是他娘好像随时都在生气。   有时候秦粱知道是他爹惹了娘,有时候秦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娘又生气了。   秦粱怔愣的时候,秦择就带着秦粱进了铺子,秦择直接挑的成衣,还是棉布的料子,没什么绣案,一套都要九钱银子。   秦粱:!!!   秦择一开口就要了两套。再搭配一双鞋子,二两银子就没了。   秦粱见状眼皮子跳:“爹,这这太贵了吧。”   “还好。”秦择把秦粱转了个个,“你快去把新衣服换上。”   秦粱抬眸:“爹,不是,不太好吧。”   秦择解了秦粱外衣,直接给套上新衣服,秦择打量两眼:“好看,衬你。”   两人离开铺子时,秦粱脸拉的老长:“爹,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你钱多,能不能直接把钱给我。”   “这破衣服哪里就要二两银子了!!!”   秦粱火大,在大街上就对着他爹发飙。   秦择只是冷冷回望:“你不喜欢?”   “对,我很不喜欢。”秦粱大叫。   秦择:“那退了吧。”   秦粱:啊?   秦粱突然不吭声了。犹豫着看了一眼成衣铺子,又收回了目光。   秦择心里只觉得道阻且长。   秦粱分明是喜欢新衣服和新鞋子,但因为太贵了,秦粱怕他娘知道了生气。   秦粱一半舍不得新衣服,一半又不想承受桃月的怒火,所以秦粱下意识要找个背锅的。   而秦择就是最好的人选。   看,都是他爹逼他的。他都说不要,他爹非给买。   父子俩僵持,最后秦择先开口:“走了。”   秦粱偷偷看了他爹一眼,心虚的抱紧新衣服和新鞋子。   两套衣服,一套是天青色的,一套是浅蓝色的,棉布的料子,又好看又柔软。   秦粱还记得自己穿着新衣服在铜镜里的样子,斯斯文文的。   回了家,秦粱意外的沉默,纠结着要不要主动跟他娘说实话。   然而当天晚上,桃月就闹开了,她一眼就看到秦粱的新衣服。   桃月顿时尖声怒吼:“秦择,秦粱!!”   秦择把秦粱挡身后:“又怎么了?”   桃月艳丽的指甲指着秦择身后的秦粱:“家里没钱了,你还给秦粱买新衣服。”   秦择扫了一眼桃月的手,“家里没钱了,你还涂蔻丹。”   “这么漂亮,新做的吧。”   秦粱从秦择身后探出头,自然看到了他娘漂亮的指甲。   秦择淡淡:“我之前去城里见过,你这样的,最少也得几钱银子。”   桃月一下子把手背到身后,色厉内荏,“秦择,你什么意思。”   “我现在花点小钱也要管?”   “我是你妻子,不是你仆人。”   秦择轻飘飘反问:“那我给阿粱买身衣服怎么了,他是我亲儿子。”   桃月被堵的心口疼。   然而秦择没有到此为止,他还在继续:“我受伤买药,你要闹,儿子没衣服穿,买身衣服,你也要闹。”   “桃月,在你心里,我们是你的男人和孩子吗。”   “你你胡说什么。”桃月避开秦择审视的目光,“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家里没钱了,省着点儿。”   秦择:“省你的蔻丹吗?”   桃月:……   “啊啊啊啊啊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桃月大吼一声回了正屋,闩门。   秦粱在秦择身后松了口气,果然没波及他。   秦择给秦粱买了新衣服没多久,秦择又给秦粱买了启蒙书籍。   他说:“种地太辛苦,为了阿粱的以后,我决定送他去上学,就算阿粱不科举,以后当账房先生都比农户好。”   桃月尖声反对,然而秦择意已决,桃月想从秦粱下手,可是秦择随时都跟在秦粱身边。   桃月感觉她真的快疯了。   尤其是她看到秦择买了文房四宝,还买了专门的桌椅。   秦择真的铁了心要送秦粱进学。   桃月这个时候想起去看家里存银,没有了,多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所以,当秦择跑来跟她提出,要卖了桃月的首饰换钱时,桃月彻底闹开了。   她要让村里人都来谴责秦择,桃月希望秦择变回以前的老黄牛,任劳任怨供她。   然而秦择三言两语,村里人竟然反过来指责桃月种种不是。还让桃月以后做家务。   桃月,桃月眼睛一翻,又被气晕了。   这次醒来后,桃月很沉默,没有再大喊大叫。   她在想,到底哪里出错了。秦择如果以后都这样,秦家还能待吗?   她桃月难道真要洗衣做饭当农妇。   桃月浑浑噩噩的,这天她去村里散心,不知不觉到了村尾,这里没什么人。   桃月用力踢着路边的石头,忽然有什么闪了她一下。金灿灿的。   桃月心里一动,四周张望,然后飞快上前,在地上扒拉两下,居然是颗金珠子。   她立刻扔嘴里咬,是真的,真的黄金珠子。   那一瞬间,桃月心如擂鼓。   桃月从来没有那么冷静过,她继续在周围寻摸,在她快要放弃时,又找到一颗金瓜子。   桃月还算有点小聪明,根据前两次找到的金珠子和金瓜子,她很快确认了大概方向,不知不觉绕到了一个小山坡。   小石村周围没什么大山,倒是有很多小山坡。桃月不死心的观察小山坡,忽然她发现某个地方的土很新。   藏宝。桃月脑子蹦出一个念头。   桃月确定周围没人,就立刻上手扒拉,她新弄的蔻丹已经坏了,指尖出了血,可桃月一点都不在乎。   因为就在刚刚,她的指尖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很像小箱子。   桃月加快了速度,她必须趁没人,快速挖出藏宝箱。   是的,桃月现在确认,或者说她只能接受,土里埋的是藏宝箱。   又过了一盏茶后,桃月把箱子扒拉出来,两个巴掌大,暗红色,桃月颤巍巍打开,随后立刻盖上盖子,露出了狂喜。   发财了发财了,真的发财了。   这一箱子宝贝,够她后半辈子活的痛快了。   桃月抱着箱子就想回家,但刚跑了两步,桃月就顿住了。   她现在把这箱财宝带回去,不就是便宜了秦择和秦粱那个杂种。   桃月抠紧了箱子,脸色阴沉。   三天后。   早饭时候,桃月主动提到她的“娘家人”,“有点消息了,不过距离京城很远。”   秦粱一下子兴奋起来:“娘,我跟你一起去。”   桃月心里冷笑,面上不显:“阿粱,娘还不确定位置。带你不安全。”   秦择:“那我跟你一起去。”   桃月心里把秦择骂了一顿。   桃月哭道:“秦择,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自由。”   “秦择,我发觉我没法跟你沟通。”   秦择一下子落寞:“桃月,你什么意思?”   桃月心里得意极了,假假道:“没什么,我说了,我想单独去寻亲。”   经过苦苦相劝,桃月也不松口,最后秦择和秦粱只好无奈答应了。   桃月离开村的那天,她看着不远处对她挥手的秦择和秦粱,嗤笑一声:“你们就等吧。”   一辈子当个人下人。   而她桃月要逍遥去了。   秦粱不知道他娘心中想法,对未来充满畅想。   秦择拍拍他:“回去了。”   秦粱咕哝:“我不想去池家念书。”   等他娘找到了娘家,他们就有钱了,他还读什么书。   秦粱跑出去玩了,村里孩子都认识他,看到秦粱问:“秦粱,你真的有个有钱的外家啊。”   “当然。”秦粱得意的抬起头。   “那你以后还回来不。”   秦粱本来说不想回了,但真让他走,他又有点舍不得。   秦粱含糊:“看情况。” 第80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04 ……   桃月没有离开京城, 因为没有所谓的娘家人。她拿着钱潇洒去了。   秦择找人看住她,而那个人就是狗剩。   狗剩高兴坏了,他这下每天都有固定收入, 不用饿肚子了, 而他只是去盯一个人而已。   这小子很聪明, 跑其他人地盘还知道先孝敬, 所以没出什么问题。   桃月找到的宝藏,自然是秦择提前放的, 财物是秦择之前的世界带的。   而秦家这边,秦择在教导秦粱,他太明白秦粱现在的心理了。   所以秦择对症下药。   “你娘找到了亲人,对方那么有钱, 肯定很讲规矩的。你要让你娘难做吗?”   秦粱默默放下了在凳子上的腿。又理了理衣服。   “下午去池家吧。”秦择道。   秦粱没吭声。   秦择默默拿出一个草编,秦粱眼睛一亮,“这是怎么弄的。”   秦择:“你教我写字, 我教你草编。”   秦粱眼珠子转了转, 同意了。   对于池家,秦粱不熟悉, 不过他见到池素时, 莫名觉得亲切。   池素是个很温柔的女子,说话轻声细语,如果他写对了字,池素还给他奖励。   秦粱有时候偷偷看她, 心道,他娘也跟池素姑姑一样就好了。   这天两人闲聊,就说到了草编,秦粱苦恼:“我看我爹很容易就做好一个蜻蜓, 我半天都学不会。”   池素想了想,起身去院子里拿了草,当着秦粱的面,很快做好了一个蜻蜓。   秦粱惊讶极了,但看了一会儿,他哈哈笑道:“姑姑,你错了。蜻蜓是两对翅膀,不是三对。”   池素一愣,朦胧里好像也有人这么说。但细想又没了。   秦粱拿着草编蜻蜓回家,还拿给他爹显摆,“怎么样爹,我做的蜻蜓好看吧。”   秦择一眼就看到了蜻蜓上的三对翅膀,又看了秦粱一眼,笑道:“好看。”   “等会儿你教我写完了字,我们一起做草编,回头去卖。”秦择叹道:“咱们得撑到你娘回来是不是。”   秦粱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上午时候,秦粱就跟着他爹一起去卖草编。   不知道为什么,秦粱以前明明没有卖过东西,但却莫名熟悉。   他们没有固定的位置,边走边卖。   “蜻蜓嘞,草编蜻蜓,六文钱一个。”   “看看啊,漂亮的草编蜻蜓…”   秦粱吆喝的十分起劲,一对年轻男女过来问价,秦择故意顿了顿,秦粱忙殷勤道:“六文钱一个,我们做的很辛苦的。而且这个时候天冷了,没有花也没有蜻蜓了,你把这个草编蜻蜓放家里,很有意趣的。”   年轻男女被说动了,花钱买了一个,秦粱接过六文钱放自己钱袋子里,还得意的朝他爹哼哼。   秦择不置可否。   因为挣了钱,秦粱兴致十分高,他爹说了,挣的钱五五分。   快晌午的时候,秦粱嚷嚷着饿了,秦择带他去买包子,谁知道那家包子铺有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土狗突然龇牙向秦粱咬来。   秦粱都吓懵了,眼看土狗咬过来,秦粱身子忽然腾空,随后是土狗的哀嚎。   包子铺老板见土狗被踹了,刚要骂人,秦择喝道:“你怎么回事,你卖吃的不把狗拴着,差点咬着我儿子。”   “把钱退我,不要了。”   “谁知道你包子里有没有狗毛。”   其他客人闻言,也不要包子了,让人退钱。   包子铺老板脸都绿了,但自家狗先咬人,他不得不退钱。   秦择他们转身时,听到土狗又在叫,原来是包子铺老板气着了,踹了狗一脚,然后找了根绳子把土狗拴的牢牢的。   秦择抱着秦粱走远了,发现秦粱还是没动静,秦择温声道:“怎么了?”   秦粱泪流满面。   秦择吓了一跳:“是不是刚咬着你了。”   “不是。”秦粱摸摸脸:“我也不知道。”   刚才土狗袭来,他被他爹护着时,秦粱突然有种莫大的委屈和安全感。   他心里难受,等他爹叫他,秦粱才发现自己哭鼻子了。   秦择叹了口气:“等会儿吃馄饨好吗。”   秦粱吸了吸鼻子:“好。”   一碗馄饨下肚,秦粱又恢复了,还闹着要了一串冰糖葫芦。   不过他吃东西时,一只手偷偷拉着秦择的衣摆。   秦择问他:“这么喜欢冰糖葫芦,等入冬后,我们卖冰糖葫芦吧。”   秦粱愣了愣,随后欢快的跳起来:“好耶!!!”   下午时候,秦粱去池家学习。   他在跟着池素学三字经,池敬觉得秦粱态度不好,秦粱觉得池敬太古板,两人互看不顺眼。秦粱就跟着池素学了。   “姑姑,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他爹问他的时候,着实把秦粱问住了。觉得面子挂不住,秦粱就特意问池素。   在小石村的生活很平静,秦粱每天跟秦择朝夕相处,又无桃月说坏话,秦粱对秦择慢慢也亲近起来。   ——→作话 第81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05 ……   关于桃月, 秦择想的是,暂时稳住她,秦择想让阿粱有个缓冲。   桃月有钱后, 也学着别人去看戏, 忽然有天看了狸猫换太子的戏, 她受了启发, 跑到温府去了,她想提前跟她亲儿子培养感情, 结果被温夫人“凑巧”碰见。   只不过这一次,事情没闹那么大,温家人压了下来。   而秦家。   秦粱看着秦择带回来的小乞丐,有点无语。   秦择解释道:“我今天在外面晕倒了, 多亏了小兄弟帮我,我才没事。”   “小兄弟没亲人了,我就把他带了回来。”   狗剩面上不好意思, 心里窃喜不已, 他没想到只是帮个忙,就能跟秦择回家。   毕竟之前秦择花钱雇他看着人, 也算他的雇主了, 狗剩觉得帮秦择都是应该的。   不过现在,狗剩可不会给秦择拆台。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秦粱,“小少爷,您放心, 我很勤快的。您留下我吧。”   秦择微微挑眉。   狗剩这眼色当真不错。   秦粱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小少爷,心里美翻了,原本对狗剩的排斥也散了。   秦择烧水让狗剩洗漱,秦粱主动拿出他的衣服, 可惜衣服小了,最后狗剩还是穿的秦择的衣服。   狗剩清洗一番后大变样,虽然皮肤有些黑,五官不出众,但是眼睛亮,很给人好感。   秦粱多看了他两眼,心里生出欢喜。   饭桌上,秦粱跟狗剩挨着坐,他还主动给狗剩夹菜夹肉。   狗剩受宠若惊:“谢谢小少爷。”   秦择抬眸看了眼秦粱,秦粱挠挠头:“哎,你别叫我小少爷了,你叫我阿粱吧。”   秦择适时出声,“阿粱要小你两岁。”   狗剩点点头,秦择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大阿粱两岁,他是哥哥吗。   可是他狗剩只是个小叫花啊。   下午时候,秦粱去池家念书,秦择让狗剩也跟着去。   狗剩想,他就做秦粱的书童,然而到了池家,秦粱撒娇的缠着池素:“姑姑,我今天多带了一人来,可不可以留下他啊。”   女子素衣韶颜,乌发轻挽,耳侧簪了一朵淡黄色的珠花,冷清和暖意交融,好似深冬白雪里,俏生生立在枝头的梅花。   狗剩眼睛都直了。   “狗剩哥,狗剩哥?”秦粱低声叫他。   狗剩这才回神,脸早红了,不敢看池素,只磕巴道:“姐姐好。”   秦粱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狗剩哥,你该叫姑姑,哪能叫姐姐。”   狗剩猛的抬头,不敢置信:“姑姑?”   池素忍笑着颔首。   咔嚓一声,狗剩感觉什么碎了。   之后,狗剩都是萎靡不振,学字时也没上心。   黄昏时候,秦粱挥手跟池素告别:“姑姑再见。”   池素:“记得温习。”   秦粱立刻拉着狗剩跑快些。   池素摇头:这孩子。   秦粱哥两好的拍拍狗剩的背:“好啦,我知道姑姑很美丽,但你跟姑姑没缘分的。”   他想圈住狗剩的脖子,奈何身高不够,最后变成他靠在狗剩身上。   “阿粱,他是谁啊?”村里小孩儿在玩耍,无意见到一张生面孔,自然好奇。   狗剩有些犹豫,他也不知道他在秦家算什么。   秦粱大声道:“这我哥!”   小孩儿听见跑过来:“你哥?你外家的哥哥吗?”   “对啊阿粱,是不是你娘那边有消息了。”   秦粱原本想反驳狗剩是他外家哥哥的话堵了回去,他含糊道:“是,是吧。”   狗剩瞳孔地震。   搞什么东西。   秦粱还在道:“他是我表兄。我们一见如故。”   “表哥好啊。”立刻有孩子嘻哈打趣。   秦粱这几个月变了些,没以前那么顽劣了,身上的流气也散了大半,再加上秦择会做人,村里人也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过不去,所以秦粱在村里人缘回暖。   秦粱不知内情,就觉得村里变好玩了,如果以后要离开,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狗剩不知道怎么接话。   偏偏又有孩子问:“表哥,你们有钱人咋过日子的。”   狗剩:??!   狗剩去看秦粱,秦粱挪开眼。   狗剩:臭弟弟坑我!   好在狗剩脑子转的快,“当然是吃的好,穿的好,经常上酒楼了。”   “酒楼里的菜可香了,烧鸡,烧鸭”狗剩满嘴跑火车。他一个要饭的,也就瞅两眼。   谁知道不知不觉,把秦粱也给忽悠了。   晚上秦粱拉着狗剩跟他一起睡,两个人嘀嘀咕咕说小话。   秦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才见狗剩,可就是特别喜欢对方。   狗剩亦是如此。   这里有干净的房子,有温暖的床,有好吃的美味的饭菜,秦择叔和阿粱都待他好,连村民都那么友善。   秦择在正屋里思索,他没想到阿粱会说狗剩是外家表兄,既如此,狗剩暂时不能姓秦了。   再有,温家那边的人应该也快来了。   秦择猜的没错,逼近腊月里的时候,秦粱和狗剩从城里回来,“阿盛哥,还是你聪明会砍价,咱们又省了五文钱。”   狗剩,现在叫阿盛,他笑盈盈道:“今儿省五文,加上之前的,咱们省下有三十文钱了吧。”   “对啊。”秦粱心算很好,“我爹每天还给我五文钱,我跟着我爹做买卖的时候,还能五五分,我现在手里共有八钱银子了。”   秦粱嘴馋,有了钱就想买好吃的,能攒下八钱银子很不容易了。   阿盛羡慕极了:“阿粱你好有钱。”   秦粱悄悄挺起小胸膛,然后又道:“改天我请你和爹下馆子。”   阿盛想到馆子里的美食,口水出来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结果前面道道儿上停了马车。   秦粱和阿盛对视一眼,立刻跑了过去,他们第一次近距离看马车呢。   凑近了,两人才发现马车旁边有人,是一对中年夫妻。旁边还跟着仆人。   “你们怎么了?”秦粱问。   其实秦粱看出来了,对方的马车坏了,需要人帮忙,秦粱见对方衣着光鲜,想赚人家一笔。   阿盛眼角抽了一下,抢先道:“我们是前面小石村的人,你们需要帮助的话,我们可以去叫人。”   秦粱不知道阿盛哥为什么这么说,但也没反驳,他点了点头,期待的看着中年夫妻。   中年夫妻也在看阿粱,从阿粱的打扮,神色,眼睛,挨个看着,随后妇人背过身轻咳,再回身时,眼睛已经红了。   阿粱感觉怪怪的。   “劳烦你们稍等,我们去去就来。”阿粱留下一句话,就带着阿盛往村里跑。   他们走后,中年夫妻交谈着。   “还好,他看起来没受苦。”   “言谈间也估摸着念过书。”   “桃月的话不可尽信…”   秦粱和阿盛回村后,就通知村里人去帮忙。那中年夫妻看着就有钱,报酬肯定不低。两小子玩心眼,只找了跟秦家关系好的人家。   肥水不流外人田。   柴长平他们跟着去帮忙,没想到对方到了村里,开口问:“请问哪里是秦择的家。”   柴长平等人顿时警惕:“你们找秦择有什么事吗?”   “寻亲。”   此话一出,众人心思各异。   阿盛偷偷捏了捏秦粱的手心,给他一个眼神。   秦粱也想到了,心跳的很快。   秦家院子里来了许多人,秦择拿了家里花生黄豆散出去,笑着把人打发走。随后秦择又让阿粱和阿盛回屋。   秦择摸摸阿粱的头:“听爹的话,啊。”   阿粱鼓了鼓嘴,才不甘愿走了。   堂屋里只有秦择和中年夫妻三人。   秦择:“你们可是桃月的娘家人?”   妇人脸色铁青,犹如吃了苍蝇般恶心。   “秦…”   秦择爽朗一笑:“粗鄙人家,你们唤我名字就好。”   “秦择。”中年男子道:“鄙姓温,今日前来…”   温礼仁低声讲述了两家换孩子的事,也说了桃月的过去。   秦择有些不敢相信:“可她说她去寻亲了?”   温夫人冷笑:“桃月意外得了宝箱,把你们丢下跑了。”   桃月为什么不和离?   桃月就是怕惹怒了秦择,最后这事闹到官府去,翻出桃月逃奴的身份。   所以桃月故意骗秦择和秦粱,她去寻亲了。   当然也不排除,桃月把秦家当后路。   秦择还是有些迟疑,毕竟明面上,他是桃月的丈夫。场面话少不了。   温礼仁道:“吾为官身,骗你作甚。”   他拿出令牌,秦择仔细看过,最后才失落的低下头。   半晌,秦择闷闷道:“你们如今来,是为了带走阿粱吗?”   温夫人:“自然是。”   温礼仁接茬:“本来我夫人是要把桃月送官,但是考虑到从玉”   谈起温从玉,温礼仁和温夫人都心情复杂。   养了快九年的孩子,居然不是亲生。这便算了,大不了当义子养,偏偏从玉是桃月的儿子。   温礼仁道:“我们会跟阿梁说清楚。”   认贼作母,能憋屈死。   秦择点点头。   次日,温府的马车来接他们,秦粱好像意识到什么,一路上很安静。   到了温府后,管家殷勤的引他们进屋。   温家后院,老太太看到阿粱,激动的上前抱住他,秦粱不敢躲,不然老人家摔倒了怎么办。   他有点无措的看向他爹,秦择对他微微颔首。   旁边的温从玉神色憔悴。   一行人进了屋,由老太太开口,讲述了当年的事。   “不可能!”秦粱从椅子上跳起来,高声反驳。   屋内其他人沉默,寂静无声,秦粱一颗心也沉了。   此时,秦粱不期然想起了过往,他每次要什么,“他娘”都不给。细细想来,的确不是正常母亲所为。   这半年让秦粱跟桃月分开,秦择又引导着秦粱,终于见了效果。得知真相,秦粱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至少没有失控。   秦择上前抱住他,“好了孩子,没事了。”   “幸好一切发现的早,还来得及。”   他拍拍秦粱的背,“去吧阿粱,回你亲生父母身边。温府才是你的归处。”   秦粱犹豫。   温礼仁和温夫人都鼓励的看向他,秦粱想,他回了温府,以后就是温家的少爷了,衣食无忧。   秦粱慢慢走向了温家人,温夫人一把抱住他。母子团聚,温馨极了。   秦择走向落寞的温从玉,秦择打算这次从一开始就掐灭他的幻想。   “我听说从玉跟着温大人识文断字,想来是以后想走科举。”   秦择话落,温从玉浑身一颤。温家人不忍的别过头。   秦择把着温从玉的肩膀,温声道:“从玉,很抱歉连累了你,但是人生不止一种活法。”   “读书是为了明理,我是个粗人,我没学问。但我知道,不是天下所有读书人都在朝为官,他们有的是诗人,有的是大儒,有的是游者,他们一生念了很多人,就算不入庙堂,也有自己的精彩。”   “你若是想为民谋福,可经商,以银钱在灾祸时活万人性命。更可钻研农事,天下的农户都会感激你。”   “成一件事,永远不止一条路。”   所有人惊奇的看着秦择,像是不相信,这番话会由一个农夫口中说出。   温从玉本来摇摇欲坠的身体稳住了,他仔细思量着秦择那番话,随后暗淡的目光慢慢亮起来。   他看着屋里的温家人,除了温夫人,温礼仁和温母都没回避他的目光,这让温从玉心里好受许多。他最后目光落在秦粱身上。   小孩儿穿着棉布做的衣服,在普通人家尚可,跟温府比就不行了。   温从玉慢慢走到秦粱面前,秦粱拉着脸:“干嘛,想打架?”   温从玉双膝一弯,朝他跪下了。   秦粱浑身别扭,赶紧拉他:“喂,喂你”   温夫人提住秦粱:“阿粱,站好。”   秦粱就不动了。   温从玉对秦粱磕了三个头,真心实意说了声抱歉。随后他穿了身布衣跟秦择离开。   他们走到大门处,身后冷不丁出来一道呼喊   “爹——”   秦择猛的回头,秦粱一个猛子扎他怀里,哇哇大哭。   秦择惊愕不已,回抱着秦粱,心里很不是滋味,问系统:“都重来了,为什么不在祸事前。”   系统弱弱冒头:“因为原主那时候没死。”   秦择:……   温家人此时也跟了出来,温夫人上前拉住秦粱:“阿粱,娘在这儿。”   秦粱不依,死死抱着秦择嚎啕大哭。   系统:“说句不好听的,他这哭法,还以为你死了。”   秦择:……   秦择其实不理解,这半年时间,只是让秦粱对他不排斥,顶多有些亲近,不至于有这么深的感情。   秦粱哭的实在惨烈,秦择无法,只好停留在了温府,从玉也一并跟着留下了。   晚饭时候,秦粱也不去饭厅用饭,而是在院子里同秦择单独吃。   他眼眶通红,整个人有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秦择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心疼,“阿粱。”   秦粱抬头,那双黑色的眼没了小孩儿的灵动,而是如墨般郁色。   秦择心里一震,有了个荒谬的猜测,他抬手摸摸小孩儿的脸:“怎么这么爱哭鼻子。”   秦粱睫毛颤了颤,深深望着秦择,又唤道:“爹。”   秦择轻轻笑了下:“爹在这。”   “我能跟你回去吗?”   秦择笑意僵住了。 第82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06 ……   秦粱铁了心要跟秦择走, 温家人劝不住。   温夫人迁怒秦择:“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秦择不能说实话,刚要寻借口,秦粱道:“母亲, 你不要怪他, 是我自己想的。”   少年面庞稚嫩, 眼里含着恳求:“我过段日子回来, 好吗。”   温礼仁叹了口气,揽住妻子, 对阿粱道:“爹明白了。”   温礼仁给了秦择一百两银票,秦择不想收,秦粱帮着收下了,然后对温家人略略欠身, 就拉着秦择的手,上马车。   温从玉沉默,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阿粱也要回秦家, 一个屋檐下, 他和阿粱以后怎么相处呢。   温夫人有气发不出,扭身回了自己院子。一个女人正废力的擦洗石阶, 她的双腿不正常扭曲着。   温夫人进来后, 取了嬷嬷手里的鞭子就朝她打去。   “嗬嗬——”女人大张着嘴,发出的却是怪异的杂音。   温夫人怒火中烧:“桃月,你这个jian人,当初我就该把你杖毙。”   “你害的我们母子分离近十年, jian人!”   桃月被鞭子抽的满地打滚,她听到温夫人的话,又得意的笑。   随后一鞭子抽来,痛的桃月扭曲脸色。   温夫人打累了, 冷冷吩咐:“把她拖去柴房关着,饿她两天,之后把府里繁重的活都丢给她,不准她闲着。还有”   温夫人喝道:“别让她死了,我儿子受过的苦,她必须十倍还。”   温夫人恨恨地丢了鞭子,回屋歇息,她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亲儿子回来了,年纪更大些,却是个十足的混混。温夫人要处置桃月,可是亲儿子假儿子一起拦着。   她费劲心力想把亲儿子教回来,可是亲儿子嗜赌贪色,贪财贪利,温夫人无数法子用尽了也没辙,她的亲儿子一心只听桃月的话。   温夫人真的累了,她想歇歇,然而就是那一松懈,她的亲儿子杀了假儿子。   鲜血刺痛人的眼,温夫人被活生生吓醒了。   嬷嬷关切道:“夫人,您怎么了?”   温夫人急道:“儿子,我的儿子阿粱呢。”   嬷嬷:“少爷跟秦择回秦家了。”   嬷嬷宽慰道:“夫人您别急,少爷重情,以后他回来了,肯定也会好好孝顺您和老爷。”   温夫人点点头,想到什么,又问:“桃月呢。”   嬷嬷笑道:“夫人不是才把人抽了一顿关柴房吗。”   温夫人呼出口气,原来是场梦,还好现实跟梦是反的。   她的阿粱九岁就被认回府了。   “阿粱。”想着儿子,温夫人迫切的想见见,最后还是被老嬷嬷劝住。   秦家是标准的农家院子。   一间堂屋,左边是正屋,右边是厨房。厨房有味道,所以厨房连着的屋子是杂物房。   正屋连着的屋子才是厢房。   厢房有两间,大的一间是秦粱和阿盛住,小的那间做了书房。   秦粱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   阿盛围着阿粱团团转:“你们昨天没回来,我好担心的。”   “阿粱你饿不饿,我做了饭。”   秦粱眼珠子动了动,看着十一岁的狗剩,“升哥?。”   阿盛笑道:“咋了,一晚上不见就不认识了。”   秦择适时出声:“晌午了,我们先吃饭。”   阿盛看着温从玉,有点纠结,他没想到多一个人,做的饭怕是不够。   秦择看阿盛脸色就明了,大步进了厨房,秦粱立刻跟了上去。   “爹,我想吃面条。”   秦择应道:“成。”   秦择又望向后面的温从玉:“从玉想吃什么?”   温从玉温声道:“我都可以。”   秦粱眸光暗了暗:“爹,让温从玉吃饭吧。咱们俩吃面。”   “你给我碗里多放点猪油多放醋,我爱吃。”   秦择呼噜一把他的脸,“成,你爱吃的东西,爹都给做。”   两刻钟后,秦家堂屋,秦择和秦粱父子两嗦着刚出锅的面,阿盛和温从玉吃着饭菜,饭菜是现做的,但不知道为何,就是感觉没秦粱面前的面条香。   饭后,阿盛收拾碗筷,温从玉起身帮着收拾,他没做过粗活,有点笨手笨脚。   阿盛看得眼皮子跳,“我来吧我来吧。”   温从玉不好意思:“阿盛哥,我会学着做的。”   阿盛劝阻的话就咽了回去。   “哐当——”   “哐当——”   秦择坐不住了,他要去厨房,被秦粱拉住:“爹,我心头闷。”   秦择只好坐了回去,给秦粱揉心口。   厨房里,阿盛看着地上的碎碗,心就跟那碎碗一眼,这败家孩子。   温从玉手足无措,“阿盛哥,我”   阿盛挤出一抹笑:“没事没事。”   好不容易把锅碗洗干净,阿盛心力交瘁,这比他单独收拾还累。   两人回到堂屋,秦择让他们坐下,“我有事说。”   温从玉看了一眼秦粱,有个猜测。   秦择道:“你们身份的事,我想挑明。至于桃月,我一句带过。你们有没有意见。”   温从玉没说话。   秦粱斜了温从玉一眼,懒懒道:“我无所谓。”   下午时候,小石村里基本就知道这件事了。且不说他们心里如何厌恶桃月,但看到温从玉,态度还算友善。   人孩子是无辜的。   池敬有些唏嘘,对家人道:“竟有这等离谱事。”   池母眉头紧蹙:“那桃月着实可恶,害了两个孩子。”   池素犹豫着要不要去秦家看看孩子,但秦择是外男,池素又歇了心思。   没想到秦粱先跑来看她了,再次见到年轻鲜活的池素,秦粱眸光涌动,一把上前抱住她。   池素以为这孩子委屈,抱着秦粱的小脑袋,柔声安抚。   上辈子,秦粱收到消息的时候,秦择已经入土了,听村里人说,是急火攻心没了的。   秦粱在秦择的墓前站了一天一夜,没人知道那时他想什么。   之后秦粱去看望池素,可池素已是油尽灯枯,药石无望。   爱他的,他爱的人都离开了。哪怕他后来位至人臣,阿粱也不快活。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烧着一把火,阿粱终于得承认,童年那段悲惨的经历,他就是怨着秦择。   他要秦择补偿他。   他想光明正大叫秦择一声“爹”。   还好老天有眼。   阿粱回来了,这一世经历完全不同,阿粱完全有理由怀疑,他爹跟他一样。   欠了他的,这次他要拿回来。   秦粱在池家待了半个时辰才离开。他回到秦家时,温从玉笨拙的用斧头劈柴,秦择在一旁指导。   秦粱开口:“爹。”   秦择转身,大步朝他走来:“阿粱回来了。饿不饿。”   秦粱打了个哆嗦:“爹。我冷。”   秦择揽着他进屋,阿盛狗腿的从厨房里倒了糖开水端过去。   “阿粱,喝热水。”   秦粱接过,喝了两口:“谢谢哥。”   阿盛笑道:“害,咱们客气啥。”   秦粱放下碗,忽然道:“爹,阿盛哥还没有姓氏呢。”   秦择抬眸,秦粱笑意回望,两人四目相对,秦择问阿盛:“你想姓什么?”   阿盛先看了一眼秦粱,秦粱还是那副笑模样,阿盛立刻道:“叔,我想姓秦。”   “秦盛。”秦粱在唇齿间嚼着这个名字,“倒是比升好多了,也更衬阿盛哥。”   “盛”字好啊,享福就行。   阿盛有了正式姓名,兴奋的不行,还跑去跟外面劈柴的温从玉炫耀。   “从玉,我有姓了,我姓秦,我叫秦盛,嘿嘿。”   温从玉劈柴的手一颤,给劈歪了。说来他也改姓了,他叫秦从玉。   晚上时候,秦择本想让阿粱跟阿盛继续睡一间,他带着从玉去正屋。   秦粱极力反对,他强势吩咐:“温从玉跟阿盛哥睡一屋,我跟爹睡一屋。”   秦盛偷偷瞄从玉一眼,俊朗的男孩儿有些愣怔,但随后就接受了。   其实他现在也不知怎么跟秦择相处。   划分好了屋子,阿粱满意了。   洗了脚,一大一小躺床上,阿粱道:“爹,我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吧。”   “行,爹给你讲北边的故事。”秦择讲述着原主的童年,一边轻轻拍着小孩儿的肩膀,没多久,屋里就传来了平缓的呼吸。   秦择也跟着躺下,沉沉睡去。   冬日天冷,有的人只能以稻草裹身,比如柴房里的桃月。寒风透过鞭伤入骨,双膝更是犹如百虫咬噬,痛的她整个人缩成一团。然而蜷缩的时候,又令她腹内饥饿的感觉更明显。   但更多的人,则是躺在柔软暖和的被褥里。   直到一阵香味传来,阿盛动了动鼻子,缓缓睁开眼。   “啊呀,天都大亮了。”这一惊呼把旁边的秦从玉也弄醒了。   从玉第一次跟人同睡,后半夜才睡着,于是就起晚了。   他们急匆匆往厨房去,灶膛里放着干柴,烧着旺火,整个厨房又暖和又亮堂。   而石台边,秦择正圈着秦粱,一大一小在揉面。   秦粱的小脸上沾了面粉,看着有点滑稽。   秦择偏头笑道:“热水在锅里,你们自己舀出来洗漱。”   “我和阿粱把面揉好,醒几个时辰。”   秦粱跟着道:“上午从玉把我们换的袜子记得洗了,我跟爹要去城里买肉。”   阿盛打圆场:“之前不都是我洗吗?阿粱嫌弃我了。”   秦粱轻飘飘道:“我从四五岁就被哄着洗衣服洗袜子了。”   他掀了掀眼皮子:“爹忙着干活,都不知道。”   阿盛:这没法圆了。   秦择干咳一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用了早饭,阿盛送秦择和秦粱出门,院门一关,阿盛哄道:“从玉,我是粗人,很快就洗了。”   秦从玉拦住他:“阿盛哥,你教我就好,我该学着做。”   秦盛见他坚持,也就不劝了,他去厨房里打了热水,教秦从玉洗袜子。 第83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07 ……   逼近年关, 城里热闹极了,人群熙熙攘攘。   秦择把阿粱护在怀里,但是小孩儿个头太小了, 这样一来, 视线全被挡了。   秦粱倒没觉得什么, 这京城的风景看了几十年, 他早就腻了,他很享受被秦择护着的感觉。   下一刻, 他身体忽然腾空,秦粱本能格挡,幸好及时看到秦择的脸,收了手。   秦择眉毛挑了挑, 随后五官齐齐舒展,笑容明朗如今日暖阳。   “挺厉害的。”秦择道。   秦粱不语。但接着他意识到他是被秦择抱在怀里,瞬间脸都红透了。   那种抱法, 是大人抱三岁小孩的抱法。   秦择笑道:“现在能看清楚了吧。”   偏偏这时候, 旁边有个真的两岁娃娃架在父亲肩头。跟秦粱对视后,咧嘴笑的可欢。   秦粱:……   秦择先去买了年货, 还有棉衣棉裤, 家里三个小孩儿呢。   秦择用的是温府给的钱,除了棉衣棉裤,还有笔墨用品,等这些买齐了, 秦择最后买了两斤猪肉,还有若干猪骨。   他身上挂满了东西,秦粱亦然。   两个人大步往家走,秦盛在村口转悠, 远远看到他们就跑了来,一把子分担。秦从玉落后半步。   村民见了大惊:“阿择,咋买这么多啊。”   秦择朗声道:“今年孩子多哈哈。叔,我们先回家了。”   村民连连点头:“去吧去吧。”   秦择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放在堂屋的桌上,秦择拿出一套藏青色的棉衣比着秦粱,“不错,衬你。”   然后秦择又拿出一套蓝色的棉衣给秦盛,秦从玉的是一套浅蓝色的棉衣。   秦盛喜不自禁,“叔,怎么,怎么又给我买啊。”   秦择:“过年了,新衣服。”   秦盛:“叔,你的呢。”   秦择拿出一套更大些的灰色棉衣,秦盛这才放心。   然后秦择又把纸笔分了分,三个孩子都有,秦择道:“书籍你们轮流看。”   接下来是吃的东西,点心零嘴,都是三等份。   东西分完了,秦择让他们拿回屋,秦择把猪肉提到厨房。   没多久,秦粱进来。   秦择一边切肉一边道:“中午做两种馅儿,一种包菜鲜肉,一种豆干鲜肉,行不。”   “嗯。”秦粱越过他,去拿包菜准备洗。   秦择头也不回:“用锅里的水,烧了一会儿了,应该热了。”   秦粱嘴角微扬:“嗯。”   三个半大小子,一个大男人都是能吃的主,还要送人。所以两斤猪肉,秦择全给用了。   只是宰肉馅是个力气活,又费时又费力。   秦粱记得他爹内里亏空,身体不好,他过去接手,剁了一会儿,又喊道:“温从玉,你来。”   厨房忽地一静,秦从玉走过去,要接过菜刀时,秦粱瞥他一眼,“洗手了吗?”   秦从玉:……   秦从玉舀了冷水净手,他第一次拿菜刀,颇为发怵。   秦粱轻飘飘道:“对,就是这样。剁吧。”   秦择默默去看早上揉的面,好几个时辰了,应该醒的差不多了。   秦从玉过去都是拿笔,拿书,这两天又是劈柴,又是挑水,白嫩的手心早就泛红了,这会儿用力握着刀柄剁肉馅。   他是脾气好,也知道他对不住秦粱,可秦从玉到底是少年人,总有些不能言说的倔强。   秦粱没喊停,他就一直拿刀剁肉,还是秦择发现不对,把着从玉的手一看,手心血呼啦的。   秦盛惊的跳起来:“啊呀出血了,从玉你怎么不说啊。”   秦粱盯着他,薄唇吐露刻薄之语:“娇气。”   秦从玉耳根泛红,低着头没吭声。   秦择无奈:“阿盛,你去做。”   秦择打了热水,给从玉清洗伤口,然后带着人回厢房包扎。   厨房里,秦盛小声道:“阿粱,你真笨。欺负人你也背着点阿择叔啊。”   秦盛对秦从玉其实还好,外人面前,秦盛肯定护着秦从玉。但是让他选,阿粱和从玉,那阿盛肯定偏阿粱。   秦粱闻言,郁色的眸又恢复了光彩。   “阿盛哥,你还是那么好。”   秦盛白他一眼,“你是我弟。我肯定对你好。”   另一边,秦择给秦从玉上药包扎,秦择叹道:“痛了怎么不停下。”   秦从玉还是不语。   秦择看着他,伸手一揽,把人抱怀里。秦择能感觉到小孩儿浑身僵硬。他轻轻拍了拍。   “从玉,我知道你心里也难过。”   秦从玉攥着秦择的衣摆,轻声道:“母债子偿。”   秦择:“不用,你生母的债,她自己偿。她在温夫人手里讨不了好。”   秦从玉神色微变。   秦择恍若未觉,继续道:“圣贤书教你,为人子要孝顺。”   “那圣贤书有没有教你,为人子不要愚孝。”   秦择扶着秦从玉的肩膀,与他对视:“你是个好孩子,是桃月不配为人母,明白吗。”   秦从玉睫毛颤了颤。   秦择摸摸他的头:“阿粱那边,”   秦择温声道:“你可以观察阿粱的手,没有你的手白嫩。”   秦从玉若有所思。   秦择:“你歇一会儿,爹去厨房了。”   秦从玉想跟,被秦择按回去了:“听爹的话。”   秦择回到厨房,秦盛在剁肉,秦粱百无聊赖在烧火。   “爹哄完人回来了。”   秦盛默默剁肉,希望再剁久一点儿。   秦择想了想:“阿粱吃包子蘸醋吗?”   “噗嗤——”   秦盛欲哭无泪,他怎么没忍住笑了。   秦粱又往灶膛里塞柴,结果柴禾太满,火越来越小,开始冒烟了。   秦择把多余的柴禾拿出来,温声道:“从玉今年九岁。”   秦粱:“呵。”   他就是看那小子不顺眼,尤其上辈子,秦择的死还跟那小子有关。   生母有罪,缺心眼才去科举,结果最后被捅出来,又要死要活的,若不是秦从玉跑去出家,他爹能急火攻心气死了?   去他爷爷的秦从玉。呸,那厮就不配姓秦。   秦择笑了笑:“阿盛把肉馅剁好了,要一起做包子吗?”   秦粱口是心非:“我又不会。”   秦择:“我教你。”   顿了顿,秦择又补充:“顺便做几个蒸饺也行。”秦择看着他:“饺子里放铜板吗?”   秦粱瘪瘪嘴:“无聊。”   然而秦粱身体很诚实的跟着秦择起身。秦盛特别有眼力见的跑去烧火。   秦择把肉馅和着包菜,豆干,分别炒了炒,更入味儿。舀起来后晾凉。   紧跟着,秦择洗了手擦干,拿了一块干净的木板,上面撒了面粉,然后才把面团放上去,分成一个个小团。   秦择用擀面杖擀皮,秦粱觉得挺有意思,他也拿了一块皮,学着秦择包肉馅,做成饺子。   可惜太丑了。   秦粱把那个丑饺子往秦择那边推了推,装作是秦择做的。   秦择揶揄的看了他一眼。   秦择道:“你肉馅放多了,还有做包子跟饺子不一样,包子皮要醒面,厚一些。饺子皮用死面。”   秦粱:他不懂。但他能装懂。   秦粱矜持颔首:“嗯。”   秦择手指灵活,不一会儿蒸笼里就放了六七个漂亮包子,大小均匀。   反而秦粱做的,不是太小了,就是奇形怪状。   秦粱:啧。   秦择洗了洗手,离开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了四枚铜板仔细洗干净。   秦择圈着秦粱,大手捧小手,把一块面团扯开,然后舀两勺肉馅进去,又放一枚铜板:“这样,拇指按住面皮,速度快一点。”   秦粱几乎是顺着他爹的力道做,很快一个漂亮的包子就出来了。   秦粱眉眼都舒展了,好似晴日白云,悠闲自得。   秦择:“会了吗?”   秦粱压了压上翘的嘴角:“不会。”   秦择又去拿了一个面团,秦粱装作欣赏的样子,趁机在刚放了铜板的包子皮上捏了一下,得做个记号。   他们一共做了三十二个包子,八个饺子。那饺子大小也快赶上包子了。   其实说是饺子,也不过是饺子形状的“包子”罢了。   蒸笼放入铁锅中,秦盛把火烧的旺旺的。   秦粱看着灶膛里的火光发呆。忽然一只大手落他肩膀上:“在想什么?”   秦粱抬眸,恶意一笑:“那些丑包子都给温从玉吃。”   秦择哭笑不得。   秦择捏捏他的小脸:“从玉姓秦。”   秦粱反问:“那我姓什么?”   秦择收敛了玩笑之色,认真道:“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是温粱,也可以是秦粱。”   秦粱冷笑:“脚球一样,两边踢。”   秦择:“为什么不能是宝贝,两边都想要呢。”   秦粱愣住,随后撇过脸,心情好了许多。   秦盛: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烧火人。   一刻钟后,包子蒸好了,秦粱要去揭盖子,被秦择拦住:“等一下。”   秦粱:“为什么。”   秦择:“会变小。”   “我不信。”随着秦粱话音一落,这小子就把盖给揭了。   热胀冷缩。   包子塌陷了。   厨房,就,挺安静的。   秦择只好把那一笼包子夹出来,重新盖好盖子,希望不会影响到下面的。   秦粱看着塌包子,默了默,然后道:“我去叫温…秦从玉过来吃包子。”   包子塌陷后,影响了口感,幸好还热着,四个人很快就吃完了。   秦粱欲盖弥彰:“味道还凑合。”   秦盛低着头,秦择把最后一口包子塞嘴里,秦从玉不知内情,只是觉得这包子没有过去的松软。他以为是面粉原因。   又等了一会儿,秦择把盖子揭开,白胖松软的包子和饺子形状的包子夹出来,放篮子里,还拿块布盖着。   “阿盛把这个给长平叔送去。”   秦择又夹了几个放篮子里,递给秦粱:“给池家送去。”   秦粱接过篮子,似笑非笑:“送池家啊。”   秦择拍他一下:“快去。”   秦盛和秦粱一起走了,几十个包子,不能一次性蒸完,分两次蒸。   秦择笑道:“从玉给爹烧火。”   秦从玉:“嗯。”   秦择把剩下的丑包子都放进蒸笼。随后他洗了猪骨头熬汤,晚上拿骨头汤下饺子,下面条,味道顶顶好。 第84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08 ……   秦粱敲响了池家的门。   “谁啊?”   秦粱:“是我, 阿粱。”   院门打开,池素一身鹅黄色袄裙,身上披着天蓝色斗篷, 她莞尔一笑:“怎的这会子来了, 吃饭了吗?”   秦粱没进去, 只是把手里篮子递给她:“我家今天做包子了, 我爹让我送来的。”   “素素姑姑再见。”   眨眼间,秦粱就跑远了。   池素:………   她摇摇头, 提着篮子回屋。   池母问: “阿粱来做什么?”   池素晃了晃手里的篮子:“他送包子来。”   池家人俱是一愣,随后笑了:“他们有心了。”   池母嗔怪道:“怎么不给阿粱添点儿回礼。”   池素无奈:“他跑太快了。”   池家人:……   另一边,秦盛送包子去柴家,回来时篮子里装了十来个鸡蛋。   秦盛嘻嘻笑:“我这是有来有回, 雁过拔毛。”   秦择秦粱秦从玉俱是嘴角一抽。   秦择笑道:“阿盛,雁过拔毛可不是这么用的。”   秦盛:“啊?”   秦从玉在旁边解释了两句,秦盛:……   秦择招呼着吃午饭。这会儿离正经午饭时间都过去半个时辰了。   饭桌上, 秦粱一筷子把一个乱七八糟的包子夹秦从玉碗里:“我亲自包的, 尝尝。”   秦从玉:他不太想尝。   秦择也夹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包子:“阿粱第一次包包子,我觉得还是不错的。”   他一口咬下去, 随后点点头:“有盐有味, 果然包子不可貌相。”   “哎,我这词用对了吧。”   秦从玉笑着点头。   秦粱哼了一声,刚要去夹包子,结果碗里先来了一个白胖松软的大肉包:“这是爹包的, 你也尝尝。”   秦粱盯了包子两眼,然后用力的咬了一大口。   秦粱呆住了。   这下众人都发觉了不对劲,秦择看到包子上居然晕出一点血迹,他赶紧取下秦粱口中的包子, 一枚铜板叮当摔桌上。   秦粱幽怨极了:“你故意的。”   秦择真是巨冤,这也太寸了。   “爹也不知道。真的。”秦择检查秦粱的嘴巴,幸好只是嘴皮破了。   秦盛捡起那枚铜板给阿粱:“吉祥如意,好运连连。”   秦粱:屁的好运。   秦粱瞪了铜板一样,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饭后,秦粱就找了根绳子,把那枚铜板系脖子上了。   秦盛和秦从玉也各自吃到了一枚,但秦择没有。   所以。那枚铜板呢?   下午时候,秦粱秦盛秦从玉去池家学习,发现池素的嘴角破了。   秦粱福至心灵:“姑姑,你吃到包子里的铜板了吗?”   池素眼神哀怨地盯着他,那包子秦粱特意做了记号,谁知道中途出了岔子,秦粱给忘了,就送了出去。   秦粱讪讪,又道:“祝姑姑万事如意,大吉大利。”   池素这时候也发现秦粱秦盛秦从玉脖子上都分别系着一枚铜板。   池素回了一趟屋,再出来时,她的腰间系着一枚铜板。   池素:“今日你们就练字吧。”   秦粱三人应道:“是。”   池家人原以为三人中,秦从玉最出色,没想到秦粱突飞猛进,不但不落下风,秦粱还隐隐强一头。   池敬都惊了,把秦粱写的字看了又看,最后不得不承认,秦粱真是进步神速。   字面意思的“神速”。   若是秦粱保持这个势头,再精心打磨几年,别说乡试,会试秦粱应也是能跻身前列的。   秦从玉也十分意外,他看着秦粱的字迹,作答的经义,终于折服。   易地而处,他不会比秦粱做的好。   晚上时候,秦盛要去舀洗脚水,秦粱阻止了。但这次秦粱还没开口。秦从玉就自动去舀洗脚水了。   秦粱:……   等洗脚水端来,秦粱继续找茬:“很委屈吧。”   秦从玉莫名:“委屈什么?”   秦粱仔细盯着秦从玉的眼睛,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干净,清澈。   秦粱抿了抿唇:“没什么。”   秦粱在厨房屋里洗了脚,因为这里暖和。   秦粱嚷嚷:“爹,你背我回正屋吧。”   秦择把小孩儿丢床上,还拍了他后背一下。   秦粱得意笑:“心疼了。”   “还好。”秦择真诚道:“这些活不费劲。”   秦粱:“明天我让他去砍柴,我要虐待他。”   秦择:“喔。”   秦粱又不是真的小孩,他若是对从玉喊打喊杀,秦择或许还担心。但秦粱只是刁难,甚至都算不上刁难,秦择就不管了。   秦择脱衣服睡觉。   厢房里,秦盛在安抚秦从玉:“从玉别多想啊,家里的活都是轮流来的。”   秦从玉脱衣服:“我知道。”   他如果劈柴,那么秦盛就会挑水。秦…爹和阿粱也会做其他事。   若是一般农家,这再正常不过了。   偏偏两个孩子换了,秦从玉以前过少爷日子。   秦盛偷偷打量秦从玉,发现对方真的无怨愤,秦盛松了口气。   随后秦盛又愁啊,阿粱脾气直,欺负人都明着来,多吃亏啊。   果然以后还是要他多看顾,秦盛突然觉得自己也蛮重要。   秦粱说到做到,第二天就让秦从玉去砍柴。   秦盛踊跃道:“我也去吧。家里闷,我出门转转。”   秦粱哼了一声:“随你。”   秦盛心里的小人连连摇头,臭弟弟!   打发走了秦从玉,秦粱又道:“爹,我有几个问题不懂,我要去池家。”   秦择:“你去吧。”   秦粱:……   秦粱走到院门,突然叫了一声:“好痛好痛,我脚好痛。”   秦择知道他在装,还是走过去,扶着秦粱:“今日不去池家了吧。”   “不行。”秦粱反驳:“非得去,很重要。”   随后,秦择锁了院门,背上秦粱去了池家。   秦粱意有所指:“姑姑家里人少,一些重活做不了,听说他们家里水用完了,也不知怎么好。”   秦择沉默。   秦粱微微蹙眉,继续道:“姑姑家的柴禾太大了,也没人劈,很不方便。”   “姑姑平时待我们极好,我们却帮不了她什么。”   “爹,做人如此,太失败了对吧。”   秦择停下。   父子俩对望:“阿粱,不要拐弯抹角。”   秦粱一下子软了身体,大剌喇道:“你把姑姑娶了吧,我想要个娘。不管你们生儿生女,我都待他/她好。”   前世秦粱没娶妻,阿升【盛】哥成婚后生了三个儿,后来都拜师秦粱了。   但秦粱总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   如果他爹跟素素姑姑生下孩子……   秦粱竟然有些期待。   秦择想了想,道:“徐徐图之。”   秦粱:啧。   行到池家门前,秦择放下秦粱,上前敲门。   秦粱看着他爹宽厚的背影,有些回味刚才的温暖。   池家的门开了,池敬有些意外:“秦兄弟?”   秦择招呼阿粱上前:“我儿子有问题不懂,我陪他过来请教。”   池敬的目光在秦择和秦粱二人身上徘徊。   秦粱笑容纯良。   池敬:“请进。”   秦粱一进去,就开口唤道:“素素姑姑,素素姑姑。”   秦择自觉跟池敬说话,“阿粱都跟我说了,你们待他很好,教他们极其用心,我一个粗人不知道怎么回报你们,便想着过来搭把手。”   池敬:“秦兄弟客气了,你”   秦择看到厨房外的柴禾,直接拿起旁边的斧头开始劈了。   池敬赶紧过去:“秦兄弟不必如此。”   秦择手下不停:“敬兄弟远着些,免得碎屑伤你。”   秦择干活很麻利,很快就劈了一地柴。他暂时停下,把劈好的柴码在厨房外。   秦粱趁机道:“素素姑姑,我爹一直都这么能干,脾气好,做饭特别好吃。”   “上次我送来的包子,就是我爹做的。”   池素看向自己腰间的铜板:“你说那个藏了暗器的包子。”   “阿粱,我磕破的嘴皮犹自疼着。”   秦粱:失策了。   池素捏捏他的小脸:“你天赋甚好,安心学习。知道吗?”   秦粱知道池素看出来了,不敢再多言。专心学问。   秦择劈完柴,又拿上水桶去打水,一应活做完,秦择又给池家送来一篮子青菜,然后带着秦粱回家了。   池母还道秦家父子仁厚,池敬瞧出点道道,私下问池素:“你怎么想的?”   池素挪开目光:“什么?”   池敬垂眸:“那枚铜板还系着?”   池素:“嗯。”   池敬到嘴边的话,顿了顿,池敬又咽回去了。   温府那边又来人了,温夫人亲自来唤阿粱回家。   秦从玉见到温夫人,心中一时酸楚,偷偷回了屋。   秦盛左右看看,决定还是去厢房安抚一下秦从玉。   温夫人爱怜的抚摸着儿子的脸,近乎哀求:“阿粱,跟娘回去吧,好不好,府里奶奶和你爹都盼着你。”   秦粱歉意道:“再过几日。”   温夫人急了:“阿粱,可是府里哪里让你不舒坦了。你告诉娘,娘都会处理。”   秦粱摇摇头,“没有,我”   他看向旁边的秦择,秦粱收回目光,他只是想“回来”的第一个年关,跟他爹一起过。   温夫人愤恨的盯着秦择:“桃月拐走了阿粱,我好不容易寻回。你又拐走了阿粱的心。”   “你们两口子怎么非跟温府过不去。”   “娘。”阿粱不悦唤道。   秦择也有些不悦:“温夫人,休书已下,我与桃月再无瓜葛。”   “阿粱留在秦家,是因为阿粱是个好孩子,重情义。”   温夫人梗住,只瞪了秦择一眼,又哀戚的看着秦粱:“阿粱…”   温夫人软声哀求,半下午时,秦粱坚持不住了,只好应道:“大年那日,我一早回去。”   温夫人还要再说,秦粱抿着唇,就那么看着她。   温夫人安慰自己,还好,至少孩子愿意大年回家。   温夫人不舍离去,没多久,温府就送了一车年货到秦家。   秦择大大方方收下了。   因为秦粱要回温府的缘故,秦择提前做了团圆饭。 第85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09 ……   寒风呼啸, 裹着霜雪,京城不像南边湿冷,可也是能实打实冻死人。   桃月紧紧缩成一团, 然而四周的寒意仍然袭来。   “嗬——嗬——”   她说不了话, 无数的咒骂只在心中, 她骂世道不公, 骂温夫人心狠手辣,骂温家人虚伪, 骂秦择翻脸无情,骂秦粱是个小杂.种,甚至骂从玉是个白眼狼。   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嗬——”   就这么熬了半宿,天微微亮时, 柴房门打开了,一个粗壮的婆子举着火把,扔进来一个破烂的篮子。   “今儿大年, 主子说了, 府里所有人都有赏。”   桃月立刻一脸谄媚的爬过去,拱着手作揖, 然后忙不迭去翻篮子里的东西, 居然有一个鸡腿。   桃月惊喜交加,拿起鸡腿就啃,下一刻却俯在地上干呕。   这鸡腿不知放了多久,一口咬下去, 那股馊臭腐烂的味儿直充脑门。   婆子冷笑:“这可是特意为你寻的。好好过年吧,桃月。”   话落,婆子把门一关,重新上锁, 举着火把走远了。   屋里再度陷入昏暗,桃月呆呆的坐在地上。   今儿,过年了吗?   犹记得去岁,年节时候,秦择买了一大堆年货回来,秦粱围着她小意讨好。她却还嫌秦择买的衣服料子不够新颖,坚果太硬,炖的猪蹄膀太腻。   一想到过去吃的好东西,桃月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秦家过年时,家里一定会有一条鱼。不是很大,约摸就一斤半左右。   那个时候,秦择会格外奢侈一把,用豆油和花生油兑调,倒进铁锅里加热,等到油温到了,秦择才会把码了料的全鱼放进油里炸。   桃月不喜欢鸡蛋的腥味儿,所以秦择都不会加鸡蛋。鱼身只用面粉和淀粉混调裹着,秦择捏着鱼头鱼尾,两面翻炸,把鱼身炸的外酥里嫩。最后把鱼头鱼尾分别在油锅里过一下。   秦择说,那是定型。   男人高高大大的,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爽朗,那么粗犷的一个人,在把鱼装盘的时候,竟然还能拿出两朵不知哪寻来的淡黄色梅花,放在鱼身边。   【你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这鱼我特意跟人请教的。可勉强入你眼了。】   “啪嗒——”   一滴泪砸在膝头,桃月呜呜哭泣。   秦择,你这个狠心人,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你不是爱我吗,秦择你快来救我。   桃月最后还是没吃那个馊臭的鸡腿,她爬回了墙角,重新缩成一团,怀里那点可怜的温度温着,这样她的双腿才不会针刺般疼。   她闭眼睡下,睡着了就不冷了不饿了。   天色蒙蒙,然而不少人家的厨房火光明亮。   今儿是大年,得一早准备着。   再过一个时辰,温府的马车就要来把秦粱接走。所以秦择掐着时间起床,他麻利的生火,把早做好的甜饭蒸上,灶膛里残留的热意加热冷水,等孩子们起来,就有热水洗漱了。   随后秦择把昨天买的活鱼,挑了最顺眼的一条处理了,码料。   秦择在厨房里忙活,他已经刻意放轻了手脚,但孩子们还是醒了。   秦粱穿好衣服,刚走出正屋,寒意就把他冻清醒了,他赶紧往厨房跑。   一股暖意袭来,秦粱反手就把厨房门关上,坐在灶膛边烤了会儿火。   秦择在揉面,头也不回:“水已经热了,自己舀了洗漱。”   秦粱:“喔。”   等秦粱洗漱完,厨房门从外面推开,秦盛笑嘻嘻进来,秦从玉跟在他后面,神情也是轻松愉悦。   “叔,过年好。”   “爹,过年好。”   秦盛和秦从玉异口同声,秦择笑应了。   秦粱偷偷翻了个白眼:“去洗漱。”   秦盛:“好~~”   秦粱凑到秦择身边:“做什么?”   秦择看他一眼:“做饺儿,爹是北边来的,那边好吃饺儿。”   秦粱转了转眼珠:“爹,我也要做。”   秦择打趣:“里面还放铜板吗?”   秦粱下意识抿唇,嘴唇还残留疼痛,秦粱讪讪:“铜板我已经有了,今日就不放了。”   秦粱有了一回经验,这次包饺子,秦粱做的有两分样子。   秦盛和秦从玉也凑过来,比起做饺儿,他们更觉得这是玩乐。   一块面团,想怎么捏怎么捏。   秦粱嫌弃道:“哥,等会儿不准把你手里的面团下锅。”   那面团被秦盛玩来玩去,看着就倒胃口。   秦盛委屈吧啦。   秦从玉捏面团的动作一顿,随后没事人一样。   秦粱冷哧:装吧你。   厨房里热气腾腾,又挤了四个人,秦粱他们都出汗了。   等到天边青亮,秦粱端着一尾刚出锅的炸鱼,鱼儿昂着头翘着尾,在初阳下泛着诱人的香味。   秦盛端着甜饭,秦从玉端着饺儿,秦择在最后,拿着碗筷勺子。   四人落座,秦择给每人舀了饺儿,然后他先夹了一块鱼肉,孩子们才动筷。   没有放鸡蛋,鱼身是很淡的焦色。   外面脆脆的,里面的鱼肉却很鲜很嫩。   秦盛先吃鱼皮,秦粱跟他相反,先吃里面鲜嫩的鱼肉。   秦从玉则是一起吃,他觉得单吃鱼皮,脆虽脆,但早上难免腻。可单吃鱼肉,又有些寡淡。   他一口咬下去,鱼皮酥脆和鱼肉鲜嫩混合,口感饱满,香味绵长,是极好的享受。   “好吃,爹手艺真好。”秦从玉由衷赞叹。   秦择笑盈盈:“好吃就多吃点。”   秦粱筷子一用力,酥脆的鱼皮断成两截,落在桌上。   秦盛心疼坏了。那么香的脆皮。   秦粱没什么诚意道:“抱歉。”   “作什么道歉。”秦择给秦粱夹了一大块鱼腹肉,“年年有鱼,年年有余。”   鱼腹软嫩爽滑,无刺,是一条鱼最可口的部位了。   秦粱好淡口,确实极为合适他。   秦粱垂眸,重新动筷,鱼腹肉下肚,他的心情跟外面升起的太阳一样好。   一条鱼不大,四个人吃,顶多算开胃菜。主食还是饺子。   秦从玉动了一筷子甜饭就没吃了,秦盛和秦粱倒是喜欢。   甜饭和饺儿都是饱腹的食物,他们刚吃完,温府的马车就来了,温夫人一身华服,进了秦家的院子,朝秦择颔首,就想拉着秦粱的手离开。   秦盛笑眯眯的说了声“过年好”。   秦从玉也小声道贺。   温夫人一愣,随后矜持颔首:“你们也好。”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袖口里拿出两个小荷包,分别给了秦盛和秦从玉。   然后温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带着秦粱走了。   上马车前,秦粱回头,秦择笑望着他,无声做口型。   秦粱这才上了马车,温夫人问着儿子的近况,秦粱含糊应着,脑子里想的是之前他爹“说的”。   【等你】。   秦家院子里。   秦盛关了院门,就把小荷包打开了,看清里面的东西,他惊的跳起来:“叔,叔,从玉,温夫人也太慷慨了。”   “荷包里放的金瓜子哎!!”   秦盛把金瓜子放嘴里咬,美的都快飞起来了。   “从玉,你荷包里是什么?”秦盛好奇不已,怂恿秦从玉也打开荷包。   秦从玉不好意思,但挡不住秦盛催促,他把小荷包打开了,里面除了金瓜子金叶子,还有一个可可爱爱的小玉雕。   秦从玉眸光一颤,抬脚就跑,可跑到院门口又停下了。   他落寞的跌坐在地,秦盛都吓懵了,咋,咋滴了。   秦择上前扶着从玉起来,抱着他安抚,“人心终究是暖的。”   “桃月那种是个例。”   秦从玉猛的抬头:“爹,你知道”   秦择揉揉他的脑袋:“爹有那么笨吗。”   那个小玉雕是从玉的属相,相比温夫人,秦择倒更倾向于是温老夫人给准备的。   老人家心肠更软。   有了这个玉雕,秦从玉失落的心情散去大半,秦择带着他们出门玩。   村里的小孩儿多,看到秦从玉都好奇的凑过来。   “我有弹工,你要不要玩。”   秦从玉刚要拒绝,秦择道:“玩弹工也讲究技术的。”   秦从玉跟他爹对视一眼,然后同秦盛跟其他人一起去玩了。   “秦从玉,你会什么?”孩子王问。   秦从玉想了想:“会认字,会写。”   孩子王: “还有呢?”   秦从玉愣住。   孩子问:“你会捉鱼吗?”   “会打鸟吗?分得清庄稼吗?”   秦从玉:……   秦从玉:“我不会。”   秦盛嘿嘿笑:“我也不会。”   孩子们嫌弃道:“真笨。”   秦从玉/秦盛:……   “算了,我教你们,不过不白教,你们的零嘴要分我一半。”   秦从玉/秦盛:“……成…吧。”   秦从玉第一次被人撵的满地跑,规则说了,不能被抓到,抓到就“受罚”。   另一边。   秦粱刚进了温府,温夫人就带他换了衣服,藏青色的绸袍上身,胸口至右肩的地方,用金线绣着祥云纹。衣摆则换了银色的丝线,绣着精致的缠枝纹。脚上套着羊皮做的靴子,一身装扮暖和又贵气。   就是头上的发带不搭,温夫人亲自给儿子换上滚金边玉簪。随后又选了两块玉佩系在儿子腰间。   她满意道:“这才像样。”   秦粱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   温老夫人早在屋子里等着,温夫人带着阿粱来请安。秦粱刚要行礼,就被温老夫人拦住了。   “好孩子。”温老夫人拉着阿粱坐下。   “你最近过得如何?”   阿粱一一说好,眼见气氛温馨,温礼仁适时道:“阿粱,这次回来就安心住府里吧,爹已经给你看好了夫子。”   秦粱沉默。   屋里原本良好的氛围也慢慢冷却,温夫人有些急:“阿粱,你说话啊。”   “秦家那个破地方,连个下人也无。你”   “母亲。”秦粱抬眸,认真道:“秦家不是破地方。”   他不敢去看温夫人难过的脸,秦粱望着温礼仁:“如果是进学,父亲大可放心。”   秦粱挑出论语里常讨论的句子,说了自己的观点。   温礼仁下意识跟他探讨,待结束后,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第86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10 ……   年后, 秦粱还是回了秦家,随同的还有温礼仁。   温礼仁跟秦择单独聊了聊,留下用了顿午饭才离开。   温礼仁一走, 秦择就把温礼仁给他的钱拿出来了。   “两百两银票。”秦择温声道:“温大人让我扩建一下屋子。平时花销不要省。”   “阿粱, 你同意吗?”   秦粱掀了掀眼皮子:“随你。”   秦择就开始请人扩建屋子了, 旁人问起, 秦择都说是沾了阿粱的光。   现在村里谈起秦粱,都说这孩子重情义。   “可见三岁看老, 不全对。”   “也是。”   谁能想到以前那个贪婪耍滑的小孩儿彻底大变。   秦家这边扩建房屋,没多久温夫人那边又来了,她温和仁善,表示要帮小石村修路。   秦粱不肯回温府, 但温夫人又想儿子,只能亲自跑来了。修路有她的私心,但从温夫人口中说出, 便处处是对小石村施恩。   这一笔又一笔的钱花出, 再看温府用度,秦择不得不佩服, 温礼仁捞钱有一手。   偏偏外人谈起, 还要赞一声温大人是个好官。赞温家人大善,小石村的村民就是现成例子。   可见施恩也要施在关键处。   春风拂柳,百花盛开,秦家已经大变样, 不过秦择也没就此享福。   他去村边割了一大捧野草,在家里做草编卖。秦粱他们三人下学后就会跟着秦择一起做。   秦粱熟练极了,做的草编又快又好。只是…   “阿粱,蜻蜓只有两对翅膀。”秦从玉犹豫道。   秦粱做的蜻蜓, 有三对翅膀。   秦粱:“我乐意。”   秦从玉:很好,无法反驳。   不过考虑到这是他爹要卖钱的,秦粱做了几个玩玩,其他的还是老老实实按动物做。   半个时辰后,秦从玉又有些纠结,不过这次秦盛先问:“叔,狗的尾巴,额…不是圆的。”是条状。   秦择把那只圆尾巴草编狗给秦粱:“阿粱乐意。”   秦盛:“噗嗤——”   秦盛忙低下头,秦从玉抿紧嘴,怕自己泄露笑意。   秦粱瞪他爹一眼,还是把草编狗拿了过来。次日,秦粱把三对翅膀的草编蜻蜓和圆尾巴草编狗,一起送给了池素。   池素喜不自禁:“给我的?”   “对啊。”秦粱笑道:“我爹让我送的。”   池素指尖被烫到般收回去,她口是心非:“这草编真怪异。”   圆尾巴狗狗最可爱(  ̄▽ ̄)   秦粱一语双关:“我爹就那样。姑姑别嫌弃。”   池素没听出来,秦粱有点郁闷。   秦择现在空闲时间多,经常帮池家砍柴挑水。旁人包括池家人都以为秦择是为了感谢池敬。   这天半下午,秦择提着一篮子青菜敲响了池家门。   池母见怪不怪:“快进来。”   “阿粱他们在默写。”   秦择点点头,他把菜篮子给了池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过去。   池母:“这是?”   秦择不好意思道:“我打算做点小营生,你们尝尝这花豆糕好不好吃。”   池母打开油纸包,直接愣住了,随口敷衍了两句,送走秦择。   晚上池母偷偷问池素:“你是不是喜欢秦择?”   池素肉眼可见的慌了一下。   池母心里咯噔。   池素捋捋头发:“娘在说什么?”   池母把花豆糕拿出来:“今儿秦择给的,他说他要做小营生。”   “素素,为什么秦择做的花豆糕,跟你做的一模一样。”   池素心尖儿颤了一颤,盯着花豆糕,须臾,她捻了一块品尝。   冷了之后,花豆糕没那么软和,但味道的确跟她做的一样。   奇怪。   池素摇头:“娘,不是我教的秦择。”   池母半信半疑。   几日后,池素找借口外出,半路叫住秦择,“那花豆糕是谁教你的。”   秦择腼腆笑:“是阿粱,他从你那里听了大概过程,我就试着做了。”   秦择抬眸,目光是与他整个外形截然相反的如水温和:“我做了很多遍,直到阿粱说我做的与你做的一样,我才罢手。”   池素耳朵一热,避开视线:“为什么?”   话落,池素不等秦择回答,她就匆匆跑走了。   秦择没有追,只是再给池家砍柴,打水时,总会送一捧鲜花。   秦粱啧啧称奇,秦从玉看出点道道,状况外的恐怕只有傻乎乎的秦盛和卧床休养的池父了。   池母以前觉得秦择哪哪儿好,发现秦择图她女儿后,池母就不满了。   池敬倒没那么反感,只问池素怎么想的。   池素不语。   春夏更迭,红艳艳的樱桃熟了。   秦择用背篓横背着一大摞柴,敲响池家门。   池母开的门,她照旧要给钱,被秦择挡了。   末了,秦择从背篓里拿出一篮子娇嫩欲滴的樱桃。   “我在山上看见的,就采了来。你们尝尝。”   身后传来一道揶揄之声:“小石村四周无丛林,你从哪颗树寻来的。”   池母听到女儿的话,也反应过来:“这是你花钱买的。”   秦择:……   秦择干巴巴道:“瞒不过你。”   池素轻哼,进了厨房。池母想女儿肯定是拒绝了,她不能给素素拖后腿。   “秦择,你把樱桃拿回”话音戛然而止。   池素原来是舀了一碗水,然后抓了几颗樱桃,洗洗吃了。   “挺甜的。”池素点评。   池母:……   池素:“等三个小孩儿歇息时,叫他们一起吃。”   秦择也笑了:“如今樱桃上市,明日我再寻些来。”   说完,他就干脆利落的走了。   池素把一颗最大最红的樱桃喂到母亲嘴边:“真的很甜的,娘尝尝。”   池母负气的吃了,樱桃特有的清甜汁水爆开,顺着喉咙抚慰心底。   池母看看院子里的柴,又看看水缸里满满的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池母转身回了屋。   次日上午,秦择卖完了花豆糕,对系统道:“劳烦帮我看看今日,何处售卖的樱桃最大最甜。”   系统:我是这么用的?   系统郁闷坏了,“西北方,一百三十八步,左拐五十六步,直走两百步……”   跟着系统的指示,秦择碰到了刚进城卖樱桃的一位农户。   那樱桃红亮极了,又大又圆润。   农户刚吆喝:“兄弟,买樱桃吗,我家的樱桃”   秦择:“我全要了。”   农户:??!   农户连那个半旧背篓都送给了秦择。   系统说风凉话:“辛苦半天做买卖,赚的钱就这几斤樱桃。”   秦择笑道:“值。”   樱桃甜滋滋,很少有不喜欢的。   除了给池家送去,他家还有三个孩子。   柴长平和村长家,也得送些过去。在小石村生活,人情往来要有的。   黄昏时候,秦粱他们回家,就看到用井水镇着的水灵樱桃。   秦择:“院子里的水是温的,用那水洗漱。”   秦粱动作快,洗漱后就捧了樱桃去正屋,这么一小段距离,他嘴里叼了两三颗。   “爹,樱桃好甜。”几乎没有坏果。   秦从玉也有些惊讶,这么好的樱桃,只有大户人家花高价让专人供。   秦择:“爹眼光好呗。”   然后嘴边就喂来一颗樱桃,秦择张口吃了:“阿粱乖。”   秦从玉吃着樱桃,纠结想,他要不要也喂他爹一颗。   但是好难为情。又不是小孩子。   他们吃的正欢,院门被敲响了,秦粱想都没想道:“秦从玉,你去开门。”   “喔。”   秦从玉打开门,发现是柴长平。   “从玉啊,我家下午做了红糖饼子,给你们尝尝。”柴长平把篮子给了秦从玉就转身走了。   秦从玉默默关门,提着一篮子红糖饼子回正屋。   饼子一共有八个。柴家真的考虑到秦家的情况了。   秦择拍板:“晚上稀饭配饼子,有意见没?”   秦盛从来都没意见。   秦从玉无所谓。   秦粱道:“加个炒鸡蛋。”   秦择稀罕的揉他脑袋:“成。”   红糖饼子重新加热了一下,红糖化了,烫的三孩子嘶嘶吹气,偏又舍不得放下。   饭后一家人在堂屋里赌大小。   秦择的话来说,有些东西见识了,就不会沉迷了。堵不如疏。   秦粱秦盛秦从玉三人从最初的:这不好吧——圣贤书不是这样讲的——算了,从众吧——好像还可以——小赌怡情   只是与前几日有输有赢相比,今晚三孩子一直输。   秦粱不是真小孩儿,在又一次输了后,秦粱按住他爹的手。   然后秦粱面色不善的拿过骰盅和骰子。   骰盅没问题,骰子总觉得哪里不对。经过寻摸后,秦粱喝道:“重量不一样。”   “爹你出老千。”   秦择懒懒道:“啊呀被发现了。”   秦粱不敢置信:“我们是小孩儿,你连我们都骗!”   秦择啧了一声:“怎么能是骗。”   “只是开个玩笑。”   三小孩儿瞪他一眼,不玩了,冲澡后睡觉去了。   但是躺在床上,三孩子慢慢回过味来。   赌不是赌,是骗啊。   此后,秦择每日都会带樱桃回来,有时还会有桑葚,枇杷。   秦粱回温府的时候,就提了一篮子金灿灿的枇杷和秦择做的花豆糕。   温老夫人很喜欢,一直拉着阿粱的手说话。   秦粱亲自给温夫人剥了个枇杷:“母亲也尝尝。”   温夫人笑盈盈接过。   秦粱在温府住了六七日,温礼仁都会早早回府,除了关怀亲子近况,就是指点亲子学习。   温夫人心情好,体现在方方面面。   桃月跪在地上,终于把一大盆下人衣服洗干净,她喘了口气,想着待会儿还要洗一大盆脏衣服就绝望。   为了作践她,除了温府下人的衣服,还让她洗外面乞丐穿的衣服。   温府在后门施粥,不仅给乞丐们食物,还帮着洗他们脏衣服。   至于谁洗?除了桃月还有谁。   桃月喘气的功夫,一鞭子抽在她身上:“jian人,今天便宜你了。滚回柴房吧。”   桃月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可以休息了。   桃月忙不迭起身,脚却没力,又摔回地上。   监管她的婆子嗤道:“走不了路,就爬回去呗。”   桃月低着头没动静。   婆子冷笑:“一刻钟后会有人给柴房送饭,你要是不在,想必是没胃口。”   桃月一下子慌了,顾不得耻辱,手脚并用往柴房旁,路过的丫鬟小厮都对她指指点点,肆意嘲笑。   这些狗东西,狗东西   桃月恨的眼中泣泪,却无可奈何,只能在嘲笑中爬回屋。   此时,送饭的人要走,桃月忙抱住对方的脚,呜呜叫。   “晦气玩意儿别碰我”对方一脚把桃月踹开,桃月又去抱。   不能让对方走,否则今天她又要饿肚子了。   送饭的人无法,只好把破旧食盒里的冷馒头丢地上:“吃吃吃,吃死你。”   对方犹不解气,一脚踩了冷硬馒头上去,留下清晰脚印才离开。桃月顾不得那么多,忙不迭把馒头捡起来塞嘴里。   “呜呜…呜——” 第87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011 ……   夏日枇杷金灿灿, 池素剥了枇杷皮。正好秦择打水回来,池素手指轻轻用力,枇杷掰成两半, 她下意识递给旁边的秦择, 秦择也自然接过。   一人一半枇杷吃的可甜。   不小心旁观的池母:……   她忍了忍, 还是没忍住:“秦择, 谢谢你了。”   池母上前不动声色把两人分开。   秦择知道池母的意思,朝池素点点头, 就走了。   池素是他的妻子,秦择上辈子就确认了。   三对翅膀的蜻蜓   【我喜欢的天使堕之前就是三对翅膀】   圆尾巴狗   【阿择,你不觉得圆尾巴跟狗狗更配吗】   花豆糕   【这是我独创,为阿择独创】   以及果子吃一半分一半   【我有的, 你也要有】   ……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可是秦择见到池素,连那种灵魂都愉悦的感觉呢。   秦择和池素青梅竹马, 熟悉对方, 如同熟悉自己。   于是在秦择的逼问下,系统最后承认了。   因为池素的慢慢恢复, 她感知到了秦择的灵魂波荡, 本能的跟随而来。   倒不是系统有意瞒着秦择,而是开始时候,系统也不确定。   晚上时候,秦粱问起两人进展, 秦择一个弹蹦弹他脑门儿。   “阿粱,你是个小孩子。”   秦粱:……   秦粱翻了个白眼,睡觉了。   天气越来越热,烁玉流金, 秦择又卖起了酸梅汤。   秦粱他们休息的日子会帮忙,秦从玉站在街道上,有些不好意思。   秦粱和秦盛熟门熟路的吆喝起来。   秦从玉涨红了脸,声如蚊讷。   秦择拍拍他的肩:“从玉,你不习惯就不做。”   秦从玉摇头:“爹,我总要适应的。”   爹说,人活着不止一条路。   姑姑说,读书是为明理。   那么父繁忙,子助之,是为理。   “酸梅汤,清甜可口的酸梅汤。”   “水坦坦,日灼灼,酸梅凉汤来解渴哟。”   秦从玉斯斯文文的,连吆喝声都透着文气。   很快有人来问:“老板,你这酸梅汤如何卖?”   秦择:“八文钱一碗。”他慢悠悠补充:“冰镇的。”   客人想了想,“成,给我来一碗。”   对方目光盯着最有书生气的秦从玉,“老板,这是你儿子啊?”   秦择朗笑:“是啊,我儿子。”   对方稀罕:“可是念过书?”   秦择:“念过。”   秦择:“我家三小子都念书,各有千秋。”   客人接过酸梅汤,目光在有些桀骜的秦粱身上略过,又看到笑盈盈的秦盛,心里不禁羡慕。   这三个小子,一个赛一个好。   对方付钱时,由衷道:“老板,你真有福气。”   秦择应道:“我也这么觉得哈哈。”   三个半大小子和一个成年人,在街上还是很别致的,加上秦择的酸梅汤清凉可口,很快就把酸梅汤卖完了。   秦择带着三小子回家,边走边道:“等到家了给你们做冰碎。”   秦盛口水直流。   秦粱和秦从玉比较矜持。   原本他们还担心冰源不好找,谁知道他们爹自制了“冰”。秦从玉也才知道何谓硝石制冰。   真有意思。   到家时,秦择洗了洗手脸,拿出冰块砸碎,问跟进来的三小子。   “要什么,不要什么,提前说。”   秦盛立刻道:“叔,我全都要。”   秦粱:“我不要山楂。”   秦从玉腼腆道:“爹,我碗里少放些牛乳。”   秦择点点头,按三个小子的要求给他们做。其实很简单,就是碎冰,牛乳,然后加上果酱,葡萄干,花生碎等等。   四个男子在堂屋里吃冰碎,凉意下肚,顿时驱走了暑热。   秦从玉眯着眼,享受口中的清凉甜蜜。   秦盛很快吃完了一碗,道:“叔,为什么不卖冰碎啊。”   秦择:“麻烦。”   秦盛:……   秦粱道:“会打眼。”   酸梅汤算市井吃食,他爹做的冰碎类似贵人家的冰酪,谁知道会惹什么麻烦。   秦盛也不是傻的,很快就明白了,然后十分佩服:“叔,你想的真周全。”   秦择意有所指:“钱赚不完。适可而止,方能周而复始。”   秦粱哼了一声:“等会儿给姑姑也送些冰碎去吧。”   秦择气势一散,干咳一声:“自然。”   谁去池家送,自然还是秦择。   秦盛跑了一趟柴长平家和村长家送东西。   秦家堂屋里只剩秦粱和秦从玉。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秦粱对秦从玉改观许多,再说秦从玉虚岁也才十岁。   “过两招?”秦粱道。   秦从玉:……   秦从玉:“我不会武。”   秦粱:“不会就学啊。快点。”   秦从玉拗不过他,凭着本能攻击,然而眼前一花,他就被秦粱抱住腰摔在了地上。   他听见头顶传来嫌弃的声音:“这么弱。”   秦从玉苦笑:“我未习武。”   秦粱瞪他:“明天一早你跟我起来练。”   秦从玉科举是不行了,投军也悬,以后要么做个游士,要么做儒商,不管哪种,没个好体魄都不成。   秦粱可不想哪天听到秦从玉在外面死了的消息传来,把他爹也带走。   再说练武也能练心性,秦粱眯了眯眼,秦从玉这次再敢出家试试。   秦家其他人只当秦粱偶尔回温府习了武,回头教给秦从玉和秦盛。   秦择观察了两回,发现秦粱把从玉和阿盛当“新兵”练了。不过好在阿粱有分寸,所以从玉和阿盛只是累一点,没别的问题。   于是,秦从玉和秦盛早上一爬起来就训练,吃了早饭就去池家念书,下午时候练字,黄昏时候接着练武,秦从玉感觉自己的一天都被填满了。   他之前有时候还会把那个小玉雕拿出来看看,生出伤感。现在秦从玉每天晚上冲了澡,倒头就睡了。   太累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秦粱跟他同岁,板着脸训练他们的时候,那般有威势。   阿盛连连叫苦,他为什么要学武啊,他又不参军。   秦粱幽幽道:“怕你被人打死。”   秦盛嘴角抽抽。他脑子活,又不嘴欠,哪个脑缺没事打他。   村里人见到秦粱他们训练,也有些惊奇,还有孩子跑去跟着学,不过少有坚持下来的。   另一边,秦择被人请去了茶楼。   温夫人开口就是质问:“秦择,阿粱跟着你,你这么作践他!”   旁边的温礼仁脸色也不好看。   温夫人又道:“你缺钱可以跟我们说,难道我们会短了你。”   秦择缓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不答反问:“你们觉得阿粱难过?”   “他念书,习武,来往市井,可有厌恶?”   温夫人梗住。   他们从马车里远远看见,阿粱跟着秦择卖酸梅汤,分明是高兴的。   甚至从玉…那个孩子也是。   秦择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下。   “阿粱他们学习十日,会歇息一日,这一日上午才会跟我去卖酸梅汤。对阿粱他们来说,只是一种调剂。”   “谋生是我自己。”秦择认真道:“温大人,温夫人,你们给的钱,我知道用在那里。我秦择不是贪利之辈,该我的,我拿。不该我的,我也不会碰。”   温夫人脸色有点别扭,温礼仁叹气:“秦兄弟,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阿粱他是温府少爷。不该……那般。”   秦择不语。   之后秦择道了阿粱近况,末了简单提了提从玉,说从玉良好,不用担心,秦择就起身离开了。   温夫人气闷,温礼仁劝道:“夏日酷热,不如在小石村买块地,造个院子。”   温夫人眸光一动,道:“你最近不好再花费,我从嫁妆里拿笔银子。”   小石村的地不贵,也好买,再加上买家是温家人,村里都很欢迎,温家造院子时,村民们主动帮忙。   这么大的动静,秦粱秦从玉他们自然知道。   秦从玉抿了抿唇,有些落寞。   秦择察觉到他情绪低落,带着人出去散心。   天空蓝蓝,草绿树茂,秦择揽着儿子的肩膀:“从玉,在这里你看到了什么?”   秦从玉不解,但还是道:“庄稼,草木,山石。”   秦择:“还有呢。”   “还有…”秦从玉左右看看,然后愣住:“天。”   秦择笑问:“你觉得天有多大。”   秦从玉认真道:“比京城大。”   秦择叹道:“因为你在京城转悠过,所以你觉得天比京城大。可你待在家里,大概会觉得天也就比小石村大点。”   秦从玉沉默。良久,他问:“爹,你想说什么?”   秦择俯身,捧着儿子的脸跟他平视:“从玉,你只有十岁,你是雏鹰,你的未来在广袤天空。”   “你生来无罪。若有,便是那几年少爷时光。你当初在温府那一跪,后来对阿粱的忍让,爹都看得见。”   “但是,犯人也有期限是不是。总不能叫人赔一辈子。”   秦从玉鼻子一酸,眼眶红了。   秦择疼惜的揉揉他的小脸:“从玉,你有感觉的对吗。阿粱对你的态度转变,你知道的对吗?”   秦从玉轻轻点头。   秦择笑了笑:“阿粱都愿意善待你了。你呢?爹知道,你还放不下温府那边。”   秦从玉脸色一慌,“爹,我”   “我明白的。”秦择打断他:“阿粱又何曾放下我了。我们是人,人都有感情的。”   秦择抱住他:“时间会验证一切的。”   秦从玉嘴巴一瘪,强忍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他不是贪温府的富贵,就算温家不是官员之家,他还是念着温家的好。   他记得温夫人温老夫人从前如何疼爱他,温大人耐心给他开蒙。   他让着阿粱,是因为他知道,享受这些好的,本该是阿粱。   哪怕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但他确实享受了好处。所以他欠阿粱的,他愿意还。   秦从玉很想与温家续亲缘,可是他知道不配。   出来转了一通,又跟他爹聊了聊,秦从玉心里舒服多了,跟着他爹回家。   开院门的是秦粱,秦粱一眼看到秦从玉红红的眼眶,刚要发作,一只大手揽住他的肩膀,“特意等爹呢?是不是饿了?”   秦粱不满:“对啊,饿死了。”   秦择:“中午熬鱼汤,天热,去火。”   秦粱:…… 第88章 调包后被养坏的真少爷(完) ……   池敬去了隔壁郡城, 他祖籍在那边,参加院试。   三个孩子本来跟着池素学习,温家那边趁机请了夫子来, 好说歹说, 让孩子们去温家院子里念书。   秦从玉不愿意去, 他怕见到温夫人会失控。秦择不想勉强他, 最后是阿粱不知道跟从玉说了什么,将人劝服了。   秦从玉他们不意外的见到了温夫人, 还有温老夫人。   两人稀罕阿粱,但是看到从玉,温夫人只是有些淡淡,温老夫人拉着从玉说了会儿话。   秦从玉差点高兴的哭出来。   秦粱偷偷撇嘴。秦从玉真的很爱哭。   新夫子比池敬严厉多了, 但新夫子与脾气成正比的是学识,除了秦盛外,秦粱和秦从玉都所学颇多。   三个孩子上学, 秦家一下子空了, 秦择也出门。   这天他刚给池家送了柴,就听到池母的惊呼, 原来是天气热, 池父犯病了。   这会儿叫大夫来不及,秦择背上池父就往城里医馆跑,池素帮着打伞。   好在送来及时,池父有惊无险, 池母心神一松,跌坐在地。   池素扶起她:“娘,没事了,没事了。”   秦择也上前宽慰:“伯母, 伯父吉人自有天相。”   池母抬头看了秦择一眼,没有说话。   但是那次过后,池母就默许了秦择和池素来往。   秦择也跟池父有了交流,秦择才知道池家居然是伯府旁支。只不过伯府没落了,旁支自然更糟糕。   好在池家还有积蓄,不然日子真过不下去。   “只要敬儿出息,池家的日子不会难过。”   池父拍了拍秦择的手,“你跟素素的事,老夫已知晓。”   “待敬儿说亲后,你呢?”   秦择认真道:“若秀才公不嫌弃,小子自当遣媒人来池家说亲。”   池父笑着颔首。   于是池敬院试结果出来,他考上秀才后,池家里就张罗着给他说亲了。   一方面是池素和秦择相互倾心,另一方面,池敬也二十出头了,现在功名也有了,不能再拖了。   两个月后,池敬跟他同窗妹妹定下了婚事。翻年春日成婚。   秦择特意往后推了一个月,才备上礼物,请了媒人和柴母出面,登了池家门。   对于秦择跟池素的婚事,小石村人初闻有些意外,随后想起秦择给池家砍柴挑水快一年了,也就觉得合乎情理。   温夫人那边动了心思,想着秦择娶了新媳妇,那阿粱总要回温府了吧。   当然,还有一件事要做。   温夫人让人把秦择和池素的事告诉了桃月。   过度的劳作让桃月迅速衰老,她那双手粗糙又脏污,桃月听着婆子的言语,许久没回神。   秦择要另娶了?   池素是哪个贱人。   “嗬——嗬——”桃月想往外跑,被婆子一脚踹回去。   “往哪儿去,老实待着。”婆子哼了一声,锁了柴房门才离开。   桃月双目蹦出怨毒的光。   她知道自己错了,当初她就该掐死秦粱,以绝后患。   还有秦择,早知如此,当初她累死秦择也不便宜其他人。   不过桃月的诅咒,大概只有她心里念念了。   外面的世界,有龌龊,但更多的还是美好。   翻年后,夏初之时,在小石村村民们的见证和祝福下,秦择和池素成婚了。   秦粱秦从玉秦盛和柴家一个小子做了秦择的迎亲使,花轿队伍在小石村绕了一圈,让周围人都知道,最后才进了秦家。   秦择和池素成婚后,没有多大变化。真要说的话,大概是秦粱不能跟他爹住正屋,只能住厢房。   然而秦粱住了一晚嫌冷清,跑去跟从玉阿盛住了。   于是扩建后,完全不缺厢房的秦家院子,三个半大小子非要挤一屋,其他厢房要么做书房,要么堆杂物。   温家人轮流劝了好几次,秦粱也只是表示会回温府小住,话里话外,他不会彻底搬离秦家。   温家人无法,温老太太干脆大部分时间也待在小石村了。   在这里,因为三个孩子念书的缘故,老太太除了能看到阿粱,还能看到从玉。   温礼仁也时不时过来。   日子平静,安谧。   随着日升日落,叶绿叶黄,当初的少年们都长大了。   微风习习,院子背人处,温礼仁看着面前的男子,温和关怀:“听说你上次遇到劫匪了,可有伤着?”   “劳义父挂念,儿没事。”   温礼仁叹气:“从玉,你怎的跑那么远,你想经商,在京城也是可的。”   数年过去,秦从玉越发像秦择,但常年念书的缘故,秦从玉身上萦绕着书卷气。垂眸立着的时候,格外勾人。   他出去经商时,不仅要防匪徒,还要防大胆女子。不过这些不必说。   秦从玉看着温礼仁,笑道:“之前的笔墨,义父用的可还顺手。”   温礼仁拍拍他的肩:“你这孩子有心了。”   顿了顿,温礼仁补充道: “还有那口脂,你义母涂在唇上很显气色。”   “从玉,虽然你义母嘴上没说,但心里是想你的。”   秦从玉闻言笑的更开怀,“等会儿我就去寻义母。”   自从几年前桃月病逝后,温夫人那口恶气也跟着出完了。   她终于能以温和的目光去看待秦从玉,然后温夫人惊讶发现,阿粱,婆母,丈夫都跟从玉关系不错。   再加上秦从玉小意讨好,温夫人最后还是心软了。温家半推半就认了秦从玉当义子。   只是温家觉得对阿粱对不住,所以温家人平时对从玉的关怀都不好在阿粱面前表露。   阿粱就自在多了,大大方方管秦择叫爹,管池素叫娘。秦盛后来厚着脸皮认了秦择和池素做义父义母,叫着叫着秦盛索性厚脸皮到底,秦盛也跟着阿粱一样,管秦择叫爹,管池素叫娘了。   秦粱这一回走了科举,有温礼仁护着,秦粱又有才能,走的平平稳稳。   前两年秋猎,秦粱以翰林编修身份随从,不但猎物极多,还在圣上遇猛虎之时,及时救驾。此事后,秦粱得圣上看重,如今不过及冠之年,便已经是从五品京官。   任谁来看,都知道秦粱势头极猛。   秦粱仕途平顺,家里人就着重他的婚事。之前秦粱都不耐烦,这次他回秦家,池素问起时,秦粱笑盈盈道:“我也没什么要求,就想找个温柔的,良善的。”像“素素娘”这样的。   最后一句,秦粱没说。他怕他爹揍他。   秦粱也看不透他爹,若说他爹身体好吧,这么多年同素素娘也没孩子。   若说他爹身体不好吧,他爹揍人时,还挺有劲儿的。   秦择在旁边道:“这样的应该好找。”   秦粱含糊:“还要看感觉。”   秦择:得了。   秦择识趣闭嘴了。   秦择和池素都由着秦粱,不逼他。只要阿粱高兴就好了。温家那边却是急的不行。   偏偏这个时候,秦盛有了心仪女子,跟人定亲了。温家人见状更急了。   秦粱瞅了一眼,发现嫂子还是那个嫂子,这大概就是缘分了。   秦粱走了仕途后,秦盛和秦从玉都去从商了。两人脑子活络,又有温家护着,加上秦择指点,慢慢做了起来。   秦从玉相貌好,一身书卷气,如今是京城里有名的儒商。各种风月场所的帖子递来,秦从玉都委婉回拒了。   直到一次贵人们聚会,秦从玉得了一位夫人青眼,也被邀请同去,宴会上,秦从玉见到了一人。   时隔良久,秦粱觅得知心人,成婚生子。   这下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秦从玉身上。秦从玉总说不急。   但秦择嗅到了从玉身上的女子香,再加上从玉闪烁其词,秦择心里有数了。晚上秦择把人叫进屋,根据久远的剧情诈哄:“你是不是做了宁乐公主的面首。”   秦从玉:……   大概是这么离谱的事让他爹一下子猜出来,秦从玉人都傻了。   半晌,他才道:“爹,我是真喜欢公主。”   秦择不置可否:“公主喜欢你吗?”   秦从玉垂眸:“是吧。”   他不过商贾,公主千金之躯愿与他好,若不是真有两分喜欢,何必如此。   皇宫里,因为此事,宁乐公主跟帝后吵了起来。   天子震怒,扬言要杀了秦从玉。   宁乐公主不甘示弱:“父皇杀了从玉,就是杀了女儿。”   温秦两家换孩子的事不是秘密,天家很快查了透彻,帝后对秦从玉的生母厌恶至极,连带也不喜秦从玉。   宁乐公主当初跟秦从玉好,就知道此事了,所以她才不敢声张,委屈人做了面首。   宁乐公主最开始只是玩玩,但是上心在不知不觉间,她给不了从玉驸马身份,但她能给从玉完整的心。   宁乐公主和帝后僵持着,但总有风声露出去。   秦粱知道此事的时候,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单纯的震惊。   不过看在他跟秦从玉多年同寝同食的一指甲盖情意,秦粱在面圣的时候,还是帮着秦从玉说了几句好话。   再加上宁乐公主坚持,最后帝后妥协了。   秦从玉入住公主府,十年后,两人的孩子也能跑会跳了,还意外得帝后喜欢,宁乐公主再度提起让秦从玉做驸马之事,帝后总算松口了。   秦从玉意外又惊喜,对妻子越发感激,倒是让两人感情更好了。   他没有大志向,爱他的,他爱的人都在,经常能见面,秦从玉知足了。   反倒是阿粱,这些年越走越高,对外是温粱,私下里又是秦粱。   他每回从外面办差回来,都会第一时间去秦家,大概是曾经的恨浓烈,所以后面的爱也浓烈。   秦粱的一双儿女,也喜欢往秦家跑。倒是惹的温夫人醋了好多回。   不过秦粱温柔安抚,又有孙子孙女撒娇,抚平了温夫人的心。   这一世,秦择和池素活到了六十岁,池素先走。   秦择晚她半日,躺在病床上,神色憔悴。秦粱秦从玉秦盛守在他身边,三个大男人齐齐红了眼。   秦粱握着秦择的手,泣不成声道:“爹,就当是…为了…为了我们,再撑些…日子吧,求您了…”   “傻孩子。”秦择叹息。这具身体早年亏空,能撑到现在极为不易了。   秦择抬手拍了拍床头的柜子,秦从玉离的最近,“爹要打开吗?”   秦择:“嗯。”   三个巴掌大红木盒子。   在秦择的示意下,一人一个。   秦粱面前的是一个望远镜。   秦从玉面前的是一把锋利匕首。   秦盛面前的是电击棒。   这些东西下面,都有使用法子。   秦择留恋的看了他们一眼,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你们过得好,他就无憾了。   秦粱感觉到他爹的手没了力道,心尖一颤:“爹?”   “爹——”   屋里是此起彼伏的痛哭声,门外的妻儿们忍不住进来,顿时又添了女子的低泣和孩童的哭嚎。 第89章 大女主文里的炮灰富二代01 ……   回到系统空间, 秦择第一时间去看营养舱,池素躺在里面,脸色红润, 犹如沉睡。   “素素。”   毫无反应。   秦择忍不住失落, 他这才去看进度条。   80%   比秦择预料的好一些, 毕竟严格来说, 他失败过一次。   “为什么小世界会把我拉回去。”秦择问出了心底的不解。   系统:“因为阿粱和从玉。”   阿粱就不说了,对秦择恨是真的恨, 但因为恨,后面才爱的浓烈。   秦从玉是心如死灰,才去出家。结果气死了亲爹,了尘终究没了尘。   小世界本来就很不稳定了, 是秦粱和秦从玉的执念太深,小世界也是孤注一掷,最后才把秦择这个“失败者”拉回去。   如果秦择再失败, 那么包括秦择和系统, 同那个小世界将会一起崩溃消散。   系统宽慰道:“这般来说,宿主第一次也不算失败。”至少跟人纠缠了。   秦择摆摆手, “不, 错了就是错了。”   秦择叹了口气:“我离开后,他们还好吗?”   系统:“宿主放心,他们过得好的。”   “阿粱文武双全,后来几次带兵平叛, 因为宿主给的望远镜,阿粱总能窥探敌情,占得先机,屡战屡胜。不过阿粱很有分寸, 适当掩藏锋芒,所以晚年时候,阿粱比一般将军好多了,享尽富贵荣华。甚至阿粱将望远镜当做传家宝传了下去。”   “从玉得了那把匕首,十分爱护,后来传给了他的儿子。有趣的是,从玉的儿子拜了阿粱为师,也从武了。”   “阿盛第一次误触电击棒,伤了自个儿,后面经常把电击棒供在太阳下面晒。”   因为那个星际出品的电击棒是太阳能充电的。   当初秦择把电击棒给秦盛也是想了许久,在阿粱和从玉中,阿盛文不成武不就,又是从商,给阿盛电击棒是极好的。再者,阿盛圆滑,比阿粱和从玉更能掩藏电击棒。对外也会说是去xx地经商,偶然得到的稀罕暗器。   从玉是驸马,涉到了皇家,秦择思来想去,只能给他一把锋利匕首。   而阿粱虽为文官,却有一颗武将的心,又兼具武将的能力,望远镜对阿粱很实用。而且古代已经有琉璃,后面又有了眼镜,称为【叆叇】,所以望远镜并不出格。   系统絮絮叨叨,末了,它的机械音语速放慢,好似染了温度:“宿主不必挂怀了,他们过的幸福又圆满。”   秦择:“那就好。”   系统犹豫道:“宿主要休息吗?”   秦择沉默片刻,随后道:“容我歇歇吧。”   系统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系统又道:“宿主要现在抽离上个小世界的情感吗?”   情感抽离后,秦择还会记得之前的事,但秦择不会再有情绪波动。   那种感觉,就好像秦择只是看了部电影。   情节犹在,喜哀尽散。   “等等吧。”许久才传来他有些疲惫的声音。   系统空间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或许很久,或许又只是瞬息。   秦择缓缓睁开眼,“开始吧。”   系统:“上个小世界情感抽离1%…15%…36%…42%…51%…”   或许是重来了一次,情感抽离费的时间更久。   “…95%…100%。”   秦择整个人都空了,犹如大梦一场,缓缓醒来。很多东西远去了。   系统:“宿主?”   秦择轻声道:“嗯。”   系统听出秦择声音里的轻松,松了口气,“宿主是否前往下个小世界。”   秦择:“是。”   ……   秦择睁开眼。   他待在一间宽敞豪华的房车内,身上盖着毯子。   秦择打开车门,往四周看了看,不远处有许多人,还有拍摄器材。   秦择对现在的情况,大概有了数。   他轻轻关上房门。   随后剧情传来。   主要讲的是女主自立自强,永不服输的故事。   女主是小地方出来的,从开始斗极品家人,然后入社会斗混混,斗奸商,苦难只是她的磨刀石,永远挡不住她,   这样一个励志向上的灵魂,注定会吸引人。男主在其中,男配反派也不例外。   而原主的儿子秦中就是男配兼反派。   秦中被女主吸引,他在保护帮助女主的时候,自然会针对男主。所以秦中是女主生命里的男配,又是男主生命里的反派。   最后女主被绑架,秦中为了救女主身亡。   女主最后跟男主he,但女主心里始终觉得愧对秦中。   除了最开始秦中跟她作对,后面秦中都是掏心掏肺对她好,那个时候秦中为了求得女主怜惜,甚至主动展露童年伤疤。   女主不爱秦中,但她到死的那刻都对秦中充满了愧疚,形成了执念。   她是大女主,她的执念足够影响小世界。所以秦择就来了。   原主出身书香世家,20岁那年被人找去拍电影,一战成名,拿下了金x奖影帝。   原主不是漫画脸,他眉毛修长,凤眼,鼻梁高挺,唇形饱满而色润,是典型的传统俊美长相。   加上原主从小浸染在书香中,有种别人比不了的文士气质,如琼枝玉树,似月下清流。   粉丝们代餐都找不了,只能守着原主,等原主这边透露最近的消息。只待原主作品出来,粉丝们就大力支持。   秦择回忆着原主的过往,良好的家世,独具一格的风流貌,顺遂的事业,粉丝的吹捧,让原主飘飘然。   此后原主打压后辈,抢戏,争夺资源,给不顺眼的人泼污水,原主端的是翩翩公子之态,行的是不入流之事。   原主骨子里就不本分,他在得金x奖影帝那年,就跟人□□好。   男女双方都是冲着皮囊去的,没想到女方怀孕了,还把孩子生了下来。   女方抱着儿子来找秦择,要了笔钱爽快走了。   秦择瞒着家里人,随口给孩子取名秦中,然后把孩子交给保姆照顾。   原主在外面拍戏,玩乐,能记得有个儿子都不错了,主家不上心,保姆有样学样。   直到秦中四岁那年,从二楼坠落,闹进了医院,原主发现儿子过分瘦小,身上还有伤。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原主对秦中没什么感情,但是爱面子,保姆虐待秦中,就是没把他放眼里。   所以原主以伤害幼儿的名义把几个佣人都告了。之后原主重新换了一批人,他还在家里装了监控。   原主开的价高,活又轻松,新佣人很珍惜这份工作。为了保住工作,她们对秦中百依百顺。   因为原主说了,秦中不喜欢谁,就赶走谁。   不仅如此,原主还给了四岁的秦中大钱,原主自认为当父亲当的极好,颇为自得。却不知道过度的权力放任,让秦中有了错误的认知,唯金钱至上。   后来秦中遇到独立强大,连灵魂都在发光的女主时,秦中只是抗拒了一会儿,就不可救药的沦陷了。   秦择揉揉眉心,现在原主堪堪30岁,事业如日中天,正尝试多样发展,所以原主才接了一部文艺片。   原主扮演的小人物阿根跨越二十年,最后死在寒夜里,是一个悲情人物,影片通过阿根短暂的一生,来揭露过去的残酷。   而原主就是这部戏拍完后没的,当时原主演完戏,就有些不舒服,回了房车假寐,谁知道原主眼睛闭上就再没睁开过。   原主死后,不论外界如何,秦家老两口把秦中带走保护,这时秦家人才发现,原主居然早立了遗嘱,父母三成,秦中七成。   然而亲子病逝,给了老两口巨大打击,五年后,秦中的爷爷去世,随后又过三年,秦中的奶奶也病逝。他们的财产连同原主的份儿,都一并给了秦中。   刚成年的秦中,孤家寡人,抱着巨额的财产。别人冲着秦中的钱而来,朋友不是朋友,恋人不是恋人。秦家老两口费尽八年时间,好不容易教导好的秦中悲愤堕落。   最后他爱上女主不得,为了救女主死去时,不知是害怕多,还是释然和轻松多。   ………   秦择在原主身亡后穿过来,如今秦中10岁。   秦择看着面前的水杯,既然影片拍完了,以后就不拍了。   不过……   秦择参加了杀青宴,就飞回了家,他和秦中的家。   S市的独栋别墅区,其他人都休息了,只有三楼的游戏室还十分热闹。   “杀,杀!打死他!”   一个男孩握着游戏柄,飞快操纵着,然而画面里的小人还是倒下了。   “可恶啊啊啊啊”   男孩恶龙咆哮,忽然房门从外面打开了,一道清冷声音传来:“秦中?”   男孩身形一顿,缓缓的,缓缓的回头,秦择一身风霜站在门处。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你还在打游戏。”   秦中茫然的眨了眨眼,脱口而出:“晚上还有飞机呢?”   秦择蹙眉:“飞机晚点了。”从飞机场坐车回到家,路上又耽误了大半个小时。   话落,秦择眯了眯眼,“秦中,你不想我回来?”   他身材修长高大,足有187,板着脸时,气势迫人。   秦中吓的手里的游戏柄都掉了:“没,没有。”   “爸,爸你…吃饭了吗?”慌乱中,秦中想到一个话题。   他为自己的急智点赞。   秦择“嗯”了一声。   秦中:嗯?   秦中试探道:“爸,都这么晚了,你快去洗漱睡觉吧。”   秦择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秦中立刻跑到后面的大沙发上,拉上毯子:“我…我也睡了。”   秦择:“有床不睡,睡沙发?”   秦中:……   秦中默默起来,朝秦择走去,准确的说,是朝门处走去。   秦中和秦择的房间都在二楼,秦择看着秦中进屋,随后他回房间,快速冲洗后倒床睡下了。 第90章 大女主文里炮灰富二代02 ……   次日天明, 秦择适时醒来,阳光将天蓝色的窗帘装点的梦幻。   他躺在床上,想着原主的事。   原主是大明星, 身上代言少不了, 不过也不知是巧了还是原主有意为之。那些代言, 以及原主与其他人的合作基本都已经到期了, 原主还没续。   秦择略做思索,猜测原主应该是想等刚拍的文艺片上映, 到时候根据反响,再往上走走。   不过电影拍好到上映,中间还要等几个月时间。   所以果然还是有些凑巧的原因吧。   秦择心里有了计划。   天光大亮,秦中还在悠哉梦周公, 房门就敲响了。   他不耐烦嘟囔:“别吵我。”   敲门声不绝,甚至愈来愈响。   秦中不高兴:“别敲了。”   “叩叩叩——”   秦中在被窝里蠕动的动作一顿,随后一把掀了被子, 光脚用力踩在木地板上:“敲敲敲, 我今天就开了”   房门用力打开,露出外面的人。秦中的声音跟着戛然而止。   秦择换了一身休闲装, 那张脸不加粉饰, 立在那里清隽如竹,叫人挪不开眼。   他上下打量秦中,看到秦中蜷缩的脚趾,秦择明知故问:“怎么不穿鞋。”   秦中吭哧:“爸, 怎么是你?”   秦择神色不动:“十点半了。”   秦择站在门口,吩咐:“穿好衣服下来吃饭。”   秦中:“噢。”   最近放暑假,秦中的生物钟全乱了,阿姨们也不敢管他。   早餐很丰盛, 一碟虾饺,一碟灌汤包,一碟烧麦,还有一碟肠粉,两碗红枣粥。   秦择在主位落座,手边翻看杂志,待秦中走近了,秦择才把杂志合上。   他看着秦中,小孩儿有147cm,头发半长不短,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上半身穿了一件墨绿色短袖,下半身穿着黑色紧身裤,脚上趿拉着一双凉拖。   说实话,怪土的。   秦择:……   原主爱护形象,对外温文尔雅,对秦中严厉又放纵。   如此矛盾,是因为秦中觉得他爸虽然不苟言笑,但是他爸对他很大方,要啥给啥。   如果他爸不那么忙就好了。秦中偷看了秦择一眼,心里有点小失落。   秦择:“吃饭吧。”   秦中应了一声,然后捧着碗喝了一口粥,就用小叉子叉了一个虾饺。   他的吃相有点糟糕。   吃完早饭,秦择带秦中出门,秦中又惊又喜,他爸是大明星,为了怕被人偷拍,以前他爸几乎不带他一起出门。   秦中坐在车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口罩带上了。那双灵动的眼睛更明显了。   隔着口罩,秦中瓮声瓮气道:“爸你放心,在外面我管你叫哥。”   秦择有点想笑,但嘴角刚翘起又抿了下来。秦中是个熊孩子,但根本原因是因为原主。   秦择抬手揉了揉秦中的鸡窝头:“头发长了。”   秦中也摸了摸:“还好吧。”   “我其实想留个狼尾。”秦中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爸,屏幕里他爸又酷又帅。他们班还有女生是他爸的粉丝。   可惜他不能说,不然他爸会揍他,真揍。   “剪短吧。”秦择声音温和,有商量的口吻在里面。   不过秦中没听出来,他摸着头发有点舍不得,最后还是咕哝道:“喔。”   司机开车很稳,秦中就在后座和秦择聊天。其实也不过是有一搭没一搭罢了。   过了一会儿,秦中小心问:“爸你这次在家里待多久?”   秦中有点纠结,他想看他爸两眼,但是他爸在家的话,他肯定不能打游戏到半夜,想吃什么吃什么,不自由。   秦择含糊应了两句。   秦中玩着手指,不多时车子停了。   秦择戴上口罩下车,头也不回的叫他:“跟上。”   “知道了。”秦中小跑着跟他后面。   他们进了一家造型室,造型师熟稔道:“哥,你今天弄个什么发型啊。”   秦择把身后的秦中拉出来,“给他剪头发。”   出门时,秦中换了一双运动鞋,然而颜色大绿,显的更土了。   造型师看着秦中的打扮,嘴角抽了抽。   秦择在沙发上坐下,轻声道:“弄的清爽些。”   造型师点头:“哥放心,肯定给”   他在秦中的称呼上卡住了。但造型师机灵的避开:“保管你们二位满意。”   随着剪刀在头上剪过,黑色的头发掉了一地,秦中有些心疼。大半个小时后,终于弄好了。   秦中的发质硬,剪成碎发后,那张有些圆润的脸,都看出了两分帅气。   秦中凑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美的不行。   10岁的孩子懂审美了。   秦择刷卡,带着秦中离开。   秦择不经意问:“衣服是哪个阿姨帮你选的。”   原主只负责给钱,偶尔关心秦中两句就不错了,至于注意秦中的衣食学习,原主还没那么上心。   秦中闻言,扒拉了两下身上的衣服:“我自己在网上买的,花了一千八。”   秦择挑眉:“网上?”   秦中应道:“对啊,小韩姐姐帮的忙。我用她手机,等衣服到了,我再把钱给她。”   秦择沉默了。   秦中疑惑:“爸…哥?”   秦择:……   秦择叹气:“为什么不去商场买?”   秦中眼神飘忽,去商场买要花时间的,他想多打会儿游戏。   说完,秦中就发现他跟他爸居然进了商场。   秦择直奔三楼,那里都是卖小孩子衣服的。   秦中比同龄孩子胖些,秦择选的浅色系,简单没图案的衣服,但是秦中嘴巴撅的老高。   他觉得那些衣服太素了。   秦择想了想:“我选五套,你自己选五套。”   秦中眼睛亮起来。他偏爱颜色浓烈的衣服。   秦择后面挑了三套套装,秦中最喜欢那套军绿色的。当场换上。   商场里冷气足,秦中一身套装也不热,脚上换了一双同色系鞋子,他站在镜子前臭美,比着手木仓的姿势,嘴里自动配音。   “砰砰砰——”   末了,秦中把手收回来,还吹了下食指尖尖。   秦择站在他身后,口罩挡住了半张脸,可那出色的眉眼也能瞧出主人的俊美。   秦中看着镜子里的修长身影,稍微动了动,然后装作继续玩的样子,秦中伸出的手指悄悄对准了镜子里的秦择。   “砰——”他小声道。   然后秦中做贼心虚的收回手,止不住偷笑。   笑着笑着,肚子里传来咕噜声,秦中笑不出来了,哒哒哒跑到秦择身边,仰着小脸:“哥,我饿了。”   秦择听着这声“哥”,眉心都跟着一跳。   秦择:“要吃什么?”   秦中笑嘻嘻道:“我想吃炸鸡,想喝汽水。”   秦择眉头微蹙,但还是没拒绝他,带着秦中去了快餐店。中途秦择买了一顶鸭舌帽。   下午时候,秦择又带着秦中去了游乐园,小少年高兴坏了。   然而晚上,直接爆了热搜。   #秦择儿子#   秦择的手机断断续续响起,别墅里的其他人大气不敢出。秦中也觉出气氛不对,小心看他爸脸色。   “爸,怎么了?”   秦择:“没事。”   打脸来的那么快,秦择手机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秦择看了一眼来电人,又看了秦中一眼,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阿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等秦择回答,经纪人先道:“是不是有人中伤你,你别急,公司会处理。”   秦择垂眸:“不是,那孩子是我儿子”   电话那头传来爆喝:“你说什么?!!”   “这不可能!!”   秦择才30岁,视频里那小孩儿看着都有九、十岁了。   一般人不会联想到这是父子,顶多以为是兄弟,或者侄子之类的亲属。   就连爆料的记者都以为这是秦择哪个亲戚,压根没往人儿子身上想。   但是要热度嘛,可不得怎么夸张怎么来。结果,歪打正着?!   经纪人快疯了:“秦择,这是很严重的事,你不要开玩笑。”   秦择不说话了。   经纪人的心也跟着沉了。   那边挂了电话,秦择心想,经纪人估计快气死了。   然而实情是,经纪人慌乱中不小心挂断的,他再打过去,却提示占线。   秦奶奶的电话到了。对方试探又带着期盼道:“阿择。既然事情爆出来了,就认了吧。”   要不是中中四岁那年进了医院,老两口都不知道秦中的存在。   秦择说当初是一时错误,他正在上升期,秦中的事爆出来,他就毁了。   面对儿子的恳求,秦家老两口最后依了他,平时也格外注意,免得记者拍了秦择和秦中。   谁知道现在是秦择那边出了纰漏。   秦择不言语。   秦奶奶咬咬牙,继续劝:“阿择,你这些年该拿的奖都拿了,钱也赚够了,你该考虑一下中中啊,他都10岁了。上次中中班里有人欺负他,说他没爸没妈。你不知道我当时听到都心疼死了。”   秦爷爷拿过电话跟着劝:“阿择,钱是赚不完的。你错过了中中的童年,还想错过中中的少年吗?”   “你们是父子,中中是你亲儿子。”   秦奶奶也道:“阿择,听妈一句劝,现在事情爆出来是天意,你…”   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希望能说服儿子。   他们不懂娱乐圈,不懂其中的利害,比起外人,他们自然更关心亲孙子。   秦爷爷身体不好,秦奶奶要照顾他,所以秦中只能偶尔去老两口那里小住,秦中大部分时候还是住在别墅里。   秦择已经30了,秦家老两口希望秦择能收心,找个可心人过日子,好好教导秦中。   老两口足足劝了一个多小时,秦中就缩在沙发上,看他爸在外面接了一个多小时电话。   他刚才打开ipad,娱乐新闻直接跳出来的就是#秦择儿子#。   小少年这会儿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他爸不会迁怒他吧。   秦中整个人都惊恐起来。   恰好这个时候,秦择从外面进来,秦中一下子蹦起来,结果沙发上没踩稳,眼看着要摔下去,   秦中吓的闭上眼,随后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秦中愣愣睁开眼,直面他爸阴郁的脸色。   秦择把他扶回沙发上,秦中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   “秦中,我”秦择刚要说什么,又一个电话过来,然而响了两声,屏幕就黑了。   没电了。   秦择起身去充电,秦中亦步亦趋跟着他,小声道:“爸,你是不是要开澄清会。”   秦择微微侧首,斜了他一眼:“澄清什么,你不是我儿子?”   秦中一噎,赌气道:“你要事业,肯定不能爆出儿子啊。”   “不然你事业就毁了。”   这是秦中听过最多的说辞,他都腻了。   秦中撇了撇嘴:“就说我是你弟呗,到时候我肯定配合你。”   反正他爸拿钱给他,他不亏。   秦择眸光明灭,手机充了电,秦择开机。他一边弄着手机,一边道:“儿子是儿子,弟弟是弟弟,我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 第91章 大女主文里炮灰富二代03 ……   秦择跟公司那边商讨, 大晚上的一波又一波人来到秦家。   秦中早被秦择撵去睡觉,秦中面上听话,等了一会儿就偷偷出来, 摸到书房外面。   经纪人苦口婆心的劝:“阿择, 你不要冲动。现在不是好时候。”   公司高管也劝:“阿择, 你想想你的前途。”   “儿子的事一旦爆出, 你就毁了。”   但凡秦中年龄小一点都还好,可是秦中十岁了。   另一个层面来说, 秦择欺骗了外界十年。秦择还立单身人设,支持秦择的粉丝,九成以上是女友粉。   这简直是双重暴击。   经纪人安抚道:“阿择,你不要慌, 根据我的经验,那个爆料的人也只是夸张化而已。你在圈子里这么久,你该懂的。”   若不是秦择话里话外想公开儿子之事, 这种问题经纪人早就处理了, 还用得着大半夜跑秦家。   外界都是次要的,他们必须稳住秦择。这可是摇钱树, 不能断了。   经纪人和高管轮番劝说, 秦择的手机响个不停,秦择扫了一眼,是公司董事长。   他不得不接,秦择还未开口, 那边就先道:“阿择啊,你做事前,想想这些年的苦。”   对方一来就打感情牌。   可是他们不知道,原主已亡, 秦择拍不了也不想拍戏。   至于原主受的苦……   原主是天赋型,起点高,后来入大公司,一路走来还真没吃什么苦。反倒是给别人吃了不少苦。   现在应该有不少原主的黑料出现,公司里的人都以为三分真七分假,秦择估摸着至少八成都是真的。   当然,最大的黑点,还是秦择爆儿子。   只要这事过去,其他的黑料都会变成“污蔑”,还能帮秦择虐粉。   问题是,现在这事过不去。   秦择耐心听着董事长说完,末了,秦择道:“感谢您的看重和栽培,但我不想我儿子再偷偷摸摸了。”   对方气的直接挂了电话。   经纪人就不明白了:“阿择,你为什么非要自找死路。”   “你难道忘了,你刚拍完了一部电影吗?”   秦择眉头紧蹙,认真的看着经纪人。   经纪人心里发怵:“怎怎么了?”   秦择:“我说我之前快死了,你信吗?”   经纪人/公司高管:……   秦择:“当时拍完那部电影,我突然心紧的厉害,喘不上气。”   经纪人干笑道:“阿择,你可能是太累了。”   “所以我回家休息了。”秦择道:“我带着中中出门,以前那么多年都没被拍到,但今天就被拍到了。”   “我觉得我爸妈说的对,或许这是天意。”   屁的天意!经纪人心里大骂。   他胸口剧烈起伏,冷声道:“阿择,我再问最后一次。”   经纪人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说出来:“你、想、好、了?”   秦择沉默。   经纪人深深吸了口气,“我明白了。”   凌晨一点,经纪人和高管离开了秦家。   公司连夜发声明,肯定了秦择有子之事。非常的简洁明了。   公司现在分成了两拨,一方是觉得秦择废了,打算废物利用,让新人踩着秦择往上爬。   很简单,爆一些秦择过去“欺负”新人的事就行。从而让新人出现在大众面前。然后公司再告秦择违约,搜刮最后一笔钱。   另一方则还想再观望,只要此次秦择不倒,这辈子秦择都倒不了。没必要毁了摇钱树。   两方对峙后,就有了那份简洁的声明。   随后,秦择也在社交软件承认了此事,下面附了一张小男孩儿背影图片。并且就此事秦择道歉。   粉丝们都崩溃了,路人看热闹。   秦择的社交软件下,顿时涌来无数留言,不相信的,伤心的,谩骂的,幸灾乐祸的应有尽有。   许多人一夜未眠。   秦中亦然。他抱着平板不停刷新娱乐新闻,后半夜才睡着,嘴角翘的老高。   同一时间,x家医院,一名白领劝着病床上的人:“池总监,你歇一下吧。身体为重。”   白领心想什么叫拼命,她们池总监就是。   病床上的女子没说话,病房内安静极了。女白领不自在,于是哄道:“总监,你若是无聊,玩玩手机吧。最近有部新剧很好看的,叫”   女白领卡住了,她拿出手机想看一眼要安利的新剧名字,结果先看到了秦择爆出儿子之事。   她是秦择的粉丝,冷不丁看到消息,都忘了此刻是在上司面前,失态吼道:“不可能!”   “秦择才30,怎么会有个10岁的儿子。”   “污蔑,一定是污蔑。”   女白领立刻跑到秦择的社交软件下,看到秦择发的声明和道歉…   铁板钉钉了。   女白领一个踉跄,眼泪就掉了下来,池素试探问:“你还好吗?”   女白领敷衍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病房。   池素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拿出手机,搜索女白领口中的“秦择”。   首先跳出来的就是#秦择儿子#   池素:……   池素想着刚才下属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同情。   别的男明星闹绯闻,爆女友,甚至更猛烈的爆妻子。秦择倒好,直接把大招拉到最满,爆出一个十岁的儿子。   秦择的粉丝怕不是个个都是铁心脏。   池素想要退出来,但眼睛盯着秦择那张脸就挪不开。总觉得很熟悉。   她前两天应酬,喝了太多酒晕倒了,听说当时她差点就死了。   池素总有种不真实感,好像那是别人的事,她只是个旁观者。她醒来后,过往断断续续的记忆涌来,池素也没有什么波动。   “嘶——”   头又开始疼了。   池素躺下,偏头时又看到手机里的图片。池素瞳孔一缩,掩藏的记忆瞬间冲出尘封的心底。   【可以认识一下吗?】   【当然。】   ……   【孩子是你的,你不信就去验DNA】   【你要什么,我不会跟你结婚】   【给我钱,这事就没发生过】   潇洒走人的女子,红唇如火,明艳极了。如果那个女子不是“她”就更好了。   池素:……   池素被子一拉,装死了。   秦择的事愈演愈烈,强势占据了几家知名娱乐媒体的头版。各种论坛,小组都在讨论此事。   九成以上都是骂的,但大多数是粉丝回踩和对家,水军。路人一般看热闹。   某论坛盖了高楼,里面有人在哀嚎,有人在谩骂,还有人在诅咒,不过楼主把诅咒的删除了。   眼看到18963楼时,楼主忽然道:快去看,秦择退圈了。   18964L:卧槽!!!   18965L:!!!我不准!   18966L:哥哥!   后面都是一圈啊啊啊啊啊的哀嚎崩溃。   她们就是气,没想要秦择退圈。   秦择的对家也懵了,他们落井下石就是想把秦择压下去,还没想到能把秦择弄退圈。   秦择这事说白了,在娱乐圈是大事,但搁娱乐圈外面真不算什么。秦择又不是法制.咖。   秦择的对家也只是想压秦择几年,分了这几年的资源。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几年后,人们再提起秦择和他儿子,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下午三点整,秦择在社交软件上发布了退圈和致歉书。   下面有人质疑:真退圈吗?   顿时就被秦择的粉丝给骂了,然而没多久,秦择在那条评论下面回复了。   退,人要为自己的错事付出代价。   紧跟着秦择的回复下又是哀嚎,让秦择不要退。   公司那边也傻眼了。这声明一出,秦择就彻底断后路了。   经纪人的电话打来,冷冷道:“阿择,你真的是疯了。”   随后对方愤怒的挂了电话。   秦择能理解经纪人的心情,但是这是最好的法子。   虽然原主的代言都到期了,也没续。但是原主才拍了一部文艺片,而且这部文艺片就是冲着拿奖去的。   秦择如果不退圈,爆儿子这事会影响他好几年,连带影响那部电影。   那么多人的心血和努力。   秦择不忍心毁了。   但是他退圈,性质就变了,外界会觉得秦择敢作敢当。   大多数人才会以平和的心态去看,至于结果如何,就看影片本身了。   然后是原主跟公司的合约。公司对原主不错,原主这些年也帮公司挣了不少钱。原主和公司属于互惠互利。   如果公司愿意,他们会好聚好散。   如果公司不愿意,秦择也会找律师打官司。十年时间,原主身家颇丰,赔得起。   秦择明确自己的目标,他来这里是为了秦中,不是旁的。   唯一对不住的大概就是原主的粉丝了,但是原主的“大雷小雷”一直都在,爆出来不过是早晚。   现在还能留份体面。   再说秦择退圈,又不是原地消失,慢慢安抚罢。   好在公司那边还讲了两分情,跟秦择私下协商解决了。   秦择拍的那部文艺片导演还给秦择打了电话,对方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快结束时,对方沉默片刻后,对秦择轻声道谢。   秦择温声道:“这是我该做的。”   电话挂断,秦择松了口气。   昨日他带秦中进商场,秦择就察觉到有记者了。后来秦择带秦中去游乐园,故意让人拍。   以原主的人设,让他忽然退圈肯定不可能。只能从外界入手。   秦家爷奶会来劝原主,也是情理中。秦择顺水推舟应下。   短短数日,秦家就发生了如此多的事。秦家老两口甚至大老远跑来。   他们怕儿子临时反悔,想亲自看着。如今秦择退圈声明一出,还跟公司协商解了约,秦家老两口才真的松了口气。   只是秦中和秦家爷奶高兴过后,又后知后觉生出愧疚。   虽然不是他们主动的。但的确因为秦中,把秦择的事业“毁了”。   小少年这两天十分老实,不玩游戏了,也不闹腾,偶尔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爸。   秦择在别墅里走动,那道弱弱的视线就跟着到哪儿。   秦择去喝杯水,秦中缩在沙发上,也偷摸看他。   秦择:……   秦择转身,朝秦中走来。   “爸…爸。”秦中一下子坐好。   秦择在他身边坐下,“中中…”   这称呼一出,两个人都有点儿别扭。   中中是秦中的小名,一般秦家爷奶这么唤秦中,原主直接叫秦中的名字。   秦择摩挲着水杯,看着水面轻晃:“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没有。”秦中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我肚子饿了,我去吃东西。”秦中飞快跑开。   然而晚饭时候,秦父道:“阿择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秦中放轻了叉子,竖起耳朵。   秦择扯了纸巾擦嘴,慢条斯理道:“休息,以后心思会放在公司上。”   原主名下有好几家公司,不过都不景气,有两家甚至还亏钱。秦择大致了解过,没猫腻才怪。   既然是“腐肉”,就切了。 第92章 大女主文里炮灰富二代04 ……   外界纷扰扰不到秦家。   早上7:10, 秦择敲响了秦中的房门。等了一会儿,屋里才传来少年的含糊声。   “别吵。”   秦择: “秦中。”   声音如冷玉轻碰,大夏天的早上, 秦中生生打了个激灵。   他挣扎着爬起来, 打开了门:“爸。”   秦择一身灰色运动装, 显的身高腿长, “中中,起床跑步。”   秦中有些小聪明, 察觉到他爸不高兴了就喊他【秦中】,他爸心情不错,就叫他中中。   秦中整个人靠在门框上:“爸爸,孩子需要充足的睡眠。”   他扒拉自己眼下:“爸你看到我黑眼圈了吗?”   秦择敛目:“你昨晚九点就回屋了。”   秦中:哦豁…   秦择逼视他:“你是不是在屋里玩游戏了。”   “没有没有。”秦中矢口否认:“我就是晚上睡不着。”   秦中偷偷瞄他爸一眼, 叹气:“我在想事情,思考学习。”   秦择沉默。   秦择眼神示意:“去换衣服。”   “噢。”秦中蔫蔫回屋。   十分钟后,秦中一身红色运动服跟着秦择跑出了家。   他们在小区里跑动, 夏日的清晨水润润的, 秦中本来有些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 他脑子就慢慢清醒了。   只是秦中平常不爱锻炼, 跑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秦中看着前面高大修长的身影,撇了撇嘴。   “爸,我想歇会儿。”   秦择凉凉提醒:“秦中,你才跑两百米。”   “我居然跑了两百米!”秦中有些惊喜。   秦择嘴角抽抽。   秦择叫上秦中继续跑, 到后面是几乎是秦择拖着他。   秦中大口大口喘气,小脸红通通的,“不…不行了爸。”   他真的要累死了。秦中感觉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看到前面的椅子:“我要歇会儿。”   然而秦中被他爸牢牢拽着,“你才跑完步, 这会儿不能坐,慢慢走。”   秦中欲哭无泪,他真走不动了。   他干脆耍赖,全身都靠着他爸,秦择也不恼,放慢了速度走动。   忽然,秦中听到狗叫。他缓了一会儿才看去,七八步外有一只小泰迪。   遛狗的是一位老大爷,秦中很快收回目光,他又不认识。   秦择朝对方点点头,带着秦中走过,忽然那只小泰迪朝秦中扑来……   一顿蹭。   秦择眼皮子跳了一下,想带秦中离开,但秦中却对蹭他的狗狗很感兴趣。   秦中原本想蹲下来的,可腿软的不行,他干脆一屁股坐下。   小泰迪更兴奋了,蹿到秦中怀里,不停舔他下巴。   “哈哈别舔,好痒哈哈哈”   秦择看向泰迪主人,对方先开口:“包子很喜欢你儿子啊。”   秦择迟疑:“包子?”   老大爷笑呵呵:“对啊,我家泰迪喜欢吃包子,后来就取名叫了包子。”   老大爷上下打量秦择:“你比电视上看着更俊。不愧是靠脸吃饭的。”   秦择笑笑。   老大爷又问:“你以后真不演戏了?”   秦择:“…嗯。”   老大爷有些可惜,随后又看向秦中:“你也算有担当了。”   “早知道会遇到你,我该带只笔的,我孙女可喜欢你了。”老大爷原本对明星有些排斥。   但是自家孙女喜欢,老大爷被迫知道了一些关于秦择的事,后来秦择爆出儿子,老大爷对秦择很看不上。谁知道秦择利落退圈了,反而让他高看两眼。   秦择温声道:“下次吧,都住在这个小区,总能再遇见的。”   老大爷想想也是。   两人聊些有的没的,老大爷道:“说起来我孙女跟你儿子一样大。不过她天天管你叫哥哥。”   老大爷明显很疼孙女,聊起来就没完,秦择安静听着,并不打断,不时附和两声。   而秦中跟包子玩的不亦乐乎,最后还是秦中肚子咕咕叫,秦择才提出告辞。   老大爷意犹未尽:“中中,明天裴爷爷还出来遛狗。你也要早起喔。”   秦中看着可爱的包子,最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秦择朝裴爷爷颔首,然后带着秦中回家。   “你喜欢狗?”秦择问。   秦中挠了挠脸:“我也不知道,但我喜欢包子。”   小泰迪太乖了,又亲人。   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8:50了,秦父秦母在等他们。   秦中累了一早上,他洗了手就奔向桌子。   秦择不紧不慢过来,在秦中身边落座。   秦中喝了一口粥,就用叉子叉虾饺。   秦择不经意道:“怎么不用筷子?”   秦中吃着饺子含混:“叉子方便。”   秦择:“你不擅长用筷子?”   “咳…咳咳…”秦中猝不及防被饺子呛到,秦择给他拍背顺气。   秦母起身过来,“中中,还好吗?”   秦中缓过来了,秦母不赞同地对儿子道:“你下次不要在中中吃东西的时候说话。”   秦择:“嗯。”   后面吃饭时,秦中都莫名心虚。   秦父秦母陪了孙子数日,确定儿子有好好对孙子,他们就准备回去了。秦父身体不好,S市的环境不利于秦父休养。   临走前,秦奶奶把大孙子偷偷叫到一边:“有什么事就给奶奶打电话,知道吗?”   秦择退圈后,表现的太平静了。秦奶奶一直担心儿子憋着,如果哪天秦择爆发了,肯定是冲着秦中去。   要不是秦中不愿意,秦奶奶都想把大孙子一并带走。   而秦择的公司在这边,更不会离开S市了。   面对秦母的关心,秦中认真道:“奶奶你放心吧,我很聪明的。”   秦奶奶稀罕孙子的骄傲样,吧唧一口亲大孙子脑门,又揉揉他的脑袋:“乖宝。”   秦择和秦中亲自把人送到机场。秦奶奶不停回头:“快回去了,回去啊。”   机场人太多,她怕秦择被人认出来。   秦择对母亲挥挥手,直到父母的身影远去,秦择才带着失落的秦中回去。   然而刚走出没几步,有人喊:“秦择?”   秦择恍若未觉,脚步不停。秦中下意识跟着声音望过去。顿时就暴露了。   那人兴奋道:“你是秦择的儿子对不对?”   周边的人慢慢围了过来,秦中心慌意乱。   忽然,秦中身体腾空,被秦择单手扛肩头一溜跑远了。   其他人凑热闹跟了过去,还有人举着手机拍。   秦中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的胃,他的肚子被他爸的肩膀咯的好痛。   偏偏身后还有一群人追,救命…   “怎么回事?”   “前面好像是秦择和他儿子。”   “卧槽,真的假的?”   更多路人涌来,秦择扛着秦中左拐右拐,忽然一只手拉着他们躲进了视线盲区。   秦择本来想避开那只手,但是看清对方面容时,秦择就放弃了抵抗。   外面呜啦啦一大群人跑过。   秦择把秦中放下,示意他噤声,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外面没动静了,秦择才放松。   “谢谢。”他温声道。   然而对方的目光一直落在秦中身上,秦中本能往他爸身后躲。   池素捋了捋头发,“我只是帮我儿子。”   秦择瞳孔一颤。   秦中惊的差点叫出声,好悬忍住。   原主跟秦中生母的那一晚,秦择接受的记忆是模糊的,然而随着池素的话落,秦中生母的模样慢慢清晰。   那张脸跟池素很像,但秦择确定对方不是池素。   现在,秦择看着池素,心里确定了。   “素素。”   池素笑着点点头。   他们这样的身份,按理说见面该是尴尬的,生分的。但池素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的想亲近秦择。   所以她把工作调到了S市,飞了过来。   机场遇到秦择和秦中是意外,甚至刚才她点出自己是秦中的母亲,也是嘴巴快于脑子。   话落后,池素甚至想,秦择或许会讥讽她,排斥她。没想到秦择反而是用熟稔的口吻唤她“素素”。   秦中藏在口罩下的小嘴巴惊恐的张成了o字形。   消失十年的亲妈忽然出现鸟。   接连受到惊吓的秦中,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秦择抱住他,对池素道:“你有住的地方吗?”   池素垂眸:“定了酒店。”   秦择:“我想中中需要一个解释。你能…”秦择顿了顿,还是大着胆子邀请:“家里房间多,你若是不介意,可以下榻。”   池素没说话。   但秦择抱着秦中往外走时,池素跟了上来。   秦择抿了抿唇,压住笑意。   半路上,秦中就悠悠醒了过来。他还有些迷瞪,直到旁边传来温柔的女声问他要不要喝水。   秦中浑身一激灵,猛的抬头,看到池素时,所有的记忆回笼,秦中一下子退到车门边:“你你你”   开车的秦择接茬:“她是你亲妈,池素。”   秦中一个深呼吸,结果口罩挡住了,他把口罩扒拉下来,一脸纠结:“真的吗?”   “爸,你以前都没提过。”   不怪秦中怀疑,过去十年,“秦择”没有提到过秦中的生母一次,每次秦中问,“秦择”都会生气。   后来秦中就不问了。   秦择握着方向盘,语气如常:“当年我跟你妈各有事业,谁也不让谁。她把你给了我后,就一心拼事业去了。后来你妈后悔了,想回来找你。”   “但是因为我职业的原因,最后你妈畏怯了。”   “这次她在网络上看到你出现在大众面前,我也退圈了,她就忍不住回来找我们了。”   好像很合情合理,但秦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过了一会儿,秦中反应过来,指着池素道:“这么多年,你就没看过我,你还说你想我。”   池素硬着头皮道:“看过,偷偷看的。”   秦中不好糊弄:“那我在哪所学校读书?”   池素:“xx小学。”   秦中:“我爱吃什么?”   池素:“快餐。”   “你出了校门,都会脱掉校服,展示你五颜六色的衣服。”   池素庆幸秦择的先见之明,刚才秦中昏睡时,秦择就给她说了秦中基本的事情。   池素知道个大概就可以了,太细致了会起反作用。   现在秦中听到池素回答愣住了,还真是。   秦中抬头紧紧盯着池素,慢慢的眼眶红了,“你这个无情的人。”   这么多年都不见他。   秦中以前被保姆欺负,他最希望他的爸爸妈妈能保护他,赶走坏保姆,可是都没有。   秦中看不见爸爸,也没有妈妈。   现在他长大了,这个时候才出现,晚了。   小少年坐在边边上,低着头,浑身都萦绕着怨念和悲伤。   池素试探着靠近一点儿,秦中浑身都绷紧了:“你不要过来!!”   池素又坐回去。   在这种僵持的气氛中,车子驶入了别墅区。   车子刚停好,秦中就气冲冲的打开车门,用力踩着地面回了屋。   打扫的阿姨面面相觑,谁又惹到小秦先生了。   她们犹自疑惑着,此时又看到秦择带着一个容貌明艳的女人走来。   秦择简单介绍:“她叫池素,是中中的亲妈。”   阿姨们:!!!   池素跟着秦择进屋,秦择道:“中中现在有些抵触你,你暂时住二楼西边的房间,可以吗。”   池素点头。   秦择:“你先歇会儿,我去看看他。”   秦中没有回屋,而是去了三楼游戏室。他把音效开到最大,秦择刚打开门,里面就传来砰——嗙——   秦择进屋后关上门。   秦中注意到了,装作没发现,继续打游戏。   “它死了。”秦择出声提醒。   秦中直接摔了游戏柄,抬脚就往外走,被秦择一把揽住。   秦中彻底爆发了:“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想起来就哄两下,不想要了就丢一边,我是玩具吗?!!”   秦中眼眶通红,咬着牙愣是没掉眼泪,恶狠狠道: “十年,整整十年了。”   “我被保姆饿肚子的时候,她在哪里?”   “我被保姆打的时候,她又在哪里?”   “我被保姆关屋子里的时候,你们都在哪里!!”   秦中的话虽然指着池素,但何尝不是质问秦择。   小孩子敏感,这么多年的冷漠,秦中怎么会没有感觉。不过是秦中自己骗自己。   他爸给他钱,肯定爱他。不然让秦中怎么撑下去。   他一脚踹飞旁边的变形金刚,砸了游戏机,“不让我玩,不让我玩——”   “我为什么晚上要打游戏,因为我睡不着,我害怕,你知不知道!”   秦中睫毛颤动,忍了半天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掉下来。他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我晚上害怕,我害怕…”   “…你们都不要我。”   秦择蹲下来,把他搂进怀里,“中中,爸爸妈妈没有不要你。”   “只是爸爸妈妈年轻时候太笨了,不知道怎么更好的做事。”   秦择爱怜的擦掉他的眼泪,“你以为爸爸为什么执意要承认有你这件事。”   秦中抽噎声一顿,又两颗大珠珠落下来。   秦择垂首,略略迟疑后,亲在了秦中的额头。   “我想,你应该很需要我。” 第93章 大女主文里炮灰富二代05   ……   秦中是真委屈了, 趴在他爸怀里痛快哭了一场,最后哭着哭着睡过去。   秦择低头给他擦眼泪,小家伙的睫毛都是湿湿的, 有些还被泪水粘在了一起, 看着就可怜。   秦中平时不显, 但是四年的虐待, 肯定会留下痕迹。秦择才知道原来秦中颠倒的作息,挥不去的黑眼圈是这般缘由。   秦择摸了摸他的脸, 把秦中抱起来,从电梯下二楼,一路把人抱回了秦择住的屋子。   既然害怕,晚上就跟他睡好了。   秦择脱去秦中的外衣和鞋袜, 给人盖上被子,他刚要离开,秦中就小声呜咽, 跟只小奶猫似的。   秦择只好坐回床边, 隔着被子轻轻拍着秦中,没一会儿, 秦中就松展了眉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 房门被轻轻敲响。   “是我,池素。”   秦择:“进来。”   池素用托盘端着两碗银耳汤,她看到了昏睡过去的秦中。   秦择拍了拍身旁:“他睡了,我们吃也是一样。”   池素:……   池素:“这不好吧。”   秦择勾了勾唇, 凤眼里染了明显的笑意,好似冬日晨间里的第一缕阳光,不够温暖却已然十分明亮了。   池素眨眨眼,挪开目光。   秦择拿过银耳汤, 用勺子舀了汤水喂到秦中嘴边。   银耳汤甜而不腻,小孩儿睡着了都还有感觉,顺从的张开嘴巴,秦择很轻易的给他喂进去了。末了,秦中还吧唧一下。   秦择忍俊不禁,继续给秦中喂。   最后两碗银耳汤的汤水都喂给了秦中,银耳秦择和池素吃了。   嗯,不要浪费食物。   晚上时候,秦中揉着眼睛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屋里开着一盏橙色的灯,柔柔的光,很温馨。   秦中微微偏头,就发现身旁的人。秦择靠着床头小憩,这会儿感觉到秦中的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眼神清明。   “爸?”   秦择:“嗯。”   父子俩对视,昏睡前的记忆涌来,秦中脸色变换,最后脸都红透了,他一把缩进被窝里。   随后秦中就感觉一股大力隔着被子圈住他。   “逮住只小老鼠。”   秦中下意识笑出个鼻涕泡,“我不是,我不是老鼠。”   清润的声音透过被子传进来: “那你是什么,小猪?”   秦中忍不住笑:“我也不是小猪,小猪太笨了,我很聪明。”   “那你是什么?”   “我是秦中,我是你儿子。”秦中在被子里喊的超大声。   下一秒被子掀开了,秦择笑盈盈的立在他面前,眉眼温柔:“我听到了,你是我儿子中中。”   秦中愣愣的,然后在秦择含笑的目光中,猛的跳到了秦择身上,死死抱住他,“爸——”   秦择回抱住他:“嗯。”   “爸爸。”   “嗯。”   “爸爸。”   “我在。”   “爸爸,爸爸,爸爸——”   秦择抱着他在屋里走动,哄婴儿似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秦中嘴角都快飞上天了,随后秦中想到什么,他小心翼翼问:“爸爸,你怪不怪我。”   秦择:“怪你什么?”   秦中声音弱了下去,敛目低垂:“怪我毁了你的事业。”   如果不是他,他爸现在还是风光的大明星,不管走到哪里,他爸都会被一堆人捧着。   秦择叹了口气:“中中,这事的根由在我,明白吗?”   “如果我不愿意,我大可以否认。”   秦中不自觉抓紧了秦择的衣服。   秦择装作不知,继续道:“中中,你十岁了,就像爷爷奶奶说的,我已经错过了你的童年。”   秦中抿着唇。   秦择声音里染了疲惫:“而我也入圈十年了,扮演别人很有趣,但频繁的喜怒哀乐,让我很累了。”   秦中听出点儿道道,他迟疑着直起身,抬眸看向他爸。   秦择温和的回望他,认真道:“比起演戏,我更想在现实生活中做一个父亲。”   秦中又呆住了。   秦择莞尔:“还要我说的再明白点吗,中中,现在在爸爸心中,你最重要。”   你最重要   最重要   重要…   秦中嘴巴一瘪,眼泪啪嗒掉,他又哭了。秦中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小眼泪,还带着哭腔:“爸,这可是你说的。”   “你亲口说的,你要是反悔,你就”   秦择接道:“我的鼻子就会很长很长。”   “走出去,别人看到我长长的鼻子,就知道我是说谎精。”   秦择反问:“中中,我是说谎精吗?”   秦中有点害羞的趴在他肩头:“你是我爸。”   秦择轻声笑:“饿吗?”   “嗯。”秦中愉悦的应着:“我想吃烤鸭,吃肉丸子。”   秦择不置可否,只问:“你自己走,还是我抱你下去。”   “自己走…”秦中有些留恋,但是他10岁了,如果让其他阿姨看到他被他爸抱下去,好丢脸的。   池素已经在楼下,秦中看到她,小嘴就撅了起来。   秦择揉揉他的脑袋,“不是饿了吗,吃饭。”   秦家的餐桌是长桌,秦择坐主位,池素和秦中分别在秦择左右,所以一大一小抬头,就能看到对方。   做饭的阿姨很了解秦中的喜好,除了烤鸭和肉丸子,还有炒大虾,葱爆牛柳,清蒸鲈鱼,捞汁鲍鱼,然后就是两盘时蔬和豆腐汤。   秦中拿起他心爱的小叉叉,就叉了一块鸭肉,嗷呜一口吃了。   好香,好吃。   秦择夹了两块鱼肉,发现没鱼刺,才放秦中碗里。   秦中眼睛都弯了:“谢谢爸。”   秦中胃口很好,拿着小叉叉,要去叉大虾。然而大虾没去壳,滑溜的很,秦中叉不稳,差点把大虾弄桌上。   然后两只虾先后夹到了他碗里,池素坐回去,秦择收筷。   秦中飞快看了池素一眼,鼓着小脸。   虾是基围虾,虾线和脏东西提前去了,所以用不着怎么理。阿姨炒虾的时候放了糖,虾壳又脆又甜,秦中特别喜欢,一口咬下去咔嚓咔嚓。   秦中两口一个,末了,把一部分虾壳吐出来。   秦择动手去虾壳,秦中小声道:“爸,味道都在虾壳,你不嗦一嗦好可惜的。”   秦择剥虾壳的手一顿,嗦一嗦?   他继续剥虾壳,然后把紧致Q弹的虾肉放秦中碗里。   秦中看着丢弃的完整虾壳,心疼坏了。   “爸,我自己来吧,不用你剥。”   虾肉是很好吃了,可是没有虾壳上的一层味道佐着,太淡了。   一顿饭下来,秦中吃的肚儿溜圆,他胃口比同龄人大多了。   秦择看着他圆润的身材,看来不仅是作息问题,还有进食。   秦中不时揉肚子,秦择带他起来:“是不是撑的难受。”   秦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秦择:“小韩,把消食片拿过来。”   外面黑透了,虽然有路灯,不过秦中害怕,秦择就带人去三楼的健身室。   秦择:“会玩乒乓吗?”   秦中支支吾吾。   池素适时道:“我不会,能不能教教我。”   秦择:“我也打的不太好。”   秦中心思活络起来,装作随口道:“你们都不会啊。”   秦择:“以前忙着拍戏去了。”   池素:“以前忙着工作去了。”   秦中干咳一声:“我以前忙着学习去了。”   秦择心道,你忙着学习,结果数学考了52分。   他没有戳穿,两个人拿了乒乓球拍,不管怎样,秦中的架势还挺足。   秦择试探着发球,力道很轻,就是完全不会乒乓的人都能接到。秦中自然也接到了,可惜力道太大,球打回来的时候,没有打到台子上。   秦择:……   秦择从旁边篮子里又拿了一颗球,同样是很轻的力道。秦中严阵以待,眼看球来了,他跟撞钟似的,用球拍挡回去。   那颗球好悬擦着台子。   “我赢了我赢了!!”秦中举着球拍兴奋极了。   秦择没有叫停,池素笑道:“中中是比我们打的好。”   这话可真违反事实。   秦中哼了一声:“我叫秦中。你不要乱叫。”   丢了他十年,一见面就想亲亲热热,想得美。   秦择温声道:“中中,继续。”   “哎。”   秦择第一次体会到,玩和陪孩子玩,差别有多大。   秦中玩的格外激动,就那么巴掌大地,秦中愣是搞出了足球场的阵仗,一会儿跑左边,一会儿跑右边。汗水滑着落。   他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眼睛比星星还亮。   秦择故意又接不到球后,叹道:“累了累了,歇会儿。”   秦中也放下球拍,两人在椅子上坐下,池素拿着毛巾给秦中擦汗,然后把温水递给他。   秦中喝了一口,不高兴:“我想喝汽水。白水没味道。”   秦择喝了一口:“不会啊,我觉得有淡淡的甜味儿,你是不是没认真尝。”   秦中狐疑,他又喝了一口:“真的是白水。”   秦择也喝:“我真的喝出了甜味,还有清香。你再尝尝,喝一大口,你尝一点点肯定尝不出来。”   秦中于是又喝了一大口白水,咂咂嘴:“没味儿。”   秦择把自己的水杯给他:“不然你喝我的试试。”   秦中就等他爸这话,立刻拿了过来,猛的喝一大口,咽下去。   还是没味儿啊。   秦中喝了秦中杯里的水,“都有甜味啊。”   秦中:……   秦中就不信了,他把一大杯水喝完了,肚子也撑了,哪里还能喝饮料。   池素深深看了秦择一眼,秦择笑盈盈回望。   休息了十分钟,池素陪着秦中打球,打法跟秦择差不多,十个球,秦中能赢七八个。   秦中:他超厉害的。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九点时候,秦择喊停。   “好了回去睡觉了。”   秦中本来兴奋的神情一下子滞住,好似宝珠蒙灰。   秦择揉着他的头:“你头发都汗湿了,粘腻腻。爸爸屋里只有一个淋浴间,让你先用。”   池素明知故问:“你跟中…秦中住一间屋。”   秦择:“嗯。”   秦中目瞪口呆:“我什么时候跟你一屋了。”   秦择反问:“你不想跟爸爸住一起?”   秦中心里窃喜,面上假假道:“你非要跟我住一起,我又能怎样呢,毕竟你是我爸。” 第94章 大女主文里炮灰富二代06 ……   玩了一晚上, 秦中本来很累了,可是洗澡后,他躺在他爸的床上, 兴奋的不行。   他要跟他爸一起睡。   秦择特意开的暖光, 屋里有宁神的熏香, 他穿着睡衣在床边坐下:“中中。”   秦中眼睛亮亮的望着他, “爸爸。”   他目光上移,看到秦择半湿着的头发, 主动道:“爸,我给你吹头发吧。”   秦择: “不用,一会儿就干了。”   秦择笑道:“要不要听故事?”   秦中哼哼:“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秦择遗憾道:“是吗,我以为你会想听侦探故事。我以前拍侦探戏时, 看过不少片子。”   秦中目光动了动,试探道:“恐怖吗?”   “不是很恐怖。”说到这儿,秦择叹气:“早知道你喜欢恐怖片, 我就”   “不用不用。”秦中忙道:“既然爸你想讲, 你就讲吧。”   秦择讲了一个密室杀人案,不过他略去了很多血腥场面, 秦择着重讲述手法。   秦中听的津津有味:“凶手还挺聪明的。”   “不过侦探更聪明。”秦中笑嘻嘻补充。   秦择附和, 一个故事讲完了,秦择又说起冒险故事,相比之前的杀人案,冒险故事就平淡些, 秦中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秦择把其他灯关了,靠秦中那边留了一盏柔和的床头灯,如果秦中半夜起来上厕所,没有亮的话, 这孩子又会怕了。   晚上睡眠有光,秦择有些不适应,许久未睡着。中途秦择感觉一个小身子靠过来,跟火炉似的。   秦择默默把身上被子掀开,念着心经终于睡下。   秦择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落入海中,被章鱼缠的死死的,那种窒息感太过真实,秦择猛的惊醒。   然后他发现身上沉重,秦中半个身子都搭他身上。   秦择:……   秦择抬起另一只还能自由活动的手抹了把脸。随后拿起手机看时间。   07:06   秦择轻轻推了推身上的小孩儿,“中中,中中。”   秦中昨晚一夜无梦,睡的好极了,这会儿感觉有人唤他,他哼唧了一声。   然而那道声音没有停止,像唐僧念经一样唤个不停。   “别吵了。”秦中委屈巴巴睁开眼,然后就看到身边一个高大人影。   秦中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他昨晚跟他爸一起睡的。   秦择拿出早准备好的运动服给他:“穿这个。”   颜色灰不溜秋的。   秦中撅起了小嘴。不甘不愿把衣服套上。   他们下楼时,池素也已经起了,一身灰色运动服。   秦中左右看看,脑子里浮现出“亲子装”三个字。他嘴角飞快上翘,又用力压下来,导致嘴角一直抽抽。   池素和秦择恍若未见,一杯水递过来,秦择道:“甜水,好喝的。”   秦中半信半疑,接过来喝了一口:“骗人,没甜味。”   “那你喝我的试试。”秦择跟他换。   秦中喝了两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这次他真喝出点甜味,秦中偷偷看他爸一眼,发现他爸在跟他妈,啊呸,在跟池阿姨说话,秦中飞快把剩下大半杯水全喝了。   秦择:“走了,包子肯定在等你了。”   池素好奇:“包子是谁?”   秦择:“中中的好朋友,是不是啊中中。”   秦中眉毛嘚瑟地飞起来:“包子是只泰迪。”   池素顺势接下去:“中中喜欢小狗狗吗?”   “不是。”秦中强调:“包子很讨人喜欢。你见到了就知道。”   秦择带着秦中在小区里跑动,然而没跑几步,秦中就嗷嗷叫:“爸,爸,我腿酸。”   秦中昨日早上跑了步,昨晚又运动,次日自然是会浑身乏酸。   秦择带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给秦中按摩。   秦中差点没蹦起来:“轻点轻点,爸,亲爸,你轻点哎。”   秦择打趣:“怎么,你还有个后爸。”   “当然不是了。”秦中被转移注意力,秦择趁机给他按揉。   十分钟后,秦中躺在椅子上耍赖:“我不行了,我一点力气都没了。”   “我今天休息。”   池素想着要不就算了,然而秦择拽着秦中起来。   “包子还等着你。”秦择认真道:“中中,要言而有信。”   池素哄他:“吃了早饭,我们去游乐园。”   秦中倏地抬头:“真的?”   池素看着秦择:“不知道秦先生去不去?”   秦中也跟着看向秦择,就差身后有根尾巴摇了。   秦择:“今天天气是不错,适合出游。”   得了准信,秦中满血复活。也不用谁催,秦中吭哧吭哧跑起来,在昨天的位置,他们果然遇到了裴爷爷和小泰迪。   “包子!!”   “汪汪——”   一人一狗那叫一个热情,裴爷爷把狗绳给了秦中,小孩儿一屁股坐地上,跟包子玩的不亦乐乎。   裴爷爷笑呵呵的拿出笔和照片:“阿择,麻烦你了。”   “不妨事。”秦择利落的签了名。   裴爷爷这才看向池素,“这位是?”   秦择笑道:“她是中中的母亲。”   裴老扬了扬眉,中中的母亲,这介绍有点意思。   裴老识趣的没问,说些旁的,比如包子昨晚干了什么,又怎么调皮了。   八点半的时候,秦择提出告辞,秦中还没吃早饭。   夏日天热,他们早饭后洗澡换衣服,秦中自己搭配,穿了一件深蓝色短袖,墨绿色短裤,黑色运动鞋,还配了墨镜。   秦择/池素:……   秦中比剪刀手:“小韩姐姐,给我拍照。”   小韩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是阿姨里最年轻的,圆圆脸,圆圆眼,很有亲和力。   “中中,拍好了。”她道。   秦中立刻跑过去看,两人嘀嘀咕咕。   池素低声问:“你一直盯着小韩做什么?”秦择不会喜欢那人吧。   秦择对上池素怨念的目光,无奈道:“有点事。”   池素:“嗯?”   他们去了S市最大的游乐场,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浪漫的摩天轮,酷炫的过山车。   司机去停车,秦中带着口罩站在大门外,激动坏了。   如今是暑假,有不少父母带着子女来玩,秦中旁边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荡秋千。   好好玩的样子。   他牵住秦择的手,然后看着池素,不行,他还生气呢。   他不会这么轻易原谅这个冷酷的人╯^╰   池素刚才顺着秦中的目光就发现了,主动拉起秦中的手,软声道:“中中,不要讨厌妈妈好吗。”   秦中:“哼。”   秦择和池素拉着秦中的手,故意举的高高的,秦中偷偷缩脚脚,过一会儿又站好走路。   他们进去园内,秦择点了一个观光车,秦中嚷嚷着:“爸,我来开,我开好不好。”   秦择问他:“你会吗?”   “我会。”他在游戏里开过好多回了,秦中心道。   秦择坐小孩儿身边看着,池素坐在后排。   秦择提醒:“如果你想先玩过山车,就从园内左边走。”   秦中眼神飘忽,开去了右边。   他们先玩了空中旅车,秦中握着方向盘,把整个车身弄的团团转,下来时,池素有些晕乎。   秦择扶住她,轻声道:“还好吗?”   池素:“没事。”   “冒犯了。”秦择歉意道,随后单手扶住了池素。   秦中在前面拿着地图,像模像样带路。   池素感受着手腕上的温度,既然有些羞怯,又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要不要喝水。”秦择嘴上问着,然而手上已经拧开瓶盖,把水递到池素面前。   “谢谢。”池素喝了水,感觉舒服些了。   秦中回头提议:“爸,我们去坐旋转木马。”   秦择:“好。”   秦中: “爸,我要坐大马,威风。你等会儿把我拍帅一点啊。”   秦择看他一眼,心道就你这身打扮,圈里最厉害的摄影师也拯救不了。   队伍很快轮到他们,秦择早就相好了一匹高大的俊美的白马,他一溜儿小跑过去,手脚并用爬上马。   秦择和池素坐在了后面的南瓜马车里。   秦择对池素温声道:“歇一会儿吧。”   池素点头。   随后秦择探出马车,拿着手机拍摄秦中。   大笑的。   搞怪的。   嘚瑟的。   傲娇的。   短短几分钟,秦择手机里拍摄了17张照片。   下了旋转木马后,秦中闹着要看,开始他还挺开心,慢慢的嘴角就撇下来。   秦择:“怎么了?”   秦中看了他一眼,嘟囔:“这些照片只有我。”   照片上应该有很多人的,有爷爷奶奶,有爸爸,还有…   秦中瞪了池素一眼,气咻咻走了。   池素要追,秦择拉住她,向旁边抬了抬下巴。   池素看过去,眼睛一亮。   秦中也不是真的想走,他就是一口气没地儿出,怎么他爸还不来拉住他。   太阳高悬,秦中脸皮微红,也不知是晒的,还是恼的。   忽然一只手拉住他。   秦中立刻转身,入目是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在太阳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中中,看这儿。”   秦中下意识看去,照片上少年目光茫然,他身旁的女子拿着糖葫芦,笑容明媚。   秦择走过去,高高举起手机,“1、2——”   “3。”   他扯下口罩,同池素同时倾身,亲在了秦中的左右脸上。   秦中整个人都是茫然的。他觉得自己刚才肯定很呆,没有拍好,秦中想要把照片删了。   然而秦中真正看到照片时,秦中才发现自己被他爸和池素亲吻的时候,笑成了一朵花儿,那喜悦冲出屏幕,比今日的太阳还烈。   秦中摩挲着屏幕,“爸爸,你把这张照片打印下来,我要把每个屋子都贴上。”   秦择:“嗯。”   “快吃吧,糖葫芦再不吃就要化了。”   秦中不再犹豫,扯了糖衣,一口一颗。   秦择打趣:“酸不酸?”   “才不!”秦中笑眯了眼:“可甜了。”   “爸爸,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只带爸爸吗?”   “池阿姨不怕高的话就来呗。” 第95章 大女主文里炮灰富二代07 ……   中午, 他们去的园里的快餐店,秦中点了一堆汉堡鸡腿薯条。   秦择看秦中几口一个鸡腿,“中中, 等会儿我们去玩过山车吗?”   秦中点头:“当然。”   秦择:“那你别吃撑了, 不然坐过山车会难受。”   “可是我饿了。”秦中眼里小小控诉。   池素从背包里拿出水杯, “你只吃鸡腿不口渴吗, 喝点水。”   秦中茫然:“我有饮料啊。”   秦择认真给他分析:“中中,你觉得鸡腿香不香。”   秦中:“香!”   秦择:“那你吃鸡腿, 就要好好感受鸡腿的香味。如果你喝饮料,饮料味不就把鸡腿香味压下去了吗,那你不白吃了。”   秦中:“???”   秦择从池素手里接过水杯,打开盖子:“这里面放了柠檬汁和白糖, 很不错的,你尝尝。”   秦中狐疑,但最后还是接过喝了两口, “味道好淡啊。”   秦择:“对啊, 味道淡才能突出鸡腿的香。不然你到底是吃鸡腿呢,还是喝饮料呢。”   秦中觉得哪里不对, 他又说不出不对在哪里。   秦择哄他:“先喝水解解渴。你喝了, 爸爸喝。”   秦中有点不好意思,他把没动的饮料推过去:“爸你喝这个吧。”   秦择摇头:“素素做柠檬水一绝,有柠檬的香味却没有柠檬酸涩。不信你试试。”   秦中又喝了两口,感觉还真是。   池素道:“你上午出了那么多汗, 得补补水。”   秦中喝了半杯水,然后害羞的把杯子给秦择,秦择喝了两口。   半杯柠檬水下肚,秦中感觉没那么饿了, 吃鸡腿的速度也慢下来,秦择不时还跟他说话。   最后秦中又吃了一个汉堡,添了几根薯条,就再也吃不下了。   这个时候是一天中最热,他们在店里吹空调,大部分人都在玩手机。   池素从背包里拿出跳棋。   五颜六色的棋盘,圆溜溜的玻璃珠子,很吸引小孩儿。   池素笑道:“中中玩过这个吗?”   “不要叫我中中。”秦中强调,“还有,我肯定会。”   池素有些落寞,秦择捻着玻璃珠:“刚好我们三个人玩。”   秦择讲了一下大概规则,秦中听懂了,然后开始第一局。   秦中毫不意外的输了。   秦择笑盈盈道:“中中,既然有输赢,总不能没奖励和惩罚吧。”   秦中呆逼。   秦中:“什么奖励惩罚。”   秦择挑眉:“赢十回,可以得一个愿望。输十回嘛,就要在你脸上画个小兔子。”   秦择伸手朝外面一指:“看到那里的彩绘了吗,输了就要在脸上画个小兔子。”   秦中心里窃喜,这算什么惩罚,他巴不得在脸上画个小动物呢。   秦中压住欣喜,装作为难的样子:“只能画小兔子?不能画小狐狸,小鲨鱼什么的?”   池素犹如被提醒一般:“对啊,还可以画其他的。小鸟,小猫咪,小仓鼠。”   秦中耳朵动了动,嘴唇又开始抽抽。他高兴时又不想让人看出来,努力压嘴角造成的。   池素忍笑:“第一局秦先生没说,就暂且不算。”   秦择接茬:“叫我阿择就好。”   池素抬头,秦择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池素偏头看秦中,结果秦中也在看她。   池素轻咳一声:“重新开始了。”   秦中慢慢摸索出玩法,输了几回后终于赢了。他兴奋的大叫,被秦择制止了:“中中,这是外面,不可以吵别人。”   秦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过他刚才的叫声还是引来了人,少顷,店里几个孩子凑了过来。   “叔叔,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啊?”   秦择还没回答,另一个小朋友说:“笨,这是飞行棋。”   年龄原因,他天然偏秦中:“你走错了,不该这样”   秦中刚要落下玻璃珠珠又改了位置。   这一局,秦中赢了。他邀请道:“你们玩不玩,这个可以六个人玩的。”   “好——”   小孩子自动搬来凳子,玩耍的时间飞快过去。   三点的时候,几个小孩的父母过来,对秦择他们表示道谢。然后要带孩子出去玩。   一名女士都带着儿子走出两步,又猛的转身,秦择先一步戴上鸭舌帽,连眉眼也掩去了。   “妈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女士觉得可能自己看错了。   这边,秦择也带上秦中和池素离开,他们一出店,热浪扑面而来。   池素打开太阳伞,遮挡住秦中。   秦中输赢对半,他仰着小脸:“爸,我接受惩罚。”   池素开始还没懂,秦中指了一下彩绘摊子,池素哭笑不得。   他们三人过去,经过协商,秦中要在脸上画一只小狐狸,画好了之后,秦中不停比剪刀手:“爸,快拍我。”   他转着圈,侧身,蹲下,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秦中的剪刀手了。   拍完了,秦中还要来看,点评【自夸】一番:“嗯,真不错。”   他假假道:“我是说,爸拍照技术不错,不愧是演艺圈的。”   秦择:谢谢你嘞。   秦中关了手机,用屏幕看着自己的脸,鼓嘴,脸上的小狐狸都更生动了些。   他想到什么,道:“爸,我有赢了十回,我可以得一个愿望是不是。”   秦择:“嗯,可以。”   池素:“你想要什么愿望?”   秦中眼珠子转了转:“暂时没想好,先留着。”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肯定很帅。   池素抬头看天空,太阳猛烈:“秦…阿择,我们先去划船吧。”这会儿坐过山车也太热了。   秦择低头看秦中,秦中道:“我没意见。”   选船的时候,秦中没要电动的,而是选了划桨。   秦择默默不言。   他们甫一上船,天鹅造型的船身就摇晃了,秦中吓的大叫,过一会儿又笑起来。   “爸,我来,我来划船。”   秦中经常在电视上看见划船的情节,他爸以前演古装剧,立在江面的竹筏上可帅了。   秦择由着他,船身上面有遮阳棚,他和池素对坐纳凉。秦中抓着划桨,吭哧吭哧划水。   “爸,这水里会不会有鱼。”   秦择:“不知道。”   秦中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伸手在水里划拉:“嘿嘿,好凉快。”   秦择:“中中,坐好,不然掉水里了。”   “不怕,我穿了救生衣。”秦中干脆拿手当桨使。   池素只好一手拉住他,秦择拿起划桨,“划船呢,要这样划。”   秦中明显感觉到船身在向前进。他也不玩水了,重新拿起划桨,学着他爸的动作。   不得不说,划船是个力气活儿。到后面秦中都蔫了。   池素带着他坐下,“要不要吃西瓜。”   秦中精神好了点:“要。”   夏天有卖那种冰镇的,去掉瓜皮,把西瓜瓤切成拇指大小的西瓜,秦择去买了三份。   这时已经快四点了,秦中终于排队准备坐过山车。   秦择让池素在外面等着,池素摇头:“没关系,我可以坐。”   秦择:“你会难受。”   秦择温柔道:“在外面找个凉快地等我们就好。”   池素这才作罢。   随着队伍逼近,秦中明显紧张起来,具体可见:他话变多了。   “爸爸,你以前坐过过山车吗?”   “你怕不怕,这个不吓人。”   “我最喜欢过山车了哈哈…”   秦择不戳破,直到上车时,秦中紧紧握住秦择的手:“爸爸,这个不吓人的。真的。”   秦择:“……”   秦择:“我知道。”   秦择:“我不怕。”   秦中:“……”   特有的机械声响起,秦中他们坐在座位上慢慢向上,上升时,速度是很慢的,秦中偏头就看到下面的游乐设施,以及远处的高楼大夏。   秦中:爸爸呀…   忽然,类似卡顿的声音一响,秦择笑道:“中中,准备好,要俯冲了。”   秦中:“什、什么?”   等等,他还没准备好   车身从最高处倏地滑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连串尖叫声直冲云霄,心脏跳的好快,仿佛要冲破嗓子眼。   最大的一轮跑下来,车身速度稍微放慢,秦中刚歇口气,第二轮,车身从高处又倏地滑落   “啊啊啊啊啊啊”   秦择手上一阵疼痛,臭小子死命掐他。   等到从过山车下来,秦中晕乎了。秦择揉了揉手,“怎么了,是不是想吐。”   秦中摇头,“我想坐一会儿。”   池素搂着他,还拿把小扇子给他扇风。很淡的洗衣粉香味透过鼻间传来,秦中舒服了些。   他感觉好累,池素身上好柔软,靠着好舒服。   就一会会,他就靠一会会   “妈妈…”   秦中迷迷糊糊睡过去,池素无奈道:“把他吓到了。”   秦择拿过扇子,给他们扇风:“他没坐过就一直念着,还不如让他体验下。”   “你呢。”秦择忽然换话题,池素有点懵。   池素:“我?”   秦择颔首:“你的工作。”   池素:“还好,我会协调好的。”   秦中:“别太累了,要帮忙的话说一声。”   池素:“嗯。”   秦中是被摇醒的,他趴在他爸宽厚的肩膀上,太阳终于不再展示威力,只留了一层余晖。   “现在几点了。”   池素:“六点了。还玩吗?”   他们本来是想在秦中睡着后就离开的,但是又怕秦中醒来委屈。毕竟无知无觉中离开了游乐园,对小朋友来说,确实很难过。   游乐园里的灯光已经亮起来,秦中揉了揉眼睛:“我还没玩碰碰车。”   秦择:“行,我们去玩。”   等到秦中把喜欢的项目都玩够了,他们才离开游乐园。   “中中,今天玩的高兴吗?”   “高兴。”   “晚上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秦中认真思索:“爸爸,我想吃火锅。”   “行,我们吃火锅。”   那天晚上回家,连作业都不想做的秦中,难得写了一篇日记。   7.12号,晴。   今天早上我腿很酸,但我还是坚持跑步了,我是个勇敢独立的少年。   上午,爸爸和,妈妈【画圈圈涂了】池素,带我去游乐园,我很兴奋。   我们玩了吧啦吧啦……   总之,我今天很开心,是美好的一天。   过了一会儿,秦中又拿起笔添写道:“如果以后每一天都是这样,我可以原谅池素…”   “她要学着当个好妈妈╯^╰”   秦择手机里的照片打印出来,秦中把那张全家福照片夹在了他日记本里,唯一的一篇日记中。   而网上也流出了几张照片,前面的还是一家三口都带着口罩,疑似秦择。   直到最后一张照片,男人高举着手机,扯下口罩,与一个女人同时亲吻中间的小男孩。背景是在S市最大的游乐园。   “啊啊啊,哥哥居然也去了游乐园,那天我也在!!”   “好家伙,这是妻儿都爆出来了。”   “提醒一下,秦择已经退圈了。”   “………”   “………” 第96章 大女主文里炮灰富二代08 男……   秦择已经退圈了, 所以这些照片影响不了他。   但是影响到池素的工作了,公司那边商量后,干脆让池素在家办公。   原主的粉丝太多, 总有些不那么理智的。秦择思考着怎么处理。   偏偏此时, 秦中又在他面前提起了小韩。   秦择想了想, 私下把小韩叫去书房。   “秦先生, 有什么事吗?”   秦择开门见山:“中中的衣服多是在网上买的。他说是用你的手机网购。”   小韩心里一跳:“是,是啊。”   秦择直视她:“小韩, 你父亲早亡,妈妈体弱,弟弟又没长大,你家就靠你撑着, 听说之前你妈妈生病,都是你出的钱。”   小韩猛的抬头,“秦先生…”   对上秦择锐利的目光, 小韩嗫嚅道:“您都知道了?”   秦择不语。   小韩是个年轻姑娘, 脸皮薄,再加上她做了什么心里有数, 小韩低下头:“对不起秦先生, 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不能,不能去借高利贷,不然我们家就真的完了。我实在找不到其他法子了。”   秦中的衣服是牌子货和杂牌混着,秦择搜过杂牌同款, 顶天了两三百。但是秦中报价,一件T恤一千八,一件外套四千九。   一双丑到爆的杂牌运动鞋,居然要八千八。还有其他的生活用品。   而这些东西, 无一例外都是秦中通过小韩网购。   这里面的差价,小韩差不多拿走了二十几万。   秦择冷冷看着她。   小韩擦掉眼泪,努力抬起头:“秦先生,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但是,能不能请你给我一个还钱的机会。如果我去坐牢,我家真的会毁了的。”   秦择蹙眉:“你为什么不开口直接借。”   小韩抿唇。   人的劣根性,让她存了两分侥幸。   小韩想:秦择是大明星,那么多钱,应该…不会计较她这二十几万的。   但对她来说,二十几万是她在秦家一年的工资了。   小韩搅着手指,犹豫片刻,腿慢慢弯了。   “站好。”秦择厉声道。   小韩一抖,重新站好了。   秦择思忖道:“我给你还钱的机会,但是时间到了,你自己走。”   小韩眸光一颤:“秦先生。”   “秦先生,我家真的很困难,你能不能”   秦择打断她:“我记得你是一所不错的大学出来的。”   小韩没有关系,当初是凭借自身硬件进来的。没办法,秦家的工资高,活轻松,很方便小韩照顾家里。   秦择道:“以你的能力,以后应该也会找到一份好工作。”   小韩咬唇,好工作她应该能找到,但钱多活少就很难了。   秦择宽慰了两句:“你学了十几年,那些大公司才是你的归处,而不是在秦家做些打扫的活儿。”   “如今你母亲的身体好了,她以后会照顾你弟弟,你安心工作定时打钱回去就可以了。”   小韩鼻子一酸,朝秦择鞠了一躬:“秦先生,我很抱歉。还有,谢谢您。”   在小韩快离去时,秦择叫住她:“中中真的很喜欢你。”   小韩头更低了:“对不起。”   书房里只剩下秦择一人,他揉了揉眉心。   但凡小韩明说借钱之事,而不是利用秦中对她的信任敛财。那么以她的能力,她和秦中的关系,小韩会是秦中的学习伙伴。   当然,小韩的工资也会翻倍。   私下戳穿了小韩后,秦择又开了一个阿姨里有二心的人。秦家的气氛变的有些严肃。   只有秦中无知无觉。   他在烦恼暑假作业,秦中的基础很糟糕,秦择辅导他都有些气息不稳。   偏偏秦择还得忍着,不然说了秦中,小家伙更厌学了。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小学教的东西,也这么有难度了吗。   秦择一边忙着远程办公,一边要从网上下载小学资料,还要抽出时间陪秦中玩,所以秦择自己的事又往后推了。   还是池素告诉他网上的情况。   所以这天秦中在苦恼写作文时,秦择道:“爸爸给你做饭,你把这件事写作文里可以吗。”   秦中惊讶:“你还会做饭?”   原主好像是不会做饭。   秦择犹豫着要不要装生手,最后还是放弃了。   秦择打算做包子,感谢现代的自发粉,缩短了醒面的时间。   做包子的时候,池素在旁边拿手机怼秦择拍,秦择也不讲解,认认真真做包子。   手机大部分拍摄秦择,偶尔只拍到了秦中的手和一些声音。   “爸,我能包成正方形吗?”   秦择:“可以。”   “爸,我的包子好像不太好看。”秦中放的馅料太多,漏了。   秦择:“没事,你自己吃。”   秦中:……   秦中哼唧一声,拿了面团,捏成个小人样:“爸,这像不像你。”   秦择:“蒸熟后胖乎乎,更像你。”   秦中梗住。   包子上锅蒸的时候,秦择处理鱼。   他熟练的捏着鱼头和鱼尾炸,最后鱼头鱼尾过油锅定型,秦择还专门调了酱汁。   最后再炒两个青菜,端上桌,色香味俱全。   秦中兴奋道:“爸你好棒。”   秦择眉眼微弯,如春日里的柳条儿,闲适温柔,又似美玉润泽,“待会儿你们多吃点。”   “肯定的!!”   池素放下手机,午后她剪辑之后传给秦择,秦择看了一遍,确定没拍到其他人,重新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   一个素人。   配文:现在我很开心。   下面是一段视频。   次日,这条视频上了热搜。   温文是秦择的粉丝,本来一切好好的,哥哥刚拍完电影,温文都计划到时候带着亲友去电影院里给秦择添票房,谁知道秦择就爆出一个10岁儿子。   她还没反应过来,秦择又退圈了。   咱就是说,做梦也没这么离谱。   温文还在消化中,网上又传出秦择一家三口逛游乐园的照片。   糟了个糕,心梗了。   温文想,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群里不敢说,但温文确实对秦择有意见,太自私了。   她照常进入社交软件,然后就看到了那条视频,温文怀着微妙的心情打开。   视频里,男人的颜值还是那么扛打,朗眉星目,如松如玉,温文沉醉在颜值中,旁的都忘了。   烟灰色的家居服衬的他格外淡泊,青色的围裙勾勒出劲瘦的腰肢,身高腿长,迷人极了。   “今日做梦素材,秦择为我洗手作羹汤【狗头】”   “艹,好涩。”   “lap不请自来。”   “哥哥真好看…”   直到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来:“爸,我能包成正方形吗?”   评论一片哀嚎。   “我萎了。。。”   “我也是。”   “这声【爸】真的毁了我好多温柔X﹏X”   后面他们都不关注秦择的做菜手艺,一个劲哭叹秦择英年当爸。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直到末了,秦择还是那身烟灰色家居服,他坐在书桌后直视屏幕,眉眼温柔。   “我从二十岁入圈,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荧幕,过去十年里,我对得起演员这个身份。”   “但是对于喜欢我的人,我很抱歉,对不起。”   他顿了顿,垂首示意,额前的碎发落下来,衬的他诚恳而无辜。   少顷,秦择抬头,眸色如水,有种广袤大海的平静,他说:“退圈是我给外界的交代,但另一方面,我也累了。”   “我体会过了娱乐圈的生活,所以现在我想尝试别的。比如,怎么做好一个父亲。”   他声音清清冷冷,如金玉相触,不疾不徐的说话,很是悦耳,好多人着迷的听着,结果进度条就到尾了。   观众们:……   秦择残存的粉丝群炸开了锅,“哥哥好温柔呜呜”   “阿择都这么说了,就随他吧。”   “+10086”   “其实你们想,虽然秦择隐瞒了儿子,但最后他利落退圈,也算敢作敢当了,这方面来说,我们之前也没粉错人。”   “……也对。”   “秦择说他累了,尊重他吧。”   “好了,娱乐圈还缺帅哥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一直挣扎的粉丝群终于解散了,只是还有些粉丝不甘心,跑到秦择新的社交账号下。   她们不粉人,舔颜总行吧。   麻蛋的,这“老男人”怎么退圈了还更有魅力了。那张围裙图太涩了。   除了粉丝,秦择以前的对家也松了口气,他们就怕秦择杀个回马枪。   虽然可能性小,但又不是0。   之前那几张照片引出的风波平息了,秦择也放下心。   他洗了澡出来,原本在玩耍的秦中立刻缩到被子里。   秦择:嗯?   “中中,你在看什么?”   秦中忙不迭道:“没看什么。”   话落,两个人都沉默了。   秦择一个大步过来,隔着被子按住他:“你自己交代,还是我掀了被子。”   秦中:QAQ   秦中委屈巴巴把平板拿出来,上面显示秦择发的视频。   秦择:“看这个干什么?”   秦中打了个滚,滚到床的另一边:“我随便看看。”   他才不会说他是为了确认他爸真退圈呢。   秦中现在有爸有妈,日子赛神仙,才不要过回以前。   秦择把平板放下,秦中又打滚回来:“爸,他们说你穿围裙好涩。”   秦择:……   秦择拍了他一下:“不要乱学词语。”   此时房门敲响,秦中高声道:“进。”   池素端着牛奶过来,秦中撒娇:“我不想喝牛奶。”   池素摸到他一点脾气,自然道:“你不想跟爸爸一样高大吗?”   秦中看一眼秦择,“……想。”   池素在床边坐下:“那喝牛奶就能长高高。”   秦择附和:“对。”   “好吧。”秦中喝完牛奶,躺在他爸怀里,听着池素给他讲故事。   不时他还要挑刺,但总会被池素说服。灯光柔柔,很快轻鼾声取代了女子的讲述。   池素俯身亲了亲秦中的额头,在秦择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出了屋门,池素揉揉脸,她刚才差点就想留下了。   果然网上说的对,男色勾人。 第97章 大女主文里炮灰富二代09 ……   上午, 秦家书房。   窗帘被拉的大开,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一个小少年坐在书桌前,抓耳挠腮。   “爸, 这题我不会。”   秦择按键盘的手一顿, 认命的闭上眼, 再睁开时, 温声道:“拿过来我看看。”   秦中立刻屁颠屁颠跑过去,是道数学题。   秦择耐心跟他讲解题思路, 然后让秦中顺着做,虽然过程磕巴,但结果总算对了。   秦择:“不错,接着做。”   秦中小嘴一撅:“爸, 我都做了半个小时了。”   秦择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你也知道你只做了半个小时。一节课的时间都不到。   秦择:“再做三道题,就让你去玩。”   秦中刚要欢呼, 秦择悠悠补充:“必须做对。”   秦中垮了肩膀, 不甘不愿的回到书桌前。   秦择再看向电脑屏幕,只觉得什么问题跟秦中比起来都不算事儿。   工作多轻松啊。   十多分钟后, 秦中拿着他的作业过来:“三道数学题, 都是对的了。”   “爸,我们去玩吧。”   秦择仔细看了一眼,发现真是对的,才退出页面, 跟秦中离开了书房。   秦中拉着秦择的手直奔池素的房间,敲门。   “谁呀。”   秦中清了清嗓子:“是我。”   房门打开,池素一身天蓝色长裙,乌发散开, 温柔美丽。   “中中来找我玩吗?”   秦中哼了一声:“说了叫我秦中。不要叫那么亲热。”   “你记性太不好了。”   秦择捧住儿子的脸,揉了揉,笑着对池素道:“你这会儿空吗?”   池素:“等我一下。”   她回屋了两分钟,随后就出来了。   秦中瞥她一眼,努力板着脸,嘴角又开始抽抽。   明明很高兴,还要压着嘴角。   秦择也懒得戳穿他。   他们三人坐电梯去了三楼,秦中拿着乒乓球拍,“我感觉我又进步了。”   秦择:“啊对对对。”   池素轻轻捶了他一下,低声道:“你别敷衍中中。”   秦择顺势包住她的手,轻笑道:“怎么是敷衍,我夸他呢。你看中中不是挺开心吗。”   池素看着傻乐的儿子:……   秦中学着动漫里主角的动作,手握球拍直指秦择:“来吧,今日我要与你一决胜负!”   “正义的一方,永远会胜利。”他挺着胸,正义凛然的好似一个救世主。   秦择沉默的拿起球拍,教他做人。   秦中又输了一回,不敢置信:“爸,你干了什么。”   秦择:“我干了什么?”   秦中狐疑:“你为什么突然变厉害了。”   秦择反问:“为什么不是你技术退步了。”   秦中:诶??   池素轻咳一声,换下秦择。后面秦中就赢多输少了。   下午时候,秦择带秦中去逛商场。这小子的审美真的一言难尽,只能实践了。   “中中,你不觉得深蓝色太暗了吗?”池素犹豫道。   秦中眨眨眼:“有吗?我觉得比灰色好看。”   池素:……   池素笑笑:“那这件黑色的呢?”   秦中嫌弃:“好土啊。”   秦择/池素:……   池素默了默,拿出手机点了几下:“中中,过来。”   秦中哒哒哒跑过去,装作抗拒实则亲近的靠着池素:“干什么。”   池素把手机里图片给他看:“这是谁?”   秦中拿过手机,认真看了一下,这眉眼,这身高:“我爸啊。”   池素:“爸爸穿了什么?”   秦中肚子里搜刮形容词:“白色带帽子的上衣,黑色裤子,白色鞋子。”   池素更准确形容:“这是白色连帽卫衣,黑色休闲长裤,你爸爸脚上穿的是一双白色板鞋。”   秦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池素又问:“中中,你看到这身打扮喜欢吗?”   “喜欢啊,他是我爸。”秦中理所当然道。   池素噎了一下,又道:“你看到这身衣服想到什么?”   她循循善诱:“有没有蓝天白云,无垠草原,或者是蓝色大海。”   秦中惊讶的看着她:“一套衣服,你能想这么多。”   旁边传来秦择的闷笑声。   池素眼皮抽了一下。   秦择对秦中招招手,拿过手机划了划:“爸爸这张图片里的衣服你喜不喜欢?”   图片上,秦择穿了一条墨绿色的宽松裤,白色短袖打底,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开衫短袖,头上戴了一顶渔夫帽。   秦择倒不是让秦中小小年纪就打扮成这样,而是让秦中的审美移过来。   秦中:“爸你要去钓鱼吗?”   池素:“噗嗤——”   秦择看过去,池素抿唇:“你们继续,继续。”   她背过身,肩膀抖动。   秦择:“你忽略帽子,就说上衣和裤子,你喜欢吗?”   秦中:“一般般吧。”   秦择面无表情:“你自己去选衣服吧。”   秦中不解:“本来就是我选。”   除了墨绿色,深蓝色,秦中还选了大红色,黄色的衣服裤子。   秦择闭上眼,默念:没有丑衣服,只缺衣架子。   秦择盯着秦中圆润的小身体,减肥吧,少年。   花孔雀好歹也是美的,顶多美的别具一格。又胖又花的孔雀是真的容易土。   于是晚上9:00,秦择准时压着秦中睡觉。   早上6:30,秦中就被秦择拎起来跑步了,秦中哀嚎,抗议,统统无效。   只有每天早上看见包子,让秦中得到点抚慰。不过这两日有了新变化。   秦中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又忙收回目光,小脸红红。   小女孩穿着粉红色运动服,梳着高马尾,鹅蛋脸,眼睛又大又圆,又可爱又漂亮。   她是裴爷爷的孙女,裴笑笑。同时也是秦择的粉丝,至今没脱粉那种。   裴笑笑本来跟妈妈在外面旅游,视频通话时,裴爷爷拿出了秦择的签名照,没多久裴笑笑就回来了。   老人家心里偷笑。他就是想孙女哇。   裴笑笑近距离看着秦择,眼睛冒星星,活的哥哥,还是不戴口罩的。   裴笑笑看的认真,没注意脚下,身子一歪就朝旁边倒去,裴笑笑吓的闭上眼,然后预料中的疼没来,她先听到一声哀嚎。   身下软软的,不是地面,裴笑笑睁开眼,发现秦中居然给她当了肉垫。   “中中,你没事吧。”她忙把秦中扶起来。发现秦中的胳膊渗血了。   “中中,你流血了!”   秦中有点想哭,但看到裴笑笑又忍住了,“没事,我是男子汉。”   秦择温声道:“笑笑,今天就跑到这儿,叔叔带中中回去清理伤口。”   “哥哥,这儿离我家近。”裴笑笑建议道:“你们到我家去吧。”   “汪汪——”小泰迪也叫着附和。   秦择一时顾不上纠正笑笑的称呼问题,带着秦中去了裴家。   裴爷爷和裴奶奶都惊了,“这是怎么了?”   裴笑笑一边拿药箱,一边简单说了经过,她人虽小,但手脚麻利的给秦中清洗伤口,上了药后还吹吹:“中中不疼了,痛痛吹走了喔。”   秦中感觉伤口凉凉的,真的没那么痛了。   池素夸道:“笑笑真厉害。”   裴爷爷和裴奶奶与有荣焉:“我们笑笑练芭蕾的,有时候受伤,就学着自己处理了。”   两老本来是赞美自己孙女独立,最后说着说着又心疼起来。   秦择称赞:“难怪笑笑仪态那么好。”   被秦择夸了,裴笑笑小脸都红了,“哥哥仪态更好。”   其他人:……   秦择哭笑不得:“笑笑,你跟我家中中同岁,你该叫我叔叔的。”   裴笑笑搅着手指不说话。   池素打圆场:“中中上完了药,我们就回去吧。”   裴笑笑忙道:“你们都来了,一起吃早饭呀。”   秦中就不动了。   池素和秦择哪里看不出来,这小屁孩儿喜欢小姑娘了。   之后隔三差五,秦中就跑到裴家去玩,有时候秦中邀请裴笑笑来秦家玩。   两人在三楼玩游戏,裴笑笑问:“中中,哥哥真退圈了啊。”   秦中:“什么哥哥?”   裴笑笑噘嘴嘴:“你爸爸。”   裴笑笑第一次喜欢一个男明星,就遇上这种情况,有点点伤心,还有好大的阴影。   秦中哼唧:“对啊,我爸以后开公司。”   裴笑笑失落:“喔。”   秦中悄悄挪过去一点:“我爸都三十了,老菜梆子了,你别喜欢他了。你看我多嫩啊。”   裴笑笑不高兴:“哥…秦叔叔不老,他又高又帅,根本看不出年龄。”   “那我以后也会长高啊。”秦中捧着自己的脸:“我是我爸亲生的,我也很好看的。”   裴笑笑捏捏他的肉脸,噗嗤笑了:“你很可爱啦中中。”   你、很、可、爱。   年仅10岁的秦中,直觉感受到了可爱下面的意思。   晚上吃饭时,他都只吃了一半。   秦择诧异:“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舒服。”   秦中嘴巴翘的挂茶壶:“我要减肥。”   “我会比你帅。”   秦择:??   等了一个小时,秦择回屋跟秦中谈心,根据套话所得,秦择知道了大概。   “减肥不能急,慢慢来。爸爸有经验,爸爸教你。”   秦中不信:“你那么瘦,怎么会减肥?”   “当然会了。”秦择跟秦中说起原主以前拍戏的事。   好演员要适应角色,让你胖就胖,让你瘦就瘦。   秦中不理解:“这不折腾人嘛。”   秦择揉揉他的脑袋:“以后你就懂了。”   他转移话题:“我听裴老说,笑笑不但学芭蕾,还会滑冰,画画,唱歌也很好听,还做过学校的小主持人,并且成绩十分优异,经常在年级前十。”   秦中嘴巴都张圆了,“她不累吗?”   秦择:“你裴爷爷说,笑笑很喜欢这些,而且听说笑笑打游戏也不错。”   秦中点头:“笑笑游戏比我打的好。”他们一起玩过。   秦择循循善诱:“笑笑是个很优秀的小朋友,如果你真的喜欢笑笑的话,就要努力变优秀,知道吗。”   秦中脸红了,背过去不吭声。   他爸真是的,他们才10岁,怎么把喜欢挂嘴边呀。 第98章 大女主文里炮灰二代10 ……   秦中铁了心要减肥, 秦择和池素乐见其成,从旁辅助。等到开学时,秦中足足减了12斤。   况且秦择不仅帮秦中减肥, 还帮他塑形, 所以哪怕秦中比同龄孩子仍然重一点儿, 但秦中的外形已经跟同龄孩子差不多了。   秦择和池素都选择慢慢来, 秦中减肥太猛容易反弹。   开学那天,秦择和池素亲自把人送到学校。   班主任也是第一次见到秦择, 她有点意外,但随后就明白了。   她把秦择叫到旁边:“秦先生,秦中那个孩子有些内向,你们大人忙, 但也要注意孩子。”   班主任这话说的委婉了。秦中之前在学校里不仅内向,还受欺负。班主任管了几回,也找过“家长”, 都没用。   秦中反而被欺负的更厉害。她也发愁。   如今开学, 她看到秦中脸上的笑容,又看到秦择亲自来送, 班主任忽然觉得事情有转机了。   班主任不追星, 但当初秦择的事闹的太凶,她只要玩手机,就会看到一点儿。   池素拿出湿纸巾,给秦中擦桌椅。   忽然一个壮实的男生过来:“秦胖子, 这是谁啊。”   秦中下意识瑟缩了下,池素挡在秦中面前,“我是中中妈妈。”   秦中抬头,看到女子清瘦的背影。   妈妈…   【秦中没人要, 没爸没妈】   【秦胖子,死胖子,大肉山哈哈哈哈哈】   【秦中,家长会你爸妈呢?你是不是孤儿】   秦中咬紧唇,眼眶红了。   池素声音淡淡:“我们中中有名字,他叫秦中。”   对方狐疑,忽略池素后面的话,问:“你真是秦胖…中的妈?”   池素:“当然。”   小男生打量她。   “怎么了?”秦择走过来。   身高优势让他俯视小男生,投下一片阴影。   秦择眯了眯眼,冷峻气势外放:“我是秦中的爸爸。你好。”   小男生皱眉。   秦择笑了笑,笑容却不达眼底,“你叫什么名字?是中中的朋友吗?”   小男生:“我叫徐成。”   秦择挑眉,斜睨他。   徐成不自在:“有人叫我,我先走了。”   秦择转身,一秒变脸,温柔和煦。   池素和不远处的班主任看的叹为观止,心想秦择不愧是演员。   原本愣神的秦中一把扑抱住秦择,脑袋埋在他身上,“爸爸!”   秦择揉揉他的脑袋:“我在。”   “爸爸妈妈以后每天送你上下学好不好?”   “好!”秦中仰起脸,笑成了一朵花儿。   秦中第一次觉得,开学也不是那么恐惧了。   尤其班主任还当着全班人的面表扬他暑假作业做的好。   秦中在一众掌声里,挺起了他的小胸脯。   只是……   秦中刚进了厕所,后面就跟来几个男生,以徐成为首。   “喂,死胖子,你爸是秦择?那个退圈的明星?”   秦中板着脸:“我叫秦中。”   徐成不屑:“嘁。”   徐成盯着秦中:“死胖子,不想挨打,你知道怎么做吧。”   如果是以前,秦中就花钱买平安了。但是现在,他不想那么做。   他爸说,男子汉要反抗不平事。   秦中不理他,要去上厕所,徐成恼了,大步上前推了秦中一把。   秦中瞪着他,徐成嗤笑:“还瞪我,揍你信不信。”   徐成他爸是拳击手,徐成块头比同龄人大,也更有攻击性。   秦中心里有些发怵,气氛僵持时,班主任来了。   “徐成,你在干什么!”   徐成熟练的把秦中拉起来:“老师,我们上厕所呢。”   班主任黑着脸,“那就好好上。”   班主任给秦择打电话,中午时候,秦择来了。   徐成的家长不肯来,秦择要了电话,给人打过去:“如果你不想在学校处理事情,那只好闹大了。”   对方爆粗,半个小时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进了办公室。   “就是你闹事?”   徐锋盯着秦择,感觉对方有点眼熟。少顷,他嗤道:“原来是你啊。”   秦择搂着秦中,不咸不淡:“你儿子多次勒索我儿子,我不该找你吗?”   徐成找秦中要钱不是第一次了,秦择问过秦中,徐成从秦中这里断断续续拿走了五万多。   秦择沉声:“往大了说,这就是校园暴力,可以起诉。”   徐锋冷笑:“你唬谁呢,你当我不懂法。”   “我告诉你,我儿子只有10岁,你想告就告吧。”   秦择沉下脸,原来对方都知道。徐锋知道徐成做了什么,却还纵容。   徐成半点不惧,当着大人的面还瞪了秦中一眼。   秦择直视徐锋:“你半点歉意也无?”   徐锋耍无赖:“不就是小孩子摩擦咯。”   “秦择,你都退圈了,不会还以为自己很牛吧。”   秦择拉住秦中的手,对班主任道:“老师,我们中中暂时休息几天。”   秦择和秦中离去时,徐锋高声道:“有些人真把当个人物了,啧啧。”   离开学校,秦中小声道:“爸,徐成他爸不好惹。”看着就好凶。   秦择低头跟他对视:“中中,爸爸给你上一课,文明社会用脑子。”   秦中:“啊?”   秦择没有瞒着秦中他要干什么,当天,秦择就派人去调查徐锋了。   言语能反应一个人的心性。徐锋如此不讲理,工作中肯定会带出来。   秦择舍得出钱,很快有了头绪。   徐锋是一个职业拳击手,私下还□□拳,经常把人打到终身残废。   但是在国内,拳击手并没有外界想的那么有钱,秦择略做猜测,再让人定向去查,很快就查出徐锋打假赛。   黑拳不像正规比赛,那里没有规则。   富人们拿着钞票买输赢,享受着暴力和血腥带来的感官刺激。   凡是涉及到大量金钱,作假便成了不能碰的刺。而徐锋最近有一场黑拳比赛,秦择派人潜入。   只等赛事结果出来,就拱出徐锋作假之事。   灰色地带事就留在灰色地带处理。   秦择和池素在家里给秦中教学,秦中有些害怕。   “爸,我…”   秦择温声打断他:“中中,你有爸爸妈妈,你只要学习和快乐玩耍,其他的事,爸爸妈妈会处理。”   为了宽秦中的心,下午秦择还带着秦中去了裴家。   裴笑笑和秦中独处时,好奇道:“中中,你好像不开心。”   秦中有口难言,这种事不好说的。   他低下头:“没有。”   裴笑笑无语,她又不是笨蛋,怎么会看不出来。   “算了,你把我当外人,不告诉我就不告诉好了。我有自己的好朋友,无话不说那种。”   眼看裴笑笑要走,秦中急了:“等等。”   “笑笑…”   秦中纠结一番,最后还是把事说给裴笑笑听。   “秦叔叔做的没问题啊。”裴笑笑认真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秦中茫然:“什么道什么身?”   裴笑笑:……   裴笑笑解释:“徐成和他爸用暴力欺负别人,那么最后他们也会受困暴力。”   秦中似懂非懂。   半个月后,徐成转学了,秦择这才带秦中继续上学。   班主任和班里其他家长心惊秦择的手段,看着不声不响,下手真快。   之前以徐成为首欺负秦中的几个孩子也老实了。   没了坏孩子故意捣乱。再加上秦中减肥,穿搭有秦择和池素看着,每天干干净净,人还大方,秦中很快交到了朋友。   而且课堂上老师讲的内容,秦中也能听懂了,就算不懂,秦中回家问他爸妈,当天晚上就能弄懂了。   所以第一次测试时,秦中直接从班里倒数第二,蹿到了班级第五,进步神速。   班主任把秦中大夸特夸。   秦中的同桌羡慕极了:“秦中,你进步好快啊,怎么做到的。”   秦中得意道:“我爸我妈教的。”   现在秦中真的很爱提自己的爸爸妈妈。   课间时,前桌转过来:“秦中,我看到过你妈妈,你妈妈好温柔好好看。”   “我觉得秦中的爸爸更好看,秦中的爸爸以前是明星。我还特意搜了电视剧看。”只是小姑娘看了几分钟就看不下去。她更喜欢看xx尼公主。   但这并不妨碍小姑娘觉得秦择长的帅。   她又看了眼秦中,惊道:“秦中,我发现你跟你爸的眉眼好像啊,如果你再瘦点,就更好看了。”   秦中眨眨眼,“是吗?”   “是啊。”   秦中继续减肥,只是家里阿姨做饭太好吃,几个月下来,秦中只减了六斤。   秦中叹气。   转眼到了冬季亲子运动会,秦中拿出当初在游乐园赢来的愿望,他郑重对秦择和池素道:“我许愿,运动会那天你们必须到场。”   秦择捏捏他的脸:“这不是应该的吗?你浪费了一个愿望。”   秦中哼道:“我这叫双重保险。”   他已经放话出去了,他爸和他妈必须来。   亲子运动会早上,秦家三口穿了粉色亲子装,幸好秦择脸好身材清隽,粉色运动服穿在他身上,不但不可笑,反而粉嫩清爽,像个大学生。   万年不变的开幕式后,亲子运动会开始了。   秦择和秦中两人分别握着花绳一头,同时起跳,父子两在一分钟内跳越多越好。   “加油,波波加油。”   “君君他爸,你跳快点啊。”   “彤彤别急,越急越乱…”   池素站在人群里,周围都是妈妈们的加油声,池素犹豫片刻,也跟着小声喊:“中中加油。”   “阿择加油。”   “你太腼腆了。”旁边妈妈笑道:“大点声啊。不然他们听不到。”   池素犹豫片刻,而后深吸一口气,大声喊:“中中加油——”   秦中一个趔趄,被绳子绊倒了,幸好秦择拉住他,不然小家伙就摔地上了。   秦中好不容易站好,一分钟已经到了。   秦中瘪着嘴:“妈妈,你突然大声干嘛呀。”   池素心虚。   秦择弹他耳朵:“妈妈给你加油还错了?”   秦中捂着耳朵,委屈巴巴。   秦择笑道:“行了,等会儿接力赛给你赢回来。”   秦中持怀疑的目光。   秦择给气乐了:“臭小子还怀疑你爸呢。”   池素忙道:“中中,你爸跑步很快的。”   然而池素心里也没准。只希望班里其他爸爸不要跑太快了。   冬日的暖阳明媚极了,太阳下,气氛宣腾。   秦中握着接力棒,站在起点跑道。   哨声起,八个孩子同时冲出去。   “加油加油,李为荣加油!!”   “谭健加油——”   “中中加油,中中加油”池素的高喊声一点不输其他人。   秦中咬紧了腮帮子,很想甩掉其他人,然而其他人比他快,秦中都想把接力棒扔给他爸了。幸好他忍住了。   接力棒交接,秦择奋起直追,秦中跟着跑,边跑边喊:“爸你跑快点,超过他们,冲啊,冲!!!”   跑道上,那抹粉色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出,池素和秦中都屏住了呼吸。   看着秦择超过一个又一个人,秦中一颗心都跟着悬起来。   直到那抹粉色身影撞断终点处的彩带……   秦中激动的蹦起来:“第一名,我们是第一名!” 第99章 大女主文里炮灰富二代11 老……   秦中在亲子运动会上出尽了风头, 晚上睡觉时候,他还兴奋的不行。   秦中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那是秦择冲破终点彩带时, 池素拍下来的。   “爸, 你真厉害。”秦中由衷道。   秦择笑道:“你坚持早上跑步, 也可以这么厉害。”   秦中眼睛左瞄瞄右瞧瞧, 不接话。   正好池素端着牛奶进来,秦中麻溜喝了, 要池素给他讲睡前故事。   往常最多两个故事讲完,秦中就睡了,今晚池素都说完三个故事了,秦中还睁着大眼睛看她。   池素无奈:“中中, 睡觉了。”   秦中顺势道:“妈妈留下一起睡吧。”   他像模像样给池素分析:“爸爸妈妈孩子都是睡一起的。”   池素脸上霎时染了红晕,吭哧道:“中中,妈妈和爸爸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择笑盈盈道:“哪里不一样, 别人家的父母恩爱, 我们家里,我也很喜爱素素, 莫不是素素讨厌我?”   “当然不是。”池素立刻反驳。冷不丁撞进秦择带笑的眸中。   卧室里的柔光给人添了一层滤镜, 秦择俊朗的眉眼格外温柔。   秦中眼珠子转转,忽然拉住池素的手:“反正你今晚不能走。”   秦择轻拍他的手:“你说你也10岁了,翻年就11岁了,也算个小伙子, 跟妈妈睡你害不害臊。”   秦中那个气啊,他这是为了谁。   要不是为了他爸的幸福,他至于嘛。   秦中又不瞎,他爸他妈一天天眉来眼去, 互相肯定有意思。   秦中就不明白了,他都这么大了,他爸他妈还纯情个啥。现在不抓紧时间好,再过几年人都老了,搞黄昏恋啊。   幸好秦择和池素不知道秦中想啥,不然非弹他脑门儿。   池素宽慰道:“中中害怕的话,妈妈晚点走。”   秦中:……   秦中把被子一拉,睡觉了,不管了。   秦择隔着被子戳他:“中中,男女有别。妈妈是不可能陪你的,不过,如果妈妈也喜欢爸爸的话,爸爸妈妈当然可以睡一块儿。”   “咳咳——咳—”池素猝不及防让口水呛到。   “阿择,你…你不要乱说话。”   秦中既然开了头,秦择就接下去了,“素素,你心里真的没我吗?”   池素为难的别开脸。   秦择刚要再说点什么,池素轻声道:“有你。”   蒙着被子的秦中一下子扯下被子,目光炯炯。   池素在两道强烈目光中坐不住,她起身要走,被秦择和秦中同时拉住。   秦择脱口而出:“素素,我们结婚吧。”   池素脸色爆红,用力推开他,匆匆跑了。   “素素,素素”   秦中无力躺回床上:“爸你好笨。”   秦择:“什么?”   秦中看着繁复的天花板出神:“没有戒指,没有烛光晚餐,没有鲜花气球配乐,你就求婚,空手套白狼啊。”   秦择敲他脑门:“不要乱用俗语。”   秦择不是不懂浪漫,他刚才就是觉得气氛太好,一个没忍住就说出口了。   秦中翻了个大白眼。   秦择躺下,单手撑额:“中中,爸爸妈妈结婚后肯定睡一起,那你呢?”   “你不是一两岁宝宝,不会还睡爸爸妈妈中间吧,传出去要笑你的。”   秦中眼神慌乱,“那我睡边边”   他满眼希冀:“可不可以。”   秦择无情拒绝:“不可以。”   秦中不高兴了,这几个月他跟着他爸睡,他的睡眠可好了。   他不想一个人。   秦择低头亲亲他:“中中是男子汉,要独立。”   秦中根本听不进去。   秦择话锋一转:“等爸爸妈妈领证后,爸爸妈妈睡一晚,然后爸爸陪你睡一晚。”   “如果爸爸不陪你睡,爸爸妈妈都会哄你睡下了才离开,房间里的灯也给你开着。”   秦中越听眼睛越亮,“真的吗?”   秦择笑道:“骗你做什么。”   他捏捏秦中的小脸:“爸爸妈妈要监督你,睡觉前不准玩游戏。”   秦中鼓脸:“我很自律。”   他放学后的时间都被划分了,做作业,吃饭,亲子活动,如果他当天看了动画片,就不能玩游戏。   有时候他们还会去裴家,秦中想跟笑笑玩。裴笑笑每天也忙,秦中特别珍惜两人相处的时间。   还有还有,秦中不能忘了的,他要定时跟爷爷奶奶视频。   秦中觉得他真的太乖太听话了,他爸还这么揣测他。   “哼。”秦中重新拉上被子,睡觉。   之后几天池素都躲着秦择走,如果躲不开,她一定把秦中卡在两人中间。   秦择也忙了起来,出门时间变多了。   半月后,秦中穿着小西装,带上一大束满天星和礼物去了裴家。   今晚有笑笑的芭蕾舞演出,秦中坐上裴家人的车走了。   秦家。   秦择给所有人放了假,他提前把池素支出去,天黑时池素才回来。   别墅里黑灯瞎火,跟周边别墅的明亮形成鲜明对比。   “中中?”   “阿择?”   池素摸到开关,轻轻一按,客厅里的烛火一下子点燃。暖橙色的光驱散了黑暗。   系统:“我是这么用的?!”   它堂堂一个系统,沦落到给宿主搞浪漫?   秦择不理它,敛目低垂,轻轻拉动了小提琴,优雅舒缓的音乐回荡在华丽的大厅。   这是一首求爱小调。   烛光摇曳,乐声怡人,池素放下手包,立在厅中看着。   一曲终了。   秦择放下小提琴,一道清脆的响指声,地上的气球纷纷升起,偏偏气球绳子上又坠着小饰品物,升不太高,池素只要一抬手就能拉到一个气球。不过她没那么做。   粉白色花瓣雨中,秦择白衣长裤,清隽矜贵,如琼枝玉树,朝她缓缓走来,美好的不真实。   秦择在池素两步外站立,抬手扯下头顶的粉色气球,池素这才发现气球里有个红色丝绒小礼盒。   秦择手轻轻一拍气球,气球完好,那个丝绒盒子出现在秦择手心。   秦择抛开气球,对池素单膝跪下,打开盒子,一枚样式别致的戒指嵌在里面。   秦择抬头,眸亮如星:“素素,我想以后的日子都有你,我们一起看日出,黄昏下散步,我想与你一起面对风雨,一起直面衰老,我想把我的一切都分享给你。”   “素素,我想跟你结婚,你愿意吗?”   池素又感动又有些啼笑皆非。   戒指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比戒指更亮更惑人的,是秦择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满满只有一个她。   池素深吸一口气,朝秦择伸出手。   秦择优雅又不失速度的给她戴上:“以后我是你的,你是我的了。”   池素轻轻捶他:“你正经点儿。”   她看着满地的花瓣,空中的气球,还有桌上的烛光,总觉得难为情。   她都三十了。   秦择带着她在餐桌边坐下,“尝尝我的手艺。”   池素舀了一匙蘑菇汤,她分辨不出蘑菇汤的味道,只觉得哪哪儿都是甜的。连空气中也不知是花香浓郁醉人还是人自醉了。   鲜花,气球,戒指,最后的烛光晚餐,齐活了。   ………   小天鹅盈盈俯身,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谢幕。   秦中一双手都拍红了,不停喊道:“太好了,笑笑跳的太好了。”   “这是我看过最棒的演出。”   “笑笑是最美的小天鹅!!”   小孩子的称赞直白而热烈,旁边坐着的的裴爷爷裴奶奶既自豪,又有点耳热。   矜持矜持。   秦中把礼盒放进花束里,同裴家人跑到后台,“笑笑。”   裴笑笑还穿着芭蕾舞服,优雅动人。   秦中红着脸,把手里的满天星送出去:“笑笑,送给你。”   裴笑笑愣了愣,随后大方接过:“谢谢中中。”   她注意到花束里有个细长盒子,越看越熟悉:“这是什么?”   秦中小声道:“画笔。”   他本来想送裴笑笑舞鞋,但是妈妈说不合适。秦中只能作罢。   但他又真的好想送笑笑礼物,这可是他第一次来看笑笑演出,思来想去,秦中就送了一套画笔。   裴笑笑惊喜道:“这个牌子的画笔不好买的。”   “中中,谢谢你。”   秦中害羞的摸摸脸:“你喜欢就好。”   裴奶奶有点不赞同,这礼物在孩子间太贵重了,她刚要说什么,裴爷爷拉住她,轻轻摇头。   裴笑笑换下演出服,又耽搁了一会儿,随后才跟家里人离开。   他们一直玩到晚上十一点,秦择电话打过来,亲自把恋恋不舍的秦中带回家。   秦中还在跟他爸说:“你不知道笑笑跳舞多好看。”   “她就是个小天使。”   秦择:“怎么不是小仙女?”   秦中理所当然:“都是一样的,小天使就是小仙女啦。”   他们说着话进了秦家。秦中的声音顿时中断,许久才听秦中颤巍巍的声音:“爸,咱家发生了什么?”   大厅里一地的花瓣,都没处下脚。   秦择挑眉:“不是你说的吗,求婚要有鲜花,气球,戒指。”   “什么!”秦中比刚才还震惊:“你跟我妈求婚了!”   “我怎么不知道。”秦中抓狂:“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他爸跟他妈求婚,他怎么能不见证呢。   秦择漫不经心:“我跟你妈求婚,你掺和什么。”   “我是你们儿子啊。”秦中委屈坏了。   秦择见他真难过了,才道:“那笑笑的演出怎么办?鸽了?”   秦中卡住。   秦择揉揉他的脑袋:“小呆瓜,是我跟你妈过一生。你会长大,会飞翔,你以后会有你想过一生的人。”   秦择去厨房里拿出热牛奶:“喝了就去洗澡睡觉。”   秦中嘟嘟囔囔,等到他洗了澡快睡下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次日秦中有了答案,笑笑的演出日子是早定了的,他爸跟他妈求婚完全可以错开啊。   秦中一脸控诉,秦择慢悠悠吃橘子:“你这话说的,求婚也得提前准备,又不是说求就求了。”   秦中:好像有点道理。   秦中有点被说服了。但随后他想到什么,“昨晚我回来都没看到妈妈。”   “啪嗒——”   池素的手机掉下来,秦择帮她捡起,意有所指:“这种弯腰费力的活还是我来吧。”   池素面颊霞飞,瞪他一眼,继续玩手机。   秦中不解:“妈,你手机反了。”   池素:……   秦择忍俊不禁。   池素起身去了别处,步子有些缓慢,她找到一个打扫阿姨询问着什么,随后若有所思。   她重新坐回沙发上,秦中被她手上的戒指吸引了目光,“好漂亮啊,亮晶晶的。”   池素抬眸看着秦择,似笑非笑:“这可是你爸用魔法变出来的。”   昨晚上她光顾着感动了,觉得秦择隔着气球取物太神奇。   后来她想想,戒指和丝绒盒子有一定重量,放在气球里,气球还飞的起来?   气球里那个是个样子货,转移她注意力,真的戒指一直在秦择手中。   不过池素也没戳破,生活需要一点神秘感。   秦择干咳一声,移开了目光。老婆太聪明了肿么破。 第100章 大女主文里炮灰富二代12 中中,……   秦择求婚池素的事, 秦中给秦家两老报信,两个老人家激动的跑了来,他们原本还愁儿子什么时候成家, 没想到不过半年就有了人选。   听中中说, 是他们儿子主动求婚。   对方是中中亲妈。   中中还拿出了秦择的求婚视频。   这是秦中费了好大的劲儿拿来的, 他爸忒难搞。   于是过年时候, 秦家双亲跟池家双亲见了面,他们拟好了婚事流程。   压根没秦择和池素插话的份儿。   其实秦择和池素商量过, 他们打算旅行结婚。当然了,秦中肯定是要带上的,刚好那个时候秦中放寒假。   不过两家老人的心意,小辈也不好拂。   于是翻年初春, 百花盛开,在满座亲朋好友的见证下,秦择和池素举行了婚礼。   秦中和裴笑笑是两人的花童。裴笑笑看着壁玉做的一对新人, 既高兴又有点点感伤。   她以后再也不追星了呜哇哇T﹏T   好巧不巧的是, 秦择退圈前的最后一部文艺片,终于上映了。   这并不是个好时候, 它错过了春节档, 但是金子终究会发光。   退圈后沉寂了大半年的秦择再度被外界提起。   “演的太好了,哥哥真的不该退圈的。”   “太可惜了…”   影片结束,电影里都是类似的感慨,秦择后悔带老婆孩子来看了, 他忙不迭带人离开。   回到车上,秦中耷拉着眉不语,他瘦下来了,跟秦择像了七八分, 但性子更张扬,整个人气质偏明媚灿烂。   他是夏天炙人的太阳,秦择就是冬日里融化的初雪。   秦择从,前座回首:“等会儿爸爸带你去电玩城。”   秦中趴进池素怀里。   秦中不懂演技,但是他看到电影里的那个卑微可怜的主角,他完全联想不到秦择身上。   怎么会有人反差那么大。   电影里的观众都在说:秦择天生吃这碗饭,退圈太可惜。   还有人被电影感动的哭了。也不知是哭那个悲情主角,还是哭秦择。   秦中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屋里,打开平板搜索【秦择】。   好多人都在称赞秦择演技绝了,是当之无愧的影帝。   他们把秦择吹上了天。   秦择大概了解了一下,又发现很多人找到他新的社交账号下,希望秦择能出视频。   还有人说,秦择不做演员,可以搞直播啊。   秦择略过不看,然后把新账号注销了。当晚此事登上了热搜。   原主以前的对家虽然有点酸,不过见此还是放平了心态,也没再找水军搅浑水。   娱乐圈的事跟秦择无关,他忙着哄儿子。   秦中小少年最近真的有些忧郁。   秦择想了想,把公司最近的收益给他看了看。秦中看着后面一大串零,不敢置信。   秦择道:“演员哪有老板轻松。中中,爸爸是人,也想偷懒。”   经过大半个小时的忽悠咳咳…安慰,秦中总算不钻牛角尖了。   秦择计划的旅行,一直推到了秦中暑假。他们先去了f国,秦中对那里有滤镜。之后他们又辗转m国,d国。   除了品尝各地的美食,秦中做的最多的就是拍拍拍。   他想把一切都记录下来,带回去分享给笑笑。   秦中在摄影这方面很有天赋,哪怕手法生疏稚嫩,但秦中拍出来的照片十分有灵气和温暖。   于是秦择给秦中请了一位专业的摄影老师教他。自此,秦中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学摄影,秦中的审美也慢慢发生了改变,他终于不再钟情他的紧身短裤。   秦中拿着相机,裴笑笑的芭蕾演出,秦中一场也没落下。   他们这个年纪,说喜欢什么啊,都可笑和幼稚。   秦中现在没有读很多书,他不懂,他只是单纯想看到裴笑笑开心,想把自己的好东西分享给裴笑笑。   世上不是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和多年的友情呢。   秦家客厅,裴笑笑徒手掰开一个苹果,“中中,给。”   秦中自然接过,咔嚓咔嚓。   池素看了一眼秦择:“你要吃苹果吗?”   秦择:“我用刀切。”   池素忍不住笑出声。   高中的时候,秦中终于考上了裴笑笑的学校。两人经常走在一起,就有人好奇,问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班主任还请了家长。   秦择和裴笑笑的父亲都去了,解释两家人住的近,两个孩子从小认识,是好朋友。   班主任这才放了心。   秦择回去后,秦爷爷和秦奶奶还追问怎么了,秦择简单提了两句。   秦爷爷和秦奶奶身体不太好,秦择偷偷在他们食物里混了低等治疗液。   说起那瓶低等治疗液,也是曲折。   秦择刚去秦粱那个世界时就用了,但最后从玉出家,阿粱不能释怀,所以秦择被小世界意识攻击,但最后秦择又被小世界意识拉回来。   重来一回后,那瓶低等治疗液,秦择一直没动。   刚好这个小世界用上了。   秦爷爷秦奶奶用了低等治疗液后,身体好转,秦择就把二老一起接来了S市。   秦中高兴坏了,亲自给爷爷奶奶的住房布置。   没事的时候,秦爷爷和秦奶奶就去找裴家二老玩。两个老人家下象棋,经常斗嘴。   秦爷爷赢多输少,还拉着秦中下。秦中棋术不行耍坏招,他用手机作弊,差点把老头儿搞自闭。   还是秦择点出来,气的秦爷爷把秦择骂了一顿。   秦择:???   秦择:“这关我什么事?”   秦爷爷振振有词:“你是他爸,你说呢!”   秦择:……   秦中就在旁边偷笑,结果被秦择赏了个爆栗。   秦中不服:“爸,你干嘛打我。”   秦择瞪他:“我是你爸,打你怎么了!”   用魔法对打魔法。   秦爷爷/秦中:……   秦爷爷咳嗽一声,“阿择啊,你跟素素什么时候再要个孩子啊。”   这些年的悉心呵护,秦中终于从童年阴影走出来了,所以秦爷爷才敢大剌喇催秦择再生一个。   秦择:“看缘分吧。”   秦爷爷瞪他:“什么缘分,你们努努力的事。实在不行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秦爷爷本来是为了激儿子,结果秦择隔天真跑医院去了,隔了一段时间秦择带回检查结果。   秦择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秦家人傻了:“怎么会这样?”   秦择面不改色胡诌:“可能是以前拍戏伤到哪儿了吧。”   “缘由在我,你们别在素素面前说。”   这事就不了了之。   秦中又更努力了些,家里以后靠他了。   秦家人把所有的爱都给了秦中,引导秦中德智体全发展。   秦择想着,秦中跟裴笑笑感情稳定坚固,应该没原来那个大女主的事。   但是没想到,大学毕业后,秦中和裴笑笑两人出去旅游,遇到了被绑架的大女主,秦中他们也被连累了。   幸好秦择通过定位,带着警察及时找到并救了他们,然而在抓捕的犯人中,秦择看一个人很眼熟。   有点像年轻时候的徐锋,不过徐锋不可能这么多年没变化,看年纪应该是徐锋的儿子。   对方没认出秦中和秦择,被抓住时还骂骂咧咧。   秦择让人查了一下,当年徐锋打假赛被捅破,直接让人给废了。徐成他妈拿了家里钱跑路,徐成日子难过,勉强读到初中就混社会了。   而徐成跟的老大就是大女主的无良对家。根据一些蛛丝马迹,秦择猜测原剧情里的绑架案,要了秦中命的应该也是徐成他们。不过没有秦择插一手,原剧情里徐成应该不是小弟,而是无良对家的合伙人。   秦择给气笑了,这是全逮着秦中一个人欺负了。   小时候勒索秦中,长大了直接要秦中的命。   秦择在此案件里,全力提供各种证据,力求把这群混混多关几年。   不过这些事没必要让秦中知道。   经此一事后,秦中和裴笑笑结识了大女主,秦中最开始对大女主很佩服,自立自强的女性值得钦佩。   但是大女主“抢”走裴笑笑,秦中就忍不了了。   裴笑笑本来就忙着训练,演出,空闲时间才能跟秦中聊天。有了大女主后,裴笑笑直接和闺蜜贴贴。   秦中吃醋了。偏偏他还不好意思说。   秦择斜他一眼:“笨,你就不会跟笑笑说你生病了,你身上痛,你很难受,特别需要笑笑陪,你示弱啊。”   秦中麻爪:“我不会啊。”   他就是难为情。   秦择给自己削苹果:“上次你妈忙着工作上的事,我就说我心口闷,喘不上气…”   秦中犹如一个僵硬的木偶,表情都透着尴尬。   秦择继续削苹果:“我年轻时候拍夜戏多,又爱玩,稍微得空了,也忙着玩游戏,有时候一天睡3个小时,那个时候我从来都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但是这几年年纪上来,我不是腰痛就是胸闷,你妈忙起来不顾我,我不仅身上痛,心里也委屈。”   秦中动容:“爸,对不起,这些我都不知道。我…”秦中很自责,他对爸爸的关心不够。   “阿择。”池素坐在他身边,心疼极了:“你怎么不早说。我带你去医院看啊。”   秦择的苹果削好,用刀子一分为二,给池素一半:“医院也看不出,就是让我保持身心放松。”   池素立刻道:“我把手头事放放,阿择,我们出去转转吧。”   “好啊。”秦择咬了一口苹果,清甜多汁。   他们又说了会儿话,期间秦中完全插不上话。秦择带池素离开时,他回头对秦中眨眨眼:“中中,不要忘了学习啊。”   秦中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爸刚才是装的?!!   这演技也太运用自如了吧。   把他都骗了。   秦中怨念不已,但过了会儿,他眼睛慢慢亮起来。   晚上七点,秦中给裴笑笑发语音时,故意哑着声音又咳嗽两声。   裴笑笑果然关切道:“中中,你是不是感冒了。”   秦中:“没有吧,就是下午觉得头晕晕的,突然特别想你。可惜你还在q市。”   裴笑笑:“没有没有,我今天晚上就回来了,我到小区了。”   “中中,我很快就来。”   秦中捧着手机,得逞的笑了,他把屋内温度调高,又把热水里的温度计拿出来夹腋下。然后躺床上给自己盖被子。   可恶,好热。   他忍!   十分钟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中中,中中。”   秦中断断续续道:“门,没锁。”   裴笑笑从外面进来,她一身风尘仆仆,看到躺床上脸红的不正常的青年时,眼睛都红了。   “中中,你是不是很难受。”她上前摸了摸青年的额头,好烫。   裴笑笑忙道:“中中,我去给你拿冰袋。”   秦中赶紧拉住她,“我吃了药了,很快就好。”   他不动声色的拿出体温计扔床头,裴笑笑看的眼皮子一跳。   “中中,你什么时候病的?”   秦中敛眉:“我也不知道。”   他头发半长,有些微的弧度,一双凤眼本是冷清矜贵,如今倒透露出可怜。 第101章 大女主文里炮灰富二代(完) ……   “笑笑, 你能不能靠近我一点。”秦中声音虚弱,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   裴笑笑坐在床头,把秦中搂在怀里:“中中, 有舒服点吗。”   她温柔的抚摸秦中的脸, 结果一手黏腻。   “中中, 你出了好多汗。”   秦中心道:这么热不出汗才怪。   秦中小小声说:“可能是虚汗吧。”   裴笑笑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 低头亲在他的额头:“中中,我这次回来会休息几天, 我陪你啊。”   秦中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要忍住。   秦中抬头,半长的头发汗湿在脸侧,眸光明亮:“笑笑, 你真好。”   他一错不错的盯着裴笑笑,这种情况下,笑笑不再亲亲他, 说不过去吧。   结果秦中眼前一花, 裴笑笑拿着纸巾给他擦汗,皱眉道:“中中, 你出汗太多了, 这不正常,我们去医院吧。”   秦中的里衣完全被汗湿了,脖子上全是汗,裴笑笑仿佛被“传染”般, 她也觉得十分热。   “中中,你屋里温度好高。”   秦中眼皮子一跳,当机立断:“笑笑,不然我洗个澡或许就好些了, 你在外面等我吧。”   “你可以吗?”裴笑笑很担心,她怕秦中晕倒在淋浴间。   秦中:“可以的,放心。”   秦中去洗澡,但他没想到裴笑笑因为担心他,去而复返。然后就发现屋内温度刻意调高了。   再加上秦中太嘚瑟,淋浴间快乐的哼歌声传来,中气十足,哪有虚弱样。   裴笑笑心里有了怀疑,她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有退烧药,垃圾桶也没退烧药的包装盒。   于是她跑下去问阿姨。   阿姨比她还疑惑:“中中病了?不能吧,白天还看到那孩子活蹦乱跳呢。”   “不信你问萧阿姨,她做了炒大虾,中中一个人吃了一盘。”   裴笑笑:……   裴笑笑真给气笑了,她谢过阿姨,气冲冲上楼。   秦中刚好洗完,正要把温度调回来,结果裴笑笑从外面进来:“秦中,你啊啊啊啊”   她咻地跑出去,秦中低头看着自己只围了半身的浴巾…   等等,我可以解释!   秦中麻溜换好衣服跑去了裴家,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来。   他怎么给露馅了呢X﹏X   秦中决定再向他爸请教一下,结果秦择和池素要出门旅游了。   秦中:……   秦择前脚一走,后脚公司里的人就找到秦中,让他拿主意。   秦中一脑袋问号。   他打电话给秦择,秦中才知道他爸把公司的事也丢给他了。   秦中嘴角抽抽,确定了,是亲爸。   秦中一下子忙碌起来,还好笑笑理解他,有时还给他出主意。   秦中盼着他爸妈快回来,谁想秦择玩嗨了,后来带着池素出国玩了。   秦中:就离谱!   秦择和池素这一出门就是整整一年。   秦中和他爷奶打电话催,才终于把秦择他们叫回来。   理由正当,秦中和笑笑要结婚了。   系统揶揄:“回去容易,出来难。”   秦择:“谁说的?”   秦择和池素帮着操办了秦中和裴笑笑的婚礼,还让小夫妻出去玩了一圈。   秦中回来后兴冲冲表示,他要做摄影师。   秦择不置可否,第二天早上,秦中发现他爸妈没下来吃饭,阿姨叫人也不应。   秦中心里一咯噔,他跑上去看,屋里空空,哪有秦择和池素。   这时秦中手机收到消息:中中,我和你妈去o国旅游啦,家里的事都交给你了。   预感成真,秦中头晕目眩,摔了个屁股墩儿。   太过分了!!   好在秦择玩归玩,还记得任务,不时关注一下大女主和男主,发现两人发展良好,秦择就放心了。   他和池素尽情地玩了几年,就回去陪老人,看顾一下孙子孙女。   这一次,秦爷爷和秦奶奶活到了九十岁才离世,没受什么病痛的罪,对小辈来说也算一种安慰。   秦择和池素也是高寿,池素先走,秦择迟她半日。   病床边,已经年老的秦中握着秦择的手,他努力地笑了笑:“爸。”   秦择:“嗯。”   声音苍老,带着散不去的暮气。   秦中眼泪砸落,他低下头哽咽:“爸,谢谢您。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   如果不是他爸退圈,秦中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秦择摸摸他的头,眉眼慈祥:“中中…”   秦中感觉落在他头上的手滑落,心里一颤:“爸?爸——”   ……   秦择的灵魂回到系统空间,迫不及待去看进度条。   100%。   惊喜来临,秦择却怔住了。   系统:“恭喜宿主,得偿所愿。”   秦择看向营养舱,那里空空。   不等秦择问,系统先道:“她在等你。”   秦择眸光一动,“我要回去。”   系统:“可以。”   系统:“宿主是否抽离上个小世界的情感。”   秦择犹豫了,但过了一会儿,他沉声道:“是。”   他是秦择,不是扮演任何人,他有自己的亲人,爱人,以后他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秦择要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系统:“上个小世界情感抽离1%…36%…52%…89%……100%。 ”   系统:“宿主是否回到原世界?”   秦择:“是。”   系统:“宿主是否与系统解除绑定?”   秦择迟疑了,良久,他闭上眼:“是。”   话落,秦择只感觉一阵眩晕,再有意识时,秦择发现他呈一个趴卧的姿势。   秦择慢慢直起身,猝不及防看到昏睡中的女子。   熟悉的容颜,比起秦择记忆里的苍白脆弱,此刻女子脸色红润。   “素素…”   秦择伸出手,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他想碰碰她的脸,此时池素睫毛颤动,窗外的光落进来。迎着碎光,沉睡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秦择几乎要落下泪来。   “素素。”   池素费力的露出一个笑:“阿择。”   池素的病愈简直是一个奇迹,医院想留下池素研究,不过都让秦择给挡了。   秦氏集团的主事人可不是软柿子。   秦池两家是世交,秦择和池素青梅竹马,长大后两人顺理成章的结婚。   如果不是池素的病,如果不是为了救池素,秦择也不会答应跟系统去其他小世界。   那些经历…   秦择不动声色的压在心底。   池素的好转,让池家父母也焕发生机。池素不记得小世界的事,秦择问起的时候,池素只说她做了好长的梦。   秦择就不问了。   他继续接手了公司的事,不过秦择也慢慢放权,把手里事情分出去。   工作永远做不完,但是人会衰老,死去。   秦择想空出时间陪家人。   他现在没有任务,一切由他的心而动。   璀璨星河之下,年轻的男女漫步。   池素一身杏色的长裙,头发半挽,温柔极了。   秦择紧紧握着她的手,然后悄悄地,悄悄地分开池素的手指,秦择与她交握。   池素望过去,秦择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池素低下头忍笑,夜风撩起她的碎发,眉眼浅浅,轻柔的像春天第一朵绽放的绿芽。   忽然,池素感觉身边人停住了,她一抬眸,冷不丁撞进秦择的眸光里。   秦择的眼睛是黑色的,很亮很晶莹,像世上打磨的最漂亮的黑宝石,更像他们头顶那片灿烂的星空。   池素低声问:“怎么了?”   “没怎么。”秦择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秦择的声音清清润润,是山涧的溪水划过,是泉水敲击着青石,被夜色的风裹着,飘进了池素的耳中。   他说:“素素,我很想永远这么看着你。如果此刻能成永恒,该有多好。”   秦择一身简单的白衣长裤,衬的他越发清隽秀逸,池素被那样专注的目光看着,白皙的脸庞不知觉间晕红。池素垂下眼睫,偷偷别开了脸。   她盯着脚边被风吹动的野花,“我没有办法…让什么东西永存。但是”   她重新抬眸,直直的望进秦择眼中:“只要我活着,那么我们相处的每一幕都会在我脑海中,清晰深刻,永不失色。”   秦择一把搂住她,俯身吻了上去。野草伏腰,是风吹过,更是心动。   良久,秦择才缓缓退开,池素轻声道:“不是要散步吗,走了。”   池素走在前面,秦择落后她半步,两人手指交握,攥得紧紧的。   “素素。”   “嗯。”   “素素。”   “我在。”   “我爱你。”   交握的手更紧了,少顷,前面传来柔柔的女声:“我亦是。”   秦择愉悦的哼起小调,池素感觉耳熟,又想不起来。   夜深了,两人回家。   秦择和池素搬出来住的,很温馨的两室一厅,秦择把另一间卧室改成了书房,平时办公用。   秦择从厨房里拿了芒果和葡萄,他简单处理了端到茶几上,招呼看电视的池素吃东西。   池素拿起小叉子叉了一块芒果喂他嘴边。秦择顺势坐下,张口吃了。   “很甜。”   池素也尝了尝,随后又叉起一颗葡萄,她弯眉笑,“我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了。”   池素和秦择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岁半,小小的池素坐在软垫上,手里还捏着一颗葡萄,小秦择爬过去要吃。   两个小孩儿为了颗葡萄,你推我我压你,哇哇地哭,还是大人们听到声音跑来,才把两人分开。   偏偏两个孩子跟那颗葡萄杠上了,最后是池父拿了刀,把葡萄一分为二,小秦择和小池素两个小孩儿一人一半,这事才了了。   那之后,秦择和池素吃水果都是一人一半了。   秦择笑盈盈道:“不跟素素抢,葡萄都给素素吃。”   池素被逗的笑出声。   两人看着电视,池素慢慢靠在秦择怀里,偶尔会就某个事聊两句。   大多时候池素又是安静的,但两人相处却不会尴尬。   秦择揽着她,亲亲她的额头,整个人都放松了,只觉的静谧又幸福。 第102章 过渡 死亡和新生   “哇啊啊啊啊”   一声啼哭, 昭示着秦池两家有了新生命的到来。   秦择第一时间去看池素,几位老人对视后,去看小孩子。   池素有些虚弱, 但意识还清醒, 她握着丈夫的手, 笑问:“看到孩子了吗?”   秦择温声道:“爸妈他们去看了, 我来瞧瞧你。”   池素宽慰他:“我没事。”   秦择捧着她的手:“素素,你很累了, 睡一会儿吧。”   池素合上眼,秦择跟着护士把池素送回普通房间,等池母和秦妈妈过来轮换了,秦择才去看孩子。   保温箱里, 红通通的小孩子闭着眼,秦爸爸对秦择笑道:“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眉毛像你, 嘴巴像素素。”   秦择:……   秦择差点以为自己眼睛有毛病, 他爸怎么看出来的。   池父像是知道秦择的想法,道:“你爸爸是说, 小宝宝像当初你和素素刚出生那会儿。”   秦择眼角抽了抽, 小孩儿刚出生不都大差不差嘛。   然而一个月后,秦择看着他和池素一个月时候的视频,又看看自己的女儿。   真的很像了(* ̄︶ ̄)   秦妈妈抱着孩子,两家人聚在一起谈笑, 秦父问:“阿择,你们想好给宝宝取的名字了吗?”   秦择拉住池素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我和素素商量过了,给孩子取名秦意。意境的意。”   秦池两家父母都没意见。   秦妈妈低头看向怀里沉睡的宝宝:“小意, 小意~”   小宝宝嘴巴动了动,发出很轻的声音。   秦择第一次照顾这么柔软的小孩子,小秦意还特别粘人,需要爸爸妈妈一直抱着。   晚上,池素躺在床上看书,秦择一身悠闲家居服,抱着小秦意在卧室里走来走去。   小孩儿一直睁着大眼睛仰视他,秦择低头与她对视。   “啊啊——”   小秦意挥舞着她的小手。   池素看不下去书了,她起身走到秦择身边,弯曲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宝宝的脸蛋:“小意。”   “啊~~”   小孩儿咧嘴笑的欢。   池素心里喜欢:“阿择,把小意给我抱抱。”   秦择叮嘱:“素素,你两手放平,对,就这样。”   不是第一次抱女儿,池素仍然感到新奇,秦择还在旁边看顾。夫妻两个人十分认真,好像在钻研什么难题。   小孩子的眼睛干净又纯粹,池素低头,宝贝女儿眼里满满都是她。   池素感觉心都涨满了。   小宝宝长得快,某天晚上,秦择陪着宝宝翻身,小意忽然拍着床铺:“啊ma~ma~”   池素正在喝牛奶,闻言杯子都掉地上了,她忙跑过来,“小意,你刚刚喊什么?”   小秦意懵懵懂懂:“麻~麻~”   池素激动不已,抱着女儿亲亲,“阿择,小意会叫妈妈了。”   秦择莞尔:“我刚刚用智脑拍下来了。”   这么美好的时刻,秦择怎会忘了记录。   第一声“妈妈”之后,小秦意很快就会叫家里其他人了。   自从池素怀孕后,两人就搬回了秦家别墅。池家就在秦家旁边,就近照顾。   两家老人热衷于哄着小秦意叫人,小家伙逆反了,经常爬角落里躲起来。   几次之后,老人们就不闹她了。   天空湛蓝,白云悠悠。   秦择抱着女儿,对她摇着拨浪鼓,“好听吗?”   小秦意伸手要抓:“爸爸。”   秦择循循善诱:“小意叫爸爸做什么?”   小秦意望着他,嘴巴圆圆,“要。”   她小手指着拨浪鼓。   秦择又摇了摇拨浪鼓,一字一顿:“拨、浪、鼓。”   小秦意不说话。   秦择重复:“拨、浪、鼓。”   小秦意眨了下大眼睛:“爸爸,要…拨…浪舞。”   秦择无视她的错字,把拨浪鼓给她。   “呀啊啊——”   小秦意挥舞着拨浪鼓,兴奋的小身子一蹦一蹦。   几日后,秦意一周岁,举行抓周礼,小家伙直奔拨浪鼓而去。   秦家和池家人的智脑里都大量记录了小秦意的生活点滴。   从牙牙学语到活蹦乱跳小孩儿。   秦择说:小意五岁了,要看看外面的风景。   所以,他顺理成章的把公司抛给了他爸。   秦父:……   小秦意第一次做星舰,隔着透明的星窗,痴痴的看着外面的宇宙星河。   好漂亮…   璀璨的没有尽头。被吹捧上天的钻石,在这样的无垠的星河前,顿时像颗石头。   小秦意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他时间都在看星星。   池素不解:“她不腻吗?”   秦择扫了眼趴在星窗前一动不动的小女孩,笑道:“暂时来看,应该是没腻。”   池素摇了摇头,从智脑上看他们要游玩的星球。   “阿择,我们先去花海看看吧。”   秦择:“好啊。”   塞孟星是出了名的旅游星,整个星球环境优美,空气清润。   秦择他们到达,休息一晚后,一家人直奔花城而去。   用千万种颜色艳丽,且无毒没有攻击性的鲜花绿草筑起一座又一座城,也只有塞孟星能做到了。   小秦意本以为之前看的星河够震撼了,但是纵身花海,用小手触碰柔嫩的花朵,小秦意瞪大眼,怔在原地。   “爸爸,妈妈!”她回头兴奋喊:“这些花花好软。”   小秦意几乎想在里面打滚。但她忍住了,还特意小心避着,免得伤了花花。   秦择和池素在不远处看顾着,由着女儿撒欢。   池素眯着眼,鼻尖都是淡淡的花香,忽然鼻子一痒。   池素睁开眼,一只草编蜻蜓在面前。草编蜻蜓背后明晃晃的三对翅膀。   池素:“给我的?”   秦择敛目,低低应道:“嗯。”   草编蜻蜓除了背后的三对翅膀,背身中心那抹红色更加亮眼,这是塞孟星独有的植物,名唤千里遥。   它能够被带出塞孟星,但是任凭什么法子,都无法在其他星球生养。   池素珍惜的把蜻蜓装起来:“走吧,小意又叫我们了。”   他们在花草城逛了半个月,小秦意跟这里的花花草草拍了好多合影。   临走前,她还特别不舍的挥小手手:“我还会回来的。”   秦择和池素忍俊不禁。   第二站,秦择他们去了沙滩,他带着女儿游泳,冲浪,小秦意对花花的不舍很快散去。   秦择牵着池素的手,看着在沙滩上跑来跑去的小女孩儿,目光柔软。   “现在的日子真好。”   池素噗嗤一笑:“怎么感觉老气横秋的?”   秦择挑眉:“有吗?”   他忽然去挠池素的痒痒肉…   “啊哈哈,别闹,阿择…哈哈哈哈”   秦意回头,头上的三个小揪揪也跟着晃:“爸爸妈妈,你们在玩什么?”   “我也要玩!”她兴冲冲的跑来,眼看要撞上,秦择直接往后倒。   沙滩柔软,秦择仰躺在沙滩上,小秦意拍着爸爸的胸膛开心笑。   “爸爸,我们等会儿去游泳好不好。”   秦择一口应下:“好啊。”   秦意掰着小手指数,“等游泳玩了,我们要烧烤,我要烤一根大茄子。”   她张开小手比划:“很大很大那种,烤好了我们一起吃。”   秦择摸摸她的小脸,“好啊,一起吃。”   秦意又说起明天她想干什么,开始还有点乱,后面就有条理了。   池素在秦择身边躺下,他们静静看着秦意说话。海风吹来,秦择舒服的眯起眼。   现在,系统应该已经绑定了新宿主了。   那是个话少靠谱的伙伴。   秦择脑袋放空,十分珍惜当下。   对于秦意的学习,秦择和池素都亲自辅导,很注重小孩儿的心理。   然后秦择和池素发现他们白担心了。秦意开朗乐观,有什么烦心事,最多不超过三天。   因为她要么解决了,要么秦意直接忘了~   等到秦意长大后,秦择就把公司交给她,然后秦择和池素又出去旅游了。   池素“梦中”的场景,秦择总要实现。   后来秦意结婚生子,秦择和池素回来帮着照顾了几年,而后两人又走了。   生命短暂,秦择想同池素多相处相伴。   秦池两家的双亲故去后,秦择和池素也已经老了。   旁人或许会畏惧死亡,但秦择的心情很平静。   池素躺在病床上,她的脸上有掩不去的皱纹,池素费力的从床头拿出一个盒子,递给秦择。   透明的盒子里有一只草编蜻蜓,三对翅膀,背心一点红格外亮眼。   “阿择,你不要急着来,以后…它会代替我陪…陪着你。”   秦择哽咽:“好。”   池素留恋的望着他,伸出手:“阿择,我真的…舍…不得…”你   生命终究到了尽头。   秦择捧住妻子的手,耳边是女儿和小辈们的哭泣声。   “…素素,我可能要说声抱歉了。”   我还是,想跟着你。   秦意从悲痛中抬起头,想宽慰父亲,却发现父亲伏在床边,没有动静了。   秦意心里一颤:“爸?”   “爸!!”   ……   一切都结束了。   ……   秦择感知到自己的意识时,是懵的。他不再是老态龙钟,而是年轻时候的模样。   他不是老死了吗,没有意外,他更没有留恋和不甘,他接受了自己的消亡。   系统出声:“秦择,是我。”   秦择疑惑:“系统?!”   秦择震惊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一个机械,此刻也有点不好意思,“秦择,你愿不愿意继续跟我绑定。”   秦择:“什么?”   系统讲述了他们解绑后的事,系统没有去找新宿主,它自我休眠了。   直到秦择老死的那一刻,系统重新跟秦择的灵魂联系上了。   秦择:……   秦择:“抱歉,我”   秦择的面前浮现了一个草编蜻蜓,三对翅膀,背心一点红。   秦择双手拢住蜻蜓,一道很轻但却格外的熟悉的声音传来:“阿择…”   秦择整个魂体一滞,那一瞬间,他有了一个大胆到疯狂的猜测。   系统适时出声:“当初池素的灵魂意外跟着你去了小世界,魂体得到了淬炼。所以她死后,魂体没有消亡,我将她拢进了草编蜻蜓里。”   “秦择,她需要能量。”   秦择看着草编蜻蜓,少顷,他闭上眼:“我愿意重新绑定。”   系统的机械音都轻快了:“绑定完成。”   秦择拢着草编蜻蜓,心道:如果能把蜻蜓收进体内就好了。   物随他意动,草编蜻蜓不见了,同一时间,他的右手手腕内侧,有一只草编蜻蜓图案。   秦择又惊奇又欢喜。   忽然,他想到什么:“系统,除了素素”   像是知道秦择要说什么,系统打断他:“秦择,如果不是池素的灵魂跟你牵连至深,意外经历了两个小世界,现在也没有她了。”   秦择顿住,随后苦笑:“是我当局者迷了。”   秦择:“我想多看看女儿。”   系统:“可以。”   直到秦意幸福的过完一生,自然老去后,秦家的子孙们也有出息了,秦择才跟着系统去了下个小世界。 第103章 末世求生01 ……   秦择有知觉的时候, 只感觉浑身传来被碾压碎裂般的痛,头像未脱壳的稻谷,被人拿着棒槌一下一下用力舂。   一层看不见的黑雾笼罩他的灵魂, 束缚他的意识。   晃荡, 钝痛, 更让人恐慌的是, 那些疼痛仿佛绵延不绝,除非意识彻底消散, 否则疼痛永不停止。   又一阵如海浪般席卷而来的钝痛袭来时,秦择的灵魂凭着本能冲向黑雾,被动挨打不是他性格,秦择已经跟妻子相守一生了, 如今都是赚的,就算死了也不亏。   “啊——”   木板上昏迷的男人倏地发出吼叫,短促而猛烈。把旁边守着的女人吓了一跳。   “哥, 哥你怎么了?”秦希希困顿的睡意全无, 她用力抱着床上的男人,低声哽咽:“哥, 你别吓我, 我只有你了。”   “你好起来吧,求你了。”   秦择缓缓睁开眼,率先入脑的是他鼻尖嗅到的潮湿和霉烂味儿。这个小空间很暗,只勉强有一点光, 大概是个圆锥形状,屋顶是一层不知名的布,外面应该在下雨,有明显的雨水敲击物体声。   “哥, 你醒了。”秦希希喜极而泣,她靠在秦择的肩头无声大哭,这是不对的,因为哭泣会消耗体力,可是秦希希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哭了一会儿,然后抹掉眼泪,在旁边一个破烂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装袋。   秦择偏头看着,那个包装袋上鲜明的饼干图案已经脏污了。   按理来说,这样昏暗的环境,秦择应该看不太清楚。但他居然连包装袋上的日期都看得清晰明白。   不正常。   “系统。”秦择在脑海中唤。   没有反应。   大概是这个勉强可以称之为“屋子”的地方太安静,秦择能细细分辨出各种声音,包括女子捧着包装袋轻微的响声。   那是幼儿手心大的一块威化饼干,秦择看着女子把饼干泡到了水杯里。   那个杯身已经被刮花了,看不出面目。   秦希希扶起他,轻声哄道:“哥,你快吃点东西。”   秦择瞥了一眼,威化饼干泡在水里,实在没什么卖相。但秦择的胃疯狂叫嚣着饿。腹部不停发出空鸣。   秦择接过杯子,面不改色的吃了。   “我很累,再睡一会儿。”   秦希希点头如捣蒜,“哥,你睡吧。”   秦择闭上眼,正要沉睡时,系统出现了。   没有多余解释,系统道:“你先了解剧情。”   这是一颗类似蓝星的星球,名叫绿星,适合万物生长,繁衍。   本来一切都发展很好,然而宇宙一场小风暴,殃及了小绿星。   天外陨石砸来,小绿星上的生物还没回过神来。天上像被捅了个大窟窿,哗哗的下暴雨,海水猛涨,一时淹死数不清的人畜。   本以为这就是最大的灾祸了,却不知这仅仅只是开始。   洪水后的瘟疫无情冲击着生命体。接二连三的火山爆发,大规模地震。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畜死去。   繁华的城市塌陷,人类在艰难的环境下,有人坚守本心,有人自甘堕落。   但是良善而有魄力的人终究在多数。   很快一个个基地建立,侥幸活下来的人们终于有了方向,汇聚在一起坚强的活下来。   剧情背景便是如此。   男女主在一次寻找物资中认识,结缘。此后男女主两人不仅是伙伴,更是互相信任的爱人。可以说是情比金坚了。   这种恶劣的环境持续了两年 。   两年后,忽然又下了一场特大暴雨,暴雨倾盆连下三天。   暴雨散去,人们还来不及庆幸,却惊恐的发现,有人在暴雨中感染了,变成了没有意识,只知道吃血肉的傀儡,人们叫“它们”丧尸。   丧尸不仅有人,还有动物,植物。   不幸中的万幸。   除了最糟糕的变成丧尸外,还有许多人和生物变异。他们是有自己意识的,并且还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人们将那种能力统称为【异能】。   男主觉醒了雷系异能,女主觉醒了火系异能。两人能做更多的事,也有了更高的威望。   这个时候,男主在一次外出任务中救了被欺负的女配,女配的家人死绝了,又被末世毒打,她被男主救下后,就视男主为唯一的光。   但男主心里只有女主,女配羡慕又嫉妒,最后一路崩坏,竟然还想害女主,结果害了自己。顶多是男女主感情路上的炮灰。   男女主感情没问题,恶毒女配也把自己作死了。   但凡换个剧情背景,都没秦择什么事。   然而这偏偏是个末世。   就像潘多拉魔盒,魔鬼肆虐人间,但希望却被关住了。   想要生机,就要深入陨石深处,那里藏着一种特有的物质,可以消除令人变成丧尸的元素。被称作【神药】。   但是与之相对的。陨石堆外面有很多丧尸,还有数个丧尸王和丧尸皇。   男女主跟一众高阶异能者、无数火力合力,想要取得【神药】,但结果失败了,去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死在了丧尸群里。   小世界不甘心就此消亡,在男女主死去的那一刻,它重来了。   秦择更像是被这个小世界意识半强迫半引着来的。   如果这一次,人们还是不能取得【神药】,不能消灭丧尸,那么小世界会带着所有生物一同毁灭。   秦择感觉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暂时想要挥去那种沉重的情绪,秦择看了看原主的记忆,然后秦择发现他穿成了女配刚死的哥哥。   比起外界的残酷,那点儿女情长真的太渺小了。   系统适时道:“这一次女主男主,恶毒女配,反派什么的,都不重要了。甚至剧情人物死了都无所谓,只要你能修复世界。”   “用你们的话来说,阿择,你要当个救世主。”   秦择无力吐槽:“你真高看我了。”   丧尸横行,到处都是变异动植物,异能者,他一个普通人能做什么。   就是当炮灰,都嫌他重量轻。   秦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系统,你是不是怨我之前跟你解绑。”   系统比他还懵:“什么?”   秦择:“不然为什么我们重新绑定后的第一个小世界,就这么…”   秦择想了一会儿,才找到合适词语:“这么难如登天。”   系统恍然,它安慰道:“阿择,你比自己想的更优秀,相信自己。”   秦择:……   系统:“而且,你也不是普通人。你之前经历的小世界不是毫无用处。”   丢下一段话,系统就不吭声了。   秦择也实在困极了,沉沉睡过去。   大雨后,没有任何过渡,烈日悬在空中,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   才下过暴雨,整个地面犹如蒸笼,秦择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包子,耳边都是沸腾的滚水声,它快熟透了。   秦择倏地睁开眼,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先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臭婊.子哭哭啼啼的烦死了,你再拽啊,拽个屁…”   “…要么你给老子睡,不然你和你那个早死鬼哥哥搬走,什么都没有还想继续租房子,你当老子做慈善啊…”   “贱.人,给你脸了,我呸!”   秦择皱了皱眉,活动了一下手脚,本以为会十分乏力,没想到他的手脚居然都有劲。   之前的头痛也没有了,秦择发现他除了饿,浑身上下没一点儿不适。   他立刻走了出去,秦希希被人摔在地上,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居高临下围着她,视线露骨又下流。   “希希。”秦择把人扶起来,挡在自己身后。   秦择:“你们干什么?”   领头的男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们房子到期了,要么给钱,要么走人。或者”   他故意停了停,又看向秦择身后的秦希希。   原主是个很疼妹妹的人,末世两年了,他也尽全力把妹妹保护的很好。   所以相比其他人的灰败和暮气,只是略微有些狼狈,但眼神仍然明亮的秦希希,像是贫瘠土里盛开的鲜花。自然招人眼。   秦择感觉到秦希希拽着他衣服的手更紧了,秦择动了动,把秦希希挡得更严实些:“租金多少?”   领头男人不屑:“二两金子或者200积分点。”   秦择心想还好,原来黄金还能用。他在系统空间里存放了黄金珠宝。现在有用了。   秦希希怒了,“你胡说,其他人都只要100积分点。”   积分点是基地里发的,每个人做了什么活,最后会得到相应积分点。   以前秦择和秦希希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赚150积分点。除了租房子,剩下50积分点勉强够他们活下来。   现在对方一开口就是200积分点,明显欺负人。   男人叫嚣: “怎么?租不起啊?租不起就滚哪。”   “对啊,要么陪我们乐乐,要么给钱,天经地义的事。”   “秦希希,你就跟了我们,以后你和你哥哥都有好日子过。不然,哼!”   秦择无视这群人的秽语,他带着妹妹回屋,只拿了两套衣服和一把有缺口的匕首,水杯。屋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   秦希希见状,眼皮子一跳:“哥,我们要离开吗?”   秦择:“嗯。”   他带着秦希希走出去,然而对方却不愿意放人。   “小子,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   “你突然不租了,总得赔偿我们。”   男人们不怀好意:“也不多要你,给100积分点就成。”   秦希希死死攥着拳头,愤恨地等着对方:“你们还讲不讲秩序了。”   这里好歹也是基地外城,不该这么崩坏的。多少该讲点理的。   然而秦希希这话一出,对方哈哈大笑。   “秩序,那是个狗屁。”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逼上来:“秦希希,给你来软的你不要,就别怪我们了。”   领头男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男人攻击秦择,然而对方刚碰到秦择就惨叫一声,整个人飞了出去。   “你,你做了什么?!”   秦择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不远处摔地上那个男人胸前的“伤口”。   【而且,你也不是普通人。】系统的话响在耳边。   秦择心里一动,朝领头男人一挥手,神奇的是,秦择并没有碰到对方,但对方却狠狠摔了出去。   秦择惊喜道:“居然是风系异能。”   他欣喜的对秦希希道:“妹妹,我觉醒了风系异能。”   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秦希希。   异能,难道不是杜撰的吗?   可他们看着秦择,又看着接连飞出去的两个男人。   此时秦择脸一沉,对剩下的小弟道:“你们还想打?”   “不了不了,不打了。”他们连自己大哥都顾不上,忙不迭跑了。   围观的人群也各有思量,他们刚要上前凑近乎,然而秦择带着秦希希先一步走了。   晌午时候,一队穿着统一制服的人站在秦择和秦希希面前,态度客气:“秦先生,听说您觉醒了风系异能,我们基地对异能者都有优待,有清幽的住处和可口的饭菜,请您和秦小姐移步。”   秦希希担心的望着哥哥,她以前爱看小说,这会儿很怕自己哥哥被拉去研究。   刚才她该拦住哥哥的,怎么把有异能的事暴露了。   秦择没想那么多,他挠了挠头,笑容阳光又爽朗:“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和我妹妹正愁住处呢。”   秦希希扶额,顶着对方视线,小声跟秦择说话:“哥你不是说,不要随便相信外人吗?”   秦择:“对啊。”   秦希希松了口气。谁知秦择接着道:“但他们是基地的人啊。”   “如果基地的人都信不过,还能信谁。”   白晨带着小队匆匆赶来时,正好听到秦择这段话,过分炽热的阳光落在男人身上,却仍然烧不化男人的意气。他那般坦荡,白晨一时竟有些羞愧。 第104章 末世求生02 眼看秦……   眼看秦择就要带着秦希希跟制服队走了。白晨赶紧道:“等一下。”   制服队头头眸光一沉:“白晨, 你不要太越矩。”   白晨直接无视他,笑盈盈的对秦择道:“秦兄弟,你好啊。”   “叫我阿择就好。”秦择笑道。他本就年轻, 虽然生活的磨难让他染上沧桑, 看着像27—28, 但是原主真正年纪却不过24。   白晨趁机道:“阿择, 自从高层知道你觉醒了风系异能,为了显示郑重, 接连又派了我们过来一起接待。”   他们说话间,又来了一队人,相比制服队和白晨他们的整齐划一,新来的队伍显得有些散漫。   领头的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 身材高大,蜜色的右脸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显得凶相不好惹。   “你就是秦择?”   “你真觉醒了风系异能?”   连着两道质问, 顿时让刚刚保持平衡的气氛尖锐起来。   秦希希偷偷瞪了对方一眼, 又害怕的收回目光。   白晨皱眉:“邹应!”   男人嗤笑一声,吊儿郎当道:“白队长别生气嘛, 我也只是求证下。”   邹应锐利的眸光直指秦择:“你说是吧, 小兄弟。”   秦择目光在三队人中扫过,他收敛了笑意:“换个地方展示吧。”   秦择这话正中邹应下怀,另外两队人沉默,明显也是想亲眼看看。   二十分钟后, 秦择他们被带到了内城中心处的一栋别墅里。   大厅里的长桌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散发着腾腾热气,一看就是掐着时间端上来的。   邹应犹如主人翁:“秦兄弟,请。”   秦希希一直躲在哥哥身后, 秦择拍拍她的手,拉着人大大方方问:“有没有卫生间,我们想要清洗一下。”   白晨刚要接话,邹应伸手指了个方向:“那边有两个淋浴间。”   秦择点头,然后带着妹妹过去,途中悄悄说了什么。   大厅里只剩下三队人,面对桌上的美味佳肴,众人的心思却不在其上。   十分钟后,秦择和秦希希出来,众人的目光一变。   倒不是清洗后,秦择有多么帅气,秦希希有多么漂亮…   而是两人身上的衣服,在进淋浴间前,两人穿的也是这套衣服,只是那时两人的衣服都有汗水和秽物混合的酸臭味儿,然而现在却干干净净。   淋浴间可没有烘干机。   再说十分钟清洗自身,再把脏衣服洗干净烘干,时间也不够。   秦希希长发披肩,她是鹅蛋脸,淡眉,小翘鼻,有种古典美人的韵味。跟在哥哥身后,柔弱的像朵小白花。   秦择带着她大方坐下,看着长桌上丰盛的食物,秦择由衷道:“这份光景,我也只有在末世前体会过。”   其他人没说话,白晨招呼:“阿择,动筷吧。”   秦择给妹妹夹了一只大虾,秦希希眼睛水润润的望过来,“谢谢哥哥。”   这丫头能把最后的口粮省下来给病重的哥哥,就证明心性不坏。   秦择对秦希希观感不错。   至于剧情后面,秦希希又作又坏,还想害女主,结果害死自己,那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   用一个虚渺的结果去否定现在良善的人,不是更蠢吗。   既然是救人,旁人能救,怎么就不能拉秦希希一把。   秦择笑道:“喜欢就多吃点。”   如果是之前,邹应听到秦择这话,肯定会讽刺两句。但他扫了一眼秦择身上的衣服,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有没有真本事,待会儿试试秦择就知道了。   软糯Q弹的红烧肉,咸香辣的麻婆豆腐,回味无穷的慢火煨鸡汤,香甜滑嫩的炒大虾等等。   秦择足足吃了三人分量才放下筷子,满足的喟叹。   吃饱了真舒服。   制服队队长干巴巴道:“秦先生的胃口真好。”   相比之下,把秦希希都衬成了小猫胃。   秦择脸色微红:“我就是觉得饿。”   白晨打圆场:“异能者总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秦择起身:“我吃饱了,这会儿精力充沛。”   他左右看了看:“在哪里演示。”   众人没想到他这般爽快,邹应眼睛微眯:“秦兄弟不如试试攻击西边那个的圆花瓶。”   秦择为难:“弄坏东西不好吧。”   白晨先一步道:“没事没事。”   秦希希攥紧了衣摆,紧张的看着秦择。   “好吧。”秦择边往旁边走,边活动手腕。   邹应等人也呈包围势跟着秦择移动。   倏地,秦择出掌直击花瓶,这本是一个很滑稽的动作,好像不知事的孩子,或者中二少年学着电视剧里的大侠,比划着招式。   然而只有大厅的人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白晨等人只感觉一阵劲风扫过,花瓶崩裂落地。   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花瓶碎片。   邹应眸光明灭,他站出来,神色严肃:“秦兄弟,请指教。”   话落,他握着拳头快速袭来,邹应一身拳脚皆出自实战,角度刁钻,然而秦择却与他不相上下。   “大哥,我们来帮你。”邹应的两个小弟也加入其中。   秦希希快气死了:“你们怎么以多欺少。”   她还算有眼色,找到白晨:“白先生,你快阻止啊。”   白晨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对秦择大声道:“阿择,邹应以多欺少,你也可以用异能。”   秦择隔空击碎花瓶是很惊人,但这种威力到底有多大,他们还需要实验。   这也是为什么邹应的小弟加入场中,其他人没阻止的原因。   秦择一个横腿把人逼开,然后反手一甩,邹应的小弟就飞了出去,而在他肩膀处有一道明显的血痕。   白晨和制服队队长异口同声:“风刃!”   邹应出手越发狠辣,秦择与他缠斗到一起,本以为秦择被控制住了双手就没辙了。   谁知秦择右手双指并拢,直指邹应的颈项。   邹应瞳孔猛缩。   邹应的小弟目眦欲裂:“秦择,你敢!”   白晨和制服队队长忙喊:“阿择/秦先生,留手!”   然而已经晚了,一道疾风直来,邹应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就被放开了。   “秦择,你想干什么!”   “你想公然杀人吗!”   邹应的小弟齐齐挡在邹应面前,对秦择怒目而视。   邹应在死亡边缘走一遭,他茫然的摸了摸脖子,指间鲜红。   刚才那道疾风擦着他的脖子而过。只要再偏上一寸,他就成了一具尸体。   隔着人群,邹应恍惚地看着不远处的青年,这就是…异能者吗?   制服队队长按下邹应那群躁动的小弟,白晨适时道:“阿择莫怕,我们知道你没有杀心的,你刚才只是为了展示你的异能对吗?”   白晨紧紧盯着秦择的脸,不肯错过秦择任何一个表情。   千万要是“肯定”的回答啊。   秦择眼睑微抬,然后眸子也跟着睁大:“这是当然的。我跟他无仇无怨,我杀他干什么。”   秦择说着说着,有些委屈:“我攻击花瓶,你们觉得我是花架子。真刀真枪干,你们又嫌我伤人。那我总不能不还手,只等你们打我吧,我又不傻。”   众人噎了一下。   大厅里的监控把这一切都诚实的收录了。   “此人一定要收下!”   “对,既然能出风系异能者,肯定还出其他异能者。现在对外宣布,只要是异能者,在官方登记后就享有优待。”   “这股强悍的势力,必须握在官方手中。”   几位高层对异能者的凭空出世充满了期待。然而边缘上一名中年男人却眉头紧蹙。   “老赵,你在想什么?”   赵忠是这个基地的安防副部长,属于基地核心管理层,白晨就是从属他们之下。   这会儿听到问话,赵忠忧虑重重:“我在想,事有两面,这场暴雨后出现了异能者,那么会不会出现其他恐怖的东西。”   这两年的频频灾害,造成死伤无数,赵忠早没了侥幸心理。   屋内不知何时安静下来,良久,一道苍老的声音叹道:“近期加强基地内的异动排查吧。”   对于未知,他们只能用这种笨方法了。   大厅里,邹应和他那个受伤的小弟都做了包扎。见识过秦择的非凡能力后,再无人敢轻视他。   制服队队长恭敬道:“秦先生,你们以后就住在这栋别墅。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们。”   顿了顿,他道:“我叫程章。”   这个有些高傲的男人,此刻终于收敛了他的傲气。   秦择像是没发觉程章的前倨后恭,他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程章带着人率先离开,邹应紧跟其后,他们路过秦择身边时,邹应偏头看了一眼秦择。   秦择嘴角一咧,露出标准笑。   邹应一梗,头也不回的走了。之后是白晨。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秦择和秦希希。   秦择有些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头上浸出汗珠。   秦希希又担心又心疼,忙去倒水:“哥,你喝点吧。”   一杯水喝完,秦希希还要接着倒,被秦择阻止了。   “希希,你也坐下歇会儿吧。”秦希希眼底的乌青都掩饰不住。   秦希希有些拘谨,端端正正坐着,双腿并得紧紧的。   她看着躺沙发上歇息的哥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哥,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异能就像财宝,财不露白。   观看监控的人也生出好奇,透过摄像头,一瞬不瞬地盯着秦择。   秦择偏了偏头,好像在看她,又好像在纯粹的出神。   他说:“个人的力量很微小。现在外界如此艰难,我想能有更多的伙伴,尽量改善一点现状。”   “希希,我们之前活的太难了,但是像我们那样的,甚至比我们之前活的不如的人,还有很多。”   “老天爷给了我这种能力,应该也是想看到我做点什么事吧。” 第105章 末世求生03 人满为……   人满为患的医院里, 又有面色肃穆的护士和焦急家属推着便携救护床的病人而来。   “小成,你坚持住,爸爸妈妈会救你的。”   “小成……”   病床上无力躺着的少年忽然起身, 一口咬住了母亲的胳膊。   “啊啊啊——”   “快绑住他, 他咬人了。”   医院二楼, 正在检查病人身体的医生眼前一花, 紧跟着手腕剧痛。   “李医生——”   “快!快把病人按住。”   这一幕不仅发生在医院,还有肮脏潮湿的小屋, 明亮的教室,甚至大街上…   听到底下来报,不好的预感成真,赵忠险些摔在地上, 幸好秘书扶住他。   赵忠疾言厉色:“快,通知护卫队,把胡乱攻击人的患者隔离。”   “快去!”   赵忠紧跟着亲自去找了秦择, 现在人类再遇新危机, 如果没有足够的精神支撑,现存活的人会崩溃的。   秦择也知道事情严重性, 让秦希希待在别墅里, 他毫不犹豫跟着赵忠走了。   狭小的蛋糕店,一个女顾客死死咬住了店长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杀人了”   “救命,快报警!”   “离开这儿——”   周围的人飞快跑开, 直到确认是安全距离后,他们才敢回头看看蛋糕店。   女顾客面色青灰,眼睛全黑,甚至连指甲也不知何时变成青色。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不正常。   被咬住脖子的店长挣扎几下后, 咽气了。女顾客终于松开他,僵硬地转着脖子,朝外面走去。   “!!她出来了!”   “护卫队怎么还不来——”   在众人的渴求中,基地护卫终于赶来,除了下来的五个护卫,还有一个年轻男人。   只见他手一挥, “女顾客”就摔倒在地,他厉声吩咐:“绑住她,别被她咬了或者抓到。”   护卫们照做,不仅把“女顾客”绑走,还把死去的店长也带走了。   护卫队的车辆远去,躲着的人们纷纷出来,“刚刚那是什么情况?”   “是魔法吗?”   有人难掩激动:“是异能吧,肯定是异能。”   大多数年轻人都会看几本小说,就算不看小说,也会听到一些设定。   当初陨石砸落,山呼海啸时,就有不少人畅想末世来了,人类肯定会有异能,只要有植物异能和土系异能,分分钟能重建家园。然而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一年两年过去,人还是普通人。   人们接受了【异能】是假的。   他们只是遇到自然灾害了,所以不会有异能,但更庆幸的是,也不会有丧尸。   短暂的激动退去,围观人群终于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刚才的,是丧尸吗?”   人心浮动。   当晚7点,基地高层举行了新闻会。   有人一眼认出坐在一群高层中间的秦择。   “哎,他就是今天挥一挥手,就隔空弄倒丧尸的人。”   “什么丧尸不丧尸,别人只是生病了,说的那么难听,你嘴巴是厕所吗。”   “卧槽!前面的才是喷米田共,你反应那么大,你家里有丧尸啊。”   “放屁!都说了只是生病了。你是不是奸.细,危言耸听!!”   “别吵了,还看不看了!”   高层们先是安抚一番民众,随后轮到秦择讲述。   他皮肤是被太阳晒多了的小麦色,眼睛圆圆大大,眼珠子是浅褐色,似琉璃,看起来很可亲。   秦择:“我是在暴雨之后生病了,据我的妹妹说,当时我浑身发热,高烧不退,但我感受不到体温的升高,只觉得头很痛,我感觉周围被一层黑雾笼罩了…”   秦择详细讲述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经历过的感受,他现在有了猜测。   暴雨后出现的这种“不明因素”,应该是在攻击人的精神体,原主没挺过去,所以最后死了。   秦择精神力强大,从黑雾中突围,所以获得了风系异能。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秦择的错觉,他总感觉自己刚获得的异能比别人强。而这种异能的强弱,或许跟个人的精神体强弱有关。   暂时还没有异能者来登记,秦择也不知道他猜的对不对,这只是他的一种直觉。   现在人们对一切未知又迷茫,需要有人给他们一个活例子。   “…总之,要抱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不要怕。”秦择认真叮嘱。   他把自己获得异能的过程都说了出来,极其详尽,有记者提出疑问,秦择了解的,就耐心回答。不知道的,他也会诚实道出。   “一个人的脑子有限,大家集思广益,总会有法子度过难关。”   “如果现在就放弃,那之前两年的挣扎算什么。”   “有些事你们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赵忠多看了秦择一眼,这番话说的太好了,现在民众最需要强心剂。   然而有记者问:“秦先生,如你所说,你是从那场高热中活下来成了异能者,那没活下来的人,是不是就成了丧尸。”   短短时间,人们给那群没有意识的人就找到了形容词。   看着新闻的人沉默了,他们盯着秦择,渴望这个青年能说出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答案是肯定的,但秦择此时不能宣之于口。   秦择摇摇头,“现在事情未明,我也不知道。”   有脾气爆的观众怒了:“他怎么能不知道,他是异能者啊!”   “不是我帮秦择说话,但是秦择也是刚觉醒。你们没必要把气撒在秦择头上吧。”   一位高层把话接过去:“大家放心,官方不会无作为,我们肯定会尽全力救治病人。”   “但是为了保护其他人,我们会暂时把病人隔离起来,希望大家理解。”   这里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其他基地,刚刚觉醒为异能者的男女主看着延迟传过来的新闻,心情各异。   时尧紧紧握着爱人的手,感受着爱人手心传来的体温,她的情绪才得到短暂平复。   任谁上一刻看到爱人不得好死,自己被丧尸群分尸,结果下一刻就看到了年轻许多的爱人,自己也活的好好的,心情也不会太平静。   她回来了,回到末世两年后,一切变异的开端。   时尧看着新闻里的报道,心头寒凉:没有用的,那些人变成了丧尸。   除非能猎杀变异兽和变异植物,从一堆晶核里挑拣出【水晶状】的晶核,研磨成粉喂感染的人服下,才有70%的概率把人救回来。   但是如今变异刚开始,许多变异兽和变异植物体内的晶核都没成型。况且拥有【水晶状】晶核的变异动植物,无一不是佼佼者。其困难度类似痴人说梦。   不过还有一个法子,立刻派人前往陨石坑,趁丧尸群还没养出丧尸王和丧尸皇,及时从陨石堆里拿出【神药】。   思及此,时尧心头火热。   她当即把自己重生的事跟爱人说了,她已经跟盛策共患难两年,此后还有数年。她相信这个男人。   盛策惊惧交加:“尧尧,你不要玩笑。”   重生?   这太荒谬了。   “我没…”时尧刚要反驳,又飞快改了口:“我没重生。”   盛策舒了口气。他就说嘛。   时尧揉了揉眉心,一副苦恼样子:“其实我觉醒了两种异能。”   她摊开手,带着薄茧的手心凭空冒出一团灼灼火焰,热意逼人。   “一种是火系。”她收回手,火焰消失,时尧看着盛策,面色严肃:“还有一种是预测未来。”   盛策浑身一滞。他可以觉得重生是开玩笑,但是预测未来的异能…   既然有雷系异能,火系异能,为什么不能有预测未来的异能。   盛策沉下脸:“那你跟我说说,未来发生了什么?”   时尧挑拣着说了一部分,末了,她叹道:“那些丧尸普通药物根本救不了。”   盛策脸色难看:“救不了也要救!”   这是一种官方的态度,病人只能死在病床上,医院里。绝不能被遗弃般的死在路边。   否则,民心就真的散了。   时尧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救治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又要搭进去多少人?   “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尽快说服官方派人用火力猛攻,从陨石堆里早点拿到【神药】为好。”   说不定还能救回来一部分人。   电视上的新闻还在继续,屋里已经没有了盛策和时尧的身影。   当人们的注意力被丧尸攥去时,暗处的危险悄然来临。   “啊啊啊啊,老鼠,好多老鼠,走开!!”   “妈妈救我…”   到处都是惊慌声,孩子的哭喊声。   小女孩光着脚飞快踩过斑驳的路面,不时回头,“走开——”   在她身后两米远,一只硕大的老鼠闪烁着不祥的红眼睛,眨眼间就蹿了过来。   眼看老鼠就要啃上小女孩白嫩的脚丫,一团烈火直朝老鼠而去。   老鼠吱吱吱地滚了几圈,身上的火就没了,只有毛毛尖尖被烧掉。   不过这会儿功夫,足够秦择把小女孩抱起来。随后他一挥手,锋利的风刃就把那只老鼠砍成两截。   秦择安抚小朋友:“没事了没事了,不怕。”   小女孩紧紧抱着秦择的脖子哀求:“叔叔,救救我妈妈,老鼠咬她,好疼。”   秦择: “叔叔会救你妈妈,但你现在要先跟着其他人去安全地方,知道吗?”   小女孩哭着摇头:“救妈妈,叔叔你救救我妈妈。”   “我会的。”秦择把孩子交给其他人,带回车里送安全处。   这短短时间,前方又有一个年轻姑娘被五只大老鼠追赶,她拿着木棍凶狠驱打,然而一只老鼠偷偷爬到她后背,利齿瞄准了女子脆弱的脖子。   “小心!”   女子只觉得后脖子一凉,尸首分离的老鼠摔在地上,形容可怖。   紧跟着,火球,水球,土球袭来,虽然伤害力低,但总算把那几只老鼠赶走了。   年轻女子连连鞠躬:“谢谢你们,谢谢,不然我就惨了,你”她终于看清来人,惊喜交加:“秦择!!” 第106章 末世求生04 光明基……   光明基地的前身是C市, 属于内陆,地势又平坦,所以海啸和地震对其的影响小许多。   C市周边城市, 县镇的民众都聚拢过来。慢慢的, 以C市为中心的光明基地, 就成了西南最大最好的基地。   整个光明基地登记的人口足有1400万人口。而那些挨着光明基地外城搭建草棚的未登记人口, 还有几十万。   有人口,就会有需求, 电视,通讯等等都保留下来,之前基地高层开新闻会,就是通过电视, 手机传达。   而秦择就是被官方推出来的异能者代表人物。在基地里传开。   “他”善良,心向光明,对受苦难的百姓富有同情心和帮扶心。并且对异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实在是很好的一个“对外形象”。   官方迅速成立异能者队伍, 任命秦择为异能队队长。   阮涵就是秦择的路人粉, 没办法,生活太难过了, 总要自己给自己一点希望。   她亲眼看到真人, 激动难忍:“你,你救了我。”   话落,阮涵才发现自己说了废话。她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脖子。   秦择目光柔和,亲切的像个邻家大哥哥, 叮嘱她:“这里不安全,你跟着护卫队上车。”   “诶…”阮涵还想说点什么,秦择已经带着几个异能者走远了。   护卫们没有异能,但他们靠着精准的枪法, 将肆虐的大老鼠枪枪爆头。   彪悍的普通人将棍棒抡得溜圆,一棒子下去,大老鼠半天也爬不起来。   还有老人手脚不灵活,就将水烧滚,然后由手脚利落的年轻人朝鼠群泼去…   他们相信官方不会抛弃他们,但是他们也不会什么都不做,只等着人来救。   两年的艰难环境,让末世前有些“娇气”的人们变得更顽强了。人的韧性是强大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倒像是一个缓冲,不然猝不及防直面艰难环境和变异丧尸,活下来的人恐怕还要减少一大半。   ……   “啊啊啊啊滚开!!”   一个二十多的年轻女子拽着铲子用力挥舞,她身上的衣服干净有型,领口处有一朵小小的向日葵绣花,整个人精神面貌还不错。   但她明显是极怕老鼠,眼泪汪汪,但并不妨碍她一边哭,一边舞着铲子砸老鼠。   因为手法暴力,无章法,被铲子砸到的老鼠脑浆迸裂,有些直接被铲子断成好几截。   只是老鼠太多了,速度又快,它们爬到了女子的腿上,眨眼就蹿到了女子的胳膊。   “妈妈呀——”   “救命救命!!”   女子原地跳起激光舞,铲子舞的更快了   忽然一团火焰袭来,女子下意识闭上眼睛,空气中响起鼠类的哀嚎,还有东西被烧焦的臭味。   她犹豫着睁开眼,那些火竟然自主绕过她,将她周围的老鼠烧了个干净。   而造成现状的人眉眼冷厉问她:“怎么样?能不能走!”   女子连连点头:“能能能。”   她握着铲子跑过来,路过“救命恩人”身边时,俯身低头:“谢谢姐姐救我小命,这辈子用得上我,你说话。”   时尧看着这会儿还不认识她的好友,无奈道:“别贫,去车上待着。”   “哎!谢谢大佬,大佬赛高。”   向日葵姑娘跑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大佬那么牛逼,她这个菜花就不要留下添乱了。   时尧看着到处蹿的鼠群,眉头皱得死紧。   不对劲。   上辈子变异初始根本没有这么糟糕,鼠群,蚊疫都是大半年后才出现。   那个时候,人们从丧尸的恐惧和震撼中回过神来,异能者们已经慢慢熟练使用异能了,所以还算良好的应对鼠群和蚊疫。   但是现在,人们还对“染病”的亲人抱有幻想,本就身心受创。面临丧尸鼠,他们根本招架不住。   时尧还想着此时说动官方,前往陨石堆拿【神药】。   但是丧尸鼠一出现,除非时尧冷血无情,官方也跟着脑子进海,否则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敢把基地重火力派出去,寻找那毫无根据的【神药】。   因为重火力一走,整个基地就完了。   但是另一方面,现在不抓紧时间取【神药】,以后丧尸形成气候,再想取就更难了。   这简直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时尧额头青筋直蹦,出离暴躁,她手一挥,又是一个大火球朝二十多米外的丧尸鼠群攻去,烧死一大片。   向日葵姑娘在车里看的星星眼:“她好厉害啊,怎么没听过。”   旁边人兴奋安利:“她叫时尧,特别能打,飒气十足。”   “喏,你看。”对方拿出手机,点出一段视频。   视频里面的女子一身军绿色套装,脚下马丁靴,跟现在看到的几乎没区别。   “她是火系异能者,也是基地新组建的异能队队长,她爱人还是雷系异能者。”   向日葵姑娘听的聚精会神,末了,她期期艾艾道:“时大佬那么厉害,肯定能解决鼠群,我们基地不会有事的对吧。”   “对!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们只愿意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否则他们就只有死了。   有一丝机会能活着,谁会想死。   狂风裹挟了云层,慢慢遮住了烈日。   腥臭的老鼠血弥漫在空气中,逼得人作呕。   一群五六十岁的大叔大婶,戴着口罩,穿着高筒靴,用钳子把街上死去的老鼠夹进推车里。这些死鼠必须专门处理了。   一个地中海大叔愁眉叹气:“不知道护卫队和异能者挡住鼠群没有。”   旁边人都沉默了。   腥水流进裂缝,虫蚁纷纷爬过。   过了会儿才有人道:“肯定挡住了,不然还有我们什么事。”   “别想那么多,孩子们在前面对战,我们帮不了忙,就做好打扫的事,总不能这些可恶的老鼠都弄死了,因为没处理好生出麻烦吧。那我们这群老家伙可太丢脸了。”   小孩子们被带去了安全的地方,其他人只要能动的,都去帮忙了。   前线对战鼠群,基地直接用炮轰。而在城里,大片鼠群被分割,大规模杀伤武器不能用,护卫队只能用木仓,用竹箭,弹弓等等能用得上的远程武器。   而秦择带领异能者,就是救助中的一块“砖”,哪里有人遇到危险,他们就出现。   别看异能者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但是刚觉醒的异能者,甚至打不过一个护卫。   没有什么比实战更训练人了。   只是……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哇哇大叫:“救命救命,老鼠爬我身上了,钱青哥,救我!”   被叫到的男人愣了愣,下意识出手,一个脸盆大的水球砸向少年,然而少年被水砸湿,他身上的老鼠安然无恙,甚至蹿到了他肩膀,马上要咬住他的脖子。   幸好危机时刻,一道风刃划过,少年肩膀上的老鼠断成两截摔下地。   少年感激不已:“谢谢阿择哥。”   秦择:“不客气,我们是队友。”   他拍了拍挫败的钱青:“不要急,只要练的多,肯定会有效果。你试试把水球浓缩,或许威力会大些。”   钱青眼睛亮了亮。   秦择带着人继续前进,他们这支异能队的各种异能者比较全了,水系,火系,土系,植物系,可惜都只能看个乐,没有多大攻击性。   他们面临的八成的老鼠,都是秦择杀掉的。   对比太虐了。   众人正沮丧时,秦择厉声喝道:“穆桥,钱青,向北,出手干扰鼠群。”   “金河,林景同我去救人。”   前面的小超市外,两个年轻小伙子正拿着木棍击打老鼠,他们身后站着一个断了一条腿的中年妇人。   然而他们周围的老鼠越来越多,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咬死了。   中年妇人泪流满面:“你们别管我了,快跑啊。”   一个少年用力抬腿,甩掉腿上的老鼠,没好气道:“妈你别吵吵。”   话很冲。但他用身体把妇人挡的更严实了些。   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快要握不住手里的棍子,眼见又有三只老鼠从不同方向咬过来,少年脸都黑了   忽然,有什么东西落下来,少年来不及想,地上就窜出几根娇嫩翠绿的藤蔓。   少年:………   什么东西?!!   袭击他的三只大老鼠被藤蔓挡了一下,紧跟着又有水球砸落,泥巴块,虽然攻击为0,但是把逼近他们的鼠群逼退了些。   而他的哥哥那边,情况跟他差不多,两兄弟懵逼时,又有一阵热意和劲风袭来。   少年直觉劲风很危险,果然,劲风所过之处,老鼠尸首分离。   “愣着干什么,过来。”   少年和哥哥不用对视,架着妈妈就往声音处跑去。   “谢谢谢谢。”   秦择催促:“快上车。”   秦择一方面救人,一方面也在训练他的队友。   天色渐晚,天边残阳如血,余晖下,五道风刃齐发,凡是风刃所过之处,老鼠肢体分离。   队员们刚要欢呼队长实力强悍,就见秦择身形一晃,直愣愣向旁边倒去。   “队长。”林景离得近,赶紧扶住他:“队长你撑住!”   他看着秦择不受控制抖动的手,干裂的嘴唇,“水,快给队长喂水。”   “还有谁懂急救,队长出了好多汗。”   很快车内的女医生跑了来,她握着秦择抖动的手,给他做屈伸活动,不时按揉几个穴位,慢慢的,秦择抖动的手才平稳。   她对秦择道:“你太累了,应该休息。”   队员们也劝:“队长,你休息吧,还有我们呢。”   秦择眉头微蹙,不放心的叮嘱:“都回车内休息。”   今天这些人也用了异能,又到处跑去救人,不会比他轻松。   穆桥逞强:“队长,我们没事。”   秦择虚弱笑笑:“你看看你的脸色,没比我好。”他再次重申:“既然你们叫我队长,就听我的。”   “…是。”   金河一天前还对秦择当队长不服,但今天一天,他心服口服。 第107章 末世求生05 基地强……   基地强有力的阻挡暂时刹住了鼠潮, 基地高层也收到消息,原来这种红眼睛老鼠是丧尸鼠。   不能被老鼠咬到,否则会有一定概率变成丧尸。不过不幸中的万幸, 这种感染率很低。   科学家提出设想。   可不可以让人们被老鼠咬到, 然后救治成功, 这样人类体内有了抗体, 面对丧尸,或许就不会因为被丧尸抓到感染。   但是这个设想太过大胆和不确定, 所有有不少人反对。   基地领导看着手边的资料,眉头紧锁。正权衡利弊,思考要不要同意。   夜幕低垂,人们都躲回了自己的小屋中。   秦希希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宁, 直到天快黑的时候,她听到外面有汽车声,忙不迭跑出来。   “哥, 哥!”   她认得那几辆车, 早上哥哥出门的时候,就是坐这车走的。   车门打开, 秦希希眉眼带笑, 然而看到车里人时,她的笑容僵住了。   钱青和向北扶着秦择从车上下来,他似乎累得很了,睡着了眉头都还是皱着的。   秦希希压低声音, “你们跟我来。”   钱青和向北一路把秦择扶到二楼卧室。   面对秦希希的询问,钱青简单提了两句:“队长是太累了,你给队长准备些有营养好消化的食物。”   秦希希点头如捣蒜。   这栋别墅里,除了秦择和秦希希兄妹二人, 后面还入住了穆桥和乔月。   乔月以前是一名心理师,28岁,后来觉醒了精神系异能,所以没让她跟着。   向北他们则是住在旁边的别墅里。   向北等人离去后,穆桥没骨头似的倒在沙发上:“今天累死我了。”   秦希希哄他:“我做了鸡肉粥,你先吃点东西吧。”   穆桥苦着脸:“希希姐姐,我现在抬手指都费力。”   他是植物系异能者,也叫做木系异能者,或许是穆桥年纪小,比队里其他哥哥更有潜力些。今天把异能用光了,穆桥又饿又困,他是想吃东西的,可他现在更想睡觉了。   秦希希看着少年眉眼间掩不去的疲惫,她起身离开。   过了会儿,秦希希端着一碗鸡肉粥回来,用勺子舀着喂他。   乔月:……   穆桥脸都红透了:“不了不了,姐姐我自己来。”   他一岁半的时候就自己吃饭了。   咋能这么大小伙子让姑娘喂饭。   秦希希扶着他坐起来,给他端着粥,穆桥一口一口舀着吃,鸡肉粥上面放了酸萝卜,十分开胃。   很快一碗粥见底,秦希希刚要去舀,乔月就重新端了碗粥过来。   “希希,你给你哥哥熬点清汤端上去,我照顾穆桥。”   秦希希感激的看着她,然后忙跑到厨房去,把鸡汤表面的浮油撇开,然后舀了清汤,急忙忙去了二楼。   她费力把秦择扶起来,小声唤:“哥,哥?”   没反应。   秦希希咬咬牙,掐着她哥的嘴巴,一勺一勺喂鸡汤。   秦择的身体出于本能把鸡汤都喝了。秦希希松了口气。   她跑下楼,开大火用鸡汤熬粥,熬成糊糊状。   大厅里乔月拿着热帕子给穆桥擦脸擦手,穆桥睡过去之前,迷迷糊糊想,大姐姐好温柔,他最喜欢大姐姐了。   后半夜的时候,秦择恢复了意识,但身体还是很疲惫。   秦择没事做,本想继续沉睡,结果发现周围白茫茫一片。   好像云朵,又好像牛乳,暖暖的,“他”陷在里面,如同泡着温泉,很舒服。   或许是这里没让秦择感到恶意,再加上秦择身体疲惫。没多久,秦择就睡过去了。   次日,天光大亮。秦择是被饿醒的,他睁开眼,片刻后,秦择眼神清明。   系统:“阿择,恭喜你二阶了。”   秦择茫然:“什么?”   系统:“你闭上眼内视。”   秦择:……   秦择闭上眼,一切陷入黑暗,他不知道那个“内视”怎么用。   秦择刚要睁开眼,忽然发现一点乳白。对于昨晚半梦半醒的情景,秦择还有记忆。   他的意识寻着那抹乳白过去,像一个潜水的人冲破水面,秦择发现了一颗豌豆大小的乳白色珠子,悬在中心。   秦择想起剧情里的设定,一阶异能者还很弱,异能者的晶核像一团水球,且没有颜色。   但是到了二阶,“水球”凝炼成乳白色,变成豌豆大小。   秦择按着他“看到”的晶核位置,抬手触碰,然后就摸到了他的额头。   秦择睁开眼,心情有点复杂。   他脑子里装了颗“豌豆”,感觉怪怪的。   他伸出手,上面出现了一个小型的风漩涡。   秦择心念一动,随手一指,角落里的开水壶顿时被子.弹射穿般留下一个小孔洞。   系统:“阿择,你好厉害。”   秦择喜形于色,他还要再试,肚子不甘的发出咕噜声。   秦择默默穿鞋,下楼。   穆桥也是这个时候才醒,同秦择在楼梯口相遇,笑盈盈道:“哥,早。”   秦择嘴角微扬:“你好些了吗?”   穆桥原地蹦了蹦,又当秦择的面转圈,伸手在自己的下巴下面比了个手木仓姿势,嘚瑟道:“满血复活。”   也就很神奇就是了,如果以前这么累一天,穆桥肯定会四肢泛酸。   异能者跟普通人还是不一样,现在不觉,等以后随着异能者慢慢升阶,普通人和异能者的种种差距会越来越大。   秦希希和乔月知道秦择昨晚没吃多少东西,所以早饭做的格外丰盛。   煎饺,肉包,蒸蛋,煮鸡蛋,稠粥,鸡蛋面,鸡蛋饼,炒青菜,还有昨天剩的鸡肉。   饺子和包子都是速冻的。早上弄一弄就好了。   这些食物在末世前很寻常,但现在能整这么一桌,着实让人欢喜。   秦择麻溜洗漱,回来后对秦希希和乔月点了点头,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面。   半斤面条下肚,秦择还是觉得饿,又吃包子,鸡蛋,配两口粥。   穆桥也没比秦择斯文到哪里去,风卷残云,秦希希和乔月默默放缓了进食的速度,思考着要不要再去摊几张饼子。   好在秦择他们不是无底胃,桌上食物清空,秦择和穆桥都吃饱了。   饭后,秦择上下打量着穆桥,少年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哥,怎么了?”   秦择试探问:“你有没有感觉异能更充盈些。”   穆桥:“啊?”   穆桥摸着后脑勺,有点心虚:“哥,我才觉醒异能,就算要进阶,也没那么快啊。”   秦择:“你身上带种子了吗?”   穆桥点头。自从觉醒植物系异能后,穆桥身上的包包几乎都装的植物种子。   秦择抬了抬下巴:“试试。”   “用异能的时候,你试着仔细去感受它。”   穆桥跟他大眼对小眼。   秦择换了种说法:“你知道武侠剧里有内功对吧。”   “你把异能当做内功,然后尽全力的调动它。再汇聚到手中。”   穆桥:!!!   “不是,哥,这能行吗?”穆桥感觉不太靠谱。   秦择:“试试吧。”   对于未知,总要多尝试。   穆桥摸了摸鼻子:“行吧。”   穆桥是半个武侠迷,对这方面有几分了解。   他闭上眼睛,努力去感受异能,然而坐了半天,穆桥嘟囔:“哥,我感觉不到。”   秦择循循善诱:“你想想你昨天怎么使用异能的。还记得当时那种感受吗。”   “异能,内功都只是一种说法,你只是想把手里的种子催熟。你要把那股力量传递到手里。”   穆桥:“哥…”   感觉好难的。   秦择安抚:“小穆没事,我相信你可以。”   穆桥:“好吧。”   他想着手心里的种子,要催熟,要结实翠绿的藤蔓。   穆桥只觉得胳膊微热,手上变沉了。   乔月和秦希希目瞪口呆。   在那一堆绿色藤蔓中,还有七.八颗红通通的果子。   穆桥睁开眼,差点没跳起来:“草莓,哥,好大的草莓。”   他想起一个问题:“哎,我包里什么时候混进去草莓种子的。”   其他人嘴角抽抽。   穆桥没注意他们脸色,他又想,这要是打老鼠的时候,忽然结出草莓,这不是给那群畜生送吃的嘛。   穆桥想想就要气死。   秦择摘下草莓,放在茶几上,示意乔月和秦希希吃。   “你怎么样,累吗?”   穆桥动了动胳膊:“还好…”   “队长。”   “秦队。”   “择哥。”   队友们吃了早饭后,都来别墅跟秦择汇合。   秦择路过乔月身边时停下:“如果今天有老鼠窜过来,在不伤害到你们的前提下,你试着用意念攻击。”   乔月以前是学心理的。只要给她一个方向,乔月很快就能上手。   乔月低声道:“谢谢。”   秦择看向秦希希:“不要乱跑,哥哥会平安回来。”   秦希希努力笑了下:“我相信哥。”   “我送你们出去。”   秦希希看着车辆远去。回头看着周围。   这个别墅区的绿化都没了,有的人家在阳台上摆了几盆假花,道路两旁还有路灯。   如果不说的话,看着眼前这一幕,大概只会觉得跟末世前没区别。   然而事实是,秦希希和她哥哥已经艰难挣扎了两年了。   街道上,穆桥对着鼠群撒了一把种子,藤蔓生起,将附近的老鼠都卷到空中。   有些藤蔓弱,老鼠挣开了,而其中两根藤蔓力道收紧,任凭老鼠怎么动也不行。   “金河哥,快扎它们。”   金河脸色微妙,他用尽全力,凝聚了两根金针,直破老鼠脑袋,两只老鼠顿时死透透。   钱青笑道:“小穆,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变厉害点了。”   穆桥五官像朵花儿一样绽放:“真的吗,我也感觉我今天好像厉害些了。”   “都是阿择哥的功劳,他教我的。”   秦择头也不回:“那是你悟性好。” 第108章 末世求生06 丧尸鼠……   丧尸鼠的数量大幅度减少, 虽然还有一些跑掉的。但对基地已经没有威胁了。   基地会议室。   会议圆桌上首,坐着基地最高领导,其下分别是基地二把手, 三把手。秦择因为是异能者队长, 得以在左边中间座位有一个位置。   “这次鼠潮, 基地内损失不小, 其中包括…”   那些丧尸鼠什么都啃,公路, 墙壁,电线,各种粮食,还有被丧尸鼠啃伤的人。   不过跟前面的比起来, 因为救治及时,所以被丧尸鼠啃伤的人控制在一定数量内。   说完了基地损失之后,又开始谈起基地修复。   “如今已经入秋了, 就算此时种下作物, 恐怕也收获不了多少。”   冬天时候,气温会极速下降, 只有白菜还能勉强存活。   基地领导看向秦择:“秦队长, 你们队里一共有几个木系异能者?”   秦择面色严肃:“算上昨日刚来的一个,我们异能队现在共有七个木系异能者。”   他知道领导人的意思,继续道:“如果种地的话,水系和土系异能者都可以去帮忙, 效果应该会好很多。”   一个高层笑道:“如此看来,这末世马上就要结束了。”   会议室安静的落针可闻。   那人左右看看,二把手闭眼,不敢相信自己的手下会说出这么蠢的话, 但毕竟是自己的人,二把手只能描补:“人总要有个盼头。”   赵忠掀了掀眼皮子,嘴角轻挑:“有盼头和白日做梦还是有区别。”   “赵忠,你”   “咳!”基地领导人扫视一眼,众人都老实了。   赵忠这才道:“这次鼠潮来势汹汹,而且没有一点迹象,实在蹊跷。”   秦择:“我带人去基地外查查。”   基地安防部部长:“我会派一支护卫队跟着你们一起。”   秦择颔首。   事情基本敲定了,众人从会议室离去。   得知秦择要出门,而自己要留下种田,穆桥哭唧唧:“哥,哥,带我一起去吧。”   13岁的少年很有生气,一双猫眼格外灵动。   秦择笑道:“别闹,我们去做正事。”   秦择打发走了穆桥,他正回忆原剧情,思考对策。   秦希希慢吞吞挪过来:“哥。”   秦择抬眸:“怎么了?”   秦希希搅着手指,但还是鼓起勇气:“我能不能学拳脚。”   秦择眸子睁圆了些,他没想到是秦希希主动来找他说这事。   “希希,你有这想法,我很欣慰。”   “我会跟白晨说,让他们派一个人过来教你。”   “真的吗?”秦希希眼眸明亮,像一头林间撒欢的小鹿。   秦择眸中染了笑意:“嗯。”   半个小时后,秦择带着手下异能者和护卫队离开基地。   剧情里的鼠患在大半年后,秦择猜测,或许是小世界重来一次,所以很多灾祸都提前了。   不过剧情里提了鼠患源头,是因为有一个污染源。   老天保佑,希望那个污染源的位置没变。   秦择带着人一路清理丧尸鼠,一边宣称异能者直觉,带着人往R市赶。   原剧情里是男女主联手解决此事,秦择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碰上他们。但直觉会。   嗯,这是真直觉。   “秦队,前面有个村子。”   末世两年了,小村落里的人基本都去了基地,早就荒芜了。   金河皱眉:“村里没人,或许会有丧尸鼠,我们没必要冒险。”   秦择心里一跳,“等等。”   金河:“队长?”   秦择给了一个理由:“或许村里有粮食。”   秦择态度坚决,其他人对视一眼,妥协了。   下车的时候,秦择问乔月:“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乔月是精神系异能,如果村里有什么,乔月应该有察觉。   然而乔月愣了愣,摇头。   “秦队,你察觉到什么了吗?”   秦择看着她:“如果我说我直觉村里有活人,你信吗?”   乔月不语。   秦择略过她离开,摩挲了一下右手手腕,内侧那里有一只蜻蜓图案。   素素…   村子里格外寂静,金河走在秦择身边:“队长,兄弟们都找过了,没有找到人,也没有粮食,倒是遇到了丧尸鼠。”   “不过都处理了。”   秦择沉声:“金河,你不觉得这个村子太安静了吗。”   金河原本没想到这,被秦择一提醒,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队长!”   秦择:“系统,帮个忙。”   秦择脑海里出现了村子的图形,在他们西北方标了红点。   金河跟上去,秦择忽然停下,“你跟我保持距离,如果见势不对你就跑。”   金河急了:“那怎么行!”   秦择:“我是队长,听我的。”   秦择十分强势,不容金河反对。他越靠近目标,心跳就越快。   铁栏做的院门大敞着,甚至生了铁锈。   院子里乱七八糟堆着凳子,扫帚,还有几根树枝丫和黄泥巴。   血液疯狂流动,涌向心脏,秦择眼睛亮如星辰,他对金河打了个后退的手势,他则面向小厨房。   系统:“秦择。”   秦择:“嗯?”   系统:“小心。”   系统自身的局限性,不能帮宿主太多。大多时候都是靠宿主自己。   秦择放轻脚步,手腕内侧隐隐发烫,当他再向前走的时候,却像碰到了什么无形屏障。   异能者?变异兽?还是高级丧尸?   如果是前两者都还好,如果是后者,必须现在除了。否则后患无穷。   秦择飞快退后几步,同时发出数道风刃。   那风刃就像铁刀砍在锅底,刺耳尖锐。   金河脑子一嗡,鼻下痒痒,他一摸,居然摸到了鲜血。   刚才那一下,他被震的流鼻血了。然而前面的秦择安然无恙。   金河浑身一颤,秦择到底有多强?!   秦择不仅注视厨房,也留意周围,唯恐里面的东西能操控其他生物。   幸运女神还眷顾他。   周边没有异动,秦择继续朝厨房发起攻击,就像一块坚冰,在被数次猛烈的捶打后,出现了裂痕。   秦择额头直冒汗,他深深吸了口气,手中风刃不断压缩,再压缩,最后变成一根细细的针,迅猛的刺向厨房门。   很轻微的碎裂声。   秦择浑身紧绷,向前走,这一次没有什么东西阻挡他。   然而当他进入厨房门时,秦择眼前一花。   他本能退后,那黑影再度朝他袭来,阳光下,秦择终于看清对方。   芦苇杆一样的四肢,脑袋过分大了,头发又长又乱,露出来的眼睛黑黑的,不像星辰像深渊古井。   但是这的确是个人类小孩儿,看着五岁左右,然而他/她并不是双脚走路,而是如野兽般四肢着地。   对方昂着头,慢慢移动,那双深黑的眼睛盯紧了秦择,打量他。   金河有些惊讶,刚往前走了一步,小孩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就直朝秦择面门而来。   小孩儿灵活的不像话,秦择险险躲开,低声喝道:“金河,出去。”   金河咬咬牙,又看了一眼十分危险的小孩子,最后还是退出了院子。   “嗬—嗬——”   小孩儿腾空而起,五指作爪抓来,秦择顺势一滚,小孩儿抓了空,然而水泥做的地面居然留下了五个手指洞。   秦择心下一寒。   但凡对方再大个几岁,秦择都可以跟对方讲道理,这么小的孩子…   秦择脑中灵光一闪,高声道:“金河,去把车里的物资拿来。”   金河还有点懵。但他听秦择的。   十多分钟后,金河拿着烧饼,牛奶,饼干,面包回来。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其他异能者和护卫队。   秦择听到脚步声,眼皮子一跳。   “都别靠近。”   “金河,把物资从院外扔给我!”   下一秒,一堆吃的飞进院子,原本跟秦择打生打死的小孩儿,立刻奔向了食物。   他/她抓着烧饼狼吞虎咽,却不看旁边的饼干和牛奶。   秦择不敢靠太近,手一动,饼干飞向他。秦择打开包装,把饼干递过去:“吃这个吗?”   小孩儿身形一顿,然后猛的抢走了饼干,脏污的手抓起饼干往嘴里塞。   秦择怕他/她噎着,又把插了吸管的牛奶递过去。   小孩儿盯着他,秦择把牛奶往前递了递,秦择稍微用力,牛奶从吸管里冒出来。   “吼——”   秦择不动。   小孩儿才抢过牛奶,她/他的肚子像个无底洞,金河扔进来的食物很快被小孩儿吃光了。   这次不用秦择提,又有食物扔进来,馒头,饼子,还有半只卤鸡。   小孩儿明显钟情肉食,抱着烧鸡狂啃,等她/他吃完了,又去拿包子时,小身子一晃,倒地不起了。   秦择不敢大意,试探着靠近,确定小孩儿真的被迷昏了,秦择才把人抱起来。   “你们进来吧。”   乔月他们和护卫队看着院子狼藉,又看看秦择怀中的小孩子,惊讶不已。   “这到底是个什么异能?”   这么小的孩子,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除了是异能者不做他想。   秦择犹豫:“可能是空间异能者。”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空间异能者不是辅助吗?这么厉害闹哪样?   秦择用风刃割掉了小孩儿的头发,露出真容,皮肤有点黑,塌鼻子,嘴巴不大不小,椭圆脸形,称不上玉雪可爱,只能说平平。   “乔月,你们去屋里找一下,看能不能有收获。”   “钱青,你弄点水出来,林景把水加热,等会儿给这个孩子洗洗。”   秦择又让队里一个女人看看小孩儿是男是女,得知是个小男孩儿,秦择就亲自给小孩儿洗澡。   碰到温水,小孩儿似乎要醒过来,秦择轻轻拍着他的背,哼摇篮曲,舒缓的调子和有规律的轻拍让小孩儿不再哼唧,又睡了过去。   金河目瞪口呆:“队长还会带孩子?”   秦择面色如常:“看别人带过。”   金河:……⊙v⊙ 第109章 末世求生07 “队……   乔月搜寻后, 带着人回来:“队长,找到一个日记本。”   说日记本是好听了,就是农村小学最常见的本子, 上面用圆珠笔和铅笔歪歪扭扭写着字。   秦择拿过来翻了翻, 乔月道:“从日记来看, 这孩子叫豆豆, 有一个姐姐。他的父母在末世前离婚了,他爸外出打工, 两个孩子一直跟着爷爷奶奶。”   “末世的时候,这里发生过地震,孩子的爷爷奶奶都没了,村人帮着埋了。之后就是姐姐带着弟弟。”   “豆豆的爸爸一直没回来过, 或许是死了,又或许是…”不要他们了。   “大概半年前,村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姐姐出门打听消息,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乔月:“所以,我倾向于这个日记是姐姐写的。”   至于姐姐怎样了?   乔月不想往坏的想, 但事实更残酷, 末世来临,很多人都放出心中野兽,一个小女孩儿没人护着,穿梭在人群中, 怕是凶多吉少。   她看了一眼秦择怀里的孩子,“豆豆应该有七岁了,只不过长期吃不饱,所以看上去又矮又小。”   秦择:“我知道了。”   乔月偏头问:“队长, 你要带着他?”   秦择点点头:“他一个小孩儿很难活下去。再说,这样一个异能者带回基地,也是给基地添助力。”   乔月附和,“不过…”   对上秦择的目光,乔月道:“不过其中可能有难度,这孩子攻击力强,又不分敌我。”   秦择垂眸:“我心里有数。”   他们离开了这个村子,而在他们走后,整个村子还残存的房屋轰然倒塌。   黄昏时候,小孩儿醒了,眼前没有了碍事的头发,看东西无比清晰,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   秦择拿了一个肉包子给他,小孩儿凶狠的瞪着他,一道劲风袭来。   秦择立刻受了手,前座的椅背顿时多了划痕。   小孩儿还挺记仇。   秦择想了想,拿起包子,自己吃了。   小孩儿有片刻茫然,然后发现他被绑了。   为了安全,他们用基地特制的束缚带捆住了孩子,秦择一直把他抱在怀里。   “嗬——嗬—”   小孩儿疯狂低吼,随后身上一松,他立刻退到了车边。   前面开车的金河心如擂鼓,还要保持面色平常,也是很不容易了。   是秦择用风刃给小孩儿把身上束缚带划开的,从刚才小孩儿攻击包子就能看出,这孩子只要有意识,就能动用异能,绑住他没用。   还不如秦择示好。   果然,恢复自由后小孩儿也有点懵,但他不习惯车里,他想回去。   他视线转到了车窗外,秦择拿出那个日记本:“你在找这个吗。”   秦择眼前一花,日记本就到了孩子手里。   好快。   秦择压下心里的惊诧,打开一个食盒,里面是卤猪肘肉,香味儿弥漫在车里,金河馋的口水直流。   豆豆握着日记本,目光跟着秦择的筷子。   眼看那块卤肉要进秦择的嘴里,却不见了。   某个小屁孩儿的嘴巴,反而在可疑的嚼动。   聪明是很聪明,可惜缺了经验。   小孩儿还不知道有的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毒呢。   不过秦择没想在小孩儿的信任底线继续蹦迪。   这些食物都是安全的,美味的。   他也不说什么喂孩子,就是自己吃自己的,只不过大半会被抢。   秦择看过去,小屁孩儿比他还凶的龇牙低吼。   秦择嘴角抽抽。   他又拿了一个肉包子吃,吃到一半,剩下的半个包子果然又被抢走了。   之后是饼干,温水。   金河从最开始的胆战心惊,到最后都麻木了。   “队长,天黑了。”   秦择:“原地休息。安排人轮换守夜。”   金河:“是。”   大部分人在野外是排斥黑暗,因为这代表了危险。   但是白天一直剑拔弩张的小孩儿,这会儿居然肉眼可见的缓和了神情。   秦择下车。   听到开车门声,刚刚还放松的孩子立刻警惕起来。   然后他就发现秦择要走。   豆豆:!!   两道劲风直击秦择后心,他顺势一滚,劲风打在不远处的树上,本就腐朽的树木顷刻倒塌。   “队长!”   其他人赶来,秦择喝道:“别过来。”   “离远点儿。”   话落,车里蹦出一个黑影,迅速跟秦择缠斗在一起,金河和钱青急的不行,乔月拦住他们:“不要干扰队长。”   “可是…”   乔月声音一沉:“听队长的。”   战斗很快,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周围的树木倒了霉,被划了一道又一道。   最后秦择从后面抱住小孩儿在地上滚了几圈,轻拍着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小孩儿想咬他,被秦择牢牢固定住,他抱着孩子像哄婴幼儿一般,一边拍着小孩儿来回走动,一边哼舒缓的曲子。   渐渐的,小孩儿安静下来。   秦择对呆滞的众人道:“回去休息。”   众人这才清醒。   秦择低头,对上小孩儿的视线,“我就是去放个水,你怎么反应那么大。”   小孩儿不说话,就拿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望着他,大晚上还挺瘆人的。   秦择抱着豆豆往林中走去,越是远离人群和火光,怀里的小孩儿就越放松。   秦择停下,没一会儿出现了水声。   豆豆趴在他怀里左看右看。秦择拍他:“别动。”   异能者又不是修仙了,吃五谷自然要排泄。   秦择收拾好自己,脱了小孩儿的裤子,吹口哨哄他。   又一阵水声,豆豆小脸都是呆呆的,被秦择抱回人群里。   “钱青,弄点水,我洗一下。”   “啊?”钱青的目光不受控制瞄着小孩儿,对上小孩儿幽深的目光,他又慌忙移开:“噢,好…好的。”   洗漱后,眼看秦择要抱着孩子去睡觉,钱青忍不住了:“队长。”   秦择:“嗯?”   钱青干笑:“你累一天了,把孩子给其他人带吧。”   秦择打趣:“可不敢,我怕出人命。”   别看秦择抱着人,实则秦择在自己身上的关键位置都设置了异能防护。   他又不是憨批,非要采用自伤一千的感动式法子。   他抱着孩子上了车。车内小孩儿眼睛睁得大大的。   秦择拍着他的背,哼曲儿,没一会儿自己睡过去。   外面映着微弱的火光,还有浅浅的人声。   豆豆自动忽略,他仰头看着秦择的脸。   皮肤有点黑,长得好看,眼睛很亮   嗯?眼睛呢?亮亮的眼睛。   秦择闭上眼,亮亮的眼睛不见了,小孩儿急了,伸手去扒拉秦择的眼皮。   他喜欢那双眼睛,看他的时候很温和,像最冷的时候,天上终于出了太阳,又像他饿了很久,吃到嘴里的一块饼子。   小手指弄的秦择痒痒,他偏了偏头,继续睡。   小孩儿急了,低低吼着,在他努力的骚扰下,秦择无奈的睁开眼睛。   “别闹,睡觉。”   小孩儿看着他,好一会儿,嘴巴咧了咧。   秦择紧了紧他身上的毯子,重新闭上眼睛。   “嗬——嗬—”   “睡觉。”   “嗬——嗬—”   “……”   隔着一扇车门,守夜的人听着车内的动静,都害怕什么时候车门被暴力踹开,一大一小又打起来。   幸好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车里终于安静了。   一夜无事。   车队继续行进,秦择把小孩儿放在车里坐着,他在练习异能。   忽然,有软软的东西靠近,秦择睁开眼,小孩儿不知何时靠过来。   秦择以为他饿了,从包里拿出饼干递给他,小孩儿不动。   秦择就自己吃,果不其然又被抢了。   所以抢来的饼干会好吃些吗。   忽然,车子急刹车。   秦择和小孩儿都往前面的座椅撞去,不过小孩儿没有撞到的疼痛。   他被人拎住了。   秦择扫了一眼小孩儿攥紧的手,这要是真撞上去了,前面的座椅也不存在了。   秦择把小孩儿揣怀里,“金河,用对讲机问问怎么回事。”   秦择话落,对讲机传来队员的惊吼声,“队长,我们遇到了变异野猪群。”   野猪群的杀伤力本就极大,变异后的野猪,体格暴涨,鬃毛似钢针,速度和力量都大幅度提高。   护卫队开枪射击,但是效果不太好。   秦择这次吸取教训,记得带上小孩儿一起下车,往前面赶。   同一时间,车队也分散开来,这样就算野猪冲到面前,也不至于被一锅端。   “队长!”   “秦队。”   枪击声不绝,激的人耳膜刺痛,小孩儿好奇的张望着,一点感觉都没有。   秦择看着嚣张拱动的野猪,拍了拍小孩儿的背:“干掉它们,你有肉吃。”   小孩儿低头不看他。   秦择也不急,有一只野猪突破火力冲了过来,秦择抱着孩子,单手发刃。   “吼——”   风刃给野猪添了一道伤,秦择拉起对方仇恨,然后往旁边跑。   队员们有样学样,又有野猪冲破火力过来时,两个持木仓护卫和两个异能者围攻,激起对方的怒火顺势把野猪调开,再把它干掉。   他们拿一群变异野猪没法子,落单的野猪还没法吗,耗也能耗死它。   它们的獠牙变长了,也更锋利了,像两把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冷芒。   秦择一边躲避,一边抽冷子放风刃,可惜风刃只伤到对方的皮毛。   而他怀里的小孩儿还津津有味看戏。   秦择故意放缓速度,在野猪又冲过来时,秦择“一不小心”把小孩儿扔出去了。   落在地上,刚刚还悠哉悠哉的小孩儿顿时黑了脸。   秦择发现野猪的速度变慢了,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扯住它,秦择单手背后,手中风刃不断压缩再压缩,形成一根“细细的针”,然后猛地刺向野猪的眼睛。   一声野兽的哀嚎,庞大的野猪倒地了。   秦择立刻把小孩儿抱起来,亲了一口:“好孩子,干的漂亮。”   豆豆:╰_╯—→⊙v⊙—→ (  ̄▽ ̄)σ 第110章 末世求生08 有豆豆……   有豆豆的加入, 延缓野猪群的速度,众人优势大涨。   直到最后一只野猪倒地,众人才松了口气。   金河一屁股坐在地上, 过度透支异能, 让他四肢都在发颤, 随行医生过来为他按揉。   秦择缓了口气, 抱着萎靡的豆豆朝前走。他一挥手,风刃碰在钢针般的鬃毛上, 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秦择指尖颤动,回头问:“你们谁带了刀。”   这群变异野猪都是肉,就这么不管,那是暴殄天物。   护卫队出来了两个男人, “我们来收拾吧。”   比起其他人,他们刚才还算轻松,保留了体力。   只是十几头野猪收拾起来也累人, 于是他们片了皮下的肉, 去了内脏,用水冲洗后带肉上车走远了。   这么重的血腥味儿, 谁知道会引来什么。   落叶藏不住斑驳血迹, 忽然泥土拱动了一下,一只黑色的虫子爬出来,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无穷无尽, 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他们附着在野猪坚硬的鬃毛上,随后刚硬如石的鬃毛出现了小小的缺口。   ……   太阳像是捉弄人一般,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 天色也跟着明明暗暗。   待到黄昏时候,太阳终于累了,只留下一点灰白的余光。   车队停下歇息。钱青看着天边,眉头紧蹙:“天黑的早些了。”   旁边人安抚:“可能是今天天气本来就不太好吧。”   钱青抿了抿唇。   如今不像盛夏高温,但是那么多猪肉还是要尽快处理了。没有多余的调味料,众人只是用盐抹在野猪肉上,然后用火烤。   有些烤的差不多了,就收起来,留着以后几天吃。   剩下三分之一猪肉,众人都烤的熟透了。   乔月用刀片下一大块烤肉给秦择端来,秦择刚吃了两口,烤肉就被抢了。   没有晶核,异能者只能通过食物进补,这也是为什么异能者胃口惊人。   但是变异兽的肉蕴含着能量,金河他们只吃了两大块就饱了,普通护卫队成员一般吃一块。   秦择和豆豆是吃得最多的,饭后,秦择询问:“到R市还有多远?”   金河脸色不太好:“好多路都被毁了,只有走小路,最早也得后天才到。”   不过走小路有一个好处,基本不会遇到丧尸。   现在人们普遍对“染病”的人有幻想,他们遇到丧尸,是杀还是不杀?   所以,不遇到还好一些。   接下来的时候还算顺利,一天后,他们到达R市。   这个曾经繁华的城市,如今满目疮痍,风一吹,空中飘来一股难闻的味道。   众人都有一个猜想,面色凝重。   当初地震来的突然,紧跟着暴雨,各种灾害,存活的人自顾不暇。官方都顾着活人去了。那些在地震中没了的,自然没有多余的力量来处理。   时间一久,就成现在这样了。   一群汉子这会儿都瘆得慌。   钱青小声道:“队长,你可有感知到鼠患之源在哪里?”   现在队伍里都猜测秦择除了觉醒风系异能,可能还觉醒了预测的异能。   不然R市跟他们基地隔这么远,秦择怎么会毫不犹豫的跑过来。   秦择辨认方向,身后忽然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   车辆停下,一个身穿迷彩服,踩着靴子的女人下来,她头发扎起,气场强大。   秦择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肯定对方是女主。   “你好,我是东方基地的时尧。”   秦择与她握手:“我们是光明基地的人。我们此次出来寻找鼠患之源。”   时尧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光明基地反应这么快。   为何上辈子没听过。   因为多了一队人,且双方目标相同,所以两边人停下来交换信息和策略。   期间,时尧多看了秦择两眼,她是假的预测未来,没想到碰到一个真的觉醒这方面异能的人。   时尧有心试探,她们队伍里有木系异能者,时尧从队伍里拿了西瓜过去:“秦队长,尝尝。”   秦择大方的拿过西瓜,刚咬了一口就被豆豆给抢了。   时尧端着西瓜盘的手指倏地攥紧,太快了,她都没看清。   “秦队长,这是你儿子吗?”   秦择胡说八道:“养子。”   旁边喝水的钱青呛的直咳嗽,被乔月拉走了。   时尧把西瓜盘往前递了递:“他看起来好像也是个异能者。”   秦择又拿了一块西瓜,刚啃了一口又被抢了,他神色如常:“豆豆是空间系异能者。”   时尧疑惑更甚,空间系都是装物资的,攻击力不高,眼前这个小孩总给时尧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她思索间,秦择重新拿一块西瓜,啃了一口后,又又被抢走了。   时尧看的嘴角抽抽,尽量放缓神情,温声哄他:“豆豆,你喜欢吃西瓜的话,阿姨那里还有,不用跟你爸爸抢。”   小孩儿连个眼神都不给时尧。   秦择打圆场:“他怕生。”   时尧:………   时尧:她又不瞎。   这哪是怕生,这是直接无视她。   时尧确实不会哄孩子,也不聊豆豆了,而是坐下来问秦择:“你可祸源知道具体方向。”   秦择摇头:“很模糊。”   时尧手搭在膝头,若有所思:“除了这个祸源,你还看到了什么?”   “没有了。”秦择一脸遗憾:“我只能感受到一点快要发生的事。”   “你呢。”秦择把问题抛回去:“时队长预测到了什么?”   时尧斟酌一番,给出信息:“蚊疫。就在不久后,你们要注意防护。”   秦择颔首:“多谢时队长告知。”   时尧离开了,西瓜盘里还剩两块,秦择低下头跟豆豆对视:“你让我吃完一块行不行。”   豆豆面无表情,阳光落在他那双黑色的眼中,光好像都被全部吸进去了。   秦择哼哼:“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应了。”   秦择丢下一句,再度拿起一块西瓜,刚从斜侧啃了一口,又又又被抢了。   秦择:……   秦择看着小屁孩儿冷笑。   你还是不懂险恶。   他拿起最后一块西瓜,这次毫不犹豫咬掉了中间最甜的那块。   豆豆抢过来之后,有些迷茫,他怎么觉得这块西瓜,没之前的好吃呢。明明有个尖尖。   “嗬——”   小孩儿生气了。   秦择把他放地上,小屁孩儿立刻扔了西瓜,双手圈住他脖子。   钱青看着扔地上的西瓜,心疼坏了,知道基地里一块西瓜多值钱吗。   秦择拍他屁股:“你是考拉啊。”   随时都要人抱着,吃东西也要人“试毒”。   旁人都以为豆豆跟他吃一样的东西,是关系好。   才不是。   这小子第一次被药昏,有了警戒心,后来必须看到他吃了一口,确定食物没问题才抢着吃。   所以每次吃东西,豆豆没吃饱之前,秦择别想吃饱。秦择最多吃几口,食物必被抢。   豆豆不懂考拉是什么。但他不会轻易从秦择身上下去。这个男人身上很舒服,他喜欢。   休息一晚后,次日,秦择和时尧他们一起朝着城市西城去。   随着他们进入,遇到的丧尸鼠也越来越多。   一时间,电光四起,水火冲击,狂风大作。   秦择让钱青发出水球,随后盛策出手,电的丧尸鼠死翘翘。   时尧退后两步:“秦队长,你有没有发现这些老鼠更大更快了。”   秦择凝神:“说明祸源近了…”   这里没有普通民众,只有废墟和丧尸鼠,双方护卫队用炮.火开道。   一时间,空中飞起残肢无数。   老鼠血的腥臭味不断袭来,激的人作呕。   秦择按着豆豆的脑袋,不让他看这些。   炮.火清理出一条脏污的小道,一群人大步向前。   最后他们在破烂的下水道旁边,发现了一只3米高的丧尸鼠王。   普通老鼠被它划拉一下子就异变了。   时尧严阵以待,手中的火球成型。   秦择劝道:“时队长,我记得还有火力,咱们打辅助。”   时尧:??!   除了需要重装的火力,护卫队还有一种轻装的,有支架能上,没有支架仍然能上。   秦择带着人退后几步,护卫队上前。   “发射!”   满天火力加身,丧尸鼠王和它的一等二等小弟吱吱乱蹿。   它如果会说话,一定会骂秦择无耻。有本事1v1单挑!!   秦择看着炸起的碎石鼠尸,眯了眯眼,人们能苟到今天,可不是单靠武力,更多靠的是脑子。   丧尸鼠王想跑,秦择和时尧就在旁边使绊子,盛策跟着放冷箭。   用时36分钟,丧尸鼠王下线。   秦择削掉了鼠头,然后几十道风刃齐发,把鼠头割成碎块,终于在里面找到一颗小孩儿手那么大的红石头。   时尧落后一步,看着秦择手里的红石头欲言又止。   盛策开口:“秦队长,你知道这个东西怎么处理吗?”   东方基地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看着秦择。   光明基地的人也不动声色走到秦择身后,双方形成对峙。   丧尸鼠王是一起消灭的,没道理把成果让人。   秦择仔细看了一眼石头,摇头:“我不知道。”   时尧趁机道:“这需要专门的异能者净化。”   这个东西净化后,对异能者的进阶有极大的帮助。   时尧知道净化的方法,她迫切需要升阶,只有她实力升上来,就算没有基地的重火力,她也可以去陨石堆寻找【神药】。   时尧咬咬牙,一鼓作气:“秦队长,你能把这块石头给我吗,我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换。”   她看着秦择身后的人:“包括异能晋阶的方法。”   护卫队下意识看向异能者们。   金河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他抬头看着前面的身影。   依然笔挺,高大。   秦择想了想,问:“那你知道怎么让普通人更大的几率变成异能者吗?”   秦择说了下他的理解,他想看看女主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时尧愣了愣,随后道:“这个……一般精神顽强的人,体质更好的人在被丧尸感染后,会更容易成为异能者。但是更多人会变成丧尸。还有一种情况,人在死亡逼近时,也会爆发潜力,有一定几率成为异能者。”   既然说了,时尧索性说的更细了些,包括丧尸的分类,怎么应对。   秦择挑眉:女主重生了?。   不过还是一样善良。   最后秦择把那块红石头给了女主,光明基地这边没一个反对的。   解决了祸源,两队人各奔东西。   回程路上,金河感慨:“东方基地的时队长真的…”他想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形容词:“无私。”   金河不是傻白甜,哪怕现在外界环境艰难,但有的人仍然揣着坏心,更多的还是冷漠。   若是谁手里掌握了什么消息,恐怕都会想着用消息换资源。   诚然时尧是为了那块红石头,但是她不用说那么多。哪怕只说一半内容,他们也会赞成秦队把红石头给出去。 第111章 末世求生09 ……   秦希希看到秦择怀里的小孩儿时, 是懵的。   “哥,他是谁啊?”   秦择揉了揉豆豆的脑袋:“他叫豆豆,我认的养子, 以后就是你侄子。”   秦希希:什么东东?   孩子能随便认的吗?!   秦希希刚想问人孩子爸妈同意吗, 然后想起一个问题, 真有爸妈, 为什么没跟着。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   秦希希为难道:“哥,是不是”   秦择打断她:“是。”   秦择看了瘦弱的秦希希一眼, 提醒她:“豆豆是空间系异能者,有点怕生,不要随便逗他。”不然你容易受伤。   秦希希却误会了,她刻板印象, 空间异能都是辅助,她没觉得豆豆危险。   她以为秦择这话是让她不要欺负豆豆。   秦希希瘪瘪嘴:“哥,我长大了好吗, 怎么会跟豆豆这样的小孩儿争宠啊。更别说欺负他了。”   她早就不是末世前的娇娇女了。   秦择哄了她两句, 问起其他人。   秦希希果然被转移注意力:“穆桥去种地了,他现在能催熟好多草莓, 冰箱里还有, 我去给你们拿。”   水灵的大草莓放在保鲜那层,外面微微凉,是一种清甜的草莓香。   秦择咬了一口,秦希希刚要问问他哥, 草莓好吃吗?   豆豆就伸手抢走了。   秦希希有些错愕,她笑了笑,拿起一颗大草莓:“豆豆,姑姑这颗草莓更大喔, 给你吃。”   小孩儿别过脸去。   秦希希: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哥,这?”   秦择睁眼说瞎话:“豆豆怕生。”   秦希希:???   秦希希:不是,她像白痴吗?   她哥拿这种理由来糊弄她。   秦择端着草莓,抱着孩子上楼。屋里没人,秦择略微碰了下草莓,就被豆豆抢去。   秦择叹气:“你再这样,旁人还以为我虐待你。”   豆豆一口咬下草莓,汁水溅到秦择脸上。   秦择:……   秦择把他放床上,结果小孩儿死死圈住他的脖子。   秦择放弃了,拿纸巾擦了擦脸,他还是觉得粘,进了淋浴间洗脸。   透明的镜子照出两个人的身影,纤毫毕现。   “嗬嗬——”   小孩儿忽然激动起来,秦择凭着本能避开,镜子哗啦啦砸了一地。   秦择看向罪魁祸首,罪魁祸首毫不躲避的回望。   秦择认真道:“不能随便攻击。”   “不好。”他略微加重了语气。   小孩儿过分瘦的小脸鼓了起来。   秦择手一抬,大部分玻璃飞到了垃圾桶,还有一部分在地上。   他集中注意力,继续操控。   这就看异能者对异能的掌控了,秦择把这个当做一种训练方式。   豆豆看的好奇,当他看到花生米大小的一块玻璃颤巍巍飞在空中,他垂下眼,那块玻璃顿时变得更小,飞散。   秦择深吸一口气:“秦、豆、豆!”   小孩儿脑袋一偏,靠着他的肩膀睡觉。   秦择无法,只好继续,直到秦希希上来叫他吃饭,秦择都还没把那些过分细小的玻璃碎片收拾了。   下午秦择跟基地领导联话,汇报任务。因为怕豆豆突然发难,秦择只好采取这种方式。事情交代完成,秦择在屋里休息,练习,教秦豆豆说话。   晚上穆桥回来,他远远的看到秦择:“阿择哥~~”   他一蹦三跳,要给秦择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就发现了秦择怀里的小屁孩儿。   “哥,他是谁?”   秦择麻木介绍:“豆豆,我养子,空间异能者,7岁。”   穆桥眨眨眼:“可他看起来像5岁啊。”   “你要多喝牛奶喔。”他伸出手逗逗小孩儿。   秦择立刻后仰,穆桥还没反应过来,啪嗒一声响,穆桥只觉得手指刺痛,一道血珠冒了出来。   秦希希顺着声音看去,墙上的挂画碎了个稀巴烂,挂画位置还有两道深深的划痕。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择怀里的小孩儿:这特么的是人形兵器吗!   穆桥后知后觉,捂着自己的手指嗷嗷叫。   秦希希哄着他去了厨房,给他包扎。   秦择用力拍了一下小孩儿的屁股:“我有没有说,不准胡乱攻击。”   小孩儿望着他,黑黑的眼睛慢慢浸出了一层水雾,像洗净过的黑葡萄,终于染了光彩。   秦择有些心软,抬手摸摸他的眼角,揩去泪珠。   豆豆见状,嘴巴一张哇哇哭了。   这还是他们遇见这些日子,小孩儿第一次哭,秦择抱着他在大厅走,一边哄他。   穆桥快酸死了,“明明是小屁孩儿先攻击我,他还好意思哭。”   秦希希也觉得豆豆不对,于是安慰穆桥:“晚上你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加餐,不给豆豆吃。”   穆桥星星眼:“姐姐,我想吃蛋羹。”   穆桥跟秦希希差不多高,这么水汪汪的看着人时,很像一只大狗狗。秦希希下意识揉揉他的脑袋:“没问题,给你做。”   穆桥笑嘻嘻道:“姐姐,等我过些日子异能精进了。我给你种水蜜桃吃,把最大最水灵那个给你。”   秦希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我等着。”   不得不说,两兄妹哄人的一幕,十分相似了。   基地将异能者如何晋升,普通人又怎么成为异能者的事情都传了出去。   同时还隐隐透露了,被感染的病人没救了。只是没说怎么处理。   余飞波的老婆和儿子都感染了,被医院隔离了。这些天他干完活就往医院跑,他想看看他的妻儿,哪怕只是隔着窗子看一眼也行。   今天他看到新闻,眼皮子一直跳,所以中午时候,余飞波就跑了来,然而却没在往常的地方看到他的妻儿。   他抓住一个女护士,面色狰狞:“我老婆孩子呢?”   女护士被吓到了:“什么?”   余飞波指着左边的一扇门:“之前我老婆孩子在里面,现在他们人呢?”   护士心里一颤,眼神飘忽。   余飞波怒了,疯狂摇着护士:“老子问你话,我老婆孩子呢?!”   “你们把他们藏哪儿了,说啊,说!”   护士被摇的想吐,脸色惨白,幸好保安和医生赶来。   “这位先生,请您冷静一下。”   余飞波又怕又怒:“好,我冷静,你告诉我,我老婆孩子去哪儿了?”   医生支支吾吾。   余飞波在医院里发狂,其他地方还有更多的“余飞波”。   官方开始秘密处理“病人”的事,终究被捅了出来。   刚刚劫后余生的光明基地又陷入风波。   民怨沸腾。更有人借机闹事,□□烧。基地的领导们忙的团团转。   一边把闹事的摁下去,一边还要安抚普通人。   愤怒的余飞波组织了一群人,趁着官方分散火力去镇压闹事者,他们在隔离医院不远处的民众住地大肆放火。   把隔离医院外面的守卫引开。他们寻着机会半夜翻进隔离医院,终于找到被关起来的“感染者”。   “妹妹,我来救你了。”   “我的儿啊,你受苦了。妈妈带你走。”   “老公呜呜呜…”   然而亲人相拥而泣的情景没有出现。饿了许久的丧尸闻到新鲜的血液,一口咬下去。   “啊啊啊啊啊咬人了”   “儿子,我是妈妈,我是你妈妈啊。”   脸色青灰的青年毫无波动,尖利的爪子刺进妇人的脖子。   鲜血刺激了丧尸的凶性,甚至有丧尸直接进化了。   它们的速度变快了,爪子更加锋利。   余飞波看着眼前犹如炼狱的一幕,吓的后退。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官方一直强调,正常人被感染后就没了意识,不是人了。   它们都不是人,是…是丧尸,是吃人的丧尸!   余飞波忽然后悔了,一直被愤怒情绪裹挟的脑子终于回来了。   他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   他余光瞄到墙角的凳子,忙不迭的举起来,砸向最近的一个丧尸,然后他抓着丧尸面前的小姑娘跑。   夜色昏暗,没人注意到小姑娘白嫩的胳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   余飞波拉着小姑娘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出医院他才停下,他这才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医院,这里没有活人,黑漆漆,犹如深渊巨口。直到前方有火光和人声传来。   应该是那些守卫赶回来了。   赶回来就好。   余飞波心头大石落地,对小姑娘道:“别怕,我们得救了。”   他没有想过严重后果,只想着此刻没事了。   然而小姑娘一直低着头。   余飞波不解:“妹妹,你怎么了?”   “小妹妹?”   余飞波俯身靠过去,离的那样近,他终于看见小姑娘的脸色白的不正常,“小妹妹你”   利齿和指甲刺进肉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余飞波偏头看着跑来的守卫和亮光,不甘的发出一声低吼。   “救我,救呃——”   鲜血快速流失,他捂着脖子,再发不出一个声音。   护卫队厉声道:“往上报,隔离医院失守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群人如此疯狂,居然在民众住地到处点火。   火光冲天,到处是哭嚎声,求救声,他们实在不忍心,于是抽掉了一部分兵力,没想到剩下的人就被余飞波带人打死了。   基地高层气了个倒仰:“这群蠢货!!”   赵忠眼睛充血:“这个时候又冒出各种教。他们是怕死的不够快吗!”   这些天闹事的人,好多都被洗脑了,根本不听劝。   “领导,隔离医院现在怎么办?”   平时和气的中年男人果断下命令:“使用重火力。”   为了幸存者,没有什么再顾忌的了。   然而高层们低估了丧尸的恐怖性,当重火力运到隔离医院时,已经跑了三分之二的丧尸。   光明基地的活人对于丧尸们来说,犹如源源不断的大餐。   还好负责人果决,先把隔离医院剩下的三分之一丧尸处理了。然后带人去抓捕剩下的丧尸。   同一时间,基地发紧急消息:丧尸出来了,众人保护好自己,不要被抓被咬。   异能队立刻出发,秦择得知了事情缘由后,气的爆粗。   这是何等的傻x,以一己之力,坑了整个基地的活人。 第112章 末世求生10 ……   因为时尧传递的消息, 眼下高层下定决心处理丧尸时,众人也不至于抓瞎。   “砍下它们的脑袋,或者刺中它们的眉心, 就能【杀】死它们。 ”   这一段话不停用广播传达。   过了一会儿, 又有新内容, 是一道爽朗健气的声音:“你们不要怕, 现在丧尸行动缓慢,两三个人一起行动, 足以制服它们。”   “山会倒,水会流,但自己永远能相信,都到这个地步了, 有什么不敢拼的。”   “你敢拼一回,说不定生死关头就觉醒异能,这是一场豪赌。赢了, 好日子在后头。输了, 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为人当轰轰烈烈,甭管旁人, 自己都先瞧得起自己。为什么还要窝窝囊囊。”   “覆巢之下无完卵!!”   振奋的言语如同强心针, 慌乱无措的普通人慢慢安定下来。   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握紧了西瓜刀,跟自己十二岁的弟弟对视一眼。   外面有丧尸在砸门。   小少年开了门,外面的丧尸立刻进来, 它没有神智,所以没看到脚边的障碍物,由于惯性,它直直的摔倒在地。   姐姐拿起西瓜刀, 使出了全身力气砍向丧尸的脖子。   力气不够,只砍了一半,姐姐继续砍,七八刀下去后,丧尸尸首分离。她无力的坐在地上,看了一眼骨碌碌的丧尸头,忽然干呕。   弟弟跑去把门重新关上,然后忍着恶心,在丧尸头里挖,果然在丧尸眉心下面三公分的地方,挖出一个硬硬的不规则晶体。   “晶核?”   小少年有点激动:“姐姐,丧尸脑子里真的有晶核。”   姐姐看到弟弟血呼啦的手,反胃更甚,大吐特吐。   此时,卧室里传来□□,弟弟赶紧跑去,卧室里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这会儿他满脸通红,明显在发热。   少年看了一眼他爸,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晶核,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姐姐,我们把晶核给爸用吧。”   他们爸爸魁梧有力,末世两年了,都是靠他们爸撑着,才能在基地里租一间屋子住。   爸爸是他们的天,不能塌。   女孩儿犹豫:“不会有副作用吧。”   少年急了:“难道姐姐有其他办法救爸吗?”   女孩儿不做声。   少年小心倒了一碗水,然后把晶核洗干净,顺便洗了手,然后把晶核放到他爸手里。   “一定要吸收啊,一定。”   “duang——duang—”   门外再度响起砸门声,又有丧尸来了。   女孩儿手抖了一下,恐惧的情绪到极致就是愤怒:“这些该死的东西!”   她重新拿起西瓜刀,姐弟两如法炮制。   秦择带着人由城中心向外清理,这是为了留出安全地,不然后面救了人,该如何安置。   “风刃——”   十几刀风刃锋利如刀,瞬间割下了丧尸的脖子。   紧跟着火球,水球,金针纷纷刺出,普通人跟在外面收捡晶核。   秦择拍了拍怀中的小孩儿:“像爸爸那样群发技能,你可以的对吧。”   豆豆低头玩手指。   秦择想了想,手一翻拿出一块松软的蛋糕,这是之前存放在系统空间里的,秦择吃了一口,豆豆立刻抢了去。   “一次群发技能,一块蛋糕,好不好。”   豆豆看他一眼,还是没说话,只是迎面扑来丧尸时,秦择刚要动手,就先感到一阵能量波动。   对面的丧尸愣了一下,随后同时倒地,脑袋滚出老远。   秦择惊喜的摸摸豆豆的小脸:“好孩子。”   战斗在继续,浓重的夜色下,光明基地灯光长亮。   穆桥扔出两颗种子,随后藤蔓暴涨,尖端直破丧尸眉心。   他看着藤蔓抠出来的晶核,有些嫌弃,但还是用纸擦了擦,装包里了。   穆桥看着摇摇晃晃的丧尸,心道,也不是很可怕,把它们看成小怪就行了。   他还要继续,却见原本向他袭来的丧尸转了方向,然后如同正常人小跑那般离开了。   穆桥傻眼了,什么情况。   “秦队,那些丧尸跑了。”   “不对,它们不是跑了,而是感受到了命令。”秦择面色凝重:“有高阶丧尸了。”   如果是一群只知道咬人的普通丧尸,那么三两个普通人也能收拾了。可是如果有高阶丧尸指挥,情况就糟了。   秦择吩咐:“你们按原计划行进,我去寻找高阶丧尸。”   必须趁对方没强大前杀了。   “等等队长,队…”秦择抱着孩子已经飞远了。   其他人揉了揉眼睛:“队长真的飞起来了?!!”   穆桥解释:“队长是风系异能,应该能飞…的…吧?!”   这就是异能升阶的好处吗,那他以后升阶了,是不是也能飞。   穆桥畅想未来,一个爆锤打在头上,金河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分神。”   穆桥鼓着脸,敢怒不敢言。   秦择站在高楼上四处观望,在哪里?   忽然,他看到西门方向有大批丧尸。   秦择心里一紧,立刻赶了过去。手中的晶核化为粉剂飘落,纷纷扬扬,在摇晃的路灯下犹如细雪。   “豆豆,我们玩个抛高高的游戏。”   豆豆:???   小孩儿没反应过来,他就呈抛物线飞出去了,要落地时又被人接住,再抛…   豆豆:……   这般一来,秦择省了些力。   眨眼间,秦择终于到达西门,这里几乎听不到人们的哭嚎,不是因为这边的人胜利了,相反,很有可能是遇害了。   秦择抱着孩子自空中而落,下面是密集的丧尸群,叫人头皮发麻。   闻到新鲜的血液,尤其还是异能者充满能量的血液,老老实实赶路的丧尸群沸腾了。   他们挥舞着手在空中抓动。   “豆豆,群发技能!”   无形的空气利刃盘旋而出,扫过之处,丧尸倒了一大片。   秦择抱着孩子站稳,残存的丧尸兴奋的扑上来,秦择飞快闪躲,同时收割丧尸的脑袋。   好几次丧尸青黑的手都伸到豆豆面前,小孩儿眼皮都没眨一下,利落的砍掉对方的手。   秦择一边对敌,一边留心周围,就算逆天也该有限。   不能一来就拉到满级。   秦择倾向于高阶丧尸混在丧尸群中,操控丧尸。而非远程操控。   可是对方不露面怎么办,秦择没有透视眼。   再又一个丧尸靠近时,秦择手一挥,丧尸瞬间倒地,秦择哇的吐出一口血,不停后退。   剩下的丧尸眼睛红了一瞬,再看去时又恢复漆黑。   它们围拢秦择,豆豆急了。那张一直淡泊的小脸涌动着怒火,丧尸还没靠近,就齐刷刷倒下。   然后新一波丧尸涌来,它们消耗着小孩儿的异能。   豆豆不懂,他生气的时候,只想毁了这些害秦择吐血的脏东西。   然而源源不断的丧尸耗尽了他的异能,此时,丧尸群自动划出道路,一只穿着破烂西装的丧尸从后面而来。   它的眼睛要灵动些,歪着头打量秦择和他怀里的孩子,随后咧嘴笑了。   豆豆敏感,察觉到这个丑东西的恶意,抬手要攻击它,然而异能刚释放出就散了。犹如哑炮。   “咯咯——咯——”   老母鸡叫的笑声传遍四周。秦择抬起头,抹掉嘴角的血,轻笑道:“等你好久了。”   西装丧尸一凛,它立刻退回丧尸群,然而秦择比他更快。   纵身一跃踢向它,西装丧尸十指抵挡,它只要抓伤这个男人就可以。   然而迎面而来的不是□□,而是数道风刃,那一踢不过是个幌子。   西装丧尸没防备,自手腕被风刃齐齐割断。   “嘶——嗷——”   周边的丧尸骤然发狂,秦择瞬间腾空,同时一个东西落了下来。   西装丧尸直觉不好,“嘭——”   水泥块和碎肉飞溅,西装丧尸没了半边脸和一只腿。   它靠着墙,命令一个丧尸背起它跑,然而身后劲风传来,若是它自己,肯定能躲开,然而背着它的是一个普通丧尸,根本躲不开。   被压缩到极致的风针刺破了它的额头。   周围的丧尸失去控制,摇摇晃晃。   秦择挖出西装丧尸的晶核,果然是二阶。   豆豆渴望的看着那块晶核,感觉好诱人。他费力的伸出小手:“嗬——”   秦择也累了,蹿到了高楼,给护卫队传消息后,他把那颗二阶晶核用了。   豆豆瞪他:坏!   秦择安抚他:“回头给你晶核。”   没多久,就近的护卫队赶来,将残留的丧尸消灭了。他们勉强守住了西城,然而南门失守了…   活下来的护卫心有余悸:“当时对敌时,脑子突然很疼,像被人用电钻钻。”   “有的人直接傻了,根本叫不醒。”   秦择不敢置信:“高阶精神系丧尸?!”   这个答案实在太夸张了,但根据守卫的描述,又能攻击人的大脑,还能控制丧尸群,只能是高阶精神系丧尸无异了。   高阶丧尸本就有一定智慧,再加一个精神系…   会议室寂静无声,气氛压抑而沉闷。   良久,领导人问秦择:“秦队长可猜到对方的阶级?”   秦择面寒如霜:“至少二阶。”更大的可能是三阶。   但这离大谱!   感染成丧尸才多久,居然有三阶精神系丧尸。   岂不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高层们现在对异能者和丧尸也有一定了解,此刻听到秦择的话,脸色俱是难看。   一名护卫队长道:“昨晚去隔离医院的闹事者已经死了。”   众人心无波澜,事情到现在,谁还关心肇事者。   安防部长沉痛道:“此次丧尸攻击中的受害人数粗略估摸出来了。一共一百八十万人。”   更糟糕的是,这只是开始,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而在这许多的受害者中,又会诞生多少高阶丧尸。   秦择想想就头疼。 第113章 末世求生11 夜色……   夜色退去, 旭日东升。   秦择扛不住,回去歇息,没想到一觉醒来, 他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昨晚那场激烈的战斗中, 基地内觉醒了六百多个异能者。   而且异能种类五花八门, 除了常规的金木水土火, 还有暗黑系,毒系, 空间系,念系,甚至还有一个雷电系。   而水系里,又延伸出冰系。金系又延伸出制造武器的技能。   基地高层感到一丝欣慰, 令人把昨晚得到的晶核都给这些异能者送去。   只是人数一多,就不好管理,最后索性分编成五十人的小队, 每个小队设队长, 副队。   而秦择是异能者的头领。直接受命于基地最高领导人。   本来是这样安排的。   可没多久就有异能者抗议,他们不愿意加入官方, 不想受管制, 想以雇佣队的方式存在。末了,对方也表忠心,说基地有难,他们同样会帮忙。   高层们商量后, 同意了。   其实说是商量,不过是做给秦择看的,算是给秦择一个交代。   那些异能者刚刚觉醒,怎么会考虑那么多, 异能者背后有人怂恿和撑腰。   异能的潜力无限,作为普通人的高层怎会不怕。他们需要秦择的力量,但又怕控制不住秦择。   所以,基地高层需要一股力量能制衡秦择,而异能者雇佣队就出现了。   秦择甚至能想象到,以后他所带领的异能队跟那些雇佣队肯定会因为利益闹矛盾。愈演愈烈,水火不容。   秦择揉着豆豆的脑袋,扯了扯嘴角:“不过是暂时解决了外患,就立刻闹内忧了。”   豆豆望着他,忽然伸手摸摸秦择的脸。   秦择捧住他的小手,逗他:“你都是我养子了。怎么不叫我。”   豆豆立刻收回手。   那些低级晶核对秦择没用了。他想休养两日,出城狩猎高阶丧尸。   原剧情不管用了,秦择只能见招拆招。等他实力提上来,他就去寻男女主,然后他们一起去陨石堆找【神药】。   如此小世界之祸解了,他也完成任务。   光明基地损失惨重,其他基地也差不多。东方基地有男女主,然而纵然时尧联合官方做了准备,可她低估了丧尸的变异速度和高阶丧尸的数量。   面对高阶丧尸,时尧做的那些防护,效果只有一二成。   基地内愁云惨淡。时尧走在街上,原本还算整洁的商铺破破烂烂,不时有哭声萦绕。   分不清是哪里传来,却又好像哪哪都有。   时尧抬头看着天空,太阳躲进云层,只有蒙蒙的白光。   “我重生的意义呢?”   既然让她重来一次,为什么又让她这般无力。   时尧看着周遭的一切,心神剧烈恍惚,她感觉喉头一甜,而后天旋地转,便再也不知了。   各个基地的医院爆满,恐慌,害怕,迷茫,愤怒,伤心,绝望这些情绪侵染了每个人。   医生护士行色匆匆。   忽然,一间病房爆发了剧烈争吵:“就是你们这些人害了大家。”   “当初官方就说过,人被感染了就没救了,需要快速处理。如果那个时候把那些该死的丧尸处理了,就没有现在的灾祸。”   男人胸膛大幅度起伏,眼睛充血,“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群魔鬼拦着,我的女儿那么小,她被丧尸咬到的时候一直在哭。”   他一把扑向病床上的男人,恶狠狠掐着他:“你给我女儿偿命。”   其他人急忙去拉,然而男人力气大的出奇。   “杀人了,杀人了,医生,救命啊!”   主治医生带着保安匆匆赶来,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男人拉开。   医生面色冰寒:“怎么回事?”   其他人支支吾吾,病床上的男人缓过劲来,骂道:“你女儿死了关我屁事,又不是我咬死的。”   “你没了女儿难过,我还没了父母呢。”   他心里憋着气,话越来越难听:“现在这世道真吃人,你女儿死了还好了,早死早超呃啊啊啊”   病床上的男人话还没说完,整个脑袋就熊熊燃烧,他痛的滚下床像条虫子不停翻滚。   然而那火幽蓝幽蓝,根本扑不灭,最后病号服男人被活活烧死了。   病房里其他人看着面色惨白的男人,许久才有人颤声道:“异、异能者!”   护卫队很快来了医院,接手此事。最后这件事就没影了。   有光的地方有暗,看不到的地方,总有不平事。   不过情况还不严重,还能粉饰。   而被保护起来的人们,只会看到美好的东西。   秦希希如此,穆桥等人也是。   现在基地的作物,都有穆桥这些木系异能者催熟,很有往辅助方面发展的趋势。   累了一天,穆桥回来就摊在沙发上。   “我是条咸鱼了。”   秦希希端着一碗水果捞过来,笑道:“张嘴。”   穆桥:“啊。”   穆桥笑盈盈道:“希希姐姐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秦择从楼上下来,见状嘴角抽了抽。   “希希,明天我要出城,你去不去?”   秦希希愣住:“出城?”   秦择:“对,杀丧尸,你去吗?”   秦希希抠紧了碗。她有点害怕。   秦希希沉默的太久,秦择无声叹了口气,掩住眼中的失望,温声道:“你一个女孩子”可以不去   “当然要去!”秦希希抬起头:“不实战一下,怎么知道我最近练习的拳脚有没有用。”   穆桥眨眨眼:“哥,哥,你忘了一个我。”   秦择斜他一眼:“种你的田。”   穆桥:大哭呜呜T﹏T   秦择要出城的事在穆桥等人中间传开了。没多久钱青他们也来了。   “秦队。”   “队长,杀丧尸得带上我啊。”   于是秦择次日出城时,同他一起的有九个人。   秦希希很久没坐车了,她靠着窗边,看着往后倒的枯树和石头,心跳的很快。   她要去杀丧尸了,跟哥哥一起。   秦希希握紧了手中的斧头。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就有游荡的丧尸跑过来,秦择叫停。   他站在车身上,对秦希希示意:“你可以的,不要怕。”   秦希希咽了咽口水,扯出一个笑:“我我可以。”   其他人的异能熟练而厉害,秦希希握着斧头都稳不住重心,她努力克服恐惧对上一个丧尸。   一股腐烂味儿直冲她鼻子,这丧尸倒霉,眼珠子都掉出来了。看起来更加瘆人。   秦希希一个照面,差点没吐了,她举起斧头,众人都以为她要迎敌,结果秦希希转身跑了。   众人:……   秦希希扶着车身干呕,太恶心了,实在太恶心了。   秦择手一抬,丧尸脑袋落地。   “希希,去劈开丧尸的脑子,把晶核拿出来。”   秦希希猛的抬头,秦择冷冷看着她,秦希希发现她哥是认真的。   她看着那个朝她滚来的丧尸头,握着斧头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秦择出声:“如果你不想杀丧尸,我带你回去。”   “不…”秦希希轻轻摇头。她看着脚边的丧尸头,缓缓蹲下,深呼吸几次,“啊——”   她举着斧头用力砍了下去。   可惜砍偏了。于是砍第二次,第三次,当秦希希把晶核拿出来,那颗丧尸头已经烂的不能看,她握着晶核又哭又笑,许久,举着晶核给秦择看:“哥,我我做到了。”   秦择点点头:“希希很棒。”   秦希希歇息了一会儿,拿起斧头,开始勇敢的去砍行动的丧尸。   中午时候,众人拿出干饼子就着热水吃,秦希希脸色苍白,什么都吃不下。   秦择温声道:“你不吃东西就没有力气。下午怎么砍丧尸。”   秦希希:……好有道理。   秦希希逼着自己把东西吃了。然后在车上歇了会儿,下午打起精神继续训练。   哥哥如此优秀,她不能太差。 第114章 末世求生12 ……   陈文福凭着自己之前杀丧尸, 用一定数的晶核租了二环的一套一室一厅。   “爸爸,我们以后住这里了吗?”小男孩眼里都是渴望。   “对,我们住这儿。”陈文福拉着儿子的手, 扶着母亲进屋。妻子跟在身后。   他们把自己简薄的东西放进屋, 刚坐下喝口水, 房门就被敲响了。   陈文福的妻子去开门, 外面是两个面色不善的男人。   “你们是?”   “房主。”   陈文福的妻子脸色一变,陈文福跟出来, 他皱眉道:“兄弟误会了,这屋子是我用晶核租的。”   对方嗤笑:“你跟谁租的找谁去。现在把房子空出来。”   陈文福听明白了:“你们拿了我的晶核,却不愿把房子租给我。”他怒道:“你们还讲不讲理了。”   对方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理, 咱们大哥就是理。”   男人冷下脸:“小子,给你个机会,赶快走, 否则让你知道异能者的厉害。”   陈文福黑着脸:“我不走。”   “嘿!你皮痒了是吧。”男人本来盛怒, 突然被同伴拉住:“不走就不走。”   两个男人走了。   陈文福的妻子担心不已:“他们寻仇怎么办?”   陈文福也有些不安,他自我安慰:“这里是内城, 他们不敢乱来。”   下午陈文福待在家中, 无事发生。   他偷偷松了口气。   晚上一家人吃饭时,房门再次被敲响。   陈文福试探道:“谁啊?”   “这个区的管理人员。”   陈文福狐疑:“你有什么事?”   “有人在我们那里投诉你们,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   陈文福紧绷的神色放松,他打开门, 迎面一阵黑雾,陈文福浑身无力躺在地上,下一秒,他体内像有千百只虫子在撕咬他, 好痛。   然而诡异的是,他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哪怕一点点声音。   陈文福的家人吓坏了,“文福,文福…”   “爸爸,爸爸”   陈文福的妻子看向罪魁祸首,但是门外哪还有人,他们把人送去医院,结果半路陈文福就死了。   陈文福的家人气不过,选择上报官方,对方却只让他们等消息。   这很难查吗。把用毒的异能者挑出来问就知道了。   是查不了,还是不想查。   陈文福的妻子想闹,谁知道她婆婆忽然没了气。她吓到了,抱着儿子连夜去了外城。   “妈妈,我们为什么又搬家了。”   “因为没钱了。”   与之前明亮的屋子比,他们现在住的小屋子又小又破,明明是深秋了,还有蚊子。   “妈妈,我好痒。”   女人看看儿子,吐了口水涂上去,吹吹:“不痒了不痒了啊。”   半夜时候,小孩儿发起高热,女人被怀里的小身子热醒,她轻轻摇着儿子,唤着儿子。   没用,没有回应。   她抱着小孩儿往外跑,却被巡逻护卫拦住,“晚上不要乱跑。”   女人快崩溃了,颠三倒四:“我儿子生病了。求求你救救他,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我老公和婆婆都没了,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了,我求求你,我给你当牛做马,你救救他,救救他啊求求你了。”   女人抱着孩子砰砰磕头,额头冒出血,巡逻护卫不忍:“你不要发出声音,一直往前走,有诊所。”   女人大喜过望:“谢谢谢谢。”   她抱着儿子跑去,幸好诊所24h开着门,值夜的医生见状也唬了一跳,实在是女人形象太惨。   医生看了看小孩儿,随后道:“他这是被蚊虫叮咬引发的高热。”   “我先给他降温。”   女人忙不迭道谢,然后把兜里的金珠拿出来:“这是我最后的钱,都给你,医生你一定要救我儿子,我不能没有他…”   医生犹豫片刻,还是收了那颗金珠子。开诊所也要吃饭。   到早上时,小孩儿的高热终于降下来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叫妈妈,女人鼻子一酸,抱着他嚎啕大哭。   诊所内的人要制止她,此时又有人过来看病:“医生,我老公被蚊子咬了就高热了。”   “医生,医生快看看我女儿,她浑身都是红疙瘩。”   “医生……”   女人抱着儿子离开的时候,整个诊所都来满了人。   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心里一咯噔。   秦择从外面回来,透过车窗,看到大街上一个男人走着走着就倒下了。   “怎么回事?”   金河很快回来:“队长,那人发高热了,好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秦择心里一沉:还是来了。   他吩咐:“等会儿直接送我去办公楼。”   钱青微怔:“…好。”   秦择找到赵忠,谈起蚊疫之事,异能者还能自保,普通人就难了。   于是本来在种田的穆桥等人,立刻转行种草药。   穆桥:行吧…   官方派人把驱蚊虫的药材发下去,可是基地人太多了,供不应求。有人嗅到商机,顿时把驱蚊虫治高热的药炒到天价。   那是寻常的一天。   起初是外城一个草棚外有一个老人倒下,许久没起来,苍蝇蚊虫盘旋在他上空。   旁边人猜测他死了,暗骂晦气。   可是慢慢的,越来越多的蚊虫袭来。   到处都是惊慌声:“点火,这玩意儿怕火,快点火!!”   “杀虫剂呢,喷杀虫剂。”   “…点蚊香。”   秦择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的黑影,右手手腕内侧忽地一烫。   “素素?”   那股烫意又没了。   秦择不敢想其他,叫来林景:“火球。”   空中燃起篮球大的火球,秦择手一挥,大风助火燃,风中噼里啪啦响个没完。顿时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臭味儿。   他们的上空短暂恢复清明。但很快又被蚊虫覆盖。   秦择:“林景。”   下一秒,斯文的眼镜青年面前出现十个火球,秦择撒了碗油,风裹挟着油火,哗啦啦烧红了半边天。   “那是什么?”   “是异能!”   人们看着那火越烧越旺,烧死的蚊虫落下来,人们恨恨的踩上去,碾碎。   “同是风系异能者,你跟秦择怎么差那么多。”二楼阳台,中年男人瞥了眼身边的青年笑道。   青年眸光阴鸷:“我迟早会超过他!”他转身回了屋。   中年男人轻蔑的扯了扯嘴角。   若不是秦择心太“正”,他怎么会找残次的赝品。   光明基地不能没有秦择,也不能只有秦择。   其他异能者受到秦择的启发,物品和异能相结合,终于在天黑前,将光明基地上空的蚊虫都消灭完了。   秦择异能消耗太多,几乎站不住,豆豆都乖乖的下地走,不要他抱了。   “秦队,你还好吗?”   “哥哥…”   秦择笑笑:“我没事。”   他看着暗色的天边,心里不安,这蚊疫还没完,必须从源头解决。   可是原剧情里说过蚊瘟源头一直在挪动,现在秦择只肯定对方在南方,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怎么办?   难道只有用最笨的办法挨个找,那得找到什么时候。   心里揣着事,秦择睡觉都不安稳。   半梦半醒时,他感觉右手一阵滚烫,一缕微光划出窗外。   秦择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蜻蜓,在天空飞啊飞。   忽然一只蚊虫飞来,秦择明明应该感到恶心,但是却毫不犹豫把蚊虫吞了。   这种梗着的感觉,直到秦择醒来都还存在。   他头脑发沉,像宿醉后酒醒,胃里犯恶心,又像跑了三千米,秦择从床上起来,发现床头柜上有一颗红珠子。   很像当初从丧尸鼠王头里剥的,但是这颗红珠子,颜色更纯净,更圆润漂亮。   秦择拿起来,从里面感受到了一阵盈盈的能量。而且不知是不是秦择的错觉,这能量波动居然跟昨日他杀的蚊虫有缕缕相似。   “这不会是巨蚊的晶核吧。”   九成九是。   那么问题来了,这玩意儿怎么到他身边的。有人进了他房间,他却不知道?   若是对方有坏心,完全可以杀了他。   秦择摩挲着红珠子思索时,房门敲响了。   秦择把珠子收起来,打开门。   一个小身影扑过来,在他怀里调整位置,“爸爸。”   秦择瞳孔一缩,低头看小孩儿。   小孩儿圈住他的脖子,依赖的蹭蹭他。   秦希希无奈道:“昨晚我们哄了好久,才让他同意去我屋里睡,免得打扰哥。”   秦择眉目舒展:“有吃的吗?”   秦希希:“有有有。”   不一会儿,秦希希端着丰盛的早餐上来,秦择和豆豆分食吃了。   小孩儿眼皮打架,很快睡过去。秦择又拿出那颗红珠子,忽然他手腕一烫,红珠子受到吸引似的没入他手腕里。   秦择摸摸手,那珠子真的入他手腕了,他慢慢有了一个猜想:“素素,是不是你。”   手腕内的蜻蜓图案亮了亮,好似回应。   秦择心下一松,没想到蚊疫之祸会这样解决,他倒头睡回笼觉,这次安稳极了。   而光明基地的人还在严阵以待,为今日要来的飞蚊。   然而半天过去了,什么动静都没有,众人都有些莫名。   基地不敢放松警惕,继续防备。直到之后两天基地都没飞来一只蚊虫,众人才相信,这波灾难过了。   因为太轻松,所以众人一时都没真实感。   秦择已经带着人继续杀丧尸去了。他有种直觉,这个世界的晶核对素素来说,或许也是种可以用的能量。   翠绿苍茂的山林里,一颗老核桃树长势十分喜人,枝头坠满了圆鼓鼓的绿果。   微风徐徐,轻盈的蜻蜓落在枝头,叶子一晃,蜻蜓再无踪影。   秦择切断精神力,神情微凝,“豆豆,这次的猎物有点棘手啊。”   三阶中级变异植物。   而秦择这些日子修炼,加上那颗红珠子,也才三阶中级。   然而植物在林中有天然优势,对秦择很不利。   豆豆一脸茫然,他爸在说啥。   秦择的异能也“变异”了,可以操控蜻蜓,通过蜻蜓为他传递信息。 第115章 末世求生13 秦择还……   秦择还没有动身, 大好的白天突然黑了。   正在忙活的人们心慌意乱:“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不要紧张,是日食, 很正常, 相信科学!!”   “是天谴, 光明基地终将被吞噬。”   一道电光射来, 将人群中高呼“天谴”的人照了个准儿。   对方像卡住脖子的鸡,护卫队长冷笑:“把这x教份子抓起来。”   MD, 都什么时候了还乱来。   护卫队长看着天空,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忐忑。他现在真是怕了非自然之力。   楼塌了,可以修。地陷了,可以填, 瘟疫来了,可以治。   可是这种非自然力,看不见摸不着。   秦择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儿, 忽然眩晕, 豆豆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第二次变异?!   秦择都快麻木了,迅速通知其他人, 简单说了第二次变异的情况后, 他再也撑不住倒在地上。   意识消散前,秦择还想着秦希希那孩子不要出什么事。   原剧情里,第二次变异后,丧尸再度进阶, 他们就像没有任何限制一样,能力暴涨。   相反人类这边,如果强行进阶,会爆体而亡。   工地上, 大街上,有人无缘无故晕倒,发起高热。   这一次,不管是官方还是普通人,都迅速把高热者隔离关押。   空气中看不见的能量涌向人们,秦择的周边像一个黑洞,源源不断将能量吸入,手腕内侧的蜻蜓图案一闪一闪。   豆豆如果没有睡过去,或许会好奇的摸摸。   外来的能量庞大,斑驳,像大锤暴力砸着异能者的经脉。   “呃,啊啊啊啊啊啊”   异能者专用的冥想室里,一个中年男人只来得及发出惨叫,就没了动静,随后七窍流出血液。   “头儿,他死了。”   “先把人安置,随后再葬。”   “是。”   秦择闭着眼睛,全身被人碾碎的痛苦,让他忽略了耳朵里流出的血痛。   手腕内侧的蜻蜓图案微光大盛,竟像是要活过来一般,将涌入秦择和豆豆身体的大部分能量都吸了过去。   “对方”攻势缓减,秦择立刻化被动为主动,用意识强行引着那股力量走。   他没有经验,只能拿看过的修仙体系往里套。能量在他身体转了大小周天,最后秦择凭着本能,将那股能量引入晶核。   四阶。   四阶初级…   当白日的“黑夜”退去,已经是真正的黑夜。   秦择缓缓睁开眼,四阶中级。他刚舒展眉头,就被刺鼻的臭味熏了倒仰。   他和豆豆身上都出了一圈污垢,秦择脱了衣裳顺势擦掉大部分脏东西,随便套了家居服,然后他立刻下楼去寻找秦希希,对方躺在沙发上,没有发热。   秦择松了口气,这才折返。   他带着豆豆一起清洗,一瓶沐浴露用光了,两人才洗干净。   秦择看着小孩儿,发现小屁孩儿的五官没变化,但皮肤变白了,粉嫩可人,这会儿闭着眼睡觉,嘴巴微嘟,透出几分可爱。   秦择嘴角微翘,随后想到什么,立刻看向镜子,他可不想变得粉粉嫩嫩。   大约是他成年了,镜子里,秦择的眼睛更明亮,但五官没变化,皮肤只是略微白了点儿。   还好还好。   他用异能在周身转了一圈,浑身干了,抱着小孩儿下楼。   沙发上,秦希希的手边还有一颗没吃完的草莓。秦择试探着唤了两声,秦希希才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   “…哥?”   秦择还没说话,客厅里响起一道软糯糯的童音:“希希臭。”   秦希希:???   秦择低头,原本在睡觉的小孩儿不知何时醒了,睁着一双清泠泠的眼看着秦希希。   秦希希觉得自己是不是眼睛坏了,这小屁孩儿在鄙视她吧,是吧!   秦择委婉道:“希希还有力气吗,要不要先去清洗一下。”   其实相比秦择和秦豆豆,秦希希身上只有少少的一点污垢,不过臭是真的臭。   秦希希脸色一红,飞奔跑去淋浴。   “啊啊啊”   沙发上看新闻的秦择捞起秦豆豆跑到浴室门外:“希希,你怎么了?”   里面安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少女惊喜的吼声:“哥,我有异能了!!!”   秦择放下心,“没事就好。你先洗澡。”   十分钟后,秦希希穿着睡衣跑到秦择面前显摆:“哥,我有水系异能了。”   秦希希张开手,她的手心上方凭空冒出一股水流流到杯子里,到第三个杯子时,秦希希明显吃力,水只堪堪流到一半。   秦择知道她这是力竭了:“你才刚觉醒,不要用力过猛。”   秦希希吐了吐舌头,收回手。   她拿了水最少的杯子,喝了一口,眯着眼睛细细品味,嗯,跟普通水没两样…   秦希希左右望望:“哎,穆桥怎么没回来。”   这会儿都凌晨两点半了。   秦择跟她解释白日的事情,也提了她为什么觉醒异能,跟第二次变异有关。   秦希希忐忑:“哥,有了第二次,还有第三次吗?”   秦择没说话。   如果是之前,秦择或许会说,不会有了。   但是现在他不肯定了,剧情崩成什么样了?!   现在,秦择只有一个信念,提升实力,然后一定一定说服各基地高层,派出重火力去陨石堆拿到【神药】,否则再这么崩下去,灭亡是迟早的。   秦希希不问了,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会儿,她笑道:“我跟穆桥联系一下。”   可惜没联系上。   秦希希沮丧不已:“看来我们只有在家里等消息了。”   秦择起身:“我带你去找他。”事实上,秦择也想知道他队员的情况。   整个光明基地灯火通明。   秦择半途被白晨带走,对于这些关于丧尸和异能的情况,高层们已经下意识觉得,秦择懂很多。   会议室。   除了基地高层,还有不少异能者,三十多个人安静极了,听着秦择讲述。   乌群是异能雇佣队的副代表,与秦择相同的是,他也是风系异能者,两人年龄相当。   此刻,秦择侃侃而谈,而乌群只能当个旁观者。   他调查过秦择,在觉醒异能前,秦择和妹妹苦哈哈的住在外城,艰难度日。   有了异能,秦择一朝翻身。不过是运气而已,老天何其不公平。   若是他处在秦择的地位,定然比秦择做的好。   把第二次变异的事说完,众人心情沉重,   领导人叹了口气,让众人先救助百姓,提高警卫。就让他们离去了。   秦择去而复返:“领导,我有事要说。”   虽然光明基地有不堪,但是基地的最高领导人还是清醒而睿智,光明基地大方向还过得去。   权衡利弊后,秦择已经顾不得会不会暴露了。   他道:“领导,这一次进阶时,我冥冥中感知到了一些东西。”   他把陨石堆有【神药】的事挑拣着说了。   这事其实很好理解。   治病先治本。本不除,丧尸永远清不了。   领导敛目,半晌,他问秦择:“你有几分把握?”   秦择眸光明灭:“我不知外面的情况,需要先探查一下。如果我侥幸能赶超丧尸的进阶速度,领导可愿出动重火力,与我一同去寻【神药】。”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因为基地里的重火力大半撤走,又有丧尸袭击怎么办。退一步说,没有丧尸,基地里的异能者被人煽动,“反了”又怎么办。   之前就有异能者毒杀普通人,高层里意见不一,有的说偏袒异能者,此事算了。有的说要严肃处理,否则刹不住势头。   领导最后让人悄悄解决了那个用毒杀人的异能者。光明基地或许不能处处光明,但也不能黑暗至此。   之后领导让白晨偷偷去帮助受害的那对母子。   这些事都是私下处理,就连那对母子都不知道他们的仇已经报了。   因为此事公开会加重异能者和普通人的矛盾,而异能者之间,谁知道又会出什么事。   领导管理着整个基地,上千万人,他不能意气用事,只能在各方势力间寻找一个平衡。   他不能让秦择一家独大,但也不能让其他势力把秦择压下去。   领导负手踱步:“你让我考虑考虑。”   秦择微微垂首,退了出去。   天边泛起了一抹白,晨光将出未出,但隐隐能看到升起的势头。   空气里还残存着一点硝烟的味道,有人在第二次变异中变成了丧尸,所以护卫队将其处理了。   只要人们反应过来,他们应对灾难是如此高效和冷酷。   光明基地发生的这一幕,同样发生在东方基地。   女主奋力劝说,恨不得领导立刻派兵,助她夺取【神药】。   然而领导跟她说起现状,女主又蔫了。   每次都是如此,冥冥中好像有什么故意阻拦她。   不过她不会放弃的。   烈日高悬。   一辆又一辆改装越野车驶出光明基地。   第一批异能者催熟的农作物已经收进粮仓,穆桥得到了短暂休息,他得知秦择要外出,立刻跟了来。   车上,他东张西望:“哥,我们去哪里啊。”   秦择扫他一眼:“去找东西。”   “找什么啊?”穆桥眼睛亮亮,求知欲爆棚。   秦豆豆也趴在秦择怀里,眨巴眼看秦择。   秦择摸摸他的脑袋:“去找一颗核桃树。”   穆桥乐了:“哥你想吃核桃跟我说啊。我现在暴涨到三阶了,别说核桃,水果任你挑。”   也不知道是不是穆桥有傻福,还是他真的有天赋,其他大幅度进阶的,最后要么死了,要么残了,穆桥安然无恙。   这也是秦择答应带他的原因,如果野外有其他变异植物,可以锻炼一下穆桥作战,得到的晶核还可以让穆桥进阶。   时间紧迫,秦择来不及让他身边的异能者慢慢训练了,只能剑走偏锋。 第116章 末世求生14 一声……   一声剧烈的嘶鸣, 眼前的藤蔓燃成了灰烬。   少年从灰烬里拿起晶核,美的不行:“队长,这个晶核真的给我吗?”   秦择点头。   几日功夫, 秦择带的异能队和官方派的护卫队, 大肆清理沿途的高阶丧尸和变异动植物。   不过生死边的确容易顿悟, 钱青金河他们又升阶了。   护卫队眼馋, 中午吃饭的时候,护卫队长找到秦择:“秦队长, 我们的人可不可以上前厮杀。”   秦择咬了一口烤肉:“当然可以。”   这些护卫都是官方的人,如果觉醒异能,可能高层们也会放心些吧。   护卫队长喜出望外,现在他们都知道, 生死边缘普通人会爆发潜力觉醒异能。   但是既然是生死边缘,就有一大半几率会死亡。   如果护卫们上前拼杀,在他们以为自己会死去时, 爆发出潜力, 觉醒了异能更好。没觉醒异能,秦择也会出手救人。   百利而无害。   如此好事, 护卫队长怎会不激动?   于是, 当之后他们遇到变异狼群时,护卫队的人冲在最前面。   头狼看着冲过来的普通人,犹如受到挑衅,眼睛一眯吐出数道冰箭。   杜回瞳孔猛缩, 快躲开!   然而身体像灌了铅,不能动分毫。   冰箭逼近面门,杜回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冰箭突然碎裂。   他猜到是谁救了他,他就地一滚, 躲避之后的袭击。   他是队里出色的一批人,可惜第二次变异,他也没觉醒。   好在他身手矫健,变异狼王不针对他后,其他变异狼一时也不能杀死他。   杜回握着军刀,迎面对上一只狼,只是一眨眼,对方就咬下了他一块肉。   “太快了…”   杜回忍着剧痛,心如擂鼓。   这是速度变异了?   他的眼睛跟不上对方,可恶。   这群变异狼群,平均实力都在二阶,有两个三阶,狼王是四阶冰系。   人和猛兽对打的时候,是可以越阶打的。但谁越谁就不好说了。   周围混乱一片,隔着人群和狼群,变异狼王的眼睛死死锁定了车顶的秦择,和秦择怀里的秦豆豆。   秦择跟狼王对视,话却是对秦豆豆说的:“你再不下去,等会儿狼王扑过来,咱俩都得交代了。”   秦豆豆不说话,玩手指。   秦择:……   “救命啊啊啊”   穆桥艰难躲避,想他比变异狼还高一阶,却被撵的到处跑。   秦择嘴角抽抽,他本想出手帮穆桥一把,最后又收回了手。   那只变异狼杀不死穆桥,由得穆桥去磨。   穆桥感觉身后一道劲风。他立刻往旁边一摔,堪堪跟狼爪擦过。   他下意识回头看,一只大狼头欺近:“卧槽啊——”   他手一撑往旁边滚,好死不死跟杜回撞一起,两人难兄难弟。   杜回不明白了:“小穆,你不是三阶异能者吗?”   咋跟他一样惨。   穆桥感觉膝盖一疼,犹如中了好多箭。他是辅助啊呜呜。   穆桥撒出藤蔓种子,在变异狼逼近时,藤蔓暴涨把变异狼锁死。   他嘴角刚扬起,藤蔓顿时碎了一地,变异狼势头不减。   杜回一边躲避,一边有了主意。   “小穆。”杜回做了几个手势。   穆桥眼睛一亮,小手比着ok。   于是两人与变异狼周旋了一会儿,拉起对方仇恨,然后两人相对着跑,身后跟着凶猛的变异狼。   穆桥恍惚间好像都闻到了变异狼嘴里的腥臭味。   三步,两步……   一步!!   两个人马上要撞上时,两根藤蔓缠着两人往旁边拉,而两人身后的变异狼刹不住,撞了个结实。   两头变异狼都有些晕乎,还没反应过来,凌空一个身影,寒芒闪过,军刀狠狠扎进了肉里。   “嗷——”变异狼痛下,一爪子把杜回拍了出去,紧跟着扑向杜回。   穆桥心头猛颤。   他一个垮步过去,挡在杜回身前,把藤蔓当鞭子使,用尽全力把那头受伤的变异狼抽回去,那狼飞出十几米才落地,腿抽搐两下,无了。   杜回看着前面不算高大的身影,笑道:“小穆,谢了。”   穆桥左手捧右手, “都是兄弟,说什么谢。”   秦择眼神好,瞅见穆桥的手在微微颤抖。   刚刚那一下确定很大力。   然而变异狼有两只。所以穆桥感受到危险时,狼爪已经划到他脖子上空。   之后的一幕好似电影慢放,杜回忽然冲出,抱着变异狼摔到旁边滚了好几圈,他拿着刀卡着狼嘴,然而狼爪已经陷进他的肉里,深可见骨。   “兄弟,我来帮你!”   穆桥刚挥起藤蔓,一道火球袭来,他只能用藤蔓抵挡。   而杜回的形势越发严峻。变异狼的口水滴到他的脸上,带起一阵灼痛。   手中的军刀几乎变形了。要不了多久,他会死在狼嘴下。   变异兽强悍如此…   杜回眼睛一瞪,他也不是蝼蚁!   “啊——”   杜回忍着肩膀剧痛,用力把军刀往狼嘴里送。   杀了它,杀了它   就算死也要杀了它!   一刹那,弯曲残损的军刀恢复如初,果断利落的刺进狼的喉咙。   重物落地声,锋利的爪子在杜回的肉里拐了个弯,终于松开了他。   杜回口吐鲜血,手几乎使不上力,可他看着刺进狼嘴里的军刀,仍然努力去够。   他的好伙伴   军刀微微颤抖,犹如响应,随后猛的回到杜回手里。   杜回:!!!   队长终于过来扶起他,“恭喜你,你应该觉醒了金属方面的异能。”   杜回:???   杜回不敢置信,“队长,你不要哄我。”   队长没好气道:“你自己试试。”   杜回轻轻动了动手指,牵扯到伤口让他冷汗直冒。然而他顾不得疼,因为在他手下,有一把金色的匕首,跟他的军刀差不多大小。   “别弄了,我先给你上药。”   杜回急了:“不行,变异狼”   他这才发现,周围躺了一地的变异狼。   不远处,异能队队长秦择正跟狼王打生打死。   而秦择的儿子秦豆豆,啃着块小蛋糕悠哉看戏。   杜回:………   狼王凶猛,但秦择战斗经验丰富,慢慢的,秦择占了上风。   等到杜回上了药包扎后,秦择已经砍下了狼王的头,掏出了晶核。   他把晶核给了秦豆豆,异能者们若有所思。   异能者不能乱用晶核,阶级高的,低阶晶核无用。阶级低的,用了高阶晶核无异于自杀。只有根据自身能力使用阶级差不多的晶核才有效。   他们虽然知道豆豆厉害,但没想到豆豆居然也快升四阶了。   他们比不上秦择就算了,没想到还比不上一个孩子。   杜回没想那么多,他这会儿捧着军刀嘿嘿笑,他也有异能了。   其他人收拾战场,秦择走向杜回,对方神情一凛立刻站好。若不是肩膀受伤,对方可能还想敬个军礼。   “别紧张。”秦择把着他的肩膀,探了丝精神力。   秦择挑眉:“嗯?”   杜回心都悬了:“秦队长,我怎么了吗?”   秦择上下打量他,随后笑道:“你刚觉醒就是二阶金系异能了。”   秦择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杜回晕晕乎乎:“二、二阶。”   秦择抬头看了眼天,天空湛蓝,白云悠悠,犹如末世之前。   果然是加进程了。   杜回伤的重,但因为觉醒异能的缘故,他体质大幅度增强,见骨的伤,睡了一晚就好了大半。   他的同伴都跑去看他,跟看什么稀罕物一样。   “杜子,你还有其他变化没?”   杜回认真道:“耳聪目明算不算?你晚上叽里咕噜讲梦话,我都听清了。”不等对方反驳,杜回欠欠道:“新新是谁啊?”   对方闹了个大红脸,忙跑开了。   “杜子,我要跟你一样觉醒异能就好了。”   “对啊,你不知道之前在基地,个别异能者欺负人,我们赶过去维护还被人压着打,别提多憋屈了。”   “如果我们护卫队都觉醒了异能就好了…”   队长在旁边摇了摇头,这群小子。   异能又不是大白菜,还人手一个了不成。   队长看向秦择的车,眸光深了深。   之前杜回被变异狼卡住时,队长本来就想出手救,是秦择对他摇了摇头,队长才忍住。   秦择那个时候是看出杜回快要觉醒了吗?   这份眼力和定力真是惊人。   队伍继续前进,终于到达了核桃树下的山脚。   秦择选了一半的人留守接应,其他的人,他带上山。   穆桥看着悠悠待在秦择怀里的小孩儿,忍不住道:“豆豆,哥哥背你吧。”   秦豆豆直接无视。   穆桥:╰_╯   穆桥气不过:“哥,你看他。”他哼哼:“秦豆豆,大懒虫。”   钱青打趣:“小穆,今天你让豆豆搭理你了,我给你做三天烤肉。”   忽然,一只蜻蜓飞向他们,最后落在秦择手上。   穆桥目瞪口呆:“哥?”   阿择哥不会还能驭虫吧。   穆桥星星眼,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滑落。   众人惊疑不定,忽然,蜻蜓死了。   “秦队长,这是?”   秦择抬手阻止了众人的问话,他肃然道:“那颗核桃树五阶了。”   而他不过四阶中级,隐隐有突破高级的趋向,但跟五阶实实在在差一截。   而且丛林是核桃树的有利地势。   众人大骇:“这么厉害!!”   “秦队长,这”   秦择看了身后人一眼,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秦择隐隐不安,他不是莽撞之人,之前他用蜻蜓测过一次,那颗核桃树显示四阶中级。   秦择想着,到时候他为主力,豆豆和其他人辅助,总能拿下这颗核桃树。   然而没想到,不过几日对方居然五阶了。   秦择心里沉甸甸的,忽然听到穆桥的声音:“豆豆,哥哥背你吧。”   秦择微怔。   穆桥又道:“哥,你看他。”他哼哼:“秦豆豆,大懒虫。”   钱青打趣:“小穆,今天你让豆豆搭理你了,我给你做三天烤肉。”   秦择汗毛倒竖。 第117章 末世求生(完) 秦择……   秦择强迫自己放松, 不经意道:“小穆,这是几?”   他伸出两根指头。   穆桥像是没听到。   忽然,一只蜻蜓飞向他们, 最后落在秦择手上。   穆桥目瞪口呆:“哥?”   之后, 蜻蜓死了。   “秦队长, 这是?”   秦择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低头, 发现豆豆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   秦择紧了紧手,小孩儿的身体柔软, 温暖。   他向前走,谁知脚下一滑,猝不及防撞向穆桥。   “duang——”   秦择像碰到结实的树干,穆桥纹丝不动, 低头眼睛无神的看着他。   钱青僵硬的扶起他:“队长,没事吧?”   秦择:“没事。”   秦择笑道:“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下山, 我记得来之前很快就到了。”   “很快就到了。”七八个人异口同声。   除了声音不一样, 语气,每个字诡异的停顿都一样。   过了会儿, 秦择又问:“还有多久?”   “很快就到了。”   周围是“熟悉”的场景, 秦择明明走的是下坡路,可是却颇为费力,好像在爬山一样。   比起虚幻的眼前,秦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在心里数着步子, 同时呼唤系统。   没有回应。   穆桥兴奋道:“队长,到了。”   留下接应的人对他们挥舞双手,“队长,快来。”   “队长, 这里感觉很危险,快上车,我们走吧。”   秦择瞥向那辆黑色的越野车,明明是白日,车内漆黑不见一点光。   秦择摇了摇头:“走这么久,我有点累了。”   他顺势靠在车身,手心薄薄的风刃划过,整个车身如水波纹般荡了下。   秦择垂下眼:有用。   “队长,快上车吧。”   “队长,上车吧。”   不知何时,异能队和护卫队的人都围拢了过来,每人的目光都盯紧了秦择,异口同声:“队长,上—车—吧—”   秦择扬眉,“好啊。”   他微微抬手,顷刻间以他为中心的,无数风刃旋转而出。   其中压缩到极致的两根风针直直刺进了越野车车内。   “吱——”   尖锐的嘶鸣声直击灵魂,秦择微微一晃,强压下那股心悸,腾空而起。   地上的队友化为绿色的藤蔓直逼他而来,与穆桥圆润乖巧的藤蔓不同,这些藤蔓的尖端如箭,藤身分布着令人胆寒的倒刺。   它们速度极快,带起的劲风已经扑进面门,秦择手一挥,凝实的风针更快刺出。   “给我破!”   犹如针尖对麦芒,风针更细更锋利,须臾刺进藤蔓,一路势如破竹。   场景瞬变,秦择反手就是数道风刃,背后离他只有几公分的几根细小尖利藤蔓碎成粉末。   周围没有队员,更没有越野车,眼前只有一颗粗壮的核桃树,明明是山林,周边光秃秃,寸草不生。   秦择面色凝重,这核桃树居然还会声东击西。   但凡刚才他为幻境破除放松了警惕,背后偷袭他的藤蔓就成功了。   他这个异能者,恐怕也要化为核桃树的养料。   天空依然湛蓝,然而整座山除了眼前枝繁叶茂的核桃树和几根枯木,剩下都是山石和赤.裸的土地。   依赖异能者良好的视力,秦择浮在空中,很快看到了队员们,他们横七竖八倒在山腰。每人身上缠了一根藤蔓。   有几个还有意识,可惜失血过多,他们挣扎不开。   秦择摸了摸手腕内侧的蜻蜓图案:“素素,帮我。”   蜻蜓图案闪过微光,秦择用力掐了一下豆豆的人中,小屁孩儿悠悠醒过来。   “豆豆,去护着你小穆哥哥他们。”   秦豆豆还有点懵,然后就飞了出去,他落地后,数道空气利刃斩断了在众人身上吸血的藤蔓。   秦择看着苍翠的核桃树,没有微风,核桃树的叶子也在轻轻飘动,好似示威。   秦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恐怕之前他用蜻蜓测的时候,这核桃树故意隐藏了实力。   系统出现:“阿择。”   秦择:“把你空间里的晶核都给我。”   秦择手心出现了一颗四阶晶核,一颗三阶中级晶核。低于他的阶级,晶核不能让他升阶,但勉强可以给他提供一些能量。   他对上五阶变异植物,本就差了一截,刚才还消耗不少。   核桃树的叶子沙沙作响,犹如进攻信号,褐色的树根如利箭而来。势要将空中的秦择击落。   它感觉到了,感觉到这个人类很美味。他的血液味道好香。   秦择从空中快速坠落,在地上东躲西藏,如果要除了这核桃树,必须直击本体。   可是对方的本体在哪?   树根,树心?   “嘭——”   粗壮的树根把土地砸出一道裂缝,整座山都在晃动。   豆豆担忧的看着上方,他想去帮爸爸,然而地上躺了一堆人。   豆豆噘嘴,笨哥哥们。   忽然,豆豆听到空气里传来轻微的颤动,什么东西?   一只轻盈盈的蜻蜓飞过来。   随后是第二只,几十只,几百只,几千只…   乌泱泱一大片,叫人迷了眼,遮住了头顶的天。   秦豆豆将异能覆盖在众人身上,警惕的看着天空的蜻蜓。   然而对方略过他,直朝核桃树而去。   蜻蜓,飞行强,口器发达,食肉昆虫。   变异后的蜻蜓,力量直线上升。更何况对方群体作战。   老核桃树本能感觉到危险,无害的树叶卷成狂潮,势要将这些小虫子残杀。   然而蜻蜓化整为零,树叶狂潮没了用武之地。   他们无孔不入,从各个方向啃咬核桃树。   蜻蜓不吃叶子,但变异后越发发达的口器。能让它们轻易啃下五阶核桃树的叶子。   原本追逐秦择的树根也附上了密麻的蜻蜓,如果对方能言,肯定骂秦择不要脸,以多欺少。   不过生死关头,哪个傻缺1v1。   蜻蜓群拖住了核桃树,秦择隐在暗处,观察核桃树,寻找对方的本体。   秦择手一翻,数道风针直刺树干中心。   核桃树抖了一下,但没有大碍。   秦择皱眉:猜错了?   接下来,秦择不时抽冷子实验。树干树根几乎被风针扎了个透。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时忽然愣住了。   等等。   为了抵抗蜻蜓群,核桃树的果子和树叶都出动了,好好一颗大树,外围都是光秃秃的,但树中心,依然苍翠欲滴。   欲盖弥彰。秦择脑子里蹦出四个大字。   他飞回队员身边,从林景的身上取下两壶油,林景是火系异能,经常带油在身上,这样异能不够时,可以用油助燃。   现在方便了秦择。   油助火,风狂燃。   蜻蜓群们受到指示,离开核桃树。   熊熊大火在秦择异能的加持下,直击核桃树。   “吱——!!”   无数藤蔓扑打着火焰,然而这油是基地研究员特制,遇火即燃,久扑不灭。   忽然,一股锐利的精神力直击秦择,刹那间秦择手腕一烫,一股能量把秦择保护的严实。   秦择心里一喜,将全部异能汇聚右手,压缩,再压缩,形成一道薄薄的风刃。   他疾飞而去,秦择正对核桃树中心,用力一划。   看似单薄的风刃,裹挟着巨大的能量凶狠的将核桃树一分为二。   树根和藤蔓乱舞,撕裂的鸣叫在大脑作响,秦豆豆哇的吐出一口血,直直扑在钱青身上。   旁观的蜻蜓群伺机而动,将核桃树团团包围。   蜻蜓不吃叶子,但是蕴含能量的五阶核桃树堪比最上等的肉类。   秦择异能耗尽从空中坠落,快落地时忽而有风托举,他平稳落地。   须臾,一枚绿色的晶核飞向他,秦择拿到晶核,充盈的能量让他精神一振。   他不再多想,就地打坐。   蜻蜓群将核桃树分吃殆尽,并没有离去,而是盘旋在整座山上空,好似护法。   绿色的晶核不像核桃树暴虐,反而十分温和。   秦择睁开眼,手中晶核化为粉末,而他升到五阶初级。   回程路上,众人都还有些懵,问发生了什么事,秦择隐去蜻蜓群,简单说了两句。   秦豆豆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然后又靠在秦择身上,脑袋枕着秦择的右手,用小脸蹭了蹭。   这个地方,有种很温柔的感觉。   此次出行,不但人员未损,异能队得到锻炼,护卫队也有好几个觉醒了异能,光明基地周围的隐患也清了,秦择还升阶了,可谓大圆满。   另一边,重整旗鼓的男女主不落后于人,到处作战,提升异能。   当深冬来临,众人的异能又升了一两阶,秦择顺利升到六阶初级时。   光明基地的领导将秦择叫了去,他们已经跟其他基地商量好了,每个基地出人出力,势必要取回神药。   秦择微怔,随后垂首:“定不负您所望。”   领导笑了笑,拍拍秦择的肩膀:“等事情成了,所有人回来一起过个好年。”   若是不成…   不能不成!   秦择再次与女主相遇,对方更加冷酷了,像把敛芒的宝剑,只是静静立着,就让人畏怯。   或许是感知到什么,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各种高阶丧尸拦路。   精神系,空间系,雷系…   炮.火轰鸣,异能齐飞,有人倒下,立刻又有人补上。   他们身后是家人,是希望,一死不可言,愿拼命战之。   秦择眼睁睁看着一个操控武器的护卫被高阶丧尸抓伤,对方快速变异,红着眼喝道:“杀了我!”   队员拿着武器不忍,最后那人直接扣动扳机,把自己爆头。   不给同伴添麻烦,是他最后能做的了。   秦择吐出一口气,手中攻势越发凌厉。   沿途缴获的晶核用于异能者们补充能量,升级。   历时大半个月,秦择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陨石堆。   秦择和男女主皆达到了七阶,男女主是有气运在身,秦择嘛,则是有那个蜻蜓图的“外挂”。   三四阶的丧尸多如狗,六七阶丧尸王,八阶丧尸皇。   他们像人类军队那样,训练有素挡在陨石堆前面。   如今已经是四阶中级的杜回咽了咽口水,在这群高阶丧尸面前,他连呼吸都不敢。   秦择和同行的队长们对视一眼,而后立刻奔向了一个丧尸王。   异能者护在武器周边,重火力全力进攻。波荡的余火都叫人心惊胆战。   “xx弹,发射!”   “嘭——”   “嘭—嘭!!”   丧尸群炸的满天飞,人类这边占据了优势,但很快,人们笑不出来了。   高阶精神系丧尸直接攻击人的大脑。   武器需要人类操作,没有人类推动,那么强大的武器也只是摆设。   女主暗恨,上辈子的情况再度重演。   必须先干掉精神系丧尸。   秦择高声道:“你们护着后方,我去解决精神系丧尸。”   他穿梭在空中,寻着那股精神力几经周折,而后瞄到一个精瘦的小丧尸,它只有一米高。   对方凶狠龇牙,秦择迎上去,风刃击向对方,发出金属剐蹭般令人牙酸的声音,最后只留下一点浅浅的痕迹。   体质强化和精神双系异能?!   林景带人大肆火攻,然而明火刚起,就被冰封,碎成渣渣。   穆桥想了想,爬到控制室,“有D弹不?”   对方重重点头:“有!”   穆桥还带着稚嫩的脸闪过阴狠:“用力打,一个不行就十个,十个不行就一百个。水滴还能石穿。我就不行D弹炸不死那群瘪犊子。”   操作手:……   操作手:!!!   穆桥拍拍胸脯:“兄弟,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肯定护着你的脑子,你大胆发射。”   男女主去缠住了丧尸皇,秦择拖住了最强的精神系丧尸,人类抓住机会发了狠的进攻。   穆桥把藤蔓编成环戴在操作手头上,异能源源不断供给。   操作手的精神从来没有那么好过,当他不经意回头时,穆桥脸色苍白,眼耳鼻嘴皆流出了血,可这个少年一直忍着没吭声。   注意到操作手的目光,穆桥努力笑了一下,嘴里又吐出鲜血。   操作手咬紧牙,继续操作。他不能浪费穆桥的好心。   “哇——”   穆桥再也撑不住,倒在地上,操作手的脑子犹如针扎,片刻,那股疼痛又没了。   另一个木系异能者顶了上来。   从白日到黄昏,丧尸群支离破碎,异能者们迅速收捡晶核,抓紧时间恢复。   不远处,秦择联合蜻蜓群,终于将那个最高精神系丧尸解决,他拿了晶核,一边吸收一边去支援男女主。   丧尸要除,男女主也不能死。   秦择几乎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了一个过滤器,残暴的异能在他身体肆虐,高阶异能者的皮肤上居然出现了血痕。   “秦队长,你”   “我没事。”   人类狼狈不堪,而丧尸皇看上去游刃有余。   对方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死去的小弟并不可惜,只要解决了眼前的“臭虫”,这里的人都会成为它的“新小弟”。   女主厉声喝道: “狂火!”   冲天烈火势要熔化一切,然而丧尸皇眨眼间没了踪影。   “尧尧小心——”   “时队长!”   时尧身后冒出精纯火焰,险险将丧尸皇逼退。   盛策扶着她心有余悸:“尧尧……”   秦择知道不能如此下去了,他左右看看,随后回到地面,秦择将之前从七阶丧尸王脑子里得来的晶核收拢。   他看了一眼无力坐在人群中的秦豆豆,跑过去抱住他,用力亲了他一大口:“豆豆,爸爸是爱你的。”   随后秦择拿出一个小木鸟塞他怀里,把人扔给向北:“你们快撤。”   秦豆豆直觉不好,张着手要秦择:“爸爸,爸爸”   秦择深深看他一眼,拿着晶核冲向了战场。   数颗七阶晶核的能量霸道非常,秦择瞬间变成一个血人,将风系异能发挥到极致,用身体和精神力同时缚住丧尸皇。   “闪开!”   话落,秦择再也撑不住体内庞大的能量,引动晶核自爆了。   犹如昏暗的夜幕重新升起了烈日,流光碎碎,蜻蜓在其中漫舞。美好的不真实。   直到一滴温热的血落在鼻尖,秦豆豆声嘶力竭:“爸爸——”   他挣扎开向北,刚落地跑出几步,就昏死了过去。   一个疯狂吸收数颗七阶晶核的七阶异能者的自爆,杀伤力是巨大的。   时尧他们也受到了波及,她顾不得痛,学着秦择的法子,一边吸收晶核,一边使用异能,给苟延残喘的丧尸皇最后一击,直到亲手取出丧尸皇脑子里的晶核,时尧才放心倒下。   人们终于从陨石堆里取回了【神药】,可一同而归的是同伴们的死讯。   大部分人连尸体都无。   那枚丧尸皇的晶核,最后由东方基地带走了,为表公平,他们给了光明基地补偿。   时尧亲自去见了秦择的妹妹,才发现对方是秦希希。   对方跟时尧印象中差别很大,时尧看着嚎啕大哭的女子,心情复杂。   但不管怎么说,秦择的功劳是巨大的。就算是看在秦择的面子上,她都会善待秦希希。   官方本来想让秦希希进官方的异能队,但秦希希自己组建了雇佣异能队,除了穆桥和秦豆豆,多是秦择的旧友。   丧尸的噩梦终于结束,人们迎来了新纪元。   新纪元的第十年,早已长成男子汉,年岁24的穆桥向秦希希求婚了。   两人结成爱侣,把这个消息告知死去的哥哥。   而秦豆豆不懂情爱,最珍视的,是他爸临终前给他的小木鸟。   那只小木鸟会唱很多好听的歌,就像他爸还在一样。秦豆豆不再孤单,在各个城市游行,遇到不平事,定会出手。   因为他爸爸就是这样的。   慢慢的,他有了一个“木鸟侠”的称号。同款小木鸟风靡了若干城市。   ………   自爆后,秦择的魂体回了系统空间,圆满完成任务,小世界意识回报的能量传来。   秦择疲惫的灵魂舒服极了。   他的手腕阵阵发烫,虚空中浮现女子的身影,一闪而逝。   系统:“阿择要再接再厉。”   秦择:“嗯。”   了解了上个小世界的后续,秦择放下心,抽离情感,前往下个小世界。   看完剧情后,秦择嘴角抽抽。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男女主携手修仙,得成大道的故事。   其中有一个恋爱脑小配角,一心爱着女主,而女主把小配角当弟弟。   最后女主飞升后,希望若是溯回时光,有一个有缘人收养小配角,好好养大小配角。   然后秦择就来了。   理完了剧情,秦择查看原主的记忆。   原主堪堪筑基,是个小山头的掌门,门下弟子不过一个巴掌数。此次原主出来狩猎月光兽,结果碰到疾飞豹,把小命搭了进去。   秦择:……   秦择拿出原主的储物袋,里面多是不值钱草药,秦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瓷瓶,打开后,只滚出一颗丹药。   他服下后,才感觉受伤的心口舒服点。   秦择试探着掐诀,刚一调动灵力,心头就痛。他只好作罢,徒步行走。   忽然,他听见一阵嘈杂声,秦择加快脚步,发现前方有十几个村民在驱赶一个狼耳孩童。   “妖怪,滚出去!”   “吃人的妖怪,再不走打死你…”   那孩子五岁左右,树叶裹着腰部,身上都是淤青。   秦择忍着疼痛掐诀,素衣广袍,临空而下。   “仙师?”   “仙师来了——”   村民们放下武器,躬身行礼。   秦择趁机抱起狼耳孩童跑了。   村民们:??? 第118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01 ……   山林间, 一名广袍道人忽然坠落,怀里的小孩压在身上,给秦择造成二次暴击, 肺都快吐出来。   秦择强撑着半坐起来, 抹掉嘴角的鲜血, 跟怀里的小孩儿大眼瞪小眼。   小孩儿皮肤白, 大眼睛,圆乎乎的小脸, 嘴巴粉嘟嘟,现在板着小脸跟秦择对视,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十分可爱。   如果对方的狼耳朵不发颤,或许更有说服力。   秦择认真道:“吾乃一宗掌门, 冥冥中感应到你与我有父子缘。”   小孩儿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秦择干咳一声,用大白话翻译:“我姓秦,单名一个择字。我见你便心生欢喜, 以后你做我养子, 我做你养父,你可愿意?”   小孩儿歪头, 头上的狼耳朵抖了抖。   两人对视, 周围安静极了。   秦择叹了口气,脱下外袍把他包裹住,小孩儿也没反抗。于是,秦择就把人抱回家了。   原主的眼光是极好的, 虽然自建的宗门地方偏僻,但山清水秀,树木苍茂。   宗门立在山头,与其说是宗门, 不如说是一个放大版的农家小院。   除了原主这个掌门,宗门里有大徒弟,关微,女孩,9岁。   二徒弟,长山,男孩,7岁。   三徒弟,柏卿,男孩,6岁。   以及打扫的婆子,孩子们称元婆婆,36岁,因为“克死”丈夫和儿子,被婆家发卖,她受不了跳河,被原主救了带回来。   三个徒弟,一个打扫婆婆,加上原主这个掌门,一共五人。   如今秦择抱回狼耳孩童,他们宗门再添一员,共有六人。   原主亲自题的宗门名字,谓之扶云宗,扶云扶云,可窥原主志向。   落日余晖下,秦择抱着孩子出现在小院门口,三个徒弟正在念书。   “师父。”   “师父,这是谁啊。”二徒弟踮着脚看秦择怀里的小孩。   秦择笑道:“他是你们的小师弟。”   三个徒弟:……   随后他们想到自己都是被师父捡回来的,那么师父现在又捡一个孩子回来,也不稀奇了。   二徒弟和三徒弟都是孤儿。大徒弟关微有些不同,她是一个小村庄的农家女,奈何父母不做人,为了二十两银子,把年仅七岁的女娃卖给三十多的病秧子冲喜。   关微又怕又怒下逃婚了,可惜人小跑不远,半途被父母追上,好一顿毒打。   原主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他花了二十三两银子买下女娃,把人带回山,重赐名字。   那二十三两买断了关微的尘缘,从此踏上修真途。   小孩儿已经睡过去了,秦择把人抱回了自己屋子。他住正屋,三个徒弟和元婆婆住厢房,原本的堂屋,被原主用来吃饭、教导弟子念书学习、冥想,一屋多用。院子里的空旷场地是徒弟们练武所用。   天色已晚,元婆婆准备好晚饭,一只烧兔子,炒青菜,配杂粮饭。   这个修真界,修真者筑基后就可以辟谷了,但原主身上伤重未愈,需要能量。   奈何原主筑基后发了话,元婆婆没煮秦择的饭菜。   堂屋里燃着蜡烛,灯芯不时发出噼啪声。   关微食不知味,不停看向正屋。   “师姐,你怎么了?”   关微眉头轻蹙:“我觉得师父的脸色不太好。”   二徒弟长山微张着嘴巴:“有吗?我觉得师父跟平时没区别啊。”   三徒弟柏卿放下碗筷:“我靠近师父的时候,闻到了一点淡淡的血腥味儿。”   他起身:“我去看看。”   小孩儿穿着一身短打,利落的走到正屋前,敲门。   “师父,师父?”   屋门打开,一张温雅清正的脸露出来,原主今年35岁,但因为修真的缘故,他看起来像二十多的书生,仪态端方。   秦择温声道:“是柏卿啊,有什么事吗?”   柏卿的小脸皱成一团,欲言又止。秦择摸摸他的小脑袋:“有什么就说。”   柏卿小脸红红,好在天黑了,瞧不太出来。他捏着衣摆,小声道:“师父还好吗,可有哪里不适?”   秦择:“并无。”   他叮嘱道:“山间夜冷,晚上别着凉了,回去吧。”   “是,师父。”柏卿有些雀跃的回到堂屋。他感觉今晚的师父越发温和了。   大师姐和二师哥望着他,就连元婆婆也看过来:“你见到师父了,怎么样?”   柏卿眼里闪过一抹懊恼,刚才跟师父说话去了,都没仔细观察,他支支吾吾:“应该,没什么事。”   关微眉头不展,元婆婆笑道:“你们别担心了,咱们扶云宗最厉害的人就是掌门了,他不会有事的。”   关微抿了抿唇,数着饭粒吃完晚饭。   夜深了,山风寒凉,其他人都早早回屋睡下,秦择开门而出,经过几个时辰的休养,他身上好多了。   让秦择惊喜的是,修真的修行之法跟末世的异能运转之法大同小异。   秦择很快熟练。这会儿他换了身外袍,双手掐诀,自山上而下。   倏地,他身后黑影一闪,秦择就感觉背后多了道重量,他反手把小孩儿搂在胸前,低声笑问:“是不是饿了?”   预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秦择抱着他腾跃在山石草木间,秦择没跑太远,就在半山腰抓了两只兔子。   小孩儿眼睛亮亮的盯着秦择手里的兔兔。   秦择:“你想要?”   秦择递出一只兔子。小孩儿立刻扑过去,一口咬住兔脖子,温热的兔血抚慰他饥饿的胃。   随后,他又盯着秦择手里另一只兔子,目光炯炯。   秦择无奈,把兔子给了他,待小孩儿吸尽兔血。秦择双指并拢,指尖锋利,不过几下就把兔皮剥下。   他就地盘坐,宽大的下摆遮住腿,秦择用木棍叉着兔子烤,没有太多调料,只撒了薄盐。   火堆驱走了黑暗和寒冷,小孩儿眼睛盯着烤兔子,眼里有明显的好奇。   火光跳动,木柴燃烧时发出轻微的爆破声,秦择不时转动着兔子,一缕碎发落下来,衬的他十分随和,不经意问:“你有名字吗?”   小孩儿不是真的小孩儿,他是半妖,是狼族和人类修士生下的孩子。   可惜没多久双亲就死了,孩子的母亲临死前,封了孩子的修为,将人投入深山中被狼群养大。   几年后,狼群被恶意猎杀,小孩儿愤怒之下冲破封印,咬死了狩猎人,一路跑出深山。   他的狼耳和狼尾大剌喇露出,山下的村民害怕惶恐,这才会大肆驱赶他。   如果没有秦择,小孩儿会流浪几日,然后被女主一家带回去养大。   此后开启他痴念女主一生,却惨被女主当弟弟看待的杯具。   小孩儿半低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秦择。   秦择失笑,居然无师自通卖萌技能。   两人之间很安静,山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不多时,烤肉的香味传来,秦择扯下兔腿尝了尝,“熟了。”   他把烤兔子给小孩儿,重宁下意识去抓,结果被烫到嘶嘶抽气。   秦择抿唇笑,火光的映衬下,舒展的眉眼好似清晨升起的太阳,光明而不刺眼。   重宁嘟起了软乎乎的小脸。   他有名字,但他不会告诉这个意图想当他爹的男人。   秦择手一挥,烤兔子的热气散了一半,“拿着吧,现在不烫了。”   重宁犹豫着伸出手,试探的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的确不再灼人。   兔肉的骨头多,因为调料少,还有一股散不去的腥味儿。但兔肉表皮烤的很香脆,酥酥的,里面的肉烤制八成熟,对普通孩子来说或许费力。   但对茹毛饮血的重宁来说,这烤兔肉再柔软不过。   吃着兔肉,重宁想起刚才秦择问他的问题。他印象最深的是狼母和自己的名字,其他的都模糊了。   兔肉表皮酥,肉质嫩,他回过神来时,一只烤兔子已经吃完了。   重宁舔了舔嘴巴:饿,没吃饱。   他偷偷看了眼秦择,对方还有半只没吃完,小孩儿粉润的嘴角流出可疑痕迹,开始舔手指。   秦择咀嚼的动作一顿,随后如常。   风中飘荡着烤兔子的香味儿,重宁动了动鼻子,原本舔着手指转变成往嘴里嗦。   秦择吃不下去了,对小孩儿招手:“你坐过来。”   重宁犹豫了一瞬,然后就麻溜儿的坐到秦择身边。眼巴巴看着秦择手里的半只烤兔子。   秦择递给他,小孩儿忙不迭接过,大快朵颐。许是吃的太开心,头上的狼耳朵都跟着向两边晃。   软乎乎的小绒毛,一看手感就很好。秦择摩挲了一下手指,忍住了抚摸的冲动。   “吃饱了吗?”   重宁摇头。随后小身子一僵,不敢抬头去看秦择。秦择该不会以为他能听懂人类的话了吧。   秦择恍若未觉,他起身:“等我一下。”   修长的身影没入夜色中,重宁的耳朵竖起来,不一会儿又耷拉着,身后的尾巴也跟着摇摆。   半刻钟后,秦择提了三只灰兔回来,如法炮制。   两人吃了个饱。   秦择熄火,把一切恢复原装,然后用手帕擦擦小孩儿的脸,才抱着他飞回山头的屋子睡觉。 第119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02 ……   小孩儿矜持的睡在床边边, 半夜觉得冷了,不知不觉靠近秦择,脑袋一个劲往秦择怀里钻, 肉乎乎的小手握成小拳头搭在秦择的肚子上。   秦择睁开眼, 入目皆黑, 他伸手把小孩儿搂紧了些, 又拉了拉被子,重新闭上眼睡觉。   次日天边泛起一抹白, 秦择就听到院子里有轻微的动静,他把被子里的小娃裹好,轻手轻脚起来。   院中,半大少女和小男孩神色严肃, 两人手持木剑,一前一后的位置,同时出招。   秦择仔细看了一会儿, 发现问题所在, 两个孩子很是刻苦,清晨凉意未退, 关微和柏卿却是满头大汗。但他们所练的剑招却多是花架子。   这是原主教导孩子们的剑招, 非是原主另有想法,而是原主所学也有限。   说来也是一段奇缘,原主曾经误打误撞救过一位被追杀的修士,那修士为了结因果, 答应原主,引他进修真途。   可正是因为此,有了一点修为的原主去参加大宗门的选拔时,都被拒收了。   原主自此成了一个散修, 收了几个可怜孩子,自建宗门。   原主所学甚少,能教导徒弟们的东西自然就更少了。   秦择心里叹了口气。   他故意发出声响,果然吸引了两个孩子的注意力。   “师父。”   “师父。”   两个孩子收招,异口同声唤道。   秦择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温和端方。   “为师见你们苦心练功,料想你们应是进步不小。”   关微脸色微红,手指攥紧了木剑,有几分腼腆:“还请师父指导。”   秦择脱去广袖外袍,只着中衣,他在院子里捡了根木枝,面向二人:“你们一起上。”   关微和柏卿对视一眼,两人抿了抿唇:“师父,得罪了。”   师姐弟举着木剑,一左一右同时朝秦择刺去,气势十足,空气里隐隐有破空声。如此配合,叫对方逃避不开。   然而在秦择眼中,两人速度被放的极慢,破洞百出。   他略略后退,手中木枝一拨,轻松躲过关微的木剑,随后木枝一点,轻敲在关微手腕,小姑娘就莫名松手,丢了木剑。   秦择几个脚步转换间,柏卿的木剑都刺偏了,他收不住势,整个上身向前,秦择抬脚轻踢柏卿的小腿,小少年就摔了个结实的嘴啃泥。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师姐弟一人丢了剑,一人摔在地。败的不能再败。   关微眼眶都红了,跪在地上请责:“弟子愚钝,还请师父责罚。”   她知道自己会输,但没想到过自己会输的这么快,这么惨,只是一个照面,她就败了。   师父把她带回来,收她为徒,悉心教导,但她太没用了。   柏卿沉默的跪在旁边,想法与师姐如出一辙。   秦择眉毛一跳,两个孩子太较真,把他惊了一下。   他伸手把两人扶起来:“非是你们之过,是师父教学有误。既然是剑招,定要时常切磋才能进步。”   “你们的努力,为师都看在眼里。”   秦择用袖子揩掉柏卿脸上的泥尘,“好了,太阳出来了,先去吃早饭,上午识字念书。”   “是,师父。”   秦择盘腿坐在院子里的蒲团上,于晨光中冥想。   师姐弟两人不时偷看,元婆婆从厨房里打了热水出来,让两个孩子洗漱。   长山打着哈欠过来:“师姐,师弟,早上好。”   关微无奈:“二师弟,太阳都升起了,你才起。”   长山摸着后脑勺嘿嘿笑:“这不是书上教的日出而学,日落而息嘛。”   关微:……   柏卿看了一眼正屋,低声道:“那个狼孩…”   关微想了想:“我去叫他。”   正屋门虚掩着,关微敲了一下,门就开了。   正屋很大,被一张很清简的屏风隔断,外面是矮几,蒲团,矮几上还有一本书,茶壶茶杯。   关微绕过屏风,里面置了木床和衣柜。   木床上裹起一个大大的鼓包,屋内响起脚步声,床上的鼓包跟着动了动。   关微在木床边站定:“小师弟,起床了。”   鼓包没有动静。   关微犹豫片刻,伸出手推了推,这次鼓包终于动了,却是往床里面动的。   重宁在被子里哼哼:谁是你小师弟,他可没拜秦择为师。   关微弯腰,又推了推鼓包,鼓包没动静。   关微略作思索,道:“小师弟,早饭做好了,快出来吃吧。”   重宁的小肚子适时发出咕噜声,他抖了抖耳朵,过了会儿,终于把被子掀开。   他穿着秦择的中衣,衣服过分大了,把小小的他包裹住,因为在被子里滚来滚去。黑色的半长头发乱成了一团,小脸红扑扑的。   关微看了一眼,想到了红红的小苹果。   “小师弟,你等等。”   她跑出去,跟柏卿商量后,拿了一套柏卿的衣服给重宁套上,然后拉着孩子的小手走到堂屋吃饭。   途中,重宁多看了一眼院中打坐的秦择。   初升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秦择整个人镀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圣洁光辉。   他收回目光,被关微带着进屋坐好,元婆婆同他们一桌吃饭。   早饭很简单,清粥,炒青菜,水煮蛋。   重宁小嘴一嘟,怎么没有肉,狼要吃肉哒。   重宁不开心,重宁看了乖乖吃饭的其他人一眼,重宁罕见的不好意思说。   重宁…重宁什么都不知道,重宁听不懂这些人的话,重宁才不要拜师,给人当儿子╯^╰   关微剥好了一颗水煮蛋,递给小孩儿:“小师弟,给你。”   都说了不是小师弟。   重宁软趴趴的瞪她一眼,小手诚实的接过水煮蛋,咬了一口后,他琥珀色的大眼睛亮了亮。   好吃( ̄▽ ̄)~*~   吃完水煮蛋,他又喝了一口粥,小嘴咂吧咂吧,唔,没什么味道。   他看着桌中间的炒青菜,想起以前不懂事时啃的青草,好难吃,又苦又涩。   但是其他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重宁咬了咬手指,跪在凳子上,伸手抓了一把炒青菜。   三个师姐弟和元婆婆目瞪口呆。   长山心直口快:“小师弟,你怎么用手抓,要用筷子啊!”   重宁装作没听到,青菜用猪油炒过后,去了苦涩,有种淡淡的甜味,口感清脆。   重宁大感神奇,吃完了后,还舔了舔手指。   饶是大咧咧如长山,都有片刻失语。   重宁不知众人想法,他觉得炒青菜好吃,抬手又去抓,末了感觉有些口渴,他想起清粥味道很淡,像水一样。   他捧着碗大口大口喝了,米饭软糯,有种特别的味道,重宁感觉清粥也没那么难吃了。   等他吃好后,刚换的衣服前襟糊了菜汤,小脸花成一团。身前的桌子更是一片狼藉。   柏卿眼里闪过一抹心疼,那衣服是师父才买给他的,他不过穿了两回。   关微沉默着带重宁去洗漱,元婆婆叹道:“给他把衣服换下来吧。我等会儿洗了。”   “洗什么?”原来是秦择打坐完毕,刚好听到两人对话。   关微打圆场:“师父,没什么。”   秦择一眼看到关微身旁的狼孩,那叫一个寒碜。   秦择嘴唇开合几次,才终于问道:“怎么弄成这样了?”   关微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师父,是我没照顾好小师弟。”   以前她还是农家女时,不管弟弟们做了什么,大人们第一个骂她。   虽然现在关微已经入宗,但是七年的影响没那么容易消除。   她做好了被师父责问的准备,然而头上落下一只温暖的大手:“这不关你的事,你也只是个孩子。”   关微倏地的抬头:“师父?!”   秦择温声道:“是不是你小师弟不会用筷子。”   关微含糊应了,她总觉得好像在告小状,脸微微发热。   重宁看看关微,又仰头看看秦择,随后抬起他的小下巴,挺起胸膛。   秦择:这个小屁孩儿!   “你们上午温习往日所学,为师带你们小师弟下山买些东西。下午便回来。”   话落,秦择提着重宁消失在院子里。   “嗷嗷嗷——”   重宁不服,对着秦择嗷嗷叫。   昨日这男人还把他抱怀里,今日就拎着他跑,过分!   秦择仿佛知他所想,“往日你的狼母不也是这般叼着你。”   重宁下意识感到身上一疼。狼母的爱有点点沉重。   秦择哼笑一声,像早上的溪流划过,重宁的耳朵动了动。   “你听得懂我们的话,对吧。”   小孩儿一下子绷紧了身子,不敢乱动,也不敢抬头去看秦择。   秦择笑道:“左右只是个称呼,你并未正式拜我为师,不必觉得有束缚。”   “待你长大些,明了理,届时你是去是留,我不拦你。”   重宁尾巴甩了甩,终于抬头看向秦择,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他好。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有很多问号。   秦择落地,“到了。”   他把重宁脏污的外衣脱掉,使了个驱尘术,衣服又恢复了干净。   然后秦择用外衣把重宁头上的狼耳包起来。   秦择伸手点点他的小脸:“普通人还是有些介意的。”   他单手抱着小孩儿,广袖将小孩儿的狼尾遮了个严实。   重宁头上包了东西,总觉得怪怪的,不时用小手去挠。   “知道那是什么吗?”秦择伸手指着远处的枇杷树。   正是枇杷熟时,金灿灿的果实坠满枝头。   重宁茫然。   秦择解释:“那叫枇杷,吃的时候,剥去它的外皮,果肉又甜又香。”   秦择对小孩儿扬了扬眉:“你知道甜是什么吗?”   小孩儿鼓着脸不说话。   秦择爽朗一笑:“等会儿到了集市,爹给你买糖吃。”   这句重宁听懂了,他用力挥舞着小拳头:“嗷嗷嗷——”   秦择心情极好,果然逗小屁孩儿很好玩。 第120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03   秦择……   随着越靠近城市, 路上的人就越多,有一身短打的农户,有挑着青菜的老人, 也有背着书箱的长衫书生, 还有一位坐着牛车的地主。   重宁的小脑袋转来转去, 他皮肤白嫩, 五官精致,一双眼睛灵动又讨喜。   坐在牛车上的地主老爷心生喜欢, 命车夫停下牛车,对秦择招呼:“小弟抱着孩子劳累,不妨来牛车上歇歇。”   重宁闻言,仰头望着秦择, 大眼睛忽闪忽闪。   秦择低头问他:“要坐坐牛车吗?”   重宁眨眼,他还没坐过呢。   秦择对地主老爷颔首,抱着重宁上车。   地主这才注意到秦择, 对方不是多出色的容貌, 但仪态不俗,落落大方, 让人很有好感。   地主笑道:“小弟可是读书人?”   秦择:“略看过几本书。”   地主心里有数了, 对方应是还未有功名,他无意探听别人的私事,只是喜爱的看着秦择怀里的孩子。   “令郎一看就聪慧非常。”   那软乎乎的小脸,大大的琥珀色眼睛, 嫩乎乎的小手,怎么看怎么可爱。   不过……   “如今正值热夏,小弟怎么还给孩子头上裹着衣服?”   重宁有些紧张的抓了抓秦择的衣服,他不讨厌这位地主老爷, 他不想跟人敌对。   秦择一本正经的胡说:“我儿子晒了太阳头晕,偏我今日出门急,忘带伞,所以才出此下策。”   地主老爷点点头:“原是如此。”   他从旁边的食篮里拿出两块点心,放缓了声音对重宁道:“这是我家里做的,不算多精致,胜在口味独特,小娃娃尝尝。”   重宁下意识看秦择,秦择笑着允了。重宁才接过点心,刚要吃,头顶传来男人透着揶揄的声音:“有没有跟伯伯道谢啊?”   地主摆手:“不用不用,不过两块点心而已。”   秦择意味深长道:“好孩子接了他人东西,都要道谢的。”   小孩儿噘嘴嘴。   秦择恍若未见:“谢谢伯伯。”   过了一会儿,重宁吭哧道:“谢谢…博伯…伯。”   他的发音有一点怪,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声音软糯软糯。   地主一颗心都化了:“哎哟不客气不客气。”   他看着重宁,像看着什么大宝贝。   重宁哼唧一声,背过小身子,面向秦择小口吃起了点心。   一块红色的,一块黄色的。   红色的是枣泥糕,黄色的是豆糕,枣泥糕甜而不腻,香甜可口,重宁第一次尝到这种食物,大为惊讶。   他加快了进食速度,随后又吃起黄豆糕,比起枣泥糕的香甜,黄豆糕有豆子独有的香腻,吃在口中有一点沙沙的触感,还未仔细感受,糕点就化在了喉舌间。   重宁包在衣服里的狼耳朵欢快晃动,真的好好吃~   地主见重宁把糕点吃完了,以为这孩子是饿了,他又从食篮里拿出宰成块的烧鸡。   “小娃娃,伯伯这里还有吃的,都给你。”   重宁:!!!   重宁: (*≧▽≦)   他大方的接过烧鸡,奶声奶气道:“谢谢伯伯。”   “不客气不客气。”地主一张圆乎乎的脸笑成了向日葵。   “娃娃,你今年几岁了呀?”   重宁吃着烧鸡,感觉跟以前吃的完全不一样,太香了呜呜。   他嚼吧嚼吧几下,连鸡骨头一起吞下去了。   地主惊道:“哎呀你这娃娃,鸡骨头快吐了,不然卡着喉咙怎么办。”   他急了,唤不动孩子,只好望向秦择,秦择安抚他:“没事,我家孩子牙口好。”   地主不信:“可是…”那可是鸡骨头啊。   秦择:“安心,我有分寸。”   地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孩子是人家的,他不好说太多,但心里却对秦择有些意见。   这爹也太粗心了。   重宁啃着鸡脖子,来回看看,然后软乎乎道:“我今年五岁。”   按人类来算,应该是这样的。   地主才发现小孩子在回答他的问题,他心软的一塌糊涂。   “你慢慢吃,伯伯这里有糖水,你别噎着了。”   地主拿出一个水囊,揭了盖子才给重宁,重宁感觉新奇极了。   他拿着水囊晃了晃,里面的糖水晃出来,他张圆了小嘴,仰头喝了两口。   好喝~   秦择笑道:“这就是甜味。”   重宁似懂非懂,拿着水囊又喝了两口,软糯糯重复:“甜…”   秦择:“嗯。”   地主睁圆了眼,像是听到什么很不得了的对话。   这孩子都五岁了,现在才知道甜味,难道小娃娃以前都没吃过糖吗?   地主谴责地看着秦择,刚才还觉得“青年”清雅端方,这会儿怎么看都不顺眼。   秦择摸了摸鼻子,莫名背了一口黑锅。   他手腕微热,秦择看着手腕上的蜻蜓图案,抬手摸了摸:看我吃瘪,这般开心?   地主拿出手帕,试探着给重宁擦小脸,小孩儿也不躲。   地主更受鼓舞,离父子俩又靠近了些:“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呀?”   重宁啃着鸡腿愣住了,随后小脸皱成一团,很是纠结。   他从这个伯伯身上感受到了很大的善意,对方还给他好吃的。   重宁又仰头看秦择。   秦择这次没出声。   重宁:╰_╯   可恶!   地主见父子俩沉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他哈哈笑了几声打圆场:“伯伯是宁水村的,伯伯姓宁,不是坏人喔。”   重宁把鸡肉咽下肚,小脸微红,小声道:“重…重宁。”   地主:“什么?”   重宁又抓了一根鸡翅,鼓着小脸:“我叫重宁。”   他一口咬断鸡翅,还抬头瞪了秦择一眼。   秦择搂着他:“我又没惹你。”   小孩儿用力咬着鸡骨头,就是惹了,就是惹了。   坏男人!   地主乐呵呵:“哎呀,咱们俩可真有缘,我姓宁,你叫重宁。”   地主兴冲冲问秦择:“重小弟,你们家住何处啊?”   也不知为什么,不过初次见面,地主真是对重宁喜爱非常,恨不得小娃娃是他儿子才好。   若是他的儿子这般机灵可爱,若是他有孩子…   地主兴奋的神色慢慢淡去,眉眼也耷拉下来,他都三十好几了。至今没有孩子,连个女孩儿也无。   老天真要绝他后吗?   重宁啃着鸡肉,看着地主老爷的神情变来变去,很是稀奇。   秦择笑道:“我们住在扶云山。”   地主茫然,扶云山?   那是何处。   他这么多年从未听闻过。   地主老爷刚要细问,牛车已经到达城门口,秦择起身时一个踉跄,地主老爷下意识搭把手扶住他。   “多谢。”秦择抱着孩子从容落地。   他对牛车上的地主老爷道:“若是有缘,我们或许会再见。”   话落,秦择抱着孩子去交了入城费,而后施施然远去。   直到看不见对方身影,车夫才为主家抱不平:“这书生看着清雅,实则却是贪小便宜之徒。”   “老爷与他非亲非故,他却纵容儿子大吃特吃老爷的食物。”   点心就算了,那烧鸡可管钱哩。   地主老爷如梦初醒,喝道:“住口,不得诋毁高人。”   就在刚才他扶住男人时,一道暖流透过两人相触的地方,进入他的身体,他整个人为之一轻。   地主老爷感觉往日挥之不去的疲惫都散了,沐浴在烈日下,他终于感到了灼热。   是了,从未听过的住处,见之忘俗的仪态,定不是普通人。   “快,快追上去。”地主老爷催促。   若是仙师,或许能解他无子之难。   车夫不明所以,但他驾着牛车进城,周围人来人往,哪里还有刚才父子二人的身影。   地主老爷失落不已。   果然仙师可遇不可求。   另一边,秦择抱着重宁走在大街上,他们在一个面具摊子前停下,秦择拿起一个狐狸面具戴在脸上,恶声恶气道:“吾乃千年狐妖,小重宁还不速速拜服。”   小孩儿冷脸:“无聊。”   秦择拿下面具,哼了一声:“你不懂乐趣。”   他把狐狸面具放回原位,又去看其他面具,小重宁捂着小嘴,再也忍不住乐起来。   笨蛋,千年狐妖才不这样呢。   秦择听到动静低头。   重宁冷着小脸:“看什么?”   秦择认真道:“你刚才是不是在笑?”   重宁:“无聊。”   秦择乐了:“你除了无聊,还能说其他的吗?”   重宁一滞。   秦择打趣道:“若是我,我会说,幼稚,无趣,俗不可耐,乏味,枯燥,肤浅,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秦择一张嘴吐出一连串名词都不带重复的,别说重宁,连摊主和旁边的客人都听呆了。   秦择捏捏小孩儿的肉脸:“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多词语吗,因为我从书上学来的。”   “书上”   小孩儿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但是第一次见识到它的威力。   秦择点到即止,他拿了一个狼面具,掏钱付账。   狼面具白底红纹,又霸气又漂亮,重宁立刻被吸引了目光。   他抓着狼面具不松手,警惕的看着秦择。如果秦择要抢,他就,他就…   重宁本想咬秦择,但不知为什么,又很抵触“咬秦择”这个想法。   不管了,如果秦择要抢面具,他就龇牙凶秦择,他超凶的!   秦择嘴角抽抽,终于点破:“面具买小了,我戴不了。”   重宁有点没反应过来,抱着面具一愣一愣。   秦择正经编瞎话:“因为这个狼面具太受欢迎了,成人戴的卖完了,只剩这个小孩儿戴的了。”   重宁:诶嘿?!   重宁美滋滋的摩挲着面具,他运气好好。   他立刻把面具戴脸上,兴冲冲问:“霸气吗?”   秦择:“霸气外露,直冲九霄,睥睨天下。”   重宁:什么屁?   他有点想细问,但又觉得秦择说这个他也听不懂,就显得他很呆。   重宁揣着小手手,微微颔首:“嗯。” 第121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04 重……   风吹动铺旗, 一名素衣广袍的青年抱着一个五岁孩童进了铺子。   秦择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杯子放在当柜上,那杯子外表似琉璃,但比琉璃更澄澈。更妙的是, 透明的杯身中有五彩流光, 如见雨后彩虹, 令人神往。   本来有些困顿的掌柜立刻精神了:“公子这是要当物!”   “不知公子是活当, 还是死当。”   掌柜:死当死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无量天尊保佑,这位公子一定要死当啊!   掌柜紧紧盯着秦择,只见那弧形优美的唇吐露言语:“死当是何价?”   亲娘嘞,他发了!   这是他听过最优美的语言了。   掌柜干咳一声, 一本正经狂杀价:“公子这流光杯颇为不俗,整座城内也是少见,但说句公子不爱听的, 再稀奇它也只是个杯子。老朽估量了一番, 愿出二百两银子。”   秦择拿回杯子就走。   “等等等等…”掌柜立刻从柜台后面出来,同小二一同拦住秦择。   “公子莫气, 公子若是觉得价低了, 老朽再添些也是可以的。”   小二疯狂点头:“是啊公子,有商有量嘛。”   秦择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五百两。”   掌柜刚要说什么,秦择先道:“一口价。”   掌柜:………   掌柜看着秦择淡漠的眼睛, 知道自己遇到硬茬了,他看着秦择手里的流光杯。   “公子可愿再把杯子给老朽瞧瞧。”   真是很漂亮。掌柜想。   秦择把杯子给他,掌柜迫不及待抚摸,触手温润, 竟有玉质之感,他一时都不能分辨出这杯子是何材质。   物以稀为贵。   掌柜咬咬牙:“公子稍等,老朽托人给东家传个话。”   半个时辰后,一名中年男人从马车上下来,大步进了当铺。   “流光杯在哪儿,给我瞧瞧。”   掌柜立刻把杯子奉上,重宁靠在秦择肩头打了个哈欠,好无聊……   想到秦择说他词语匮乏,重宁偷偷换了词吐槽:好乏味喔。   那个掌柜明明就很喜欢那个漂亮杯子,还这么墨迹。   少顷,当铺东家走到秦择面前,“这流光杯我要了,还望公子按个手印。”   秦择摇头,“我不立契约,也不按手印。”   如今是修真界,修士做什么都顾忌许多。   东家蹙眉:“公子,这不合规矩。”   契约一式两份,就怕哪天哪一方抵赖。   秦择:“我不签契约,你们若是不愿,我换家铺子卖就是。”   眼看秦择走到门口,东家亲自把人拦住:“公子等等。”   东家咬咬牙:“行。”   他们当铺也是城内一等一的铺子,若这青年敢诈他们,那他们铺子也不是吃素的。   东家数出五张百两银票给秦择,秦择抽了四张,把剩下一张推回去:“劳烦东家帮我换成五十两面额的银票和若干碎银子。”   东家看了掌柜一眼,掌柜立刻照做。   出了当铺,秦择袖子里沉甸甸的。   原主用空的钱袋子,秦择给补上了。   系统无语:“星际直播那个小世界薅的羊毛,你用到现在?”   秦择:“不可以吗?”   系统:“……可以。”   忽然,秦择感觉怀里的小孩儿动了动,他顺着小孩儿视线看去…   永不缺席之糖葫芦。   秦择问:“想要那个亮晶晶的红果果?”   重宁压住心底的雀跃,尽量平静道:“嗯。”   “好看。”他假假补充了一句。   秦择大步走过去,“老伯,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老伯笑呵呵道:“五文钱。”   秦择拿了最小的一角银子给他,“两串。”   然后重宁惊讶地看着老伯倒找了秦择一大串铜钱。   秦择把糖葫芦塞满他两只小手,抱着人走远了,好一会儿,小孩儿才问:“那个伯伯…”   秦择温声打断他:“那种上了年纪的男子要叫老爷爷,上了年纪的妇人叫老婆婆。”   重宁受教的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他怒道:“我不是说这个。”   “刚才你给老爷爷很小的碎银子买糖葫芦,然后他还找了你好多铜板。”   秦择“啧”了一声:“既然小重宁诚心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重宁死鱼眼盯他。   秦择给重宁科普了人类社会的金钱概念。不仅如此,秦择顺便给重宁也科普了修真界上中下乃至极品灵石代表的意义。   重宁自动忽略其他,他抓住自己要的重点:“这么说,刚才你一角银子,可以把整个稻草棒上的糖葫芦都买下来。”   秦择“唔”了一声:“可以这么理解。”   重宁眼睛放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竟然闪烁出金色:“那我们”   “我不会买的。”秦择无情戳破他的幻想。   随后,秦择叹道:“重宁,我要养宗门,很费钱的。”   重宁的小胸脯上下起伏,握紧了手里的糖葫芦,两根糖葫芦都上嘴舔了一下。   他要一个人吃,不给秦择这个坏男人吃。   秦择忍俊不禁,当做没看见。   糖葫芦的外衣又脆又甜,但糖葫芦本身是酸的,小孩儿嘴巴包着糖葫芦,吃的龇牙咧嘴。   两串糖葫芦吃完,小孩儿半张着嘴,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重宁的牙都酸了呜呜X﹏X   秦择带他进成衣铺子,这次小孩儿学聪明了,他率先开口:“老板,我要最贵的,最好的衣服。”   掌柜看向秦择,秦择一把捏住小孩儿的脸,对掌柜温声道:“中等价位就行。”   “不。我不。”小孩儿挣脱开,奶声奶气大喊:“我就要最贵的衣服,最贵的。”   “不是最贵的我不穿。”   掌柜眼珠子一转,让小二把店里中等材质的孩童成衣和最贵最好的材质的孩童成衣都拿了来。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一排成衣摆在一起,好坏一目了然。   重宁攥紧了秦择的衣服:“爹,爹,我要那套,那套”重宁的小手伸的可用力,半个身子都探出秦择的怀抱。   秦择无语:这可真是现实版买衣服就是爹。   他拍了下小孩儿屁股,心道:小孩儿逗一下就行了,逗久了真的会哭。   秦择问:“现在穿?”   “嗯嗯。”重宁点头如捣蒜。头上包狼耳的衣服都要掉下来了。   秦择拿了那套天蓝色成衣,带着重宁进了换衣室。   不过须臾,两人就出来了。   掌柜和小二又惊艳又囧,那套天蓝色的成衣颜色活泼,所以衣服上大片用金银线刺绣,增添贵气。   重宁取下狼面具,露出了真容。他生的好,穿上成衣,活脱脱一个世家小公子。   但是小家伙头上偏偏包了一件衣服,屁股那里也不知道是什么,鼓了个小包,十分滑稽。   重宁站在铜镜前,左看看右看看,美的不行。   他上前拉着秦择的手晃了晃,可怜巴巴道:“爹,我好喜欢这个,买吧买吧。”   掌柜和小二也顾不得囧了,跟着一起游说秦择:“公子,令郎生的玉雪可爱,与这身衣服真是相映成辉啊。”   小二附和:“对对对,这衣服可衬小公子了。”   秦择装作犹豫了一会儿,才松口应下。   重宁喜笑颜开,他把狼面具重新戴上,对着铜镜龇牙:只觉得下一任狼王就是他了。霸气!   趁着重宁臭美,秦择又选了十套孩童成衣和五套成人的成衣。   材质都是选中上等的。   掌柜和小二乐开了花,殷勤给秦择打包。   掌柜笑盈盈道:“公子,一共八十两五钱,公子爽快,老朽也不是小气之人,公子给八十两就好。”   重宁耳朵动了动,看着柜子上那一摞高的衣服,又惊又喜:“爹,这都是给我买的吗?”   秦择一边掏银票,一边道:“还有你师姐师兄们和元婆婆,最后再加一个你爹我。”   重宁小嘴微张,眨了下眼,忽然委屈:“爹只给我买一套成衣吗?”   隔着狼面具,他大大的眼睛里慢慢蓄起了一层水雾,水汪汪的像两颗煎鸡蛋。   秦择把手边单独分出来的那套孩童成衣扔他怀里。   重宁瞬间恢复如常,拿着成衣开心瞧,这衣服是鹅黄色的,一般是年轻女子穿。但小孩儿面嫩,鹅黄这般娇嫩的颜色也驾驭的住。   重宁发现领子那里不一样,鹅黄色这套是圆领,他身上的衣服是交领,而且身上衣服的袖子更宽大,看着很有气势。   重宁捧着自己的新衣服,爱不释手。   掌柜体贴道:“不知公子家住何处,本店小二可将成衣送回公子处。”   “不必。”秦择广袍一挥,那一摞成衣就不见了。   掌柜和小二惊喜交加:“原是仙师,不知仙”   忽然一阵白雾,掌柜和小二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铺子里哪还有秦择和孩子的身影。   随后秦择去买了文房四宝,又添了几本书,财米油盐,各种点心零嘴。   重宁眼睁睁看着秦择给出一笔又一笔钱。   一个时辰后,两人往回赶,遇到那个卖糖葫芦的老人,对方的生意不太好,这般久了,稻草棒上的糖葫芦只少了几串。   秦择抱着孩子走过去。   对方还记得他,笑盈盈问:“公子又来买糖葫芦吗?”   秦择数出八十枚铜钱给老人:“这棒上的糖葫芦,我都要了。”   老人喜形于色,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谢谢公子。”   重宁一下子来了精神,有时候食物不用吃,只是看着也是种享受啊。   秦择一手抱孩子,一手拿着糖葫芦远去。   老人数着铜板,忽然追上来:“公子,你多给了五文钱。”   秦择莞尔:“没多给,稻草棒子也要钱不是。”   “诶?”老人忙道:“自家做的,不值钱。”   秦择大步走了,声音远远传来:“收着吧,天热了,早些回家。”   老人微怔,随后握着铜板无声笑了。   秦择回去的时候,已是申时四刻。   三个徒弟在院门望眼欲穿。看到秦择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师父——”   秦择温声道:“先进屋。”   这会儿没外人,重宁立刻摘了头上的衣服,他遮了半日的狼耳朵露出来,山风一吹,舒爽的直抖动。   长山看着重宁身上的天蓝色长袍羡慕不已。他们三个穿的都是粗布短打。   然而进了堂屋,师父手一挥,桌上出现了一摞成衣。   “你们三人,每人三套。”   秦择拿了三套成衣走,剩下两套给了元婆婆。   师兄弟三人不敢置信:“师父,这”   秦择:“你们把各自成衣拿回屋,为师还要放其他东西。”   几人连连照做。   之后是笔墨,书籍,零嘴,猪肉,财米油盐等等。   众人都看呆了。   重宁偷偷哼了一声:这点东西就呆住了,你们是没看过集市。   然而今天之前,他也没看过←_←   秦择取出几朵颜色各异的珠花和花头绳给关微:“你也大了,可以打扮了。”   关微双手接过,她看着手里精致的珠花,再也忍不住,扑进秦择怀里嚎啕大哭:“师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养育她,教导她,关怀她。   她以为老天薄待她,却不知老天对她如此厚爱。   秦择揉揉她的脑袋:“我是你们的师父,你们是我的徒弟,师父不对你们好对谁好。”   秦择擦掉大徒弟的眼泪,然后把发带给了二徒弟和三徒弟,两个男娃没哭,就是眼睛红的像兔子。   元婆婆背过身去,揩了揩眼角。   秦择抚掌,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秦择手一挥,一根插满了糖葫芦的稻草棒子出现在堂屋内。   几个孩子都惊呆了。   大概所有小孩都有一个梦想,有一天一定要买整个稻草棒子的糖葫芦,吃个尽兴。   山风徐徐,一群人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嘴里咬着糖葫芦,酸的龇牙咧嘴也不愿松口。   重宁靠在秦择怀里,歪头看了眼师姐师兄们,突然觉得待在这里也挺好。   他起身,把手上的狼面具给几人看:“爹给我买的。”   是秦择亲口说要认重宁当儿子,重宁重宁反抗不了╯^╰,重宁委屈巴巴从了,所以重宁跟师姐师兄们有点点不一样。   小孩儿悄悄挺起了小胸脯。   徒弟三人看向秦择,秦择笑道:“为师算出与重宁有父子缘,就认他当了养子。过几日正式举行仪式。”   关微长山和柏卿羡慕的看着重宁。   做师父的孩子,他们也想啊。   秦择像是知他们所想,道:“徒弟,养子,不过是叫法不一样,在为师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   三徒弟这才重新欢喜起来。   重宁头上的狼耳朵竖起来,超凶的瞪了秦择一眼。   哄着他当了儿子,这会儿又说他跟其他人是一样的。   秦择果然是个十分非常超级的坏男人。   重宁弱小可怜,重宁无助,重宁愤愤咬了一口糖葫芦。 第122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05 重……   夜里下了雨, 寒意深深,重宁抖了抖狼耳朵,往秦择怀里钻。   睡梦中, 小家伙感觉到一股吸引力, 小身子下意识蹭去。   秦择无奈的睁开眼, 小狼崽睡姿超群, 已经从他左手边翻越他的身体,跑到他右手边, 小脑袋枕着秦择带有蜻蜓图案的右手,臭脚丫子直击秦择脑门。   秦择太阳穴青筋蹦了蹦,心里默念,儿子是他认的, 他认的。   他把小孩儿调了个个,揽着小孩儿的脑袋,睡觉。   清晨水雾蒙蒙, 三个徒弟已经准时起床练武。   院子里泥水四溅。三个小孩儿都着短打, 打赤脚。   长山认真比划着招式,谁料脚下打滑, 他摔了个嘴啃泥。   长山:QAQ   柏卿扶起他, “怎么样?”   长山打哆嗦,“冷。”   柏卿叹了口气,跟师姐打声招呼,带着长山回屋换衣服。   屋门隔断了外面的凉意, 长山躬着的脊背终于挺直了。   “明明是夏天,咱们山上早晚真冷。”   柏卿一边给他拿衣服,一边笑:“中午时候,不也比别处凉快许多吗。”   长山想想, 还真是。   两人出去时,秦择也已经起了,正在指点他们大师姐剑招。   秦择手里细细的木枝在此刻像有了灵性一般,挥,刺,砍,敲。   关微身在局中不知,柏卿和长山看得明明白白。   关微与其说是在与师父对战,不如说是被师父牵着鼻子走。她下一步出的招式都是由师父预测,引导的。   而更惊心的是,师父并没有如何出力,反而他们大师姐累的气喘吁吁。   长山挠了挠脸,小声道:“师弟,不然我们点破吧。”   柏卿拿起自己的木剑加入了战场。   长山:诶?!!   长山纠结咬拳头,怎么这样啊…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跑去拿上木剑,也加入了战斗中。   院子里的打斗动静越来越大,长山想趁师姐和师弟吸引师父注意力,他去搞个偷袭,谁知道刚才还在眼前的师父,忽然闪到他身后。   屁股一痛,长山飞了出去,再度摔了个嘴啃泥。   他刚换的衣服呜呜…   长山索性扔了木剑,就着身上的泥水冲向秦择,他要抱住师父,这样师姐和师弟就有机会了。   秦择余光扫到他,瞬间明了,脚尖轻点,整个人凌空一跃,长山从秦择的下方穿过去,冲势太大,把关微撞摔了个屁股蹲儿。   秦择落下时,一脚把柏卿手里的木剑踢掉。   小家伙不服输,没了木剑,就赤手空拳上。   秦择截住他的胳膊,略施巧劲儿,柏卿的手就卸了力,他猛的抬头,秦择提点:“注意脚下。”   柏卿:什么?   柏卿小腿一疼,整个小身子被那股力道踢的在空中三百六十度翻身,本要结实摔在地上,后脖子却被一只脚扶住。   秦择抬眸:“看了那么久,不过来试试。”   正屋门后的重宁瞪圆眼,他揉了揉脸,雄赳赳的朝秦择冲去。   重宁的速度不是三个徒弟能比,快的像一支利箭。   然而秦择轻松躲过,小孩儿落在地上,他像真正的狼一样四肢伏地。   柏卿离得近,清晰看到小师弟的指甲变长了,两排小白牙也冒出尖角。   “吼——”   小孩儿纵身一跃,挥舞的爪子逼近身前,即使爪子上还带着泥泞,也不掩其锋芒。   关微和长山下意识喊: “师父小心”   重宁心里有点小得意,看在是他便宜爹的份上,他会留手的。   不过片刻分神,重宁狼爪一痛,他被那股力道压在地上,像只小乌龟。   重宁:???   重宁:可恶!!   他不会留手了!   小孩儿后腿一瞪,顺势攻击秦择的下盘,然而秦择先一步跃起,反方向腾空,手中小木棍一转,啪的打在小孩儿的屁股上。   长山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屁股,被打屁屁好丢人。   重宁耳朵红红,恼羞成怒:“你干嘛!”   秦择挽了个剑花,把木枝背后,昂然而立:“自然是切磋。”   他明知故问:“重宁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输不起?”   小孩儿的狼耳朵一下子竖的高高的:“谁输不起。可是”   秦择抬了抬下巴:“还打不打?”   “打!”小孩儿双眼冒火光,他要一雪前耻。   重宁完全是野兽的攻击路子,上嘴咬,利爪拍,抓挠。灵敏度高。   对上普通人,重宁必胜。可惜他对上的是秦择。   关微他们从开始的惊奇到后面担心,再到麻木,最后变成对小师弟的怜悯。   师父这不是逗人玩嘛。   最后一次扑空时,重宁摔进了泥泞里,他不起来了,不动了,泄气般的趴在泥水中,愤愤捶地。   秦择终于收手,把小屁孩儿拎起来:“去洗澡换衣裳。”   小孩儿嘴巴动了动。   秦择:“你说什么?”   小狼崽的耳朵悄悄晃了晃,琥珀色的大眼睛盯着秦择,小嘴开合。   秦择明知是个圈套,故意凑近:“大点声。”   他声音刚落,重宁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双手死死楼主秦择的脖子,像条脱水的鱼疯狂摆动。那些泥泞糊了秦择一身。   小孩儿蹭够了,手一松,一个后空翻轻巧落地,呲溜儿跑到关微他们三人后面,对着秦择做鬼脸,吐舌头。   秦择:……   关微他们瞠目结舌,小师弟胆子也太肥了。师父应该会生气吧。   三人惴惴望向秦择,却见后者掐诀,施了个清尘术,身上又干干净净的了。   四个小孩儿:⊙o⊙   重宁从师姐身后跑出来,拽着秦择的手摇晃:“爹,爹给我也弄弄,把泥水去掉。”   秦择微微一笑,犹如春风拂面,重宁脸上跟着染了喜悦。   秦择:“我拒绝。”   重宁呆滞,随后反应过来他听到了什么,尾巴都跟着蹦直了。   他有点迷茫,又委屈问:“爹,你说什么呀。”   他扒拉自己身上的脏衣服:“爹给我弄干净。”   秦择转身进屋,声音仍然温润,却十足欠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关微不忍看下去了,带着小孩儿往厨房走:“元婆婆烧了热水,我帮你冲洗。”   “不是,为什么呀。”重宁不解:“爹这样这样掐个诀就好了。哪用麻烦。”   长山深以为然:“就是就是。”   柏卿忍不住拍他屁股:“闭嘴。”   长山不服,他可是师兄!柏卿轻飘飘斜过来,长山萎了。   他…他这是不跟师弟见识。   等四个孩子洗漱完了,进堂屋吃饭。   秦择夹着一块饼子在吃,关微和柏卿面色微变,长山道:“师父,你不是辟谷了吗?”   秦择:“嗯。”   “但为师现在想吃点东西。”他一口咬掉剩下的饼子。   长山嘴角抽抽:您是师父您老大。   重宁超凶的瞪了秦择一眼,身体诚实的走到秦择身边坐下,抬手就要抓饼子。   意料之中的被筷子打了手。   重宁嘴巴噘的老高,超大声喊:“干嘛呀!”   秦择眼神示意:“用筷子。”   重宁理直气壮:“我不会。”   然后他就被搂到了秦择怀里,秦择手把手亲自教导。   “之前去集市好玩吗?食物好吃吗?”   重宁抗拒的情绪被打断,别别扭扭:“还成吧。”   秦择:“以后还想去玩吗?”   重宁轻轻点了点头,人类的集市可热闹了,他喜欢。   秦择露出真正目的,“人类都会用筷子,你不会,会被人笑话。”   “他们会说,哪里来的小土包子,连筷子都不会用。”   秦择“呀”了一声:“重宁想做小土包子啊。”   “当然不是了。”小孩儿就很气,但又觉得秦择说的可能是真的。   他在集市上看到好多人都熟练的用筷子。   重宁不做土包子,重宁要用筷子。   关微看着师父耐心的教导小狼崽怎么握筷,怎么夹菜。   一早上过去,重宁勉强会用了。   早饭后,是念书时间。   前面的三个师姐弟进度快,秦择跟他们讲解时,允许重宁出去放风。   哪怕是半妖,也沾个妖不是。总拘着不行。   果然,秦择话落,重宁就一溜烟儿跑没了,他蹦跶在树枝间,草叶间,看到花丛里的蝴蝶,兴奋的扑上去追逐。   小小的身子在花丛里翻滚,却不知危险悄然来临。   窸窸窣窣的细微声被掩去,三角头的毒蛇骤然出击…   就被一爪子拍地上了。   在重宁眼里,毒蛇的速度真不够看。   他刚把手挪开,毒蛇又倏地蹿起。   “啪——”地一声,重宁一爪子拍下去:“你烦不烦,我都给你活路了,真讨厌。”   “跟秦择一样讨厌。”重宁想到早上被打屁股,面色红红,“可恶可恶可恶!”   等他回过神来,毒蛇脑袋已经被他拍烂了。   重宁:额   他立刻把手背到身后,站起来看风景,一脚丫子把毒蛇尸体踹进了花丛里。   重宁跑到别处去玩,忽然见一棵树上坠了金色果子。   “枇杷?”   想到秦择教的吃法,重宁眨眼间爬上树,摘了一颗枇杷,笨拙的撕皮,看着金黄色的果肉,他试探着咬了一口。   汁水清甜,在口中四溅。   重宁:好吃(* ̄v ̄)~   他吃了个尽兴,末了,他还记得摘下果子用衣服兜住,兴冲冲往回赶。   “爹,爹,师姐,看我带回来什么?”   他叫的那般熟练,声音刚传出,人就进了堂屋。   重宁把自己摘的枇杷放在他的小书桌上,嘚瑟炫耀:“这枇杷可好吃了,都是我摘的。”   然而关微和柏卿先注意重宁皱巴巴脏兮兮的衣服,长山盯着枇杷,口水都出来了。   “小师弟,能给我几个吗?”   重宁还不会数数,本来想根据果果占的份量分,秦择走过来止住他。   “先学数,再分。”   重宁:什么数?   刚好秦择给三徒弟讲的课告一段落,他站在重宁身边,手指轻点:“一个枇杷…”   再点一个:“两个…”   重宁懂了,秦择数一遍,他就跟着读一遍。午饭前,学会了数数的重宁亲自分配果果。   他来了兴趣,看到什么都要数一下,“爹,二师兄吃了五块肉,七根青菜。夹了三筷子炒鸡蛋。”   “噗咳咳…咳……”   长山终于止住咳嗽,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秦择无奈:“你吃你的饭,盯你二师兄吃什么做甚?”   重宁鼓嘴:“因为二师兄坐我对面啊。”   关微和柏卿忽然庆幸,给师弟/师兄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秦择给了便宜儿子一个弹崩,“吃饭盯着其他人看很不礼貌。”   “城里人都讲礼貌。”   小孩儿到嘴边的反驳咽了回去,咕哝道:“二师兄你吃饭吧,我不盯你了。”   长山脑子一抽,吭哧道:“谢谢啊。”   其他人:……   还是吃饭吧。   重宁有好好用筷子,重宁吃饭时不盯人,重宁有礼貌,重宁以后要当城里人! 第123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06 降河……   “盛年不再来, 一日难再晨…”小院里,传出男人温润的嗓音。   随后一道稚嫩的声音将其打破:“爹这话不对。”   重宁假模假样地背着小手手,在屋里踱步, 道:“日落又日起, 岂不是日日有晨在。”   秦择弹他一个脑瓜崩:“小后生注意审题, 一日难再晨。你什么时候见过一天之内有两次清晨日出。”   小孩儿捂着额头不服气:“爹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秦择点点头:“我没见过完全相同的树叶, 你能找到吗?”   重宁一喜,这还不简单。   “你等着。”他咻地蹿出去, 没一会儿就拿了两片绿叶回来。   “我找到了,同一颗树的叶子。肯定相同。”   重宁把两片叶子给秦择看,秦择伸手一点:“瞧,这里的纹路不同。”   小孩儿像是听到什么难以接受的话:“差不多就行了, 你这是吹什么吃。”   秦择脑袋黑线:“吹毛求疵。”   “对对对,吹毛求疵。”重宁用力点头。   秦择把叶子给他:“那你是什么,因陋就简, 得过且过, 马马虎虎,敷衍了事。”   小孩儿被秦择一连串词语砸懵了, 磕磕巴巴:“你不要仗着自己懂的多, 就说些我不理解的话。”   第一个词语他就不懂,漏什么,又要捡什么?   秦择嘴角扯动,明明还是笑的, 却没有往日温和,重宁看的心里打怵。   “要,你要做什么?”   秦择俯视他:“我就是仗着自己念书多,你学的少, 我故意说些你听不懂的话指责你。”   小孩儿的嘴巴眼睛一起瞪圆了,随后眼睛欻欻冒火:“你终于承认了。”   “你这个坏男人。”   秦择猝不及防被逗笑了,“对,我是个坏男人。”   不等重宁解气,秦择悠悠补充:“你是我儿子,你也是个坏男孩。”   “噗嗤——”   长山急忙捂着嘴,低下头去,只是肩膀还在小幅度抽动。   小孩儿气的跺脚,转身就想跑,被秦择一把拎住了。   小孩儿都有这种一生气就跑的毛病吗?   秦择哼道:“你念书少还不多学点。今日是你爹我私下笑话你,来日你进城,你没学问,别人骂你你还乐呵呵笑。”   “才不会。”话落,重宁自己先没了底气。   人类真讨厌,发明那么多东西要学。   等着吧,等有一天他成了狼王,他就,他就把族里小狼崽都抓去学习。   他不能一个人受累╯^╰   重宁坐回椅子继续学习,秦择教了一会儿后,让他温习。   秦择走到其他人身边:“长山,你这字怎么越练越回去了。”   长山心里一紧:“师父,我我”   秦择:“你再写几个字给为师看看。”   长山硬着头皮执笔,忽然,一道宽厚的身影欺近,他的手上覆盖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这里,略微用力……然后末了,收笔要利落,像这样。”   【长山】两个字铺就纸上,从未有过的好看。   他星星眼望着秦择:“师父。”   秦择揉揉他的脑袋:“按照刚才教你的再练练。”   长山用力点头:“是,师父。”   秦择又走到柏卿身边,给他解疑答惑。最后才检查关微的学习情况。   “你是师兄弟中学习最扎实最好的,师父都挑不出错处。”   得到师父的夸奖,关微脸都兴奋红了,她不好意思道:“是师父教的好。”   秦择摇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重宁的狼耳朵抖了抖,隐隐觉得便宜爹在说他,但是便宜爹没提他名字,还跟大师姐说话呢。   果然是错觉。   可恶的坏男人,害他有阴影。   下午时候,弟子们都在练功,秦择教他们如何引气入体。   可惜没有收获。   重宁是个例外,他很轻松就引气入体,快速进入练气一层。   看着师姐师兄们惊讶羡慕的眼神,重宁矜持的绷着脸,身后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秦择安抚了三个徒弟一通,蹙眉思索,到底是哪里不对,难道是功法原因?   还是说,要他插手。   但是修真途,若是连引气入体都要旁人辅助,以后也走不远。   秦择思索半宿,次日一早,他提出要远行。   重宁立刻嚷嚷:“带我带我。”   秦择拒绝:“为父此行一人去。”   重宁:“我反对!”   秦择:“反对无效。”   重宁瞪他。   秦择放缓了语气:“为师此行有要事,扶云宗暂时交由你们了。”   三徒弟神色凝重:“师父放心,我们会顾好宗门。”   宗门就他们几个人,顾好宗门,也就是顾好他们自己。   重宁抱胸生闷气,不带他一起去,他就不跟秦择说话。   秦择把小孩儿拎进了正屋,重宁哼唧:“你要服软吗?”   “你带上我,我就原谅你。”   秦择:“我不会带上你,但我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重宁有些意动,但他忍住了,“呵。”   下一刻,他小脸一阵温热触碰,“乖,等爹回来。”   秦择的身影远去,重宁没追,他捧着自己的小脸还在发懵。   刚才,秦择咳……他爹是不是亲他了。   哎呀,怎么这么突然。   好羞人的。   秦择此行是为了去闯一个小秘境,这个小秘境是原剧情里重宁误打误撞发现的。   秘境里没什么危险,倒是有几本功法和一储物袋的上中下品灵石,和若干天材地宝。   秦择没去动旁人的机缘,他精心养育重宁一场,如今得到一点属于重宁的机缘,就当是回报老父亲了。   况且,这些东西也会用在重宁身上。   秦择尽量赶路了,然而山中小子们天天盼着他回家,只觉得时间漫长。   又一个落日后,重宁瘪着小嘴问关微:“大师姐,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关微心里也担心,但她安抚小师弟:“快了快了。”   “小师弟晚上吃兔子肉好不好。”   重宁兴致缺缺。   他看着院子外的小路,忽然有动静,重宁立刻窜过去:“爹…”   翅膀疯狂扑打空中,重宁失望极了,原来是只麻雀。   柏卿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进屋。   晚上重宁躺在床上睡觉,身边没有了男人温热的身躯,被子冷冰冰的。   长这么大,只在狼母死去时才哭过一次的小孩儿,这会儿难过坏了。   耳朵都耷拉下来,大颗大颗的眼泪砸湿枕头。   “爹,你快回来啊…”   秘境内。   秦择按照原剧情的轨迹取得功法和灵石宝物,给秘境主人躬身道谢后就往回赶。   谁知道半路遇到几个魔修屠戮小村子,秦择估量了一下双方战斗力,觉得可以拼。最后他以少胜多,可惜自己也没讨了好,受了伤。   秦择只好在小村庄停下休养,然后村里每天有大人领着孩子过来,求他收徒。   秦择都委婉拒绝了。   直到他离开那日,忽然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从草丛里蹿出来,抱着他的腿不松手。   其他大人怎么拉都拉不走。   一对中年夫妻骂骂咧咧,不堪入耳,村长把人斥退,然后讲了这个孩子身世。   就是常见的有了后娘有后爹。   “仙师明鉴,不是我们苛待,而是…而是这小畜生邪性,对,他不是普通孩子,他娘就是被他克死的,仙师快快出手灭了他。”   秦择对此,给了男人一个大嘴巴子。   虎毒还不食子呢。   秦择看了小孩儿身上的青青紫紫,细瘦的四肢。心里叹了口气,提着人走了。   远远的,秦择还听到身后议论。   “早知如此,我就把我家小子打一顿卖惨了。”   “那个灾星真是好运道。”   “……也算苦尽甘来了”   秦择:……   路过一条小溪时,秦择稍作歇息,他捕鱼烤制,中间用温水给小孩儿打理了一下。   小孩儿看着七岁左右,因为过分瘦弱,所以衬的眼睛格外大。若是晚上与其对视,必然受惊。   秦择视若无睹,眼前这孩子让秦择想到了末世的秦豆豆。所以秦择才动了恻隐之心。   他取了自己的中衣给小孩儿穿上:“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看着他,不说话。   秦择:emm…感觉更像了。   正好鱼烤熟了,他把一条给孩子,小孩儿想也没想大口啃,鱼刺把他的嘴巴扎了满唇血,他却不觉。   秦择惊到了,上前掐着他的下巴,“不吃了不吃了。先把鱼刺弄出来。”   小孩儿疯狂挣扎,对食物的渴望压过全部。   秦择只好打晕他,妥善清理了小孩儿嘴上的鱼刺,然后抱着人往就近的镇子赶。   半个时辰后,秦择把人弄醒,递过去一碗温热的瘦肉粥,小孩儿立刻接过喝了。   之后是肉包子,馒头,烧饼,小孩儿的胃像个无底洞。   秦择怕把人撑坏了,出手阻止,或许是吃的有几分饱,小孩儿这次被制止后没挣扎。   他仰头看着秦择,忽然靠过来,如幼犬般畏怯又讨好的蹭了蹭秦择的手心。   秦择摸了摸他的脑袋,问他:“你多大了?”   “…酒…九…岁。”像是很不熟练说话。   秦择敛目,世间可怜人何其多。   秦择:“有名字吗?”   男孩儿偏了偏头,“小畜生?”   秦择又想叹气了。   小孩儿的生父不是人,多年没怎么抚养,若不是村里人看不过去,每家轮流给口饭,小孩儿也长不到这么大。   但饶是如此,小孩儿的生父也不满意,他觉得村民找事,粮食太多可以给他,何必给小畜生。   因为小孩儿的生父跳脚,村民们束手束脚,帮不了太多。   秦择抿了抿唇:“我为你取个名字,你可愿?”   小孩儿眼睛亮亮的仰视秦择。   秦择略略沉吟,而后道:“你这双眼生的亮,如夜幕繁星,不如叫降河。”   小孩儿愣了下,最后嘴慢慢咧开,一时间,那双眼睛明光闪过,竟比天上星还闪耀。 第124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07 最后一……   重宁从来没想过, 他爹好不容易回来了,不但没给他带礼物,反而又捡了个孩子。   秦择第n次解释:“重宁, 降河不是我收的养子。”   重宁板着小脸, 小手一戳, 指着降河:“那把他赶下山。”   秦择:……   秦择摸了摸鼻子:“降河只是个孩子, 没人管他下山会死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讨厌他。”小孩儿又哭又闹, 金豆豆大颗大颗掉。浓密的睫毛湿哒哒被泪水粘一团,可怜极了。   秦择把他抱起来哄:“最后一个了,真的是最后一个了。”   “重宁乖,爹的儿子只有你一个。”秦择抬手给他擦眼泪, 小孩儿疯狂摆头。   悬空的小脚脚用力踢人,嚎啕大哭:“我讨厌你,我不要你了, 我讨厌你…”   秦择抱着他来回走动, 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不讨厌不讨厌, 明日爹带你下山玩。”   小孩儿顿时尖叫:“我不要——”   “我讨厌下山, 我不准你下山!”   “好了好了,不下山。”秦择按着他的小脑袋,亲亲他泪湿的眼睛。   关微他们都看懵了,虽然他们知道师父温和如春风, 但是这般带着纵容亲昵的神态,他们还是少见。   三人心里又羡慕,又酸涩。   如果师父这样哄他们就好了,但是让他们像重宁那样又哭又闹…   额, 他们也做不到。   降河像个旁观者,捏着衣摆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   秦择余光瞄到他,不免心疼。他把重宁哄睡后,想放到正屋,结果小孩儿紧紧拽着他的头发。   真的是很会抓东西了。   秦择决定以后束发。   他只好让降河进来,两人在矮几前对坐,秦择温声道:“降河,你也看到我的宗门了。简陋清冷,你是想跟着我,还是由我为你另找户人家收养。”   小男孩儿眼眶倏地红了,水雾漫漫,他咬紧了牙,不让眼泪落下来。   他起身后退两步,扑通跪下,朝秦择用力磕头,额头很快见了血,秦择扶住他:“你这是作甚?”   降河目露哀求:“求仙师收留我,给我一点吃的就行,我可以当仙师的狗,给宗门守门。”   秦择皱眉:“降河,你是人。”   他低头看着男孩那双漆黑的眼睛,秦豆豆的身影几乎与他重合。   “降河,你可愿拜我为师?”   降河眼睛一亮,彭彭磕头:“师父,师父。”   他感觉一股温柔的风缠绕他,阻止他磕头,随后额角清凉,伤口复合了。   降河摸了摸了光洁的额头,惊奇不已:“谢谢师父。”   秦择带着他出去,划了一间厢房给他住。   次日,在所有弟子的见证下,降河行了拜师礼,成为扶云宗的一员。   根据入门先后,重宁升级成了四师兄,降河成了小师弟。   重宁眼眶还是红的,在他的逼视下,秦择对天发誓:“我秦择今日立誓,此后一生,再不收儿收徒,若违此誓”   他想来想去,想了个最常见的,“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元婆婆吓的跪在地上:“掌门不可如此。”   “师父!”几个徒弟也跟着跪下。   重宁缩了缩脖子,不安的攥着小手,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可是他看到不远处的降河,心里又来气。   徒弟收了,誓也发了,该做正事了。   秦择在几本功法中挑选,最后选了一本叫做【青云诀】的功法。   他按照功法上所示,自己先试了试。   清晨日光下,男人静坐院中,金色的光洒在他身上,远远望去好似鎏金。   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周围的灵气如溪流般轻柔,汇聚在他身上。秦择试着引导这些灵气,助他一遍一遍冲刷窄小的经脉。   修真者的经脉中有灵气运转,最后汇聚于丹田之中。原主没有正经宗门,当初虽然侥幸入了修道一途,但基础实在不好。   这也是为什么原主后来再难进步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重要原因,自然还是功法了。   灵气虽然温和,但一遍一遍冲击窄小经脉,如钝刀子割肉,经脉被撕裂,再被灵气修复。   甚至还将经脉里有些原本闭塞之处暴力打通,受伤,修复。   再拓宽撕裂,修复,这种无穷无尽的痛苦让人抓狂。   秦择感觉身体犹如被卡车来来回回细细碾过,细密而绵延的痛传达至大脑疯狂叫嚣。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汗水将身上的里衣都浸湿透了。   秦择本人不觉,但是他的徒弟们看到光风霁月的师父身上出现污垢,随后越来越多,味道越来越臭。   重宁嫌弃的捂住鼻子,但是脚像生了根,跟其他人站在一起没退后。   直至正午,秦择身体一颤,“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倒地不起了。   “爹——”   “师父!”   “掌门!”   一群孩子扑上去,还是元婆婆顶事,“长山柏卿同我一起把掌门扶进正屋。关微和降河去烧水。”   她告了句“掌门得罪”,就把秦择的外衣脱了,顺势用外衣擦掉秦择身上污垢。   夏日水热的快,几个男娃齐心协力用帕子给他爹/师父擦洗。   重宁皱着小鼻子:“好臭”。   秦择双眼紧闭,没有反应。   重宁趁机在他腰间揪了一下,降河眸光闪过一道利芒,他飞快低下头,遮住了眼中的红光。   “咦,这是什么?”   重宁摩挲着手腕内侧的蜻蜓图案,很是喜欢。   关微不解:“师父以前手腕内有图案吗?”   柏卿睫毛颤了颤,垂下眼帘含糊:“我不知道。”   两刻钟后,他们终于把秦择洗干净,乡下农户抬猪一般,将秦择抬上了床,重宁脱了鞋子,跳到秦择里边,被子一拉:“我和我爹要睡觉了,你们出去吧。”   上午绷紧神经,他很累的。   然而到晚上,秦择还没醒来,众人免不了担心了。   重宁靠着秦择的胸膛听了听,心跳正常,又摸了摸秦择的鼻子,有气息。   他又拍拍秦择的脸:透润有光泽,感觉比以前白了点儿。   “可能爹就是困了。”重宁也不是很肯定,犹豫道:“让他再睡会吧。”   晚上,秦择手腕内的蜻蜓图案发出微光。灵气涌动,然而去了图案内都消失无踪。   “长老,发生何事了?”   蓝衣道人眉头紧蹙: “奇怪,灵气蹿动,难道是有什么秘境要开了?”   “这,长老不妨回去让真人算上一卦。”   蓝衣道人:“也罢。”   一夜好眠,当清晨的第一缕光出现,秦择适时睁开眼。   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体内灵气运转,充实极了。再无艰涩之感。   那【青云诀】不愧是上等功法。   秦择偏头看见睡的正香的小重宁,吧唧一口亲上去。   小孩儿不满咕哝,秦择哄着他继续睡。   他起身,四个徒弟都起了,秦择道:“关微,长山,柏卿,为师今日传你们新功法,你们把之前学的都忘掉,专心新功法,明白吗?”   “是,师父。”   秦择拍了拍降河的肩膀:“你先养养身体,过些日子,师父一同教你。”   降河轻轻点头。   没有吵闹的重宁,降河光明正大跟在秦择身后。   师父身上香香的,像春天的大地,秋日的林间。   秦择把功法说了一通,然后细致解释,太阳升高,关微和柏卿已经入定。   长山还是没摸到窍门,急得不行。   秦择只好先安抚他:“去看看你师弟醒了没,叫他吃早饭。”   长山失落不已:“好吧。”   除了男女主那样有天赋得气运之人,其他人引气入体少说也要一日功夫,有些慢的,耗费一两月甚至更久也是有的。   堂屋里,秦择教着孩子们书本上的知识,时不时出去看一下关微和柏卿的情况。   两人保持之前的坐姿,几乎没变化。 第125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08   ……   日落黄昏。   关微和柏卿睁开眼, 两人相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和激动。   “可是引气入体了?”话虽如此,但声音里的笃定却很明显。   两人回头:“师父!”   关微激动的上前半步:“师父, 我做到了。”   秦择认可道:“徒儿很棒。”   他伸出手, 关微和柏卿立刻迎上去, 男人宽大的手心温热。秦择带着他们进屋:“你们先吃些点心, 晚饭马上就好。”   关微仰着小脸,神情濡慕:“师父, 徒儿不饿。”   然而她的小肚子不争气唱反调,咕噜叫了。   长山嘿嘿笑。   关微微窘,小脸都红了,头顶传来声音:“你还未筑基, 食五谷再正常不过。”   重宁看着秦择左手拉一个,右手牵一个,嘴巴不高兴的嘟起来, “我饿了我饿了。”   他凶凶的瞪着秦择, 头上的狼耳朵竖起来。   小重宁真的很爱生气就是了。   秦择感觉小孩儿跟原剧情描述的性格有些偏差。   原剧情里,重宁被女主一家带回去, 女主父母忙于公事, 多是女主照顾重宁,小孩儿又甜又萌,很得女主喜欢。   秦择思考,到底哪里不对。   晚上主菜是烧兔肉, 秦择发现降河一直闷头吃饭,秦择筷子一转,夹着兔肉到降河碗里。   降河猛的抬头,受宠若惊:“师父。”   秦择浅浅笑道:“你太瘦了, 吃肉才能补回来,以后长高长壮。”   重宁光明正大的翻了个白眼,就这竹竿一样的身子,能长多壮?嘁!   一顿饭秦择多半是在给徒弟们夹菜,关微关心道:“师父,您怎么不多吃些。”   秦择不瞒他们:“为师已经筑基大圆满。”   众人皆惊,只有降河懵懂。   重宁惊喜地拽着他的袖子:“什么时候的事?”   秦择:“午后,自然而然就筑基大圆满了。想来是之前冥想的缘由。”   重宁粉嫩嫩的小嘴张圆了,紧跟着道:“那不是不多日爹就能结丹。”   秦择颔首。   重宁激动的向空中挥舞小拳头,“好耶!”   忽而,他愣住,嘴巴又噘起来:“那你怎么还吃凡间的东西?”   对现在的秦择来说,凡间米粮便是杂物。   秦择挑眉:“你的意思是,你们吃东西,我看着?还是我回屋静坐冥想,你们吃你们的?”   “不要。”小孩儿立刻抱住秦择胳膊,重宁琥珀色的眼中闪过一抹懊恼,费力找补:“其实爹少吃点也没事。”   “师姐师兄们说对吧。”   关微和柏卿动了动嘴巴,却没出声,降河捏紧筷子,不敢出声。   长山傻乎乎说出大家心里话:“重宁说的对,饭桌上没有师父,吃东西都不香了。”   说来也是奇怪,之前师父不与他们一同食三餐,他们也过了。   可如今经历过师父关怀他们,一起共食饭菜温馨的气氛,就像寻常人家的父亲子女,实在让人留恋。   若是师父之后在饭点不出现,纵使师兄弟们犹在,也少了那份感觉,该多遗憾。   关微愧疚的垂下头,修士需要排除体内杂质,让身体里的灵气更精纯,可他们为了一己之私,竟然陷师父修行有碍。   关微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攥紧,重新抬起头,违心道:“师父,您”   “果然为师没有自作多情。”秦择小小揶揄了自我一番,爽朗的笑出声,将众人生起的那点负面情绪都拂去了。   此事敲定,众人不再提起。   晚上,长山跟柏卿睡在一张床上,小声询问:“师弟,你们引气入体是个什么感受啊。”   长山大大咧咧,但不代表他不思进取,师姐师弟都引气入体了,他压力很大的有木有。   他也想引气入体。   柏卿想了一下,耐心跟长山讲述当时的感受。   另一边,秦择见月色极好,把重宁拎出了院子,飞到了另一座更高的山头。   小孩儿放松的垂着四肢,尾巴悠闲甩动。   “爹,我们去哪里啊。”   秦择:“你是狼族,对月修行或许事半功倍。”   “有吗。”小孩儿挠了挠白嫩的小脸蛋。   他记得以前在晚上看到圆月时,好像是喜欢对着月亮嚎两嗓子,不过他声音奶唧唧的,不好听。   他的狼母就特别威武,叫声大气悠长。   秦择在一块峭壁落地,只堪堪容纳两人。夜风吹来,重宁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秦择笑道:“冷了?”   重宁刚要逞强,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有一点。”   清凌凌的月辉下,重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似有鎏金闪烁,期待的望着 秦择。   重宁冷,快抱抱重宁,重宁勉为其难给你这个机会~   秦择揉揉他的脑袋,指尖碰到了柔软的狼耳朵,软软的,温热的,手感好极了。   秦择面上不显:“冷就坐下打坐。”   重宁扬起的小脸更仰了些,这个人的嘴巴怎么可以吐露比夜风更冰凉的话呜呜。   他一脚踹飞了脚边的小石头,石头落下,许久才听到一点轻微的动静。   秦择不明白他怎么又生气了,不过还是道:“你小心些,别掉下去了。”   根据石子落下的情况看,下面应该很深。   话锋一转,秦择补充:“不过爹会看顾着你,你安心修炼。”   小孩儿脸色稍缓,嘴角都翘起来,又偷偷抿直。   他不再多语,按照秦择教他的功法,借助月华打坐修炼。   快寅时了,秦择才带小孩儿回去。   他们刚进屋,隔壁厢房的降河睁开了眼睛,黑夜里,他的眼睛鲜红似血,丝丝缕缕的黑丝萦绕着他。   早上,重宁还在呼呼睡大觉,秦择已经起身指点徒弟们练武。   降河毫无基础,秦择手把手的教他写字,认字,读书明理。   男人乌黑的头发高高竖起,以玉冠镶金边玉簪固定,着一身蓝色交领锦袍,靠近的时候,能嗅到松木的清香,很淡但让人很安心。   握着他手的手心温暖极了,嗓音清润:“这是长横,这是短横…”   柔软的笔尖在洁白的纸上留下优美的痕迹。   秦择:“末了的时候,收势要快,记住了吗?”   降河耳朵微红,低低应了一声。   秦择收回手:“那你自己好生练习。”   温暖骤然离去,降河失落不已,他抬头看着秦择:“师父…”   秦择不解:“怎么了?”   降河腼腆一笑:“我会努力练习,不会辜负师父。”   秦择颔首:“为师信你。”   重宁偷偷盯。   不就是教个写字,怎么那么磨蹭。   快点过来啊,他在学习啦,有问题不懂啦。   秦择感受到某人怨念的视线,如对方所愿的走过去。   “昨日教你的东西,可温习了?”   重宁挺起小胸膛:“当然。”   小脸就差没写着“快夸我”“快表扬我”。   秦择考校一番,重宁都答上来了。于是秦择顺这个势头夸他,小孩儿那双狼耳朵一下子抖动的欢快极了。   秦择看的心痒痒,装作揉小孩儿脑袋,偷偷捏了一下狼耳朵。   重宁茫然,仰头去看秦择,对方面色淡然。   重宁低下头,刚才可能是他感觉错了。   半个月后,长山和降河顺利引气入体。重宁修为升至练气二层,暂时是一群徒弟里修为最好的了。   秦择坚定了晚上带重宁修炼的行为,妖族不比人类。未开智之前,要一日一日的慢慢熬,大部分消亡逝去,只有少部分能够开启灵智。但只要开了灵智的妖族步入修真途后,修炼效果是人类修士的数倍。   苍天无情似有情。   又一次秦择晚上带着重宁回来。   降河心似油煎。   师父带着重宁去了哪里,为什么要背着他们。   不,师父救了他,把他带回宗门,对他温柔宽厚,师父做什么都可以。   ……师父为什么不带我,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不够乖吗,我比重宁听话…   黑气愈演愈烈,浓郁翻滚,倏地,顷刻间消失无踪。   日出日落,日子安和宁静。   今夜重宁早早从打坐中睁开眼,秦择戳了戳他的小脸:“是不是遇到瓶颈了。”   重宁的小细眉毛拧在一起,苦恼道:“刚才我心里跳了一下。”   那种感觉不太好。   秦择把他抱起来,小孩儿特别自然的抱住秦择的脖子,贴脸蹭了蹭。   “爹,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秦择拍着他的小后背:“不怕,一切有爹。”   扶云山上无大事,秦择直觉也觉得扶云山很安全,那么有问题的是山下了。   秦择想了想,道:“重宁,我们下山一趟吧。”   重宁瞬间怒了:“你又想捡孩子了?!”   秦择捏捏他的小脸:“你想多了,爹都对天发誓了,以后不收养子也不收徒。”   秦择笑意淡去:“爹是觉得山下或有什么事。”   重宁肉嘟嘟的小脸也严肃起来。   秦择: “这次爹带你一起去。你沿途看着爹好了。”   重宁哼唧一声,默许了。 第126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09 ……   “师父, 你又要下山啊?”   长山抓着秦择的袖子,眼巴巴哀求:“师父能不能带上我啊。”   秦择揉揉他的脑袋:“下次吧,下次师父带你们几个一起下山逛集市。”   长山:“好吧。”   在徒弟们的目送下, 秦择和重宁消失在山林间。   降河垂下眼, 遮住了眼中涌动的情绪。   长山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进屋学习。”   降河:“嗯。”   长山嘻嘻笑:“你学习那么快, 我都好担心垫底,没想到你功法进度比我还慢。”   降河扯了扯嘴角。   “二师兄。”柏卿不赞同的望着他, 随后对降河道:“没事,慢慢来。小师弟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和师姐。”   降河头更低了些:“谢谢师兄。”   另一边。   重宁在山林间蹦来蹦去,秦择也由着他, 就当释放重宁的天性了。   然而秦择的纵容,让重宁骨子里带的狼族性子跑了出来。   他看到前面树上一只小猴子悠哉悠哉吃果果。坏心眼的凑到对方身后,气沉丹田:“嗷——”   小猴子都被吓呆了, 爪爪一松, 果果也被人抢了。   小猴子:???   小猴子:!!!   小猴子:“吱吱吱吱吱——”   重宁抛了抛手中抢来的果果,当着对方的面, 把果果三两口啃了。   小猴子唧唧跳脚, 偏偏又打不到重宁,没一会儿就跑了。   待秦择过来时,重宁叉腰站在树枝上得意大笑:“爹,我厉害吧。”   秦择脸色微妙, 一言难尽道:“你自求多福吧。”   重宁:“什么?”   忽然一个果果打到重宁头上,他愤怒回头,结果看到打他的是谁后,傻眼了。   周围树上不知何时蹲满了猴子, 大小不一,但对方都愤怒的瞪着他。   小猴子眼包泪花,对身旁的大猴子指着重宁激烈跳脚:“吱吱——吱——”   “唧——!!”   几十只猴子涌上来,重宁瞳孔猛缩,咻地蹿出去。   “爹,救命啊啊啊啊”   秦择无奈,捞起重宁飞下山,身后投来的果果远远落在地。   重宁心有余悸:“这些猴子真小气。”   秦择忍无可忍,给他脑门一个弹崩:“谁让你欺负小猴子。”   小孩儿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就…就跟它玩。”   秦择:“那你以后吃东西时,爹也都抢走,当你面吃掉。”   重宁的小身子都绷直了:“怎么可以这样!”   秦择斜他:“那你知道错了吗?”   小孩儿气鼓鼓的别过头。   温和的声音随风传进小耳朵中:“还记得爹教你的,勿以恶小而为之吗。”   “小猴子不会说话,但它被你抢了果果掉眼泪,你看得到的,对吗。”   小孩儿缩了缩脖子,有些气弱。   秦择摸摸他的狼耳朵,像是无奈又像是宠溺:“重宁,真正的强者不仅强在修为,更强在心性,悯弱不畏强。”   重宁有些懂,又有些不太懂,“爹让我以后吃素吗。”   秦择被逗乐了:“那植物也能成精,有生命呢?”   重宁超大声:“爹让我饿死不成。”   “你想什么呢。”秦择捏捏重宁的狼尾巴,惹得小孩儿炸毛。他道:“你也是宝贵生命。”   “爹给你举个例子,你饿了,需要吃十只兔子,这没问题。可你偏偏要杀一百只,只吃十只,剩下九十只杀着玩,这便是作小恶了。”   “谁杀了一百只兔子了。”重宁小嘴撅的老高。   秦择曲起手指,在他小嘴巴上刮了一下,笑道:“说道理你听不懂,爹给你举例子,你也不高兴。嗯?”   重宁控诉:“这例子不好。”   秦择好脾气应道:“好,下次爹拿自己举例子。”   重宁点点头,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别扭道:“我不小气,你可以拿我举例子,但不能举不好的例子。”   秦择眼角抽抽。   这是让他变着法夸人呗。   重宁趴在秦择的肩头,脑子里浮现小猴子泪眼汪汪的模样,心里生出一点小小的愧疚。   这次下山,他就,他就给小猴子带糖葫芦做补偿嘛。   下山后,重宁的狼耳朵被布包起来,照旧还是秦择抱着他,广袖挡住了狼尾巴。   不是第一次下山,重宁看着人类修的路,看着周围的草木,依然觉得新鲜。   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位老农,秦择上前礼貌打招呼:“老伯好。”   老农很少见到眼前这般温润的男子,下意识笑道:“公子有什么事啊。”   秦择:“请问老伯,不知宁水村往何处去?”   老农面色一变,警惕的看着秦择:“公子可是去寻人?”   秦择莞尔:“我与一位宁地主有薄缘。”   秦择仔细想过,重宁过往简单,能让重宁感到心绪不对的人和事很少。   狼母之死,重宁早已报仇。   而重宁生父生母之死,也不该是这么浅浅的反应。   秦择用排除法,很快锁定了那位宁地主,对方对重宁释放了很大的善意,又是邀重宁坐牛车,又是请重宁吃东西。   修真界虽有束缚,但也不至于严苛至此。   重宁若是不管,顶多影响他一两日,之后就没影响了。   只是,讲书上的道理,小孩儿很难明白。不如实践来引导他。   老农半信半疑,他上下又打量秦择一眼,他说不出这位青年哪里好,但对方给人感觉很舒服。   老农叹气:“那位宁地主近来不好过啊。”   秦择抱着重宁,按照老农指的方向寻了去。   【宁地主一直没孩子,所以到处求神拜佛,直到有天来了高人,说宁地主家里有脏东西,影响子嗣,宁地主吓坏了,又出钱又出力,大半身家都砸进去了,求高人救命。谁知道高人居然是假的,是个骗子。】   【骗子逃走时摔破了头,当场就死了,然后就赖上宁地主了,总之…哎,宁地主平日宽厚,谁想到会这般倒霉。】   秦择想起老农口中的【骗子死了,骗子赖上宁地主】,心里有了计较。   近正午时分,秦择出现在宁水村村口,然而热闹的小村庄,此刻寂静寥寥。若不是家家户户上空有炊烟冒出,秦择都要以为村庄没人。   重宁四处张望,小鼻子动了动:“爹,那边有臭味。”   宁家院内。   圆润的宁地主此刻脸色惨白,冷汗涔涔,他跪在地上彭彭磕头,额头出血也不顾。   “老爷,老爷别磕了。”   妇人跪地哭求:“高人求您高抬贵手吧。”   “高人,高人求您了,我家老爷真的撑不住了。”   “高人,求求您饶他一次吧。”   堂屋上首的座椅上,肉眼看不见的虚影倨傲地昂着下巴,“桀桀——”   “现在求饶,晚了。”   罗四是个骗子,以前只骗点小钱,直到他无意中得到一个残旧的琉璃瓶,这瓶中有神物,每次在目标人物家里祸害,然后罗四再出面解决。   罗四的【高人】之名远扬。   期间,他女干.淫幼女,残害人命,以鬼神之说将质疑过他的人活活烧死,或沉塘淹死,大肆聚敛钱财,两年时间,他身上背负大大小小罪孽上百起。   后来他路过宁水村,瞄中了宁地主,然而宁地主平时行好事,有福缘。罗四那些伎俩威力大减。   紧跟着宁地主又遇到秦择和重宁,善意结缘。秦择当时帮了宁地主一把。   没想到罗四不知收敛,变本加厉。他亲自上宁家,诈骗宁地主的钱财很顺利,但罗四又看上了宁地主的小妾,欲行不轨时却被宁地主撞破。   宁地主再不信罗四是高人,扬言要将罗四捆绑送官,罗四本就只是个小混混,见这架势立刻被吓回原形。   仓促间,他只记得带他的宝贝琉璃瓶逃跑,结果踩滑摔死了。   罗四临死前的一滴鲜血溅在琉璃瓶上,残旧的琉璃瓶彻底碎裂,瓶中东西放出。   罗四罪恶多端的魂体得到滋养,他怨恨宁地主,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他不想一下子把宁地主弄死,他要慢慢折磨宁地主。   “学狗叫。”   宁地主不再疯狂磕头,而是对着上首张嘴:“汪——汪汪—”   “打两个滚。”   宁地主不受控制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宁地主的妻妾泪如泉涌,“高人,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   “你罚妾身吧,不要再折辱老爷了。”   罗四冷笑:“去把你小妾的衣服扒光,大庭广众*她。”   宁地主一万个不愿意,眼神挣扎痛苦,可他的身体走向小妾。   “老爷?”   大耳瓜子扇下来,小妾摔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宁地主暴力的撕扯她的衣服。   “不要,不要啊老爷……”   ………   眼前的院子青砖黑瓦,周边还栽种了金银花和绿竹,很是气派雅致。   然而此刻,小院里传来妇孺的哀嚎和哭泣,以及一道不明的气息。   就在宁地主要扒下小妾的里衣时,宁地主僵住了,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他看着衣衫不整的小妾又心疼又愧疚。   他忙把外袍脱了给小妾披上。   罗四怒了:“老子让你把小妾扒光了*,你在干什么。”   “你是不是找死。”   “找死的是你!”一个五岁的男童临空而降,小脸绷紧,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欻欻喷火。   “一个低阶鬼修也敢猖狂!”   罗四心里一慌,他仗着对方看不见自己,想溜。   然而一团火球袭来,罗四现形。   宁家人看着一身正气的小娃娃,宁地主泪失当下。   “重宁,重宁—”   宁地主看着重宁,眸光大亮,犹如溺水之人抱着浮木。   罗四恼羞成怒:“一个小逼.崽子敢管爷爷我的事。”   “我呸。”重宁大怒,头上的包布抖落,露出毛绒绒的狼耳朵。   他忽地欺近,罗四得意:“你伤不到啊——”   五道爪痕刻在罗四身上,清晰明显。   “小崽子,去死吧!”   罗四发了狠,双方打的不相上下。忽然一道阴寒之气注入体内,重宁猛的后退,他看着自己的手心,白嫩的小手有一团若隐若现的黑影。   “吃了你这个狼妖,爷爷我功力大涨。”   他凶狠地冲向重宁,结果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重宁咕哝:“爹现在才出手,你看我的手。”   秦择帮他把“鬼气”引出来,一把火烧了干净。   “以后跟人对战,知道小心些了罢。”   重宁哼哼唧唧,没反对。   宁地主看到秦择,见对方轻松收了罗四,惊愕,庆幸,后怕种种情绪交织,他放声大哭,这次出于他本心的彭彭磕头::“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一道温柔的风扶起宁地主,而后没入他的身体,宁地主身上一轻,连日苦痛都散去了。   秦择道:“你有子孙缘,顺其自然就好,老来得子犹未晚矣。”   宁地主经此一遭,再不强求了:“是是,都听仙师的。”   秦择摆摆手,“你院外的竹子都砍了罢。”   宁地主点头如捣蒜:“是是。”   他想要好好谢谢仙师,然而再抬头时,哪还有仙师和小仙童人。   妻妾们这才敢出声:“老爷,他们是”   宁地主又哭又笑:“他们才是真正的仙师。”   出手利落收了邪祟,又不要他们分毫报答。   妻子按了按眼角:“仙师不要回报,是仙师大义,可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宁地主也觉得妻子说的有理:“我记得仙师曾说过,他们住在扶云山,该日我找人打听打听扶云山在哪儿?”   “对了,快,立刻把院外的竹子都砍了,把根通通烧了。”宁地主咬牙切齿。   下人们立刻照做。   妻妾扶着宁地主坐下,宁地主仍然心有余悸,他一定要找到仙师,往后还有半辈子,仙师说他有子嗣,宁地主不找个靠山,实在心不安。 第127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10 ……   山林间, 一个小童抱着整个稻草棒子的糖葫芦,跑到了一只小猴子面前。   小猴子记得他,看到他就哇哇叫。   重宁取了一串糖葫芦给它:“给你赔礼了。”   小猴子听不懂, 但它看到了重宁的动作, 它眨了眨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 目光锁定亮晶晶的红果子。   “吱吱?”   它试探着去拿糖葫芦, 重宁顺势给它了。   糖葫芦为了串山楂,木棍一头削尖了, 秦择考虑到安全性,提前把每串糖葫芦的尖尖都截断了。   小猴子试探着咬了一口,又酸又甜的口感很快征服了它。   “吱吱,吱吱~”   重宁把插.满糖葫芦的稻草棒放在树杈上, 试探着伸出手想摸摸小猴子,小猴子立刻跳开了。   重宁讪讪:“我走了。”   眨眼间,他消失在山林间, 小猴子愣了一会儿, 原地转圈,然后向重宁刚待过的地方挪过去。   “吱吱, 吱吱。”   给小猴子赔罪后, 重宁意外的没有憋屈,反而想起小猴子吃糖葫芦惊喜的样子,重宁感到很开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以前跟着狼母的时候,不吃猴子就不错了, 更别说给猴子送东西,他还挺乐呵。   都怪他爹。   小孩儿刚嘟起小嘴,没维持多久又咧开嘴笑了。   眼前出现男人的身影,重宁加快了速度, 像颗小火包弹冲进秦择怀里:“爹~~”   秦择抱住他,把他往上掂了掂:“回家。”   小孩儿大声应:“回家!”   这次下山,秦择给降河买了三套成衣,又买了不少日常物,甚至还买了鸡崽鸭崽。   元婆婆高兴坏了,立刻把崽崽带走。   秦择拿出成衣在降河身上比划:“好看,衬你。”   小少年激动的脸都红了:“师父。”   秦择把衣服给他:“去换上。”   “哎。”降河拿着衣服进屋,不一会儿一个英俊的小少年出现。   浅蓝色的剑袖劲装将他的身体束的笔挺纤长,像一颗苍翠的清竹。蓬勃而有韧劲儿。   秦择勾唇:“换了新衣裳看着都精神。”   降河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师父,我…”他抬起头,笑容明媚而灿烂:“谢谢师父。”   其他人微怔。   自降河入宗门来,存在感稀薄,这般亮眼还是头回。   降河珍惜的抚摸着身上的衣服,他觉得现在的日子太好了,好的都像做梦。   师父给他饱饭吃,给他买好看的衣裳,还教他认字修炼。就是父母也没这么好的。   忽然,降河一顿,他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熟悉的气息。   “师父,你们下山这么久,饿不饿?”   降河其实更想问,师父下山这么久去做什么了,可他不敢问。   他不想让师父觉得他烦。   秦择:“还好,我们在山下吃了东西。”   重宁兴奋的说起山下种种,自然就说到了宁地主家的事。   降河瞳孔一缩,他赶紧垂下头。   秦择离的近,发现了他的异样。   晚上秦择借口重宁累了一天,今晚不修炼,哄着小孩儿睡下后,他偷偷去找了降河。   小少年又惊又喜:“师父,您怎么来了?”   秦择带着降河离开屋,到外面去谈。   月色下,男子身形纤长,如松如柏,一双眼睛更是温和如泉水。   “降河,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师父的?”   降河汗毛倒竖,面上茫然:“师父在说什么?”   秦择叹了口气,就地坐下,还对降河招招手。小少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抵不住向往,依偎了过去。   秦择顺势揽住他:“你是魔族,对吗?”   怀里的小身子瞬间僵住,降河脑子空白一片,好一会儿他才能活动身体,就要给秦择跪下,却被男人的手按住。   “好孩子,师父知道你心性是好的,没做过坏事。”   人和人是不同的,当然,放在修真界来说,各种开智的灵物都不一样。   有的灵物需要疾言厉色,有的灵物需要和风细雨,有的灵物需要软硬兼施…   重宁就需要秦择软硬兼施,才能治住小屁孩儿。   但是降河不一样,他受了很多苦难,过多的磨难让他聪慧懂事,同时又敏感多疑。   降河需要秦择毫不犹豫的信任,爱护,和温声软语。   通俗点来说,就是降河这性子吃软不吃硬。   秦择把人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一遍遍道:“师父信你,降河,你是师父的弟子,师父爱你疼你信你。”   “你也相信师父,好吗?”   小少年的身体慢慢放松,软了下来,不一会儿,秦择的前襟湿了大片。   “师父,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像是咬紧了牙,不敢放肆大哭,可仍然泄露了一丝哽咽。   秦择总是对这样受过太多苦难又柔软的小生命没辙。他垂首,睫毛微颤,缓缓亲在了小少年的额头。   降河感受到额头一暖,完全呆住了,只有眼中盈满的泪水不堪重负地夺眶而出。在小脸上留下一片湿痕。   他喃喃低语:“师父…”   秦择:“我在。”   不是梦,是真的师父,师父刚才亲吻了他。   小少年欢快极了,可是嘴角刚扬起,眼泪再度汹涌落下,好似洪水决堤。   被亲生父亲殴打,谩骂,他没哭。被同龄孩子欺负,他没哭。他被雷劈的快死了,他也没哭。   可是现在,他根本停不住哭泣,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委屈和无助,几乎要将他淹没了。   “师父,师父…”   秦择抱着他,哄着他:“师父在,师父知道你难过委屈,所以降河可以在师父面前痛快哭,大声哭。哭完这一回,以后降河都会是开开心心的。”   降河闻言,鼻子一酸,再也压不住哭声,嚎啕大哭。   夜风呼啸,盖不住声音里的悲意。   直到一刻钟后,小少年哭累了,趴在秦择肩头昏昏欲睡。   秦择给他擦擦小脸:“可以给师父讲讲你的事吗?”   小少年脸色一红,埋住脸,少顷闷闷的声音传来:“师父,我开始真的不知道。”   秦择:“嗯,师父相信你。”   降河偷偷笑了,接着讲:“您把我带回来后,我慢慢的,晚上做很清晰的梦。”   “其实我以前也做梦,就是梦境很模糊。”   “后来我引气入体,我就…就知道了。”   他说的有些混乱,但秦择听懂了。   降河的生母是一个魔族,当初被正道修士打伤,就逃到了小村子,魔族生的美艳,降河的生父就把人偷带回家,日日关着行下流事。   降河的母亲伤重,被一个凡人拿捏,气急攻心反而加重了伤势。   也正是因为降河的母亲伤重,所以一介凡人也让她受孕了,胎儿加重了她的身体负担,或许是为了报复这个凡人,因为魔族后代弄死一个凡人轻而易举。降河的生母愣是靠着信念撑到了怀胎七月。   降河生,其母死。   男人损失了一个美貌“媳妇儿”,又觉得这个婴儿不似寻常孩子,对降河十分不喜。   他好几次想杀降河都杀不死,心里又惧又怕。   村里人不知内情,真以为是有了后娘才有后爹。   秦择那次遇到的魔修屠戮村子,是因为那几个低阶魔修嗅到了一丝同类味道。   修真界的魔修和魔族不一样,十个魔修十个坏,而十个魔族可能只有六个坏,剩下几个亦正亦邪。   魔修是一种阴狠功法修成,修炼中必会沾血腥孽力。   而魔族是一种血脉,之后魔族修行什么功法,由他们自己选择。   如果没有秦择,降河或许会死在那场杀戮中,也或许会在那场杀戮中觉醒,疯狂,走上不归路。   或许也意识不到那是不归路,魔族魔修,不都带个【魔】字。   秦择揉了揉小少年的脑袋:“那你从你娘给你的血脉记忆中,找到合适的修行功法没?”   “没有。”降河立刻回道。   秦择:“嗯。我信你。”   九成是有了修行功法。   秦择玩了个文字游戏,【找到合适的修行功法没】,如果没有功法,降河会很茫然他的问话。   可降河说【没有】,就是对应秦择那句【找到合适的修行功法没】中的【合适的】三个字。   修行功法有,合适的没有。   为什么不合适?   恐怕是功法杀戮和血腥。   “好孩子。”秦择低头又亲亲小少年的额头,表扬他扛住了诱惑。   谁不渴望力量,尤其这人曾经被人践踏,折磨。   降河不止脸,连耳朵都红透了:“师父。”   秦择拿出一个小布袋子,“这里面的东西应该对你有用。”   正是秦择在宁家收的那个低阶鬼修。   降河是魔族血脉,这些阴邪之物不但不怕,对他们来说还是点心。   月色下,小少年漆黑的双眼红光闪烁,身周浮现缕缕黑雾,然后缠绕住看似寻常的布袋子。   空气里顿时传来凄厉的哀嚎,转瞬即逝。   黑雾散去,小少年恢复如常,甚至气色红润。   秦择把着他的手,用神识一探:“练气二层?!”   “不错。”秦择笑道:“看来以后为师要多给徒儿开小灶了。”   降河眉眼弯弯,甜甜道:“谢谢师父。”   秦择揉揉他的小脑袋:“走了,回去睡觉。”   “嗯~”   这天晚上,降河睡的极好,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了他才醒来。   堂屋里响起读书声,降河起来后,元婆婆叫住他,带他去洗漱,吃早饭。   “掌门说你有些不舒服,让我们别打扰。”   “你的饭菜我都放锅里温着,你看看还热不热,不热的话,我烧把火加热一下。”   “不用了。”降河吃咸菜就米粥,感觉甜丝丝的,他剥着水煮蛋咬了一口:“今天的鸡蛋好香。”   元婆婆笑道:“真的吗?我跟往常一样的煮法,食材也没变。”   水煮蛋又能有什么花样。   吃饱喝足,降河走出厨房,秋日的阳光余威犹在,日光洒在身上微微热。   降河仰头眯起眼,感觉从未有过的光明磊落。 第128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11   ……   师兄弟之间照常切磋, 长山得意一笑:“师弟,承让了。”   他出掌如风,然而原本在他对面的人倏地消失, 随后长山屁股一痛, 整个人飞了出去, 摔个嘴啃泥。   其他人都惊了:“小师弟, 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之前功法进度,小师弟都是垫底, 他们还想让长山别让小师弟输的难看,没想到反而是长山栽了。   柏卿小眉毛一蹙,对降河抱拳道:“小师弟,可否切磋一番。”   若是之前, 降河大概没什么反应,这会儿听闻师兄问话,他轻轻点头。   柏卿微讶, 但神态缓和许多, 两人迅速缠斗起来。   开始还是势均力敌,渐渐地, 柏卿不仅在招式, 还是灵力,居然都落了下方。   两人贴身近战,柏卿本以为牵制住对方,谁料降河的拳头改为掌, 指尖直戳柏卿肋骨。   “额啊——”   少年脸色一白,弯下了腰。   “师弟!”关微他们跑过来扶起柏卿。   长山不高兴:“小师弟,你”   “我没事。”柏卿先出声,他努力抬起头解释道:“师兄, 小师弟已经留手了,我只是刚刚痛了一会儿,这会儿缓过来就好多了。”   长山狐疑:“真的?”   关微应道:“我检查过了,柏卿没事。”   她抿了抿唇,看向降河,关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刚才也以为降河伤到了柏卿,心里有些怨怪。   气氛尴尬时,秦择从屋里出来,笑盈盈道:“你们小师弟如今可是练气二层了。”   “师父——”   秦择拍拍降河的肩,夸道:“拳脚练的不错。但要再接再励。”   降河眼睛亮亮,用力点头。   关微他们都呆住了。   “降河练气二层了?!”重宁怀疑自己的小耳朵,   他上下打量降河:“我要跟你切磋。”   降河先抬头看了一眼秦择,秦择揶揄道:“他是师兄,你是师弟,不用让着他。”   重宁的小嘴当场撅起来:“谁要他让了,我让他还差不多。”   “师兄不用让我。”降河态度诚恳,然而这话听在重宁耳中犹如补刀。   秦择也有些好奇,同样的境界,半妖和魔族,谁更厉害些。   重宁率先出击,攻击时他的外貌更呈狼形态,速度极快。   降河不慌不忙从容应对。随着两人战斗,普通的拳脚跟不上重宁。   长山张大了嘴巴,低声道:“师师姐,你快看啊。降河他…”   少年的身周不知何时萦绕了丝丝缕缕的黑雾,明明是青天白日,却莫名渗出寒意。而在黑雾萦绕中,那双古井深渊的黑眸红光闪烁。   这怎么看也不是正常人啊啊啊。   关微和柏卿齐齐看向他们师父,秦择面色如常。   关微和柏卿对视一眼:师父恐怕早就知道了。   所以师父收的弟子一个比一个奇葩啊QAQ   重宁躲过降河的攻击,后翻到树上,小脸冷肃:“魔修!”   降河散漫的神情一变,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狠。少年周身的黑雾感知到主人情绪,忽然涌动加深。   重宁浑身炸毛,凶狠龇牙。   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道金石相击之声传来:“重宁猜错了,降河不是魔修,他是魔族。”   重宁脱口而出:“爹知道?”   秦择颔首:“我知道。”   嫌刺激不够,秦择继续道:“咱们抓的那个低阶鬼修喂了降河,他的修为就涨了上来。”   重宁:……   关微等人:……   降河身周的黑雾忽而淡忽而浓,纠结得紧。   秦择负手而立,眉眼带笑:“你们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众人:这还用说!!   重宁也不打了,要他爹说清楚,秦择就八分真二分假的说了。特意强调了魔修与魔族的区别,还道降河未沾杀孽,是个心善的好孩子。   关微等人:扶云宗真是涉猎广泛啊。   如今事情挑明,众人也不用瞎猜。降河敏感聪慧,被人猜疑谁知道会怎么样。   再说,关微他们不知降河深浅,猜来猜去也不安心,于修行不利。   果然,事情说开后,柏卿心境一明,当场突破练气二层。   关微紧跟其后。   只有长山没有动静。他左右望望,哇的一声哭了:“怎么又是我垫底呜呜…”   众人一愣,随后噗嗤笑出来,降河犹豫着拍拍他的胳膊:“师兄,以后我帮你。”   长山立刻收了眼泪,“这可是你说的嗷。”   面对长山兴冲冲的目光,降河迟疑了一会儿,才磕巴应下。   总觉得有点不好的预感。   他一抬头,对上关微和柏卿同情的目光,心里更忐忑了。   后来,降河屡屡被长山气的心堵,才知道今日轻易许下了什么承诺。   不过现在降河是不知道了。   秦择看着师门一派和乐,决定一起出门。   他清咳一声,吸引众人注意力:“马上就到中秋了,届时我们一同下山游玩。”   徒弟们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长山和重宁高兴的蹦了起来。   稳重如关微和柏卿也兴奋的小脸红红。   中秋节清晨。   晨光灼灼,扶云宗师徒包括元婆婆,所有人打扮一新。   秦择对徒弟们道:“你们自行下山,为师带着元婆婆。”   “是,师父。”   扶云宗陡峭,山路难走。但对于步入修行的孩子们来说,不过是小小难题。   重宁作兽态奔伏,他抖动着耳朵不时左右看看。   上次他给小猴子赔礼道歉了。不要再记仇了啊。   长山笑道:“师弟放心,山上没有猛兽。”   重宁心里吐槽:就是没猛兽,才让猴子当大王。   虽然重宁也不惧那群猴子,但是又无大仇,他不想跟猴群打生打死。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一只小猴子从树上扑过来,重宁差点一脚踹出去,幸好及时看清才忍住了。   小猴子还是之前那只,大概是重宁上次给它赔礼道歉了,小猴子不怕重宁了,三两下爬到重宁身上。   小爪爪去捏重宁头上的狼耳朵,“吱吱~”   众人大惊失色:“师弟居然没还手。”   重宁挥舞着双手,只是想把小猴子弄下来,却没使劲。   不一会儿,一只大猴子也跑了来,关微脚尖一点飞到重宁身边,给小孩儿撑腰。   他们不欺负小动物,但也不会被欺负。   小猴子对大猴子吱吱叫,叫声里透着欢快,少顷,大猴子递过来两个红通通的大石榴。   重宁眨了眨眼,大猴子从鼻子里哼气,看着很不情愿。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重宁立刻拿了石榴。   就喜欢对方不甘不愿,还要把东西给他的样子( ̄▽ ̄)~*   耽搁一会儿,重宁抱着石榴追上秦择,晃着手中石榴:“爹,你看。”   “猴子给的,分你一个。”大石榴飞来,秦择收入袖中。   重宁让长山背他,他好专心剥石榴,一分为五,每人都分了点。   降河没想到他也有份儿,颇为意外。   重宁哼唧。   他可不是小气鬼。   到了山下,双脚踩在土路上,元婆婆一颗心终于踏实了。   她拍着胸口:“真是忒吓人。”   她决定,以后不是必须,她绝不下山。   秦择微微拂手,一阵风来,元婆婆神清气爽。   “谢谢掌门。”   秦择摆摆手,大步向前走去。   关微柏卿和降河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重宁和长山玩疯了,在路上跑来跑去。   山上山下都是差不多的风景,也不知道他们激动什么。   行走了一刻钟,他们终于遇到了普通人。   重宁用布包着头上耳朵,腰间搭了衣服遮住尾巴,就大大方方跑去跟人类搭话。   “伯伯,您是哪里的呀?”   老农闻言,看着眼前玉雪可爱的小娃娃愣了愣,随后乐呵呵道:“伯伯是李家村的,就在前面几里处。”   “娃娃你是哪里的?”   重宁捂着小嘴笑:“我是扶云山的。”   老农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到扶云山在哪里。他以为很远:“你这次过来,是跟家人游玩,还是寻亲?”   重宁嘻嘻笑:“今天中秋节,我们去城里玩。”   老农打开话匣子,跟重宁说起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哪里有好吃的。   长山都插不上话,心道重宁这嘴皮子怎么这般利索。   中途,他们还遇到了同样的小孩子。   “重宁,你头上怎么包着布,不热吗?”   “我挡太阳的。”   “重宁重宁……”   “…重宁,这个跟你吃。”一个有些圆润的小男孩拿出黄豆糕,跟新朋友分享。   重宁大大方方接受了,两个人的友谊迅速升温。   “重宁,我叫展宏,我爹娘都在城里,你去我家玩吧。”   重宁眼珠子一转,诈他:“我看你从村里出来的呀。”   展宏看了不远处的严肃长者一眼,小小声:“我姥爷在乡下庄子,他很厉害,我爹娘就送我来念书。”   今日中秋节,姥爷带他回城里跟父母团圆。 第129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12 ……   入城后, 扶云宗的众人才意识到,过节在城里有多热闹。   青石板铺成的地面,有专人打扫的干干净净。街道两边置满了各种小摊子。   卖花的, 卖头饰的, 卖木雕的, 卖玩具的等等, 叫人看花了眼。   降河听着周围鼎沸的人声,不但不觉得聒噪, 反而感觉十分安心。   他不再孤寂,他可以跟在师父身边,来往于人群里。   柏卿也忍不住张望,小脸上都是惊奇。   重宁拉着长山的手跟他讲述:“那边那个是糖画, 很漂亮的,我上次就吃过。”   长山眼巴巴问:“好吃吗?”   重宁肯定点头:“好吃。”   他哒哒哒跑回去,拉着秦择的手软乎乎道:“爹, 再给买糖人吧。”   糖画小摊子被一群孩子围住了, 秦择被重宁拉过去,好不容易才到摊子前:“老板, 糖人怎么卖?”   老板头也不抬, 指指旁边的转盘:“十文钱一转。转到什么是什么。”   秦择拿出一钱银子放到台上,“七个人转。”   摊主这才抬头,看到秦择时,瞳孔微缩。好俊的后生。   他麻利找钱, 笑道:“谁先转?”   重宁立刻伸出他的小手去拨拉,木柄速度从快到渐渐慢下来…   “龙,是龙,是龙”   木柄指向龙, 小孩儿还来不及高兴,木柄又挪了一步,指向了旁边的兔子。   周围响起一阵叹息声,都在为重宁可惜。   秦择唤道:“关微,来。”   少女脸色微红,有些不自在:“师父,我不用。”   秦择招手:“师父给了钱了,来。”   “……谢谢师父。”关微还是第一次玩这个,觉得十分新奇,她轻轻碰了一下木柄,眼看着木柄划过龙,老虎,鹰,最后停在狼的图案上。   重宁比她还兴奋:“师姐,你转到了狼,是狼!”   小孩儿羡慕坏了,关微眼睛亮亮的,她捏捏重宁的小脸:“师姐跟你换。”   重宁喜笑颜开:“真的吗。我”   秦择:“咳!”   重宁瘪嘴,可怜巴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兔子的。”   其他人忍俊不禁。   然后是长山,柏卿,降河,不知道是不是跟重宁作对似的,长山转到了老虎,柏卿转到了鹰,降河转到了重宁心心念念的龙。   重宁:感觉胸口受到好多箭   秦择揉揉小孩儿的脑袋,对元婆婆道:“元婆婆也去转一个吧。”   元婆婆摆手:“不了不了掌门,我都多大岁数了。”   秦择:“与岁数无关,去吧。”   贫穷人家的孩子很少吃到糖,贫穷人家的女孩就更难吃到了。   活了这么多年,元婆婆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站到糖画摊子前,伸出手时,指尖都在轻颤。   【爹,那是什么?】   【那是要人命的东西,忒难吃,女儿乖,咱不看那个脏东西。】   【可是……】   【没有可是,是不是不听爹的话了,信不信爹揍你。】   她轻轻拨了一下木柄,元婆婆力道很轻,木柄转了两圈就停下了,指着一只蝴蝶。   往事浮现激的她低下头,遮住自己泛红的眼眶。   “婆婆,你是不是哭了。”旁边的小孩儿宽慰她:“没事的,蝴蝶也很好看啊。”   “大人哭哭很羞人喔。”   小孩子童言无忌,反而打散了元婆婆心里的悲绪。   她温声道:“婆婆没哭。”   最后秦择轻轻拨了一下木柄,众人都看过来,连摊主也望过来。   木柄晃晃悠悠,指向龙…   众人:哇啊   降河心跳快了一拍,他跟师父一样。   重宁泪眼汪汪,都快哭出来了。   木柄轻轻偏了一下,最后指向了龙旁边的兔子。   小孩儿叹声一片,“小叔叔,你运气真不好。”   如果是龙的话,可以多好多糖了,而且超级霸气。   秦择莞尔:“叔叔喜欢小兔子。”   离开糖画摊子,重宁一手拉着他爹,一手举着糖兔子,高兴的蹦蹦跳跳,哪还有刚才的可怜样儿。   秦择回头:“降河。”   小少年抬头,眼睛恢复了一些光彩,“师父。”   秦择:“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降河看着秦择手里的兔子,没说话。本来他可以跟师父一样的。   秦择:“过来。”   降河身体快于脑子跑来,眨眼间,秦择掰下一根糖画龙须放进嘴里:“很甜,味道不错呀。”   “不信你尝尝。”   降河晕晕乎乎,低头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散开,真的很甜。   秦择:“你们难得下山。今天你们可以任意挑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   重宁嘎嘣嘎嘣咬着糖画,跟秦择讨价还价:“爹,我可以多要一样吗?”   秦择微笑。   重宁眼中期待更甚。   秦择:“不可以。”   重宁白嫩嫩小嘴巴瘪了瘪。好过分,又逗他。   随后他小身子一腾空,秦择把他抱起来了。   重宁惊喜:“爹!”   秦择:“前面有馄饨,要不要吃。”   重宁应的超大声:“要。”   城里街道上的小吃太多了,香喷喷的馄饨,热腾腾的卤肉面,甜蜜蜜的汤圆,辣滋滋的冷面…   余热犹在,众人走了一通都感觉到热意,此时在小摊子坐下,摊主端着冷面过来。   冷面最讲究的就是酱料,那红亮亮的油泼辣子,点缀葱花,花生碎,糖,醋,跟冷面搅拌搅拌一番,一口吃嘴里,霸道的香味摄取了所有的感官,只留下满足的喟叹。   几个孩子吃的头也不抬,重宁捧着碗,把最后一颗花生碎都扒拉进嘴里。   他仰着小花脸:“爹,我还想吃。”   于是秦择让摊主给所有人都分别再上了一碗。   酸甜辣实在开胃。   重宁舔舔嘴巴:“爹,嘿嘿~”   秦择挑眉,让摊主继续上,“放开肚皮吃,都吃尽兴。”   摊主乐开了花,忙不迭上冷面,元婆婆吃了两碗就摆手了。关微吃完四碗也吃不下了,她不好意思的擦擦嘴,没想到自己胃口挺大。   柏卿和降河吃到第七碗停下。   就剩下重宁跟长山比赛似的吃,旁边人惊奇:“兄弟,你不怕孩子撑坏啊。”   秦择:“他们从小胃口好。”   旁边人同情的看着他,这兄弟太惨了,娃不但多,还一次个比一个能吃。   最后桌上放着好几排摞的高高的空碗,小重宁捧着自己鼓起的肚子,心满意足的打饱嗝。   秦择给他擦嘴:“吃高兴了?”   重宁:“嗯。”   秦择付钱,带着一群孩子走人。   “快走,前面有杂耍,快点!”旁边有人匆匆跑过。   重宁裹起来的耳朵一动,“爹,我们去看杂耍吧。”   秦择问其他徒弟:“你们想不想去?”   关微他们点头,一群人才过去。   人群里,壮汉胸口碎大石,又是喷火又是吞刀,把几个小孩儿看得一愣一愣的。   “师父,他们是修行者吗?”   秦择摇头。   一轮表演结束,有专人来讨赏钱:“各位老爷有钱捧钱场,没钱捧人场啊。”   “接下来给大家表演大变活人。”   “好——”掌声热烈。还伴随着铜板碎银落在铁盘里的清脆声。   “爹,给我几两银子,我也要打赏。”重宁觉得打赏好好玩啊。   秦择给了他一角银子。   重宁鼓着小脸,不过有比没有好。   其他徒弟袖子一晃,里面忽然多出了好几块碎银子和铜板。   关微拿着烫手,想还给师父。被柏卿拦住了。   大汉拿着铁盘子过来时,关微他们分别给了几个铜板,重宁爬到他爹身上,把手里的一角银子都丢进去了。   秦择:这小子真是有多少花多少   大汉欣喜:“多谢小公子。”   重宁矜持摆摆小手:“不客气,一点小钱罢了。”   系统幽幽出声:“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秦择:……   秦择:“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系统:“阿择想我了?”   秦择嘴角抽抽:“倒也没有那么腻歪。”   系统:……   系统匿了。   人群顿时惊呼,原来场中一个大活人钻进了箱子,但众目睽睽下,人却没了,独留箱子空空。   几个小孩儿瞪圆了眼睛,这群人真的不是修行者吗?   节目看完,他们一行人离去时,重宁都还在跟师兄弟讨论。   秦择神情静谧,忽然,有一道声音唤住他。   “小友,小友可在附近看到过宏儿。”   秦择望去,发现与老者有一面之缘。正是展宏的姥爷。   中秋节家里人带着孩子出来玩耍,谁知道一错眼小孩儿就没影了。   展家人急坏了,分头寻找。   听说展宏丢了,重宁急了,扒拉展宏姥爷:“爷爷,有没有展宏的东西给我闻闻,我鼻子很灵的…”   展宏姥爷:“这……”   秦择颔首:“让重宁试试吧。”   于是展宏姥爷拿出给展宏擦过汗的小方巾。   重宁小脸黑了。 第130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13 ……   狼的鼻子很灵敏, 狼族更甚。   展宏姥爷其实都没抱太大希望,展家人已经报了官,但他们做不到在家里等消息, 想自己出来找。   若是宏儿只是贪玩跑丢了, 或者在哪个角落里睡着了都还好, 就怕, 就怕是……   展宏姥爷活了大半辈子,什么腌臜事没见过, 最坏的情况就怕是有人贩子拐走了他的外孙。要么卖给穷地方,要么打断他外孙手脚乞讨。   只要想想这种可能,展宏姥爷都快喘不过气。   “这边。”稚嫩的童声拉回他的注意力。   重宁一马当先跑了出去,秦择扶着展宏姥爷跟上。   说来也是奇怪, 展宏姥爷发现这么快的速度,他脚都没动过。他偏头看向身边的清润男子,一时激动起来。   或许他的外孙真能得救。   重宁还记得这里是城里, 他甩动着自己的两条小细腿跑, 但是人太多了,他心里又急又烦, 忽然他改了方向, 如大鹏展翅三两下登上墙头,飞快跑动。   一刻钟后,他们一行人在城外一块草地上停下。   重宁动了动小鼻子,随后小手一指:“爹, 那儿。”   秦择双指一挥,重宁所指地方的草皮被削开。露出一条地道口。   展宏姥爷激动不已,立刻要上前,被秦择拉住了。   重宁在洞口嗅了嗅, 然后跑回来:“爹,有魔修的味道。”   秦择:“去看看。”   秦择本想留下长山在原地保护元婆婆,最后他想了想还是把人带上,至少可以随时护着。   地道很长,有种浓浓的腐朽味儿,逼的人作呕。   地面好似浸出缕缕寒气,往人骨头里钻。   秦择掐诀,周边明火大盛,寒气消亡。   展宏姥爷看到重宁的狼耳朵和狼尾巴,心头大惊。面上还得强忍着。   地道不比外面,重宁的耳朵和尾巴很重要。忽然,他耳朵抖了抖,抬起小手。   他凝神听了一会儿:“我听到展宏的声音了。他在哭”   “他在尖叫!”重宁脸色大变:“爹,快救人!!”   话落,他倏地冲出去,秦择把展宏姥爷交给关微,跟着离开。   地方广场里,一名黑袍人坐在血池中间的石台上。   “本座要的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鲜血还没凑够吗?”   “主上,这是最后一个了。”   属下看着空中吊着的展宏,犹如在看一头猪崽,白刀进红刀出,鲜血流进血池。   展宏又痛又怕,嚎啕大哭:“姥爷救我,爹,娘——”   “救救宏儿…”   然而刽子手只觉得聒噪,黑袍人不耐烦:“割了他的舌头。”   “是。”倏地下属抬头:“什么人?”   重宁飞起一脚踹开下属,顺势把吊在空中放血的小胖墩抱下来。   小孩儿脸色苍白,看到熟悉的小伙伴低声抽泣: “重宁,重宁”   失血过多,让展宏很虚弱。   黑袍人冷笑:“一个半妖也敢放肆!”   他出手如电,直攻重宁面门,不料途中劲风袭来,黑袍人立刻闪开。   来人修身玉立,眉目隽秀,衣衫宽袍无风自动,甚有气势。   黑袍人喝道:“不过一个半妖,一个筑基大圆满。”   秦择心下一沉,对方直接叫破他的修为,看来是在他之上。   秦择试探道:“金丹初期?”   “哈哈哈哈哈哈,小子,叫你死个明白。”黑袍人倨傲道:“本座已是金丹中期。”   “既然你们来送死,也是天意。”   黑袍人再度袭击而来,秦择拦住他:“重宁,你跟其他人离开。”   小孩儿不肯:“爹,我帮你。”   一道风拂开他:“别影响爹。”   黑袍人拍拍手,无数黑影出现:“谁都别想走。”   秦择双手掐诀,消灭一波黑影,给徒弟们争取时间。   降河说什么都不肯走,“师父不是金丹中期的对手,我要帮他。”   “你别添乱了。”重宁吼他:“咱们才练气二层。”   展宏姥爷抱着外孙,大气不敢出,他现在完全确定这群人是修士。   他跟外孙能不能脱身,就看这群娃娃了。   他下意识往柏卿身边靠了靠,黑影浮现,柏卿还未出手,那个叫降河的手一挥,黑影便没入降河的身体。   “你们走,这些魔影都是我的养料,只要魔影足够。我就能筑基。”   关微跟柏卿对视一眼,咬咬牙,带人撤退。   魔族血脉霸道彪悍,有的刚生下来就是金丹。降河身体里掺杂了人类血脉,导致魔族血脉不纯,不过那也是魔族。   魔影察觉到他的危险,想避开他。降河主动迎击。   秦择跟黑袍人缠斗,秦择终于想起类似剧情,据说男主的城镇被一个魔修屠戮灭城,只有男主一个人逃出。   魔修,金丹中期,童男童女血。   很多特征都对上了。   黑袍人身周黑雾涌动:“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   秦择置若罔闻,地面下战斗激烈。   原本的晴日忽然乌云涌动如一副水墨画,渐渐晕染交叠。   百姓们狐疑:“怎么回事。怎么看着像要下雨。”   “哎呀,别在外面待着了,回家了,不然大好节日淋成落汤鸡。”   “走了走了…”   云层中雷光闪现,威势逼人,人们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秦择打开储物袋,上百颗中品灵石浮现,叫黑袍人着迷。   秦择勾唇,放开蜻蜓图案的禁制,上百颗中品灵石迅速暗淡,随后化为粉剂。   “呵啊——”   黑袍人大受刺激:“本座要杀了你。”   秦择不退反进,双手牵制住他,黑袍人阴狠道:“你完了。”   秦择抬眸,目光冰冷无情:“不,是你完了。”   黑袍人: “死鸭子嘴硬。”   黑雾包围了秦择,翻滚着,叫嚣着要将秦择吞噬。   黑袍人仰面大笑:“区区筑基大圆满也敢呃啊——”   紫云雷凶猛而疾速劈下,只一道雷就叫黑袍人受伤,罩面的袍子毁落下,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他不敢置信:“紫云雷,你进阶居然是紫云雷?!”   雷电本就克邪物,更何况是雷中最厉害的紫云雷。   别说他一个金丹中期,就是元婴来了也得交代了。   他不再恋战想要逃脱,但秦择怎会让他离开。   秦择不是莽撞之人,他猜测到敌人的修为可能会高于他,但他也不是毫无准备。   黑袍人挣扎间,第二道紫云雷奔腾落下,其速度之快,声势之浩大,叫整个地面都跟着颤了颤。   “呜哇——”   两人同时吐血。然而金丹中期的黑袍人伤的比秦择重多了。   因为秦择趁他不备,竟然躲在他身下。。。   黑袍人背后都没了知觉,他嘴角鲜血直流,费力举起手指着秦择:“你这个…卑、鄙、小、人”   话落,第三道紫云雷落下,秦择当即将半死不活的黑袍人高举头顶,雷光欺近,黑袍人死前只看到紫色的雷光十分耀眼。   烟尘落地,秦择毫无诚意的道:“谢了。”   度雷劫的时候,不是没有人想找人分担,或找人扛雷。若是一同扛雷之人罪孽深重,雷劫的威力会大涨。   某种意义上,上天很公平。   但是秦择不同,因为“池素”这个异类,上苍怎么都不会轻饶他。所以有没有黑袍人都无所谓。   秦择抚摸着自己的手腕,“素素,剩下六道得咱们自己扛了。”   “轰隆——”   紫色雷光如利剑,从高空快速降落,旁人只是远远看着,都觉得心惊胆颤。   降河不得近前,他看着被雷劈的焦黑的男人,眼眶通红:“师父!!!”   另一边,重宁他们已经回到了地面,元婆婆他们在第一道雷劈下的时候就晕倒了。   现在还撑着的只有关微和重宁,两个小孩儿状态都不好。   重宁咬紧牙:爹,你撑住啊。   求你了。   他双腿一软,直直跪在了地上。   宣云城如此大的动静,很快引来了修士。   隔得老远,众修士都感觉到了雷中蕴含的威力。   “这是哪位大能在渡劫?”   “看这架势,想来应该是元婴…”   “别说话了,快感悟。”   像这种级别的紫云雷,别的修士只是看上几眼,也收获不小。   然而雷击中心。秦择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他把储物袋里大半的灵石都拿出吸收,甚至还生吞了一根万年人参。   这般“大补”,一般的筑基大圆满,早就一命呜呼了,但秦择有“池素”,大半能量进了蜻蜓图案,小部分能量修复他的经脉。   天光一闪,雷击加身。   蜻蜓图案闪过金光,如一个环形罩住秦择,然而过滤的余威依然叫秦择肝胆俱裂。   爆裂的雷电之力如洪水决堤,在他的经脉中肆虐,所过之处,经脉被强行拓宽,撕裂,皮肤出现细密的血痕。   紧跟着右手一股温和的能量拂来,修复受损经脉,叫秦择得到喘息。   他披头散发,努力撑起身子,看着头顶,“还有最后…一道。”   乌云翻涌,紫色雷电如灵蛇般蹿动,其中透露的威亚压的人抬不起头。   秦择攥紧了拳,踉跄着站起来,他和素素不会死在这儿。他坚信。   紫雷落下,秦择右手握拳以迎击,二者即将触碰的那一刻,无数蜻蜓纷飞,瞬间化成尘埃,然而更多的蜻蜓迎上。   没有灵器,没有本命法宝,以一己之力硬扛天雷,属实罕见。而更罕见的是,雷云散去,秦择活下来了。   上苍降下恩泽,重宁和关微就地打坐,降河终于可以冲上前,抱住秦择:“师父,师父。”   秦择敛目,看向自己的右手,蜻蜓图案犹在,鲜活更胜从前。   秦择吐出一大口淤血,催道:“降河,快打坐,快!”   降河纠结片刻,终于坐下,很快进入了冥想。   练气五层……练气六层……七层…   筑基!   降河睁开眼,所见从未有过的清晰。   他抱起狼狈的男人,略做伪装后,快速离开了此地与师兄们汇合。 第131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14   ……   降河带着秦择前脚一走, 后脚就有修士赶来。   “奇怪,大能渡劫,怎会有魔气残留?”   众人看着被雷劈的看不出原型的血池, 焦臭味压住了血气。   “阿弥陀佛。”一名僧人默默念起了往生咒。   “这般阴狠的修炼法子, 不可能会有紫云雷。”   修士渡劫的雷也有区分, 道数, 品阶,威势大小, 渡劫者越厉害越有潜力,雷劫就越凶猛。   他们同样也不相信一个筑基大圆满冲击金丹,会这般可怖。   “等等,这其中有魔族的气息。”   众修士脸色凝重:这些年魔族低调, 如今陡然现身,莫非是要崛起了。   那对修真界可不利。   众人心思各异,匆匆而来, 又匆匆而去。   另一边, 扶云宗众人不敢耽误时间,索性把展宏和他姥爷都带回了扶云山。   其他人力竭昏睡, 这两日都是降河忙前忙后。   三日后, 秦择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就对上几个兔子眼的徒弟。   他费力的抬起手,重宁立刻把狼耳朵凑过来, 在他手心蹭蹭:“爹,你睡好久了。”   秦择扯扯嘴角:“就起了。”   他说了会话又睡过去。直到中午时,秦择才彻底恢复了精神。   三日功夫,蜻蜓图案里的能量都在温养他的经脉, 秦择内视丹田,那里浮着一颗圆润浅金的珠元,品相极佳。   “金丹中期…”秦择脸色有点微妙。   这是巴不得他马上冲击元婴,再来一次雷劫,想弄死他啊。   飞升是不想飞升的,秦择就想把徒弟养大,发展下宗门,然后等到他金丹寿元尽,光明正大离开。   所以还是培养徒弟们更好了。   秦择出来时,徒弟们都围了上来:“师父。”   “爹。”   “师父…”   展宏外孙恢复了元气,这会儿不敢上前。只远远看着。   秦择看了一下徒弟们的修为,降河筑基,重宁练气八层,关微和柏卿练气六层,长山练气四层。   紫云雷劫后的恩泽,几个小的都沾到了好处。   秦择这才走向展宏他们,展宏姥爷恭敬道:“老朽不知尊上是扶云宗掌门,怠慢之处,还望掌门海涵。”   秦择摆摆手:“无妨。”   秦择说起度雷劫之事,展宏姥爷很识趣,立刻带着外孙发誓,绝不对外说出此事。   秦择心里满意,略略寒暄后就把两人送下了山。   临走前,展宏用力对重宁挥手:“重宁,别忘了我。来找我玩。”   重宁用力点点小脑袋。   扶云山恢复了平静,秦择可惜中秋节那日遇祸没吃上月饼,干脆带着徒弟们亲自做。   关微他们都很乖巧,重宁和长山就是添乱的,浑身都沾了面粉,像个小花猫。   忽然,秦择背后一沉,紧跟着冒出一个小脑袋:“爹~~”   秦择斜他一眼:“下去。”   小孩儿咯咯笑,就是不下去。   秦择注意到重宁的指甲好像变长了些。   秦择猜测随着修为上升,这小孩儿恐怕会彻底变回狼形。   所以,他要不要推一把呢。   “爹,你往月饼里面放什么?”   “天材地宝。吃了让你原地飞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孩儿笑的差点掉下去:“爹又骗人。”   秦择看向降河:“馅料有点少,再多放点。”   降河立刻照做。心情明显好了些。   秦择不时又跟其他徒弟说话,态度自然,厨房里气氛好极了。   晚上一宗门的人在院子里赏月,夜风嗖嗖,长山打了个哆嗦。   秦择干脆把月饼带回堂屋,众人吃着月饼,有说有笑。   “啊呀。”   长山苦着脸:“师父,你在月饼里放药材做什么呀?好苦的。”   秦择嗔道:“那可是天材地宝。”   长山小脸皱成一团:“可是苦啊。”   秦择:“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关微和柏卿低下头,忍俊不禁。   长山问身边的降河:“你不觉得苦吗?”   降河一口把剩下的月饼吃了:“甜的。”   师父亲手做的月饼,苦什么苦,滋滋甜。   长山半信半疑,试探着把剩下月饼塞进嘴里嚼了嚼,脸都绿了。幽怨的看着降河。   不带这么坑师兄啊。   降河白了他一眼,笨蛋师兄。   吃饱喝足,众人回去休息,天材地宝发挥了功效,大晚上一个两个都浑身火热踹飞了被子。   秦择把重宁带出去对月修行,结果打坐完成,小孩儿刚睁眼,直接大变活狼。   有今晚的天材地宝加持,重宁筑基了。也彻底变回狼形态了。   小狼崽子居然只有巴掌大,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嗷嗷叫。   秦择可耻的萌了。   他把重宁捧在手中:“你还能说人话吗?”   “爹!!”   清润的声音和糯叽叽的小奶音同时响起,一大一小都沉默了。   秦择用力抿着上翘的嘴角,尽量正经道:“可有哪里难受?”   小狼崽摇了摇头,奶声奶气道:“没有。”   它抖了抖小前爪:“我怎么变这么小了?”   它难道不该是像座小山嘛,比它狼母还威武才对。   这么小的样子,真的没有威势啊摔!   秦择看着小狼崽在他手心用力拍爪爪,实在没忍住,用手指撸它。   “啊啊——”   小狼崽张大了嘴巴从喉咙里发出低吼,然而声音仍然奶叽叽。   秦择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你又不是不能说话。”   小狼崽从鼻子里喷气,狼形当然习惯用狼语了。   秦择实在喜欢小狼崽这个软萌模样,凑上去亲亲,过一会又亲亲。   刚刚吱呀乱叫的小狼崽呆住了,大眼睛左看右看。   重宁是很讨人喜欢啦,但是但是……   哎哟,他爹真是不矜持。还得看他。   秦择带着狼崽子回去睡大觉,次日,众人看到秦择怀里的小狼崽时都懵了。   “师父,这是重宁?”   秦择笑着点头,他摸了摸狼崽的小耳朵,话说狼崽跟狗崽【咳咳】,众人不仔细看真没多大区别。   关微看着师父怀里的小崽眼睛冒星星,又有几个猛女猛男能拒绝萌物呢。   秦择找了个借口,让关微抱着小狼崽,小姑娘全身都绷紧了,心跳加速,小狼崽真的好软好可爱。   那毛绒绒的小脑袋真迷人,关微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亲下去了。   她温声软语:“师弟,你饿不饿?”   小狼崽嘴巴一张:“嗷啊——”   随后才响起奶声奶气的声音:“饿了”   柏卿从未那么积极的奔向厨房,弄了碎肉煮鸡蛋搅拌,用小碗装着喂到小狼崽嘴巴前。   长山忍不住碰了一下小狼崽的尾巴,就被重宁龇牙,长山讨好笑笑。   师兄们围着师弟,小狼崽众星拱月也不为过了。   秦择带着降河进屋,探了一缕神识:“你筑基大圆满了。”   降河腼腆笑:“多亏了师父。”   秦择揉揉他的脑袋,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筑基就会定形,直到元婴才会二次改变。”   “你如今筑基大圆满,却还是这幅小少年模样…”   “师父放心。”降河偷偷拽着秦择的宽袖:“魔族有些不同,不受这些限制。”   或者说,只有人族才会如此。   秦择扶额笑:“师父想差了。”   “不过你们师兄弟修为跟上来了。也需要趁手的武器了。”   若是大宗门,恐怕弟子刚引气入体,宗门就发放武器,灵石之类。   但谁让扶云宗是个山咔咔里的小宗门呢。   秦择揉揉他的脑袋:“你可有理想的武器制式。剑,木仓,刀,还是其他?”   降河认真想了想,“剑吧。”   他想跟师父学剑术。师父会手把手教他。   秦择:“行,师父记住了。”   之后秦择问了其他徒弟们,回答出人意料的一致,几个徒弟都要了剑。   小狼崽嗷嗷叫,随后才换成人言:“我我我,我也要剑。”   其他人都用剑,重宁也要。   秦择看着它那个小身板,三个狼崽都没剑身高。   下午,秦择去山里逛了一圈,回来时,带着羊奶和“树叶”。   元婆婆笑着讲解:“那可不是树叶,是茶叶。”   秦择挽起袖子亲自炒茶,徒弟们围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   托于法术,大大缩短了成功周期。茶叶烘好,秦择抓了一小撮茶叶加糖炒,直到变色了放进羊奶煮。   小狼崽嫌弃的撇过脸:“嗷嗷嗷”   秦择头也不抬:“听不懂。”   小狼崽一顿,随后道:“爹你不会弄吃的就别弄嗷。”   这玩意儿谁会吃啊。   没一会儿,混合的羊奶煮开,秦择搅拌均匀,过滤后倒进碗里,端上了院子里的石桌。   秦择笑道:“给师父个面子,尝尝。”   降河端起碗就喝,柏卿看的眼皮子抽抽,他怀疑就算眼前是毒药,只要师父开口,降河都能立刻喝了。   降河刚饮了一口,眸子就睁大了些,没有羊奶的膻味儿,也没有茶叶的苦涩,入口香浓,细滑,咽下肚了口中都还有股淡淡的奶香。   好喝。   其他人都喝了,小狼崽看着面前的碗苦大仇深,算了,给他爹个面子吧。   它添了两口,咦,有点怪,再试试。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小家伙喝着喝着,后半截小身子原地起飞,要不是秦择手快扶住它,小狼崽能一头栽进碗里。   长山一口气喝完:“师父,你做的羊奶真好喝。”   秦择轻声道:“准确来说,这叫奶茶。”   “你们学了法子,等师父离开之后,你们自己煮来喝也行。”   关微心里一颤:“师父要去哪里?”   “置办些东西。”秦择叹气:“大宗门有符修,阵修,丹修,剑修,法修等等,师父得去取取经,不然你们落后其他人一大截,师父很是愧疚。”   “师父!”关微急了:“你待我们恩重如山,便是倾尽徒儿心力也报答不完。是徒儿没用,不干师父的事。”   “师姐说的对。”   小狼崽舔了舔嘴边的奶渍,没有反驳。 第132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15 ……   师父/爹走的第一天, 想他。   师父/爹走的第二天,想他。   师父/爹走的第三天,还是想他。   师父/爹走的第n天, 超级无敌暴风哭泣想他……   院子里, 劲装少年舞着木剑虎虎生威, 几个跳跃间, 一片树叶悠悠落下。他已然收招,树叶不偏不倚落在木剑尖端。少顷, 断成两截。   “小师弟好厉害。”长山的赞美之词脱口而出。殷勤的拿方巾给降河擦脸。   重宁从鼻子里哼气,它能更厉害。   “师弟是不是受寒了。”关微捧着小狼崽仔细检查,撩起小狼崽的后爪爪时,小崽崽纵身一跃, 瞬间溜进了正屋。   大师姐干嘛呀,它可是雄性。   关微在门外敲门:“师弟,师弟。”   重宁钻进被子里, 到处都是它爹的味道。不要理大师姐, 它要睡觉觉。   他们狼族崽崽每天都要睡好久的觉觉的。   关微敲门没人应,就转身离开了, 她也有些懊恼。   她刚才就是顺势给师弟检查一下, 压根没想其他的。   “师姐。”柏卿唤她。   关微神色收敛:“师弟有何事?”   柏卿笑道:“师弟想与师姐切磋一番。”   关微:“嗯。”   这一切磋又是半日功夫,黄昏时候,关微收了手,“我出门一趟。”   两刻钟后她回来, 手里拎着好几条鱼,还有一只兔子。   她麻利的刮鱼鳞,把鱼切开,然后用刀子慢慢刮鱼茸, 这样鱼刺就冒出来了,好去鱼刺。   长山好奇:“大师姐也做饭吗?”   关微头也不抬:“重宁还小,我给它弄点软和的。”   不管是人形兽耳,还是完全狼形态。重宁都太小了,哪怕关微知道重宁修为比她高,她还是下意识想照顾重宁。   小狼崽真的很萌啊…   想到抱着小狼崽的手感,关微干活更卖力了。   长山还想再问什么。被柏卿带走了。   大师姐完全被重宁的兽形迷惑住了。柏卿面无表情想。   兔子红烧,一切做好后,关微把鱼茸羹和兔子分成两份,一份给其他人,另一份她亲自带去了正屋。   睡了一下午,小狼崽迷迷糊糊醒来后,肚子咕咕叫。   屋里点了灯,半大少女伸手把它抱起来,重宁已经不反抗了。它甚至还伸出粉嫩小舌头舔鼻子。   关微抱着它在矮几前坐下,用勺子舀了鱼茸羹喂到小狼崽嘴边:“重宁,张嘴。”   小狼崽鼻子动了动,嗷呜一口吃了,嗷嗷,好嫩好香。   它拍着小前爪:“嗷嗷~”   还要吃,鱼茸羹好好吃,重宁能吃两大碗。   看小狼崽吃的香,关微嘴角翘了翘,加快了喂食的动作。   鱼茸羹珠玉在前,吃兔子肉时,小狼崽都有丢丢嫌弃。   堂屋里也在讨论鱼茸羹,长山吃着鱼茸羹,美的眼睛都眯起了。   “大师姐手艺真好。”顿了顿,长山补充:“不过做这个好麻烦。”   “大师姐真有耐心。”   让他慢慢挑鱼刺,他做不到。   长山又用勺子舀了一勺,笑嘻嘻道:“咱们沾重宁的光。”   晚上小狼崽跑到屋顶上对月修行,关微也不睡觉,大半夜起来陪着。   等到小狼崽练完了,她上前把崽崽抱起来,“困了?”   小狼崽半闭着眼睛,哼哼唧唧,还一个劲儿往关微怀里钻。   关微深呼吸好几次,才忍着没rua它。   这样的小萌物,十个她都不嫌多。   关微足尖轻点,回了自己屋,她侧身睡着,把小狼崽拢怀里,拉上小被子睡觉啦。   黑夜中,降河睁开眼,外面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所以也格外无语。   以前大师姐也没这样啊。   降河怎么看那狼崽子都没觉得狼崽子可爱。欠揍倒是有。   他闭上眼睛,决定睡梦里把重宁揍一顿屁股,踹远点,然后师父就是他的了。   师父现在在哪里啊。   秦择现在在修真第一大宗——明华宗的山脚下。   因为来明华宗求仙途的人太多,这里慢慢演变成一个大城市,修真者和凡人和平而处。   秦择每天待最多的地方就是茶馆,这里是最容易打听消息的,也是最好套话的地方。   只要他诚恳的恭维一些自大修士几句,抛个话题,对方就能巴啦啦说一堆,秦择挑自己想要的就够了。   他在万宝阁买了一块留影石,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甚至包括他怎么与人来往也记录。   照顾对方的隐私,秦择都拍桌椅,记录声音就足够了。这也更好隐藏。   今日月末。   明华宗的弟子都有一日休息,他们中至少一半人会下山,有些会在东街来售卖自己用不上的东西,诸多散修和凡人一拥而上,火爆极了。   秦择早守候在此,等明华宗弟子刚摆摊,他就上前查看问价了。   孟青是孟家嫡出子弟,少时有天赋,如愿拜入明华宗,成为一名……   外门弟子(╥_╥)   孟青:明华宗竞争真的好激烈的QAQ   孟青过去那点心气儿被打成了渣渣。   明华宗虽为第一大宗,但弟子众多,好资源都紧着天才弟子去了,他这个外门弟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思来想去,他还是跟同门师兄弟下山摆摊了,出掉他用不到的东西,多少也能赚点。   这放在以前,谁跟孟青说“你以后要摆摊”,孟青绝对给他一拳头。咒谁呢,你才摆摊。   孟青叹气:生活不易啊。   他们照常把东西摆上,没想到这次立刻就有客人了。   孟青道:“先说好,都不讲”   看到来人,孟青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前的青年一身蓝色道袍,半挽长发,对方的容貌不算多绝色,但一身气质似清风朗月,看一眼都叫人心情跟着好了。   “道友想买点什么?”孟青悄悄热情起来。   身边的同门看他一眼,又看看秦择,悟了。   修真界不缺美人,但容貌气质皆具的,确实不常见。   秦择眉眼弯弯,如夏日拂柳:“在下久问明华宗大名,道友是明华宗弟子,想来所售之物都是极好的。”   孟青他们不自觉挺起了胸膛,成为明华宗弟子,他们当然骄傲。   因为秦择这番话,孟青和他的师兄弟都热情推荐起来。   “道友,这是回元丹,一瓶只要十个下品灵石。”   “还有这个,这是低阶法器,只要你五十个下品灵石。”   “这边是我们在秘境里采的凝神草……”   秦择静静听着,诚恳附和。忽然他起一本小册子:“这是?”   孟青脸一红:“这是明华宗的宗规。”   这小册子有些鸡肋,能拜入明华宗的,早打听了消息。不能拜入的,买这册子回去也没用。   秦择翻了翻:“道友,这个多少灵石。”   “啊。”孟青挠挠脸:“你给两个下品灵石就成。”   秦择莞尔:“大宗门的弟子就是大气敞亮。在下谢过了。”   孟青等人:嘿嘿~   秦择把摊子上的每种东西都买了,末了,他不经意问:“不知你们可还售卖炼丹之法。”   秦择解释道:“不是多精妙的,就是普通丹药的炼制方子。”   孟青不解:“道友,那种烂大街的丹药,你自己去炼丹成本高了,还不如买成品。”   秦择做窘态状:“在下心生向往,想练练手。”   孟青他们懂了:“行,你等着,我去我炼丹的师兄那里问问。”   很快孟青就带回了消息,价格也不贵,“一百个下品灵石。”   孟青心虚:“我师兄说,明华宗的方子,跟外面还是不一样的。”   秦择点点头,买了。   他离开后,炼丹师兄对孟青道:“这人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是个傻子。”   明华宗不要的东西,对方花灵石买,还当个宝。   “肯定是无名无派的散修,嗤——”   对于炼丹师兄的评价,孟青赔小心道:“也不一定吧。或许,或许是小宗门。”   炼丹师兄翻了个白眼:“那就更瞧不上了。”   秦择用同样的法子,在明华宗其他弟子那里也买了不少东西,有些是灵植灵兽,法器,宝器,灵器。   秦择灵石不够,最后用储物袋里的天材地宝换。   至中午时,秦择在一位剑修面前停下,对方的摊子上摆着好几把剑,有一把锈迹斑斑,剑尖还没了。   秦择询问:“道友,你这剑可以碰吗?”   对方点头。   秦择每把都仔细查看,还探了灵力进去,直到探到那把锈迹斑斑的剑时,秦择探进去的一缕灵力被吞了。   “道友,这把锈剑怎么卖?”   剑修:“一百上品灵石。”   秦择差点维持不住表情,他默默把锈剑放下,随后有一只手拿起来,同时扔给剑修一个袋子:“里面刚好一百上品灵石,这把残剑本少爷要了。”   锈剑看起来很像什么上古宝贝,大家都想捡漏。   那锦衣公子对着秦择重重哼了一声,像只骄傲的大公鸡。   秦择:……   秦择重新挑了两把,这次剑修没乱开价:“两把五个中品灵石。”   秦择看过去,对方眼神闪躲了一下。   “在下灵石不够,用其他的换行吗。”秦择拿出一截枯木,剑修脸色一变:“你哪来的?”   秦择拿的是雷击木,看样子很有些年头了,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用来炼制一把本命灵剑是极好的材料。   修真界分为:法器<宝器<灵器。   衣物,饰物,武器,出行工具等等,都可以用好材料打造。   原剧情里,女主中后期的时候,基本都是一身灵器了,堪称行走的灵石矿。   剑修干咳一声,忙道:“换,换,我跟你换。”   秦择默默把枯木收回去:“不好意思,在下拿错了。”   剑修幽怨的看着他。   经过一番“友好”交流,剑修剩下的剑和刚到手的一百上品灵石都拿来跟秦择换了那截枯木。   对方欢欢喜喜的走了。   秦择看着到手的剑和灵石,也很欢喜。 第133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16 十……   “大师姐, 师父怎么还没回来?”   关微安抚道:“应该快了。”   柏卿强行把长山拖走,大师姐也就比他们大一两岁,长山这小子还真的毫无心里负担依赖过去了。   师父离开这么久, 师姐何尝不担心。   关微看着柏卿的背影, 心里一暖。师弟们都很好。   忽然她腿上一沉, 关微弯腰, 抱起脚边的小狼崽,趁其他人没注意, 关微快速的亲亲小狼崽的鼻子,“重宁是不是饿了。”   小狼崽软乎乎撒娇:“要吃鱼茸羹,还想吃红烧肉。”   “好,师姐给你做。”关微嘴角翘起来, 很快又压下。   她做饭的时候,小狼崽在旁边看,“师姐~”   关微:“嗯。”   “重宁怎么了?”   小狼崽翻了个身, 露出自己的小肚皮, 关微的动作都顿住了,目光盯着小狼崽软糯糯的小肚皮。   看上去好柔软好好摸的样子。   小狼崽张嘴吐了吐舌头:“你晚上要陪我修行。”   关微毫不犹豫应下:“好。”   小狼崽开心了, 甩了甩小尾巴。   关微呼出一口气, 平复心绪。她专心给重宁做饭。   屋外眺望远方的降河默了默,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耳聪目明,他真不是故意想听厨房里的动静。   秦择离开的日子里,关微担任起了秦择的职责, 不管是对重宁,还是其他师弟们。   她的付出,众人都能看见,渐渐地, 连降河也真心服气她。   另一边。明华宗内。   一名老者蹙眉道:“你是说有一个散修买了明华宗大部分弟子的东西。”   “是的长老,还有炼丹炼器的方子,不过都是常见的东西。”   老者冷笑一声:“恐怕又是哪里的小宗门过来偷师了。不必理会。”   “是,长老。”   秦择还不知道有人注意到了他,随后又蔑视了他。   感谢大宗门蔑视他,减少了麻烦。   之后秦择又去了其他地方,大概了解一下修真界的势力分布,原剧情了解是一回事,秦择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   人是活的,谁知道会有什么变化。   秦择这一路走走停停,直到翻年春天,他才回到扶云宗。   秦择刚一到院门口,就被人抱了满怀:“师父,您终于回来了。”   降河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安心了。要不是中途师父有回信,他真的要急死了。   秦择揉揉降河的脑袋,感觉小少年长高了些,他很欣慰啊。   “师父回……”   “爹!!”一个身影倏地冲来,那么大的冲击力,秦择轻松把对方搂住,纹丝不动。   小狼崽兴奋的尾巴直摇,秦择挑眉,看来小重宁是真高兴了。   仗着是兽形,已经长大些的小狼用前爪捧着秦择的脸,“mua”就是一大口。   “mua”再来一口。   他爹离开这么久,想死他了。   秦择抱着他,拉着降河的手往院子里走。   堂屋里,秦择拿出了一堆东西,其中最显眼的是几把剑。   秦择最后淘来了几把中品宝器的剑,他花灵石请炼器师再加工,锋利非常。   就这几把剑,花掉了秦择五分之二的腰包,可见一斑。   秦择道:“这几把剑的品级都是一样的。只是有的剑身窄一些,有的剑身宽一些,有的长有的短,你们是抓阄决定,还是互相协商。”   几个徒弟对视一眼,“抓阄吧。”   如果是互相协商,难免以后发生个什么,再想起今日会有不甘愿。   这有损道心。   一刻钟后,徒弟们完美解决剑的归属问题。   秦择没有提议让徒弟们将剑炼化成他们的本命灵器,现在他们还太小,肯定会听秦择的。等以后徒弟们长大了,再决定是否炼化还是另择武器。   几个徒弟把师父赠的宝剑收好,然后秦择又拿出一批武器,明显要次许多,有剑,有刀,还有木仓等等。   秦择笑道:“以后师父给你们喂招。”   大宗门弟子多,使的武器也多,师兄弟切磋,可以得到很好见识和进步。   天下不是只有使剑的。   但是扶云宗太小了,只能他这个师父和掌门多干点活了。   然后是各种灵植,灵兽,小册子,乱七八糟,花里胡哨。   桌上已经清理了一批,然而又被放满了。   最后,秦择拿出最重要的留影石。   他注入灵力,留影石将影像投入空中,恢宏大气的明华宗石阶出现在眼前。   视线在山脚,看到石阶一尘不染,高耸入云,巍峨磅礴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只一个照面,就把几个小的震住了。   秦择垂下眼,剪辑之法,略通皮毛。   视线慢慢上移,不知飘了多久,终于看到一块牌匾——明华宗。   三个大字蕴含的磅礴之力隔着留影石传达给几个小的。   众人震惊之余,视线一转,记录了明华宗山脚下的大城市,真大真繁华啊。   他们以为宣云城已经够大了,跟眼前的城市一比,完全不算什么。   视线逼近地面,身着明华宗宗门衣物的修士出现,犹如电影慢镜头般扫过一个又一个摊子,同时响起了明华宗的门规。   几个徒弟张大了嘴。   三灵根之上【四灵根,五灵根】者,不收。   年龄过十五者,不收。   先天不足者,不收。   不通学理者,不收。   非人族者,不收。   不……   徒弟们目瞪口呆,明华宗条件竟然这般严苛。   那道声音还在继续。   犯门规者,废修为,逐出宗门。   心生狭隘且伤及同门者,鞭一百,禁足一年。情况严重者,鞭三百,禁足十年。   不敬师长者……   听着那一道又一道处罚,众人感觉身上都痛了。   说实话,明华宗这些规定都没问题,只是具体化到每一点,密密麻麻一大堆,就叫人毛骨悚然。   其中心思想就一个,弟子要爱宗门,爱同门,为宗门舍生忘死。当然宗门同样会全力培养弟子,护着弟子,宗门和弟子相辅相成。   但是宗门条规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会有人钻宗门条规的空子。   秦择清润的声音陡然传来,众人都得到解脱。   他们刚刚对明华宗升起的向往,就在那门规中瞬间变成敬谢不敏。   他们开始看师父买了什么东西,了解修真界的“物价”。   留影石放了很多,他们看着师父跟人交谈,来往,即便是师父恭维他人,也不见势弱,遇到投机的,师父也会与人谈笑风生,鲜活极了。   他们不知不觉看到了深夜,还是秦择几番叫停,他们才停下,回去睡觉。   不过这一晚,他们也确实睡不着。   原来在扶云山,宣云城之外的世界是那样的。   剑宗,道宗,佛宗,魔族,魔修,妖族,还有各门派之间的试炼大会,秘境等等。   太多了,他们的小脑袋瓜都快装不下这么多东西了。   秦择这一出就是要给几个小孩儿一个深刻的印象,永远对外界保持一丝好奇和敬畏。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秦择不愿养出坐井观天之辈。   ……   日升日落,四季更迭。   一颗茂盛的红枣树下,老妇人坐在数下纳鞋底,静谧又美好。   忽然,几只小猴子从院外跑来,围着老妇人吱吱叫。   它们不似泼猴无礼,反而乖巧懂事地坐在老妇人身边,期待的望着她。   十五年过去,元婆婆两鬓生了华发,不过精神矍铄,她放下鞋底,快速走向厨房。   没一会儿元婆婆就提着食篮子出来。几个小猴子兴奋起来,围着元婆婆团团转。   元婆婆乐呵呵笑:“不急不急。都有。”   她把米饼拿出来,“这是给毛毛的。”   “这块给福福。”   “这块给旺旺。”   “这块…”   小猴子们慢吞吞吃着米饼,讨喜极了。   “它们又来了啊。”堂屋里率先走出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束着高马尾,一身天青色劲装,灿烂若骄阳。 第134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17 ……   元婆婆笑唤:“重宁。”   “嗯。”男子应道, 他面容清俊,眼神灵动,自有一股子少年人的洒脱意气。事实上他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十六岁。   吃米饼的小猴子们慢慢向他走来, 重宁弯腰正好把面前最小的那只猴子抱起来, 一如抱幼儿的姿势。   “吱吱~”小猴子把剩下的一口米饼喂到重宁嘴边, 重宁捧着它的小爪爪给喂了回去。   小猴子开心的蹭着他:“吱吱~”   地上其他的小猴子也来扒拉重宁, 想要爬他身上,幸好又有人过来, 小猴子们立刻转移了目标。   “哎,等等”长山眼前一花,小猴子就爬到他身上了,他顺势捞起来, “这是福福吧。”   小猴子兴奋点头,还用小爪爪摸了摸长山的脸。   师兄弟中,长山筑基最晚, 他想要外形看着魁梧一些, 还特意延了延筑基时间,所以他的面容是同门里最大的, 瞧着及冠了。   长山身形魁梧, 棱角分明,本该是很有威势的容貌,然而性子憨,他不刻意沉下脸的时候, 像一个爽朗大哥。   小猴子凭着直觉知道他好相处,每次长山去山林里都有一堆小猴子找他,然后这个大家伙就会抚摸它们,还给很多好吃的。   “师姐。”长山跟身边人打招呼。   “嗯。”关微抱着小猴子进了厨房, 其他小猴子见状也跟了去。   关微刻苦又努力,颇为聪慧,本该早早筑基,但为了维持大师姐的稳重,她延到了十七岁。   少女一身蓝色劲装,乌发挽了一个灵蛇髻,眼神明亮,五官立体,看起来英气十足。不过发髻间簪了一支淡粉色珠花,中和了那种外露的凌厉,显得俏皮不少。有了这个年龄女子的活泼。   大概是看到师兄师姐们被小猴子包围,柏卿闪身回了书房。   他看起来十七左右,身着鸭卵青这样稳重颜色的长衫,面白如玉,身姿如松。不似修士,倒更像凡间书生。   他在书桌边坐下,手下练字,但心神都跑开了去。   【修真界五十年一届的秘境大会即将开启,你们可愿去试试。】   柏卿倏地攥紧了笔,自从十五年前他看了师父留影石记录的外界,柏卿那颗说好听点叫一般努力,说难听点是平淡到平庸的心就被疯狂刺激了。   在这个小地方,他感觉自己的修为尚可,却不知外界之浩渺。他如井底之蛙,如山间鸟雀。   彻底否决自己,放纵自己,当时同门师兄弟都被柏卿吓到了,是秦择拦着众人。   果然放纵一段时间后,某天柏卿突然醒悟。他一身狼藉,但眼睛从未有过的明亮,他看着头顶的天空:如果努力不够,那就十倍努力,百倍努力。   总有一天,他能追上外界的脚步。   明华宗强大气派如厮,但谁规定小宗门不能奋力追赶。   柏卿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他要完成【亲师父】的遗愿,要完成【现师父】的理想,以及他自己的抱负——发扬扶云宗,他虽死无悔。   念达通明,柏卿的修为蹭蹭上涨。   柏卿松开笔,看着窗外蓝天悠悠,勾唇笑了:去,怎么不去。   五十年一次的秘境大会,可不是宗门扬名的好机会?   忽然,窗口出现了一道身影:“想好了?”   柏卿无语:“师弟,书房有门。”   窗口上半坐着的少年不过十六,本该是意气风发,但他一身黑色劲装,剑不离手,看着很是深成。   尤其那双眼睛最醒目,幽黑,深邃,与他对视久了,仿若坠落无边深渊的心悸感。亦正亦邪,叫人不敢轻视亦不敢亲近。   降河神情不变,淡淡道:“不想添麻烦。”   每次那群猴子看到他都要吱哇乱叫,他又不吃猴子,也不知道猴子怕他做什么。   柏卿眼神微妙,显然同降河想到一处去了。   他转移话题:“咱们师门的人应该都会去。”   降河淡漠的神情有了变化,他蹙眉道:“师父呢?”   柏卿:……   柏卿委婉提醒他:“师父修为高深,皆在你我之上。”   降河:“双拳难敌四手。”   柏卿面无表情:“所以你的意思是?”   降河黑色的眼睛蕴了一点光:“师父与我们同去。”   柏卿想了想,发现好像也可以诶。   这么多年,师父对他们不能更好了。   养育他们,教导他们,甚至明明师父也不懂炼丹炼器画符,可为了他们,师父竟然从头自学,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不曾泄气停下。   他们跟着师父一起,靠着最基础的方子在未知领域摸索。   后来师父又拿出几样宝器,询问他是炼化配剑还是另择武器,柏卿一眼相中了那支手臂长的大毛笔,毫不犹豫将其炼化为本命灵器。   更改宝器的还有长山,对方换了一把大刀,其他师兄弟们倒是没换,直接炼化了配剑。   扶云宗没有大宗门的好资源,可师父给他们的一切,早超越了那些好资源。   【亲师父】带他回山门,柏卿敬重感激。可【现师父】温润如玉,教他良多,待他亦师亦父亦友,柏卿怎能不爱。   晚上时候众人一起吃饭,好吧…以如今众人的修为,吃饭也就是个仪式感和口欲。   柏卿率先提起了秘境大会之事,众人都有些跃跃欲试,末了,柏卿又提道:“师父,我们第一次出远门有许多不懂,可否再劳烦你…”   柏卿未尽之语,众人都懂。   重宁激动的拽住秦择的袖子:“爹,你也去你也去嘛。”   他不是当年的小童和小狼崽,可撒娇之态仍如往昔。然而其他人都没觉得哪里不对。。。   秦择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巴,迎上众徒弟期待的目光,温声道:“不去。”   众徒弟:QAQ   降河情绪一乱,黑眼睛瞬间换色,血红血红的,然而不但不可怖,反而可怜巴巴的望着秦择:“师父,您为什么不去啊?”   “我们离不了你。”   秦择叹气:“师父要重整宗门,你看这么乱像什么样子。”   之所以说山头乱,是因为这些年秦择没好好规划过,每每有需要就在原来的院子边添书房,炼丹房,炼器房,添练武地等等。   众徒弟一噎,这理由有点离奇,但居然很特喵合理。   秦择点点桌子:“你们把自己重要的东西都收进储物袋,然后描述一下自己想要的新住所。”   众徒弟情绪稍微好转一点,七嘴八舌说起来,秦择都一一记下。   等徒弟们描述完了,秦择笑道:“你们从秘境大会出来后,为师会亲自去接你们。”   众徒弟:意外之喜有木有!   几人有志一同的想道:到时候一定要给师门争光。   秦择挥挥手:“好了,快回去收拾你们的宝贝吧。之后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是,师父。”   秘境大会在即,次日天微微亮,众徒弟收拾好了包袱,却又磨磨蹭蹭。   秦择看着面前出众的徒弟们,心里一阵自豪,这都是他养大的崽啊。   “右手伸出来,为师给你们一份礼物。”   众徒弟照做,下一秒,绚烂纷飞的蜻蜓没入他们的手腕。在他们右手上留下一个蜻蜓图案。   众徒弟感觉到一阵柔柔的暖意,“师父?!”   “嗯。”   然而秦择嘴唇并未开合。   重宁惊道:“是蜻蜓是不是。”   爹通过蜻蜓图案跟他们说话。重宁从来没有觉得蜻蜓那么顺眼过。他吧唧一口亲在了手腕上。   降河眼神动了动,摩挲着手腕上的蜻蜓图案。   秦择揉了揉重宁的脑袋:“出去不要惹事,但你们被外人欺负了也不要忍气吞声,明白吗?”   “师父把你们精心养这么大,不是拿去给人欺负的。”   众人鼻子微酸:“师父,我们知道了。”   重宁一把抱住秦择,脑袋埋在他颈间:“爹,我会争气的。”   秦择拍拍他的背:“嗯,爹信你。”   秦择送别了徒弟们,一只浑身晶莹的蜻蜓绕着他飞,好似安慰。   秦择抬手,蜻蜓落下,秦择低声道:“接下来该我一展所长了。   如今秦择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为,老天真的是很想他快点冲击元婴,然后好降玄雷劈死他。   他就不进阶,就不。   多余的能量没入蜻蜓图案里,这次徒弟们远行,秦择又不是缺心眼,肯定要给徒弟们保命符。   秦择走向元婆婆,跟她解释道:“吾之后要重建宗门,恐伤及元婆婆,所以把您送到宁地主家暂住,元婆婆不要多想。”   当年解了宁地主之祸,对方一心报恩和想找靠山,凭着蛛丝马迹愣是找上了山。   秦择觉得这可能是他们跟宁地主的一丝缘分,也就放任了,这么多年都保持联系。   元婆婆昨晚也听到了此事,所以此刻并不抗拒,点头应了。她回屋收拾东西,秦择亲自把人送到宁地主家。   宁地主的老来子聪颖活泼,看着秦择就迎了上来,“掌门好。”   秦择莞尔,问起他的学业,小少年对答如流。秦择顺势夸了几句,宁地主差点乐开了花。   稍作停留,秦择就离开了,他回到扶云宗。他给山林间的生灵释放了信息,令它们先行躲藏。   然后秦择飞到空中,以指成剑,凝聚的力量磅礴惊人,只一挥,就削掉了扶云宗乱七八糟的山头,一切化为烟尘,顿时留出大片空地。   秦择拿出储物袋里的建筑材料,开始盖扶云宗的大殿,前殿,后殿,广场,以及弟子们的小院。   还有最最重要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扶云宗,苍劲有力,道意深然,是秦择早就写好的。   他将宗门牌匾挂上去。顿时气势大涨。   之后是从山头蜿蜒而下的石阶。半山腰之时,秦择又划了一大片广场,以汉白玉石铺成,周边建造小院。这里就是以后他徒弟们收徒的广场了。   这便定好了宗门雏形,以后扶云宗发展壮大,以此座山为中心向周边延伸即可。   看着恢宏的建筑在自己手下成型,秦择抚摸着手腕:“素素,这是我们的成果。”   他心里成就感满满。   秦择在扶云山建宗门,另一边弟子们也出发到了秘境大会的场地。   地点在明华宗和清远宗之间的城市,那里距离秘境最近。   两宗各出一半人,接待其他宗门的人,是名副其实的东道主。   关微拿出自己宗门的名帖,记录的人是明华宗的弟子,他看了一眼内容,嗤道:“扶云宗?这是哪个不起眼的宗门。”   关微眉头微蹙:“道友,明华宗和清远宗广邀天下宗门筑基以上的弟子参加秘境大会,可没说小宗门不能来。”   明华宗弟子一噎,狠狠瞪了关微一眼,师弟们默默上前站在关微身后,重宁眯着眼,锐利逼人:“你想干什么?” 第135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18 ……   明华宗弟子脸一黑, 刚要说什么,关微道:“我们小宗门都知道依规矩行事,大宗门肯定更是, 对吧。”   对方面色变换, 最后扔给他们一块灰扑扑的玉牌, 从鼻子里哼气:“进去吧。”   关微他们离开后, 身后传来嘀咕:“粗鲁蛮子。”   降河眸中闪过一抹红光,长山小声道:“这大宗的人怎么这样?”   柏卿淡淡解释:“人多了便如此。”   等他们进入场地后, 管事看了一眼灰扑扑的玉牌,原本热络的神情褪去,随便指了个方向:“那儿就是你们住处。”   修士视力极好,远远就看到管事指的院子破旧狭小, 连他们那个小宗门的住处都赶不上。   关微垂下眼,一言不发地带着师弟们走了。   没关系,现在不是逞意气时候。   只要他们在大比中赢了, 就是最好的反击。   其他人看着关微一群气质出众之人往破败的院子走, 有些不解,那不是荒废的地方吗, 连低等仆役都不住了。   看来对方是得罪什么人了。   关微一行人进了院子后, 才发现这地儿比外表看着更糟。院子里杂草丛生,石凳乱七八糟摔着,石桌中间有道深深的残痕。   进了屋内,更是有股散不去的臭味儿, 角落里结着蜘蛛网,老鼠横行,虫蚁聚结。   厚厚一层灰铺在屋内,桌椅不能坐人, 至于茶水什么,更是别想。   柏卿摩挲着折扇,轻声道:“难为对方了。”居然能找出这种破落地儿。   关微吩咐:“就地打坐吧,之后咱们以实力说话。”   其他人不能更附和。   忽然,柏卿问:“你们谁先出战?”   重宁目光如炬:“当然是小爷我。小爷要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长山也道:“还有我。”   柏卿颔首,之后他出去给师弟们要参加的比试报名。   两日后。   明华宗和清远宗的峰主,真人齐聚广场。经过一番简短讲话,秘境大会正式开始。   明华宗弟子vs清远宗弟子。   偌大的广场人头攒动,他们看着台上的两位天骄,心跳都不自觉加快了。   “那可是明华宗剑峰长老的亲传弟子,如今已是金丹初期的修为。真是少年英才。”   “我知道,听说那位剑修曾经越阶打败过金丹中期的对手。”周边人倒吸一口凉气。   “清远宗那位弟子也不可小觑,他……”   周边人讨论的热火朝天,重宁他们在人群中被动被科普。   “别说了,开始了。”   高台周边设有结界,防止比试的人伤及无辜。所以旁观者可以放心大胆看。   清远宗弟子率先出击,一排火球直冲对手,明华宗的剑修分毫不退,只一柄剑就将所有火球击落,火球散去,清远宗弟子陡然迎上,兵器交接发出清脆的响声。   众人的眼睛都跟不上了,太快了,两人皆不负天骄之名。招式凌厉,处处直击要害。   降河不禁正了神色,凝神细看。   扶云宗众人这才明白,大宗门不愧是大宗门,只有培养出这样的出色人物,才有傲的底气,而不是先前记录的那个明华宗弟子一般。   清远宗弟子慢慢落了下风,他后退一步,数道符咒纷发,直击剑修面门。   然而这些都是障眼法,他双手掐诀,“千里冰封——”   刹那间寒气四溢,高台之上覆盖层层冰层,迅速绵延至剑修身上,将人冻成了冰雕。   围观者皆惊:“清远宗这是…胜了?”   然而看台上的清远宗真人和长老却不敢轻心。   战台上,清远宗弟子再度掐诀,锋利的冰刺在阳光下闪着冷芒,直刺被冰冻的明华宗剑修。   “咔嚓——”   很轻微的碎裂声,众人只看到一阵银光闪过,清远宗弟子就飞出了战台,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看台上一名长老立刻赶来,快速喂了弟子一颗丹药。   战台上,坚冰碎裂,折射的晶光衬的持剑而立的青年越发冷峻,不似凡人。   柏卿攥紧了拳,好强,若是他与人对上,能从对方手下逃脱便是幸运。   他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降河,不知这二人若是对上,又是如何?   明华宗弟子以绝对的实力捍卫了宗门不可动摇的第一大宗地位。   同时也为这次秘境大会打出了第一个绝佳开场。   各大宗门修士对战,如此盛事,怎会少了生意人的搅浑水。   之后明华宗对战其他大宗弟子,选明华宗输的赔率,高的吓人。但饶是如此,也没人买明华宗弟子会输。   笑话,那可是明华宗,第一大宗,怎么会输,最多赢的不够迅速罢了。   “明华明华,灼灼其华,盛阳浇铸,永不荒怠。”   “明华明华……”   城里大街小巷,孩童们都在传唱赞扬明华宗的童谣。花无百日红,明华宗却要长开不败。   关微他们心惊于明华宗强大的影响力,对方总是刷新他们的认知。   明华宗,是所有修士想要攀越,却又越不过的巍峨高山。   忽然,重宁耳朵动了动,他听到有人提到了扶云宗。   他寻声看过去,一个中年男人信誓旦旦对旁边的青年道:“我跟你说,扶云宗就是小门小派,听都没听过。”   “你买扶云宗赢,肯定赔惨了…”   重宁:??!   重宁立刻走过去:“你咒谁呢,我告诉你,扶云宗肯定会赢。”   中年人上下打量重宁一眼,笑了:“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你是扶云宗的人?”   重宁:“是又怎么样?”   中年人忽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你们这宗门是什么奇葩啊。”   “你以为你凶两下,别人就怕你扶云宗了。我呸!”   重宁一个猛子向前,把人提起来:“你再说一遍。”   “师弟,师弟。”关微拉住他,“冷静。”   重宁松开中年人,毫无感情的瞥了他一眼,那一瞬间,中年人仿佛有种自己被狼盯住的恐怖感。   关微他们走远了,青年看看他们,又看看地上的中年人,攥紧了手里的五两银子。   不管了,赌一把。   他全部买了扶云宗胜,赔率20。   一旦扶云宗赢了,他能得到100两。若是扶云宗输了……也就五两银子。   白云飘飘,战台比昨日明华宗对战清远宗小了三分之一,观众更是少了九成。   重宁心头一梗。   他看着对面的魁梧修士,刚要开打,谁知道对方非要先嘲讽一波。将扶云宗踩进了泥里。   重宁给生生气笑了,少年人生的极好,身姿挺拔如苍竹,笑起来的时候恍若雨后晴空。   两人交手时,重宁一点都不留手,他的身形快的不可思议,对方根本抓不到他。   “嘭——”   “嘭嘭——”   一个又一个拳头砸到身上,魁梧修士涨红了脸。   “小子,有本事别躲,光明正大跟我打。”   重宁嗤笑:“不会吧不会吧,就这点速度你都跟不上我,你们宗门”   他本来想嘲讽对方宗门一波,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重宁瘪瘪嘴,爹的话还是要听的。   他不知道正是因为他忍了一时嘴舌,所以他把魁梧修士暴揍了一顿,对方宗门也没整幺蛾子,反而惊叹他们的实力。   随着扶云宗一场比赛一场比赛的打上去,这个小宗门的名字,在短短数日内被众人知悉。   这天关微他们打完比赛回去,管事殷勤道:“几位道君回来了。”   “小人为你们重新选了住所,还望几位移步。”   重宁翻了个大白眼:“不用,小爷我就要住这儿。我要让众人都知道,明华宗和清远宗都是怎么对待小门派的人。”   “捧高踩低,虚伪!”   管事冷汗直冒,不停赔笑脸:“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刚刚冒头的小宗门,还没怎么呢。尾巴都翘上天了。”一名明华宗弟子大步进来冷嘲热讽。   本来这事是明华宗理亏,但是他们已经给台阶了,这个扶云宗居然敢蹬鼻子上脸,也别怪他们不客气。   对方话一出,关微心道糟了,重宁那个脾气,说好听点叫傲娇,说难听点咳咳……   总之,顺毛捋,那就皆大欢喜。   逆毛撸……   少年嘴角扯了扯,笑意却不达眼底,“小爷和小爷的同门一共比赛二十三场,场场皆胜,如何不得意。”   “你若能找出第二个宗门如此,我便服气你。”   明华宗弟子:“你——”   重宁这话简直戳到了明华宗弟子的心头痛处,因为就在前日,明华宗有两位弟子竟然败了。   明华宗弟子怒道:“你们不过都是跟些登不上台面的低级小宗门比,赢了也没什么。”   柏卿晃了晃手上的留影石:“记录了,今晚就传出去。”   那明华宗弟子的脸色都白了,他刚刚就是一时失言,事实上这些日子跟扶云宗对战的宗门有不少中型宗门,还有一个大宗门。不然扶云宗之名也不会崛起这么快。   明华宗虽为第一大宗,但众怒难犯。   对方脸色青青白白,眼睛盯着柏卿手上的留影石,立刻倾身去抢,还未靠近就被抽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露出脸上大剌喇的红肿印。   “还嫌不够丢人!”一道冷厉的声音骤然出现。   关微等人皆惊,居然还有人,他们刚才都没发现。   一名青年出现在众人面前,对重宁抱拳道:“宗门弟子多有得罪,吾代其赔罪,还望道友海涵。”   重宁仔细看着他,好家伙,这不就是第一天打赢清远宗弟子那个剑修,叫什么,什么元?   重宁想不起来,问:“你叫什么?”   周围倏地一静,管事和地上的明华宗弟子先是震惊,随后愤怒。 第136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19 ……   那可是修真界第一天骄裴崇元,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个扶云宗竟敢羞辱他们宗门天骄至此。   然而两个当事人却反应平平,青年报上名号,重宁点点头, 示意知道了, 他道:“你师弟不对, 让你师弟道歉, 不干你的事。”   裴崇元回首喝道:“还不过来。”   那个明华宗弟子瑟缩一下,在裴崇元的威势下, 老老实实跟重宁道歉。   重宁哼哼:“行吧,这事就过去了。”   裴崇元看向柏卿,对方主动把留影石扔给他。然而留影石里什么都没有。   裴崇元看过去,柏卿扇了扇扇子, 浅浅笑了。   扶云宗根基太浅,他们还不敢与整个明华宗为敌,不过是吓那个明华宗弟子一下。   刚才那话就算传出去了又怎么样呢, 难道那些宗门还能找明华宗大干一场?   反而他们会成了靶子。   得不偿失。   那明华宗弟子脸色扭曲:“你敢耍我!!”   “啪——”   那个明华宗弟子昏迷倒地了, 这下两边脸都有一道剑靶印子,十分的对称。   裴崇元默默收回剑:“回头在下定会好好管教师弟, 让几位见笑了。”   扶云宗众人:……   真·干脆利落。   重宁乐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剑修挺好玩的,不像面上那么冷冰冰。   “你们宗门里,是像你这样的多,还是像他那样的多?”   裴崇元:“皆有。”   顿了顿, 他补充道:“宗门浩大,有利有弊。”   “再苍翠茂盛的大树,也总有几片枯叶。”   “这倒是。”重宁深以为然。   两人就这么聊起来了,柏卿几次想插话都不成功, 最后放弃。   末了,裴崇元道:“先前是明华宗不是,怠慢了几位道友,还请几位道友给底下人一个改过的机会。”   这话听着才叫人舒坦,重宁点头应了。   裴崇元离开后,重宁他们跟着管事去了新住所,比起之前的破旧和杂草丛生,新住所雅致清幽,间或还有鸟鸣声。   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空气中有安神的檀香,桌上有新泡的灵茶和刚做好的点心。   长山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惊讶不已。   他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一口,顿时惊住了:“天哪,这个好好吃。”   柏卿扶额:“师兄,你不要大惊小怪啊。”   每间屋子都分了外室和内室,关微往里面走,多宝阁上摆着各种精妙摆件,栩栩如生。旁边放着桌案椅子,山水图屏风后就是床铺,被褥收拾的一丝折痕也无。   一刻钟后,两名俏生生的侍女送来晚饭。   侍女离开后,柏卿才道:“都是灵兽肉。”   修士需要灵气,食普通五谷会有杂质,需要费心排除。但如果是灵兽肉,对修士来说,不但能饱口腹欲,更重要的是能补充修士所需要的灵气。   所以修真界,凡是跟【灵】字沾上的食物都很贵。   关微饮了一口灵茶,入口清香回甘,饮下之后体内有丝丝暖意滋养着经脉。   以小见大,明华宗好庞大的财力。   她放下茶盏:“明日。”   关微有些担忧的望着降河,“你明日与清远宗弟子比试,小心为上。”   降河敛目:“多谢师姐关心,我明白。”   重宁抿了抿唇,对他道:“那个…”   降河抬头。   两人四目相对,重宁清咳一声,不好意思道:“咱们现在形势大好,输一两回也没关系。你别…别……”后面的话,重宁说的很小声,几乎含糊过去了。   但降河听清楚了,对方让他别暴露身份。   虽然师父不嫌弃他们,还待他们好,但不代表修真界也对魔族和妖族没偏见。   降河:“我知道了。”   ……   裴崇元带着捧高踩低的两个明华宗弟子去了戒律堂,说明缘由,交给戒律堂处理。   裴崇元离开后,执行弟子犹豫:“长老,真要罚吗?”   戒律堂长老冷哼:“罚,重重罚。”没眼力见,迟早给宗门惹祸。   裴崇元回了自己住处,却没进屋,而是抱剑坐在屋顶,看着天上郎朗的明月出神。   扶云宗人被苛待之事,他不知情。这类琐事也不由他管,他是偶然听友人说起最近有个新崛起的小宗门,友人还笑道:其中二人可有与你一战之力。   出于好奇,裴崇元就找了来,没想到刚好看到那一幕。   宗门大了,哪怕宗门条规一年比一年严,卡着收徒,仍然会有宗门内的人想法设法带进一些良莠不齐之徒。   师父说,水至清无鱼。   师父还说,你天赋卓绝,一心修行便是,旁的琐事自有专人去做。   裴崇元听了,也这样做了。不然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已是金丹初期,随时能达到金丹中期。   但若是碰巧遇上一些琐事,裴崇元也不会避开。   随心而为,问心无愧。这是他的剑道。   好似宝珠拂去微尘,裴崇元心里一动,翻身从屋顶下来,握着剑在院中演练。比起之前的剑剑杀意,如今却是收敛许多。但精准破坏力更大。   院子里的石桌石椅被剑意刺出了一个又一个细小的洞眼。   外面其他人也在议论扶云宗。很多门派已经让门下去调查了,然而得到的结果却让他们不满意。   宣云城不过是个三流小城镇,那扶云宗更是毫无名气。   这样一个小宗门的人至今无败绩,肯定证明其不是泛泛之辈。那能教出这样出色徒弟的人,又该是何样?   莫不是什么“老妖怪”收徒,玩隐世那一套。   有些人越想越深,也把扶云宗越来越神秘化。   渐渐的,众人不再瞧不上扶云宗,反而颇为忌惮。   清远宗弟子居住院落。   众人围着明日要与降河比试的弟子:“师弟,这是师兄们研究的攻略。”   “降河此人身形快,出手利落,你千万不要被他近身。”   有人提出异议:“何不诱敌深入,故意让降河近身,然后拿出身上准备的符咒攻击。”   “可一旦不成,岂不是陷穆阳师弟于被动。”   “没错,降河此人深于剑道。不能疏忽。”   “咱们之前不是研究过裴崇元吗,裴崇元和降河皆是用剑,两人肯定有相似处。”   看着一堆师兄在那儿研究,有小弟子不服:“至于吗,一个小宗门弟子。咱们清远宗可是第二大宗。”   旁边师兄给他一个脑瓜崩:“笨。”   “我问你,你眼中的小宗门弟子是什么样的。”   小弟子想了想,道:“畏畏缩缩,十分寒酸,修为低微…”   说着说着,小弟子说不下去了。   除非是瞎了,才能指着扶云宗几个出类拔萃的弟子说人家小家子气。   关微稳重大方,长山魁梧,柏卿翩翩有礼【笑面狐狸】,重宁张扬洒脱,意气风发。还有那个降河,亦正亦邪,爱的人极爱,厌的极厌。   众人可以评判降河森冷锋利,狠厉冰冷,但不会有人说降河畏畏缩缩。   至于修为,这么多场比试下来,就是再傻也该猜到这扶云宗的弟子,最低也该是筑基大圆满了。   师兄继续提点:“小宗门资源少,人尽皆知对吧。”   小弟子愣愣点头。   师兄:“好多小宗门只设了修剑。可是你看扶云宗弟子,不管是对上使木仓的,还是使鞭子的,亦或是其他,他们都对战熟练。”   “这说明他们门中肯定有使其他武器。而且,他们对丹药符咒同样不陌生。”   小弟子恍然大悟,“多谢师兄指点,不然我就中了扶云宗的障眼法了。”   其他弟子深以为然:没错,肯定是这样。   好一个狡猾的扶云宗。   他们甚至细究【扶云宗】三个字,扶云扶云,嘶,好大的野心。   穆阳听着师兄的科普,扶了扶额头,委婉道:“天色已晚,师兄们先回去歇着吧。”   “不用不…”师兄话还没说完,就被穆阳推出去了。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穆阳摩挲着茶杯,看着自己的倒影。   不管敌人如何强大,他都会全力以赴,方不坠清远宗之名。   然而次日一早,师兄跑来告诉他:“师弟师弟,明华宗那个天骄又进阶了。”   穆阳疑惑:“哪个天骄?”   没办法,明华宗的“妖孽”太多了。   师兄捶胸顿足:“还能哪个,就是那个杀千刀的裴崇元。昨儿个他还是金丹初期,一晚上过去,他就金丹中期了。”   穆阳:……   穆阳:“师兄,毕竟在外面,注意一下措辞。”   师兄干咳一声,大声道:“我是说,明华宗那位天资过人,勤学苦练,出类拔萃,卓尔不群,才高八斗,腹有诗书的裴崇元裴道君哈,哈哈哈…”   穆阳嘴角抽抽,太过了啊师兄。   不过穆阳心里也在偷偷腹诽,那群冰块剑修就特么是克他的,一个赛一个的来搞他心态。   穆阳施了个清水诀,给自己洗脸,嗯,清醒了。   迎着晨光,他抬头挺胸朝外面走,他是清远宗元日真人座下二弟子,穆阳。   随着扶云宗声名鹊起,今日清远宗穆阳vs扶云宗降河。   很多人都来观看,连长老们都来了。   重宁在人群中,看着周围挤挤挨挨的人群,嘴巴撅的老高。   搞什么搞什么,他长的比降河俊多了,之前他跟人比试都没这么多人围观。   可恶,想想就心态失衡。   忽然有人碰了碰他指尖,重宁偏头时,手心被塞了东西,他拿起来看,发现是一块灵兽奶做的奶糖。   旁边的关微一心看着战台,重宁哼唧一声,把奶糖塞嘴里,凑过去一点,小声道:“谢谢师姐。”   重宁如愿看到大师姐白净的耳朵一点点红了。   重宁心情大好,甚至还为降河呐喊。   冲呀!上呀!干他呀的! 第137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20 ……   阳光格外明媚, 穆阳眯了眯眼,率先甩出一张符咒。   风卷残云般的破坏力,然而降河以一力破之, 两人迅速打斗在一起。   看台上, 明华宗的长老笑道:“穆阳所用符咒, 皆是出自他手?”   穆阳的师父元日真人矜持颔首:“自然。”   明华宗长老夸道:“真是天资英才啊。”   元日真人:“嗯。”   明华宗长老:???   你这老弟怎么回事?不回夸一下我明华宗弟子吗?   明华宗长老也不说话了, 专心看比试。   穆阳不是剑修,他是符修和阵修, 如果单纯比剑,他比不过降河。但是论起用符和布阵,降河也远不及他。   战台上,各种符咒爆破的效果绚烂多姿, 看得人津津有味,甚至还有符师和阵修近距离观看,学习。   “铿锵——”   两人兵器相接, 然而一道冰刺从剑上射出, 直击降河面门,穆阳心里得意, 刚才他偷偷在剑身施加了冰符和隐匿符。   一旦降河后退躲开, 就会陷入他布的阵法中,这场比赛他赢定了。   然而迎上降河放大的面孔,穆阳瞳孔微缩,这个疯子居然无视攻击, 顶着一脸血逼近。   穆阳不得不后退,拉开了两人距离。   众人这才发现,降河虽然受伤了,但都是擦伤, 并未被冰刺刺中。   那么近的距离,那么出其不意的攻击方式,降河居然躲开了,不仅反应快,身体也要跟得上。   各宗天骄面色凝重,这个降河很棘手。   对方不管心性还是修为都没有短板,听说之前有人在战台上故意羞辱降河,好让降河露出破绽,然而对方都不为所动。   然而真实情况是,当时那个对手只朝着降河本人攻击了,道降河暴戾恣睢,阴森冷酷,一会又说降河是小地方来的,没有见识,上不了台面。   至于为什么对手不攻击降河的师父?那才真叫一戳一个准儿。   但是对手的宗门都怀疑降河的师父是隐世大能,所以才没敢诋毁,怕遭祸。   也正是因为对手没说到降河的师父,所以降河留手了。让对手体体面面下台,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手因为没侮辱【所谓大能】,确实没遭大祸。   然而落在别人眼中,就是降河心性大气,稳重,不为外界扰。   就一个美好的误会就是了。   穆阳握紧了手中的剑,缓缓吐出一口气。   两人对峙,气氛僵持,围观的人群都屏住了呼吸。   阳光越发猛烈,一滴热汗从额角滑动,穆阳动了,他一个凌空欺身,借着攻击的幌子,甩出十几道符咒。   降河都躲开了,穆阳拼着受伤也与他颤抖在一起,只为了十几道符咒中最重要的一道。   束缚术。   无数木藤状的黑绳死死缠绕住降河,吸食他的灵力。   穆阳抹掉嘴角的血,对降河道:“你认输吧。”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束缚术捆绑的少年化成了一滩乌水。   众人都吓到了。   穆阳心里一跳:“我不是…”   束缚术只会束缚对方,吸食灵力,并不会这般害人。   人群哗然,看台上的长老们也有些不好了。   比试虽然有伤亡,但是这种把人化成乌水的法子,实在太过邪门和阴毒了。   只有魔修才会如此。   穆阳心神失守之际,一把冰冷的利器横在了他的颈侧。耳边响起那道毫无温度的声音:“你认输罢。”   场景重现,只是这一次降河确确实实赢了,再无反转。   围观者在短暂的静默后,爆发出冲天的吼声。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用留影石记录刚才的战斗,有没有人啊啊啊!!”   “降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不是会幻术?肯定是!!!玛德,我被骗了!”   “扶云宗居然压下了清远宗,太玄幻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发了我发了,我买了扶云宗降河赢!!”   “艹!穆阳在搞什么!还是第二大宗呢,我呸。”   “幸好今天跑来看了比试,我收获颇多。”   “赢了赢了,师弟赢了,我赚大了。”长山激动的抱起柏卿,吧唧亲了一口。   周边人眼神惊恐。   柏卿太阳穴青筋暴起,一拳砸长山肩头,“放、我、下、来。”   长山嘿嘿笑:“师弟,我赚大了,我把师父给我的所有灵石都买了降河赢,我太高兴了。”   柏卿撇撇嘴,最后又忍不住勾唇,结果没出来之前,谁知道降河会赢。   那么多少人都不看好降河。也就长山师兄无条件相信降河师弟。像他,就只买了三分之一。   长山冲过人群,跑到战台下,对着胜利的师弟挥舞双手。   降河心里一暖。   长山:“师弟,谢谢你,我赚了好多灵石。”   “师弟师弟,我要把你举头顶转一圈。”   “师弟……”   降河:冷漠. jpg   降河之名,经此一战后更甚从前。   穆阳沮丧的回宗门,本以为会被师父劈头盖脸骂一顿,没想到师父却询问他伤的可严重?   穆阳喉咙一堵,他摇了摇头:“师父放心,徒儿无碍。”   他顿了顿,很没底气的小声道:“降河不是狠毒之人。”   元日真人不置可否,他阅历远胜徒弟,其他人没看出来,他倒是看出点端倪。   降河的身形出招都有点魔族的影子,虽然对方尽力掩饰了。   不过没有实际证据,元日真人也不好下判断。且再看看吧,若是对方老老实实便算了。若是对方在秘境里残害宗门弟子,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修真界的大宗门对魔族和魔修的态度还是不同的,魔修人人诛之。但是遇到魔族,对方亦正亦邪且又没惹上来的话,大宗门都无可无不可。   毕竟事不可做尽。   但是魔族欺上门,他们亦不会畏惧。   降河同师兄们回了小院,长山去赌庄拿他赚到的灵石。他要用这些灵石买好多好吃的灵兽肉和灵茶给师父带回去。   柏卿没跟着去,回头私下去。   重宁围着降河团团转:“你最后那招怎么做到的。我明明看见你被绑了。”   重宁很相信自己的眼力,当时降河就是被束缚住了。   降河看向他,重宁眼里期待更甚,等待降河解惑。   降河:“自己想。”   重宁:……   关微和柏卿:白期待了。   看着眼前少年呆滞的神情,降河勾了勾唇,难怪师父经常逗他们,果然很好玩。   他扫过自己的手腕,那里的蜻蜓图案活灵活现。   想师父了。   降河周身气压一低,他回了自己房间,其他人莫名,重宁跟关微嘟嘟囔囔:“师姐你看你看!”   “他把我们耍了,他还垮着脸。”   关微拍拍他的肩:“好啦,要不要出去逛逛。”   重宁:“要~~”   重宁欢欢喜喜跟着关微走了,柏卿看着两人背影,嘴角抽抽。   自从小时候重宁变过一回小狼崽,大师姐就变了,那之后就把重宁捧手心了。   可恶,明明他们先跟着大师姐的。   记录穆阳跟降河一战的留影石供不应求,甚至价格一路飙升。   好多买家都是符修和阵师,还有一部分剑修,其他人倒是想买,但是看到那个价格又吓退了。   对于符修和阵师来说,穆阳使用的符咒和阵法,能给他们很大的灵感。这种观摩的机会,平时可不多。   留影石的售卖店里,有修士道:“明日是明华宗对阵清远宗,你们还去不去看?”   “当然要去了。那可是最后一场比试,肯定很有看头。”   一名紫色道袍的修士嗤道:“啧啧啧,清远宗第一天就输给明华宗,今儿又输给扶云宗,明日对阵明华宗,恐怕又是输,这一次秘境大会,清远宗真是得不偿失啊。”   “可不是嘛哈哈哈哈哈”   “我要是穆阳,我都不敢见人了。”   “我有什么不敢见人的。”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讥讽。   其他人寻声望去,顿时心虚,说人坏话让本尊听到了。   穆阳淡淡斜他们一眼,然后对掌柜道:“给我一份记录对战的留影石。”   当局者迷,穆阳想不通降河是怎么脱身的,只能找对战记录回看。   掌柜忙不迭把留影石呈上,穆阳要给灵石时,掌柜摇头拒绝了。   他们还没那么厚脸皮,拿人家的对战记录卖灵石,还倒赚本人一份。   穆阳也没推辞,拿着留影石准备离开。   “不思进取。”   穆阳顿住脚步,回头看。   之前说穆阳的紫袍修士抬起头,喝道:“怎么,我说错了。”   “我若是给宗门丢那么大的脸,我早就以死谢罪了。”   穆阳上下打量他一眼,忽然笑了:“若只是因为一场败战就要以死谢罪,那我很庆幸我拜入的是清远宗这样宽厚的宗门。对于你,我深表同情。在那样扭曲的宗门长大,我原谅你的冒犯和无礼。”   话落,穆阳微微颔首,施施然离去。   店内的修士安静了一瞬,随后由衷称赞:“胜不骄,败不馁。好稳的心性,不愧是大宗门的弟子。”   “那身气度真是折人,吾等不及。”   紫袍修士怒了:“输了就是输了,穆阳还找借口,简直是不知所谓。”   “我看你才是不知所谓。”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别酸了,清远宗比不上明华宗,但吊打我们轻轻松松。”   “穆阳能拜入清远宗,成为元日真人座下二弟子,足见其天赋秉性之良。”   “没错,正是如此。”   因为这个小插曲,原本因为穆阳输给降河,而给清远宗带的一点负面影响都散尽了,反而还让清远宗宽厚之名远扬。让不少非天骄,但还算不错的好苗子心生向往。   反倒是那紫袍修士的宗门气得不轻。本来就只是个中小型宗门,若是传出苛待弟子之事,哪还有好苗子来。   宗门本想好好惩罚紫袍修士,但是外面流言纷纷,若罚的重了,岂不是坐实宗门严苛之说。最后宗门只罚了紫袍修士禁足三月,闭门思过。 第138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21 ……   次日明华宗对战清远宗, 明华宗毫无意外的胜了。   所有比试结束,明华宗胜率最高,位列第一。所以宗门弟子得到先进入秘境的资格。   清远宗和扶云宗并列第二。   秘境口下面的广场上站满了人, 明华宗和清远宗的真人共同出手, 打开秘境口。   裴崇元回头看了一眼师长们, 又看向自己身后的师弟师妹们。他会保护好他们的。   他们的身影没入秘境中, 半日后,清远宗和扶云宗的人进入。   这便是进入秘境大会前比试的意义, 不仅是荣耀,是扬名,还有切切实实的利益。   两个时辰后,再是排名第三的宗门弟子进, 之后间隔等待的时间越来越短。   大宗门也不能把肉吃完了,总要给后面的宗门喝点肉汤。   扶云宗同清远宗一同进入秘境里,入目是草木茵茵, 碧水蓝天, 连空气都格外清新。   关微感受了一下:“空气里的灵气浓度远胜外面。”   她都想就地打坐了。不过想到此行目的,她还是忍住了, 不能因小失大。   柏卿对穆阳道:“不如我们就此别过?”   “也好。”穆阳带着他的同门离开了。   长山兴奋道:“师姐, 我们去找天材地宝。”   关微:“嗯。”   几个徒弟心里有志一同想道:师父养育他们多年,是他们回报的时候了。   柏卿他们只摘年份高的灵植,重宁不解:“师姐,你旁边还有好几株两百年份的固元草怎么不摘啊。”   关微:“我已经摘了两株。”   重宁咕哝:“两株怎么够, 全摘了。”   关微拦住他,“后面还有好些宗门呢,咱们把好东西拿完了,后面宗门的人怎么办?”   “这…”重宁撇嘴:“管那么多呢。”   但他心里还是动摇了。师父总说凡事不可尽。   行叭行叭。重宁决定之后也给后面的人留一些。   他们抓紧时间向前行进, 一路揽了不少好东西,忽然几人四下散开,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头矫健的金钱豹。   金丹中期。   重宁哼道:“怪不得敢一只豹单挑我们一群人,看小爷给它点厉害瞧瞧。”   他刚要动手,忽然又顿住,关微的声音适时传来:“附近没有外人,我替你把关。”   豹子歪头疑惑了一下,就见眼前的青年浑身白雾,然后变成了两米高,三米长的银色大狼。   看看那皮毛的光滑程度,连毛毛尖尖都透着光泽。一看就知道小日子过得忒好。   豹子:??!   好家伙好家伙,都是妖族,这家伙居然混迹人类之间了。过得滋滋润润。   金钱豹突然不想打了,它来回走动,好似不解,又十分好奇和隐隐的佩服,口吐人言:“你怎么做到的?”   豹子的发音有点怪,看来是不常说人话,音色很壮,像个大汉。   银色皮毛的大狼高傲的从鼻子里喷气。   金钱豹:可恶,好想揍它。   豹子忍住揍狼的冲动:“人类宗门居然肯收妖族了?”   金钱豹看了一眼旁边几个人类,忽然在降河面前停下,“你们怎么还跟魔族在一起?”   降河眸光一深,金钱豹下意识退后两步,警惕地盯着降河。   人类的世界它豹老大不懂了。   金钱豹又问:“你们哪个宗门的。”它有点跃跃欲试。一只豹过日子有丢丢艰难啊。   别看它是金丹中期,豹老大很有危机意识的。   想当初跟它一起的小伙伴,当时有些修为远胜它的,结果都早早凉了,有些是被大妖啃了,有些是被人类抓了,剥皮拆骨拿去炼器炼丹,死的那叫一个惨。   豹老大靠着能苟,识时务,成功进阶到金丹中期。   它就是瞧这一行人人少,它也没想杀生,就是想打个劫咳咳,毕竟人族修士的丹药武器都是好东西,还有好多灵石灵植。   豹老大过往就是如此,人少它就抢,抢不过它就跑。一直苟到现在。   但是现在看到面前的银狼,它有一点点点酸。   银色大狼的下巴抬到天上去了:“凭啥告诉你。”   关微他们:……   说好的打生打死,剑拔弩张呢,为什么两兽对话如此幼稚。   柏卿清咳一声刚要说话,谁知豹老大眼珠子转了转,“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你告诉我你是哪个宗门的,我就告诉你们位置。”   柏卿意动刚要应下。重宁一口拒绝:“我不稀罕。”   柏卿差点想薅它狼头,你不稀罕,我们稀罕啊。   柏卿看向大师姐,关微摸了摸鼻子,上前给大狼顺毛。大狼美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它侧首舔了一下少女的脸,又舔一下。   重宁:最喜欢爹和师姐 (*≧▽≦)   关微对金钱豹笑道:“在下关微,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金钱豹脑袋一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豹老大是也。”   众人嘴角抽抽   重宁哼道:“你的名字好俗,不像我。我名字最霸气。”   金钱豹认真问:“那你叫什么?”   重宁:“狼王。”   关微等人:果然是他们想多了。   关微笑容不变,道:“我们素不相识,要如何相信你说的好地方不是陷阱?”   金钱豹愣住了。“我豹老大从不骗人。”顶多骗兽。   而且它都是小骗,没做过大坏事。   其实柏卿他们一照面就看出来了。金钱豹虽然外面看着凶悍,但是眼神很清澈,身上也无浓重血腥气。   这也是他们愿意纵容重宁跟金钱豹扯皮的原因。虽然在扶云宗的日子很平静温馨,但是他们也向往外界啊。想要接触一点不同的人物,发生一些有趣的事。   重宁哼唧:“我不信,除非你发誓。”   金钱豹:“我发誓。”   重宁不满:“你不真诚。”   金钱豹:“我真诚啊,贼啦真诚。”   重宁:“那你先变成人。”   金钱豹兽脸一红:“我不会。”   “胡说。”银色大狼原地蹦起来:“我结金丹后,就能在狼形和人形之间自由转换了。”   “好啊,你果然是个不怀好意的豹。”银色大狼围着金钱豹转圈圈,恨不得把整个豹都看的仔仔细细,豹浑身的毛毛都炸了。   金钱豹忙道:“是好豹,是好豹。”   关微实在听不下去了,“我们是扶云宗的人,现在我告诉你了,你可以带我们去你说的好地方了吧。”   银色大狼一脸不敢置信的看过来:“师姐,你干嘛呀。它还没发誓呢。”   关微熟练转移话题:“师弟,我有些累了,能不能坐你背上。”   “就,就…这个,那个……”银色大狼眼神飘忽:“怎么说这个了。”   关微失落的低下头: “不行啊。”   “也不是不行啦。”重宁忙不迭说出口,差点咬了舌头,可是…就是…只是嗯…这个问题。   那什么,他们狼族都只让伴侣坐在背上的诶。   可是师姐要坐…   银色大狼乖乖的趴伏在地上,方便女子上去。长山眼睛一亮,“我也累了,让我也坐坐。”   柏卿闭眼。   果然长山刚靠近,就被银色大狼一嗓子吼地摔了个屁股蹲。   降河:……   降河看着手腕上的蜻蜓图案:今天第18次想师父。他想回宗门。   柏卿走过去把长山扶起来:“走吧,我们耽误太久了。”   他们跟着金钱豹离开,路上长山都还在委屈:“为什么师姐能坐,我不能坐。”   柏卿忍无可忍,低声道:“因为你是男的。”   长山:!!!   长山终于消停了。   金钱豹靠近大狼,问大狼背上的少女:“你们宗门是不是什么种族都收啊。”   关微他们看金钱豹身上无血腥之气,估摸着能处。其实兽类更相信直觉,金钱豹觉得这几个人都不坏。   关微:“唔,师父只收心性良善的。”   金钱豹立刻道:“我心性可良善了。”   旁边的降河默默用拇指提出了一点剑身。   银色大狼冷笑:“死心吧,我爹说了,这辈子他都不收徒了,不然要天打雷劈。”   “你爹是狼族。”金钱豹明显重点偏了。   银色大狼不吭声,偷偷默许。   长山嘿嘿笑:“不是啦。师父是重宁师弟的养父。”   银色大狼朝他凶狠龇牙。   金钱豹:“原来你叫重宁啊。”   关微/柏卿/降河:这重点偏的……   银色大狼也被带偏了,别别扭扭道:“我以后一名会成为狼王。”   金钱豹倒是没泼它凉水。   “下去就是了。”悬崖边上,金钱豹看着深渊道。   扶云宗众人沉默。   银色大狼变回人,一阵白雾散去,它又变成生机勃发的少年,只不过换了一套衣服。   他看着深渊:“你想弄死我们都不愿动动脑子吗,这深渊一看就很危险,哪个傻缺卧槽!!”   在重宁的惊呼声中,降河纵身一跃跳了下去,随后金钱豹也跳了。   柏卿想了想:“师姐,我和长山在这里接应你们。”   关微点头,然后拉着重宁也跳了下去。   长山看着他们越来越小的背影:“师弟,重宁是不是把自己骂了。”   柏卿呼出一口气:“师兄,我们玩个游戏。”   长山眼睛一亮:“什么?”   柏卿:“比谁能沉住气,先说话的人就输了。”   长山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应了。   深渊浓雾之下的壁石上居然有一个一人高的洞口。一行人走了进去。   金钱豹解释道:“这是我几年前无意找到的,当时我被大妖怪捕杀,我不想被它吃,就干脆跳了下来,没想到反而还活下来了。”   关微看着周围,很像钟乳石的山洞,他们只是走了十几步,面前就有好几条岔道,小道两旁有些类似鹅卵石的石头发出光亮照亮了洞内。洞顶上面倒竖着石头,有些凝聚成水珠,最后不堪重负,滴答一声落在地面的水洼里。   按理说,这里该是潮湿阴冷,但关微他们并无任何不适。   伴随着水珠的滴答声,金钱豹的声音继续传来: “洞里面有灵气,很舒服。”   “不过不能往深里去,很危险。”这是来自猛兽的直觉。 第139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22   ……   关微和降河对视一眼, 降河就地打坐,吸收灵气修炼。   重宁问金钱豹:“你怎么不时时待在这,说不定早就元婴了。”   金钱豹不吱声。   豹不放心, 豹怕有人/兽偷袭。   金钱豹相信自己的直觉, 每次它修炼一段时间就结束, 然后离开这, 过一段时间再来。   它没有告诉关微他们的是,最开始这里的灵气还要浓郁许多, 后来慢慢少了,豹老大以为是因为它修炼吸收了灵气的缘故。   这个地方对它来说,其实有些鸡肋了,所以豹老大才愿意用这个地方套消息。   豹可是个聪明豹, 从不吃亏。   金钱豹趴在地上,慢慢吸收灵气,没有功法辅助, 金钱豹吸收灵气的速度跟降河不能比。   关微和重宁也跟着打坐,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通道里无限放大水滴声中忽然混合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那声音极轻极短, 仿佛让人以为是幻觉。降河睁开眼, 手腕上的蜻蜓图案隐隐发热。   师父,是您在为徒儿示警吗?   降河起身看向通道深处,他动的瞬间,其他人也从打坐中醒来, 降河踱了几步,心随意动,手一抬对着深处。   两只晶莹的蜻蜓从他手腕而出,眨眼间没入了通道里。   重宁和关微又惊又讶:“原来还能这么用?”   重宁兴奋道:“我也要试试。”   他只是动了那么一个念头, 还没怎么,一只又一只晶莹的蜻蜓自他手腕而出,绕着他盘旋而飞。   “重宁?”一只蜻蜓忽然口吐人言,声音清润如泉。   金钱豹抖了抖耳朵。   重宁他们都激动了:“爹/师父。”   秦择:“你们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重宁忙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才知道蜻蜓图案还能这么用。”   降河从来没有那么主动的凑过来,声音雀跃:“师父,我们进入秘境了。”   金钱豹一脸惊悚,差点怀疑降河是不是被谁夺舍了。   小酷哥,你人设崩了啊。   重宁嘚瑟道:“爹,你绝对想不到,我们跟清远宗并列第二,我们是第二喔。”   “好多人都知道我们扶云宗了!!”他语气里的雀跃和求表扬太明显了,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秦择笑道:“你们很棒,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话落,秦择又道:“你们可有受伤?有没有受委屈?”   三人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外人都觉得他们风光,只有爹/师父关心他们有没有受委屈。   呜呜,世上只有爹/师父好。   修真众:你们够了啊喂!还受委屈?你们不欺负人就不错了喂!!   “有一点点啦。”   “没有。”   重宁和降河两人的声音同时说道。   蜻蜓扇了扇翅膀,秦择无奈:“我该信谁呢?”   重宁瞪了降河一眼,抢先道:“信我信我,爹信我。”   “爹你不知道,我们刚来大比的时候,那个记录的明华宗弟子看不起我们,给我们一块灰扑扑的牌子,害得我们住破破烂烂的小院。”   “我跟你说,那个屋子里有老鼠,有虫和蚂蚁,还有蛛丝网,院子里的石桌随时都要崩成两半了,当时给我气的呀…”   现在想起来,重宁脑袋都还蹭蹭冒火。   缓了一会儿,重宁叉腰又豪横起来:“当然了,我们是忍辱负重,后来我们在比试中出尽风头。”   秦择是能够跟徒弟们联络的,只是刚开始徒弟们报喜不报忧。也不乏爱面子啦,第一次出门就这么糗,哪好意思跟爹/师父说。   后来比试期间,几个人面上不显,其实心里也很紧张。所以师徒间的交流也是断断续续。   秦择尊重徒弟们的自尊心,也没戳破。   现在重宁他们扬眉吐气,当然有什么说什么了。之前受的刁难,委屈,现在在他们成功面前都是一种另类的荣耀。   他们可是百折不挠,挺胸.jpg   秦择顺着夸他们,哄的几个徒弟眉开眼笑。   不过说到末了,重宁吸了吸鼻子:“爹,我好想你啊。”   蜻蜓眨动轻盈的翅膀,落在重宁的鼻尖:“等你们从秘境出来,爹就在外面接你们。”   “师父。”降河轻轻唤了一声,重宁眼前一闪,蝴蝶就落到降河指尖。   秦择温声打趣:“降河力胜清远宗弟子之事,广为传播,师父也有耳闻了。”   降河耳朵微红,白净的脸泛起浅浅晕红,好似初春桃花将放未放,透着腼腆和羞涩。   降河其实生的俊,面皮白净,但是因为周身萦绕的阴郁气质,还有一张常年板着的冰山脸,总让人忽略降河也是个美少年。   金钱豹受不了这种反差,趴在地上用爪爪捂住脸:豹的眼,豹的眼快瞎了!!!   救救豹QAQ   然而在场只有它一豹觉得不对。   关微一错不错地盯着降河指尖的蜻蜓:“师父,您还好吗?”   秦择:“当然了,师父已经把扶云宗重新修缮好了。”   降河心里一动:“师父,您辛苦了。”   跟之前相比,降河现在好像一个话痨,主动找话题,那殷勤劲儿哟~~   豹老大慢慢回过神来:这几人的师父到底是何方大能。   真是登峰造极,无所不能,一手遮天(好像什么东东乱入了←_←)   当然了,如果这位大能能收它为徒,那大能就是学富五车,横行霸道了。   金钱豹得意的甩了甩它的尾巴。   豹也是有学识的豹,以前那些修士到秘境来,豹偷偷跟着学了的。   豹不仅仅会这些,豹还会其他的呢,比如心黑手辣,睚眦必报,含笑九泉。   等以后豹去了扶云宗,豹就去拍大能马屁,祝大能死而无憾。   这可是好词,以前有个女修快死了,就这么对她情郎说的,死了都还笑呢。   豹的心理活动无人知。   秦择对降河实在不能再满意了,“好孩子,不要逼自己太过,你已经很优秀了。”   重宁不服气,偷偷撇嘴:“爹,我也很厉害的好吗。”   可恶的降河,如果没有降河,他就是最亮眼的崽╯^╰   爹美美夸夸的人就是他。   蜻蜓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好好,重宁也很厉害。你们几个都很厉害。”笑语声好似朗月入怀,暖阳洒身,听的人心里舒坦极了。   三个小的嘴角都快咧天上去了。   金钱豹:好傻,真是没眼看。   眼看聊的差不多了,秦择话音一转:“降河让蜻蜓探路,为师也有感知。不过此处很危险,你们先行离开。”   刚才秦择一边跟徒弟们聊天,一边又探了几缕神识进去,想再查探深一点,免得坏徒弟们奇缘,但现在他可以笃定此处危险。   重宁犹豫:“爹,这里或许有奇遇。”   危机和好处总是相伴。   秦择叹道:“重宁,奇遇也要有命享。听爹的,离开这里。”   三个小的都不吱声了。   秦择想了想,直接道:“你们不离开,我就生气了。”   这种有点无理取闹的行为,居然把三个小的都镇住了。   降河立刻道:“师父莫生气,我们这就离开。”   重宁别别扭扭:“爹,你是个成熟的大人啦。”   秦择故意道:“我不成熟。”   重宁一时居然手足无措,他爹不讲理了,该怎么应对。   重宁挠了挠脸,不死心问:“真生气啊?”   秦择:“嗯?”   “快走!”秦择声音陡然拔高,三人一豹都吓了一哆嗦。   同一时间,几人莫名感觉浑身汗毛倒竖。他们不再犹豫朝外面跑去。眼见着他们要跑出洞口时。   一个青年迎面撞过来,然后是二个,第三个……   好家伙,这是下饺子呢,直接整一群。   洞口被后来者堵的死死的。对方还先指责:“你们干什么?”   重宁气了个半死:“我们在逃命,别挡道。”   定眼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又是明华宗。   重宁郁闷的差点吐血。   降河上前,冷声喝道:“让开!”   明华宗弟子被人这么下脸,也怒了:“这地是你们的吗?凭什么让你们。”   降河瞬间拔剑抵在对方喉咙处,厉声道:“让开!”   明华宗弟子大惊:“降河,你敢伤我若华师兄,就是与整个明华宗为敌。”   关微出面打圆场:“误会误会,我们只是想逃命,还请各位让让。”   “胡说八道!”一个眉心一抹红的明华宗弟子叫嚣:“这里什么都没有,哪有危险,又何需逃命,你们就是无中生有!”   降河抬眸:“我再说一次,让开!”   他手下用力,被降河剑指着的若华脖子见血。   气氛僵持,两边谁也不让。   忽然若华的身子前倾,若不是降河剑收的快,若华恐怕要血溅当场。   他回头怒喝:“刚才谁在背后推我?” 第140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23 ……   明华宗弟子左右张望, 人心惶惶:“谁,谁推了若华师兄。”   场面乱成了一团,重宁和关微对视一眼, 都觉察到了不对劲。   “裴崇元呢?”重宁问。   很寻常的一句问话, 但有明华宗弟子怒了:“放肆, 大师兄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   重宁开始磨牙。   以往他们就跟明华宗气场不和。后来出来一个裴崇元缓和, 现在裴崇元居然不在…   等等,裴崇元好像真的不在。   重宁极好的视力来回看了好几遍, 没有,都没有。   降河不耐烦极了,开始动手。混乱中有人高呼:“金钱豹,他们跟妖族混在一起。扶云宗的人跟妖族为伍。”   关微心里一跳:糟了。   重宁最听不得旁人对妖族的偏见, 尤其还跟扶云宗牵扯。   重宁果然也加入到了战斗中,然而地方太小,众人施展不开。   蜻蜓图案越发滚烫, 仿佛师父在身边催促。金钱豹也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 用尾巴敲地。   眼看降河他们要冲出通道,其他明华宗弟子也要被引出时, 咔嚓一声响, 整个通道都剧烈晃动。   这下是个人都知道不好了。   人们争先恐后往外跑,身后却传来巨大吸力。   众人掐诀抵挡,关微的额头都冒了汗,颇为吃力。   “啊啊啊——”   一个, 两个……   更多的人被卷进了通道深处,降河刚要加大力度抵抗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重宁他们是被手腕上的蜻蜓图案烫醒的,他们缓缓睁开眼, 无数晶莹的蜻蜓绕着他们飞,发出微光驱散了压抑沉闷的黑暗。   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晶莹的蜻蜓泯灭,很快又有新的蜻蜓生成。   对于师父给的东西,降河素来珍惜,现在看着蜻蜓断断续续死去,他心疼不已。   “爹,爹?”   重宁试探着呼唤两声,然而却没动静。   “师姐。”重宁心里有些慌了。关微握住他的手,“不怕,师姐保护你。”   重宁摇头:“我保护师姐。”他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   这种责任感驱走了重宁心中的恐慌,他揽着关微警惕周围。   “豹老大呢?”   关微感觉脚下一软…   “嗷呜——”   “谁偷袭豹?!”   关微:她不是故意的。。   “咦惹,这是嘛?”   金钱豹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晶莹蜻蜓,不知道为什么,豹好想扑。   豹要忍住,豹不能乱吃东西。   可是它一直飞欸?   金钱豹忽然扑向晶莹的蜻蜓,一口咬下去,居然有点甜丝丝的,还有淡淡暖意。   金钱豹:好东西!   豹还要吃!   然后就被人薅头了,重宁瞪它:“这是我爹给我们的保命符。”   金钱豹的豹豹眼都亮了,它好想跟重宁拜把子,以后你的爹也是我的爹。   降河用剑靶走向明华宗其他人,毫不留情的拍人脸上,一下拍不醒的,另一边脸再拍一下。   他心里就是憋着气,明华宗的人想死他管不着,可带累了他们,降河一肚子火。   尤其师父之前一直催促他们离开,现在他们没出去,师父会不会以为他们没听话,真的生他们的气。   降河心里烦躁更甚,手下没控制力道,“啪”地一下,直接用剑靶把人抽飞了。   “呜哇——”那弟子吐出一大口血,挣扎着醒来。   “这是哪儿?”   “那些蜻蜓是什么?”   “谁带了照明工具。”   忽然,一阵柔和的光芒四射,原来是一位明华宗弟子拿出了拳头大的夜明珠。   金钱豹馋的流口水:好想要啊…   明华宗众人也看清了对方脸上的剑靶印:“降河,是不是你干的?”   降河周身气势翻滚,关微站出来斥道:“打你们都是轻的,如果不是你们拦路,我们早就逃出去了。”   “我告诉你们,这次无事还好,若是我们师兄弟有事,但凡扶云宗逃出去一个,都要将这秘境里发生的事公之整个修真界。明华宗好黑的心肠,秘境是假,灭绝崛起的小宗门才是真。”   关微掷地有声:“寡廉鲜耻,虚伪至极!”   一群明华宗弟子气了个倒仰,想他们入了明华宗,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何曾受气。   “你你血口喷人!”   重宁啐了一口:“小人,伪君子,呸!”   “我跟你们拼了。”一名明华宗弟子举着剑冲过来,被人扇飞了。   “还想丢人到何时。”若华看着关微:“这次是明华宗带累了你们,所以不管发生何事,我们都会护着你们。但是”   若华面含如霜:“这绝不是你羞辱明华宗的理由,给我的宗门道歉。”   关微抱胸:“等我们平安出去,自然会给你们道歉。”   若华深深看她一眼:“这是你说的,我记住了。”   明华宗弟子在周围找出路,重宁偷偷走到关微身边:“师姐,你刚才好凶呀。”   关微瞪他,重宁立刻改口:“我是说你好厉害,我好喜欢。”   关微耳朵红了红,她偷偷看了一眼降河,见对方平静下来,关微才偷偷松了口气。   刚才要不是她当机立断把矛盾拉过去,任由这群明华宗跟降河对上,恐怕真的要血流成河。   关微是怨明华宗弟子拖累他们,可还是那句话,明华宗是修真第一大宗,扶云宗碰上去是以卵击石。   她还要发扬宗门,那是师父的理想,关微绝不允许有人阻拦。谁都不行。   周围黑漆漆的,好似没有边界,有人朝周围攻击,同样没声响。   还有人试探着往上飞,可没多久就被一种不知名力量压下来。   未知本身就是一种恐惧。   若华不但要寻找出路,还提防着身边同门,他不是傻的,这会儿回过神来,他发现刚才在通道口是有人在拱火。故意拖延时间。   还有推他的人。   若华摸了摸脖子,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死了。如果不是降河剑收的快。   还有崇元师兄,当时那个小弟子说崇元师兄觅得洞天福地。   若华一颗心跟着往下沉,崇元师兄,你可千万别有事。   “怎么办,什么法子都用过了,毫无用处。”   “若华师兄,若华师兄。”   若华揉揉眉心:“你们安静些,由我推算一番。”   若华心里其实也没底,但此时此刻,必须做点什么。   重宁斜着瞄了一眼,看着若华拿着乌龟壳和铜板摇来摇去,嘴里叽叽咕咕。   重宁扯了扯关微的袖子:“师姐,那玩意儿真的有用吗?”   关微:“不知道。”   若华: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聋。   若华没心思跟他们计较,算了几次,都是大凶。   降河在周围走动,他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只蜻蜓,随后就没了声息。   他眉头皱的更深,趁人不注意,偷偷探了丝魔力,仍然毫无动静。   “啊——”   忽然一个明华宗弟子倒下哀嚎,蜷缩成一个虾米,“师兄救我!”   旁边医修立刻给他检查:“是魔物。”   “帮我护法。”医修丢下一句,就给受伤弟子治疗。   重宁看了两眼,降河连个眼神都欠奉。   这里没有时间概念,或许是很久,又或许只是一瞬,众人感觉疲惫了。   “师弟,我好累,师兄先歇会儿。”这本来就是不正常的现象,然而那位师弟没有任何劝阻的话。   降河无意瞥见,本不想管明华宗那乱糟糟事,但他心烦意乱,恶从心起。   “当叛徒好玩吗?”降河对着那个眉心一点红的明华宗弟子道。   若华眉头一跳:“降河,你不要太过分。”   降河嘴角轻扯,薄唇吐出刻薄的字语:“蠢货。”   重宁幽幽补刀:“先前在洞口拦着我们跳脚最凶的就是他,现在谁都焦急,就他悠哉悠哉。你们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啊。”   有时候不是猜不到,只是被【情】蒙住了眼,多年同门怎愿意怀疑。   眉心一点红的弟子急了:“师兄,你不要听他们胡说。他们是想让我们内讧。”   若华不语。其他人见状,心里也开始惊疑不定。   明华宗众人互相生了猜忌,屋内偏逢连夜雨。又有人接连倒下。   “什么东西?它在吸食我的灵力。”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又有人拿出了两颗夜明珠,众人发现好多黑壳虫。   刚才还委屈吧啦的眉心一点红弟子立刻退开:“师兄,再帮师弟一回吧。”   随后他身影没入黑暗中,降河立刻跟上去,却被弹了回来。   “那些虫子来了!”   众人纷纷抵抗,用火烧,用符咒,用剑气…   然而虫子无穷无尽。   不对。   降河垂下眼:师父说过能量守恒。   要么这些虫子就是关押他们的一部分,要么就是有人从外面投放,再或者是吸收他们的灵力滋养了这些虫子。   危机时刻,降河撇去了私人恩怨,说出自己的猜想,他道:“我倾向于第三种。”   他率先封锁了自己的灵力,其他人见状,咬咬牙照做了。   然而封锁灵力后,那种虚弱感居然没有了,但同样的他们也只能用普通招式硬扛虫子。   不过大宗门总有些底蕴,一群弟子就能看出来,拿出不少好东西,只单单武器就让其他宗门眼馋。   虫子一波接一波,然而对抗的人也颇有韧性。   忽然,降河他们三人手腕再度发烫,降河几乎是凭着直觉,瞬间解开封锁,以全力向一个地方刺去。   又是轻微的咔嚓声。   明华宗弟子紧跟其后,如同瓷器磕到一角,然后如蛛网般碎裂开来。   黑暗褪去,日光陡然洒来,众人都有些不适的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睁开,然后发现他们在一片草地。   旁边有些破破烂烂的小铜器,像一个碗,可惜碎了大半。   “原来就是这玩意困住我们。”   “幸好脱险了。”   关微面色凝重:“师弟他们呢?” 第141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24 ……   关微他们要走, 被明华宗的弟子拦住:“你还没道歉呢。”   关微:“明华宗深明大义,乃吾辈楷模,修真界之骄傲。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 对不住了。”   对方一噎, 觉得关微道歉不太有诚意。脸上也带了出来。   重宁上前挡在关微前面:“别得了便宜卖乖。”   “你们也不想想, 谁带你们出来的。”   若华上前, 朝降河一礼:“道友搭救之恩,在下必有厚报。”   降河越过他直接走了。长山那个蠢货不知道去了哪里。   还有师父…   走出一大段距离后, 降河将意念探入蜻蜓图案。   “降河,你们出来了?”   降河惊喜道:“师父!!”   “师父,我们是被拖累的,我们当时听你的话离开了, 都怪明华宗的弟子拦着”   “咳咳。”关微用力咳嗽两声。   降河回头,发现明华宗的人也跟了来。   就,挺尴尬的。   关微率先道:“这铜碗的归属产生了分歧。”   明华宗想把铜碗拿走, 关微也想要。   若华装傻转移话题:“原来你们进入秘境后, 还跟师门有联系。”   降河面无表情,没有被抓包的窘迫。他走向关微, 拿过那个铜碗。   若华道:“降河, 明华宗愿以高价购买。”   降河:“不用,这个归扶云宗,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他意思很明显,拿帮扶之情说事。   若华为难, 但看看降河的冷脸,又看看破铜碗,最后还是没多纠缠。   至此,两波人终于分开了。   一只蜻蜓落在碗身:“咦!”   降河心里一动:“师父, 怎么了?”   蜻蜓盘旋两圈:“这里面居然有个小东西。”   三人对视一眼,那不就是器灵。   少顷,一只又一只蜻蜓飞出来,落在铜碗之上,微光闪现。蜻蜓不再,破碎的铜碗恢复如初。露出原本样子。   颜色古朴,刻满了符文,流淌的暗金让整个碗都变的不俗。   秦择的声音明显虚弱下去,“降河,这碗适合你大师姐。你…”   关微看向降河,降河毫无异议。   降河:“那就给大师姐。”   秦择催促大徒弟:“滴血认主罢。”   关微照做了。   明明是个碗,关微却喜欢倒扣,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她很高兴,她感受到了器灵的存在,虽然对方有些虚弱。   之后几人去寻长山,说来两人也倒霉,准确来说是柏卿倒霉。   长山等的无聊,就在周围转了一圈,回来时候怀里就抱了一只兔子。刚照面,柏卿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迷晕了。   然后就他们被带回了兔窝,做了压寨夫郎。   明华宗的人赶来时候,悬崖上哪有扶云宗人。   兔窝内。   小兔子高喊:“一拜天地。”   柏卿不肯弯腰。他对面的兔子女王略动灵力,柏卿不得不俯身。   小兔子兴奋极了:“二拜高堂。”   兔女王摆摆手:“我爹娘早做古了,不拜了。”   小兔子点点头,之后激动的差点破音:“夫妻对拜!!”   柏卿咬紧了牙,奋力抵抗,他不拜,不拜。   兔女王冷哼:“不拜也得拜。”   她双手把着柏卿的肩膀,在对方惊愕到惊恐的目光中,亲了上去。   长山:喔喔喔噢噢噢喔!!   兔女王退后一步,成功把呆愣的柏卿按下去,夫妻对拜。   “礼成——啊什么人!!”   刚刚还看热闹的兔子们立刻汇聚起来,警惕的看着来人。   重宁一马当先,看到柏卿身上的新郎服,脱口而出:“我是不是坏你好事了?”   柏卿面色扭曲:他看起来很高兴吗?   兔女王黑了脸:“狼崽子!”   “还有一个魔族。”   长山出走的脑子从来没有那么狂奔回家过,大声嚷嚷:“女王女王,我们是一个宗门的,是师兄弟,自家人来着。”   扶云宗其他人:……   柏卿拼命使眼色,重宁不解:“师兄,你眼睛抽筋了?”   柏卿:……   降河剑靶一挥,面前的小兔子都拂开了:“放人。”   兔女王:“休想。”   两人迅速缠斗在一起,关微给柏卿破开束缚:“师弟,还好吗?”   柏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们怎么不早来一步。”就一步。   关微:额   重宁一边击退小兔子,一边嘿嘿笑:“师兄,这是天意啊。你认了吧。”   “看在你伴侣是兔族的份上,我以后不吃”话未尽,重宁改口:“我少吃兔子。”   柏卿心口起伏,随后又无力的垮下肩膀。   算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他看着打斗的兔女王和降河,不知该如何。   一只小兔子吼他:“大王,女王可是跟您拜了天地了,您要负她吗?”   “女王死了,您也不会好过的。”   柏卿扶额,不得不去阻止。降河手中的剑,自始至终没出鞘,他看着柏卿过来,一脸果然如此,预料之中的神情。   柏卿觉得他有八张嘴都说不清。   最后双方停手,柏卿和兔女王坐下来尽量心平气和商谈。   兔女王大手一拍,“反正我跟柏卿已经有了夫妻之名,谁也拆不开。回头我就跟他回宗门。”   降河神游,置身事外。不关他事。   长山劝道:“师弟,要不你就从了。”   柏卿现在看到长山就来气,要不是长山随便抱只兔子回来,事情会变成这样吗。   这婚事不是柏卿所愿,他不想认,但是天地已拜,冥冥中,他跟兔女王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最后经过协商,兔女王成功跟着柏卿离开,她变回原型,一只雪白雪白的巴掌大垂耳兔。跳到柏卿怀里,柏卿下意识接住。   手中触感温热,柔软的不可思议。他心跳都快了一拍。   垂耳兔口吐人言:“你心跳好快。”   “你果然是喜欢我的。”   柏卿想要反驳,但是看到那么柔软萌态的小兔子,实在说不出“不喜欢”这样的违心之语。   关微看得两眼亮晶晶,恨不得上手撸。不过这是兔女王,忍住忍住。   之后一行人继续搜罗天材地宝,也不知是孽缘呢,还是其他,这一次他们碰到了清远宗的人,以及狼狈的明华宗弟子。   裴崇元受了重伤,好在同门赶来救治的及时,他现在稳住了伤势,捡回一条小命。   明华宗弟子几经凶险,身心俱疲,再看扶云宗又是豹子又是兔子,好不悠闲。   双方识趣的没有对话,柏卿跟清远宗的穆阳打了声招呼,了解事情大概。   明华宗的弟子里出了叛徒,其中还牵扯到魔修和魔族。穆阳点到即止,不肯多说。   柏卿见好就收。   眼下众人在逆境待的够久了,该寻的东西也寻的差不多,一行人商量着出秘境。   只是随着到秘境口,降河感觉手腕滚烫如火。   他偷偷避开人,轻声道:“师父。”   “降河,师父永远相信你,爱你如子。出来后记得往西边跑,一直往西”话语匆匆,然后蜻蜓图案就消失了。   降河急着摩挲手腕,没有没有,图案真的不见了。   师父!   他去找关微,结果发现关微他们手腕上的蜻蜓图案一并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穆阳催促:“出去了。”   然而他们刚出秘境口,广场上布满了修士,剑尖直指降河,一名元婴真人喝道:“大胆魔族,竟敢害我名门弟子。”   关微他们立刻把降河挡在身后,忽然一道心音入脑:“降河,快跑。”   漫天绿叶黄花,模糊了众人的眼。   元婴真人厉声怒斥:“这是魔族的手段,抓住他!”   穆阳和裴崇元离降河最近,但是看着那个少年的身影,他们身体像被封印般抬不起来。   他们闭上眼,任由花叶扑面,再睁开时,眼前已经没有降河身影。 第142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25 ……   按照师父传音, 降河一路向西,那是没有尽头的路,可是秦择一句话, 降河就毫不犹豫冲上去。   那种坚定的信任, 让秦择心颤又心软。这个孩子真是…招人疼。   原剧情里, 裴崇元会死在这次秘境大会中, 裴崇元的师尊面上不显,内心哀恸, 一人在月色下思念爱徒之际,碰上了苦练剑法的男主。   那一瞬间,在师尊眼中,男主的身影和爱徒裴崇元重合, 心随意动,他收了男主做关门弟子。男主本就有天赋,又得真人指点, 修为突飞猛进。   而女主则是清远宗门下, 男主调查裴崇元死亡真相,跟女主结识, 两人渐有好感, 最后杀掉害死裴崇元的真凶之后,男女主二人在整个修真界的祝福下,举行了道侣大典,结为伴侣共求大道。   好巧不巧的, 原剧情里降河也被卷进来了,不过原剧情里降河不叫降河,外界称他为红炎魔尊。   秦择让降河一直往西,因为那边有属于降河的机缘。   现在一些大能出面, 秦择不得不断了徒弟们的蜻蜓图案,但他派了几只带着他神识的蜻蜓跟着。   降河那边要顾着,关微他们这边的压力同样不轻松。重宁狼族的身份如果在此时爆出来,简直是火上浇油。   徒弟们大了需要磨炼,但不能破了阈值。不然又是下一个阿粱。   虽然抽离了情感,但记忆还在,秦择心里产生了一丝波动。他手腕上的蜻蜓图案若隐若现,他摸了摸:“放心,我没事。”   关微他们被圈在了一个院子里,单独被叫出去询问。   这就是小宗门的坏处了,若是大宗门,不管什么事自有宗门出面,哪会任由外人插手。   大殿上,明华宗的元婴真人居其上,其他宗门的人按着宗门大小落座。   “扶云宗柏卿,老夫问你,你可知你同门师弟降河是魔族?”   柏卿:“不知。”   “说谎。”一名宗门长老喝道:“你与你师弟相处多载,怎会不知他是魔族。”   “那叛逃的明华宗弟子在明华宗多年,为何无人知道他是内鬼。”一道清润的声音自大殿外而来。   柏卿惊喜回首:“师父!”   其他人微惊,不期然探头看去,只见一名身形颀长的青年从殿外而来,一身再简单不过的青色道袍,头发半束以玉簪固定。当真是朗月入怀,见之忘俗。   元婴真人眼神微眯:不过区区金丹后期。   “尔乃何人?”   秦择在柏卿身边站定,微微颔首:“扶云宗掌门,秦择。”   “好一个扶云宗掌门,秦掌门可知你扶云宗出了魔族!”   秦择望过去,淡淡道:“且不说魔族身份是真是假,但是明华宗弟子叛逃,可是铁板钉钉。”   “你——”那金丹长老抬头看了一眼元婴真人,怒道:“若降河不是魔族,他为何要跑?”   秦择:“他陡然出秘境就被一群人喊打喊杀,小年轻害怕,当然会跑。”话锋一转,秦择道:“与其逮着不知真假的魔族说话,不如问问叛逃的明华宗弟子。”   “那叛徒害了自己宗门的人,那是明华宗的事,在下管不着。但那叛徒带累我扶云宗的弟子,得给扶云宗一个交代。”   元婴真人冷声:“秦掌门想要什么交代啊?”   秦择:“自然是明华宗抓住叛徒,公正处决。”   “荒谬荒谬。”依附明华宗的其他宗门开始对秦择大加指责:“你有眼无珠乱收魔族,还敢质问明华宗。”   秦择负手而立,一脸坦荡:“一码归一码。”   “明华宗是第一大宗门,更该以身作则。做一个榜眼,由小宗门效仿之。”   “笑话。”金丹长老鄙夷道:“你这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   “因为扶云宗是小宗门。”秦择直视元婴真人:“明华宗既然要当老大,总不能跟小宗门的标准一样吧。若如此,还分个什么第一第二。”   “大宗当有大宗气派,您说对吗,真人。”   元婴真人目光锐利,秦择不闪不避,唇角还挂着淡淡笑意。   看着清风朗月,没想到是块滚刀肉。   少顷,元婴真人开口:“明华宗会全力追捕叛逃弟子。”他看向秦择,意有所指:“亦会追杀魔族。”   秦择泰然自若,“事情暂了,在下能带着弟子走了吗?”   “不成!扶云宗出了魔族”   “白甄道人一口一个魔族,可有铁证。”秦择陡然冷下脸:“凡间有句话,捉贼拿赃。你呢?”   明华宗元婴真人开口: “若老夫说他是呢?”   秦择轻飘飘道:“那也得找到人。就算降河是魔族,扶云宗难不成都是魔族了?明华宗弟子跟魔族和魔修勾结,明华宗岂不是一个贼窝子。”   元婴真人:“放肆!”   秦择:“明华宗也不要欺人太甚!”   元婴大能的威势全面而来。秦择挡在柏卿身前丝毫不惧。   两波气势冲撞,殿内的茶碗碎了一地,有些修为低的直接晕了过去。   元婴真人这次真的惊讶了,金丹后期和元婴是一道很大很深的沟壑,有些人一辈子都跨不过。   但是此人不过金丹后期,不但不惧他的威势反抗,甚至还不落下风。   秦择冷笑:“若是明华宗想一手遮天就直说,也不要扯些幌子,往后修真界哪还有公理曲直,只凭你明华宗一宗说了就算。”   “道友降降火。”外面一道温和的灵气拂来,众人难看的脸色稍缓。   “相离真人。”   来人一身蓝袍,端的是温和如风,笑盈盈道:“一点小事,何需动肝火。”   秦择观望着。等对方下文。   相离真人看向秦择:“秦掌门远来是客,还请上坐,饮杯清茶。”   殿内伺候的人立刻重新备了案几椅子,秦择大大方方坐下,呷了一口茶:“好茶。”   白甄道人讥讽:“扶云宗偏远宗门,怕是没有这等好物吧。”   秦择点点头,愧疚道:“我这个当师父的不争气,给不了徒弟们好资源,幸好徒弟们自己争气,早早结丹了。”   他假假叹道:“都是我这个师父拖累了他们。”   柏卿默默低下头,见惯了温言软语的师父,今日得见师父口舌伶俐,强悍霸道,真是稀奇得很了。   其他人心里一堵,反而把白甄道人给瞪了一眼。不会说话就憋开口。   一个回旋镖插自己人身上。   扶云宗穷,小地方来的,在秘境比试之前抓住这点随便嘲。   但现在秘境比试结束,扶云宗几位弟子一个赛一个出众,再拿这个说事,不是扇自己脸?   人家小宗门啥都没有,蹦出一个又一个人才,你这些中型宗门,大宗门呢?   白甄道人也知道自己说错了,默默闭嘴。   气氛尴尬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相离真人道:“秦掌门所言甚是,几位小友都是出类拔萃。”   他把关微,柏卿他们都挨个赞美,但是绝口不提降河。   秦择也明白了,顺着台阶下,几杯灵茶下肚,这次秦择提出告辞,再没人拦着。   其他宗门的人觉得尴尬,也陆陆续续离去。殿内只剩下明华宗的人。   “师叔,您为何给秦择如此大的脸面?”   相离斜了他一眼:“怎么,你想让明华宗成为众矢之的?”   元婴道人不服:“只凭一个小小的扶云宗?可笑!”   相离真人摇了摇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宗门大了,门内的人就傲了。殊不知过往多少大派最后又毁于傲慢。   扶云宗一个金丹后期的掌门可以力扛元婴真人,不恰恰证明对方不简单吗。   还有降河那个魔族…   身为魔族,却不沾血腥气,比那些亦正亦邪的魔族好多了,秦择真的不知道降河是魔族吗?   恐怕不是吧。   另一边,当事人回了小院,柏卿担忧道:“师父,您没事吧。”   秦择:“还好。”   柏卿欲言又止,师父对上的可是元婴真人。   秦择拍拍他的肩膀:“相信师父。”   这年头没点外挂哪好意思当掌门。   重宁看到秦择,立刻扑上来抱住:“爹!”   秦择回抱住他:“没事了,爹这不是来了吗?”   “降”   秦择看向金钱豹:“那是什么?”   金钱豹殷勤的凑上来,用尾巴讨好的圈着秦择的腿:“掌门好啊。”   大汉的声音,卖萌的语气。   在场众人都打了个寒颤。   秦择温声道:“你好。”   “在下秦择,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金钱豹害羞道:“在下豹老大,您叫我小豹就行了。”   关微怀里的垂耳兔发出一连串笑声,“你那么大体格子,还小豹呢,不要脸。”   金钱豹龇牙:“你要脸,你要脸还抢个男人硬成亲。”   “呸,我跟柏卿是两情相悦。”   “那你问柏卿,他要你不要?”   一豹一兔同时看向柏卿,兔女王凶巴巴道:“我们可是拜了天地了。”   柏卿:……   为什么把他卷进去。   秦择揶揄道:“徒儿找到道侣了?”   柏卿脸色微红,他不讨厌兔女王,但要说多喜欢,肯定是骗人的。他压根就没懂情爱之事。   兔女王听到秦择的话,立刻蹦起来:“师父好师父好,第一次见面,给你见礼了。”   白光一闪,垂耳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雪白长裙的妙龄女子,冷艳多情,对着秦择福了福神。   秦择挑眉:这反差也忒大了。   秦择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株两百年份的降灵草给她。   兔女王喜不自禁:“谢谢师父。”   做这些的时候,秦择其实一直在观察柏卿,他给兔女王见面礼,柏卿也没出声阻止。   这是心里有点喜欢人家了,却不自知啊。 第143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26 ……   秦择带着徒弟们离开了明华宗山庄的小院, 明华宗那边表态放人,其他宗门也不敢逼上来,算是暂时解决了关微他们这边的问题。   秦择在城里租了一座小院子, 这里没有外人, 关微问出了众人都想问的问题:“师父, 降河他…”   秦择安抚道:“放心, 降河没事。师父会去寻他。”他看着几个徒弟,温声道:“降河是什么样的人, 师父很清楚。”   秦择正视关微:“如果师父现在离开,你们能照顾好自己吗?”   几个徒弟对视一眼,心里不免忐忑,但是关微认真的点头:“师父, 我们可以的。比起我们,师弟处境更危险。”   师父已经替他们挡了最大最凶的风暴,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和时间, 剩下的该他们自己扛。   秦择颔首:“但是你们记住, 谦虚可以,但是过分的谦虚只会让其他人欺上门。”   “小宗门有时候是退无可退, 明白吗?”   就像当时在大殿, 哪怕柏卿退让了,其他宗门还是不满意,恨不得把扶云宗拆了才甘愿。   “师父,我们明白。”几个徒弟异口同声。   他们拥有的太少, 所以会拿命去守护。   “好孩子。”秦择拍了拍重宁的肩膀:“都累了吧,去歇会儿。”   微风徐徐,院中的树叶抖落,飘飘扬扬落在地上。   垂耳兔抬头:“你别担心了, 那个降河也不是什么善类。”   柏卿扯了扯嘴角,顺手抚摸它的后背,谁知道垂耳兔僵硬,随后忽然跳起来,一爪爪呼他脸上:“你干什么呀!”   柏卿懵了,白玉般的脸上一个小爪爪红痕,透出几分傻气:“我怎么了?”   垂耳兔反手又是一爪爪:“臭流氓。”然后一溜烟没影了。   柏卿:???   金钱豹旁观全程,觉得这一人一兔傻透了。   还是豹聪明,豹要去偷偷拜师了。   它摸到了秦择的屋,然后从窗口跳进去:“求掌门收我为徒。我能打能扛,能吃能睡啊不是,有勇有谋,心黑手狠。绝对是个好苗子。”   秦择差点让它被逗笑了,“重宁他们没告诉你,我不收徒了吗?”   金钱豹歪了歪脑袋,尾巴甩甩,“真不收了?”   秦择指指天:“我不想挨雷劈。”   金钱豹在屋里踱步,随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掌门,不然豹退一步,给您们扶云宗当个护宗神兽怎么样。”   #护宗神兽#   不得不说,豹老大很会给自己抬咔。   护宗神兽都是个象征,遇到危险不能都指望它哈。但平时还是要对它好。   豹老大心里算盘打的溜溜的~~   秦择似笑非笑:“扶云宗小宗门,岂不是委屈阁下?”   “不委屈不委屈,能投身掌门这样独断专行,横行霸道的人手下,是豹的荣幸。”哎呀嘛,豹说了两个成语,豹真有才。   秦择温和淡定的表情微裂,跟豹老大对视,后者一脸诚恳的回望他。   秦择:……   这是天然呆还是天然黑。   最后秦择委婉拒绝了,本以为事情了了,谁知道金钱豹愣在原地,随后金色的眼睛里掉下了金豆豆。   “为什么?”它抽噎道:“为什么对我这么无情?”   “豹做错了什么?”   然而它忘了它是大汉音,如此幽怨,叫秦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金钱豹蹭到秦择腿边:“掌门,您可怜可怜豹,豹在外面日子可难过了,吃不饱还挨打,您不收豹,豹就要被人抓去炼器了。”   “掌门,您那么善良,就收下豹吧呜呜呜”   秦择被它一通卖惨搞的头疼,最后只好应下。   金钱豹立刻收了眼泪:“谢谢掌门,掌门真好。”   然后它就溜走了。典型的用完就扔。   秦择头痛地扶额。   次日,秦择跟关微告别。   “师父,保重自身。”   秦择:“嗯。”他挥挥手:“不用送,回吧。”   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秦择其实哄了徒弟们,他的确去寻降河,但是降河的机缘所在,至少都是数年。   所以秦择中途会回来,但他不会告诉关微他们,只在暗处护着。   秦择想让关微他们明白,凡事靠自己,自己要立起来。   不得不说,关微他们没让秦择失望。扶云宗众人对外态度逐渐强硬,但礼数方面,外人又挑不出一丝错。   关微他们跟着清远宗和明华宗的人一起寻找真相。如果能确实证明降河没参与其中就更好。   他们当然是相信降河的,但想说服外人,必须要拿出铁证。   秦择跟着之前的蜻蜓寻去,发现降河已经入了秘境了。   那是一个上古魔尊的洞府,只有同为魔族的人才能触发机缘。   秦择在降河这边守了一年,一点动静都无,秦择只好折返,又去寻关微他们。   有意思的是,这一次重宁再度跟男女主遇上了。   人群中,女主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青年。   清远宗弟子不解:“师姐,怎么了?”   女主:“没事。”   女主垂下眼,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那个叫重宁的修士,为何她对对方十分有好感。   就好像是姐姐对弟弟那种,女主差点以为是不是因为自己没亲弟弟,所以特别想认个义弟。   不止女主在看重宁,重宁也在偷偷看女主。   关微叫了他几次也不应,忍无可忍起身,抬脚走了。   重宁立刻收回目光:“师姐,师姐,你去哪里?”   关微头也不回。   垂耳兔在柏卿手心里蹦跳:“你不准看其他女人。”   柏卿嘴角抽抽,无奈道:“没看。”   垂耳兔这才消停。   修真界有灵气的地方四季常青,重宁左右看看,很快看到远处的粉色牡丹,一道灵气射出,他直接摘了最大的几朵,然后大步跑到关微面前:“师姐,这花真衬你,送你。”   关微看着开的正盛的牡丹花,又抬眸看一眼重宁。他束着高高的马尾,眼神鲜活灵动,比牡丹都灿烂。   “你确定这花是送我的?”话落,关微自己都觉得酸。   重宁:“当然啦。”   重宁有些不好意思:“只给师姐送花。”   见他那副纯情的样子,关微差点就问出口,那你之前看的人呢?   好悬忍住了。   关微别别扭扭收了花,重宁高兴了:“师姐,你去哪里啊?”   关微:“我有点闷,随便逛逛。”   “那师姐要小心,外面危机四伏,一不留意容易遭坏人的道。”重宁关心道:“我陪你吧。”   前面几句都是为最后一句做铺垫~~   关微也没戳破,两个人在外面转悠,牡丹花吸引来了蝴蝶,飞来飞去,重宁看着看着,一爪子扑上去。   关微看向他,重宁讪讪收回手:“就没忍住。”   牡丹花直接凹下去一块。   少年急忙忙把折叠的花瓣捋直,“师姐你看,牡丹重新变好看了。”   关微轻哼。   周边风景正好,绿树环绕,头顶白云悠悠,这样的天气该好好享受的。   重宁叹了口气,寻找真相的日子枯燥乏味,不像想象中那么有趣。   为了一点点线索,他们四处奔波,偶尔还有口舌之争。   不过也是因为此,扶云宗众人的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   秦择看着徒弟们进入各种小秘境得到奇缘,当然,在男女主身边,危险同样频发。   大约是命运【原剧情】的注定,在他们进入一处上古洞府后,遇到了摘桃子的。   “小子,识趣的就滚!”来人一身黑衣,四十上下,最显眼的是身上的狼毛披风。   他哼道:“不然叫你们全军覆没。”他的声音粗哑,像锅底摩擦地面,刺耳又难听。   重宁瞳孔猛缩。   【我劝你识时务,老实把东西交出来,老夫还给你妻子留个全尸】   【……哈哈哈你这狼族,一身皆可炼丹炼器。】   重宁看着那老道身上的狼族披风,瞬间红了眼。   “无耻老贼,还我爹娘命来!”他率先攻击,男女主紧随其后。   然而老道敢来抢东西,必有底气。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众人身上一寒,呆滞的片刻,就被击打在地。   关微护着他:“重宁!”   少年恶狠狠地盯着老道,眼里要浸出血泪来:“师姐,就是他害死我爹娘!”   “好,师姐帮你报仇。”关微提剑而上,可惜二十多招就被打下了。   老道已是元婴中期,这些小辈里最厉害的也不过金丹后期。   老道慢悠悠走到重宁面前:“老夫这些年杀人无数,倒不知你爹娘是何人。”   话落,老道得意的笑出声。   重宁看着他,皮肤下的青筋渐渐鼓起。   “呵!居然是头小狼。”   伴随着老道的话语落下,地上的少年变成了一头银色大狼。   一狼一人激烈打斗,可老道经验丰富,又有修为加持,银色大狼几乎被压着打。   它被迫退后一段距离,嘴角溢出鲜血。   老道嗤笑:“小子,你别急。等老夫料理了其他臭虫,就送你跟你爹作伴。”他摸了摸披风,嫌弃道:“这毛色陈旧了,不好看。”   “吼——”   重宁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丹药,在关微的惊恐声中,它一口气全吞了。   银色大狼口吐人言,“我弄不死你,叫天雷劈死你。”   爹【秦择】能做到的,它也能。   老道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头顶乌云翻滚,老道心里一惊,这狼崽子居然要冲击元婴。   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冷笑一声,“要死你自己死,老夫不奉陪。”   他抬脚就跑,关微喝道:“别想跑!”   流金色的铜碗倒扣,把老道罩的死死的。   重宁十分有默契的跃在碗底。   这么片刻功夫,天上乌云重重叠叠,灵蛇般的雷电闪烁。   其他人搀扶着避开,有人喃喃:“疯了,真的是疯了!!”   “那老道满身血气,不知做了多少孽。有他在,重宁这雷劫怕是九死一生。”   “可重宁不这般做,死的就是我们了。”   柏卿和长山默默护在关微身边,柏卿已经猜到关微的打算了。   “师姐,你只管按你心意做,其他的有我。” 第144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27 ……   “轰隆——”   惊雷落下, 千里之内鸟兽匍匐,万籁俱寂中只有空中的雷鸣最为响动。   迅猛的天雷毫不留情地劈向银色大狼。   滋啦啦——   令人心惊担颤的电流声流蹿,银色大狼丝滑如缎子般的皮毛瞬间变的焦黑。   众人大惊, “这才第一道雷就这么厉害, 后面的怎么办?”   穆阳想了想, 问:“谁有防护灵器, 我愿意花高价买。”   “穆阳兄太客气了。此等时刻谁还惦记那几个灵石,我这护身手镯拿去便是。”   “还有我, 我这玉簪…”   很快众人就凑了一堆防护灵器出来,穆阳把灵器都给了关微。   关微心情复杂接过灵器,低声道:“多谢。”   铜碗里发出嘲笑声:“小子,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否则你死定了。”   银色大狼踉跄着站定, 一字一顿:“你、做、梦!”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   “轰隆——”   第二道玄雷紧跟着落下,重宁都做好了迎头抗击的准备,忽然一样又一样防护灵器罩在他头顶。   咔嚓——   咔嚓——   平时坚不可摧的防护灵器在此刻如此脆弱, 七八件防护灵器同时叠加, 才堪堪拦住大半雷劫。   重宁从喉咙里吐出一声闷哼,很快又站起来。   第二道了。   “天啦, 我看的都要生心魔了。”   铜碗里的老道心慌了慌, 忽然软了语气求和。   重宁置若罔闻。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一九雷劫过完,银色大狼附近尽变焦土, 各种灵器碎了一地。   天上乌云涌动,黑压压一片,像是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关微把回元丹给重宁,银色大狼狼狈极了, 满身血污,连爪爪都断的断,残的残。只有那双金色的眼睛还有一点神采。   金丹冲元婴是二九雷劫,意思是现在的空档稍微缓和,后面还有九道大雷。而且威力更胜之前数倍。   铜碗里的声音添了惊恐:“放老夫出去,放老夫出去!!”   天际乌黑,其中闪电如灵蛇般蹿动。天地失色,只有云层里的金红相映的雷光是最亮眼的存在,也是最迫人的存在。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就叫人心神失守。   穆阳的心都揪紧了,雷劫中藏有血光,这是“天罚”啊。   这可比普通的金丹冲击元婴难多了。过往数千载,能冲过去的修士不过巴掌数。   重宁,你简直是孤注一掷。   风云变幻,旁边的小树不堪重负地弯折倒地,发出一声清响,这犹如一个信号   “轰隆——”   女主的防护手链在银色大狼的上空瞬间被劈成粉剂,天雷余威加在大狼身上。   重宁感觉自己是一块案板上的鱼,天上圆石重重落下,将他从头到脚的碾碎,骨头在叫嚣着疼痛,全身哪哪儿都疼。它几乎睁不开眼,耳边只有一道残存的呼吸声,好像破旧的风箱费力的扯动着。   唯一能让重宁舒服点的,大概是铜碗里发出的痛骂声。   仇者痛,它就快!   它吃了一颗丹药,温和的灵力修复它体内的伤。然而只修复到一半,第二道天雷毫不留情落下来。   “哇——”   鲜血刺痛了关微他们的眼,女主忍不住道:“让那个老道走吧。”   柏卿摇头:“现在已经错过了时机,就算让老道走了,这雷劫也不会更改。”   更何况,一旦让老道走了,岂不是生成重宁的心魔。得不偿失,还不如全力拼一把。   女主也反应过来。她回到自己门派,男主凑过去跟她说了什么。   于是第三次天雷落下后,他们在重宁周围布了一个聚灵阵,可以让银色大狼最快速度恢复。   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   “吼——”   狼族的咆哮传出很远,鲜血顺着皮毛在末端汇聚成血珠,再啪嗒落下,浇成一朵血花。   重宁的眼前已经模糊了,鼻尖是皮毛被雷劈的焦臭味和浓浓的血腥味儿。   恍惚间,它面前浮现了一个人影。   身材颀长,一身素衣道袍,乌发半束。它当年刚下山被人类驱逐殴打,是这个男人拥抱了它。   “……爹。”   “重宁,撑下去。”   人影散去,无数晶莹的蜻蜓涌向它。   关微他们又惊又喜:“师父!”   第八道天雷劈下,其他人已经退出几十里,以银色大狼为中心成了一个大大的深坑。   那个铜碗也被劈的焦黑,老道在心里得意,还有最后一道就结束了。   小鬼们以为困住他,他就必死无疑?   哈哈,老道护命的东西多着呢。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铜碗,不然他就惨了。   他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骤然电光猛烈,老道下意识闭眼,随后剧痛加身,他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化为了灰烬。   原来是困在老道的铜碗如今倒扣在大狼身上。   关微酝酿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修真界皆知,二九天雷的最后一道雷最凶猛最强悍。   如今老道当了人形挡雷牌,消了一部分雷劫,铜碗又削了一波,最后大狼靠着自身修为终于扛了过去。   乌云散去,雷劫后降下恩泽,穆阳他们立刻就地打坐,   关微他们奔向重宁,刚走了两步,铜碗碎裂,关微吐出一大口血。   “师姐!”   “我没事,去看重宁。”   碎碗下哪有什么银色大狼,只有一只灰扑扑的小狼崽。浑身脏污,鲜血凝固后变成暗红色的血块粘在它毛毛上。   柏卿检查一番,松了口气:“没事了。别担心。”   他们把小狼崽抱起来,关微收了铜碗,兔女王一直看着感觉大师姐的铜碗好好用,挡雷劫的利器啊。   老道造孽太多,被雷劈的魂飞魄散,他那些阴邪的东西也被劈了干净。只有一张狼毛披风干干净净躺在哪里。   长山把狼毛披风郑重的拾起来,“这下师弟得偿夙愿了。”   一天后,小狼崽醒过来,它甩动着自己脆弱的小爪爪,努力在地上刨了一个坑,把狼毛披风放进去,重新埋上土。还学着人类立了块木碑。   “嗷嗷——”崽给你们报仇了,老头子和俺娘安心去吧。   “嗷嗷嗷——”崽现在认了个新爹,他对崽可好了,崽以后要好好孝顺他。   “嗷————”   明明是头小狼崽子,可狼嚎声不再奶声奶气,反而嘹亮悠长,传遍山野。   山中走兽闻之,无不跪服。   报了大仇,重宁整头狼都轻松起来,它仗着自己现在身体小,天天待关微怀里,美其名曰近距离温养师姐的丹元。   其他人自动过滤它是狼族之事,继续寻【mao】找【xian】线【li】索【lian】。   数年后,一群纷纷进阶的小子胆大包天杀到了魔修老窝,关键时刻若不是降河从天而降,一群人都得栽了。   另一方面,也不得不叹服男女主的气运,每次都要死了,又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不了,反而大有收获。   降河收服了一部分魔族,带领这群人拿下了魔修,也助明华宗抓回了叛徒,还了他一身清白。   本来还有人抓着降河的种族逼逼赖赖,然而当降河化身期威亚放出,其他人终于闭嘴了。   所以,人为的许多条条框框,在绝对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   也不知降河怎么跟明华宗和清远宗交涉,两宗居然愿意出力助他收服整个魔族。   后来其他宗门才知,两宗肯出兵的条件就是:若降河为魔族至高魔尊,千年之内魔族不与修真界交战,且约束魔族不兴祸害。   众人本来觉得这够离奇了,没想到降河对外仍称自己是扶云宗弟子。更奇葩的是,他一个魔族至高位魔尊,不在魔族地界待着,居然跑回了扶云宗。   修真界众:这是哪来的奇葩啊!   而在众人注意力被转移时,妖族掀起了一场大风波,重宁本来只是想当狼王来着。   可对方不但不承认他,还讥讽他只是个半妖,没有妖权,滚出妖族的地界。   重宁:╰_╯这就不能忍了   反正打就对了,谁厉害谁说了算。   重宁动武,柏卿和关微在后面帮他收服人…啊不是…妖族心,师父说,软硬兼施方是上佳。   于是,重宁是没当狼王,它直接做了整个妖族之王。   修真界那边都警惕起来,以为妖族想跟人族开战,没想到重宁也跑回了扶云宗。压根没有开战的意思。   修真众人都有点麻木了,很想登上扶云宗,亲口问问魔尊和妖王,你们到底想干嘛。   重宁和降河围在秦择身边,“爹,我想到发扬师门的好法子了。我把族群里的小崽子拎进扶云宗,以后它们就是扶云宗门徒。”   降河颔首:“师父,魔族新一辈里也有不少有天赋的。”   秦择哭笑不得:“你们也不问问小辈愿不愿意。”   “他们肯定愿意!”两个徒弟异口同声。 第145章 掌门的恋爱脑半妖养子(完)   接……   “小报, 小报,扶云宗十年一度收徒了!”   “地点就在宣云城东郊,扶云宗收徒了——”   “小报小报……”   孟青跟着同门一起外出历练, 听闻扶云宗收徒之事, 便打道进了宣云城。   自从魔尊和妖王以扶云宗弟子自称后, 扶云宗声名大涨。但此时普通人族还是观望居多。   毕竟选师门要慎重。   然而这个时候传出扶云宗又又又收了妖族和魔族。   有意思的是, 出面收徒的都是扶云宗原先那几个弟子。   这把一些胆小的吓到了,但同样有一些人思量起来。扶云宗如此大胆的收魔族和妖族, 明华宗和清远宗居然没有制止。这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于是没背景的人族少年少女们,咬咬牙奔向了扶云宗。之后各种宗门比试,扶云宗弟子脱颖而出。   大众终于正式看待这个以离经叛道方式扬名天下的宗门。   【宗门资源少?怎么会啦!每月都有灵石和丹药领哒。】   【我们经常跟兽型和魔族同门切磋啊。他们还会幻术,特别容易中招, 可恶!】   【炼器?当然可以了,不过要跟兽型同门达成协议,咱们宗门的蛇蜕都炒到天价了, 就离谱。偏偏我还没买到啊啊啊!】   【掌门?掌门懂得可多了, 我最喜欢掌门……不不不说了,师父要修理我的QAQ】   【………】   诸如此类的言语不胜枚举。外界对扶云宗好奇更甚, 然而这次更多了一些向往。   越来越多的好苗子涌向扶云宗。而原本不过是个边缘城市的宣云城也摇身一变成为超级大城。   宣云城上下都以拜入扶云宗为荣。   如今扶云宗再度收徒, 东郊瞬间挤满了人。   秦择从另一个城门进入,他还是一身青色道袍,头发半束,津津有味地看着城里的铺子和来往的人群。   忽然, 秦择被人叫住了。   “道友,原来是你啊。”孟青有些激动,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再看到当初那个出众的男人。   秦择也想起了孟青, 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孟青:“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等秦择说,孟青一副懂了的样子:“你也是来打听扶云宗的对吧?”   秦择:额   秦择微笑:“对。”   孟青像找到知音了一般,感慨道:“扶云宗真的太出乎意料了。”   “当初谁能想到这么个小宗门能崛起,成为跟明华宗和清远宗相抗衡的大宗呢。”   孟青的同门不乐意了:“师兄,你怎么长别宗威风,咱们明华宗依然是第一大宗,扶云宗顶多排第三。”   孟青不置可否。他不止一次听师父提过,扶云宗追上来了给他们很大压力。   当时师父是笑着说的,但笑容中却有一点哀伤。   他说明华宗坐大太久了。门内弟子太傲了,需要外界的压力鞭策。   孟青能够理解,但他不明白师父眼中隐隐的哀伤从何而来,或许是他看错了。   但后来孟青见的多了才明白,师父是怕明华宗在这种压迫力下,不但没有向上,反而分崩离析。   一个大宗门存在的久,很有底蕴,但同时也会有各种派系之争,修士说好点也不过是有很强攻击力的人,是人怎会没私心。   各种见不得光的阴私也就有了。   “道友?”   孟青收回思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秦择:“无妨。”   孟青看着秦择心里纳闷,眼前男子不过金丹后期的修为,气质温润如玉,他却觉得此人可怖。   他今天怎么回事?!   孟青道:“道友来宣云城多久了?”   秦择含糊:“半年?。”   孟青拱手:“我们刚来,不知道友可推荐何处好玩?”   秦择随便指了个方向,孟青颔首谢过后准备离开。此时旁边传来童声。   “我以后要拜入扶云宗,我要当大英雄。”   “我要拜入明华宗。”   “哼哼,那我迟早会超过你的!!”   童言稚语,却狠狠扎了孟青的心。他几乎是有些落荒而逃。   “这么逗他好玩吗?”   秦择:“好玩。”   几个还咋咋呼呼的小孩儿忽然住了声,然后齐齐奔向秦择。   “哥哥,你身边有蜻蜓。”   “它是透明的,啊呀,它落你头上了。”   “哥哥,能不能给我们也看看。”   秦择摇头:“不可以哟,因为它很害羞。”   几个小孩儿立刻捂住嘴:“我们不说话,它能不能当没看到我们。它就不会害羞了。”   秦择一愣,随后爽朗的笑出声:“或许吧哈哈。”   一道清脆的响指声,无数蜻蜓翻飞,刚刚还保证不说话的小孩儿连声惊呼,然而等他们去叫秦择时,才发现对方没了人影。   秦择回到山门,忽然一道身影扑来,秦择轻松拦下。   “掌门~~”豹老大毫无形象地就地打滚卖萌。   秦择扶额:“你注意点。”   “掌门掌门,我想出去玩~”   秦择:“……去吧,记得回来。”   “好嘞。”作为扶云宗护宗神兽,豹老大也是很忙的,平时去哪里都要报备,得到秦择允许才行。   最近它疯狂迷恋一只母虎,正是上头期,恨不得天天待在母虎身边。   什么?护宗。扶云宗哪个要它护了。   是降河没了,还是重宁挂了。   重宁现在跟关微结了道侣,天天腻在一起,甜蜜着呢。   豹不管,豹也要追求幸福。   秦择刚回到院子,降河就来了:“师父去哪里了?”   秦择笑道:“下山看看。”   降河给他斟茶,欲言又止,秦择呷了一口茶:“有话就说吧。”   降河犹豫道:“不知师父何时冲击元婴?”   他已经准备好了各种防护灵器,可保师父无恙。   秦择摇头,委婉道:“降河,为师此生只有金丹期的修为。”   “师父!”   秦择眼神安抚:“降河,师父陪不了你一辈子,你应该寻位伴侣,你的道侣才能陪你一生,明白吗?”   降河低头不语。   几个徒弟中,秦择最放不下的大概就是降河了,这孩子太懂事,也太倔。   其他徒弟们各自都开启了新的人生,只有降河每天处理完事务和修炼之后就来寻他。活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这叫为师怎么放心呢。   算了,远忧还有好长一段日子,先珍惜眼下吧。   在门内众弟子的齐心协力下,扶云宗蒸蒸日上,当秦择寿元待尽那日,扶云宗已经是修真界第二宗了,且明显叫板明华宗。   几个弟子跪在床前,重宁哀求道:“爹,您冲击元婴吧,求您了。”   秦择老逝这个结果,他们无法接受。   秦择叹气:“我不是早说了吗,我这辈子只有金丹后期的修为。”   重宁哭嚎:“那都是骗人的,修士要与天争命。”   秦择拍拍他的手,费力的扯动嘴角,他想像过往那样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可惜失败了。   秦择叮嘱了其他弟子一番,然后看向降河。   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极其柔软,又含着些疼惜。   “降河,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降河咬紧了牙才没哭出声。   秦择眸光晃动,意识模糊了,“降河要过得好,过得好,过得…”   众人心里一颤,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什么情况。   降河倏地攥住秦择的手,在他耳边道:“师父,我会过得好,我会的,您相信我。”   秦择眉目舒展,闭上了眼。当真应了当初豹老大那句:祝秦掌门含笑九泉。   秦择逝世后,弟子们将他厚葬。降河回了魔界,不问世事。   柏卿根据师父的遗命,继任扶云宗新掌门。关微和其他师弟共同辅助他,数百年之后,扶云宗终于压下明华宗,成为修真界第一大宗。   ……   系统空间里,秦择看着妻子的灵魂,有些激动。他们刚要说些什么,系统幽幽开口:“阿择是否抽离上个小世界情感?”   秦择:……   池素忍不住笑了:“把我的情感也一同抽离吧。”   系统:“好的。”   有什么东西从灵魂里离开,秦择再次回忆起降河他们,感觉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有点空,有点沮丧和失落。   直到他被人拥住,“阿择,我在。”   秦择微愣,随后会心一笑:“素素,我也在。”   就像秦择对降河说的,能陪你走完一生的是道侣。   两人这次好好温存了一段时间,系统开始还忍着,后来就忍不住了。   “可以了可以了,你们随时都在一起不腻吗?”   秦择和池素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   秦择温声道:“行吧,走了。”   池素投身蜻蜓图案里,同秦择一同进入下个小世界。   ………   秦择刚睁眼就感受到五脏六腑火烧一般的灼,脑子像被人用大锤死命敲,钝钝的痛。   他心里陡然冒出四个大字:走火入魔。   秦择下意识运用上个修□□的清心诀,居然意外的有用。   暂时压制住疼痛,系统把剧情传给他。   是个江湖故事。   男主是初出茅庐的少侠,女主是将军府小姐,两人刚入江湖就被卷进了一桩劫军银和军药材案,为了自证清白,两人不得不结伴查出真相,中途互生暧昧而不知。   后来,男女主跟着蛛丝马迹找上了火圣宗。他们夜探火圣宗时,被对方发现打伤。但对方看到女主脖子上的莲花形玉佩时却收了手。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女主趁机带男主逃了,女主为了救男主,把男主带去药王谷救命。   为了找回清白,也为了稳定边关,他们必须尽快找回军银和军药材。最后男女主终于确定此案是火圣宗干的,联合其他武林正派齐齐围攻火圣宗。   大战里男主跟火圣宗的暗奴同归于尽了,女主带回军银和药材去边关。终其一生女主未嫁,身体力行帮助天下的可怜人,也是为了帮男主积福。   男主死了,再加上女主的诉求,小世界动态不稳,然后秦择就来了。   秦择穿成了火圣宗的宗主。就是因为原主死后,原主不成器的儿子秦莒目光短浅去劫军银,才惹来灭宗之祸。   不过秦莒不成材,秦择着重注意的是原主的私生子,那个跟男主同归于尽的反派。   秦择吸收了原主的记忆,脸色微妙。   要不怎么说男人狠绝起来鬼都怕。   原主以前的婢女偷偷爬床,被原主给废了武功关去别院,但婢女却怀孕了,原主知道后不仅没有怜惜,反而让人送去打胎药。   那婢女居然是真心喜欢原主,她不想打胎,所以婢女偷跑了。   婢女在外面生下孩子,儿子四岁时,她死了。偏她临死前还让儿子一定要去火圣宗找爹。   私生子懵懵懂懂,被人贩子拐了去,幸好中途让女主救下,带回将军府。   女主从小就心善,觉得私生子可怜,对私生子很好。因为私生子的缘故,女主母亲给她求的护身玉佩磕破了角,女主都没声张。   不然私生子会被打死。   那段时间里,私生子过了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也将女主视若唯一的暖阳。   但最后私生子还是遵循亡母的命令,在六岁那年去了火圣宗认爹。   原主见私生子天赋尚可,有了个疯狂想法,把他不想练的功法给私生子,那功法霸道又厉害,但却有个很大的副作用,习练者最多活二十岁,且日日痛苦。   私生子不知道就老实练了,过程很痛苦也忍了。后来原主练功暴体而亡后,私生子也老实跟着秦莒。   男女主夜闯火圣宗时,私生子本来要杀了他们,可看到女主脖子上的玉佩,立刻就认出来了。这才放二人离开。   私生子的一生都被人操控,幼时被亲娘洗脑,后来找到亲爹了,又被各种打骂折磨。   秦择过来时,私生子都15岁了。   秦择:……   对了,私生子叫秦蝎。   原主之所以会走火入魔,是因为他觉得秦蝎功法渐深,怕控制不了秦蝎,于是原主走了偏门,所以最后才爆体而亡。   大概也算因果报应吧。 第146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01 ……   火圣宗占地极大, 修的富丽堂皇,一应摆设用具堪比皇宫。   不得不说,原主还是很有经商头脑, 火圣宗门下弟子在四海都有店铺, 每年上供银钱不菲。   如果原主知道他死了之后, 秦莒“穷”的去劫军银, 最后给火圣宗带来灭宗之祸,不知道原主又是何感想?   应该是震惊大于愤怒。   身为一门宗主, 该抢的难道不是功法吗,抢银子的是山匪!   不过秦择转念想到一些话本里,江湖中人为了藏宝图打生打死,秦择又理解了。   “见过宗主。”   “见过宗主。”   秦择所过之处, 仆人尽皆行礼。   秦择目不斜视,负手大步离开,直到管家迎上来, 秦择顺势问起秦莒之事。   “莒儿在何处?”   管事身后的小厮眼神闪烁, 面上明显慌乱了一下。   “回宗主,少宗主在临武堂练武。”   秦择:“嗯。”   几个闪身间, 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小厮心里忐忑不安:少宗主, 您这会儿可千万要在练武啊。   但小厮心底却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小。   秦择到临武堂时,临武堂大门紧闭,守门的两个宗门弟子看到秦择,瞬间脸色苍白。   “宗主…”他们齐齐跪下:“属下见过宗主。”   秦择越过他们, 欲推门而入,却被叫住:“宗主。”   秦择:“何事?”   属下额头浸出了汗,磕磕巴巴道:“少宗主正…正在练习心法,他说过, 不能被随意打断,所以,所以”   “无妨,本座自会护着他。”话落,大门倏地推开。   一个少年背着大门方向,在练习拳脚功夫。   秦择一眼就看出对方不是秦莒,但他明知故问:“属下不是说你在练心法,怎么你在练拳脚。”   随着秦择的靠近,一身华衣的少年颤的更离开了,腿肚子抖的都不像样子。   直到三步距离时,对方终于撑不住,转身跪倒在秦择面前:“宗主饶命,宗主饶命,小人也是听命行事。”   秦择脸色一沉,面寒如霜,喝道:“秦莒呢?”   冒充秦莒的随从瑟瑟发抖,“回回宗主的话,少宗主他,他有事外出了。”   秦择冷笑:“他有什么事?”   他的目光落在随从身上,那一刹那随从感觉泰山压顶,身如火烧,全身都在叫嚣着危险。   秦择眯了眯眼,“再不说实话,本座就”   “小的说小的说…”随从忙不迭道:“少宗主迷恋上了红香院的花魁,正在给人捧场。”   周围寂静无声,随从不敢抬头,拼命以身伏地,良久才听到头顶传来一道轻笑声。   “原来是去寻花魁了。”   随从心里猛发沉,少宗主您别怨小的,小的也是逼不得已。   夜深时分,秦莒醉醺醺的从外面回来,难为他还能想起在临武堂的替身,大着舌头问:“没穿…帮吧。”   他的贴身小厮秦四恭维:“少宗主聪颖过人,旁人哪能看出少宗主的妙计,肯定没有穿帮。”   主仆俩说着话,忽然面前一亮,秦莒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   “谁呀,辣么坏。”   “把…把灯给本少灭咯!”   管事面色不变,略略欠身:“少宗主,宗主有请。”   秦莒身边的秦四瞬间吓破了胆,他慌张地拽着秦莒的袖子:“少宗主,少宗主,宗主他好像发现了。”   秦莒回不过神:“发现啥了?”   他站在哪里,没人推他他都摇摇晃晃。脸上酡红,像妙龄女子们施了胭脂。   但没多久,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张酡红的小脸就慢慢没了鲜活的颜色。   它还是晕红,却显得呆板可笑。   秦莒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死心反问:“谁找我?”   管事态度不变,恭敬有礼:“回少宗主的话,宗主有请。”   少年耳边忽然嗡隆一声,如惊雷炸响。他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少宗主,少宗主您别吓小的,您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啊。”   “少宗主,宗主只有您一个儿子,您若是有不适,宗主该多担心。”   “少宗主……”   管事冷眼旁观,随后一挥手,几个大汉上前把秦莒抬起来。   秦四急了:“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少宗主都这样了,你们还想将他如何?”   “少宗主可是宗主独子,你们”   管事不耐烦的打断秦四的喋喋不休,冷声命令:“抬去临武堂。”   管事一群人走远了,秦四无力的摔坐在地上,完了,这次宗主恐怕真要生气了。   少宗主肯定不会有事,但他们这些小厮随从……   想到过往宗主的雷霆手段,秦四在大夏天也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他用手撑着地,试了好几次才慢慢爬起来,不行,他要跟着去,关键时刻求饶为自己辩白两句,说不定还能留条小命。   想通之后,秦四飞快的往临武堂跑。   被大汉抬起来的时候,秦莒其实就恢复意识了,但他不敢睁眼。   他想靠着晕倒躲过一劫。   秦莒想不明白,他爹不是在闭关吗,以往都是十天半月,现在怎么几天时间就出关了。   秦莒暗道自己点背。他爹不但提前出关,还想起了他这个儿子…   想七想八的时候,秦莒发现自己被放下了,那不就是代表他已经被抬进了临武堂。   脚步声远去,秦莒呼吸声一乱,睫毛疯狂颤动。   秦择无语。   不得不说,少年生了副好皮相,面若桃李,又在十六岁的年纪,有种女子秀美和男子张扬的矛盾融合的气质。   那身紫色的长袍穿在秦莒身上,不但不辣眼,居然意外的合适。   秦择沉声道:“你还要装睡到何时?”   地上躺着的少年眼皮抖动,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眼中尽是茫然。   “这是哪儿?”   他抬起头,讶道:“爹?”   秦莒揉着脖子慢吞吞爬起来,“奇怪,我明明在练武,谁打晕了我。”   秦择挑眉,高看了秦莒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拼死挣扎,心理素质挺好。   威严的中年男人坐上主位,八风不动,直视着秦莒。   他头发半束着,头顶以金冠和镶金边玉簪固定,剑眉斜飞,眼睛黑而深,薄唇紧抿,本是十分俊美的容貌,却因为那煞人的气势叫人不敢多瞧。   在那样威亚的目光下,秦莒慢慢闭了嘴。   秦择冷哼一声:“什么时候的事?”   没头没尾的一句,秦莒这次是真蒙了:“爹说什么?”   秦择:“想要与女子欢好。”   如此直白的话语叫秦莒瞬间爆红了脸,连手比划结结巴巴道:“没没有的事。”   “爹,我没跟女子那个。”   秦择:“红香院的花魁,嗯?”   秦莒都快冤死了:“爹。我还没碰到花魁的手呢?”   “我只是砸了点小钱。”他咕哝道。   秦择耳力极好,听了个清楚:“小钱?”   “多少?”秦择问。   秦莒伸出一根手指,想了想又伸出一根,然后半弯下来。   秦择:……   秦择的脑子里传来女子的轻笑声,秦择嘴角抽抽。   秦择:“一百五十两?”   秦莒瞪大了眼,不可思议道:“爹,我可是去寻花魁,一百五十两打发叫花子呢?”   秦择落在扶手上的手默默收紧,面上云淡风轻:“总不能是一万五千两吧。”   “倒也没那么夸张啦。”秦莒嘿嘿一笑:“就是一千五百两。”   秦择:“喔。”   秦择:“那你去了红香院几次?”   “四…四……”秦莒抿了抿唇,偷瞧秦择的脸色,发现他爹好像不是很生气的样子,于是大着胆子道:“五次,真的。”   秦择微微颔首:“也就是说,你去红香院五次,一共花了一千五百两。”   秦莒连连点头:“是这样子的。”或许是他爹现在好说话,又或是秦莒说嗨了,他瘪瘪嘴:“花魁可贵了,她还要以诗会友,我文采不行,之前的钱都白花了。”   秦择看着嘟囔个没完的少年,忽然明白原剧情里秦莒堂堂一个少宗主,未来铁板钉钉的宗主,为什么能做出劫军银这种蠢事来。   秦择看着秦莒,或许某人脑子里填的豆渣吧。   思及此,秦择把自己给逗笑了。   秦莒左手捏着右手,有点点不安,小心翼翼问:“爹,您笑什么啊?”   秦择闻言笑声更大了,最后是前俯后仰,甚至笑出了泪。   秦莒都快吓尿了,腿一软当场给他爹跪下。   “爹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秦择长长呼出口气,缓缓起身:“本座笑什么?”   “哈!”男人仰天厉声道:“想本座十三岁接管火圣宗,把当时的十八流宗门做到如今的江湖一流门派,本座何不自得。”   “论武学天赋,当今世上有几人能胜过本座。”老实讲,还是有不少的。不过那不在原主的认知里。   “论经商,本座敢称当世石崇。”   “财力,武功,计谋,本座都是人中佼佼者。”   秦莒不敢做声,但心里确实认同他爹说的话。   伯伯说,以前火圣宗没有现在这样辉煌。是他爹把火圣宗扶起来的。   秦莒想的正入神,没想到冷不丁对上他爹怒其不争的目光。   “可本座没想到,本座一世英名,居然养出了你这样如猪蠢钝的儿子。”   仿佛飞来一刀,直插秦莒胸口。   秦莒差点没气晕过去。   然而秦择还在继续,掷地有声痛批:“懒惰。”   秦莒:伤害*10   秦择:“嘴馋。”   秦莒:伤害*10   秦择:“贪杯。”   秦莒:伤害*10   秦择:“好色。”   秦莒:伤害*……   呜哇,绷不住了!!   秦莒长这么大,何曾被他爹这般无情痛批,那感觉简直比以往挨打还难受。   秦莒感觉自己心痛的不能呼吸了。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倒在地上艰难抽搐。   太过分了,他爹真的太过分了… 第147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02   ……   秦莒被秦择狠狠打击一番, 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屋。   秦择手腕上的蜻蜓图案微微发热:“这会不会过了?”   池素有点担心丈夫重演秦粱之事。   秦择知道妻子想什么,他宽慰道:“放心,这次我心里有数。”   秦择后来复盘过, 发现他当初大方向没错, 但是度没控制好。   此后他一直很注意, 有些错犯一次, 能记永远。   说起来,秦莒的问题其实比当时在阿粱那个世界还好些。   暂时削了一波秦莒, 秦择决定去看看“私生子”。   当初秦蝎找来时,原主私底下见的人,后来原主一直把秦蝎藏着,外界包括秦莒都不知道秦蝎是原主的儿子。   只以为秦蝎是火圣宗的暗奴。   秦择顺着暗道行走, 两侧墙壁上点着昏暗的油灯将这条石头小路添了几分阴森诡谲。   人影晃动,秦择出现在地下石殿。   石殿中心的高台上,一名少年正盘坐练功, 暗红色的火纹在他的皮肤上游走, 每经过相同的距离,火纹就会停下, 印刻, 仿佛烧的猩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身上,发出淡淡的焦臭味。   少年痛的脸色扭曲,却还咬紧了牙关,不肯痛呼出声。   不是少年天生能忍, 而是过往少年痛的叫一次,就被原主打一次。   经受长期的暴力的残酷虐待,秦蝎或许是麻木了,也或许是跟练功的痛苦比起来这点痛不算什么, 所以秦蝎不曾反抗过。   眼看火纹失去控制在少年的体内乱窜,秦择立刻上前,一道温和的内力注入少年体内,安抚着,引导着,将那暴虐的能量引回少年的丹田。   秦蝎缓缓睁开眼,整个人像从水里刚提出来。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啪嗒啪嗒晕染在衣裤上。   自从练习宗主交给他的功法后,秦蝎就陷入了噩梦里,起初他只是手肘痛,随后是膝盖。   随着年月过去,他浑身每个地方都在痛,他每次动用内力,就好像有人将一千根带着倒刺的针同时扎进他的身体里,旋转,毫不留情的拽出,再扎进去,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太痛了,痛的他哀嚎,哭喊,却无济于事。   没有谁会安慰他,没有人帮助他,若是不小心让宗主看见他滚地哀嚎,坏了宗主心情,还会遭来毒打。   有时候秦蝎甚至想,宗主一掌打死他该有多好,他就不会再痛了。   可是他修炼的功法,给与他无边痛苦的同时,又给了他强悍的体魄。   不管受再重的伤,只要给他喘息的时间,他就能快速恢复。   想也知道,平时秦蝎的身体日日遭受折磨痛苦,若非体魄不强悍,恐怕早就死了。   睁开眼缓了一会儿,秦蝎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   “宗主?”   不是的。   秦蝎感受着身体的知觉,居然不痛了,这种时候只有在做梦的时候。   看到对他面色平淡,没有冷脸发怒的宗主,也只有在梦里。   秦择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音色有点冷,像一汪寒潭透着缕缕凉意。   少年却有些欣喜,他不太会笑,所以只是眉眼稍微松展了些。像一株蓝天下的青竹,挺拔苍翠。   秦择:“感觉如何?”   大约是知道自己在做梦,秦蝎的胆子大了些,他偷偷抬眼看了看男人,然后道:“身体不痛了。”   话落,他小小声叫了一声“爹”。   然后迅速低下头,嘴角小弧度地翘起,还有些单薄的身体缩成一团,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暴虐的内力被秦择引导着回了秦蝎的丹田,但经年累月饱受摧残的经脉,哪能这般快速治愈。   秦蝎说身体不痛了,不是真的不痛了,而是跟之前巨大的痛苦相比,现在没有那么痛了。   秦择很快猜了个大概,明白少年那句“不痛了”的意思。他盯着少年的发顶,每一根头发都服服帖帖被束起来,像它们的主人一样。   秦择摩挲了一下手指,忍住揉揉少年脑袋的冲动。   “把手给我。”   秦蝎毫不犹豫伸出手,秦择给他把脉,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忽然出手扯下少年的衣服,果然在少年掩藏在衣服下的皮肤上看到了细密的血痕,刀疤,鞭伤。   秦蝎有些无措地抓着衣摆,试探着发出疑问:“宗主?”   秦择缓缓呼出口气,原剧情里的描述已经够惊心,却还是不如眼前所见。   秦择敛目,给他把衣服重新穿好,趁少年不注意,一掌敲晕了少年。   “阿择,你要给他服用丹药吗?”   秦择:“他现在这个情况,不能直接服用。”   秦择抱着少年去了石殿后的浴池,将初级回元丹以内力催化,融入水中。   然后秦择脱了秦蝎的外衣,把秦蝎放进水里泡着。   他坐在岸边跟妻子闲聊。   自从上个修真小世界后,秦择吸收了巨大的能量,顺手把系统也升级了,现在系统空间有二十平方,里面放了不少修真界的好东西。   有些是秦择自己觅来的,有些是徒弟们孝敬的,其中降河和重宁孝敬的最多。   想起两个小子比赛一般的狂送他好东西,秦择就忍不住勾唇。   随后他就愣住了。   不对,以前他离开小世界,系统抽离了他的情感,秦择想起小世界的事,多半是旁观看故事,没有多余的感情了。   但是他刚才想起降河和重宁,由衷的感到喜悦,就好像回到了上个修真小世界。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有点不确定:“或许是阿择上个修真小世界锻炼了神魂。”   “当你的灵魂过于强大,超过了某个值,那么系统的作用就会减弱。”   当初系统抽离宿主的情感,也是为了保护宿主。但是当宿主强大后,那么这层保护就如薄纸一般了。   秦择心情有点微妙,说不上是开心还是惊讶。   最后他摩挲着蜻蜓图案:“那就顺其自然吧。”   系统顿了顿,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一句:“因为阿择跟其他人不一样,阿择太厉害了,所以我跟着阿择才会遇到各种出乎意料的情况。”   池素轻轻笑了一声。秦择也跟着笑了:“好吧,我明白了。”   反正以后有什么问题,解决就是了。   活着的每一天,本来就会有各种想不到的问题。   系统松了口气,电子音都有些雀跃,开始跟秦择聊些有的没的。偶尔它还试图跟池素搭话,看得出来,它是很努力想融入了。   秦蝎从睡梦中醒来,他还盘坐在石台上,穿着昨日的衣服,感觉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但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少年眼藏疑惑,神情凝重,警惕着周围,落地时整个人僵住了。   往日他练功后下地像踩在了刀尖,密密麻麻尖锐至极的痛。可是今日他做好疼痛的准备,剧痛却没有“如约而来”。   怎么回事?   是谁私底下帮了他?   但很快秦蝎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他在这座石殿快十年了,如果有人会帮他,不会等到现在。   况且,在石殿附近的都是宗主的心腹。   宗主厌恶他,宗主的心腹同样厌恶他。   但,万一呢?   秦蝎不受控制的想起了昨晚的梦。   攥紧的拳几番松展紧握。   “或许是功法的缘故吧。”他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殿内的角落里摆放着早饭,一盘冷掉的馒头和腌菜。   少年坐下,一口馒头一口咸菜,每一口的量都差不多,像机器量好了标准。   之后他继续修炼,直到有他的任务,他才可以离开石殿。   忽然,有人来唤他:“暗奴,宗主叫你。”   比起秦蝎,暗奴才是少年最常用的名字。   他跟着对方离开,阳光落在身上,少年瑟缩了一下,好像被烫到一般。   前面的人停下,声音毫无波动:“宗主在里面,你进去吧。” 第148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03   ……   高位之上的男人还是那般威严, 秦蝎低眉敛目,“暗奴拜见宗主。”   他看着自己的指尖,动作不曾多一分。直到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起来吧。”   秦蝎:“谢宗主。”   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秦蝎终究不是真的傀儡, 他短暂的分神想了一下, 应该是又有他的活了…   或许是刺杀某个不听话的长老, 又或许是某个官员,又或是其他…   秦蝎是原主用的最好用最锋利的一把刀。   秦择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良久,他强装冷漠的声音藏了一丝叹息:“本座近日练功有损,信不过旁人,你且待在本座身旁护佑本座安危, 可听明白了?”   少年的瞳孔一缩,垂下的头颅都往上抬了一下,嘴巴开合几次, 最后挤出一个字:“是。”   话落, 男人欺身近来,手落在少年肩膀, 秦蝎还来不及感受, 耳边又响起威严的声音:“别让本座失望。”   少年刚刚抬起一点弧度的脑袋又重重垂了下去:“是。”   男人的身影离去:“走罢。”   秦蝎赶紧跟上,他微微动了一下肩膀,刚才被宗主手掌搭过的地方热热的,很舒服。像是错觉。   秦择在办公, 处理宗内事务,秦蝎身体绷紧,警戒周围,那全神贯注的样子像一头小兽。   晚饭时候, 桌上摆满了佳肴,少年目光都未多停留片刻。   秦择:“坐下。”   这个迅猛机敏的少年卡壳了,随后多看了秦择一眼,才试探着坐下。   秦择把每样菜往他碗里夹了一点儿,“吃。”   秦蝎:?   大概是少年脸上的不解太明显了,男人难得解释:“试毒。”   少年垂下眼,拿起筷子慢吞吞将菜品夹起来吃了。吃完了之后,一双大眼睛真诚地望着秦择,好像在说:看,我没事,菜没毒。   秦择眸光颤了颤,想起三个字:天然萌。   他干咳一声,夹了一块鸭肉,刚咽下肚,手边就递来一盏茶水。   秦择看过去,少年眼神畏怯,手中递过来的茶水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秦择伸手,少年眼睛一亮,试探着重新奉上茶盏。   秦择呷了一口:“这是今年的猴魁吧,好一股兰花香。”   秦蝎茫然。你问他如何快速杀人,他懂。让他品茶,他不懂。   秦择斜了他一眼,微微蹙眉:“听不明白?”   “你平日学什么去了?”   少年低下头,一副任凭打骂的样子。   须臾,少年面前换了一盏新茶,秦择道:“尝。”   秦蝎睫毛如羽翼颤动,犹豫着伸出手,他不笨,学着秦择喝茶的样子,浅浅抿了一口。   有点香甜,茶叶中间有若隐若现的红,还有股花草的清香。   秦择:“什么感受?”   秦蝎思索片刻,就老实说了。   秦择脸色稍缓:“还不算无可救药。”   “太平猴魁的特征之一就是茶叶中的红,人称红丝线。”   顿了顿,秦择的声音微沉:“本座为火圣宗宗主,无数人盯着本座,本座不能露出丁点儿疲态,但这损伤何时能完好,本座也不知。你以后跟在本座身边,一问三不知,岂不是折本座面子。”   少年哪里还坐得住,直接在秦择身边跪下。   秦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把他扶起来,喝道:“你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给本座改了。外人瞧了像什么样子。”   少年满脑子都是男人的呵斥,哪里能注意到胳膊上的暖意。   他重新坐回凳子上。   秦择吩咐:“用饭。”   秦蝎颔首。   他学习能力不错,近距离观察几次,秦蝎勉强也装出了两分样子。   晚上歇息时,秦择睡内室,令秦蝎睡耳房。   少年本来记着自己的任务,要警惕周围,护卫宗主安全,可渐渐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直到天光破晓,一丝清浅的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少年从床榻上起身,想到昨晚的好眠,他懊恼地捶头。   他居然睡过去了,太大意了。但紧跟着少年又有些疑惑,他很多年都没睡过好觉了,不仅是警觉,更因为他习练功法的缘故,骨如刀刮,怎能深眠。   秦蝎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又碰了碰膝盖,虽然还是有些微的痛,但已经好很多了。   他心里疑惑更深,轻手轻脚下床,准备在小小的空间内搜寻,就听到内室传来喊声。   秦蝎立刻朝内室走去,秦择已经起了,只着里衣,见他来了冷冷道:“替本座更衣。”   少年的脚步微显迟疑,他硬着头皮上前,开始还好,在给秦择腰间系玉佩的时候犯了难。   秦蝎拿着玉佩无措极了。   秦择不耐地哼了一声,叫了侍女进来教秦蝎怎么做。   之后束发,伺候洗脸。   一应流程走完,秦择嫌弃道:“笨手笨脚。”   少年羞愧地都快钻进地缝里了。   “看看你那窝囊样。”秦择越发不满:“头颅可垂,脊梁不可弯。”   他用力甩袖,大步离去了。   秦蝎咬咬牙,心一横追了上去,强迫自己开口:“宗主教训的是,暗奴谨记。”   “秦蝎。”秦择提醒他:“跟在本座身边的时候,你叫秦蝎,记住了吗?”   少年忙不迭道:“是,秦蝎记住了。”   这一连串的变化占满了少年的脑子,他疲于应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背后的东西。   比如,他昨夜为什么会睡的那么沉。为什么他能跟宗主同桌而食。又为什么,他要学习品茶,练字,看书,下棋,而不是过往日日夜夜般的练功。   秦蝎才发现,原来世间要学的东西那么多。   他不敢问宗主为什么要他学习这些。   秦蝎用他仅有的一点心力安慰自己,宗主好面子,既然把他带身边,若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岂不是丢人。   少年终于说服了自己,略略安心,在宜人的暖香中再度沉睡过去。   黑暗中,蜻蜓图案微微发热。   “阿择晾了秦莒有七八日功夫了。”言下之意,该去哄哄了。   秦择抚摸着蜻蜓图案,用心音道:“明日上午去。”   比起秦莒,明显秦蝎的情况更危险迫人。现在把秦蝎暂时安抚住,又暂时控制住秦蝎体内暴虐的功法,该收拾秦莒了。   秦蝎每晚嗅到的淡香,不是普通安神香,那是池素在为少年温养饱受摧残的经脉。   一般的迷药安神香对秦蝎都无效。   对比起来,秦蝎懂事太过。当然也有秦蝎长期受到原主精神摧残的原因。   秦莒就真的是熊过头了。   这七八日秦择把秦莒关了起来,那孩子估计也被秦择一通斥责镇住了,学着赌气。   不过熊孩子就是熊孩子,安静了几日,对方也差不多到临界值了。   火圣宗占地极大,秦莒有单独的院子,在整个宗门的东北一角,整个院子共有七间正屋,皆是坐北朝南,风水极好。   三间正屋两侧连接着厢房,围着一个更雅致的小院子,之后又以成排的厢房连接剩下的正房,单独隔开一个个小空间,甚至连院子里的池塘都从山上引了活水来,池塘里的游鱼各条养的肥美。   秦择带着秦蝎刚进入秦莒的院子,秦莒就收到了消息。   他精神一振,有点紧张又有点高兴还有些气愤:他爹可算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儿子死了呢。   秦莒立刻脱了衣服爬上床,被子一盖:“秦四。待会儿把本少说惨点,最好说的我活不过明天。”   秦四面上应着,心里叫苦不迭:少宗主啊少宗主,宗主他又不是傻子瞎子。   可秦四两头都不敢得罪,只好硬上了。   屋门从外面推开,灿烂的光落在男人身上,晕出一点模糊的光晕,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一双眼睛格外幽深。   秦莒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但心里气不过又强忍着。   秦四立刻迎上去,嘴巴一张就要哭诉,秦择打断他:“如果你说一句假话,本座就打断你一条腿。”   秦四倏地跪下,彭彭磕头:“宗主宗主饶命,少宗主什么事都没有,他是装的。”   秦莒:???   少年气的掀了被子,一蹦三尺高: “秦四你个王八蛋。你敢出卖我!”   秦四转了方向,对着秦莒磕头:“少宗主饶命,小的逼不得已啊少宗主。”   秦莒一脚踹他肩头: “去你爷爷的!”   “滚吧!”   秦四感恩戴德地跑了,偷偷庆幸,小命保住了。   秦择轻飘飘扫他一眼,秦莒的威风立刻收了起来,捏着小手手像个鹌鹑一样。   “爹……”   秦蝎耳朵动了动,羡慕地看了一眼秦莒。   秦择慢条斯理拨了拨茶盖:“想好了吗?”   秦莒委屈巴巴点头。   秦择:“说来听听。”   秦莒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的。长得好看,能文会武,识文断字,不是火圣宗少宗主,我也是江湖才俊。”   秦择:“呵。” 第149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04   ……   一声轻嘲打断了秦莒刚刚蓄起的勇气。   他不服:“爹认为我说的不对吗?”   秦择反问:“你觉得呢?”   秦莒又磕巴:“还还好吧。”   秦择真想再损他两句, 但最后还是顾忌到了少年的自尊心。   他起身:“出来,与本座切磋一二。”   秦莒一下子瞪大了眼,看着他爹高大的背影, 双脚如同灌铅。   好歹是亲儿子, 不能往死里打吧。秦莒这般想了想, 终于蜗牛爬行般的跟了上去。   院子里, 秦择负手而立:“让你三招。”   秦莒眨眨眼:“打个折吧爹。”   他同样伸出三根手指:“让我三十招。”   秦蝎嘴唇微微抿紧了些。目光从秦莒身上又移到秦择身上,不过秦择身上气势太盛, 秦蝎很快收回了目光。   秦择嘴角抽抽:“你这是什么折?”   秦莒想起他爹刚才威胁秦四敢说谎就打断腿的话,弱弱道:“可能是……骨折?”   秦择闭上眼,再睁开时,平静道:“来吧。”   秦莒喉头滚动, 手心已经出了汗,他心一横三步做两步冲了上去。   砂锅大的拳头每每与秦择的身体擦过,秦莒作为主动出击方, 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旁边的秦蝎看得直皱眉, 速度太慢了,下盘太虚, 只需要一招, 秦莒必输。   秦择眸光淡淡,与儿子目光交接,秦莒被那双过分平淡,以至于平淡中愣是透出两分嘲讽的眼神刺激了。   “啊啊啊!!”   秦择略略后仰, 薄唇轻启:“二十九。”   秦莒微怔:“什么?”   秦莒踢出去的脚就散了几分力,秦择不看都轻松避开。   “三十。”秦择低声道:“该我了。”   秦莒眼前一花,随后屁股剧痛,他整个人猛地飞出去, 飘在空中的瞬间,他看到了火圣宗外的街道,繁华热闹。   然后他就猛地坠落,冷水没过头顶,逼的他一激灵。   秦莒下意识闭上眼,模糊中有什么东西打在他脸上,他四肢拼命划拉,终于浮上来,哇的吐出一口水。   “臭鱼居然敢用尾巴拍本少的脸!”   话落,秦莒头上一沉。   “呱——呱—”   秦莒脸一呆,随后猛地爆红,用力挥向自己脑门。   “扑通”一声,青蛙跳入水中,呱声不绝,好似在嘲讽自己打自己脑门的秦莒。   秦择立在岸边,俯视他:“玩够了就滚上来!”   秦莒快委屈死了:“我哪有在玩。”   “爹,我是你亲儿子,亲儿子!”居然这么对他。   秦蝎偷偷捏紧了衣摆,小心翼翼觑了一眼秦择的神色。   角度原因,秦蝎只看到男人的侧脸,对方微微敛目,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像是愉悦。   面对秦莒的控诉,秦择漠声:“还想泡多久,上来!”   秦莒也来了脾气,用力拍打水面:“我不。”   “我喜欢水里,我要凫水。”   秦择转身离开:“随你。”   秦莒没想到他爹那么干脆利落地走了,他有点下不来台。   秦择快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一道干嚎:“娘,你看看啊,你丈夫就是这么对你儿子的。”   “娘,娘……”   原主跟秦莒的母亲算是门当户对,当初原主主动让老宗主找媒人提亲,成婚后原主虽然不算多体贴,但心里多少有两分妻子的地位。   后来秦莒出生,原主的妻子就落了病根,秦蝎母亲见宗主夫人体弱,趁机爬床。那一次就有了孕。   所以秦莒只比秦蝎大一岁。   原主妻子死后,原主多少还是有点儿愧疚。所以以原主狠绝的心肠,对秦莒意外的纵容。   只是这份纵容是物质方面,要说原主对秦莒从小有多上心,那倒是没有。   原主要壮大火圣宗,要精练武功,忙的不可开交。   秦莒还以为他爹外冷心热,他有时候偷懒,不练武不读书,他爹只是凶他一下就没事了。   秦莒不知道什么是爱之深,责之切。   一水阴狠毒辣的火圣宗最后养出这么个纨绔缺心眼憨批。   秦择停下脚步,“再多废话,你就在那里泡一天。”   秦莒:“泡一天就一天。”   秦择冷笑:“本座可以不要孙辈,你也不介意没有儿女就随你。”   他头也不回进了屋。   秦莒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爹的意思,然后受惊般的哆嗦,连滚带爬扒拉上岸:“暗奴,暗奴,快来拉本少宗主一把。”   秦蝎看了一眼门口,身影一闪就把秦莒提溜上岸。   秦莒扯掉身上的绿草:“本少记住你了,回头给你赏。”   秦蝎垂首,低声道:“这是暗奴该做的。”   他手一摆:“少宗主,请。”   秦莒回了正屋换衣服,他大剌喇站着:“暗奴,替本少宽衣。”   秦蝎动作已经很熟练了,还用内力加热水,面巾浸湿给秦莒擦洗。   秦莒闭着眼享受,碰到他“兄弟”时,秦莒还得意道:“我厉害吧。”   秦蝎:……   秦蝎默默取了干净衣服给他换上,秦莒道:“看不出来啊暗奴,你还挺有两下子。”   秦蝎面无表情:“少宗主,走吧。宗主还等着。”   “知道了知道了。”秦莒撇嘴。   听到脚步声,秦择抬起头,两个少年一前一后进来,前面的趾高气扬像只大公鸡,后面的低眉敛目,几乎没有存在感。   其实两人之间的眉眼是有些像的,但因为气势迥异,绝不会有人想到秦蝎和秦莒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秦莒在秦择身边坐下,秦蝎自然地站在秦择身后,秦莒好像忘了刚才的尴尬,对秦择笑道:“爹,你这暗奴真好用。”   “不但武功好,还能伺候起居。爹,能把他给我吗。”   秦蝎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偷偷攥紧了,他一个奴隶,宗主自然是想把他给谁就给谁。   只是……   他看着前面男人的背影,若是有可能,他还是想跟着宗主。更何况宗主练功有损。   想到前几日自己被调到宗主身边的原因,秦蝎眼睛亮了一下,他武功还是不错的,在火圣宗能排进前五。   宗主或许为了自身安危,也有很大几率留下他。   但猜测是一回事,宗主没开口之前,秦蝎也不肯定。   秦择抬眸,直视秦莒:“他有名字,叫秦蝎。”   秦莒不以为意:“喔。”   “暗奴…”在秦择的目光下,秦莒改口:“那什么,哪个xie啊。不会是蝎子的蝎吧。”   少年人心直口快,眼神清澈,并无嘲讽之意,他就是顺口一问,秦蝎看着地砖应道:“回少宗主,是的。”   秦莒嫌弃极了:“怎么取这么个名字,还不如我给秦四取的名儿呢。”   秦择:“本座取的,有意见。”   秦莒当然知道是他爹取的,毕竟冠姓【秦】,他那话就是说给他爹听的。   他接连受挫,又拿他爹没法子,总要找补点回来,秦莒心想:占口头便宜也算便宜啊。   秦莒拿了茶盖在桌面滚着玩儿,一边道:“爹,我跟你说的你应了吧,把秦蝎给我。”   秦择上下打量他,秦莒被看得毛毛的,“爹干嘛。”   秦择:“你长得挺一般。”   什什么?!!   秦莒怒了,他这好容貌叫【一般】?   他还没开口反驳,秦择又幽幽补刀:“不过你想得挺美。”   秦莒:……   秦蝎浑身绷紧,呼吸都止住了,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周围一切杂音都远去了,秦蝎所有的心力都在秦择身上。他听到那道熟悉又威严的声音说:“想要秦蝎,等本座死了你再来想吧。”   秦蝎闭上眼,感觉一瞬间,深不见底的深渊暗处炸开了人世间的烟花,带来了短暂而盛大的光亮。   梦幻炸裂又不真实。   秦莒讪讪:“爹你这话说的,一个暗奴而已。”   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暗奴咒他爹死。 第150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05 摊牌   秦莒看了一眼秦蝎, 心道:这小子看着没什么存在感,没想到在他爹这里还挺受重用的。   他也不是非要秦蝎不可,不过…   “爹, 我好歹也是火圣宗少宗主, 身边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   暗示的意思够明显了吧。   秦莒大眼睛眨巴眨巴看他爹, 怎么也该给他指派几个高手吧。   过几日他再去红香院, 花魁看在他这么气派的份上,说不定就跟他好了。   说实话, 秦莒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他想把花魁带回秦家。   秦择一本正经反问:“你在宗里要做什么大事。”   “谁说我要待宗里了。”秦莒挺起胸膛:“我要出门。”   秦择:“呵。”   秦择懒得与他废话,通知他:“你老实待在宗里练武学习,七日后, 本座会来检查。”   话落,秦择带着秦蝎离去,秦莒不服, 他要跟出去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少宗主, 宗主有令,没有他的允许, 您不能离开院子。”   秦莒双目圆睁, 气的跳脚:“软禁,他这是软禁我!”   “凭什么!!”   护卫们有志一同想:就凭他是宗主啊。   秦莒被逼回了院子,他看着桌上摆放的书,拿起来撕了个粉碎。   “逼我念书?”   “我就不念, 不念。”   他踹翻了桌椅,砸了花瓶,把屋内搞的一片狼藉。   秦四站在屋外,等到他们少宗主安静下来了, 秦四才慢慢上前:“少宗主…”   秦莒眼睛微红,染着怒火,“你来干什么。”   秦四心里叫苦,你们父子俩闹矛盾,关他们下人什么事。   秦四面上不显:“少宗主,你别伤了自个儿。”   秦莒忽然心里一明,他立刻蹿起来拽住秦四的手:“快,你快去告诉我爹,就说我上吊自杀了。”   秦四恨不得拍烂自己的嘴。   他欲哭无泪:“少宗主,您别这样。宗主他,他会生气的。”   秦莒吼他: “小爷还生气呢。”   “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关我。”他推搡秦四:“你听我的,快去。”   “你给我爹说,如果他不解除我的禁令,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秦四心肝儿胆颤:“少宗主,不要玩这么大了。”   真的会出事的。   秦四根本不敢想象他在宗主面前说出这番话。他真的有可能会被迁怒的。   然而秦莒铁了心要搞事,秦四犹犹豫豫去了。   秦莒眼珠子一转,吃了些点心,然后把衣服撕成布条,甩在房梁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两刻钟后,外面传来脚步声,秦莒立刻把脑袋套进了布条里。   然而刺啦一声布条断了,秦莒没个支撑直接摔了下来,那闷闷声听着都疼。   秦四赶紧把人扶起来:“少宗主,少宗主没事吧。”   “你瞎啊,本少都摔成这样了。”   秦莒坐起来,看着门口的两人,气势顿时一收。   因为那两人是宗内护法,又不苟言笑,秦莒确实挺怵他们的。   秦四不敢回头,硬着头皮对秦莒小声道:“宗主说,两位护法大人以后贴身跟在少宗主身边。”   右护法幽幽补刀:“若是在宗内让少宗主死于非命,吾等也没脸了,定以死谢罪。”   秦莒:……   不是,这个事情怎么发展这样的。   话本上不是辣么写的。   这会儿应该他爹出面,然后哄他,他不依,然后他爹再哄他,他趁机提条件。   这才是他设想的走向啊。   到底哪里不对。   然而更要命的是,下午时候,院子里来了一位教书先生,五十上下,灰衫方巾,眉宇间深深的纹路如同深壑。   秦莒手心下意识疼了,哆嗦道:“方夫子,您怎么来了?”   方夫子沉声道:“宗主以诚意聘请,老夫只能全力以赴。”   说来也是方夫子倒霉。他以前教过秦莒,但秦莒实在顽劣不堪,方夫子就走了。   他回家另置了私塾,同时教导儿子,他把儿子教的温良正义,结果就是因为此,路遇不平事时,方小公子出面阻止了,没想到事后被人报复毒成了傻子。   方夫子和其夫人散尽家财,也无法治好儿子,这个时候秦择派人上门,道火圣宗能治好方夫子的儿子,还能好生安顿方家人。   唯一的条件就是方夫子回来继续教导秦莒。   时过境迁,方夫子心情复杂万分,但是他根本无法拒绝火圣宗这份“束脩”。   正如他对秦莒说的,只能全力以赴,方不愧良心。   然而夫子太过认真,对学生来说,尤其是不想好好念书的学生,那就遭大罪了。   方夫子很快进入状态,考校秦莒以前所学。   然而秦莒支支吾吾,最后甚至想跑,要不是右护法出手快,还真让这小子跑了。   “干嘛干嘛,我忘了。”   “别问我,我不知道。”   “爱咋滴咋滴。”   秦莒坐在石凳子上,渐渐理直气壮,他无师自通了摆烂。   只要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叫事。   反正他爹不能打死他。   秦莒心里莫名好爽,方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他教书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秦莒这样的。   打不得骂不听,活脱脱的滚刀肉。   方夫子看向左右护法:“不知宗主对此可有良策。”   他希望秦择能出面压下秦莒。   果然,听到方夫子要请他爹,秦莒偷偷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不怂,秦莒不怂。   左护法眉头紧蹙:秦莒活在阳光下,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折磨人的手段。   若非秦莒不是宗主的儿子,他有一百种办法收拾秦莒。   左护法深深看了秦莒一眼,离开了。   秦莒面上无视方夫子,甚至翘着二郎腿嗑瓜子,但他心里还是怕的。   不过什么都有第一次。   “我说我都这么大了,还念什么书啊。”   “我爹那么年轻,等我爹干不动了,我也老了。这不白学了吗?”   “我看现在的正事是我赶紧娶妻生子。”   秦莒越说越来劲,“我都16了,虚岁17,差不多也就20了,其他男人20岁孩子都满街跑了。”   “我这媳妇儿还没影儿呢。”   秦四低头看脚尖,真不敢看方夫子和右护法的脸色,不用想都知道很难看。   少宗主诶,你受啥刺激了。   如果秦莒知道秦四的心声,肯定会说,他什么刺激也没受,他就是突然想通了。   破罐子破摔好爽!   左护法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秦家的丫鬟,一个赛一个水灵。   秦莒嗑瓜子都慢了,咽了咽口水,他爹不会想搞色.诱吧。   呵呵,小瞧他了吧。   他秦莒是喜欢美人,不过还是算专一,他现在只喜欢红香院花魁,其他人再好他也不会……除非对方是天仙!   左护法看秦莒表情,就知道少年想什么,他心中冷笑。   “以后这十个丫鬟都伺候少宗主念书习武。”   秦莒的小胸膛骄傲的挺了起来,俗套的手段。他不屑。   所以方夫子再次考校他时,秦莒气沉丹田,理直气壮,超级大声喊:“我——不——知——道——”   那声音之嘹亮,高亢,应该能传出老远老远。   其他人:………   左护法看着秦莒,秦莒同样大剌喇看回去。   小爷就是这么拽!   左护法抬眸:“宗主有令,少宗主学习态度不端,褪衣杖二。”   秦莒眨眨眼,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两个漂亮小姐姐走来,一把扯了他裤子。   双腿凉嗖嗖,秦莒像个受惊的兔子原地蹦跳:“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耍流氓。”   “我是男的,男的!”   然而两个丫鬟不是普通人,轻松把他压在石桌上,另一人拿竹板打他屁股。   打的不疼,但秦莒脸色涨的通红。他只着了亵裤,被打屁股,这不丢人吗不是。   “啊啊啊啊啊”   他疯狂挣扎,冲进了屋子,反手把门关的紧紧的。谁叫也不开门。   这一出把他搞忧郁了。   那么多人看着…还有好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所以重点还是被年轻美丽的女孩子看了。   秦莒自尊心受挫了。晚饭也不吃了,直到从屋顶落下来一个男人。   月色下,男人一如既往地风光威严。   秦莒瞪他一眼跑走了。躲进衣服柜子里。   秦择隔着柜子跟他说话:“你想在里面待多久?”   秦莒咬牙切齿:“我待一辈子。”   他脸都丢光了。   外面忽然传来轻笑声:“看来你还是要脸的。”   秦莒大怒:“谁不要脸了。”   秦择敲了敲柜子:“秦莒。本座害你不成?”   秦莒不吭声。   道理他都懂,但是…   秦莒闷闷道:“爹,我给你生个孙子,你培养孙子去吧。”   秦择:“如果孙子也像你呢。”   秦莒:……   好家伙,这是他没想过的。   秦莒呐呐:“那怎么办?”   他咕哝道:“你怎么也不多生几个孩子啊。”   “有一个。”秦择声音低低的,但确实传入秦莒耳中。   柜门一下子从里面暴力推开,秦莒面色狰狞:“你真的搞了私生子!”   秦择:“嗯。”   秦莒脑瓜子嗡嗡的。指尖颤抖,有些受伤,更多的还是无措,他嘴唇开合好几次,才道:“是,是谁?”   “他人在哪儿?”   秦择直视他:“你见过的。秦蝎。”   秦莒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秦择扶住他,渡内力过去让秦莒缓冲一会儿才道:“要听吗?”   秦莒牙齿咬的咯咯响:“要!”   秦蝎一看跟他差不多大,他爹绝对背叛他娘了,他要,他…   他先听了再说。   事情并不复杂,秦择很快就讲完了,秦莒懵逼:“就这样?”   秦择:“嗯。如果不是那个婢女跑的快,或许早死了,也没有秦蝎。”   秦莒看着他爹冷漠无情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寒颤。   他说:“秦蝎好歹也是你亲儿子。”   秦择不语。 第151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06 功……   屋内安静极了, 秦莒能听到他和他爹彼此的呼吸声,月光清凌凌的从屋顶破洞洒进来,看着银月生辉, 却没有一丝温度。   秦择斜了秦莒一眼:“本座本来是把他打造成一把锋利的刀给你用。可你不争气。”   秦莒吭哧:“现在下定论”   秦择:“现在下定论, 冤枉了你不成。”   “秦莒, 本座告诉你, 真木仓实刀的对战,你在秦蝎手下走不过三招。”   卧槽!这他么能忍!   “你少瞧不起人了。”秦莒现场给秦择演示了一番, 一掌打落不远处的花瓶。   少年抬了抬下巴:“怎样?”   秦择嗤笑一声,出掌如风,花瓶碎片不动。   秦莒乐了:“爹你这还不如”   话音戛然而止,在秦莒不敢置信的目光里, 花瓶碎片齐齐化为粉末。   窗户不知何时打开,夜风一吹,最后一点痕迹也没了。   秦莒老实了。   他乖乖坐下, 把自己团成一团。   秦择忍笑, 臭小子还有点可爱。   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良久, 秦莒道:“那, 秦蝎他”   本来呢,秦莒该是很敌视秦蝎的。但是鉴于他爹太冷酷,就没有他发挥的余地了。   这个时候,秦莒又想起之前他使唤秦蝎伺候洗漱穿衣, 少年白净的脸又红了。   这次是臊的。   不知道是亲兄弟就罢了,知道了就…   秦蝎挠挠脸,总觉得怪怪的。   兄弟情当然是不可能,他又不缺兄弟爱。他比较缺父爱, 咳咳。   秦莒看了一眼他爹,可惜秦择没领会。   秦择斜睨他:“本座让秦蝎练了 【霸刀】。”   霸刀不是一部刀法秘籍,而是说练了这部功法的人,最后会变成天底下最彪悍最厉害的一把刀。   俗称“人形武器”。   秦莒还是第一次听他爹说起【霸刀】,心里有点吃味儿:“这是秘籍吧。”   连他都瞒着。   秦莒:“爹对秦蝎那个私生子挺不错啊。”   秦择意味深长看他一眼,“你想学?”   秦莒梗了一下。   他没有大智慧,但小聪明有的是,眼珠子一转,道:“爹,我跟秦蝎切磋一下。”   秦择:“可以。”   秦择拎起他:“先吃饭,然后睡觉。明天上午你们比试。”   秦莒顺从照做,完全忘了下午的事,也忘了他为什么生气。   护卫们轻手轻脚,连夜修复破洞屋顶。   秦莒一觉睡到大天亮,吃早饭时候才想起今天要跟秦蝎交战。   按他爹说的,秦蝎还是他弟弟。   当了十几年独子,突然冒出个弟弟,啧。   巳时。   秦莒跟着传话的人去了临武堂,秦择和秦蝎早已等着了。   没有过多废话,秦择颔首:“开始吧。”   秦蝎今日一身蓝色劲装,显得格外成熟老练,反而秦莒穿的跟个花孔雀一样。   秦莒摆出架势,“本少不会留手的,来吧。”   秦蝎下意识看向上首,男人眉目不动,并未以视线回他。   秦蝎心底失落,同时秦莒的拳头砸来,秦蝎轻松躲开,本来一招就可以打趴秦莒。   但他脑子里想起宗主交代他的话。   【不要赢的太快!】   【碾压秦莒,击碎他的信心。】   秦蝎一脚把秦莒踹飞出去,他小心翼翼地飞瞄秦择一眼,对方没有生气的表情。   但秦蝎不敢大意。   秦莒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肺腑都在痛。   他干咳了几声,看着秦蝎,目光里有些难言的意味。   秦莒不是完全的门外汉,所以他知道刚才两人的差距,甚至他隐隐觉得秦蝎留手了。   同样都是爹的儿子,秦蝎深不可测,他却只会些表面功夫,这个差距的原因是因为爹给了秦蝎【霸刀】的功法。   可恶。   心偏的没边了。   他看着对面板正的少年,心里第一次涌出嫉妒的情绪。   “啊啊——”   他一个跳跃逼近,出拳极快,然而在秦蝎眼里都是慢动作。   出拳太软,下盘太虚,腰腹无防守,秦莒简直像个漏塞,到处是破绽。   两人擦身而过时,秦莒还没反应过来就单膝跪地,秦莒抬头愤恨地瞪着他。   两人目光交接,秦蝎退后几步,他垂下眼。   刚才他带了两分私欲在里面。   他不敢看秦莒,更不敢看秦择。   忽然,秦蝎闻得破空声,有什么闪了他的眼,原来是秦莒拿了武器。   秦择没有叫停,两人继续对打。   然而实力差距太大,当秦莒拿着刀砍向秦蝎时,对方快速一闪,略施巧力扣住他手腕,秦莒痛呼一声,砍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秦莒红了眼,对着秦蝎拳打脚踢毫无章法。   “你这个私生子。”   一句话定住秦蝎,他没有躲,以至于秦莒一巴掌狠狠甩到他脸上,瞬间浮现了巴掌印。   秦蝎本人倒觉得没什么,以前更重的伤都受过。他站在那里,像根木头,脑子里都是秦莒刚才那句:“你这个私生子。”   秦莒吓到了,捧着自己打人的那只手连着后退好几步。   “秦莒,你可心服口服?”   熟悉的声音传来,拉回了两个少年的心神。   秦蝎直接跪下,发出沉闷的响声。秦莒看了他爹一眼,又心虚的移开目光,抿着嘴不说话。   秦择扫了两人一眼:“你们跟本座来。”   随着场景的变化,秦蝎心跳加速,这里是…   “这里是哪儿?”秦莒先问了出来。   秦择言简意赅:“秦蝎过去练霸刀的地方。”   穿过阴暗的走廊,面前出现一个大石殿。石殿中央有一个大石台。   秦择看着石台:“秦蝎以前就在那里练功。”   “秦莒,你想好了,你要练?”   秦莒偏头看了一眼秦蝎,想起今日被秦蝎压着打的耻辱,秦莒攥紧拳:“要!”   秦蝎欲言又止。   秦莒盯着他,话却是对秦择说的:“我非练不可。秦蝎有的,我也得有。”   这句话把秦蝎都弄蒙了。   秦择嘴角微微抽动,不过两人都没看出来。   秦择:“练吧,就现在。”   秦蝎正不知所措,忽然一个药瓶甩来。   “把脸上弄弄,本座不想宗里有流言。”   秦蝎握紧药瓶:“是,宗主。”   他去了石殿后的内室,秦择正指导秦莒练功。   霸刀的第一层功法。   此时,秦莒完全没意识到严重性。   宗内的事务暂时交由左右护法打理,秦择指导儿子练功。   隔着一扇墙,秦蝎听到了秦莒的哭嚎叫骂,以及秦择的斥责。   “好痛好痛,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爹,我不练了。”   秦择:“不过刚开头你就放弃,能做什么大事!”   “太痛了啊啊啊啊”   “爹啊救我,我骨头都断了。”   秦择:“闭嘴。”   秦蝎摩挲着药瓶,忍不住羡慕,秦莒跟他是不一样的。   秦莒是火圣宗少宗主,而他只是一个暗奴,一把见不得人的刀。   不知道为什么,秦蝎忽然感觉脸上痛的更厉害了,明明抹了药,却火辣辣的。   【你这个私生子。】   秦蝎手上一紧,药瓶的瓶身就出现了蜘蛛网裂痕。   秦蝎慌乱地把药瓶抱起来,藏好。   他躺在石床上,像幼儿般蜷缩,闭上了眼。   【你爹是火圣宗宗主秦择,你要去寻他,你要认祖归宗。】   【你听到了没有,你必须去火圣宗找爹。】   【去火圣宗,去火圣宗——】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你要得到你爹的承认。不然娘死不瞑目,你记住了没有!!!】   女人临死前狰狞的面容,歇斯底里的叫喊骤然浮现,少年一个哆嗦从噩梦中惊醒。   苍白的脸上全是汗水。   秦蝎抬手抹了把脸,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出神。   他找到了火圣宗,也成功对宗主说出了真相。但是宗主没有认他。   他有努力了,努力练功,再痛苦也忍了。   宗主交代他的一切,他都有认真完成。   可是认祖归宗……   少年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看向石殿的方向。   【收起你不安分的心,否则本座亲自料理了你。】   【火圣宗只有一位少宗主,本座也只有一个儿子,他是秦莒。】   【本座要你发誓,一生效忠火圣宗,若有背叛,经脉碎裂不得好死。】   阳光下,少年的眼神喷涌着怒火和鄙夷。   你这个私生子。   【你娘那个贱婢,当初本座就想毒杀她,连带着你这个孽种。】   【……不管有多难,你要认祖归宗。】   好几道声音在秦蝎脑子里盘旋,少年痛苦的垂下头,明知无用却还是存有侥幸地捂住耳朵。   别说了,求求你们别说了。   孽种…   你要认祖归宗   私生子   秦蝎眼睛血红,猛的抬首吐出一大口血…   “秦蝎。”   秦蝎模模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喊他,好像是宗主,声音里还有着明显的焦急。   秦蝎大睁着眼,然而眼前白茫茫一片,果然,又做梦了。   秦择及时抱住他,少年双眼流出血泪,秦择唤他:“秦蝎,秦蝎?”   秦择给他号脉,眉头紧蹙:怎么突然就急火攻心了。   普通人急火攻心都很是伤身,更别说练武之人。   秦择和池素商议过,发现【霸刀】并非一无是处,他们做了改良。   对于在修真界多年的二人来说,改良一部武侠功法并非难事。   现在改良后的【霸刀】几乎没有了副作用,别看秦莒练功时哇哇叫痛,那跟秦蝎比起来,简直是小溪和江河湖流的区别。   不过什么东西都有利弊,改良后的【霸刀】没了副作用,同样的,提升起来也没有原来那么快。   原来的【霸刀】就真的是消耗练习之人的未来,是速成之法。   不过改良后的【霸刀】也远胜其他功法就是了。   查出秦蝎的问题所在,秦择渡内力为他疗伤。   池素轻声道:“他的眼睛是被暴虐的内力所伤,得好生养养。”   秦择:“嗯。” 第152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07 ……   秦蝎突然瞎了, 在宗门没有什么影响。   只有秦莒多问了两句,秦择漠声道:“他心性不稳,走火入魔了。”   秦莒瞬间汗毛倒竖, 僵硬成一块木头, 恍惚道:“怎么, 怎么就走火入魔了。”   秦择笑了下, 眼神却是冷的,带着一种莫名的讽刺:“秦莒, 你也16了,不会以为天底下真有只拿好处没有弊端的事吧。”   他收起笑,在少年有些惊恐的视线里,继续道:“你该庆幸这么多年下来, 本座已经改良了霸刀,否则四年后,本座就该找人替你收尸。”   话语中信息量太大, 秦莒几乎回不过神来。   他整个人像踩在云端, 脚下不是青草大地,而是无边深渊, 他以为他离黑暗很远, 但其实黑暗就在他脚下。   什么叫做霸刀不改良,四年后就替他收尸。   他今年16,四年后也才20岁。   【秦莒,本座是将秦蝎打造为一把最利的刀, 可你不会使。】   【……也罢,对你也没多大威胁。】   信息太多了,心里的猜测叫秦莒毛骨悚然,那种恐慌, 压迫感几乎逼的他喘过气来。   他像溺水的久病之人,浑身无力,任由水流无孔不入地将他包裹。窒息。   一定是他脑子不好,理解错了。或者他耳朵不好,听错了。   “…爹…”   他好不容易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然而当他用了最大的努力想要询问时,眼前却没有秦择了。   偌大的石殿内只有他一个人,墙上的壁灯勉强驱走了黑暗,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秦莒重新坐在石台上,却发现昏暗的环境下,石台表层透着一抹暗红,仿佛常年粘稠的,浓多的鲜血浸润。经年累月,将石台都浸透了。   鼻尖仿佛都有一种腥臭恶心的味道。   秦莒伸手摸了一下石台,冰凉坚硬,他却像被烫到了一般猛的收回手。   “…秦蝎…”   暗奴。   雅致的书房内,蜻蜓图案活灵活现,“为什么要跟秦莒说那些?”   秦择在写诗,动作不停,慢条斯理道:“素素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铸就深厚的感情吗?”   屋内寂静,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一道轻笑声,“难为你绕这般大一个圈子。”   秦莒和秦蝎没有仇怨,真要说也是上一辈的事,但是秦蝎的生母已死,也算付出代价了。   所以秦莒对秦蝎是无感的。秦蝎对秦莒则是羡慕,自卑。   想要让这样的两个人交好,那么只有两人面对同一个“强大的敌人”才行。   同时,还得让秦莒心疼秦蝎而不自知。   秦蝎拥有的太少,秦择想给这孩子多一些的关怀,除了父子,还有兄弟。   而秦莒这个年纪,性子基本成型了,如果要改变,要上进,秦莒必须有一个很大的事件来刺激他。   还有什么比发现他以为的“慈父”,其实心狠手辣更让他忐忑。   跟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是人上人,他的弟弟却悲惨万分。   如果秦莒冷酷无情,秦蝎的过往自然不会让他怜悯同情。但现实就是,秦莒傻白蠢,但心底还有一抹柔软。   换句话来说,秦莒收拾收拾还能教。不是无可救药。   夏日炎炎,蝉鸣声声。   秦蝎失明后,仍然住在秦择的院子里,不过现在他自己有单独的房间。   第一次失去光明,秦蝎并没有像其他失明者那样惊慌失措,或者自暴自弃。   大概是他无条件信任宗主说的:很快就会好。   秦蝎失明后,有专人来照顾他,他看不见,所以没发现侍女遵循秦择的意思,给他换了衣服款式。   颜色多以天青色,月白色,嫩绿色,玉白色为主。衣服料子很柔软,很透气清凉。   秦蝎第一次穿上的时候都惊了,若非侍女几番劝说,他恐怕要穿回自己的衣裳。   秦莒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今日痛苦的练功完成后,他不知不觉寻了来。   大树下,秦蝎坐在石凳上,他面前是池塘,不时有鱼儿跃起,听得一点扑通水声。   少年头发半束,一身极简的青色长衫,以软布覆眼,不知道坐了多久,周边也没个伺候的下人。   看着孤零零的又可怜。   秦莒抿了抿唇,向前走去,秦蝎耳朵一动:“谁?”   秦莒别扭应声:“是我。”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改了自称。   秦蝎起身,抱拳:“见过少宗主。”   秦莒靠近了,瞥了眼石桌上的杯子,里面的水已经见底。而再看整个石桌,竟然只有这么一个空杯子。   秦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生起一股无名火,这也太慢待了。   他压着火,硬邦邦道:“坐吧。”   秦蝎:“少宗主先请。”   两人先后落座,秦莒没开口,秦蝎也不说话。   半刻钟过去了。也没个侍女过来上茶水点心。   秦莒差点没气笑了,问秦蝎:“你过得如何?”   少年颔首:“宗主待属下极好。”   布条蒙着他的眼,秦莒看不到秦蝎眼中的神情,但是他清晰看见秦蝎说话的时候,嘴角翘了一点浅浅的弧度,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   秦莒又扫了一眼那个空杯子,连茶水点心都没有的好?   这特么算哪门子好。   秦莒收回目光:“你一天做些什么?”   秦蝎:“回少宗主的话,属下的身边人会为属下念诗文,讲棋艺。”   秦莒扯了扯嘴角:“是吗?”   秦蝎:“嗯。”   秦莒不说话了,秦蝎也安静下来。   凉风拂来,吹起少年的碎发,他或许是有点痒痒了,有些笨拙地把碎发捋到耳后。   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来什么一样,起身:“少宗主恕罪,属下多有怠慢。”   他朝屋内走去,不一会儿从屋内端着茶水点心出来。   虽然秦蝎装的很镇定,但失明终究给他了影响,行走动作间,都很是拘谨。   他试探着把茶点放在石桌上,因为错估了高度,所以茶壶放下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耳朵一下子红了起来。抿着唇,给秦莒倒茶:“一点儿粗茶,还望少宗主别嫌弃。”   秦莒看着泛黄的茶汤,茶叶破碎枯黄,他接过来呷了一口,好悬才忍着没吐了。   秦莒这辈子从来没喝过这样次的茶水,还是凉的。   他看向点心,捻了一块,小小尝一口:又粗糙又腻。   秦莒意味不明道:“你怎么不吃。”   秦蝎试探着摸到点心边缘,拿了一块尝。   秦莒明知故问:“味道怎么样?”   秦蝎点点头:“好吃。”   “宗主给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秦莒眼睁睁看着秦蝎把那块他认为难吃的点心吃完了,末了还道:“很甜。”   秦莒心里堵的慌,把冷掉的茶水推过去:“喝吧。”   秦蝎:“多谢少宗主。”   秦莒把那块点心扔进了池塘喂鱼:“没人照顾你吗?”   “自然是有的。”秦蝎有些不好意思:“宗主特意安排了人照顾属下洗漱,属下本就是伺候人的,哪还要人照顾,实在是受宠若惊。”   秦莒差点都要以为他说反话了,“这会儿怎么不见人。”   秦蝎温声道:“她们还有自己的活。”   秦莒扫了一眼茶壶:“这茶水点心都是早上送来的吧。”   秦蝎:“嗯。”   秦莒抬头望了望天,冷嗤:“你的午饭呢?”   秦蝎不明白他问这些干什么,但还是老实道:“大概还有一刻钟吧。”   秦莒:“喔。”   他拿起桌上的糕点,掰碎洒进池塘里:“你饿不饿?”   秦蝎轻轻摇了摇头。   秦莒却道:“你我同样大的年纪,我每天除了三餐,下午晚上都要加餐,你一天吃这么点儿却不饿,你哄谁呢?”   “莫不是你的苦肉计,想骗的我爹怜惜。”   少年明显颤了一下,手搭在膝盖上,指尖用力到泛白,过了一会儿才干巴巴解释:“没有。”   秦莒心里不痛快,但他不知道这种不痛快源于谁。所以一腔火发向了秦蝎。   “我好心来看你,你却故意拿凉茶招待我,我爹还没认你呢,派头倒是摆上了。”   秦莒冷笑:“脏了我的眼。”   秦蝎只听到脚步声远去,很快周围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树叶被风吹动时的沙沙声。   他坐在石凳上,还保持着秦莒离开时的姿势,嘴巴微张,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样子。   秦蝎摸索到杯子,又喝了一口,发现茶水是有点凉了,他动用内力催热,同一时间眼睛火辣辣疼。   “啪嗒——”茶盏掉落,摔了粉碎。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躬身虚捧着眼,白色的布条很快染了红晕。   另一边,秦莒离开后心跳的飞快,眼里翻涌着怒潮,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力没注意前面,跟人撞了个结实。   秦莒大骂:“哪个龟孙子不长眼。”   小厮叫苦不迭,赶紧把秦莒扶起来,连连道歉。   秦莒站好后,发现地上摔了馒头咸菜。   他灵光一闪,喝问:“你是不是去给秦蝎送午饭。”   小厮呐呐,随后才点了下头。   秦莒忍了半天的火都爆发了,指着地上的馒头:“你就给他送这个。”   小厮吓的跪倒在地:“少宗主恕罪,上面是这么吩咐的,小的也是听命行事啊。”   秦莒后退半步,扶着额:“谁吩咐你这么做的?”   小厮忙道:“是管事,是何管事。”   秦莒怒气冲冲找了过去,然后何管事也推卸责任,最后秦莒找到了秦择。   秦择正在处理宗内事务,秦莒大剌喇冲了进去,“爹。”   秦择抬头,守门的护卫跟着进来,为难道:“宗主,小的拦不住少宗主。”   秦择摆摆手:“下去吧。”   房门重新关上,秦莒忍不住质问:“爹,咱们火圣宗财大势大,你干嘛苛待秦蝎。”   秦择脸一沉:“他跟你告状诉苦了?”   秦莒一噎,“没有。”   秦择冷笑:“没有你跑来质问本座。”   秦莒烦躁道:“我正好撞见了,那些下人不但故意拖延,午饭还只给秦蝎送馒头咸菜。”   秦择:“喔。”   秦择太过平淡的反应让秦莒傻眼了。   秦莒:“爹你不觉得这很过分吗?”   秦择挑眉:“哪里过分了,本座饿着他了?”   秦莒郁闷坏了,觉得他爹好不讲道理:“可是,可是咱们宗不穷啊。”   “好歹也弄点米饭,肉啊什么的。”   秦择搁下毛笔,戏谑道:“秦莒,你真有意思。”   秦莒:“啊?什、什么?”   秦择笑容凉薄:“你一个正室子,是在同情私生子吗?”   “其他人家的正室子巴不得私生子都死绝了。”   秦莒胸膛起伏,他回望着他爹,心里涌荡的情绪自己也说不清,莫名悲凉,他说:“就算是养条狗,也得给根肉骨头啊。”   秦择收回目光,眼底的神情透着讽刺:“如果你是担心秦蝎的忠诚问题,那你想多了,他不敢背叛火圣宗。”   秦莒气了个倒仰,他是在担心秦蝎会不会背叛火圣宗吗?那小子还一个劲儿念着他爹的好呢。   他么的,这要是搁他身上,他爹敢这么对他,他绝对跟他爹拼了。   父慈子孝。   父不慈,凭什么子要孝!   他爹油盐不进,秦莒简直说不通了,他瞪了他爹一眼,气冲冲跑了。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秦四迎上来,小心询问发生了什么。   秦莒是真的憋狠了,就把有关秦蝎的事全说了,他本以为秦四会同情秦蝎,没想到秦四拍着手笑道:“少宗主,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这说明宗主眼里只有您,您的地位稳了。”   秦莒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可秦蝎怎么说也是我弟弟。”   秦四撇嘴,“他一个私生子,没弄死他都不错了。”   秦莒身形踉跄,他来回看着周围的一切,假山石水,雕梁画栋。   瞧瞧,多么阔气的园子。可这园子,它吃人。 第153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08 ……   晚上秦择回到院子, 让人把秦蝎叫过来,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有了颜色。   少年抱拳:“属下见过宗主。”   秦择一眼就看出秦蝎蒙眼的布条换了。   秦蝎不是多事之人, 突然换了布条, 恐怕是眼睛出问题了。   “走过来些。”   秦蝎心里一颤, 犹豫着靠近。   白日里, 他跟秦莒相处不愉快,对方怒而离开, 或许是跟宗主说了。   秦莒是宗主爱子,宗主定然是帮着少宗主。   当一只大掌落在他肩膀上时,少年浑身都绷紧了,额头浸出了细汗。   “怎么了?”   秦蝎愣了一会儿, 才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低声回道:“回宗主话,没怎么。”   秦择收回手, 不明白秦蝎好端端的怎么又受伤了。最后只能归咎于霸刀功法。   “本座见你嘴唇干裂, 喝点水吧。”   秦蝎点点头,意识到只有他自己看不见, 秦蝎小声道:“谨遵宗主吩咐。”   他想着等会儿回去时再喝水, 谁知手里就被塞了一个杯子,“喝吧。”   “谢宗主。”少年双手捧着杯子,小心低头寻摸到杯沿,试探着喝了一口。   水温很合适, 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淡淡的甜味,还有股花香,很好喝也很好闻。   秦蝎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再喝一口,不知不觉就喝完了。   他腼腆道:“多谢宗主赏赐。”   他凭着记忆里的场景,把空杯子放在案几上。然后乖乖地站着,等候秦择的吩咐。   秦择摩挲了一下手指,神情温和,声音冷淡:“回去罢。”   秦蝎有些意外,难道少宗主没有跟宗主诉苦,所以是他小人之心猜测少宗主。   秦蝎回到自己的屋子,脸上微微泛热,大约是羞愧的。   他摸索着把窗子打开,夜风一波一波吹来,带走了他脸上的热意。   蝉鸣声声,秦蝎吹着晚风,很快脑袋一歪靠在窗棂。沉睡前他想,他怎么这么废物了。   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扶住他,把少年抱进了内室。   秦择在床边坐下,给少年体内度入内力,助他修复经脉,然后将丹药放入温水中,掐着少年的嘴巴喂服。   如果秦蝎还醒着,就会发现这水的味道跟他之前喝的一样。   秦择扯掉少年蒙眼的布条,对方安静沉睡着,眉眼平静,看起来又乖又软。   池素叹息: “真是个招人疼的好孩子。”   都说小孩会哭才有糖。但那是对别人来说。   在秦择和池素这里,他们的确更怜惜秦蝎几分。   秦择不是不愿意明面上对秦蝎好上天,但他真那么做了,恐怕火圣宗要出大乱子。   秦蝎本人也会惊恐慌乱吧。   慢慢来吧。   ………   秦莒感觉秦蝎真是个小可怜,哪怕他们两人的身份对立,可是除他之外,众人都在说秦蝎活该,搞得秦莒逆反了。   霸刀哪怕改良之后,练起来也是十分痛苦,若是以前,秦莒早就放弃了。   可是这次,秦莒每次要放弃,他爹都会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再想到秦蝎练霸刀快十年了,岂不是说秦蝎日日都在受罪,更甚至,秦蝎可能活不到20岁。   秦莒心里跟针在扎一样,不算不能忍受的痛,但是却细密绵长。   这般心境之下,秦莒竟然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好不容易得空时,他又会不知不觉走到秦蝎居住的院子。   秦四开始还以为秦莒去找秦择,没想到却看到了秦蝎,他低声咒骂:“居然遇到这衰神,真晦气。”   秦莒眉毛一跳,反手一巴掌甩过去。   秦四都懵了:“少宗主,您打小的干什么呀。”   然而对上秦莒盛怒的目光,秦四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秦莒面无表情:“滚。”   那威严的气势居然跟宗主神似,秦四心里一突突,忙不迭跑了。   主仆俩说的话秦蝎听了个大概,他都习惯了。比起秦四说的,以往宗主说的更加直白。   秦蝎低着头,明明看不见,却还是用手指轻轻扣了扣膝盖上的衣摆。   然后听着脚步声逼近,秦蝎起身行礼。   “少宗主请坐。”   “属下不知少宗主到来,少宗主请稍等。”   他进屋拿茶点,秦蝎解了布条,动用内力加热茶水,然后用手巾擦掉眼上血迹。再重新系上眼布,端着茶水出去。   他小心倒茶水,估摸着七分满,递给秦莒:“少宗主请用。”   秦莒看了一眼,还是劣质茶叶,不过茶水却是热的了。   他嫌弃的喝了一口,让秦蝎坐下,欲言又止:“上次…”   秦莒其实知道上次是他不对,他没事找事。   但他堂堂火圣宗少宗主,让他主动道歉,就很为难他。   秦蝎轻声道:“上次怠慢了少宗主,是属下之过,还望少宗主恕罪。”   秦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没事,都过去了哈。”   “都过去了。”他一语双关。   秦蝎垂首,感觉耳朵微微发热,上次他还误会少宗主去宗主面前说了什么。   两人各有心事,谁也没再开口,只有树叶晃动的声音格外鲜明。   “你…”秦莒没话找话:“你还好吗?”   秦蝎应道:“劳少宗主挂念,属下一切都好。”   秦莒上下打量秦蝎一眼,对方身上的衣服有些皱了,毫无任何配饰,就连发带,或许是洗过,都失去了鲜艳的颜色。   秦莒忽然待不下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属下恭送少宗主。”   秦莒回去后,又郁闷了。一个人侧躺在软榻上,翻来覆去都是秦蝎蒙眼的可怜样儿。   秦四轻手轻脚进来,“少宗主。”   秦莒冷着脸坐起来:“干什么。”   秦四小心陪笑:“少宗主,之前是小的不知尊卑,坏了少宗主心情,小的跟您赔罪了。”   秦莒不是刻薄之人,见秦四认错,秦莒也不计较了:“没有下次。”   秦四忙道: “是是是,肯定没有下次了。”   他殷勤上前给秦莒按揉肩膀,见秦莒神色缓和,他试探道:“少宗主,您近日繁忙,都忘了佳人了。”   秦莒茫然:“什么佳人。”   秦四眨眨眼:“还能是谁啊,红香院。”   秦莒恍然大悟:“你说花魁啊。”   “可不是嘛。”秦四笑道:“您之前多喜欢花魁啊,银子流水地砸下去。”   “花魁美丽迷人,少宗主您……”   秦四吧啦吧啦帮秦莒回忆,然而秦莒居然觉得很陌生。   如果不是秦四提起,秦莒都快忘了花魁。   他忽然有些愧疚,秦莒感觉自己好像也成了薄情人。   “那,不然去寻花魁?”秦莒说的有些不愿意。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去。   秦莒说这话,是想秦四这个时候搬出他爹来压他,秦莒顺势就改口说不去了。   然而秦四跟他作对似的,道:“不然就今日吧。”   秦莒:……   秦四:“少宗主?”   秦四怀疑:“少宗主另有心上人了?”   “当然不是。”秦莒反驳,“你天天跟着本少,哪里看见本少有心上人。”   秦莒起身,烦躁地踱步:“行吧行吧,今天就今天。”   黄昏时候,秦莒就朝大门走去,他步子故意放的很慢,巴不得这个时候他爹派人来拦住他。   秦四一个劲儿催他。   很遗憾,没人阻拦,秦莒顺利出了大门。   许久没有出门,秦择撩起车帘看着外面种种,只觉得兴致缺缺。   马车转过几个拐角,空气中开始有了胭脂香味。   华灯初上,勾栏里的姑娘甩着香帕勾搭着来往男子。   “公子,来玩啊~”   “公子~”   马车在红香院大门前停下,老鸨亲自来迎:“哎哟少宗主,您终于来了,我们花魁都想死您了。”   “少宗主快请快请。”   老鸨都快扒到秦莒身上,秦莒不停后退:“什么味儿,太难闻了。”   “走开。”   老鸨讪讪:“少宗主,花魁在二楼等着您呢?”   秦莒脚步一顿:“她怎么知道本少要来?”   老鸨脸色一呆:“那个,额,花魁天天盼着您呢。”   秦莒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大步上二楼。   这些日子都在练功,不然就是想秦蝎的事,秦莒几乎没想起花魁了。   如今仔细一想,他跟花魁都有近两月未见了。   奇怪,两月前他对花魁着迷不已,现在那种情绪却远去了。   他走到门前,里面传来黄莺般的声音:“是少宗主吗,进来吧。”   秦莒眨眨眼,更懵了,之前他几百两银子砸下去,才能见花魁一面,今儿他来没花一个子呢。   屋内布置的很雅致,并不庸俗,屏风后传来悠悠琴声,秦莒干咳一声坐下。   琴声如高山流水,然而秦莒尝了一口茶,茶香怡人,茶叶根根苍翠,一看就是今年的新茶,还是上等茶。   这不比秦蝎喝的强多少?   他怎么又想起秦蝎了,秦莒摇摇头,捻了一块糕点吃。香软,甜而不腻,比秦蝎吃的…   打住打住。   秦莒拉着脸,他怎么回事!美人当前他不想,却想一个私生子。   他有毛病啊。   琴声停下,一名冷艳脱俗的女子自屏风后款款走来,屈身行礼:“见过少宗主。”   秦莒把人扶起来:“坐吧。”   两人相顾无言,花魁莞尔一笑,“许久未见,还以为少宗主把奴家都忘了。”   声音冷冷的。但话语内容却似嗔还怨。   秦莒果然愧疚了,“没有没有,本少最近忙。”   花魁眸光闪了闪:“不知少宗主忙活什么?”   秦莒本来不想说的,毕竟是宗内秘密,但嘴巴却跟不听使唤一样,“练功。”   秦莒晃了晃头。   花魁起身给他揉额头,呼出的热气喷在秦莒耳边:“少宗主练什么功啊。”   秦莒不想说,花魁轻笑一声,也不催。   过了会儿花魁亲手给秦莒奉茶,一杯茶水下肚,秦莒晕晕乎乎。当花魁再次提问时,他咕哝道:“霸刀。很厉害的秘籍。” 第154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09 ……   秦莒晕晕乎乎地离开了红香院, 他直觉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秦四讨好道:“少宗主,您今晚跟花魁, 您们……”他挤眉弄眼的。暗示意味十足。   秦莒记忆里浮现出女子白皙的后背, 艳丽的笑容, 薄纱飞舞……   秦莒的脸色爆红, 秦四嘿嘿道:“以后花魁就是少宗主您的人了。”   然而听到这句话,秦莒不但没有开心, 反而心里有些沉重。   他曾经在心里想过,如果他要了花魁,他就要娶花魁。   但是现在他没有那种上头的情绪。   秦四说个没完,秦莒不耐烦:“闭嘴。”   秦四缩了缩脖子:“是。”   他们回到火圣宗已经子时了。秦家院里的灯火熄了一半, 他问护卫:“我爹可有问起我?”   秦四也偷偷竖起耳朵。   护卫道:“回少宗主话,今晚并无人问起少宗主。”   秦莒:………   秦莒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院子,打发走了秦四。   他在床上辗转难眠, 然后就看到窗上一个黑影, 差点没吓的秦莒心脏骤停。   “谁在装神弄鬼!”   屋内的灯忽然亮起,映出来人的面容。   秦莒茫然:“爹?!”   他无语极了:“大晚上的过来干嘛。”   该不会这时找他算账吧。   秦莒的心开始激动起来。   秦择在床边坐下:“你今晚去了红香院?”   秦莒昂首:“是啊。”   秦择斜他一眼:“还有呢?”   秦莒得意道:“我跟花魁好了。”   谁想这话一出, 秦择陡然黑了脸:“你泄了元阳?”   他用力扣住秦莒的手腕, 内力一探,随后怒气散去。   池素哼笑:又在演。。   秦莒哇哇叫:“痛痛痛。松手。”   秦择松开他,薄唇吐露言语:“蠢货。”   秦莒:???   秦莒刚要生气,秦择接着道:“谁跟你说你破了身?”   秦莒愣了愣, 随后啼笑皆非:“这种事还要别人说吗,我自己有感觉。”   然后秦莒发现他爹怜悯地看着他。   秦择:“你元阳未泄,怎么破身?”   武侠世界跟修□□有些类似,有些功法对男女来说都讲究个童身。   秦择起身, 居高临下俯视他:“秦莒,你真是蠢的可以。连青楼里的花魁都能把你哄的团团转。”   如此直白的指责让秦莒涨红了脸,“我没…”   他纠结道:“我有点印象,我看到女子的背了。”   秦择:“然后呢?”   秦择眉头皱成深深的纹路:“左右护法难道没跟你说江湖上那些下九流招数。”   “弄点迷香,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这种伎俩本座三岁时就识破了,你这么多年活到哪去了。”   秦莒这次不止脸,连脖子都跟着发热了。   或许是格外羞窘,秦莒的脑子终于转的快了一回:“爹你知道我下午出门了。”   “你也知道我去哪儿对不对。”   秦择:“对。”   在秦莒有些惊恐到受伤的目光下,秦择冷酷道:“这是一个试炼,秦莒你表现的太糟糕了。”   秦莒犹如当头棒喝,他眼眶都红了,强忍着高声问:“如果花魁没骗我,我们真的好了,你也不管?”   秦择:“证明你资质有限。”   这一句暗藏着【想要放弃你】意思的话,仿佛最后一根稻草,把秦莒整破防了。   秦莒站在床上,比他爹还高,同样居高临下俯视他爹:“你是我亲爹吗?”   “我是你儿子吗?”   “你看着我往火坑跳,你就冷冷旁观。”   秦择一脸不解:“本座曾经阻止过你,你不听。”   秦莒一梗,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但是现在重点不是那个…   秦莒:“如果我今晚泄了元阳,你是不是就不想把火圣宗给我了,你要给秦蝎。”   虽然话说出来秦莒自己都觉得很扯,他爹对秦蝎更不好。   但是万一呢。   秦择轻笑了一声,转瞬即逝,以至于透着明显的轻蔑。   “秦莒,本座还没死你就想着要火圣宗了。本座为什么非要从你和秦蝎之中选。如果你不中用,那你就生孩子,本座从孙辈中选也是一样。”   秦莒呆住了,没想到他爹会是这样的回答。   秦择叹了口气:“秦莒,论学武,你吃不了苦头。学文你又不上心。人情世故,你更是被其他人碾压。这样的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本座高看一眼?”   他像是乏了,宽广的肩膀都跟着垮下来,秦莒心里有些不好受,刚要说话他爹就走了。   来无影去无踪。   秦莒嘴角抽抽。   窗户大开,深夜的风冰凉,吹了秦莒满头满脸,他打了个哆嗦。   脑子总算跟着清醒了。   他知道红香院的花魁不是个好的,如今逆推回去更觉猫腻。   之前他那么上赶着,对方理也不理。现在花魁又巴巴贴上来。   等等,他为什么想着去红香院。   几张人脸浮现,最后定格在秦四。   秦莒攥紧身边的被子,他十岁那年秦四就跟着他了,这么多年感情,让秦莒陡然去怀疑秦四,秦莒有些犹豫。   但更让他害怕的是,秦四不会真跟外人勾结了吧。   秦莒心里揣着事,练功练不下去,秦择也不逼他。秦莒就是头犟驴,顺势而为就好。   秦莒派人偷偷调查,火圣宗如今还未落败,秦择来了之后更是缓了不明显的颓势。所以以火圣宗的势力,很快查到了蛛丝马迹。   让秦莒高兴又烦躁的是,秦四不是其他势力的间谍。但秦四的确受了红香院的钱,勾着秦莒往红香院跑。   秦四顶多算个小喽啰。   但这样背主的事在火圣宗是大忌。如果爆出来,秦四必死无疑。   秦莒不敢去找他爹,左右护法又是手段狠辣之人,思来想去,秦莒去寻了秦蝎。   知道秦蝎这里没有好东西,这次秦莒提着食盒自带。   “这是龙眼酥,这是毛尖。”秦莒没伺候过人,他捧着秦蝎的手,把点心放进去:“你尝尝。”   然后把茶盏也放在秦蝎手边。   秦蝎受宠若惊,“少宗主不可…”   秦莒打断他:“行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别多礼了。给你的东西就吃,别墨迹。”   秦蝎为难,感觉手心的龙眼酥十分滚烫,他小心地尝了一口,香、甜、酥,比秦蝎过去十几年吃过的任何点心都好吃。   虽然他过往也没吃几种点心就是了。   秦莒催他: “点心有些噎人,喝茶。”   秦蝎垂首:“多谢少宗主。”   点心也吃了,茶水也喝了,秦莒终于说出来意。   然后他道:“秦四…”秦莒揉了把脸:“我们总归有两分主仆情。”   秦蝎摩挲着茶杯,“少宗主心里不是有决断了吗?”   秦莒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心里一直在为秦四说话。   秦蝎温声道:“少宗主是宗里除了宗主外最有权力的人。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众人都会遵从。” 第155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10 ……   秦四正在他屋里数着钱, 他不过一个小厮,却有几百两银票和碎银子,除了秦莒这个大方的小主家赏赐, 剩下一半是红香院的花魁派人给他的。   这事在大半个月前。   秦莒在练功, 秦四就闲了下来, 他这人喜欢吃, 从院子里的后门跑了出去逛街,半途让人给拦住了。   若是旁人, 秦四是不会搭理的,偏偏来人是红香院花魁身边的侍女。   他们少宗主可喜欢花魁呢。   秦四没多犹豫就跟着去了,他们进了茶楼包厢,对方开口就是一连串询问。件件关于秦莒。   秦莒有些小聪明, 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对方果然拿了银钱给他。   这可是他们少宗主最喜欢的花魁…身边的侍女给他钱贿赂。   侍女不就代表着花魁嘛。   秦四心里得意坏了,也对花魁看不上, 真以为是个清高的。   弄了半天, 还不是假清高。   算了,看在对方大方的份上, 秦四也没说难听话。他收了钱后, 一直在等机会,然后抓紧时机怂恿着秦莒去红香院。   秦四数的正开心,忽然房门被大力踹开。   秦四下意识把钱往身后一挡:“哪个不长眼的”   看清领头人是谁,秦四声音弱了下去:“右…右护法大人。”   右护法冷笑:“我这个不长眼的请秦小爷走一趟。”   秦四打了个寒颤, “少宗主呢,我要见少宗主。”   右护法不跟他多言,手一挥,身后的人就把秦四抓了, 那几百两银钱作为证物也拿走了。   半途上,他们看到了秦莒,对方像是等在那里。   秦四眼睛骤亮,忙不迭扑过去:“少宗主救我,少宗主救救小的。”   “少宗主…”   秦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叫秦四心里直打鼓:“少宗主,您”   秦莒敛目:“红香院的花魁是细作,他们通过本少刺探火圣宗情报。”   秦四如坠冰窟。   他知道这些话背后意味着什么,秦四在短暂的惊愕后,朝着秦莒砰砰磕头:“少宗主明鉴,小的没有背叛您,少宗主,小的只是一时贪心,小的知错了,您饶小的一回吧。”   秦四想他就是贪了一回财,别的他什么都没做啊。   他是初犯。   秦四涕泗横流:“少宗主,小的伺候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右护法不耐烦,但又顾忌秦莒,“少宗主,国有国法,宗有宗规。”   秦莒闭上眼:“带他下去。”   秦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少宗主?”   护卫拽住秦四的胳膊,他疯狂挣扎:“少宗主,小的伺候了您六年,整整六年哪。”   “少宗主,少宗主唔唔…”秦四被堵了嘴带走了。   秦莒思索之后,做出处罚,让人将秦四打了十个板子,将他赶出了火圣宗。   秦四错在贪财,但严格来说,秦四背主又谈不上。秦四不敢那么做,但是秦四的行为间接导致了秦莒陷入陷阱。   秦莒原本想把秦四打一顿,然后这事就过了。   但是他突然想到他爹说他文不成武不就,人情世故也一团糟。   他什么都不行。如何让他爹高看一眼。   秦莒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琢磨火圣宗的宗规,几番思索后,终于下定决心处置秦四。   虽然比起其他的犯事者,秦四如今的下场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对于秦莒而言,这是秦莒第一次独立处理事情。   他一个人思索,决断。   右护法把处理结果上报给秦择,秦择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原剧情里,原主死后,秦莒在秦四的怂恿下把花魁娶进了门,他们引导着秦莒一步一步走下坡路。   劫官银这么荒谬的事,哪个正常人会做?   但秦莒就是干了,还是瞒着左右护法偷偷干。   后来官银事情爆发,右护法直接杀上来,砍死了秦四和花魁,秦莒误以为右护法谋反,命令秦蝎杀了右护法。   秦莒此举寒了火圣宗老人的心,左护法带着心腹远走,宗内稍微有点志气的也另谋出路。火圣宗只剩下虾兵蟹将。武力方面几乎全靠秦蝎撑着。   不得不说,后来火圣宗覆灭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秦择慢慢磨着墨,如今处理了秦四,还剩下花魁。   少顷,秦择放下墨锭,让人召来秦莒和秦蝎。   秦蝎今日一身灰色长衫,乌发半束,布条蒙住了他锋利的眼,显得秦蝎整个人无害如幼兽。   花孔雀秦莒看起来有些沮丧,秦择能猜到几分,不过他没有挑明。   “见过宗主。”   “爹。”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秦择颔首:“坐吧。”   秦莒大剌喇在椅子上坐下,秦蝎慢吞吞挪动脚步,摸到了椅子,然后才坐下,他跟秦莒不一样,秦莒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秦蝎只坐了三分之一,脊背挺直。   秦择用手关节点了一下公案:“叫你们来是有正事。”   “秦蝎,你可还记得本座曾派你去刺杀过一位长老?”   秦蝎微微俯身:“宗主可是说拦武门的贺长老。”   秦择:“嗯。”   秦莒慢慢竖起了耳朵,秦择直接看向他:“红香院的那个花魁就是贺长老的女儿。”   秦莒:……   他以为花魁是来刺探情报,没想到对方还是来报仇。   秦莒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含糊道:“为什么要杀贺长老。”   秦择:“他伤我宗门三人,杀我火圣宗堂主一人,断火圣宗财路,不杀他杀谁。”   火圣宗在江湖上亦正亦邪,贺长老惹了火圣宗,最后被火圣宗的人弄死。江湖虽有微词,但也不会干预。谁让贺长老不占理。   或者换句话说,贺长老作威作福惯了,最后踢到了火圣宗这块铁板。   秦择眯了眯眼,暗含警告:“你敢为了一个女人祸害宗门,本座就打断你的腿。”顿了顿,秦择阴测测补充:“三条。”   秦莒瞬间汗毛倒竖,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刚刚还大马金刀坐着,此刻秦莒并拢双腿,乖的像个小媳妇儿。   秦择:“哼。”   秦莒:QAQ   他爹还想不想要孙子了X﹏X   秦择继续讲述秦莒不知道的过往,末了,他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既然拦武门不知悔改,你们就去给他们一点教训。”   秦莒挠了挠脸:“爹是让我们去杀了花魁?”这不太好吧。   主要是秦莒没杀过人,也不好杀。   秦择:“蠢货。”   秦蝎刚刚微张的嘴巴又闭上,心里偷偷庆幸他没有嘴快,其实他跟秦莒想到一块去了。   秦莒被骂了不服:“那爹什么意思嘛。”   “大老爷们拐弯抹角,磨磨唧”   一个茶盖飞来,直接削掉了椅子扶手,问题是秦莒手刚刚还搭在扶手上。   他默默缩回手,老实了。   秦择嫌弃他:“你看看你那个德行。”   “没坐像,犯怂,得志便猖狂。”   秦莒感觉膝盖中了好多箭,他忍无可忍:“爹!!!”   秦择斜睨他。   秦莒讨好道:“正事要紧。”   秦择面色严肃:“拦武门在江东的生意,你们去抢了。”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一片树叶飞进来,秦择抬手握住,字字铿锵:“拦武门敢再三挑衅火圣宗,这一次本座就要断他财路,散他门徒,毁他根基!”   完好的绿叶在男人手中顷刻之间化为绿色粉末。   秦莒听的心颤,赶紧低下头。秦蝎也攥紧了衣摆,他们畏惧这个强大阴狠的男人,但同时又忍不住濡慕。   一块令牌飞来,秦莒手慌脚乱地接住,“秦蝎辅佐你,别让本座失望。”   随后又一本秘境飞来,“功法不准丢下。”   秦莒抱着功法苦了脸:“爹…爹?”   屋里除了他,哪里还有人。   秦择把秦蝎带进石殿,将人放在石台上:“你们此去凶险,必要武功护身,本座以内力度你。”   秦蝎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迫与宗主掌对掌,下一刻一股温和的力量传进他的体内。 第156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11 ……   火圣宗离江东有一段距离, 如果普通人快马加鞭,大约要八、九日功夫,若是练武者以内力加持, 时间可缩短一半。   出发前, 秦择下了死命令, 让秦莒一行人以内力催行。就当是练功了。   秦莒犹如遭遇晴天霹雳, 他爹有没有搞错,连着飞四五日, 且不说行不行,就算真这么搞了,确定五日后人还在?   秦择给他一个白眼:“你累了不会休息?”   秦莒:…虽然…那个但是…   特喵的,他爹说的居然有道理。   秦莒落了下风, 灰溜溜出发了。   他看着身旁身手矫健的少年,气不打一处来:“你的眼睛好了?”   秦蝎下意识摸了摸眼睛,嘴角忍不住上扬:“嗯。”   宗主度了内力给他, 那内力太温和, 令人眷恋,以至于后来秦蝎睡着了。   等他醒来后, 秦蝎就发现自己能看见了, 而且内力也恢复了,不会再出现那种一动用内力就伤残自身的情况。   本以为这些就够让他惊喜交加,但当他发现他运用内力时,过往那种如刮骨般的疼痛远去, 只有轻微的不适时。秦蝎真的是惊喜若狂了。   他以为他一生都会在痛苦中艰熬,也做好了在痛苦中死去的心理准备。   可是某一天,如潮水般包围他的痛苦不知不觉就没了。秦蝎整个人都呆住了。   有点懵,但无疑的, 他更多的是高兴和希望。   可不可以有一种可能,霸刀的尽头不是爆体而亡。   他以前想都不敢想这种结果,可是现在秦蝎好像看到了一点曙光。   秦蝎当时想问宗主的,可是宗主脸一沉,秦蝎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虽然不太清楚内里,但身体没了痛楚,的确让这个一向苦郁的少年气势变了,他的眉眼舒展,闲适的像春风里垂下的柳条儿。   然后就招了秦莒的眼。   秦莒也不是见不得秦蝎好,他就是郁闷,刚好秦蝎在他身边。   秦莒阴阳怪气:“我爹对你还挺好的。”   秦蝎侧首,垂眸,尊卑之别让他不敢跟秦莒对视:“宗主令属下全力保护少宗主。”言外之意,宗主心里在乎的是少宗主。   这话一出来,秦莒刚起的那点火就灭了,他眼神飘忽,“我爹真那么说的?”   秦蝎应下:“属下会以命相护。只要属下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少宗主。”   秦莒听的又感动又心酸,感动的是秦蝎的忠心。心酸则是他与秦蝎同为他爹的儿子,但他爹那话明显就是把秦蝎当一把刀了。   能用就用,坏了就扔。   甚至他爹给秦蝎治疗眼睛,也是因为要用“刀”了,所以才保养下。   如果没有这次的出行,他爹会不会让秦蝎一直瞎着。   秦莒的思维跑远了,这也不怪他,实在是秦蝎的眼睛好的太突然。仿佛能人为控制一样。   思及此,秦莒汗毛倒竖,白皙的面庞出了细密的汗。   秦蝎看他挥汗如雨,建议道:“少宗主,您看起来很累了,不如暂时歇息会儿。”   秦莒点头应下。   一行人在大树下休息,秦蝎取了温水和点心给他,“少宗主用点东西吧。”   话落,秦蝎没有得到回应,他茫然抬头,发现秦莒正以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他。   秦蝎:“少宗主?”   秦莒回神,没拿点心只接了水,小口小口喝着。   秦蝎去了旁边地方坐下,离秦莒不远不近,大概三步远,这样一旦有什么危险,秦蝎可以立刻护着秦莒。   同样的,三步距离也显示出对秦莒的尊重。   秦莒喝着水,少顷,他又用余光瞄向秦蝎。   他知道不该那么想,但秦莒就是控制不住。   每次秦蝎叫他少宗主时都是什么心情?   明明是兄弟,他和秦蝎的身份却是云泥之差。   秦莒靠在树干上,看着天上的飞鸟出神。   秦蝎是私生子,本就该处处低他一头。   可凡事有度,秦蝎也低他太多了。   你们又没有特别交情,管他那个私生子死活干嘛。   可是…但是…秦蝎人不错,他爹还那么虐待秦蝎,他也跟着祸害秦蝎,那秦蝎也太惨了吧…   秦莒本想闭眼歇会儿,谁知道他闭上眼,脑子里就嗡嗡的两道声音疯狂干架。   谁都有理,谁都不服。   秦莒歇了小半个时辰,感觉更累了。   “走吧。”他有气无力道。   秦蝎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五日后,秦莒一行人到达火圣宗在江东的据点。据点的堂主亲自接待秦莒,引人下榻。   火圣宗涉猎范围广。门下生意有茶叶,糖,酒,布匹,甚至连盐也偷偷在售卖。更出格的还有铁器和马匹。   秦择来了之后,令手下人严格监督铁器和马匹的来往,禁止跟关外敌对势力交易。   火圣宗要壮大自保是一回事,卖国又是另一回事了。没有国,何来宗。   火圣宗沾手的都是来钱生意,换句话说,不来钱的火圣宗也瞧不上。   但是蛋糕诱人,想分食的人就多,这个时候就看谁动手又快又狠了。   拦武门不是脑子抽风了,无缘无故招惹火圣宗,最开始都是因为利益。后面才掺杂了私人恩怨。   但二者真要比起来,拦武门可经不住火圣宗揍。   别院里,秦莒跟秦蝎商量。他们决定先探一下敌人深浅。   好歹是火圣宗少宗主,一些流程秦莒还是知道的。   秉着敌弱我进,敌强我避的优良原则行事。   秦蝎嘴角抽了抽,深觉秦莒这个少宗主从小念书就是不一样。   把“犯怂”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有理有据。   晚上时候,派出去的人回报:“少宗主,拦武门的主要势力都在江东,门众共有572人,派出去的弟子有136人,江东范围内还剩下436人。其中精锐有200人。江湖中稍有名声的有21人,而这些人中一部分互结姻亲,有几位堂主私底下还养了人……”   听着下属的禀报,秦莒面上不显,心里把此人夸了又夸: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瞧瞧这消息打听的,就差没把人老底掀了。   人才啊。   秦莒仔细观察对方,国字脸,眼睛和嘴巴都不大不小,鼻子也很一般,总之就是其貌不扬,身高平平,不胖不瘦,更没有突出的气质。   这样一个人丢人堆里,秦莒发现他自己肯定找不见对方。   因为对方的容貌没有记忆点,让秦莒怀疑自己脸盲。   等对方说完了,秦莒问:“你叫什么名字?年龄几何?”   “回少宗主话,小的名叫李四,虚岁19 。双亲健在,上有兄姊皆成家,小的有一未婚妻,约定今年年底成婚。”   秦莒:……   他就是想问问对方年龄名字,倒也不用回答这么细。   秦莒心里默默吐槽一波,然后发现亮点,“你叫李四?”   男子愣了愣,回道:“回少宗主话,小的在家排行第四,家人求方便,直接给小的取了李四。”   秦莒心情复杂,又有点郁闷。他跟【四】过不去了咋滴。   他刚还想收这人当贴心小弟呢。   秦莒扯下腰间的钱袋子,看也没看,直接扔给李四:“你有功,这是赏你的,下去吧。”   李四感受着钱袋子的重量,喜上眉梢:“多谢少宗主,小的告退。”   离开正屋,出了院子,李四立刻躲到背人处,借着微弱的灯光打开钱袋子。   李四以为钱袋子里是碎银子,但他没想到里面是银锭,居然还有许多金瓜子和金叶子。足足占了一半。   李四迫不及待咬了一口,脸都快笑烂了。   发了发了,这次真的发了。   他看着手里的钱袋子,这哪是钱袋子,这是他们一大家子的新院子啊。   把之前的旧院子卖了,再加上这笔钱,足够李四在江东重新买一座二进院子了。   夜色下,男子眼中涌动着明亮的光,这么大方的主子不好找,他得抓紧机会攀上去,以后吃香喝辣了。   正屋,秦蝎问秦莒,“少宗主可有对策?”   就是因为拦武门的大部分势力在江东,所以宗主才让他们过来抢拦武门生意,把对方压下去。   根据李四提供的消息,拦武门经营的范围有糖,布匹,书籍,酒楼,酒水,私盐,跟火圣宗的经营范围重合极高。   毕竟赚大钱的就那些。   但是拦武门做生意,不太讲道理。就说书籍,拦武门很喜欢“炒书”,从中谋取暴利,惹的很多书生怼过。然而结果却是开怼的书生没了后续,恐怕凶多吉少。   秦莒摸着下巴,道:“明天我们去拦武门的酒楼看看。”   秦莒:他才不是想尝尝这里的特产美食,他是去打探拦武门消息,知己知彼嘛。   秦蝎颔首应是,之后就离开了。 第157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12 ……   初秋的骄阳仍然有威力, 秦蝎习惯性穿了一身单薄短打,却被秦莒拦住。   秦莒皱眉:“我们去酒楼,你就穿这身?”   这是唯恐其他人不怀疑他们。毕竟他火圣宗少宗主的气质可是摆在这里, 穿麻袋都通体非凡。   秦蝎回望秦莒, 16岁的少年穿了一身织金描牡丹的锦袍, 浅鹅黄色打底, 那大片大片的牡丹花鲜艳极了。   繁复华丽之甚,还赛孔雀三分。   束发的发冠同样是金冠, 再加上秦莒手里的泥金扇子,他站在那里,阳光下几乎闪瞎人眼。   整体就一个字:贵。   说句不客气话,秦莒简直就是各大商人眼里典型的大肥羊。   秦蝎抿了抿唇:“属下这身衣服干净整洁…”   秦莒不耐烦打断他:“去给我换了。”顿了顿, 秦莒别扭道:“左右我们身形差不多,我就大方点,拿套衣服给你穿好了。”   秦蝎瞳孔一颤:“等等, 少宗主, 属下”   他被秦莒推进了屋,片刻, 秦莒就拿了几套华丽衣裳给他。   大紫大红, 都是极鲜艳的颜色。   秦蝎没办法,最后只好在一堆亮眼颜色中选了一套黑色的。   秦莒有点疑惑:“我什么时候买黑色衣服穿了。”   秦蝎不语。   秦莒摆摆手:“行了行了,去换上吧。”   然而秦蝎发现自己还是高兴早了,这衣服虽然底色是黑色, 但是用金线绣了祥云和莲花枝纹。   他生平第一次穿这样精致到一丝一线的长袍,手脚都拘谨的厉害。   秦莒催促他:“磨磨唧唧干嘛,出来了。”   话落,一道人影晃动, 云母屏风之后走出来一个矜贵的少年。   眉眼冷厉,身形修长,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势。   秦莒喉咙滚动,面上淡定,心里的小人不服的嗷嗷叫。   秦蝎居然比他好看,他不服。   “也就一般般吧。”秦莒说的那叫一个违心。   可恶,他之后也要穿黑色。   如果有外人在,只看两人外貌,定会有人察觉两人的相似,猜测二人是不是兄弟。   “多谢少宗主。”秦蝎一开口,那种尊卑差又来了。   秦莒不太自在:“今天我们是探敌情,你别叫我少宗主,免得暴露。”   面对秦蝎茫然的目光,秦莒干咳一声:“你称呼我名字吧。”   其实刚才有一瞬间,秦莒差点就说出口,让秦蝎叫他哥,但好悬忍住了。   他可是少宗主,就算想认兄弟,也该秦蝎求着他,哪有他先开口的道理。   然而秦蝎却道:“属下不敢直呼少宗主名字。”   秦莒:……   秦莒烦躁:“假名字假名字,你笨哪。”   “你叫我阿云就行。”   秦莒气冲冲走出去,他悄悄抹汗,总算给自己挽尊了。   两人只带了一个车夫,在拦武门经营的最大一家酒楼前停下。   人靠衣装,两人一露面,小二就迎了上来:“公子今儿吃点什么啊。”   “咱们酒楼有……”小二不停报着特色菜,秦莒不置可否:“有包间吗?”   “有有有,当然有。”小二谄媚道:“公子请随小的上二楼。”   小二偷偷打量秦莒的衣着,心里满意极了,他把人带去了天字号包厢。   内里很大,地上铺着软毯,除了外间,里面还有类似书房的空间,用屏风隔开。再往里走是休息用的内室。整个空间内都萦绕着淡淡的香味儿,除了多宝阁上的摆件,花架上同样摆着上等瓷器。   秦莒看了看,“行吧,凑合。”   小二嘴角抽了抽。这可是他们酒楼最好的包间了,在这个少年嘴里居然只是凑合。   不过看见少年身上的打扮,小二又释然了。   这可是大肥羊。   秦莒:“把你们这儿的特色菜上来,本公子快饿死了。”   “好勒,公子稍等。”   小二高兴的转身离去,忽然看到秦蝎,他愣了一下,奇怪,这位公子同样仪态不俗,他刚才怎么没注意。   失误了。   小二离开包间,秦莒朝秦蝎眼神示意,对方摇了摇头。   这里没有偷窥之人,房间里的熏香也没问题。   秦莒这才放松。   半刻钟后,门外响起敲门声。   秦莒:“谁?”   “公子,奴家为您上菜。”   秦莒和秦蝎对视一眼,“进来吧。”   虽然有些预料,但秦莒和秦蝎真的亲眼看到来人时,还是忍不住皱眉。秦蝎瞬间低下了头。   对方是个妙龄女子,身材极好,胸前呼之欲出,以薄纱覆之。手上的托盘盛着美味佳肴。   而对方不是个例,在她身后还有三个同样打扮的女子。   佳肴上桌,四名女子没有退出去,她们有人取了屋里的琵琶弹奏,有人跳舞,剩下两人分别为秦莒和秦蝎布菜。   秦莒推开她们:“本公子有手有脚,不用你们。”   秦蝎却突然道:“布菜吧。”   秦莒不敢置信的抬头,仿佛第一次认识秦蝎。   “你…”   秦莒住了口,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女子把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看进眼里,默不作声。   “公子,请用。”   秦蝎看着喂到嘴边的饭菜,张口吃了。   秦莒面色扭曲,嘴巴开合好几次,最后秦莒还是没说什么。   秦蝎这老实又闷的性子,突然变的好色,要么眼前人不是秦蝎,要么就是秦蝎发现了什么。   秦莒还是偏向后者的。   秦蝎那么高的武功,哪个怪物能神不知鬼不觉弄走他,然后还扮成秦蝎的样子。   琵琶声缠绵暧昧,一阵浓香扑鼻,秦莒这个之前跟花魁喝酒的公子哥儿反而浑身别扭。   说出去别人都不信,当时秦莒是真把花魁当心上人追求的,所以他乐在其中。不是普通公子哥儿那样寻花问柳。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   跳舞的女子扭着小腰靠在秦莒身上,媚眼如丝:“公子~~”   秦莒直接推开她:“你跳的太难看了,身上味道腻的慌。”   他直白的话叫人臊红了脸。对方泫然欲泣,秦莒视若无睹。   那舞女明明都快哭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又跑向秦蝎,试探着往秦蝎身上靠。   秦蝎不但不推开,还把人搂在怀里。   “噗——”   秦莒一口酒悉数喷了。感觉要么他瞎了,要么秦蝎疯了。   秦蝎淡淡扫他一眼,随后收回目光,揽着舞女,对方含羞带怯:“公子……”   秦蝎没有反应,对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道:“公子要不要歇息?”   这话暗示的不要太明显了。   幸好这次秦蝎把她扶起来,然后坚决地拒绝了她。   “我跟阿云还要商量事情,你们出去吧。”   “可是…”   秦蝎重复:“出去吧。”   琵琶声停,几个女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秦莒再也忍不住,坐到秦蝎身边低声道:“你搞什么?你是不是学坏了。”   秦蝎摇头:“少宗主,属下有发现。”   秦莒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秦蝎:“那几个女子,属下看了,她们的手指骨节比一般伶人粗,脚步沉重,指腹还有薄茧。”   秦莒抬眸:“你什么意思?”   秦蝎回望:“少宗主,属下猜测她们可能是农家女,因为从小干粗活,所以指骨粗大。”   “而且,刚才对方给属下布菜时,手在微微发抖。虽然不明显,但她们身体也几乎是缩着的。说明她们也不习惯那样暴露的穿着。”   秦莒回过味来了,“你是想说,她们被逼良为娼了。”   秦蝎:“嗯。”   秦蝎:“这里是拦武门势力内最大的酒楼,出现这种事,拦武门不可能不知道,但酒楼仍然如此。只能说明”   秦莒阴着脸接下去:“只能说明拦武门知道此事,甚至还是默许纵容的态度。” 第158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13 ……   秦莒现在就想离开, 被秦蝎拦住:“少宗主,用些东西再走吧。不然会引起怀疑。”   秦莒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觉得秦蝎说的有理。   酒楼的人辣鸡, 不代表要浪费这些美味食物。   秦莒刚要动筷子又停住:“那个, 这些菜没问题吧。”   秦蝎摇头。   酒楼是为了求财, 又不是为了害命。   然而秦莒多尝了几筷子后, 收回之前的话,辣鸡人辣鸡酒楼。好好的食材糟蹋了。   而那四个女子离开后, 就被掌柜狠狠训斥了一通:“没用的东西,现成的青云梯都攀不上。”   “大人,两位公子不喜欢我们。”   掌柜脸拉的老长:“你不知道把衣服脱了。”   “那两个毛头小子见了女人l体,还能不激动。”   女子不说话了, 低着头小声抽泣。   掌柜斜她一眼:“我告诉你,你家里人已经把你卖了。你要想以后过得好点,就乖乖听话。听明白没?”   女子瑟缩着点头。   掌柜看着她烦:“去去去, 再把你们那个舞好生练练。练不好不准吃饭。”   “……是…”   专门训练的舞姬可不便宜, 还是他们东家聪明,从农家里买些好货色, 带回来随便教教, 反正男人嘛,又有几个是真的想看跳舞的,还不是往床上一带,银子就哗啦啦来了。   过了一会儿, 秦莒他们下来结账。他们离开后,小二偷偷道:“这两人嘴巴刁得很,每样菜都只尝了一些,现在还剩一半呢。”   掌柜哼了一声不语。   小二还在巴巴等话, 掌柜嫌弃道:“行了行了,你把剩菜带走吧。”   小二喜不自禁,“谢谢掌柜,谢谢掌柜。”   酒楼上下都心不正,知道这个酒楼猫腻的人,来这儿也不是为了吃东西,而是另有目的。所以厨子基本也是敷衍。   秦莒想在这儿尝特色菜,注定失望了。不过想到今日收获,秦莒又昂起了头。   “秦蝎,本少决定了。先从拦武门逼良为娼的事查起。”   秦莒的小脑袋瓜动了起来,他不喜欢打打杀杀,所以能用脑子就用脑子。虽然有时候他脑子也不怎么够用。   他打算先把拦武门的龌龊一面揭露,等到众人唾弃拦武门,他再带人杀上拦武门。   有理有据,师出有名。   听完秦莒的大致计划,秦蝎深表支持,并主动请缨调查。   秦莒:“你一个人哪成,我叫上李四,我们一起去。”   ………   冯兰儿听说她爹病了,心里焦急如火,一口气伺候了三位大老爷后,她跑去哀求掌柜,恳求掌柜让她回家一趟。   掌柜皮笑肉不笑:“都把你卖了,还惦记着呢。”   冯兰儿不敢吭声,没一会儿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般落下来。   掌柜嫌晦气,“只给你半日功夫。”   “谢谢掌柜。”她顾不得身上的疼,拿了仅有的钱财坐上牛车回家。   别看冯兰儿接待一位客人有七八两银子,但是大头落不到她头上,她本就是被买来的。她赚的所有钱都是酒楼东家的。只有她表现出色,东家才会奖励她一点零碎钱。   她被卖了半年,伺候的客人却已经有两百多人,很多是“老顾客”,然而她手头却只攒了三两银子。   当初他家遭遇大火,把邻居家的屋子也烧了。大火还伤了人,对方开口让他们赔五十两银子,不然就去告他们。让他们坐牢。   冯兰儿的爹娘年迈,哥哥嫂子有一个儿子,那时嫂子又有了身孕,若是哥哥坐牢,他们家就毁了。   在他们走投无路时,掌柜出现了,愿意出五十两的高价买下她。   冯兰儿思考一宿,同意了。他们签了契约,她哥哥一直红着眼跟她保证,说一定会赎回她。   然而冯兰儿后来才知道,她的赎身费是五千两银子,这辈子她家都赎不回她。   想到此,冯兰儿悲从中来,忍不住呜咽。   车夫问道:“女娃你哭啥?”   冯兰儿压下悲痛,温声道:“我想家里人了。”   车夫乐了:“你咋跟我家女娃差不多,她跟你一般大,现在都嫁为人妇了,还是那么爱娇。隔一段时间都要回来看看我们,不然就会偷偷哭。”   “幸好女婿疼她,都依着她。”   车夫乐呵呵的讲述着温馨日常,冯兰儿听的心酸,紧紧捏着手帕。   她这辈子都毁了,这么美好的生活,她恐怕只能梦里体会。   牛车本来要在村口停下,冯兰儿却让人去了村尾。   车夫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   冯兰儿付钱后小声道:“老伯,我跟着就回去,你能不能等等我。”   车夫爽朗道:“没问题,你去吧。”   冯兰儿提着裙摆,蹑手蹑脚敲响屋门。   “谁呀?”   “我。”   开门的是冯兰儿的大嫂,她看到小姑子,脸色有点不好,但还是让人进来了。   她匆匆关上门,有些怨怪:“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们村离江东城不远,冯兰儿被买走之后做什么,村里人也有传言。   老两口平时都避着人,冯大嫂子最开始也感谢小姑子做出的牺牲。   可随着这些风言风语影响到她儿子,冯大嫂子就把矛盾指向了小姑子。   好在她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平时都闷着,不敢说。只不过如今冷不丁见到冯兰儿,冯大嫂子心里的不舒服就带了出来。   冯兰儿没注意,她径直去正屋看爹娘,母女俩抱头痛哭,冯老头躺在床上,老泪横流。   “兰儿,是我们对不起你,是爹娘的错。”   冯兰儿连连摇头:“都是意外,不怪爹娘。”   她擦擦眼泪,从怀里小心取出自己攒的三两银子:“你们拿着,给爹好好看病。”   “不不不,我们不能要。”冯老娘像被烫到一般,倏地收了手。   “我们把你卖了,我们狠心,你就当没我们了,以后顾着自己就行,别管我们了。”   冯兰儿咬着牙:“娘你说什么,你生养了我,我怎么不管你们。”   她强行把银子塞她娘手里,冯兰儿不敢多留,匆匆走了。   紧跟着冯大嫂子也撵了出去:“兰儿,兰儿。”   冯兰儿擦掉泪停了下来,她以为嫂子要跟她说爹的病情,没想到冯大嫂子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兰儿,以后你找人把钱寄回来就是了,你那么忙,别…别耽误你事情。”   大抵是羞愧,冯大嫂子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但两人离得近,冯兰儿还是听了个真切。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冯兰儿就像是被人用大锤狠狠捶了一下,脑瓜子嗡嗡的。   周遭的虫鸣声,鸟声,风声都远去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再次落下,冯大嫂子捏了捏衣摆:“你哥哥好歹是个男人,平时在村里走动,别人要笑话他。你,你”   冯兰儿一股气直冲脑门,再也忍不住道:“当初是我哥打翻了烛台,才引起祸事。”   当时冯兰儿不明白,为什么最开始那么小的火,最后不但把冯家烧了,还把隔壁家也烧了,还伤了人。   后来他们说是冬日,天干物燥。   但不管如何,起因的确是他哥哥,这也是为什么邻居去告,她哥哥会坐牢。   她是为了冯家,也为了她嫂子和侄子才甘愿被卖,去做那下贱事。   然而现在她嫂子也跟着嫌弃她。嫌弃也就罢了,还指望她往家里拿钱。   冯大嫂子本来就站不住理,被冯兰儿点明当初的事,她干脆强词夺理:“你难道真想害了冯家不成。”   “你哥坐牢了,你就是冯家的罪人。”   “我嫁到冯家照顾公婆,操持家务生养儿子,够对得起你们冯家了。”   她说着说着越发理直气壮起来。 第159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14 ……   两人说话的时候, 冯大哥来了,冯大嫂子别开脸,她捋了捋头发。   冯兰儿看着她哥, 好多话想说, 最后又堵在喉咙里。   冯大哥看着她, “妹妹…”   一句妹妹, 让冯兰儿无数心酸涌上心头。   她无力的闭上眼,泪珠啪嗒砸落。冯大哥哽咽了:“妹妹, 我”   冯大嫂子抢先道:“妹妹还有事,她急着走。”冯大嫂子看向冯兰儿:“是吧妹妹。”   冯兰儿微怔,随后扯了扯嘴角,恍惚道:“是, 是…我还有事。”   她转身离去,到后面几乎是小跑起来,冯大哥想追, 却被妻子牢牢抱住:“就算你不考虑自己, 你也想想我们的儿子啊。”   “有那么一个姑姑,咱们儿子怎么做人, 怎么娶媳妇。”   冯大哥低吼:“你这个自私的女人。妹妹都是为了我。”   冯大嫂子恼了, 一下子松开他:“那你去找兰儿,去啊。”   冯大嫂子神情讥讽:“是我惹出来的祸事吗!她冯兰儿是为了我吗?”   “你们平时不都是口口声声说媳妇儿是外人,怎么,你冯家出事了, 媳妇儿又不是外人了?”   冯大哥语塞。   冯大嫂子见他如此,讥讽更甚。她一个女人,就算做粗活力气大,但跟她男人比不了。   姓冯的真想把冯兰儿追回来, 她拦得住?   她一个外人,好处没享多少,恶名全担了。   冯兰儿怪她也就算了,姓冯的凭什么。   夫妻两人对峙,谁都没注意到大树后面还有一个人。   冯兰儿之前被嫂子一激就跑了,跑到一半,她还是想跟哥哥说两句话,想叮嘱哥哥好好照顾爹娘,所以她折返回来,没想到会听到哥嫂那一番对话。   如嫂子所说,她所有的怨恨的确都冲着嫂子去了。因为哥哥是亲哥哥,爹娘是亲爹娘。   可是嫂子把遮羞布无情扯了,露出龌龊难堪的内里,冯兰儿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村里漫芽婶婶院子里的山楂树硕果累累。   【妹妹看,这是我偷偷学着做的糖葫芦,你尝尝,可甜了。】   【哥不吃吗?】   【哥不爱吃那个,都给你。】   【……哥真好。】   漫芽婶婶家的山楂长的可大了,微微酸,外面裹了一层糖衣,酸中带甜,冯兰儿一口气能吃七八个。   她在酒楼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哀求人帮她带一串糖葫芦,酸酸甜甜,她就能撑下去。   可是现在只远远看着山楂树上的果子,再也没了甜意,满心的酸涩。   心死只在一瞬间。   她踉跄着转身走了,赶牛车的老大爷不解:“女娃你咋了?”   好一会儿冯兰儿眼珠才动了动:“我舍不得家里人。”   大爷哈哈笑:“你这女娃想窄了,以后再回来就是了。”   冯兰儿不语,她上了牛车,仰面躺着,太阳晒的人皮肉痛,冯兰儿把胳膊搭在脸上,眼睛才能勉强睁开。   老大爷回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实在是女子这么大剌喇躺在牛车上不雅观。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女娃,你坐起来吧。凉快些。”   冯兰儿没动。   大爷喊了几次,冯兰儿都没反应,大爷也不喊了。   途中路过江东外的护城河时,冯兰儿叫了停,她付钱下车。   大爷感觉哪里不对劲:“女娃,你不进城?”   冯兰儿面无表情:“我还有事。”   大爷神色讪讪,只好驾着牛车走远了。他还回头看一眼,冯兰儿站在那里不动。   大爷叹了口气,晃晃悠悠走远了。   冯兰儿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更刺眼了,这么灿烂的烈日都去不掉人间的脏污。   她慢吞吞朝前走,当护城河面倒映出她的身影。   冯兰儿垂下眼,女子面容年轻美丽,一身素衣也掩盖不住俏丽。   河岸的柳条儿垂下,悠然闲适。   【咱们兰儿是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女孩了。以后肯定能嫁个良人。】   【兰儿这么漂亮,以后生的孩子肯定也长的好。】   【要不是看你有两分姿色,老爷我可舍不得花大钱买…】   【……你以后找人寄钱回来吧…】   冯兰儿闭上眼,身子前倾,整个摔了下去…   然而她跌入的不是河水,而是一个不算宽广但很温暖的怀抱。   秦蝎把她带上岸就松开她。   秦莒上前:“你干嘛呢,年纪轻轻投河。”   冯兰儿本就是一时念头,如今被人救了,所有的恐慌委屈和畏惧都一股脑涌了出来。   她半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秦莒挠了挠脸,看向秦蝎。   秦蝎面色冷漠。   秦莒:………   等冯兰儿哭够了,秦莒才蹲下来,跟她平视问道:“你为什么要投河?”   冯兰儿眼睛已经哭肿了,整个人也随着哭泣被掏空了,目光呆滞,她看着秦莒,眼里又没有秦莒,愣愣道:“我活不下去了。”   秦莒: “你中毒了?”   冯兰儿摇头。   秦莒:“那,你得病了,快死了?”   冯兰儿还是摇头。   秦莒不明白:“你又没中毒,又没得病,干嘛寻死。”   冯兰儿脸色苍白,眼珠子挪了一下,她唇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我没中毒,也没得病,不过很快了。”   秦莒:“什么?”   面前的少年脸色红润,眼神明亮,浑身都透着蓬勃生命力,冯兰儿羡慕极了,她忽然抓住少年的手:“我是流连无数恩客中的妓子,像我这样的人,最后都是染了脏病而亡。”   秦莒眨了眨眼,然后仔细盯着冯兰儿的眼睛。他试探道:“你是被迫的?”   冯兰儿苦笑一声:“有区别吗?”   无论主动还是被迫,不都是妓子。   秦莒认真道:“如果你是被迫的。我可以帮你。”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他站起身,拉过秦蝎:“他武功很厉害,但他还得听我的,所以我很厉害,我能帮你。”   冯兰儿僵硬的脑子终于转动起来,她看着秦莒一身简装,但仍然能看出是好料子,再加上秦蝎救她时的轻功。   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冯兰儿死水的心,一下子泛起了涟漪,求生是本能,只要能看到一点点希望,没有人愿意选择死亡。   她忽然对着秦莒跪下,彭彭磕头:“公子救我,求求公子救救我,这辈子…不…下辈子,奴都为公子做牛做马。”   秦莒扶起她:“你干嘛呀,本少又不缺你一个奴婢。”   “说说你的经历。”   冯兰儿缓了口气,详详细细把自己当初怎么为妓的事说了。   秦莒和秦蝎对视一眼,秦莒狐疑:“小小的烛火能引起火灾?那天晚上有风吗?”   冯兰儿被他提醒,仔细回忆,身形一晃摇摇欲坠:“没,没有。”   秦莒同情的看着她:“你们八成被阴了。”   秦莒不聪明,但冯家失火真的太蹊跷了,傻子才不怀疑。   而且冯家刚陷入困境,就有人来买冯兰儿。那么巧呢。   冯兰儿哭了太多,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后来她也有猜测,但是她已经入了狼窟,哪里逃的出去。   后面秦莒和秦蝎又问了她一些问题,冯兰儿一一回答。   秦莒看她可怜:“你跟我们走吧,别回酒楼了。”   冯兰儿犹豫:“可是…我爹娘”   她怕酒楼的人找到冯家去。   秦莒撇嘴:“正好看看你们邻居是不是内鬼。”   ……   黄昏时候,酒楼正是上生意,底下人来报冯兰儿还没回来。   掌柜怒极反笑:“她以为能跑得了?”   “今天太晚了,明天看我怎么收拾她。”   次日天亮,掌柜叫了几个打手去了冯家。然而面对掌柜的质问,冯家人一问三不知。   掌柜冷笑:“你们以为能藏住人,给我搜。”   他给其中一个打手使了个眼色,那个打手趁乱去了冯家隔壁。   树林间,冯兰儿亲眼看到她小时候叫伯伯的人正跟打手熟稔地说着什么。 第160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15 ……   没一会儿打手回去跟掌柜汇报。掌柜狐疑:“真没藏人?”   “他们说冯兰儿昨天回去了, 是坐牛车走的。”   掌柜眉头紧蹙,打手低声道:“掌柜,您说冯兰儿是不是跑了?”   掌柜冷笑:“她都入了贱籍, 谁敢藏她, 除非她”   掌柜想到一种可能, 脸色瞬间阴沉。   打手很快也想到了:“掌柜, 冯兰儿不会…”   在掌柜的瞪视下,打手把话咽了回去。如果冯兰儿真的没了, 他们也没辙。   掌柜恶狠狠瞪着冯家人:“咱们走着瞧。”   他们气势汹汹来,又匆匆离开。   掌柜接连骂了好几道晦气,看谁都不顺眼,冯兰儿没了, 至少上千两银子没了。   酒楼买来的妓女也分层次,好的,中等, 次的。   冯兰儿属于中等, 能卖一个不错的价,掌柜他们让冯兰儿不停接客。因为女子有月事, 他们就给那些女子灌虎狼之药。   好多女子被弄的不能有孕, 掌柜他们乐见其成。   如果有谁不小心怀了,他们就会加重药的剂量给人灌下去。   很多女子死在这上面,不过掌柜他们不会在乎。大不了重新花钱买。   冯兰儿已经做了半年,因为被逼着喝各种猛药, 她经常感觉到小腹疼痛,宛如刀绞。而做她们这个的,最长也不过两三年,后面就会得脏病, 东家是不会给她们治的,直接打死扔城外。   掌柜他们离开后,冯兰儿也跟着秦莒离开了。猜测被证实,她以为自己麻木地不会哭泣,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来。   她记得她小时候,邻居伯伯还给过她糖吃,乡下孩子吃糖少,所以冯兰儿记了很久。   秦莒站在一边,等冯兰儿哭完了才跟她搭话。   秦莒:“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冯兰儿擦掉眼泪,坚定道:“公子要奴做什么,奴都愿意。”   秦莒立刻道:“你叫上你受苦的小姐妹一起指证拦武门行不行。”   冯兰儿呆住了,随后羞愧的低下头。   秦莒急了:“你说话啊。”   秦蝎拦住他,“少宗主,她有苦衷。”   冯兰儿现在已经知道酒楼背后是拦武门,她更不敢反抗了。   她死了没关系,她怕带累家人。哥哥嫂嫂对她不好,可是她不想因为她,让爹娘丧命。   心善的人确实容易吃亏。   秦莒听完秦蝎的分析,没好气的瞪了冯兰儿一眼,然后又看一眼秦蝎,发现秦蝎果然很认同的样子。   秦莒:……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感觉快气死了。   “笨蛋。”秦莒愤愤骂了一声,抬脚走了。   晚上秦莒叫来据点堂主,说出自己的想法。冯兰儿他们还是很想指证恶人,但是担心家人安慰。除非火圣宗能保护那些女子的家人。   秦莒嘀嘀咕咕:“本少就想不通了,你不仁我不义,有些人怎么被人卖了还软趴趴的。”   别说让他假想自己当女人,要是他爹把他卖去南风馆,秦莒能拿着火把一起同归于尽咯。   周围都是受气包,秦莒憋屈的慌。他对秦蝎越发的恨铁不成钢。   堂主告诉他,火圣宗在江东的人手不够,需要增援,秦莒立刻写信,理直气壮要人手。   他把信写完了,还给秦蝎看,秦蝎眼皮子直跳:这样真的不会惹怒宗主吗。   事实证明,秦择没生气,还给派人手了。   这边秦莒也没闲着,他让李四去深查冯兰儿的邻居,好家伙,这一窝子豺狼除了坑冯兰儿,还坑了不少人。   什么故意撞人,结果用自己先弄成骨折的伤处给人看,大开口要赔偿的。   还有直接掳人的,给姑娘家泼脏水,说姑娘跟人私奔的。   还有哄说有一份钱多事少的活计,坑蒙拐骗无所不用。   秦莒看着李四每天的汇报直冒火,然而这不是结束,他们继续深查,查到拦武门对书生动手。   据说拦武门杀了一个反对他们的书生后,将书生怀孕的媳妇儿给女干杀了,书生的爹娘去衙门里讨公道,被敷衍过去,老两口回家的当天晚上,家里就着了大火,人没了。   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   秦莒给他爹写信,或许是太愤怒了,内容很多口语话。   秦择看着信件愤怒又无奈。愤怒的是拦武门的作为,无奈的是秦莒信里一通叭叭,秦择都能想象到那小子在他面前手舞足蹈比划。   秦择垂眸,刚好看到那行字:爹你都不知道拦武门有多嚣张,他们有矿场,明目张胆劫人挖矿,不知道埋了多少白骨。当地的官府都死了吗。   秦择放下信纸,觉得大儿子还是天真。拦武门如此行事,不是江东官府死了,而是拦武门背后有人,恐怕巴结上哪个大官了。或者是最高位也说不定。   这个剧情侧重点在武侠宗门,对朝廷描写很少,显的朝廷很弱。但并非如此。   宗门再厉害人数也有限,蚁多咬死象。   但对于帝王来说,边境未平,他们对付国朝内宗门就属于极大内耗,上策是对江湖宗门一收一紧。说白了就是搅浑水,让江湖宗门争斗,朝廷得利。   拦武门有朝廷做靠山,有恃无恐坏事做尽,惹怒江湖其他门派是迟早的事。等拦武门被围攻,朝廷给与拦武门支持,让其两边两败俱伤,朝廷就稳了。   至于在这场漩涡里死去的普通人,高位上的人不会在意。   对于那些人来说,普通百姓是蝼蚁,是草木,别说只是死了几百几千,就是江东整个城的百姓无了,那些人顶多皱皱眉。   骨子里的傲慢冷漠令人作呕。   秦择把信件收好,踱步到窗边。   池素问道:“阿择,你怎么办?”   秦择看着窗外茂盛的树木,眉眼忽而温柔:“小树没长成,还需要看顾啊。”   秦择把宗内的事交给左右护法,然后带上暗卫前往江东。   只有一个拦武门,秦莒和秦蝎能够应付。可如果拦武门背后真的是那一位的话,秦择有些不放心。   秦蝎武功高,但江湖阅历太少了,遇到一些“老怪物”,只有吃亏的份儿。   秦莒嘛……可能有奇思妙想?!?   ……   江东城最近可热闹了,他们城里最大的酒楼外突然来了一群女人指控酒楼东家逼良为娼,其中牵扯到桃色之闻。   掌柜匆匆跑出来,一眼就看到领头的冯兰儿:“你个贱人,还敢出现。”   冯兰儿比他还愤怒,“你这老贼设套害了我家,我为什么不敢出现。”   紧跟着,冯兰儿就向周围看热闹的人讲述掌柜是怎么联合冯家邻居坑害冯家的。   围观者跟听说书一般,意想不到的转折,听的津津有味。   冯兰儿字字泣泪:“我本来可以觅得良人相夫教子,就是因为你们全都毁了。”   掌柜冷笑:“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当初我可是花了五十两买下你,有卖身契为证。怎么,你一个妓子突然又清高了,你莫不是忘了在男人身下怎么浪.叫的。”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暧昧的声音,掌柜目光扫过其他女人:“你们这群贱蹄子离了男人就不能活,在这儿捣什么乱。”   其他人羞愧的抬不起头,冯兰儿鼓足勇气:“我们没捣乱,我们只是要公道。”   然而这话却十分苍白。   对于女子们的悲惨遭遇,尤其是已经做了娼妓,哪怕是被迫的,少有人同情。   掌柜看着周围人的神情变化,心里冷哼。这群女人就是愚蠢。   但这只是开始,接着有书生在拦武门的书铺控诉,抵制。   如果这些还只是小范围的事,那么当有农户们披麻戴孝,要拦武门为他们死去的亲人偿命,揭露拦武门到处劫人进矿山,最后被活活累死的事时,普通百姓才真的愤怒了。   因为这些黑矿工,未来他们也有可能成为其中一个。   只有当自己利益被危害,沉默的百姓们才会有反应。 第161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16   ……   掌柜正在打盹儿, 外面闹哄哄的,掌柜不高兴呵斥:“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了不好了掌柜。”小二连滚带爬跑进来,却被掌柜一脚踹地上。   “好个刁奴, 竟敢咒老夫。”   小二顾不得疼, 忙道:“掌柜, 那些百姓打进来了。”   掌柜:“什么?”   他冷笑:“咱们酒楼可是高档地儿, 没个几十两银子”   “没钱老子也闯进来了!”一个大汉骤然接话,他高举着锄头, 在掌柜不敢置信的目光里,锄头挥落砸碎了花瓶。   掌柜呆愣半晌,随后吹胡子瞪眼:“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信不信老夫报官。”   壮汉身后的人动作一顿,壮汉嗤笑:“你们把官府买通了。报官不报官都是那么回事。”   “官府不帮我们, 我们只好靠自己了。”   掌柜终于意识到情况严重性,他立刻换了脸色:“各位这是怎么了,哪有那么大火气?”   壮汉手握锄头, 义正言辞:“何止是火气, 咱们之间是□□裸的人命官司。”   “兄弟们别废话,砸它。”   刚刚还安静的百姓立刻挥舞着手里武器将酒楼里的东西砸了七零八落, 壮汉率先上楼。   掌柜眼皮子一跳:“等等”   他上前拦人, 壮汉跟他别着劲儿,两人亦步亦趋,掌柜还以为自己真能拦住几分,谁想两人到了二楼, 壮汉对他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掌柜汗毛倒竖,他下意识想跑,可惜晚了。   身体失重感瞬间传来,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先听得闷哼声,随后钝痛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   双腿诡异的时而痛时而没有知觉,掌柜脖子动了动,终于发出哀嚎。   其他人本能的退开,空出掌柜周围的地儿。   “…哥,哥,人摔了怎么办?”   壮汉不以为意:“摔了就摔了,以后咱们还要找人偿命,这才到哪儿。”   话落,他没有多看掌柜一眼,冲进了二楼厢房。   酒楼做的是皮肉生意,厢房的床头柜里放了不少“利器”,有些看着就叫人头皮发麻,甚至还有暗褐色血迹。   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折在这里面。   壮汉爆粗,把东西放回去,然后叫后来者都去找财物。忽略那些不能见光的东西。   洗劫一空后,壮汉光明正大浇桐油酒水,然后放了一把火把酒楼烧了。   那些龌龊的器具也覆灭在大火中。   拦武门和衙门的人倒是想赶来救场,结果途中被埋伏的火圣宗人给劫杀了。   既然拦武门不干人事,火圣宗顺势替天行道了。   拦武门门派下产业受到重创,拦武门宗主一边给朝廷发求助信,一边把外面的人招回来。   秦莒对上花魁时,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这样漂亮的皮囊下,却是一颗烂到流脓的心,谁不恶心。   花魁还想□□,秦莒心里烦她,一不小心就说了真实感受,然后场面一度混乱。   花魁恨毒了秦莒,让其他人打掩护,她偷偷暗算秦莒,没想到让秦蝎化解了。   拦武门出动了五位堂主,每人都身手不凡。因为年龄阅历摆着,对战经验不可小觑。   秦莒跟一位堂主对战了大半刻钟,差点就让人打残了。   反观秦蝎已经灭掉了对方一个堂主,再重伤一个。   秦莒:都是人,差距好大。   秦莒面前一花,随后他眼皮子直跳,一道劲风直击他后脑勺。   秦莒:完蛋了!   “噗——”   秦莒后脖子点点热,他下意识一摸,看清后吓了个哆嗦。   他赶紧回头,那个袭击他的堂主死不瞑目,取而代之的是秦蝎挺直的背影。   是秦蝎救了他。   秦莒心里怪怪的,但嘴角却先翘了起来:“谢了啊。”   “嗖嗖——”两根银针射来,秦莒狼狈躲开。   紧跟着又是两枚飞镖,秦莒就地滚开,然后把手折了。   “秦蝎,秦蝎我的手……”   秦蝎剑花一挽,将暗器原封不动打了回去,趁机扶起秦莒。   他根本来不及细问,敌人再度袭来。秦蝎单手搂着秦莒,另一只手还能力扛拦武门两位堂主,其武功之高让人惊叹。   秦莒就差没星星眼了。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单拳。当意识到身后花魁偷袭时,秦蝎已经躲不开,只能以身体护住秦莒。   他唇齿间溢出一声闷哼,秦莒眼睛都红了,“秦蝎?你怎么样了?谁要你管我了。”   花魁刚要趁机补刀,然而她上前一步就听闷哼一声,胸口剧痛。   她缓缓低下头,她的胸前刺来了一把长刀。   花魁哇地吐出一口血,不甘心地倒下了。   两位堂主又惊又怒,撑着伤体对秦蝎的攻势越发狠辣,“杀掉他护着的少年。”   秦择撇撇嘴,手指一弹,一颗石子洞穿了一位堂主的膝盖,“啊啊啊啊——”   趁对方痛极,秦蝎反手一巴掌拍上对方天灵盖,堂主瞬间毙命。   秦蝎趁热打铁,不出十招将另一人击毙。   秦莒拍掌叫好:“秦蝎你好厉害。”   秦蝎身形一晃,摇摇欲坠。秦莒赶紧扶住他:“秦蝎,秦蝎!”   秦蝎厉声道:“少宗主,还有一个。”   秦莒还在张望,秦蝎已经掷出了手中剑,敌方最后一位堂主也已毙命。   秦蝎撑不住吐出一口血,秦莒终于看到秦蝎左肩后的伤,他惊惧交加:“伤口有毒。”   他们已经灭了拦武门主要战力,秦莒带着秦蝎退下,后面的交给其他人。   “秦蝎你别怕,我会救你的。”他背着少年离开,秦择挑了挑眉,跟着换地方。   秦莒一路把人背回落脚点:“来人,来人快叫大夫。我弟弟中毒了。”   属下们:??!   秦莒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把秦蝎放床上,扒了秦蝎衣服,看着对方泛乌的后肩…   “大夫怎么还没来。”   秦莒急的团团转,这么一会儿功夫,秦蝎的嘴唇都乌了。   秦莒咬咬牙,“我不欠你了啊。”   话落,他俯身帮少年吸出肩头的毒血。   一只蜻蜓从窗外飞来,随后又飞走了,落在男人指尖:“你预料到了?”   秦择哼笑:“大差不差吧。”   要说打动秦莒,这一出不过是催化剂罢了。最重要的还是这些天秦莒跟秦蝎的相处。   秦蝎稳重,大度,可靠,几乎是秦莒最想成为的人。这种弄不好就会生成嫉妒。但秦蝎偏偏又是个小可怜。   秦蝎强大又弱小的这种矛盾感,还对秦莒很好,直接把秦莒吃的死死的。   秦莒看到秦蝎的伤口恢复了正常颜色,他才松了口气,“臭小子,还是要哥罩你吧。”   秦莒脑袋晕乎乎,啪叽也摔过去了。等到大夫来时,发现居然有两个伤患,而秦莒伤的更重。   这伤不是秦莒体内微量的毒素,而是秦择肿成猪蹄的右手。   他之前把手摔折了,没有及时救治,后来还强撑着一口气把秦蝎背回来,手没废都是运气好。   但秦莒没想到,一觉醒来事情完全解决了。   火圣宗据点的堂主笑道:“宗主亲自带了人来收拾残局。”   后面牵扯到朝廷和其他宗门,秦莒和秦蝎搞不定,只能秦择出马。   也不知道秦择怎么跟两方势力谈的,拦武门没了,剩下的俘虏废了武功交给朝廷,发配边疆了。江东派了新的官府势力过来。   其他宗门对此事几乎也无非议。   秦莒好奇的不行,一边吃着秦蝎喂他的鱼片粥,一边追问。   秦择笑笑:“还能是为什么,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   天子担心江湖坐大,才搞出那么些事。秦择保证不会发生那种事,对方不信还咄咄逼人。   秦择沉了脸,轻飘飘道:既然不信,那就现在开战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所有人都可以听懂人话了。   秦莒眨巴眨巴眼睛:“就这么简单?”   秦择:“如果火圣宗只有80人,在本座说出这话后,也没有火圣宗了。”   秦莒似懂非懂。   秦蝎若有所思。   喂完了秦莒,秦蝎放下碗,对秦择郑重一礼:“多谢宗主救命。”   秦择拖长了调子:“喔?”   秦蝎垂下眼:“如果没有宗手,属下恐怕死在花魁手下了。”   这话有点夸张,就算没有秦择出手杀了花魁,秦蝎也不会死,但秦蝎肯定会受伤就是了。   秦择:“嗯,下次小心。”   秦莒左右看看,突然有点酸,但又不知道酸谁。   “那个……”秦莒出声。秦择和秦蝎看过去,秦莒弱弱道:“秦蝎,是我把你背回来的欸。”   秦蝎抱拳单膝跪下:“属下多谢少宗主救命之恩。”   “哎哎哎,你起来。”秦莒去拉他,结果忘了自己手疼,痛的嗷嗷叫,秦蝎给他上药揉搓。   秦择何时离开。他们都不知。 第162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17 ……   掌柜晕晕乎乎醒来, 自从他摔断了腿就被关了起来,没有任何治疗,时时刻刻都陷在痛苦中。这里黑漆漆, 终日臭味不断。   而在这里除了他, 还有以前跟着他的小二。   “吱呀”一声, 房门打开, 掌柜眯着眼抬头看。   有好几个人,随后屋里点了蜡烛, 掌柜终于看清来人。   “冯兰儿?”掌柜惊呼。他下意识抖了抖。   他脑子转的快,看到冯兰儿,结合这些日子的经历,掌柜终于明白他没死反而是更大的折磨。   他用手撑着身体, 不断往后挪,希望这样可以躲过一劫。   这一幕跟以前在掌柜手下的那些女子没有两样,冯兰儿太过愤怒, 以至于最后都笑了。   她说:“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你后不后悔?”   掌柜面上还维持着惊恐的神情, 心里却窃喜。冯兰儿这话不就是等着他忏悔求饶。   女子就是好骗。   掌柜瞬间哭了出来,砰砰磕头:“我错了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冯姑娘, 你看在我这么大把年纪,放过我吧。”   冯兰儿身边的女子怒道:“你害了那么多人,就轻飘飘道歉就完了。”   掌柜头发散乱,颤巍巍抹了把脸, 哽咽道:“姑娘,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上有老下有小”   掌柜开始说起他的老娘没人照顾如何如何可怜,他最小的女儿才五岁云云。   冯兰儿打断他:“你都四十七了,你小女儿才五岁。掌柜,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掌柜讪讪:“冯姑娘,我老妻老蚌生珠。”   冯兰儿嗤笑一声,她把掌柜的老底都掀了,那个小女儿分明是掌柜强迫了一个二八少女生下来的。   她看着精明算计的掌柜,忽然觉得要这种人忏悔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她腻烦得很。   冯兰儿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掌柜道: “我是小女子,没念过书,不懂大道理。我们只知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掌柜心里一咯噔,他看见几个女人向他走来,最恐怖的是,这些女人手里拿着绳子。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掌柜被绑了个结实,不止他,同一个屋里的其他两个小二也被绑了结实,那两个小二是掌柜最忠心的狗。   幸好饿了那两人几天,不然她们一群女子还制不住。   屋门被关上,漆黑的屋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烛光。   冯兰儿的神情变化莫测,“我知道掌柜瞧不起我们女人,觉得女人天生下.贱。”说到这儿,她撇了撇嘴:“我便想着最好的报复,大概就是让你连女人都不如了。”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小刀,不算很锋利,但此刻不锋利才是真的折磨人的“利器”。   “按住他。”   冯兰儿觉得光绑着还不放心,其他姐妹很听她的话,掌柜根本动弹不得。   寒光晃了掌柜的眼,倏地落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贱.人……啊啊…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冯兰儿旋转小刀手柄,掌柜的惨叫声瞬间变了好几个调。   屋里传来一阵难闻的腥臊味,几个姑娘面色不变。   冯兰儿皮笑肉不笑:“我可是帮你一把,江东这个小地方太屈才,您说是吧公公。”   “…贱…人…贱…人”掌柜几乎破了音,双目充血,面色狰狞如恶鬼。   冯兰儿暗暗使劲,掌柜下一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太痛了,平时小心护着的地方,被人拿钝刀捅了对穿,旋转。   最后掌柜白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兰儿姐姐,怎么办?”   冯兰儿冷冷道:“用盐水泼醒。”   她一个普通农家女哪有什么狠心肠,如今的做法不过是跟着掌柜学的十分之一。   以前有姑娘受不了想跑,被掌柜抓回来后,当着她们姐妹的面虐.杀致死。   冯兰儿经常做噩梦。但逢人还得戴笑脸。   两个小二就是掌柜的大帮凶,冯兰儿不会漏了他们。   那天小屋里的惨叫声连绵不绝。   几日后,江东城多了几个乞丐。   “喂,你们是哪个地方来的。”本地乞丐面色不善。   然而等他们靠近,差点吓的没吐出来。   这三个乞丐都被毁了容,废了手脚,瞎眼哑巴,□□还有渗着的血。听到外人的声音,三个人啊啊啊叫个没完。   本地乞丐都忙不迭躲走了,更别说普通路人。   “他们好可怜,帮帮他们吧。”   “蠢货,他们这分明是被人报复了,你想惹麻烦吗。”   “可他们若是好人呢?”   “你长眼睛是摆饰不成,自己看。”   原来三人腿上还绑着布条,写了三人名字罪行。   “害人终害己,活该!”   掌柜听着其他人的辱骂,用手腕狠狠拍地。   早知今日,当初他一定折磨死冯兰儿那个贱.人。   另一边冯兰儿回去复命了,她本是必死的结局,是少宗主救了她,以后她就是少宗主的人,甘愿一生为奴为婢。   而冯家的邻居,秦莒派李四去解决,李四也绝,直接把邻居的恶行披露,还引来了其他苦主。   除了邻居家两个孩子,其他成人都被苦主们打死了。两个孩子赶出了村,之后没了消息。   大儿子都十岁了,存活几率很大。不过会不会老实养弟弟就不一定了。   冯家人正纠结要不要接回冯兰儿,没想到冯兰儿跟着火圣宗大部队走了,信件姗姗来迟。   冯家老两口抱头痛哭,冯大嫂子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现在也好,冯兰儿走了,以后只顾着自己一人就够了。他们也不用考虑之后的风言风语,大家都轻松。   ………   落叶纷飞,秦莒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   “日子过得真快,居然都深秋了。”   秦蝎:“嗯。”   秦莒指了指自己的胳膊,“那我的伤怎么还没好?”   秦蝎劝道:“少宗主伤到筋骨”   他话还没说完,秦莒先不乐意了:“跟你说很多次了,叫什么少宗主,见外。”   秦蝎抿了抿唇,左右看看,周围的护卫面色严肃,仿佛没关注他们。   秦莒催促:“不会还要我教吧。”   秦蝎犹豫,随后小声道:“…哥。”   秦莒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他哼了一声:“我为了救你,差点把自己手弄废,你若是连声哥都不叫,是真的没良心。”   秦蝎反驳无能。他哪里是不乐意叫,他是怕宗主听到了他对秦莒的称呼会多想,误以为他不本分,想争什么东西。   秦蝎对权力的欲望几近于无,或许是过去太痛苦,所以衬的现在平静的日子格外美好。   他仍然练功,但痛苦已经远去,秦莒经常找他说话,吃饭,很多美食都是第一次品尝。   一切美好的像做梦。   如果是做梦,那么可不可以再放肆一点。   秦蝎看向前方的豪华马车,就在前天晚上,他做梦梦见自己叫了宗主一声爹,最重要的是,宗主回应他了。   最后他笑着醒来才发现是场梦。 第163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18 ……   江湖上的局势稳定了, 秦莒和秦蝎回了火圣宗,该练武的练武,该念书的念书。   秦莒在练武上悟性有限, 秦蝎就帮衬他。秦蝎自卑, 秦莒干什么都拉着秦蝎。   当秦莒第一次当着秦择的面叫秦蝎弟弟的时候, 秦蝎脸都白了, 直愣愣跪在地上。   秦莒去扶他:“你干嘛呀你,咱们本就同父异母, 是兄弟。”   秦蝎浑身发抖,几乎不敢看秦择的脸,他抖着唇很想解释两句,却又发现怎么解释都不对。   宗主定然以为他笼络了少宗主的心。   秦莒拉他拉不动, 最后也跟着蹲下来,发现秦蝎面白如纸:“秦蝎?秦蝎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秦择无奈, 也不知秦莒是真傻还是假傻。   若是两人面对的是原主, 这种情况秦蝎真的会死。   不过若真是原主,也不会把秦蝎带到明面上。两人也不会有感情, 所以假设不成立。   秦择抬手, 犹豫一会儿落到秦蝎肩膀上:“起来吧。”   秦蝎不敢置信抬头。   秦择嘴角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稍纵即逝。   秦蝎被蛊惑般的站起来,仿佛刚才凝滞的血液一下子回弹,让他面部充血爆红。   秦莒在旁边忙道:“爹, 秦蝎真的很好,又孝顺又稳重。”   “他特别护着我。”秦莒得意的补充了一句。   秦蝎呐呐。他不知道说什么。   秦择:“嗯。”   秦择的目光落在秦蝎身上,不再有压迫性:“你最近的武功练的如何?”   秦蝎抱拳:“回宗主,属下潜心修炼不敢懈怠。”   秦择哼笑一声, “秦莒唤我爹,又叫你弟弟,你却唤我宗主自称属下,嗯?”   这一段话意思很浅白,但秦莒和秦蝎两个人都愣住了。秦莒眸光一亮,拍着秦蝎的背:“呆子,叫爹啊。”   秦蝎看着面前那个俊朗威严的男人,话在嘴边……   秦莒比他还急:“叫啊,快叫爹啊。”   秦蝎也急,可是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他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男人没了耐性,抬脚离开,秦蝎慌乱急促下抓住秦择的手,低声唤道:“爹。”   秦莒掏了掏耳朵,“你刚说啥。”   秦择低头看向胳膊,秦蝎立刻收回了手,笑的比哭还难看:“……宗…宗主。”   秦择:“嗯。”   男人的身影远去,秦蝎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沮丧极了。   秦莒郁闷坏了:“你是不是傻啊,那么好的机会都错过了。”   秦蝎眼神闪躲不吭声。   秦莒:……   秦莒揉了揉心口,“算了,等下次吧。”   弟弟是自己的,不帮他帮谁。   晚上秦蝎想起白日情景,辗转难眠,就像秦莒说的,那么好的机会他没抓住。   至于下次…   还有下次吗?   秦蝎心里不肯定。   翻转着翻转着,秦蝎眼皮子打架,慢慢就睡着了。   床边坐下一个男人,秦择抬手覆住少年的额头,蜻蜓图案明明灭灭。   秦蝎感觉自己陷入柔软的棉花中,又温暖又舒适。   忽然,他还感觉到了一股甜意,下意识抿了抿唇。   秦择笑道:“我就说他睡着了也能吃东西吧。”   池素:……   池素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惹人疼,你什么时候能对他好点。”   秦择:“有个过程吧。”   白日里他等着秦蝎一声“爹”,但秦蝎就是叫不出口,不就证明此吗。   池素嘀咕:“秦蝎不是小声叫了你吗。”   秦择捋了捋少年的头发,“不想逼他太紧。不然他没有真实感。”   原主pua了秦蝎多年,哪是秦择几个月能把人哄回来。   秦择莞尔:“现在他身上的暗疾都去了,也算成功小半。”   身影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好闻的馨香。   次日,秦蝎醒来后感觉浑身轻松。有仆人端来温水伺候他洗漱,之后秦蝎要去念书,学习下棋作画等等。   而这个时候,秦莒在练习功法。他毕竟是练武之人,加上秦择给他治疗,秦莒折了的手很快好全了。   秦蝎现在住在秦莒旁边的院子里,两人离得近。   下午时候秦蝎去寻秦莒,两人一起练拳脚。然而与其说是对练,不如说是秦蝎在单方面给秦莒喂招。   连武师傅都对秦莒没了耐心,秦蝎一如既往。   “少宗主,你刚才出拳的速度有些慢了。”   秦莒瞪他一眼:“你叫我什么?”   秦蝎:……   秦蝎:“哥。”   秦莒满意了,手下挥拳,终于达到了秦蝎口中的速度。   一天练下来,秦莒累的像死狗,秦蝎把他扶回屋,给他洗漱。   秦莒不好意思:“别啊,让下人来就是了。”   “没关系。”秦蝎执意要照顾他,秦莒劝不住就美美从了。   不得不说秦蝎伺候人真有一套,洗漱完了,秦蝎还给他按摩活络筋骨。   “对对,肩膀那里,力道再重一点。”秦莒眯着眼,惬意得很。   秦莒对这个弟弟真的不要太喜欢。   秦蝎垂下眼,如果之前他伺候宗主时,有这么熟练就好了。   日子平静,除了秦蝎有点小纠结,他想看到秦择唤一声爹,每次刚有想法又怂了。   这便算了,他还有意无意避着两人见面。   然而……   秦择在院子里感觉到一道很弱的视线,如果是其他练武之人,定察觉不到,但秦择何其敏锐。   “秦蝎在偷看你呢。”   秦择叹气:“他这样我真的会幻视某些小动物。”   明明想靠近人类又躲着,事后又偷看。   秦择只好装作不知,冬雪飘飘,年味越来越重。   秦莒终于得了假,拉着秦蝎的手外出逛街。   他看着身边的黑衣男子:“我说你没有其他衣服吗?”   一整个冬天,秦蝎穿来穿去就那几件。   秦蝎点头:“有。我今天跟前两天穿的不一样。”   秦莒:……   算了,他费什么口舌。   秦莒直接带着秦蝎去了成衣店,别说,秦莒练武不行,其他方面很不错,他挑衣服的眼光就很好。   他选了一套蓝色的长袍让秦蝎换上,秦蝎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铜镜里,介于少年和青年的男子身高腿长,气质冷厉如一把宝剑,哪怕没有出鞘,也能窥探他的锋芒。   秦莒以前还会泛酸,现在只觉得我弟真俊哪。   秦莒:“行,就这套。”   秦蝎松了口气,以为买完了。   谁想秦莒又递给他一套成衣:“试试这件青灰色的。”   秦蝎眨眨眼,茫然又迷惑:“已经有一套了。”   秦莒歪头笑:“我说过只买一套吗?”   秦蝎:…额,好像是没有。   在秦莒的催促下,秦蝎只好又去换,然后再换,直到秦莒终于满意才叫停。   而秦蝎的成衣已经买了五套,掌柜笑眯了眼,利落打包,还让小二亲自送上门。   秦莒给他说了地址。   掌柜心里一惊:“老朽眼拙,竟不知两位少侠是火圣宗的人。”   秦莒摆摆手,示意没事。   掌柜给他们打了八折,秦蝎默默掏出钱袋子,被秦莒拦住:“你那个轻飘飘的钱袋子能买什么。”   过去秦蝎没有钱,吃用简陋,后来秦蝎被调到明面上,不知道何时有月银了,他也很少用,就放在钱袋子里攒着。   现在估摸着有十二三两银子了,勉强够买一套成衣吧。   他脸上臊得慌,小声道:“太贵了。”   秦莒白他一眼:“又不要你掏钱。”   秦莒就不明白他爹怎么对秦蝎那么抠,就秦蝎每天的工作量,宗里同等的其他人一个月都有上百两银子。   秦蝎攒了快一年了,兜里才十两出头。   平时吃东西也是,要不是他拉着秦蝎一起吃,这小子馒头和水也能过。   秦莒付了钱,就带着秦蝎离开,途中他们经过一个小摊贩,秦莒发现秦蝎停下了。   秦莒笑道:“怎么,想吃炒板栗了。”   秦蝎轻轻点了下头。   他少有的表露自己的意愿,秦莒微惊。   秦蝎小声道:“哥,你吃不吃。”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还含着期待。秦莒不怀疑,若是他说他不吃,秦蝎肯定也不吃了。   秦莒:“嗯。”   秦蝎浅浅笑起来,拿了碎银子买了两份板栗。   秦蝎不是石头人,在他小的时候,还跟着他娘。有一回大冬天,他娘迟迟没回家,他跑出去寻找,结果饿倒在地上。幸好有个老伯扶起他,给了他一小捧板栗,热乎乎的,又香又甜。   秦蝎一直记着。冬天除了寒冷饥饿以及无边的刮骨之痛外,还有软糯糯的栗子。   炒栗子烫手,秦蝎却没有感觉,手指略略用力,栗子仁就出来了,他放进嘴里,有点甜有点香,糯糯的。   很好吃。   他平时紧绷的神情都舒展开,眉眼里有柔和的笑意。   秦莒大大咧咧的,无意瞥见这一幕,忽略觉得喉咙堵了一下。   他笑了笑:“你这么喜欢吃糖炒栗子?”   不等秦蝎回答,秦莒道:“那之后我们每天都吃,让你吃个够。”   “不用了。”秦蝎羞涩腼腆若幼儿:“我是成人。”   秦莒哼哼:“你还没成婚生子,算哪门成人。”   他们在外面逛了一天,快天黑了才回去。   他们刚进屋,管事就迎上来:“少宗主,宗主有请。”   秦蝎下意识要离去,管事先道:“宗主也叫了二公子。”   二公子是秦莒命人这般称呼的,秦择没阻止,宗里的人就慢慢这么叫了。   只有秦蝎不适应。   他低着头,耳朵通红发热。嗫嚅着不知该怎么说。   秦莒大大方方朝前走,秦蝎跟了上去。   正院里,秦择在花厅看书,见两人来了,就带着人去饭厅,仆人们开始上菜。   秦择坐主位,秦莒在他左下手,秦蝎在右下手。   秦莒手舞足蹈地讲着今天在外面干了什么,秦择不时应一声。父子间气氛温馨和乐。   秦蝎在旁边看着,垂首遮住了眼里的羡慕。他夹了一筷子面前的青菜,慢吞吞嚼着。   忽然,一块鸭肉放到他碗里,秦蝎率先看向秦莒,“谢谢…”哥   话到一半,秦蝎才意识到给他夹肉的人是秦择。   秦蝎惊的咬到了舌头,以至于含糊不清:“歇歇宗主。” 第164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19   秦莒左右看看, 然后道:“爹,我们今天在外面买了板栗,秦蝎很喜欢吃呢。”   秦择:“嗯。”   秦蝎有点尴尬, 低头吃饭, 忽然他碗里又夹来鸡肉和栗子。   秦择:“栗子鸡。”   秦蝎握紧了筷子, 小声道谢, 秦莒顺势道:“爹还是挺关心秦蝎的嘛。”   秦择不置可否,秦蝎没敢往心里去。秦莒实在暖不了场, 干脆也闷头吃饭了。   晚上秦蝎在月下练剑,寒光舞动,他略一分神,差点伤了自己。   秦蝎也不练了, 大冷的晚上跑到屋顶上看月亮吹冷风。寂寥又孤独。   然而当事人却脸色微红,冒着热气。   【爹还是挺关心秦蝎的嘛】   宗主…关心他吗?   秦蝎眼里刚燃了光,脑中浮现男人的冷斥。   【你不要奢望不该你的, 若不本分, 本座亲手了结你。】   秦蝎抱紧剑,眼里的光慢慢褪去, 凄冷如冬日月光。   他谨记本分, 有外人在时不管秦莒怎么反对,秦蝎仍称秦莒为少宗主。   秦莒从生气到无奈也就几日功夫。   大年那日,秦蝎换了一身新衣服,整个人看起来矜贵许多。   他站在人群外, 看着宗主和少宗主被人群围着恭维道贺,众星拱月。   秦蝎从袖口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捻了一块栗子糕,还是温热的, 细腻香甜。   栗子糕咽下肚,他回味着口中的余香,把剩下的糕点放回去。   今日宗门内庆祝大年,秦蝎负责宗门的安全问题。夜还很长,两块栗子糕他打算放到后半夜吃。   秦莒一直想找秦蝎,想在烟花爆开的时候,亲口跟人说声新年快乐,可他被缠着,又找不到秦蝎人。   秦莒变得有些暴躁,还强压着,脸上的笑都僵了。   “宗主,时辰到了。”   在秦择的示意下,剩下的烟花一口气全放了,绚丽灿烂几乎照亮了整片夜空。   秦择坐在树干上,仰头望着,眼睛亮亮的。   他感觉有点儿馋,小心翼翼从袖口里拿出油纸包,又捻了一块,然后把剩下那块包好放回袖中。   在这么美的夜景下,浑身无痛,吃着可口的糕点,真的是很幸福的事。   脑中闪过【幸福】这个词,秦蝎本人愣了愣。   随后他远远地看了一眼人群中最亮眼的中年男人,他在护卫那对父子的安全。   秦蝎垂下眼,他想,他应该是幸福的。   也因为他这一垂眸,刚好避开了秦择看过来的视线。   守了一天一夜,秦蝎跟人换班,回屋歇息。   结果被闯进来的秦莒拉起来:“别睡了,快起来吃汤圆。”   秦蝎洗了脸清醒一下,就跟着秦莒走了。   他看着秦莒大剌喇跟宗主讨要压祟钱,他熟练地降低存在感。   直到一个红包递到他面前。   秦蝎错愕抬头,秦择神情称得上温和:“拿着。”   秦蝎恍惚着接过,红包很轻,秦蝎想里面什么也没有他也会好好收着这个纸包。   离开主院后,秦莒就打开了红包:“哇——”   秦莒激动不已:“秦蝎你看,一千两银票,我爹真大方。”   秦蝎笑应:“宗主一直都很疼爱你。”   秦莒收敛笑容:“你把你的红包也打开啊。”   秦蝎迟疑,他其实没想着打开。他猜测里面可能没什么东西,何必打开呢。就那么放着也是个幻想。   秦莒勉强摸到秦蝎的一点脾气,干脆把红包拿过来瞬间打开。   “我去!有五百两哎。”   秦莒比自己得到了一千两银票还开心,把五百两还给秦蝎:“爹给你的,以后你就有私房钱了。可以买你喜欢的东西。”   秦蝎睁圆了眼,神情呆滞,半天反应不过来。   秦莒搂住他的脖子:“小呆子,走了。”   秦蝎捏着薄薄的纸包,原来很轻不代表里面真没什么东西。   秦蝎回到自己屋里独处时,激动的指尖都在发颤。   这是宗主主动给他的,不是他要的,他应该是本分的…吧。   秦蝎生出一些小忐忑,但他看到那五百两银票又实在高兴,嘴角控制不住的翘起来。   他把桌子擦了又擦,然后才把银票放在上面,将每一丝褶皱捋平,然后小心翼翼放进盒子里。   他没打算动这笔钱。以后没事时就看看,心里就高兴了。   他衣着简朴不戴配饰,秦莒已经麻木了,不劝了。   两兄弟继续在一起学习,练武,感情更深。秦莒以为以后都会如此时,忽然有一天秦择把他们叫去,吩咐秦蝎出门办事。   秦莒嚷嚷着自己也要去,被秦择驳回。   秦莒不服:“为什么不让我去?”   秦择:“因为你要在宗门里学习。”   “之后学也可以啊。”秦莒还想争取,结果让秦择压下来了。   秦蝎这厢出门,紧跟着秦择也出门了,宗门的事务交由秦莒打理,左右护法协助。   秦莒刚开始还觉得有趣,然而处理了几天事务后叫苦不迭。偏偏秦蝎也不在他身边,秦莒想找人分担都不成,只能硬着头皮干。   而秦蝎按照信封上的指示,捉拿叛徒,但秦蝎没想到对方如此狡猾,他被引着去了一个山洞。   叛徒不见踪影,秦蝎意外的看到了重伤的秦择。   “宗主?!!”   他立刻给人疗伤,缓了一阵后,秦蝎才敢问:“宗主,您为何在此处?”   秦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座之前走火入魔,伤况未愈,特意出来寻了空处修养。”   秦蝎自动脑补,火圣宗势力庞大,如果宗主有损的消息传出去,宗门肯定动荡,少宗主也会担心。所以宗主才不得不出门疗伤。   秦蝎瞬间说服了自己。   秦择反问:“你为何在此处?”   秦蝎抱拳道:“回宗主,属下追踪宗门叛徒才到此。”他想到什么立刻道:“宗主,此地不安全,恳请宗主立刻随属下离开。”   男人蹙着眉,秦蝎心里一紧:“宗主?”   秦择沉声道:“本座暂时用不出内力。”   秦蝎大惊失色:“这!”   “属下立刻带宗主回宗门。”只要不戳破,宗门比外面安全多了。   秦择摇头:“不可。本座这情况只有药王谷能解。”他看向秦蝎:“你的任务更改,不必追拿叛徒,改为护送本座去药王谷。”   秦蝎浑身一震,还来不及心情复杂,本能应道:“是。”   在秦蝎想象中,就算他护送宗主去药王谷,也应该是严肃的,安静的。   然而……   “秦蝎,你过来。”   面对宗主的吩咐,秦蝎照做。   秦择:“背朝本座蹲下。”   秦蝎有点懵,但还是做了。   随后他背上传来重量,秦蝎背着秦择飞出一大段距离,耳脖子都红透了。   秦择给出的解释是,他暂时不能运用内力,但又赶时间,需要秦蝎背他飞行。   所以为什么不骑马?   emmmm……   两人谁都没提这茬。   天黑时候,他们在大树下停下歇息,秦蝎熟练的生火,捉了兔子烤。   等到兔子烤好,秦蝎率先呈给秦择。   秦择尝了一口:“尚可。”   秦蝎于是把整只兔子递过去,秦择问他:“你吃什么?”   秦蝎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干饼子。   秦择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不显:“把面饼放火上烤烤。”   秦蝎照做,之后秦择拿了一半面饼走,还了秦蝎一半兔肉。   四下漆黑,只有头上冷月高悬,这种气氛该是压抑清冷的。   秦蝎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对方吃着兔肉,神情闲适。并不见多少愁绪。   仿佛内力不能用,对对方一个练武之人来说不是什么大事般。   秦择靠在树根处歇息,末了道:“这里几乎无人,你也歇会儿吧。”   秦蝎刚想说不用,秦择幽幽道:“本座可不想明天半路上被你摔下来。”   秦蝎默默咽下了嘴边的话。他在原地打坐。   “你坐那么远谁护着本座,过来些。”   秦蝎眸光微颤,然而秦择闭着眼,不多时便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秦蝎默了默,最后还是靠过去一点。然后他盯着秦择又看了两眼,收回目光。悄悄地,悄悄地,又靠近一点点。   他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宗主。   半个时辰后,秦蝎身子一歪倒下了,不过快落地时被一双手接住。   秦择rua了一把少年的脑袋,随后给人盖上外袍,两人一起睡下。   黑夜退去,晨光浮现,秦蝎睫毛颤了颤,睁眼发现天亮了。   他心里大惊,这里是野外,他居然又睡死了。   他刚要起身,才发现旁边有人,这里除了他就只有…   秦蝎僵硬地一下一下转头,看到秦择那张熟悉又自带威严的脸,秦蝎恨不得没醒过来。   他赶紧小心拂开身上的外袍,然后装作没什么情况的走到旁边。   直到秦择醒来,秦蝎熟练的去打水伺候他洗漱,然后准备早饭。 第165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20   骄阳似火, 空气都隐隐扭曲了。土地如龟壳般展露裂纹。   秦择不耐:“先停下歇息。”   秦蝎立刻奔向了一颗大树下,炙热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阻挡,顿时清凉许多。   再来一阵清风, 赶路人心头的燥意拂去大半。   秦蝎打开水囊:“宗主, 喝些水吧。”   秦择不客气的接过, 随后他眯了眯眼:“这天太热了, 本座无内力护体,着实难受。”   秦蝎若有所思, 秦择以为这小家伙懂他意思了。没想到秦蝎道:“宗主,不如由属下将您送到最近的宗内据点,紧跟着属下去药王谷将谷主请来。”   一般来说,秦蝎的这种建议很合理也很高效。但问题是秦择压根没伤, 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治疗。   男人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本座不信外人。”   秦蝎略做思索,居然认可的颔首。那双浅褐色瞳仁清澈纯净, 如稚子般真诚单纯。   他从来都没质疑过秦择的任何话语。   秦择揉了揉眉心, 秦蝎不是不听话,他是太过懂事了。   “本座闷得慌, 在附近走走。”   秦蝎沉默的跟着男人, 落后对方两步距离。   野外的风景看久了也就一回事,没有人打理,坏死的枯枝横七竖八,杂草丛生。   就连苍翠的树木, 也高的高,矮的矮。还有一些树木未长成时便被狂风吹弯了腰,此后也就斜着长了。倒真是将野蛮生长诠释的淋漓尽致。   炙热的太阳之下,飞禽走兽也寻了阴凉处歇息, 秦择他们身处野外,却有种诡异的安静。   忽然,看腻了的绿色中终于出现一抹淡淡的粉红,若不是秦择眼力好都看不见。   “秦蝎,前面的可是毛桃?”   秦蝎:“回宗主,的确是毛桃。”   他小心观察着秦择,小声询问:“宗主可是又渴了?”   秦择扯了扯领口,仿佛热的受不住了,“你去摘几个最大最好的来。”   “是,宗主。”   只见男子足尖一点,身影若蜻蜓翩翩,眨眼间就飞向了毛桃树,在向阳那面,摘了桃树最高处的几个果子。   毛桃周身遍布细小的绒毛,有些人略微碰一下,就会发痒起红疹。   秦蝎以前没吃过毛桃,自然也没碰过。所以当他带着桃子回来后,他的手背开始泛红。   他双手痒的不行,却还强忍着。   秦择把桃子放地上,随后道:“你别动。”   秦蝎就真的不动了。只一双眼睛畏怯地看了一眼秦择,像个犯错的小孩。   秦择扯了方巾浸水,小心擦拭秦蝎的双手,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油涂抹。   秦蝎只觉得方才还奇痒无比的双手一阵冰凉,很是舒坦。   两人离得近,秦蝎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别样的感觉,“…宗主?”   他记忆里,曾看见别的男人小心擦拭儿子的伤口,擦掉儿子的眼泪,带着人去买零嘴。   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中何其相似。   秦蝎睫毛颤的厉害,他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温情。像火之于走兽,渴望温暖又害怕被灼伤。   秦择收回手:“好了。”   秦蝎嗫嚅道:“属下多谢宗主。”   男人叹了口气,唤着他的名字:“秦蝎啊…”   秦蝎全神贯注等下文,却什么都没有。他大着胆子抬头,却不想跟人对了个正着。   秦蝎慌忙低下头,但脑子里却印刻下男人复杂的目光。   好似怜惜,心疼,又好似什么都没有,但的确是温和的,不再如过去那般,眼里带着对他的厌恶和狠厉。   不待秦蝎仔细琢磨,秦择坐在地上,用匕首给毛桃削皮,他削的很有技巧,皮有尾指宽,长长的一条不断,直到将整个毛桃削出来。   整个桃身是白净的,尖尖那里有一点殷红,十分漂亮。   秦择用清水再度冲洗了一遍,桃身也跟着染了一层润泽。   秦蝎注意力在那个漂亮的桃子上,心道这毛桃看着灰扑扑的,没想到削了皮,竟这般好看。   他想的入神,忽然半个桃子递过来:“不枉你的手受罪一回,尝尝。”   男人半坐着,仰着脸,他年岁不小了,在这般明媚的日光下,眼角有很明显的细纹,那些细纹像鞭子,曾经鞭打着秦蝎的灵魂。   但没想过,如今那些细纹舒展着,竟也透出两分慈祥。   果然是他脑子坏了,出现错觉。   秦蝎否定自己的猜测,试探着伸出手,拿走了半边桃子,放到嘴边时,他鬼神神差又看了一眼秦择,目光交错,秦蝎张嘴咬了一口。   就是这桃子下了毒,他都认了。   当然桃子是没毒的,甚至清甜可口,有浓郁的桃香。   秦择唤他:“老站着干什么,过来坐下。”   秦蝎乖乖应是。一大一小并排坐着。谁也没说话,但气氛却很好。   不知从哪里飞来了鸟雀,留下鸣啼。给这静如死物的野外带来生机。   秦择支着头,声音温和, “秦蝎。”   秦蝎立刻坐直:“宗主有何吩咐。”   秦择看着远方:“白日休息,早晚赶路。若是遇到城镇,进城歇息。”   秦蝎:“是。”   过了会儿,他又犹豫起来:“宗主的伤势……”   这问话其实是大忌,秦蝎都做好了秦择发怒的准备,但他颇为担心。   宗主赶路并不急,但宗主的内力又不能用,秦蝎实在摸不准宗主的伤情。   他担心路上有什么意外。   秦择像是知道他所想:“我并无大碍。”   怕秦蝎不信,秦择杜撰:“是功法原因且我心里有数,所以我不急,明白了吗?”   秦蝎闻言松了口气,他都没注意到秦择的自称变了。   黄昏时候,秦蝎带着秦择飞行,经过一座县城时,秦择令秦蝎进城了。   这座县城环水,秦择选了一家临水而建的客栈。   他没什么胃口,点了几份素食,小二也是个人精,推荐道:“客官,小店的樱桃酒十分独特,客官欣赏河景时来一壶酒,应是惬意。”   秦择挑眉:“那就来一壶樱桃酒。”   樱桃酒带着果香的甜,不像酒,倒像是果汁。   秦蝎饮了一口,眉眼都舒展开。   秦择笑道:“今夜美景,你好生陪我喝个痛快。”   或许是景色宜人,又或许是秦蝎自以为的自欺欺人,他没有拒绝,而是顺势应了,小二欢喜地上酒,秦蝎一杯接一杯下肚,像喝水般。   秦择垂下眼,看着酒水中的倒影,闪过一抹促狭。   秦蝎的过往太单调了,只有练功,练功。他不知道他对毛桃过敏,也不知道就算是果酒,那也是酒,反而因为果酒的香甜,带了伪装,让人以为果酒不醉人,于是乎大口大口饮。   秦择发现秦蝎醉了,是因为这个小家伙木呆呆的。虽然一般时候秦蝎话也很少。但表情严肃和呆呆还是有区别。   秦择伸出手会挥了一下:“秦蝎?”   好一会儿,秦蝎才反应过来,“宗主…”   他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   秦择起身靠近他一点坐下:“真的喝醉了?”   秦蝎眼睛半耷拉着,脸颊热热却不显红,秦择揉了揉他的脑袋,有些缱绻地唤着他。   迷糊的男子眼珠动了动,讨好的蹭了蹭秦择的手心,然后咧开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河风清爽,明月高悬,银色的月辉迷了人眼。   秦蝎偏着脑袋看着秦择,忽然,他张嘴唤:“爹。”   很清脆的一声,没有犹豫,像是心里那么想,嘴上就喊了。   月明星稀,月光下水面波光粼粼,那被河风吹起的层层涟漪是秦择波动的心。   他被很多孩子叫过爹,但是不得不承认,每一次都会给他不同的体验。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树叶,也自然不会有相同的“孩子”。   所以每一声【爹】也是不一样的。   他的眼睛里映着碎光,仿佛比星辰还亮,柔和宽厚。秦择顺应自己的心,倾身抱住了秦蝎:“爹在,阿蝎。”   秦蝎靠在男人的肩头,听着耳边的呢喃,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那泪意如洪水决堤,迅猛突击,秦蝎几乎泣不成声:“爹,爹…”   秦择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爹在。”   也不知秦蝎听进去没有,他只是哭,一边哭一边唤着爹。他像是哭诉多年的委屈。   怎么会没有委屈呢。   明明是血缘相连的亲人,但是他却连个奴仆都不如。   秦择已经叹无可叹,他面对秦蝎时叹息的次数太多了。   秦择抚摸着秦蝎的后脑,柔声道:“阿蝎,爹或许是有一点后悔了。”   本来快要止住哭声的秦蝎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会儿,随后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甚至自己都把那个想法压在最深处,平时不敢想。   秦蝎曾经妄想过有一天,他爹或许会认他,会跟他说后悔过去太严苛对他。   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梦,现在耳边却听见了。   秦择抱着他,任由他哭,直到秦蝎哭累了,哭倦了,彻底昏睡过去。   这个晚上秦蝎什么梦都没做,一觉至天明。   只是昨晚哭太多的后遗症,秦蝎眼睛还有点睁不开。   更要命的是,记忆回笼,秦蝎脸色爆红。   他昨晚干了什么!!   吱呀一声,秦择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着小二。   小二殷勤道:“公子,小的伺候你洗漱。”   秦蝎含糊应了,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宗主。   但小二很快就离开了,父子两人对坐吃饭。   秦蝎犹豫一会儿,给秦择夹了一个肉包:“宗主尝尝。”   秦择似笑非笑:“怎么,非要我大早上给你喂几壶樱桃酒才成。”   “酒后吐真言,嗯?”   秦蝎吓的差点咬着舌头,起身跪下:“宗主,属下昨晚…”   秦择打断他,把人扶起来:“你醉了,我没醉。”   秦蝎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秦择直勾勾盯着他,眸中涌动着一种晦暗的光:“秦蝎,我想我应该是真的有几分悔意。”   秦蝎像个木雕,好久才听见艰涩的声音:“为…什么?”   他过去不懂宗主为何如此憎恶他,现在也不懂宗主为何突然悔了。   秦蝎以为他该是很开心的,甚至欣喜若狂,但这会儿居然有点儿懵。   秦择握着他的手,透着两分语重心长:“阿蝎,人是会变的,尤其生死边走过一趟。”   秦择说起练功走火入魔之事,半真半假唬住了秦蝎。   “去岁便想认你。”秦择扯了扯嘴角,不知是讥讽还是自嘲:“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们没有离开客栈,秦蝎整个人都晕乎了,他站在窗边吹风,但脑子一直发热发烫,不停回荡着早上他爹…宗主…说的话。   宗主后悔了,他说他想认我。   美梦成真,美好的不真实。   秦蝎掐了自己一把,疼的。他嘴角总也压不下去。   晚饭时候,秦择温声道:“饭后我们出门。”   秦蝎:“嗯。”   秦择解释:“今晚城里举行蜜桃会,十分热闹,听说猜灯谜作诗作的好能赢走最大最多汁的桃子。”   秦蝎脸色微红:“宗主,属下…”   他冷不丁对上秦择的目光,笨拙地改口:“我,我不会作诗也不作对子。”   他沮丧地低下头。   秦择: “这有什么,你不会,我会就行了。”   秦蝎眼睛亮了亮,晚上逛街,他看着他爹才智过人,压过一干书生,赢走了蜜桃。   秦择知道秦蝎对桃毛过敏,亲自提着。回去给人削皮,让秦蝎吃了个够,秦蝎从未有过的满足。   秦择带着秦蝎品尝沿途的美食糕点,明明有近路,却非要雇一艘小船,中途还带着秦蝎一起学习划船。   秦择会在下雨的时候,带着秦蝎在屋檐下烹茶,下棋。像是寻常父亲教导孩子一般,也会与秦蝎说笑,气氛温馨的让秦蝎几乎以为自己掉进了蜜罐里。   他梦寐以求的情景都实现了。   秦蝎终于不再羞于开口唤爹,反而会偷偷地多唤两声。   秦择带着他游山玩水,千里之外的秦莒被山堆般的公务逼的爆.炸,然后“炸”过之后,仍然要继续忙活。 第166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21 ……   中秋节前。   秦择带着秦蝎去了京城, 那是天底下最热闹的地方。   虽然秦蝎一直疑惑,他们不是要去药王谷,怎么又来了京城。   秦择总说没关系, 他心里有数。秦蝎观察秦择脸色红润并无苍白之态, 也就作罢了。   “客官赶的巧, 明日就是中秋佳节, 咱们京城的花灯能把整片夜都照亮呢。”   秦择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那我倒是要好生瞧瞧了。”   秦蝎也不禁生出几分期待。   京都繁华天下闻名, 但是秦蝎亲眼看见仍然震撼。   十里长街花灯不歇,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秦蝎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人海尽头。   秦蝎拉住他:“别分神,当心走散了。”   秦蝎看着他被握住的手, 心跳快了一下,他乖乖应是,像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跟着父亲上街, 因为害怕被人群冲散, 所以一直紧紧拉着爹的手。   父亲的手原来是宽厚温暖的,秦蝎想, 其他小朋友果然没骗人。   秦择带着他在一处很大的灯展前停下, 秦择笑着回首:“阿蝎过来看看,可有喜欢的。”   灯展上多是兔子灯,莲花灯,六角灯, 狐狸灯等等。各种各样叫人看花眼。   秦蝎一眼看过去,觉得花灯很精致漂亮,但他并不是想要。直到他看到了一盏蝎子灯。   或许是他目光停留的时间长些,秦择温声道:“想要那盏灯。”   很肯定的语气。   秦蝎不好意思的点头。   秦择上前问价, 谁知道老板不卖,除非秦择能猜出蝎子灯的谜底。   旁边围了不少人,所遇跟秦择差不多。只不过有些是作诗,有些是对对子。   秦择上前看了一眼蝎子灯的谜面。   “四山纵横 , 两日稠缪 , 富由他起脚 , 累是他领头。”【注】   旁边人摇头:“这个太难了。”   “这有何难。”一名紫袍金冠的男子唰地打开折扇:“谜底就是…”   秦择字正腔圆:“田。”   紫袍男子:???   紫袍男子怒了,寻找发声的人,“你怎可如此?这谜底明明是本公子先想出来。”   秦择淡淡回望:“谁先说的算谁。”   其他人也劝道:“是啊,这位老爷先说出来的,公子你落人一步。”   紫袍男子快气死了,偏偏还没法。   秦择接过蝎子灯,递给秦蝎。两人高高兴兴走了。   秦择对秦蝎道:“刚才的你看见了,千万别装模作样,这么一耽搁,到手的蝎子灯也易主了。”   秦蝎珍惜的提着灯,认真道:“爹放心,孩儿做事定然快狠准。”   秦择摸摸他的头,“不愧是我的儿子,聪明。”   秦蝎笑眼如弯月。   实话说,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子,与父辈容易生分了,但在秦蝎和秦蝎这里,却是反过来的。   秦蝎小时候渴望的陪伴,夸奖,现在都实现了。   他走在人群中,不再满心冷漠孤寂,而是终于与大众融为一体。他知道冷暖,明白了爱与被爱。   秦择忽而偏头问:“渴不渴?”   秦蝎:“爹,我不渴,你渴了吗?”   秦择刚要说话,旁边一群人匆匆挤过去:“快点快点,万花楼的花魁献舞了。”   “平时可不得见,去晚了就看不到了。”   忽然一股力道从后面推来,秦蝎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落入一个怀抱中。   头顶传来叹息:“小心些。”   秦蝎脸色微红,“谢谢爹。”   秦择促狭道:“你也不小了,要不要去看看花魁?”   秦蝎摇头拒绝了,他对女子并没有感觉。当然男子亦是。   然而打脸来的那么快。当秦蝎和他爹去河边吹风时,有小孩落水了。   秦蝎下意识看向秦择,秦择颔首,秦蝎足尖一点,飞去河中把小孩儿拎上来。   “小宝,小宝你吓死姐姐了。”   女子抱着哇哇哭的孩子心有余悸,秦蝎打算离开,却被女子叫住:“恩公等一下。”   女子跑到秦蝎前面:“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小女必有重谢。”   秦蝎:“不…”   话说到一半,秦蝎看到了女子脖子上的玉佩。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   【这玉佩是我母亲从庙里求来保佑我的。】   【因为你玉佩都有了瑕疵,不过算了,我遮掩一下就是了,不然你会被打死的。】   秦蝎这次重新去看女子的面容,颇为英气的眉毛,鼻梁比一般女子挺一些,嘴唇粉润,的确能看出小时候的一些影子。   秦蝎后退半步,女子还要细问时,秦蝎纵身一跃,点着湖水飞走了。   秦择在不远处看了个清楚,不得不感叹秦蝎与女主的缘分。   可惜却是有缘无分。   秦择看着飞回来的儿子,目光怜悯。   秦蝎心里怀着心事,没注意他爹的目光。   之后秦择就发现秦蝎神思不属了,并且有时候还不见人。不用猜,肯定是去找女主了。   秦择还有点好奇秦蝎怎么追人呢,于是偷偷跟了一回,就发现秦蝎躲在暗处看女主。   秦择:……   这能追到人都怪了。只是秦择也不好插手。   所以还是找专业的人来吧。   “阿嚏——”   秦莒打了个喷嚏,看着面前的公务真的快哭了,他今天已经干了大半天了,怎么还有这么多。   他爹和秦蝎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好久没出去玩了呜呜。   就在秦莒怨念时,他收到了一封信,秦莒一蹦三尺高。   “左护法,右护法你们看,这可是我爹的信,他让我去京城哈。”   “是我爹的命令,我不能不遵守,虽然我也舍不得宗门就是了。”   左右护法:少宗主,你那笑也收敛些吧。   左右护法派了一队人护送秦莒去京城,其实除了秦莒收到的信,左右护法另外又收到了秦择的信,所以他们才那么爽快让秦莒走。   京城这边,某天早上秦择忽然对秦蝎道:“我的内力能用了,不必去药王谷了。”   秦蝎茫然。还感觉到了两分荒谬。   怎么他爹这内力说没就没,说有又有了。   秦蝎老实,不会想那么多。好吧,确切来说秦蝎不会在他爹的问题上想太多。   他现在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至于其他,秦蝎不敢多求了。   秦莒赶来京城的时候,发现他爹和秦蝎在一起,还有些懵,秦择三言两语糊弄。   他在外面练功走火入魔,被追拿叛徒的秦蝎撞见,然后秦蝎护送秦择去药王谷。   而秦择在生死边徘徊后醒悟了,再加上沿途相处,秦择觉得秦蝎这个儿子也不错,终于认了。   秦莒呆滞片刻,随后激动的跳起来。比秦蝎本人还开心。   “爹,你认了秦蝎绝对占大便宜了。”   秦择笑了笑,算是认同。   秦蝎对哥哥又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   之后秦择跟秦莒单独提了下秦蝎有心上人的事。   秦莒瞬间来了精神:“爹放心,这我熟。”   秦择:emmm   他更不放心了。。   算了,由着小辈去吧。   秦莒哪会追人啊,不过有一点很好,他自信哪。   他好说歹说,拉着秦蝎去跟女主偶遇,送花,送礼物。   结果当然是不理想的。   要不是有秦蝎救了女主的堂弟在前,女主都要把秦蝎当登徒子打了。   秦莒大为受挫,他的恋爱经验怎么不成呢。   两兄弟凑到一起喝闷酒,居然让秦莒意外套出了秦蝎跟女主的“前缘”。   秦莒醒来后,二话不说就拉着秦蝎去跟女主相认了。本以为如此,女主会对他们改观,然而女主愣了愣,对秦蝎道了声“谢谢”。   谢谢秦蝎记得曾经,也谢谢秦蝎对她的喜欢。   这下秦蝎没有任何幻想的余地了。   秦莒灰溜溜拉着弟弟回家,沮丧坏了: “对不起啊,我把事情搞砸了。”   秦蝎摇头:“不关哥的事。”   如果没有秦莒的一通操作,把事情挑明,秦蝎或许还希冀女主有一分可能会因为怜悯喜欢他。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女主的性格就是如此,爱分明,不爱也分明。   这也是秦择不插手的原因,就算没有男主,秦蝎也不会是女主喜欢的类型。   强扭的瓜不甜。   倒不如早做了结。   秦择带着两个儿子回了火圣宗,一路上秦莒都在安慰弟弟,心里还有点埋怨女主,觉得辣个女人好无情。   他以后一定要找个温柔的女子当媳妇儿。   然而没想到冬季,隔壁神木山庄的老庄主带着孙女来火圣宗做客。   秦莒跟小姑娘发生了点矛盾,被人扁了一顿,他居然还喜欢人姑娘了。   趁秦莒被分了注意力,秦蝎也从女主的事缓了一段时间,秦择召来两个儿子,提出将秦蝎的名字上族谱,公开秦蝎是火圣宗二公子的事。   认祖归宗。   这是秦蝎生母的执念,最后却捆绑秦蝎,成了秦蝎的执念。   秦择为秦蝎而来,自然要一件件把秦蝎求不得的念头了了,实在不行的,比如女主,秦择也劝着秦蝎放下了。   秦莒惊了一下,又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秦蝎的反应就大多了,他嘴唇剧烈颤抖,像是哭又像是笑,五官都纠结在一起了。   秦莒拍拍他的肩膀:“咱们这兄弟,总算名正言顺了。”   秦蝎鼻子一酸,眼泪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秦蝎是火圣宗二公子的事飞快传了出去,秦择还特意办了宴会,邀请江湖门派,一来展示他对秦蝎的看重,二来也是让其他人认认秦蝎的脸。   秦蝎曾经远远看着秦择带着秦莒被众人恭维,他只是一个看客。   不想有一日,他也成了其中之一。秦蝎话少,在这样隆重的气氛里,他话更少了。   秦莒在旁边引导着介绍,其他门派惊讶,没想到火圣宗这同父异母的兄弟,感情居然如此好。 第167章 宗主的人形武器私生子(完) ……   秦蝎回了一趟故里, 之所以说是故里,是因为那里葬着他娘。   火圣宗的二公子财大气粗,命人扩大了墓, 墓前摆了不少东西, 气派极了。   秦蝎屏退左右, 他一人立在墓前。   良久, 他低声道: “…娘,爹认我了。”声音里有着多年夙愿得成的轻松和喜悦。   风声呼呼, 柏树的叶子四季常青,此刻轻轻晃动着。   秦蝎垂下眼,眼里有伤怀,却没有多少不舍。   他伸出手轻抚着碑: “哥哥待我很好, 我不想让他为难。”   “你是我娘,往后清明我都会来给你烧纸钱,但也只是我娘。”   火圣宗的宗主夫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秦莒的生母。   秦蝎念了书, 明了理,他知道当年他娘的行为有多么不耻。但为人子, 不好言母过。   秦蝎讲述着他跟他爹相处的日常点滴, 眉眼里都是笑意。   柏树枝丫随风飘扬,似乎也受到了秦蝎的感染。   三日后,秦蝎离去。   回到火圣宗,秦择和秦莒都没有过问秦蝎。就算是父子兄弟, 也该留些空间。   在秦蝎离开的这段日子,秦莒其实也别扭的找过他爹。商议着要不要把秦蝎的生母迎回来,但是秦莒又觉得好对不起他娘。   秦择揉了揉大儿子的脑袋,“你关心弟弟, 弟弟也同样敬重你。”   既是敬重,又怎会让兄长难做。   经过秦择提点,秦莒想明白了,或许在他心里,他最大的程度也就限于接受秦蝎了。   两兄弟最后一点隐患除去,感情越发好了。   入夏之后,秦莒跟神木山庄老庄主的孙女定亲,年底成婚。   秦蝎看着哥哥成婚生子,由衷高兴。   而对于小儿子的未来伴侣,秦择也有了几个人选,秦蝎太被动了,就算是秦蝎跟女主的那段缘,最开始也是女主先主动靠近的。   秦择跟女方长辈那边商量后,借口长辈间聚聚,然后让两个小年轻说说话。   秦蝎不傻,第一次就知道了他爹的意思,但他并不抗拒,只是有点别扭,缓了一会儿就适应了,不过对方姑娘嫌他太闷,秦蝎无可无不可,这事就吹了。   之后遇到第二个,第三个都没成。   秦择都做好了“全军覆没”的准备,直到第五个,也是最后一个时,秦蝎居然跟对方姑娘聊起来了。   那是一位大儒的女儿,姓沈。也是这两年火圣宗惩恶扬善,口碑好转,大儒才同意女儿跟秦蝎见一面。   秦择远远看过那位姑娘,十足的大家闺秀,稳重温和。   ……   天边下起了小雨,两个年轻人匆匆进入凉亭避雨。凉风卷着雨丝,寒意直往皮肉里钻。   忽然,一方手帕递过来。   秦蝎疑惑,沈姑娘温声道:“擦擦脸。”   “谢…谢谢。”他显得有些笨拙。刚要接过手帕,却见沈姑娘拿着手帕直接给他擦脸上的雨水了。   两人靠得很近,秦蝎一呼吸便能嗅到女子的体香,很淡,有点像月下清桂,余香悠长。   秦蝎不经意走神,听到面前传来轻笑:“可以呼吸的。”   秦蝎茫然:“什么?”   沈姑娘忍俊不禁:“你刚刚是不是屏气了,脸都泛红了。”   一般成年男子跟可爱不挂钩,但是沈姑娘发现用可爱来形容秦蝎不要太准确。   这个男人有点呆,话少,但却纯情得很。   需要她引导啊。   沈姑娘抿了抿唇,耳根发热,她收回方帕,故意用手护了护胳膊,一副很冷的样子。   她两鬓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配着柔弱的眸光,楚楚可怜。   秦蝎犹豫片刻,抬手解开外衫搭在沈姑娘身上。他看向别处,沈姑娘扯着身上的男子外衫也没有言语。雨水越落越大,但凉亭内的气氛却透着柔和。   “阿嚏——”   秦蝎寻声看来,沈姑娘不好意思。   秦择问道:“还冷?”   沈姑娘在矜持一下还是说实话中权衡,最后选择说实话:“雨水打湿了衣服,冷。”   秦蝎眉头微蹙,“得罪。”   然后他握了一下沈姑娘的手,果然很冰冷。   秦择与沈姑娘掌对掌,随后度内力给她,沈姑娘只感觉一阵热意袭来,身上打湿的衫裙居然也干了。   沈姑娘不会武,她惊讶又稀罕:“这就是内力吗?好神奇。”   她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询问着秦蝎关于武功的种种。只是一个飞行她都会眼睛亮亮的把秦蝎夸上天。   “太厉害了,这要学多久才能做到?”   “摘叶伤人不是杜撰的吗?”   “用内力加热水,简直像仙法!!”   沈姑娘的夸赞真诚而热烈,秦蝎根本招架不住,他盼着雨快停,可是雨一直下。   秦蝎总觉得自己过往单调,不知道说什么,但沈姑娘总能从一些不经意的东西发散,最后不管拐到哪里去,又会夸赞他。   秦蝎又窘迫又欣喜,这个雨天秦蝎过得矛盾极了,他感觉时间很漫长,但最后黄昏雨停,他送沈姑娘回家,秦蝎又惊觉时间过得好快。   他心里揣着事睡不着觉,晚上又爬到屋顶吹冷风。   秦莒出来透气,无意中看见这一幕,抽了抽嘴角。他几个跳跃飞过去,拍了拍秦蝎的肩膀:“干嘛呢。”   秦蝎摇头:“没什么。”   秦莒翻了个大白眼:“得了吧。你有心事就爱蹲屋顶。”   秦蝎:………   秦莒掏了掏耳朵:“说吧,我听着。哥给你分析分析。”   虽然大多数时候,秦莒的分析屁用没有。   秦蝎犹豫着把白日避雨的事说了,他刻意隐去了一些暧昧细节。   秦莒摸着下巴,然后以拳击掌,肯定道:“你们这不就是两情相悦。这事没跑了。”   秦蝎心底生出一阵欢喜,他拽着秦莒的胳膊:“真的吗?”   秦莒:“当然是真的。”   秦莒说的斩钉截铁,秦蝎心中的天平有了偏向。   秦蝎起初对沈姑娘只是好感,但随着越相处,他就越喜欢对方。秦蝎从沈姑娘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独属于女性的温柔和美。   所以当秦择问起两人进程时,秦蝎腼腆而坚定道:“爹,我想娶沈姑娘为妻。”   秦蝎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能跟一名女子相处的这般愉快,如果错过了沈姑娘,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秦择问他:“想好了?”   秦蝎点头。   秦择又问:“沈姑娘想好了吗?”   秦蝎没有迟疑的再次点头。   不多时,火圣宗选了个黄道吉日去沈家下聘,随后成婚。   秦莒大婚时有的一切,秦蝎也有。   秦择和沈大儒坐高位,听着喜人高唱“二拜高堂”,秦蝎一身红色的喜服衬的他越发俊朗。   秦择手上的蜻蜓图案闪了闪:“秦蝎跟过往比,变化好大。”   秦择用心音道:“变得更好了,对吗。”   这个人生前十几年吃了太多苦的青年终于迎来了圆满,往后余生他都会是幸福和安稳。   ……   秦莒虽然觉得公务繁杂,但还是愿意经手一些事。可惜能力仍有不足。   秦蝎能力是有了,可他顾忌哥哥,再加上童年造成他性格的一些缺憾,也并不适合当一宗之主。   所以秦择最后从孙辈中挑了一个他最满意的继承人。火圣宗上下也心服口服。   秦莒和秦蝎做了一辈子好兄弟,没翻过一次脸。 第168章 . [最新] 秦择和池素   ——全文完——……   任务完成, 离开武侠世界。   秦择和池素回到任务空间,蜻蜓图案一闪,池素幻化出人形。   秦择笑问:“怎么样?”   池素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感觉更真实了。”   浑身都有力量。   系统凑上来:“阿择, 我都说了, 只要你好好做任务, 回报很丰厚喔。”   秦择挑了挑眉, “既然如此,不如放个假吧。”   系统卡壳:“什、什么?”   系统打哈哈:“哎呀,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系统匿了。   系统空间只剩下秦择和池素,池素挽着他的手:“你逗系统做什么?”   秦择:“好玩。”   池素摇了摇头:“你呀…”   一缕碎发落下,秦择抬手给妻子扶上去。   “总觉得有些别扭。”秦择叹道。   魂体状态几乎是丝毫不差的复刻本体。但头发再轻, 也是有感觉的。不像现在…   池素上下看他一眼,揶揄道:“旁的人拼了命的修行,就是为了有一天飞升, 脱离□□凡胎。”   “你倒好, 现在还嫌弃起来了。”   秦择摸了摸鼻子,“也不是嫌弃, 就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池素明白秦择的意思, 她想了想,俯身凑到秦择耳边嘀咕。   躲起来的系统:╯^╰   天真。   这系统空间都是它的,说悄悄话瞒不过它。   不就是想在任务完成后提前死遁,然后两个人恢复真身谈恋爱嘛。   但系统没想过, 池素和秦择有没有可能是故意的←_←   秦择和池素两人在系统空间温存了一会儿,系统就跳了出来:“阿择,你们随时都在一起,不要再腻歪啦。”   秦择啧啧感叹:“系统啊, 资本家见了你都流泪啊。”   系统懵了一下,搜索一番才知道是什么意思,它激动道:“你这是诽谤,是污蔑。”   它不服:“明明你的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了。”   秦择顺势接茬:“那我再跟素素待会儿。”   系统磕磕巴巴:“你们…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嘛。”   它哼唧:“阿择,你想啊,你可是有大任的人啊。”   池素忍不住笑出声,晃了晃丈夫的手:“好了,别逗系统了,走了。”   系统大声道:“对啦对啦,前往下个小世界啦。”   秦择和池素相视一笑,池素幻化为蜻蜓图案,陪着丈夫前往下个小世界。   秦择抚了抚手腕,未来的旅程有爱妻相伴,他永远都不觉得孤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