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康熙家的小宠妃   作者:冰寒玉萧   文案:   一朝穿越,溶月穿成了妩媚娇弱、三年无宠的康熙后宫透明小答应一枚。   不仅位份低,家世低,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就这开局,溶月觉得自己可以洗洗睡了。   就在她准备咸鱼躺一辈子的时候,却突然入了帝王的视线。   溶月立刻惊坐起,她是不是还可以再拯救拯救,幻想一下,成为一代宠妃呢!   后宫众妃嫔、康熙:做梦来得比较快一些!   直到后来,康熙:被打脸的感觉真疼!   ……   康熙从未想到,自己有一日可以为一个小妃嫔,做到如斯地步。   哭了,他心疼,笑了,他高兴,病了,他上火,伤了,他着急。   被人欺负了,他替她出头,被人陷害了,他还替她出头。   宠着她,惯着她,心里眼里都是她。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她下蛊了。   ps:1.半架空清穿文,但有部分剧情会按历史进程走。   2.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谢谢!   3.文长请甚重一次全订,可以现看现买。   4.不一定出现九龙夺嫡情节。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溶月,康熙 ┃ 配角:德妃、宜妃等 ┃ 其它:预收:《穿成反派太子的宠妾》   一句话简介:穿越妹子穿到康熙后宫努力奋斗。   立意: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第1章   康熙二十四年二月,紫禁城。   天刚蒙蒙亮,住在启祥宫后殿东配殿的溶月,就被身边的贴身宫女念雪叫了起来。   溶月一边拍着小嘴打着哈欠,一边迷迷瞪瞪的下了床榻,趿拉着一双旧的软底绣鞋,在念雪的服侍下开始洗漱。   凉水扑在脸上的寒意,瞬间让她清醒了过来,就连最后一丝睡意也无。   今日是她病好后,第一天到正殿给一宫主位安嫔请安的日子,自然马虎不得。   这不,从昨天开始,她和念雪就已经为今天请安时该穿哪件衣服,戴哪一件首饰,发愁上了。   倒不是因为她的东西太多,不知道挑选哪一样合适。   事情却恰恰相反,作为一个不受宠的低等小答应,她的首饰衣服,实在少的可怜,根本没有什么可挑选的余地,又因为她去年冬天大病了一场,更是连件新衣服也没有做。   最后,只能选择了一件六成新的茄紫色旗装,穿在了身上。   至于发型,那就更没什么新意了,两把头和小两把头就是康熙后宫时代的标志,你就是想玩,也玩不出什么新鲜花样,最多也就只能在首饰上做做文章了。   可就溶月这种穷光蛋,你就是把自己所有的首饰都插在头上,也没法跟人家的相比吧。   是以,溶月在念雪给她梳好小两把头之后,只让她在自己头上簪了两只小朵单色绒花,应了应景。   你还别说,这样的梳妆打扮,不仅没有让她显得寒酸不已,反而衬得她原本就不俗的容貌,越发姿色天然、清雅脱俗起来。   而她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让她的气质又有所改变。   不笑的时候呢,这双桃花眼形似桃花,眼神似醉非醉,带着一丝丝魅惑。   可笑起来的时候呢,她的眼睛又有所改变,像是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更是撩人心怀。   再加上她刚刚大病初愈,白皙细腻的脸上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娇弱气息,那份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小模样,更加显得十分勾魂。   溶月对着妆台上的镜子,抬手捏了捏自己娇嫩的小脸蛋。   其实,穿越过来好几个月了,她倒现在也没想明白,凭着这份容貌,这具身体的原主,为什么会三年不得宠。   而且还混的无比凄惨!   是的,是无比凄惨,她穿来的时候,正是原主刚刚在寒冬腊月里被安嫔罚跪,跪了两个时辰,持续发了好几天的高热后,就那么无声无息去了的时候。   没有人前来过问,身边只有这个叫念雪的宫女,忙前忙后的伺候着。   对了,在外跑腿的应该还有一个叫王平的小太监。   其实,刚穿过来那会,溶月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灵魂,竟然穿来了大清朝的康熙后宫,再加上持续的高热,她有好几次直接昏死过去。   就想着,死了好,死了好,死了也许她就能回去了。   在现代,她有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精明能干的爸爸,漂亮持家的妈妈,还有一个可爱娇俏的妹妹,虽说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可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可她在这里有什么,她什么也没有,还要时刻担心着自己的小命随时挂掉。   简直没有最苦逼,只有更苦逼!   特别是冬日里冰冷彻骨的无尽寒冷,每日念雪端来的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都让她无比想念冬天里有暖气,想吃啥就点啥的现代小日子。   她想着,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可午夜梦回时,她又害怕,害怕自己就算死了,也不一定能回现代,她可清楚的记得,她是从五楼上不小心摔下来,才穿越到这里的。   会不会她现在已经摔成植物人,或者说已经直接摔死了,说不定她的遗体,现在都已经火化成一把灰了呢。   一切的可能,都被她想了一遍。   再之后,她的高热慢慢降了下来,身体虽说还是很虚弱,但也开始慢慢恢复起来,想死是彻底不能够了。   *   等一切准备妥当,溶月带着念雪出了稍间,没想到迎面碰到了住在对面的常答应,正好也带着贴身宫女出门。   常答应是溶月的邻居,两人同住启祥宫后院的东配殿。   东配殿总共有三间房,她们一人一个稍间,最中间的明间,正好充作堂屋客厅。   到时候两边的房门一关,自成一体,可以各自过自己的小日子。   让溶月说,这东配殿就好比前世的两室一厅,常答应既是她的同事,也是她的合租室友。   这不,遇见同事兼室友的溶月,刚想开口跟以后的邻居打声招呼,没想到常答应却直接对着她冷哼一声,带着身边的贴身宫女,踩着脚上的花盆底扭头就走。   溶月有点懵,她这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念雪,我没得罪过常答应吧?”   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同住一个屋檐下,虽然原身和常答应关系不是有多好,可好像也没多坏吧。   “主子肯定想多了。”   说完,念雪赶紧催促她:“主子,我们还是快走吧,要不然给安嫔娘娘请安的时辰就要到了。”   常答应为什么不待见自家主子,念雪是知道的。   今年冬天主子病的厉害,眼看就要不行了,常答应怕主子过了病气给她,就想让主位安嫔将自家主子挪出去。   可安嫔顾虑着当初是自己罚跪,才害得主子生下这场大病的,便没有开口同意。   这不,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常答应总是看她们这边不顺眼,就时常甩脸子。   只是主子病重,没怎么出过屋子,不知道实情罢了。   “那走吧。”溶月扶着念雪的手臂,踩着脚下的花盆底慢慢向殿门口走去。   说实话,她虽然继承了原主的一部分记忆,可对于如何踩着花盆底走路,她是有些犯怵的。   为此,她还瞅着念雪不在屋里的时候,偷偷练习过几次,虽说成绩不是很斐然,可好歹能驾驭着脚下的花盆底走路了。   *   主仆二人赶到安嫔所住正殿的时候,廊下已有好几个妃嫔在此候着了。   这些妃嫔里除了早先一步出门的常答应,还有张贵人、伊常在、王庶妃和一个宫女出身的官女子冰兰,都已经到场了。   溶月上前,同比她位份高的张贵人伊常在见礼,略微寒暄两句之后,就木木的站在旁边当背景板就行了。   没办法,原主就这样的性子,嘴笨不爱说话,看着还有些木讷,她就是想表现的活泼点,也得循序渐进不是。   说起来,这具身体的年龄也才只有十八岁,却已经入宫三年有余。   最重要的是,三年前她还曾经侍寝过,虽然只有那么两次,可确确实实是一个正经侍寝过的妃嫔。   闲着无聊,站在旁边的溶月,开始暗暗打量起自己的这些同事们。   在场妃嫔中,张贵人是位份最高的,年龄三十有余,穿了一件秋香色绸绣氅衣,眼角有着淡淡的细纹,看着极温婉柔顺,是跟着康熙最早期的老妃嫔之一。   她曾为康熙生养过皇长女和皇四女,虽然现都已夭折(未序齿),可还是被康熙封了贵人之位。   伊常在易氏,算是跟张贵人同一个时期的老人了,可能因为没有生养过的原因,只捞了一个常在当当。   当然,看脸色也比生育过两女的张贵人年轻了一个档次。   溶月不得不感叹,网上说的果然一点不错,生孩子伤身,看张贵人和伊常在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了,同样的年岁,两人在站在一起,看着都不像一个岁数的人。   不过,她又想了想,觉得张贵人显老气,也不一定全是因为生孩子的原因,可能跟两女早早夭折,她伤心过度,也有很大关系。   毕竟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却早早没了,论哪个做母亲的都不能心平气和的释怀吧。   王庶妃和冰兰年龄要比张贵人伊常在小多了,看着也就二十岁左右,其实年龄已经二十有五了,她们长相各有不同,一个小巧玲珑,一个颜姿俏丽,各有千秋。   当然,能被康熙看中,长相肯定不会太差了,要不然他也下不去嘴不是。   可就这种容貌,也只是侍寝过一两次,就被康熙丢之脑后,忘了个一干二净,余生没有意外的话,一辈子就要老死在这个紫禁城了。   嗯,这种情况跟当背景板的自己,有的一拼。   邻居常答应就不用说了,跟她同一年入宫,两人年龄也最相近,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九岁。   当然,是溶月十八,常答应十九。   溶月在暗暗打量几人的同时,蔫不知她们也正在打量她。   几人心道,都说徐答应冬天的那场大病眼看就要不行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她挺了过来。   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不知徐答应有没有这个后福。   不过想了想徐答应木头一样的性子,几人又在心里摇了摇头,依徐答应往日的性子,看来是够呛了。   说实话,徐答应的容貌长得真是没话说,在启祥宫这块一亩三分地上,绝对是长相最好的。   就是可惜啊,空有一副美貌,脑子不行,还是个锯了嘴的葫芦,那就没辙了。   现在就连主位安嫔,都已经放弃她了。   几人又站了一会,住在启祥宫的最后一位袁常在,终于姗姗来迟。 第2章   袁常在长得杏面桃腮,身段苗条,是康熙二十二年大选入宫的秀女。   那时候康熙刚打完三藩不久,连着停办多年的选秀,终于又重新办了起来,所以,那一年进宫的秀女,自然也比以往选秀之年进来的秀女多了不少。   而十五岁的袁常在,也是在那时入住进了启祥宫。   当然,跟溶月这种非正规路子进来的妃嫔,人家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   而袁常在更是凭着年轻貌美,成了启祥宫现如今为数不多、还有着圣宠的妃嫔之一。   每隔几个月,总会被康熙记起,召幸那么一次。   比起她们这些常年无宠的妃嫔,不知好了多少倍。   不过,说起袁常在,就不得不说一下溶月年前的那场罚跪了。   去年冬天比往年要冷的多,木炭取暖的用量自然就多了起来,可每个妃嫔的份例都是有定数的,高位妃嫔还好,低位妃嫔根本就不够日常使用。   因此,袁常在就将主意打到了溶月身上,想着徐答应就是块木头疙瘩,就算用了她的木炭份例,她也不敢把自己怎么着,就跟上次夺了她宫女的事情一样,溶月还不是一声都没坑。   所以,袁常在就直接命宫人将溶月的木炭份例,拿了过来自己用。   溶月原身虽然性格有些包子,可袁常在都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到头上来了,她就是想忍,也得有个度吧。   一次两次还好,天天都如此,那谁受得了。   再加上她的木炭份例经过层层克扣,原本就没剩多少了,袁常在倒好,现在连点渣都不给她剩,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不,忍无可忍的溶月,终于在某一天清晨请安,廊檐下相遇的时候,忍不住对着袁常在说了几句。   可是,溶月这一反抗不要紧,这下好了,直接捅了马蜂窝。   袁常在自入宫后,凭着每几个月一次的侍寝,启祥宫的大小主子,哪一个不给她点面子,什么时候让人下过这种脸面啊。   更不要说,在她眼里,她用了溶月的份例,那就是看得起溶月,哪里容的她反抗,   当即,袁常在就告到了一宫主位安嫔那里,说溶月以下犯上,对她言辞不敬。   其实,说白了,袁常在就是看着溶月好欺负,是个包子性格,只是让她没预料到的是,这个包子竟然还会反抗。   虽说事出有因吧,可一个还有宠,一个是可有可无的小透明,安嫔会向着谁,那自然就一目了然了。   更不要说,安嫔还想指望着袁常在,能让康熙多关注一下启祥宫呢,怎么可能会偏着一无是处的溶月呢,   所以,安嫔当即就罚溶月跪在外面一个时辰,算是给她一个小小教训。   寒冬腊月啊,在外面呆一刻钟都能将人冻透,更不要说一个时辰了,而原主呢,也是个不知变通,脾气倔的,竟然真的硬生生的跪在那里,跪了一个时辰。   让溶月说,原主真傻,让她跪一个时辰,她竟然真的跪了一个时辰,难道就不会跪一会儿装晕啊。   现在好了,连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了。   更倒霉的是,她还跟着穿过来了。   现在仇人相见,不说分外眼红吧,可气氛也算不上有多好。   袁常在呢,也只是在溶月病重的时候,有那么一丝愧疚之心,毕竟刚入宫一年多的小姑娘,就算被后宫熏陶的利益为先,可也还没有要置对方于死地的那份心狠。   可过完年后,随着溶月身体慢慢恢复,她心里的那点子愧疚之心,早就跟着荡然无存了。   特别是多日不见,看着溶月娇艳欲滴的小脸蛋,因为刚刚大病初愈,越发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爱之后,她心里竟然又莫名升起了一股嫉妒。   说起来,这启祥宫里容貌能跟她不相上下的人,也就溶月一个了,其他几个不是上了年岁,就是长得不如她(她自认为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看溶月不顺眼的原因之一。   不过,袁常在只在见到溶月的一瞬间,眼神微微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比起溶月,她长得也不差,不是吗。   等到了近前,袁常在先给张贵人和伊常在行了礼。   伊常在虽然与她同是常在,可伊常在的‘伊’字是个封号,比她大上半级,她先给伊常在见礼也是应该的。   随后,溶月、常答应和两位庶妃也给袁常在行了礼。   袁常在虽然性子不好,但作为启祥宫为数不多、还能见到康熙面的妃嫔,自然极受欢迎。   除了张贵人顾着脸面,矜持着没有奉承之外,袁常在很快就淹没在常答应、王庶妃和冰兰的热情包围里了,就连伊常在也不免俗。   溶月:……,她还是继续当她的背景板去吧!   好在这种热情盛况没有维持多久,安嫔身边的大宫女灵兰,就从正殿出来,请几人进内。   众人赶紧正了正神,按着位份高低,开始鱼贯的进入正殿。   就连袁常在也一改刚才的高傲,神情变得恭谨起来。   溶月低眉顺眼跟在常答应身后,虽然心里对行礼有些抵触,但还是结结实实、没有掺杂任何水分的给端坐在宝座上的安嫔行了请安礼。   口中并同时道:“给安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安嫔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盏,道:“都起来吧。”   溶月赶紧随着众人的动作起身,然后老老实实的按照顺序,坐到了常答应身后的绣墩上。   其实昨日下午,溶月就已经先派念雪过来了一趟,跟安嫔身边最倚重的新兰通了话,说今早她会过来请安,所以正殿内预备了她的位置,一点也不奇怪。   说起安嫔,那就不得不说一下她显赫的家世了。   安嫔李氏出身辽东望族,是总兵官刚阿泰之女,也是抚西额父李永芳的孙女,按说这样显赫的家世,她就是坐个妃位也是够格的。   可惜安嫔现在不得圣宠,膝下更是无子无女,虽然在十六年大封时封了众嫔之首,可在康熙二十年那次大封中什么也没捞着,倒被宜妃和包衣出身的德妃后来者居上,直接踩在了脚下。   这让她在后宫中的地位,着实尴尬不已。   溶月和常答应两人,也就是在那时候被从汉军旗里选中,送进宫来给安嫔固宠的。   可惜两人都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根本不得康熙喜爱,只侍寝过两次,就被丢之脑后了。   此后,启祥宫在东西六宫中的地位,那就越发不行了。   就连内务府的奴才,也开始敢慢待起启祥宫来,克扣各个妃嫔的日常份例,那更是家常便饭。   溶月端坐在绣墩上,暗地里悄悄打量着未来的大领导。   安嫔今日穿了一件宝蓝色罗绣的海棠纹旗装,整齐的两把头上带着银镀金点翠宝石头面,显得端庄又大气。   其实安嫔长得一点不差,柳眉杏眼,虽说上了年岁,可身上自带着一种小妃嫔没有的优雅从容,就是不知道康熙为什么看不上。   不过,一想到这位爷庞大的后宫数量,她又有些明了。   美貌妃嫔太多,想必能入康熙眼的,必定要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能让这位阅女无数的皇帝记住吧。   等宫女上完茶后,坐在主位上的安嫔这才开口说话。   溶月虽不受待见,可作为启祥宫的一宫主位的安嫔,还是装模作样、贤惠大度的对生病下属,表达了一番关心之情。   虽然吧,溶月这个病就是她罚跪冻出来的。   事情的真相虽然如此,可作为下属呢,溶月对此事却不能心有怨怼,不仅不能怨怼,还要对主位娘娘表现出一副感激涕零之态。   毕竟生死关头,还是人家给你请了太医,更没有落井下石的挪你出去,算是对你很不错了。   不过,这种时候既要表达出对领导的感激之心,又要表现的不太浮夸,给人很假的感觉,真的相当考验一个人的演技了。   好在溶月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安嫔一说出关怀的话之后,忙表现出一副嘴笨的模样,起身给安嫔行礼道谢。   倒不是她膝盖软,喜欢这样,可溶月是个嘴笨的“老实人”嘛,表达感恩的方式,不就是要在行动上吗。   安嫔对溶月的表现还算满意,对着身边最倚重的新兰使了一个眼色。   新兰会意,忙紧走两步,代表着安嫔将溶月亲自搀扶了起来。   重新坐回座位的溶月,心底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知道,她要想安安稳稳的继续呆在启祥宫,就必须将之前安嫔罚跪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平日的言辞中,还不能表现出一丝对安嫔的不满。   要不然啊,她的小命堪忧,作为一宫主位,要是想惩罚手底下的妃嫔,可有得是法子。   溶月就是再傻再单蠢,也知道后宫的女人,可都心狠着呢,更不要说,她只是个无权无势无靠山的小答应了,就算是死了,那也是白死。   所以,在没有实力对抗之前,人呀,就得学会服软,就得学会蛰伏。   关心完下属,安嫔开始了今天最重要的讲话。   “最近皇贵妃身体抱恙,免了各宫的请安,可我们也不能懈怠了,而且下个月就到皇上的万寿节了,我们启祥宫万万不可出了什么岔子……”   安嫔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篇,就一个意思,下个月就是皇上的万寿节了,皇上的生辰礼该准备的就要准备起来了,虽然吧,皇上不一定亲自过目,但你的心意却一定要传达到了。   最重要的是,这一段时间,启祥宫最好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要不然我不舒服了,你也别想舒服。   反正意思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安嫔在说完这些之后,众妃嫔忙恭恭敬敬的应了,并一再保证,肯定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启祥宫,不会给安嫔惹麻烦。   安嫔最后又同张贵人伊常在说了两句闲话,这才放众人回去。   就这样,溶月穿越来的第一次请安,就在这种平静的氛围下结束了。 第3章   出了正殿,溶月带着念雪,打算回自己住的后院稍间。   启祥宫除了主位安嫔,总共有七个妃嫔,一个贵人(张贵人)、两个常在(伊常在、袁常在)、两个答应(溶月、常答应)、一个官女子(冰兰)和一个庶妃(王庶妃)。   这些人中,除了还有圣宠的袁常在,自己一人住在前院的东配殿之外,其他的六人,都被安嫔一股脑的扔到了后院。   位份高的张贵人和伊常在,住了后院的五间正殿,溶月和常答应呢,住了后院的东配殿,王庶妃和冰兰两人呢,则住了最后的三间西配殿。   嗯,这就是得宠与不得宠的区别了!   比起人挤人,住的满满当当的后院,启祥宫前院真的算很空了。   这不,来时还看不出人多来,毕竟请安时有的来早一点,有来的稍微晚一点,可回去的时候就能看出队伍的人数来了,再加上各自带的贴身宫女,一行十几人,开始慢慢向后院走去。   有那关系好的,路上说说笑笑,有那关系不好,只是面上情的,也就点头笑笑,相顾无言了。   就在溶月坠在队伍身后,慢慢向前挪动的时候,张贵人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对着溶月笑道:“徐妹妹一道走吧。”   溶月先是一愣。   在她的记忆中,原主虽然入宫三年,因为木讷寡言,跟张贵人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啊,可怎么今日张贵人却先……   不过,有人相邀,她自然乐意之极,虽然这个张贵人现在还看不出来是敌是友。   溶月对着张贵人展颜一笑道:“妹妹自然荣幸之至。”   跟着同回后院的伊常在、常答应几人,这时候脸上同时露出了几分诧异。   没想到平时不喜和人结交的张贵人,今日竟然和木木呆呆的徐答应看对眼了。   溶月并不理会旁人的目光,上前紧走两步,追上了等在前面的张贵人,与她并排而走。   “妹妹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我那里还有一颗五十年份的老山参和一些灵芝,妹妹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让宫女待会儿给妹妹送过去,妹妹也好补补身子。”   张贵人的语气带着一种如沐春风的柔和,让人听了不禁心生好感。   溶月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她真的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入了张贵人的眼。   毕竟调理身体的好药材,可不是谁那里都有的,反正像溶月这种穷光蛋,手里既没有人参,也没有灵芝。   而且,这两种药材就是在宫里也算是贵重之物了。   可张贵人现在说要送她就送她,这让她哪里能接受的了。   溶月笑着回道:“谢谢张姐姐挂念,姐姐的一番心意,妹妹心领了,可我这身子,也不是喝点这些就能好的,妹妹还是不要糟蹋姐姐这些好东西了。”   无功不受禄,她还是婉言谢绝了张贵人的美意。   俗语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在这后宫中,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而张贵人上来就送她如此贵重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目的,她还没搞明白呢。   张贵人仿佛知道溶月会这么回话一般,对她的直接拒绝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溶月需要的话,直接过来说一声就是了。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就已经进了后院。   不过分道扬镳前,张贵人竟然还开口让溶月有空闲了去她那里喝茶,这算是要继续结交下去的意思了。   溶月欣然答应。   *   一回到稍间,念雪欣喜的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家主子自从病了这一场,现在终于开窍,打算跟其他妃嫔交好了。   不是念雪说,主子但凡会说话一些,嘴巴甜一些,再跟后院的其他妃嫔一样抱个团,也不会让袁常在欺负了去。   还有,当初安嫔罚跪自家主子的时候,要是有跟主子交好的妃嫔,能在安嫔面前,给主子说上那么几句好话,安嫔也不一定会罚主子这般重。   说来说去呢,主子的性子就是太独了。   木讷不善言辞也就罢了,还不懂得讨好人,更不会抱团,这几样你一样都不占的话,想在宫里活下去,真是太难了。   好在自家主子现如今终于开窍了,这怎么能让她不高兴呢!   溶月一边看着念雪傻笑,一边脱掉了脚上的花盆底鞋,还有身上这件能穿着出门的旗装,也一并脱了下来,找了一件旧衣穿在了身上。   然后浑身疲倦的她,就歪在床榻上不想起来了。   别看她这一早上像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去正殿给安嫔请了个安,可全程精神紧绷的疲累,可比身体上要累多了。   而且,她本来就大病初痊,身体虚弱的很,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念雪走到床边,伸手轻轻帮溶月掖了掖被角,只是看向溶月那张柔光若腻、媚而不俗的小脸后,又微微愣了愣神。   说实话,念雪一直觉得自家主子长得不错,特别是这两年容貌又张开了之后,那身高,那肌肤,那脸蛋,不说在宫里排前三吧,可排前十总能排的进去吧。   可惜,长的再好,皇上瞧不见也白搭!   不,应该说,不得宠也白搭,只能在这宫里慢慢虚耗着大好年华罢了。   不像她们做宫女的,到了二十五岁还能放出宫去,还有个盼头,可主子这种的妃嫔,连个盼头都没有,只能老死在这座有着高高围墙的紫禁城中。   其实,也许等不到老死,就像上次那样得了重病,香消玉殒也只是眨眼的事情。   念雪在心底叹了口气,悄悄退出了稍间。   溶月躺在床上小睡了一觉,这才起身,而出门好一会儿的念雪,也正好回来了。   “主子,王平来了,问主子摆膳吗?”   念雪口中的王平,便是溶月手底下的跑腿小太监。   按说以溶月答应的位份,是有两个宫女、一个小太监的人员配备。   可惜另一位叫念霜的宫女,眼见跟着溶月这个没前途的主子毫无出头之日后,就另择袁常在那根高枝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袁常在,一直看溶月不顺眼的原因。   除了看不惯溶月比她貌美之外,应该也少不了这个叫念霜宫女在中间的添油加醋。   安嫔呢,对此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启祥宫本来就人员不足,溶月身边的人员缺额,也就迟迟没有补上。   溶月从屏风后走出来,道:“那就摆吧。”   说实话,她虽然肚子饿,可对启祥宫的膳食,她早就没了幻想,论谁吃了两三个月的凉菜剩饭,都不会再抱有什么期望了。   毕竟人家得宠妃嫔身边宫人吃的膳食,都比她们启祥宫这些常在答应,吃的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听到溶月的吩咐,念雪出了稍间,不一会儿功夫,就带着拎食盒的王平进来了。   王平年龄不大,十六七岁的年纪,长着一张瘦长脸,身材也是高高瘦瘦的,看着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   反正溶月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心里只有念头,造孽啊,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干了许多年的活了,这要是放在现代,这个年龄也就刚上高中的样子吧。   可后来又想了想,她也别替人家悲伤了,她自己不也是一样。   原身可是十五岁就已经进宫,混了三年,不也还是个娘不疼爹不爱,天天过着苦逼日子的小透明吗。   王平放下食盒,先给溶月行礼,在溶月叫‘起’之后,打开了带来的食盒,将里面的膳食摆到了用餐的雕花木桌上。   果然不出溶月所料,今早的早膳是一碗陈粳米煮的白米粥和一盘炒萝卜丝,还有几块素油饼,而且不是热的,还是凉的。   王平一直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色。   他也不想拎着这样的膳食来给主子吃,可膳房那帮家伙,都是不见银子不撒鹰的主,主子无宠,他们就是如此糊弄。   溶月倒是面色如常。   她自穿过来之后,吃的最多的就是这种没油水的饭菜了,早就习以为常。   好在膳房那边也不敢做得太过,隔上那么两三天,还是会让她见一回荤腥的。   虽然吧,那肉食的味道,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可谁让她穷,没银子打点膳房呢,那你就只能受着。   在宫里,你要想吃的好一点,过得好一点,没银子那是不行滴。   挥了挥手让王平下去,溶月开始用早饭。   其实,按宫里答应的正常份例,她毎天不至于过的如此凄惨,毕竟答应的日用还可以,有猪肉、陈粳米、新鲜蔬菜、白面,每月呢,还有鸡和鸭各五只,羊肉是十五盘。   东西虽然不是太多,按说也足够她和念雪两人吃饱喝足了。   可关键是,这点东西根本挡不住内务府那帮子人的层层克扣啊。   再加上启祥宫地位着实尴尬,住的都是些汉军旗的妃嫔(宫里满蒙妃嫔为贵),安嫔又不得宠,那帮人还不得可着劲的糟践啊。   反正穿来这两三个月,溶月算是看明白了,启祥宫位置虽然不错,可却是东西六宫中最垫底的存在,没有皇子,没有皇女,连个比较受宠的妃嫔都没有(在她眼里,袁常在这种的只能算是偶尔有宠)。   你再看看其他各宫,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像景仁宫的皇贵妃佟佳氏,康熙的亲亲表妹,出身高贵,还养着皇四子胤禛,自己也曾生育过皇女,虽然夭折了。   再比如,温僖贵妃小钮钴禄氏,孝昭皇后之妹,家世显赫,出身满族八大姓之一的钮钴禄氏,康熙二十二年时还生育了皇十子,而且现在又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   再往下就是惠宜德荣四妃了,四妃能够坐上妃位,不管哪个都不能小觑了,她们不仅有子有宠,还有手段,更不要说宫里还常年备着为自己固宠的小妃嫔呢。   剩下的一宫主位就是四嫔了,除了启祥宫的安嫔,还有端嫔、敬嫔、僖嫔三位。   虽说境况和安嫔差不多,都是无子嗣的情况,可僖嫔多少还有点宠,端嫔敬嫔手底下好歹还有两三个固宠的小跟班,还是稍微比启祥宫好了那么一丢丢的。 第4章   溶月吃着清炒萝卜丝,用完了那碗白粥,外加吃了两块素油饼。   不吃不行啊,不吃就要饿肚子,她别的不怕,穿的差一点,用的差一点都无所谓,可这要是填不饱肚子,那就让人难受了。   有好几次,溶月半夜醒来,都能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唱着空城计。   那滋味,反正谁饿谁知道。   当然,穿来的这两三个月,也让她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事情,那就是要想吃的好一点,过得好一点,就必须努力升职加薪。   比如升到常在这个位份吧,就有香油、甜酱、豆腐、白糖、醋、茄子可以吃了。   对,像溶月这个位份,她连豆腐白糖茄子这种最常见的东西,都是没资格吃的。   贵人以上呢,那就可以有六安茶叶和天池茶叶喝了。   升到妃位,就会有核桃仁和干枣吃了。   不过呢,有一点一直最让溶月无法接受,那就是妃位以上才有鸡蛋吃。   对,你真的没有听错,是妃以上的位份才能吃到鸡蛋。   对于这一点,溶月不知道别人有什么想法,反正她知道的时候,只感觉到头顶上天雷滚滚,只想骂娘。   吃个鸡蛋还要升到妃位,那以她现在的位份和处境,要是不花钱的话,岂不是一辈子也吃不上鸡蛋了。   所以,一想到这些,溶月就觉得蛋疼,觉得人生了无生趣,穿到这个时代已经够苦逼了,没想到现在连吃个鸡蛋都不能自由。   这苦逼日子,还能再操蛋一点吗!   可她又没有勇气自杀,最后想了想,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还是先活着吧,说不定她哪天走了狗屎运,就吃上鸡蛋了呢。   嗯,现在能吃上鸡蛋,真的快成为溶月的一个执念了。   用完早膳,收拾起碗筷,溶月就让念雪歇着去了,毕竟她的身边现在只有一个宫女伺候,总不能往死里使唤吧,该心疼的时候还是要心疼的。   念雪走后,她开始思考着今早请安时安嫔派下来的任务——给康熙准备万寿节的寿礼。   打开箱柜,她取出自己的全部家当——二十五两银子。   对,这是她现在的全部家当,可能这点银钱在其他妃嫔眼里算不上什么,可在溶月眼里,却是原身攒了三年的全部家当,都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答应一年的年俸是三十两,可宫里各处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刚出生的皇子皇女满月宴,你要送礼吧,皇上生辰、妃嫔生辰,你也得送礼吧,还有逢年过节也要给宫人赏钱吧,等等。   反正住在宫里,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原主能省出这些银子,真的很了不起了,这还是她不得宠,不用花钱打点御前的情况下。   溶月苦哈哈的看着自己的小金库,最后也没舍得多拿银子,狠了狠心,只拿了五两出来。   不是她小气,舍不得为康熙寿辰花钱,实在是囊中羞涩,咱有多大的力气,使多大的劲,你说是不是。   她已经想好了,与其打脸充胖子为康熙花大把银钱准备生辰礼,还不如自己动手呢,反正这位爷天天日理万机,也不会亲自去看,顶多扫一眼礼单而已,哪里知道她是谁。   *   后院正殿的次间内,张贵人在大宫女紫兰的服侍下,用完了早膳。   比起溶月狭小的稍间,张贵人住的五间正殿可要大太多了,虽说是跟伊常在同住,但她的居所有次间,有稍间,还有暖阁,再加上正殿纵深比较深,那是要多宽敞有多宽敞。   紫兰一边两手端着托盘,将刚刚沏好的茶盏,放到了张贵人面前的桌上上,一边疑问道:“今日主子主动和徐答应说话,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跟了张贵人这么多年,紫兰可是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真不是一个会主动和人套交情的人,就连前院有宠的袁常在也不例外。   可主子今日偏偏跟木木呆呆的徐答应搭话了,这自然避免不了让她多想一想,并且心生疑惑了。   张贵人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拿起桌上的粉彩百花茶碗,轻轻啜饮了一口茶水。   这才开口道:“是有些想法,可就是不知道徐答应现在是个什么心思,什么想法。”   说起来,她今日主动同徐答应说话,真的是心血来潮,只因为请安的时候,她不小心瞄到徐氏瞧向主位安嫔的眼神,带着那么一丝探究,一丝好奇。   那灵动的眸子,清亮如水,带着几分波光涟漪,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徐答应容貌不错,可这种表现出来的眸含秋水灵动眼神,却是她第一次瞧见。   她当时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也许徐答应还有得救。所以,她才会在回后院的路上,主动同她搭话。   “你也看到了,启祥宫的处境是一日不如一日,主位安嫔虽然是四嫔之首,可我们启祥宫的日子,还不如端嫔敬嫔的宫里呢,徐答应容貌原本就不差,这两年更是长开了,她要是真能入了皇上的眼,我们也算是有靠了。”   最近这两年实况日下,连内务府那帮奴才,也越来越不把启祥宫放在眼里了,她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也该想想法子才是。   还有,居安思危,思则有备,万一哪天后宫争斗的厉害,她可不想做了后宫其他妃嫔的替罪羊。   这日子啊,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闻言,紫兰顿时就明白了张贵人话里的意思,自家主子这是想扶持徐答应争宠啊。   可一想到这位的性子,她又直想摇头,徐答应的性子想要得宠,真的有些难。   后宫美貌妃嫔何其多,可要想入康熙的眼,除了美貌之位,那还要有手段和心计。   而这位呢,美貌是有了,可这手段和心计,实在不敢让人恭维,要不然也会三年无宠了。   所以,紫兰撇了撇嘴对张贵人道:“奴婢觉得,主子还是不要白费心思的好,这都三年了,徐答应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主子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个傻的,她但凡聪明一点,也不会被前院的袁常在欺负成那样。”   不是她说,自家主子想得太简单了。   张贵人自然明白紫兰的意思,怕她白费力气,最后还一无所获。   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听天由命,去赌的,哪里可能会有百分之百的收获呢。   再说了,这也只是她灵光一闪的念头而已,真要施行的话,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贵人,她能做的事情也有限,一切还都要靠徐答应自己的造化。   “你说的虽然有理,可总要试过了才知道。”张贵人说着话,站起身来,紫兰忙伸手扶着她。   踩着花盆底鞋,张贵人慢慢的开始在屋里走动起来。   并继续对身边的紫兰道:“老话说得好,这人啊,只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之后,就什么都看明白了,这性子啊,脾气啊,也会跟着改变,以前呢,徐答应木讷,不善言辞,说不定啊,这次大病一场后,她就转性了。”   其实,这只是她心里的一种奢望。   说到此处,紧接着她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也不要思虑太多了,这也只是我一时的念头,徐答应那边,还是接触接触再说吧。”   紫兰点了点头,知道自家主子是临时起意,整个事情还没想好呢。   *   中午的时候,溶月招来王平,将今天拿出的五两银子给了他,让他去内务府找人买些作画的宣纸回来。   “主子这是想好送皇上的万寿礼了?”王平一走,念雪忍不住的问自家主子。   溶月点了点头,回道:“已经想好了,我打算画一幅松树图当万寿礼。”   前世的时候,她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国画,虽然吧,画技一般,可一副简单的松树图,她应该还是能画出来的吧。   嗯,她怎么感觉自己这么的没底气呢。   “那敢情好,这样一来,主子就不用再为万寿礼的事情发愁了。”念雪笑道。   以前只知道自家主子会认字写字,却没想到主子还会画画,看主子的字写的不错,想必画技应该也不差,念雪这样想着。   宫里的宫女是不能识字的,所以在她心里,会识字写字画画的人,真的很了不起,更何况现在宫里的好多妃嫔,那也是不识字的。   其实她哪里知道,溶月自己心里也是直打鼓。   主仆二人说着话,就将以前用过的笔墨纸砚的找了出来。   原主出身汉军旗,简单的读书识字自是不在话下,虽说没有多精通吧,可写写画画还是可以的。   这不,念雪在旁边帮着磨墨,溶月拿着小狼号笔,寻着记忆中的感觉,开始在纸上试着写了几个被称为“女神字体”的簪花小楷。   是的,会写毛笔字是溶月前世不多的兴趣之一,虽说工作后一直用电脑打字,已经许久不动笔了,可好歹底子还在。   不过,这也要感谢原主,可以让她不用装文盲,虽然她现在真的是个半文盲,毕竟繁体字和简体字还是有区别的,可糊弄糊弄念雪还是可以的。   等到了下午,快到晚膳的时候,王平终于拿着溶月所需要的东西回来了。   看在银子的份上,内务府的管事还算痛快大方,溶月看了看,给的宣纸里不仅有生宣,有熟宣,竟然还有半生宣。   她不得不感叹一句,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子真能买来东西。   其实,溶月当时想的是宫里娱乐节目少,有了这些纸张,闲着无聊的时候,她就可以写俩字、画张画,打发打发无聊的日子,要不然再这样下去,她非闷死不可。   当然,要是能有几本新书看看,那就更好了。   一想到这个,溶月顿时觉得自己的荷包更瘪了,也第一次感觉到了钱是这么的不经花。   这一年连两个月都还过完呢,她就已经花出五两银子去了。   最主要的是,她这才只是花钱办了一件事情呢。   不过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原主还能存下二十五两银子,溶月真的相当佩服了,因为她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这种花法,好像根本就撑不到年尾。 第5章   随后的两日,溶月开始适应着每日早起,然后到正殿给主位安嫔请安的日子。   一来二去,她和张贵人也慢慢开始熟识起来,见面后也说几句闲话,聊一聊衣服首饰之类的。   当然,闲暇之余,她的作画大业也已经正式开始动笔。   虽然吧,因为手生的缘故,她的大作有点不尽如意。   不对,是不堪入目,可随着她废掉七八张宣纸后,她笔下的松树,终于露出了它高大挺拔的身姿。   溶月美美的看着自己的大作,始终相信,在不久之后,她一定能画出一副自己满意的作品,呈给康熙做万寿礼的。   念雪不懂书画,只觉得自家主子画的松树哪哪都好,一张小嘴甜起来,那夸人的话就跟不要钱一般的往外冒。   溶月就算再不害臊,脸皮再厚,可听着念雪这些夸人的话,也感觉小脸火辣辣臊的厉害。   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她可是比谁都清楚。   她这画,也就糊弄糊弄什么都不懂的念雪了,随便换个懂画的人来,都能将她喷成狗屎。   画的什么玩意啊!   不过,做事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也不容许她打退堂鼓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谁让她已经话都说出去了呢,总不能被念雪这个小丫头看扁吧。   可是她忘了,人家念雪的实际年龄比她还大呢!   *   这一日,天气正好,张贵人邀请溶月到她那里吃茶。   溶月梳妆打扮一番后,带着念雪欣然前往。   一进正殿次间,溶月就先给张贵人见了礼,张贵人忙弯腰虚扶了她一把,笑意冉冉的对着自己下首的座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她落座。   溶月微微客气了一下,这才规规矩矩的坐到了椅上。   张贵人一边暗暗打量了她一眼,一边笑盈盈的说道:“早就盼着徐妹妹能过来,同我坐在一块好好说说闲话了。”   今日溶月梳着简单的小两把头,穿了一件七成新的酱色旗装,脸上略施粉黛。   要不是她肤色白腻,明眸皓齿,生得一副好模样,穿着这样一件略显老气的衣服,肯定就被衬成老妈子了。   说实话,溶月也不想穿这件衣服,可没办法,这件旗装是去年用潞绸做的春衣,虽然颜色老气了点,可贵在料子好,是她为数不多、还能穿着出来的衣服之一。   不过也是,像她这个位份,要是料子好、颜色好、花色还好,也轮不到她一个末等小答应不是。   溶月嫣然一笑,回道:“张姐姐盛情相邀,妹妹哪有不来的道理,姐姐这杯茶,妹妹可是早就想喝了,姐姐可不要嫌我来叨扰了就好。”   既然有心相交好,她要是还表现的跟原主一样木讷不已,那两人肯定就没办法聊天了。   所以,溶月早就想好了,她要想在后宫呆下去,跟人妃嫔结交、打交道肯定是避免不了的,而她又做不来原主孤独的性子,就只能学着慢慢改变这种处境。   既然这次张贵人向她抛来了橄榄枝,她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而且,她已经问过念雪许多关于张贵人性格和为人处世方面的事情,知道这位在启祥宫的风评还不错,至少不是落井下石,背后捅刀子之辈。   她也能放心来往就是了。   最主要的是,张贵人作为安嫔手下唯一一个有着贵人位份的妃嫔,在启祥宫的地位超然,最起码以后真发生什么事情了,也还可以为她说两句好话。   说句实话,溶月真的不想让去年冬天发生在原主身上的事情,再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自己的小命随时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真的让她又惶恐,又无助。   其实,她的心里一直很矛盾,活着吧,在这陌生的封建朝代,她会感觉无所适从,会抵触。   可真的让她死了吧,她心底的求生欲,又是那么的强烈。   人,果然是最复杂、最纠结的动物。   张贵人对于溶月的亲近,还有发自内心、不似作伪的笑容,很是高兴,脸上的表情顿时又真诚了几分。   她笑道:“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我盼着妹妹来都来不及呢。”   两人说话间,张贵人身边的紫兰就带着小宫女端着托盘上来了,在溶月面前的圆桌上上了茶盏,还有两盘精致的点心和两盘新鲜瓜果。   张贵人忙一脸热络的招呼道:“这枣泥酥和一口酥,是我今早吩咐膳房刚做出来的,最是好吃不过,徐妹妹快尝尝。”   其实,以她贵人的位份,想吃这种点心也是比较困难的,不过知道溶月要过来之后,她还是花了些银钱,让膳房做了一些。   溶月虽然面上不显,可心里还是有些暗暗吃惊。   她就算穿来时间不久,可后宫的一些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枣泥酥里的枣可是妃以上才能有的份例。   宫里的妃嫔,但凡想吃到自己份例没有的东西,要么自己花钱让膳房做,要么膳房的人孝敬。   可依张贵人的处境,膳房孝敬的话有点不现实,那就只能是张贵人自己花钱专门让膳房做的了。   一想到张贵人为了接待自己一个小答应,专门花钱让膳房做出这种的精致的点心来招待自己,溶月真的有点受宠若惊。   这次真的是盛情难却了!   “过来喝杯茶,倒让姐姐破费了。”溶月有些不好意思道。   “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妹妹能过来,我高兴着呢,妹妹可不许说这种话,要不然我可不高兴了。”张贵人笑着故意佯装不高兴道。   其实,自打跟溶月打过几次照面,说过几次话之后,张贵人就觉得,徐答应好像并不如表面上表现的那般寡言。   说起话来也挺懂事知礼,就是不知道以前为什么会对谁都爱答不理,还被人欺负成那样。   有时候,她就会想,难道真让她说着了,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脑袋真的开窍了,什么都想明白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徐答应,让张贵人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盛情难却,溶月伸出芊芊手指,从精致的瓷盘中拿起一块一口酥,放到了口中,慢慢品尝起来。   一口酥果然不愧为“宫廷贡品”的美誉,酥松味美,甜咸适口,反正她穿来这么久,真的没吃过这么可口的点心呢   “许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了,今天倒是沾了姐姐的光,才能吃上这么美味的吃食。”   吃过两块之后,溶月忍不住真诚的开口夸赞。   见她说好吃,张贵人顿时开心不已:“既然味道不错,那妹妹就多吃点。”   怕溶月吃的不自在,她也亲自拿过自己桌上的点心,一起同溶月品尝了起来。   溶月点了点头,又谢过张贵人一次。   桌上的两盘水果,一盘是苹果,一盘是雪梨,许久没有尝过水果味道的溶月,自然是眼馋不已,可最后她还是生生忍住了。   苹果和雪梨不比小巧的点心,个头太大,她真要拿着个苹果当着张贵人的面啃上的话,吃相实在有些不雅,太难看了。   不过,张贵人仿佛瞧出了她的顾虑,竟然吩咐身旁的紫兰,赶紧削水果给两人吃。   就这样,溶月终于吃上了她心心念念的苹果和雪梨,眉眼弯弯享受时的小模样,不免让张贵人又多看了好几眼。   溶月吃的越多,吃的越开心,张贵人越是高兴。   这宫里啊,一般妃嫔怕被算计,很少会在其他妃嫔寝宫吃东西,溶月这般吃法,说明这是不拿自己当外人,是亲近她,认可她的意思。   她能不高兴吗。   其实溶月远没有她心里想的那样,溶月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起眼,一个透明的小答应,张贵人还真没什么可算计她的。   要是袁常在这么热情的请她吃东西,她弄不好会在心里犯嘀咕,袁常在是不是想要害她。   可张贵人,让她实在想不出,人家有什么要害自己的理由。   就这样,两人欢喜欢喜的吃着东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闲话,倒是一下子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少了刚刚的那份疏离客气。   一时间,次间内时不时的就会传来两人的欢声笑语。   “妹妹还这么年轻,就没想过为自己盘算盘算,以后在宫里的路怎么走?”   见气氛和时机差不多了,张贵人终于说出了自己这次邀请溶月喝茶的目的。   溶月闻言,先是一愣,她没想到张贵人会说起这个话题。   张贵人怕溶月误会,忙又开口解释道:“可能我这样说,妹妹觉得有些唐突,可我只是觉得吧,妹妹现在年龄还小,容貌又不比后宫那些有宠的妃嫔差,何必生生虚耗着大好的年华呢,妹妹也看到了,后宫无子无宠的妃嫔,过的是什么日子。”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仿佛想到了的自己处境。   她是康熙四年入宫,比康熙还要大一岁呢,因为年轻时容貌姣好,也曾得宠过一段时间,而且还曾为康熙生养过皇长女和皇四女,可惜后来都夭折了,这一直是她最痛心的。   张贵人在宫里时间久了,也看明白了一个道理,皇上的宠爱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随着一茬一茬的新人入宫,根本就长久不了,还不如身边有个皇子皇女傍身来得重要。   而溶月呢,过完这个年才堪堪十八岁,容貌又不错,要是能被康熙宠幸,生下个一儿半女,那她的下半生就有靠了。   就算日后康熙又看上其他貌美妃嫔,忘了溶月,可只要有皇子皇女傍身,那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差。   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狠狠的欺负了去,谁都敢踩上两脚,随时拉出来被人做了筏子。   张贵人见溶月一脸懵懵懂懂,好像根本没明白她的意思,只好又继续劝说。   “我的意思是,妹妹要是能凭着这副美貌,被皇上宠幸生下个一儿半女,身边总算有个皇子皇女傍身,也不会随意被人欺负了去,日子也比现在要好过很多。”   说起来,康熙在对待皇子皇女上,确实要比对待妃嫔好太多,像皇子降生,一般会有四十个人伺候。   是的,是四十个,而不是四个,光给皇子喂奶的乳母就有八个,还有八个保姆,剩下的就是针线上人、浆洗上人等干杂活的一些宫人了。   比起一个答应常在,只有三五宫人伺候,围在皇子皇女身边伺候的宫人数量,不可谓不多了,可见比起妃嫔,康熙更在乎孩子。   张贵人说了这么多,溶月要是再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那真是个傻的了。   张贵人这是想让她争宠啊。   她就说嘛,张贵人为什么忽然会向她抛出了友谊的橄榄枝呢,原来抱得是这个心思啊。   不过也对,人只有有利用价值,才能让人重视,要不然谁会搭理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透明小答应啊。   可想到自己的处境,溶月有点无奈。   穿来大清朝,作为康熙名义上的小妾,她也想睡一睡,不对,是嫖一嫖这位在历史上负有盛名的皇帝。   可关键是,作为一个末品级的小答应,她连这位爷的面也见不到,更不要说想嫖人家了,做梦也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所以,张贵人的想法,是不是太想当然了,或者说将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这件事,可不是吧嗒吧嗒两下嘴皮子,就能让康熙宣召她侍寝的事情啊。   反正对于没见过康熙一面,也没出过启祥宫的溶月来说,她觉得这件事情,难!   嗯,简直难于上青天! 第6章   愣了好一会神之后,溶月这才回道:“姐姐也太看得起妹妹了,这宫里美貌的妃嫔何其多,不说长相明艳大方的宜妃娘娘,温柔美貌的德妃娘娘,就是惠妃娘娘宫里国色天香的卫常在,德妃娘娘宫里秀外慧中的敏常在,那都要甩我几条街去,就我这样清秀的容貌,哪里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不是溶月贬低自己,这几位可是现在后宫最得宠的几位,容貌个个那是没得说。   就算她有凌云之志,见不到康熙的面,那也是白搭。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没有说出来,就算生养了皇子皇女又如何,以她的位份又不能亲自抚养,还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别人溶月不知道,反正让她看着自己生的孩子,养在别人膝下,连见一面也难,还跟自己不亲近,她是一千个、一万个接受不了的。   当然,说是不能这样说的,她只得这样道:“再说了,以妹妹的位份,连见皇上一面都难,哪里有本事能让皇上宣召侍寝啊。”   让溶月说,张贵人真是找错人了,张贵人就是找前院的袁常在,都比找她靠谱些,那位好歹还在康熙面前露过脸呢。   可她呢,三年无宠的小答应,想必就是把她拉到康熙面前,康熙都不一定能想起她这号人是谁吧。   张贵人隔着桌子,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安慰道:“妹妹也太谦虚了,妹妹的容貌,搁在启祥宫也是数一数二的,哪有妹妹说的这般不堪,你要说自己长得清秀,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都没法看了。”   说到此处,她又话锋一转:“不过,想让皇上注意到妹妹确实有些困难,可妹妹只要有这份上进的心,时刻准备着,总会有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到时候,妹妹的好运气不就来了吗。”   “再说了,姐姐在宫里这么多年,些许人脉还是有的,怎么着也会帮衬妹妹一二。”   张贵人最后这几句话,那就说的相当直白了。   溶月再次愕然。   怎么张贵人不仅有让她争宠的心思,这是还要打算亲自帮她。   可溶月又纳闷上了,张贵人帮着她争宠,到底图什么啊,想她一个三年不得宠的小答应,张贵人犯得着费力气帮忙吗。   因为她觉得,隔壁的常答应,都比她有上进心,比她有扶持的必要。   她啊,说句不好听的,简直就是一个扶不起的刘阿斗!   她真的有些看不懂这位的心思了。   溶月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犹豫,弯弯的黛眉微微蹙了蹙:“这、姐姐这事说的太突然,妹妹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回话呢。”   张贵人立刻笑了,开口道:“是我孟浪了,妹妹可以好好回去琢磨一下姐姐说的话,再做决定也不迟。”   说完,她还很贴心的赶紧转移了话题,然后开始聊起了其他事情。   张贵人没有穷追不舍,让溶月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张贵人真要她现在给个准话的话,她还真有些两难呢。   两人又和和气气的说了好一会闲话,溶月见天色不早,这才提出告辞。   不过临走前,张贵人却让紫兰稍间捧着两匹绸缎出来。   “妹妹第一次过来,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妹妹,这两匹料子还不错,妹妹就带回去做两身衣服吧。”   溶月:……   她又是吃又是拿的,这样不太好吧,吃相也太难看了。   还有,这两匹好料子要不是好东西的话,那还有什么好东西,就这两匹绸缎都赶得上她一年的份例了。   所以,她赶紧拒绝:“不可,妹妹前来,张姐姐已经盛情款待,妹妹怎能还拿姐姐的的东西回去呢。”   这份大礼,她不能收。   “什么拿呀,我与妹妹投缘,这才送给妹妹的。”说道此处,张贵人故意板起脸来,嗔怪道,“还是说,妹妹嫌弃东西太少,或者嫌弃不好,这才不肯收下。”   溶月顿时语塞,不知下一句该说什么了。   就因为太好,她才不敢收的。   她张了张嘴,刚想再说些什么,张贵人却已经让紫兰将两匹料子直接放到了念雪怀里。   念雪抱着料子,顿时有几分不知所措,一脸为难看向溶月,让她拿主意。   溶月明白,张贵人这是铁了心要送自己东西了,不对,是铁了心想交好于她了。   她只好对着张贵人福了福身,道:“那妹妹就厚着脸皮收下姐姐的这份礼了。”   心里却同时叹了一口气,凭她这个小答应,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还上这份大礼。   听见溶月的回话,张贵人刚刚板着的脸,立刻笑灼颜开,并上前两步,握着溶月的手道:“妹妹这样才对嘛。”   说完,亲自送溶月出殿。   *   从张贵人处回来,一进稍间,抱着两匹好料子的念雪,就忍不住的高兴道:“张贵人送的这两匹料子,送的可真是时候,奴婢正愁着主子今年春天没有料子裁春衣呢,现在好了,有了这两匹好料子,奴婢就能给主子做两身新衣穿了。”   不是她说,内务府今年真是欺人太甚,主子生了这么一场重病,那边倒好,直接将主子当成一个死人了,连今年做衣服的料子都没给。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自家主子不受宠吗。   不过想了想,内务府现在连安嫔的份例都敢克扣,克扣她家主子份例之事好像又显得很微不足道。   比起念雪的高兴,溶月却是皱了皱眉头。   东西虽好,可这份人情该怎么还,却又让她犯了难。   送礼要有来有往,以后相处起来才能长久,她总不能做个有来无回,一毛不拔的人吧。   见自家主子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模样,念雪将怀里的两匹绸缎放到床上,转过身来,道:“主子是不是在想张贵人的话?”   张贵人想扶持主子争宠,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主子应该高兴才是,怎么看上去并没有呢。   溶月坐在椅上摇了摇头:“倒不是这事,张贵人送了这么贵重的礼,我愁着该回什么礼呢。”   作为一穷二白的小答应,她拿得出手的东西,简直太少了。   至于张贵人说的争宠之事,她感觉离自己太遥远了,一点都不现实。   不过,溶月现在真的万分羡慕起来清穿文里有着粗大的金手指、混的风生水起的穿越女了。   瞧瞧人家,再瞧瞧自己,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人家别的穿越女拿的是女主剧本,一穿越就有玉镯空间,有灵泉水调理身体,肤白貌美,聪明绝顶,有可能还有一个不错的家世,然后走上人生最巅峰。   可她有什么,别说粗大的金手指了,穿越过来后,连个鸡肋的不能再鸡肋的金手指,她也没见到啊。   你说这些没有就没有吧,你好歹锦衣玉食,有个好家世,未婚嫁总成吧。   对不起,这些她也没有。   她只有病歪歪的破败身子,感人的智商,还有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人生——那就是在康熙后宫,当着默默的低等小答应,直到老死。   也不对,也许她根本等不到老死,就会跟原身一样,说不定哪天就被后宫妃嫔陷害,或者被人当了替罪羊,直接嗝屁了。   想到这里,溶月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扯远了。   她刚刚想的可是给张贵人送什么回礼,怎么想着想着就跑题了,想到怎么死了呢。   念雪终于知道自家主子愁什么了。   作为贴身宫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家主子到底有多少家底,好像确实没什么好东西能拿出手来送礼的。   “要不主子亲手绣个荷包,或者亲自做道点心,送给张贵人当回礼吧。”   自家主子虽然绣活一般,可做个简单的荷包还是能胜任的,最主要的是,东西虽然一般,可贵在是自己亲手做的,也算是一份心意。   溶月:呃,亲手绣荷包还是算了吧,那是原主的技能,她可不会绣什么的荷包。   做个点心小吃什么的,倒是还不错。   “那就按你说的,亲手做个点心小吃吧。”想了想,溶月回道。   不过,要亲自做点心小吃送人,就避免不了用到膳房,不仅如此,还要用到膳房的材料,这样一来,没有银子那是办成事的。   溶月一脸肉疼的又打开了放在角落的箱柜,从里面取了二两银子出来。   “念雪,你去找王平过来,我有事情交代他去做。”   “是,”念雪应道,“那奴婢这就去叫人。”   说完转身出了稍间。   在念雪去叫人的空档,溶月开始思考着做什么点心小吃送给张贵人。   说实话,她的厨艺有限,在前世的时候,也只做过几种小点心,而且用的还是电烤箱,以现在的原料和条件,还有她对清代厨房的不熟悉,想要做出前世那种可口小点心,好像有点困难。   所以,思考再三,溶月决定,还是做个简单的小吃送给张贵人做回礼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念雪就带着王平进了稍间。   溶月也不废话,直接将装着二两银子的荷包递给了他,并道:“王平,你跑一趟膳房,问一下膳房的管事,我想用膳房的地方做点吃食,可不可行。”   王平接过荷包揣到袖里:“那奴才这就去问问。”   溶月嘱咐道:“膳房管事要是同意的话,你让膳房的人给我准备一下做豌豆黄的材料,我明天去膳房亲自做。”   这道因慈禧而得名的豌豆黄小吃,材料普通易寻,做出来更是美味可口,溶月打算就做这个吃食。   最重要是,她前世曾经自己亲手做过,很容易上手。 第7章   王平拿着溶月给的装银子荷包,一溜小跑的跑到了膳房,直接找到了管理启祥宫膳房的管事张来,说明自家主子的来意后,就主动递上了荷包。   张来是个白白胖胖,个头不高,是个一笑起来就眯眯眼,快四十岁多岁了,才混到一宫膳房管事位置的老太监。   话说,别看张来面上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慈眉善目,人畜无害,可在启祥宫的小太监小宫女们都知道,这位可是心黑手黑、蔫儿坏,还一肚子的坏水。   克扣不得宠妃嫔的份例,欺压宫人,那是常有的事,更不要说他们这些人比草贱的小太监了。   可话又说回来,张来作为安嫔的心腹太监,启祥宫的这些宫人,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并且,他们要想吃的饱一点,吃的好一点,不仅不能得罪这位,还要上赶着巴结,这也是无奈之举。   王平以前也想调离启祥宫,可他一没银钱,二没门路,想找个好地方做事实在太难了,还不如留在徐答应跟前跑腿呢。   再说了,跟在皇上妃嫔身边当奴才,怎么着也要比那些干杂活,刷马桶的小太监要好太多了。   张来一边接过王平递过的荷包,用手颠了颠荷包里的碎银,一边心里暗忖着,今个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向来抠门的徐答应,竟舍得花银子贿赂他了。   不过,启祥宫向来就比其他宫里油水少,现在既然有人主动送银子,他自是来者不拒。   更不要说,徐答应要做的豌豆黄,也只是费点白豌豆和白糖的事,说起来还是他赚了呢。   是以,张来看在银子的份上,笑眯眯地对王平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她要在膳房做豌豆黄的事情,我就应下了,明个让她只管来膳房就是,材料锅灶什么的,我肯定给她都预备好了。”   王平满脸堆笑回道:“那就谢谢张公公成全了,奴才这就回去跟我家主子禀报此事。”   说罢,他又笑着对张来说了几句讨巧的话,这才出了膳房。   稍间内,溶月听着回转的王平禀报,说张来已经同意她使用膳房的地方做豌豆黄之后,倒是一脸的平静。   张来能同意此事,本来就在她的意料之中,谁不知道这位膳房管事,最是贪银子,现在有人主动送钱上门,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   是夜,戌时不到,但天已经黒透了,一个人影悄悄从后院来到前院,闪身进了正殿。   次间内,安嫔端坐在靠北的软塌上,新兰随侍在侧,下首一个头垂地低低的小宫女,正在开口跟安嫔禀报着什么。   等小宫女说完话,安嫔挑了挑好看的柳叶眉,这才开口道:“你是说,最近张贵人和徐答应走的很近,今日张贵人还请徐答应去她那里喝茶了?”   小宫女点了点头:“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这不,天一黑,奴婢就赶紧跑过来告知娘娘了,而且,临走的时候,奴婢在院里可是瞧的真真的,张贵人还送了两匹上好的料子给徐答应呢。”   安嫔沉默片刻,敛眉低首,看着桌上的缠枝莲纹盖杯,道:“行了,本嫔知道了,你回去吧。”   她虽然将启祥宫大多数的妃嫔,一股脑的都放到了后院,可并是对她们放养不管了。   这个小宫女就是她安插在后院,监视妃嫔的眼线之一。   对着小宫女说完这句话,安嫔又转过头对身侧的新兰道:“你替本嫔送送她。”   “是,奴婢告退。”   小宫女对着安嫔福了福身,然后在新兰的引领下出了次间。   送到殿门口,新兰从袖中掏出一个早就备好的荷包,递到了小宫女手中,并说道:“后院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只管来报便是,娘娘自不会亏待了你。”   小宫女捏着手中装银子的荷包,顿时喜上眉梢。   “新兰姐姐放心,奴婢一定帮娘娘盯紧了后院。”   她这趟来正殿,还以为会跟前几次一样又走空了呢,没想到安嫔竟然让新兰赏了她银子。   新兰对于她的表忠心却面色不显,只叮嘱道:“快回去吧,不要让人瞧见了。”   其实,这个小宫女作为后院的眼线,也只是明面上的,更深的眼线自是不会随随便便前来正殿,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是。”小宫女依言出了正殿,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送走小宫女,新兰回转次间。   安嫔一边慢慢啜饮着手里的茶水,一边问她:“张氏交好徐答应的事情,你怎么看?”   要说启祥宫中安嫔最忌惮谁,张贵人肯定算一个。   安嫔和张贵人作为康熙后宫早期的妃嫔之一,早年间为了争宠,暗地里的龃龉肯定是有的,虽然现在面上已经和和气气,丁点看不出来什么,可该防的好,她还是一直防着。   新兰面露疑惑道:“主子的意思是,张贵人想扶持徐答应争宠?”   也只有这一种可能,要不然,实在解释不了张贵人突然交好徐答应的目的。   还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新兰总觉的徐答应这次病好了之后,整个人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变化。   可是你要让她开口说出徐答应是哪里有明显的变化吧,看着人每次低眉顺眼的给安嫔请安,不言不语端坐在那里的的模样,她又说不出来了。   听到新兰的猜测跟自己一样,安嫔直接面露讥讽之色。   她嗤笑一声:“扶持又怎么样,就徐氏那个木头脑袋,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我看呀,张氏就是白费功夫。”   不是安嫔说,当初徐氏和常氏两人入宫,看着她们娇艳欲滴的小脸蛋,她也曾暗自窃喜过一段时间,还极尽全力,又是花银子,又是走关系的让两人在康熙面前有多多露脸的机会。   可惜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她的人力物力都使出去了,可这两位也只侍寝过两次,就被康熙丢之脑后了不说,还三年都没有再侍寝过。   真是白白浪费了她的一番苦心。   不仅如此,还让后宫众妃嫔看了她一个好大的笑话,说两人是两块废物点心,都是轻的了。   不过,比起徐氏的嘴巴笨,不善言辞,常氏虽然也废物,但好歹嘴甜巴甜,会说话,对她更是奉承有加。   这样一来,她对徐氏的态度,那就更不待见了。   现在呢,张氏竟然交好木头疙瘩一样的徐氏,顿时让安嫔有种张氏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的感觉。   不是她说,徐氏真要有那争宠的本事,也不至于会三年无宠,混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那主子的意思是……”新兰见安嫔这个态度,不确定的问道。   “就让两人使劲折腾吧,我看张氏是不是能折腾一朵花来。”安嫔语气轻描淡写,话里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两人真要犯错了才好呢,作为一宫主位,她正好又有理由收拾她们了。   *   翌日。   从安嫔处请安归来,草草用过早膳,溶月就带着念雪王平,奔着启祥宫膳房就来了。   “奴才见过徐答应!答应万福金安!”张来上前见礼。   作为膳房管事,他虽然在启祥宫的地位超然,可见到妃嫔,该行礼的还是要行礼,至于心里有多么瞧不上这些不得宠的低位妃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溶月忙客客气气的回道:“张公公请起,此来膳房,让张公公费心了。”   溶月比谁都清楚,像她们无权无势无靠山的小答应,在这些有权有势的太监眼里,根本屁都不是一个。   每日她的饭菜模样,那就是铁证。   人家见面装模作样的给你行个礼,那就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要是一个不高兴,得罪了他们,背后给你使个绊子那都是轻的,无声无息的弄死你,那也是有可能的。   不要以为这是危言耸听,在这座威严的紫禁城里,人命可是最不值钱的玩意。   特别是这些管你吃喝的太监,随便在你膳食里添点料,都够你喝一壶的。   张来起身后,白白胖胖的脸上,挂着满满的笑意,那双本就不大的小眼睛,更是眯的只剩下两条缝隙。   其实,他暗地里早就不着痕迹的将人上下打量了一个遍。   心道,早就知道启祥宫的徐答应长相不俗,没想到今日只穿了一件旧衣,头上什么首饰都没带,也能硬生生的衬出几分淡雅脱俗来。   他心里一边暗道一声可惜,一边笑呵呵道:“徐答应客气,奴才哪里需要费什么心,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您下次再有什么需要用到膳房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奴才肯定为您大开方便之门。”   溶月看着他那张白白胖胖,笑眯眯的肉脸,在心里暗自撇了撇嘴。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还收了她那么多银子,真是黑心黑的都没边了,她哪里敢还来!   什么只管吩咐,大开方便之门,这方便之门也是她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要不然,她连膳房的门都摸不进来。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她却是一脸假笑道:“一定,一定。”   她这样一说,张来顿时笑得更眯眯眼了,同时对着溶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徐答应这边走,准备的东西都在这边呢。”   说完,走在最前面带路。 第8章   启祥宫膳房很大,足足有两间房那么大,可比溶月住的稍间大多了。   现在因为刚做完早膳不久,膳房内只有零星的几个宫人正在忙碌收拾着。   张来带着溶月一行三人,走到一个空置的灶台前,又指着旁边早就泡发好的一盆白豌豆,道:“徐答应用的东西,奴才早就备好了,您只管在这口锅灶上做就是了,有什么需要的,您只管交代。”   “谢谢张公公了。”她再次感谢道。   你还别说,张来虽然收了银子,倒是挺会办事,溶月看了看,给她泡发的这盆白豌豆,竟然已经一颗一颗的剥过皮了,倒真是她省了不少的功夫。   所以,她顿时又觉得,自己这二两银子花的有些值了。   好人做到底,张来临去前,又亲手指派了一个叫孟昌的学徒太监,给她做帮手。   这样一来,溶月就更欢喜了。   她正愁着自己这个半吊子,会将东西糟蹋了呢,现在有个不是师傅的师傅在旁边看着,那可太好了。   没办法,像溶月这种厨艺不精的人,做吃食就跟抽风一样。   超常发挥的时候,嗯,做出来的吃食味道还不错,但有时候一失手,那东西的味道,绝对大打折扣。   更不要说,她这次做的吃食是送给张贵人做回礼的,要是一不小心做砸了,她就是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现在好了,有了孟昌这个助攻,她立刻信心大增。   说做就做,溶月开始洗手作羹,王平烧火,小师傅孟昌在旁边指导,并外加搭把手。   很快,已经剥过皮的白豌豆,就进锅倒入清水煮上了。   先是用大火煮开,然后转成小火继续慢慢煮,要一直煮到白豌豆都完全熟透炸开花为止。   在煮豆的过程中,闲着无聊的溶月,还顺带吃了膳房里的一根王瓜。   王瓜,现代名为黄瓜。   对,就是那种可生吃,可凉拌,还可以炒着吃的那种绿绿黄瓜。   可能在现代,黄瓜是老百姓餐桌上随处可见的一种蔬果,可在宫里就大不一样了,就溶月这个答应位份,她连吃根黄瓜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黄瓜在宫里,那是只有常在位份以上才能吃到的东西,她的份例根本就没有这一项,要不是这一趟膳房之行,她想吃上黄瓜,还真有点难。   不过,看着膳房台上那些只能看不能吃的各色鸡鸭鱼肉,蔬菜瓜果,溶月再次陷入了做一名膳房烧火的小宫女,也比做名后宫小答应,还要强个一百倍的思绪中无法自拔了。   好歹做个烧火丫头,守着膳房这块宝地,其他妃嫔随便从指头缝里漏一点,肯定也不会饿肚子。   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别说过过嘴瘾了,她连过过眼瘾,也办不到啊。   “主子,豌豆煮的差不多了。”   念雪看着自家主子自打一闲下来,那双冒着狼光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放在台上的鸡鱼瓜果,赶紧出言提醒道。   她怕主子再用这样的眼神看下去,过会儿要走的时候,就抬不动脚,走不动道了。   “那就开锅吧。”终于拉回思绪的溶月开口道。   闻言,孟昌和念雪开始行动起来,将锅里煮好的白豌豆捞了出来晾了晾,然后放入早就备好的白糖。   等做好这些,下一步就要把开花的豌豆搅拌成泥了。   说实话,在没有榨汁机、没有料理机的清朝,要想将豌豆完完全全的搅拌成泥,还要搅拌的特别细腻,那就要多多少少费一番功夫了。   还好他们人手多,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四人轮番上阵,终于成功的将一盆煮好的白豌豆,搅成了很细腻很细腻的泥状。   过完筛,去除最后的杂质,溶月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忙了一上午,终于要到最后一个步骤了。   也不对,最后一步是冷藏,这一步应该是倒数第二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忘掉脑子的鸡鸭鱼肉,瓜果蔬菜,溶月在孟昌的指导操作下,开始心无旁鹫、专心致志的炒干豌豆茸里多余水分,然后出锅,盛装到早就备好的干净容器里。   最后的最后,那就是冷藏了。   清朝没有冰箱,宫廷冷藏主要靠天然冰块,好在宫里膳房物件齐备,有专门冷藏新鲜食物的冰鉴。   溶月征得管事张来的同意后,让孟昌将已经成品的豌豆黄,放到了膳房冰鉴里冷藏上。   原本她是打算给孟昌五钱银子,让他费心帮忙看着点的,毕竟入口的东西,还是小心着点为好。   可孟昌死活不接银子,笑着说,帮忙看着可以,银子他是万万不会收的,只求豌豆黄做好的时候,溶月能赏他两块,尝尝鲜就好。   孟昌此举,让溶月顿时又高看两眼。   通过一上午的接触,溶月原本对孟昌的印象就不错,很吃苦耐劳的一个小伙,也不藏私,有什么活儿了,很有眼力见,也会抢着去做。   最重要的是,孟昌能在张来这么贪的太监耳熏目染下,还能一直保持这份品行,可真是太难得了。   孟昌要是知道溶月心里把他想的这么高尚,一定会满头黑线。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银子呢,宫里就没人不喜欢银子的。   可作为启祥宫一个不起眼的学徒,他想的比别人更长远一些,他不想一辈子都只是做个学徒,他的目标很远大,对此,他一直在努力着。   虽然呢,徐答应现在看着只是个不得宠的小答应,可万一哪天走了狗屎运,被皇上瞧上了也说不定。   他现在就要趁着人家落魄卖个好,也算是搭上线了,到时候谁用到谁还不一定呢。   再往远处说了,就算徐答应没有得宠,他也没损失什么不是。   溶月自然不知道孟昌的小心思,做完一切,跟管事张来说了一声,便带着念雪王平出了膳房。   张来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一行三人的背影出了膳房,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儿后,这才回过头来。   他怀抱着双臂,对着身旁的太监周宝,用一副很惋惜的神情和口吻,叹息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看这徐答应的长相模样也不差,怎么在宫里就是不得宠呢,真是白瞎了老天给她的这副好容貌。”   说完这话,他又喃喃低叹两声可惜了。   周宝立刻笑道:“瞧您老说的,这宫里一年到头见不到龙颜的美貌妃嫔,可多了去了,哪一个容貌长得也不差,可不单单只徐答应一个,也没见您老发出这份感叹。”   说道此处,他又嘿笑两声,脑袋凑近了张来身旁。   他压低了声音道:“还是说,您老这是看上了这位,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不是徒弟说,您老真要看上了,我这就跟您牵线搭桥去,不就一个失宠的小答应嘛,跟着您老吃香喝辣的,可比跟着皇上强多了。”   张来见他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胡咧咧,抬手一个巴掌拍在周宝的后脑勺上,又赶紧的抬头四下瞅了几眼眼。   见膳房内的宫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干着活,他们说的又是悄悄话,并没有人注意到二人,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周宝是他徒弟,又一直知道这小子嘴上是个没把门的,他都要以为他是想害死他,顶替他的位置了。   他压低声音叱责道:“说什么呢,你小子想害死老子是不是,万岁爷的妃嫔你也敢肖想,还敢胡咧咧出来,我看你小子是不要命了。”   周宝摸着发疼的后脑勺,满脸堆笑地小声讨好道:“师傅,冤枉啊,徒弟哪里想害您啊,想您长命百岁还来不及呢,徒弟这不是见您都这个岁了,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心疼吗,您看看我,我就跟师傅不一样,早就找了个小宫女好上了。”   张来真想鄙夷的告诉他,小宫女能跟小妃嫔一样,要是徐氏也是个小宫女,他还有这么多顾虑,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他还想着多活两天呢!   遂瞪了周宝一眼,迈着八字步,一摇一顿的走了。   周宝知道犯了错,赶紧跟了上去,继续拿话哄着张来。   *   到了下午,溶月带着念雪又来了一趟膳房。   将已经冷藏好的豌豆黄从冰鉴里取了出来,然后用干净的刀具,在孟昌的指导下,切成好看的菱形,在盘中摆出好看的造型。   当然,答应送给孟昌甜甜嘴的豌豆黄,溶月也没落下了,专门切出一盘来,送给了孟昌当谢礼。   至于送给管事张来,溶月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人家是启祥宫膳房管事,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还真不差她这点东西。   最主要的是,这个时辰张来没在膳房内,也成了她正好不用送东西的借口。   而另一个送的理由,也想让跟着她的念雪王平两人,能多吃一点。   拎着食盒,两人从膳房里出来,直接回了后院。   一回到自己住的稍间,溶月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把留给自己吃的那份豌豆黄拿了出来。   “念雪,快尝尝。”溶月递给念雪一双竹筷。   念雪的脑袋立刻摇成了拨浪鼓:“主子吃吧,奴婢现在不饿。”   溶月直接将竹筷塞到她的手里,精致的黛眉微挑,故意凶她道:“让你吃你就吃,哪来的那么多的废话,又没让你当饭吃。”   古代尊卑有别,她当然知道念雪的心思,想让她能多吃一点。   可这个自打她醒来,就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她真的已经把她当做自己人了。   见溶月为了让她吃东西,故意装作凶狠狠的小模样,念雪面色微微有些动容,同时还觉得有几分好笑。   自从主子大病一场后,性子多少跟以前大不一样了,虽然在外面的时候,话还是不多,可在屋里跟她相处的时候,她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主子好像比以前爱说话,爱笑闹了。   以前的主子不仅木讷寡言,其实在无人的时候,周身还围绕着一种很忧郁的神色,人坐在那里,可以一下午不说话,就坐在窗前,从窗户缝里看着院子里的树木,能整整看一下午。   这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都适应不了。   现在好了,主子终于病好后,好像什么都想通了,性子也变得活泼了不少,更没有以前那么多愁善感了。   她最后只好妥协道:“那主子先吃,奴婢再吃。”   溶月点了点头,拿着竹筷,夹了一块豌豆黄放到小嘴里。   味道真的很不错,香甜细腻,入口即化,还带着一点凉凉的感觉,顿时征服了她的整个味蕾。   看样子,她这次做的豌豆黄还是很成功的,终于可以放心的送给张贵人尝尝了。 第9章   主仆二人又一连吃了好几块,这才重新梳洗穿衣,提上食盒去了张贵人处。   溶月去的时候,张贵人正在屋里跟身边的宫女做绣活,见溶月来找她,忙笑着迎她进屋。   溶月一边从念雪手里接过食盒,递到张贵人身边的紫兰手中,一边笑着对张贵人说道:“妹妹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张姐姐的,就到膳房亲手做了点吃食,拿过来给姐姐尝尝,姐姐可不要嫌弃妹妹手艺粗糙。”   张贵人很是亲昵的拉着溶月的小手,道:“妹妹能有这份心,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更不要说这是妹妹亲手做的了,过会儿啊,我可要好好尝尝妹妹的手艺。”   说着话,牵着溶月坐到了靠北边的坐榻上。   溶月本来打算送完吃食就回去的,可看张贵人的架势,这是打算拉着她再聊会的节奏啊。   不过,聊会就聊会吧。   张贵人很是高兴,溶月不辞辛苦的亲自做了吃食送过来,说明也是有心交好于她,这让她心里怎能不开心呢。   “妹妹的春衣,可是已经开始做了?”张贵人当做说闲话一样的问道。   溶月笑着回道:“已经开始做了,姐姐也知道,妹妹手笨,也帮不上念雪什么忙,只能慢慢的做了,实在不行,先穿着明年的旧衣就是了。”   其实,妃嫔的衣服应该是由内务府针线房那边给做的,可像她们这种不得宠的妃嫔,就算把料子送去了针线房,你不另外塞钱的话,那帮子人还不知道给你磨蹭到什么时候做好呢。   也许等到春天都过完了,该穿夏衣的时候,人家才给你把衣服送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大多数不得宠的妃嫔,都会选择让自己身边的宫人去做。   一是不想生那个闲气,二呢,现在的女人多多少少都会些女红,绣个花,做个衣服还是绰绰有余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闲来无事做做针线活,也是紫禁城女人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一项重要活动。   当然,像溶月这种穿根针都要费半天劲的外来者,还是不要为难她了。   张贵人道:“这天儿眼看着一天暖过一天,那妹妹可要抓紧了,要是妹妹时间上来不及的话,姐姐身边宫女凝夏女红不错,到时可以让她帮一帮念雪。”   溶月赶紧开口拒绝道:“那倒不用了,姐姐也正忙着做春衣,身边正是人手紧的时候,我怎么能再麻烦姐姐的人呢,姐姐的这番好意我心领了,可不能再麻烦姐姐了。”   前脚刚要了人家两匹好料子,再接着跟人家借人手做衣服,她就算脸皮再厚,也办出来这样的事情来。   张贵人见她拒绝的干脆,也不好强求,只好作罢,便又聊起了其他话题。   “算算日子,通贵人这一胎,也快到日子了。”   溶月微微一怔,没想到张贵人聊着聊着忽然提起这茬,不过想了想这位通贵人纳喇氏怀孕的月份,确实已经有九个月,快到生产的日期了。   “是快了,也就还有小半个月吧。”溶月接话道。   “是啊,也不知道,到时候万岁爷会不会过去。”张贵人状似无意的说道。   溶月:……   她还真以为张贵人是关心通贵人这一胎呢,原来人家关心的是康熙会不会去。   不过想想,也是,哪个后宫妃嫔不想见到皇上的龙颜啊。   就拿她来说吧,她可是比谁都想见见这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康熙皇帝,然后一睹他的真容呢。   一想到这一点,不知为什么,溶月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这可是真的历史上的康熙本人,而不是后世传世的画像哎。   从张贵人处回来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   溶月把之前剩下的豌豆黄留一些出来,其余的让念雪拿去分给王平。   两个宫人跟着她这个没用的主子,也吃不上什么好吃的,她也只能在这时上面暖暖他们的心了。   王平看着念雪提来的食盒,果然高兴坏了。   念雪笑着对他道:“快吃吧,主子看你辛苦,专门留给你的,不过主子让我交代你,这个不能久放,最好不要过夜。”   “谢谢念雪姐姐。”王平笑得一脸灿烂,心里还甜滋滋的。   他真没想到主子还想着他。   念雪看着王平傻笑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抿嘴笑道:“行了,那我回去了。”   “那念雪姐姐慢走。”   *   一进入二月下旬,紫禁城开始下起了春雨。   小雨虽然下的不是很大,可淅淅沥沥下的很有劲头,一连下了好两日,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这时候闲来无事的溶月,就喜欢打开稍间的窗户,托着小腮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朦朦胧胧的细雨。   要不是还要吃饭,她觉得自己能坐在那里坐上一天去。   不过,一说到吃饭,就让溶月想起来一件事情来。   自从上次去膳房做豌豆黄,让王平给张来塞过二两银子之后,她的日常膳食,竟比以前微微好了一些。   不说变化有多翻天覆地吧,但好歹每次都是热乎饭,能见一些荤腥了。   不仅如此,有时候隔上个两三天,竟然还能吃上顿像样的点心。   就这样,差点都把溶月感动哭了。   她想,难道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为此,主仆二人悄悄嘀咕了一阵,还找来王平问了问原因。   只是王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也觉得应该是当初送的那二两银子,在中间起了很大作用。   溶月顿时觉得,她这二两银子,送的也太值了,不仅做了一回吃食,膳食也有所改善。   就是不知道这种状况,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念雪最近呢,忙着把张贵人送的两匹料子,给溶月裁剪成春衣,以备最近出门的时候穿。   你还别说,张贵人送的这两匹料子真心不错,不管是颜色,还是花色,都很适合溶月这个年龄段,可见人家张贵人送礼,还是用了心思的。   “主子知不知道,张贵人那天跟您提起,通贵人即将生产这件事情的用意啊?”   念雪坐在溶月的不远处,一边穿针引线,缝着手里的春衣,一边闲话似的问道。   溶月转过身,白皙的小脸上满是疑惑:“用意,能有什么用意?”   不就是随口感慨一下能不能见到皇上吗。   念雪在心里低低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自家主子根本就没明白,张贵人当时说这话的意思。   要不然最近两日,主子也不会跟个没事人一样,日日趴在窗户前看下雨,而丝毫没有一丁点准备的意思了。   她停下手里里的针线活,抬起头道:“奴婢觉得,张贵人话里的意思,是让主子好好准备一下,万一那日皇上出现,主子也好有个在皇上跟前露脸的机会。”   “啊”溶月这会儿真的诧异了。   通贵人生孩子,跟她在皇上跟前露脸有什么关系啊。   不过细细思量一番张贵人最近的做派,溶月明白,张贵人这是真盼着她争宠啊。   她泄气道:“露了脸又怎样,张贵人能想到的,其他妃嫔肯定也能想到,再说了,皇上就算去了,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到时候夹在一众穿着打扮精致的妃嫔里,皇上要是能注意到我,那才有鬼了呢。   念雪沉默片刻,想了想,也觉得溶月说的好像在理。   好像是没有哪个妃嫔,是在其他妃嫔生孩子的时候,让皇上注意到的。   淅淅沥沥的小雨,又接连下了两日,在第三天的时候,天空终于放晴,溶月终于结束了自己趴在窗边上看下雨的情趣。   而念雪经过这几日的奋战,也终于帮她做好了两身穿着出门的新衣。   她将做好的两件春衣铺在床榻上,高兴地催促着溶月:“主子快试一试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奴婢也好帮主子再改一改。”   溶月也显得很高兴,过年的时候就没穿上新衣,现在她也算是有两件新衣能替换着穿的人了。   这是要奔小康节奏啊!   只是看着两件新衣,溶月轻咬着手指,却又犯了难。   她是先试穿浅绿色的这件呢,还是先试穿粉色的这件呢。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对?”见自家主子迟疑的盯着衣服不动,念雪忍不住问道。   “那倒不是,我再想着先试穿哪一件呢。”   听罢,念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哪一件不都一样,反正两件都是要穿在主子身上的。”说到此处,她开口建议:“要不,主子先试穿那一件粉色的吧,这种粉嫩的颜色,最适合主子这种年纪小的穿了。”   听到年纪小这个词,再想到自己在现代二十有五的年龄,溶月顿时改变了主意。   她还是先试穿绿色的那件吧,她觉得浅绿色那一件好像更适合她一点。   “春日里穿绿色的好像也不错,要不,我还是先穿绿色的那一件试试吧。”溶月开口道。   “那就听主子的,先试穿浅绿色这一件。”   其实,念雪真不明白自家主子有什么好纠结的,到时候这两件衣服,还不是都要穿在身上吗,先穿哪一件,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奇怪归奇怪,念雪还是利索的拿过那件绿色旗装,开始伺候着溶月往身上穿。   你还别说,这颜色当真衬溶月的肤色,她本来就比旁人白皙很多,这种娇嫩的浅绿色旗装,穿在身上正合适。   再加上溶月身材高挑,丰盈窈窕,走起路来还带着一股弱柳扶风之感,竟让她硬生生的穿出一种别样的清新雅致来。   念雪忍不住夸赞道:“主子穿这个颜色果然好看。”   不过,看着简单的领口和袖口,她又有些遗憾道:“时间就是太赶,要是充裕的话,在领口和袖口绣上好看的繁复的花纹镶边,肯定会更好看。”   现在这样,有些过于简单了。   溶月笑着安慰她道:“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以后有空闲了,再往上添就是了。”   念雪立刻笑了起来:“主子说的是,是奴婢着相了。” 第10章   主仆两人在稍间里,讨论着新做的春衣怎么怎么好看时,稍间外传来了王平唤人的声音。   念雪道:“主子先等着,奴婢出去看看王平有什么事。”说罢,她打开稍间的门转身出去。   只过了片刻,便就回来了。   溶月坐在妆台前,问道:“王平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现在正是中午,好像还没到用膳的时辰呢。   “是安嫔娘娘那边传话来,说长春宫的通贵人发动了,让后院的妃嫔收拾好了到前院集合,等会儿安嫔娘娘要带着众人去长春宫。”   “啊!”溶月惊讶的回头。   这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没想到通贵人这么快就发动了。   念雪语气却带着几分庆幸道:“幸好奴婢早一步将春衣赶出来了,要不然主子就要穿着去年的旧衣出门,让人笑话了,现在主子身上的衣服不用换了,正好穿着过去。”   溶月瞅了瞅自己身上新做的旗装,很没底气道:“是不是不太好。”   通贵人拼死拼活在屋里生孩子,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前去,这不是去给人添堵吗。   这回轮到念雪诧异了:“有什么不好的。”所有的妃嫔不都这样吗。   溶月:得,果真是她想多了。   主仆二人不再纠结此事,开始忙活着梳头上妆。   不过,已经穿了新衣,在妆容和头饰上,溶月自己做了主,薄施粉黛,微微描了描黛眉,头饰更是跟往常一样,只簪了朵珠花应景。   这样既不显得出挑,也不会让人看轻。   等一切准备妥当,从稍间出来,正好遇见后院的王庶妃和冰兰也往前院赶呢。   看着两人的梳妆打扮和穿在身上的新衣,溶月总算松了一口气。   而且两人头上的那些个头饰,像是把妆盒所有头饰都带出来了一般,如果溶月不是有容貌撑着,一定会把她衬托成宫女了。   来到前院后,平日里请安总是最后一个才出场的袁常在,这次竟然早早的提前到了。   袁常在这次穿了一件粉色的新旗装,两把头上戴着精致的蝴蝶翅膀金托点翠,饰品上的红宝石和珍珠,衬得她的小脸蛋熠熠生辉。   再加上妆容比平日里给安嫔请安时还要精致,直接硬生生将满头首饰的王庶妃和冰兰比了下去。   溶月一边暗暗为自己没有穿那件粉色旗装出来而庆幸,要不然肯定要跟袁常在撞衫,一边又感叹道,袁常在果然有两把刷子,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打扮的这般精致好看。   袁常在看着溶月穿着一身新做的浅绿色旗装,虽然薄施粉黛,只画了黛眉,带着简单的头饰,竟然跟自己不相上下,心里就有几分不舒服。   她今日的妆容,可是废了许多功夫,才练到这种又快又好的程度,凭什么徐答应只是简单的一收拾,就这般清艳脱俗。   “徐答应怎么连件像样的头饰都不戴就来了,出了启祥宫的宫门,我们代表的可是启祥宫的脸面,你这样寒酸,让安嫔娘娘的脸面往哪搁。”   袁常在心里不舒服的表现,就是上来对溶月一顿咄咄逼人的说教。   溶月有点懵。   她不戴首饰,也碍着袁常在的事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当然,她心里虽然这样想,可嘴上却不会这样说,要不然袁常在肯定撕了她的心都有。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妃嫔说话不能这么粗鲁,特别对方还是一个位份比你高的妃嫔时,那就更不能这样粗暴的回话了。   所以,溶月对着袁常在微微一笑,道:“真是对不住,让袁常在跟着操心了,我这不是想着自己长得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就算不带任何首饰,也不会太差吗,没想到却让袁常在跟着操心,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在这里先给袁常在道歉。”   袁常在本来想等着溶月回嘴之后,再继续说教一番的。   可溶月的话一出口,她一下子就被溶月自己夸自己的那一句出水芙蓉、天生丽质,直接给噎住了。   她真的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这么不要脸的自己夸自己长得美貌好看,而这个人还是平日最不会说话的徐答应。   旁边的王庶妃和冰兰本来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等着看袁常在怎么为难徐答应呢。   可等溶月一说完话,两人也是直接愣在了当场。   她们真的不敢相信,这番话是从胆小懦弱的徐答应嘴里说出来的。   恰在此时,后院的张贵人、伊常在和常答应也来了。   前面袁常在那番咄咄逼人的话,她们没听到,可溶月对袁常在后面说的那几句话,她们却正好听了个清清楚楚。   特别是溶月那一句吐字最清晰,形容自己的容貌是出水芙蓉天生丽质的话,更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她们耳中。   别说她们都识字,就是不识字的小宫女和小太监,都知道这两个词语是形容女子美貌的。   伊常在常答应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徐答应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厚了。   而与她有同样想法,也有张贵人。   张贵人最近同溶月接触的多一点,在今天之前,她一直觉得溶月是一个异常低调、知书达理、很老实很谦虚的这么一个人。   而现在,她也不敢确定自己之前的想法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为溶月解围,只见她一边向着这边徐徐走来,一边笑盈盈道:“几位妹妹这是在聊什么呢,聊的这般高兴?”   袁常在等人回头,向张贵人的方向看去。   溶月笑着接话道:“张姐姐来了,袁常在正在夸我长得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呢,夸的我都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说着话,她还一脸娇羞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脸。   溶月如此做派,整的在场众人顿时有点懵。   不是徐答应自己夸自己长得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吗,怎么就变成袁常在夸她了。   这人还能要点脸不!   袁常在也郁闷了。   她是真没想到向来胆小的徐答应,会明晃晃的睁着眼说瞎话,而且还说的这么顺溜,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怎么接话,更或者说,不知该怎么反驳溶月。   难道她要说,她没夸过徐答应,是徐答应自己瞎编的。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会落了下乘。   知道事情始末的张贵人闻言后,心里差点笑的肚子抽筋,可面上却佯装道:“原来是这样啊。”   说罢,还装模作样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溶月,笑着道:“你还别说,袁妹妹说的倒是一点不错,徐妹妹确实越长越漂亮了,用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只稍微这么一打扮,就是个大美人。”   几人:……,得,又来一个睁眼说瞎话的。   前段时间,她们就听说张贵人跟徐答应走得很近,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在这种情况下,张贵人还不忘了帮徐答应圆场。   不管别人怎么想,溶月却觉得,有个盟友帮着自己一唱一和,真好!   袁常在知道,有张贵人在,她今日是别想拿溶月怎么着了,遂脸上很不自然的笑了笑,算是默认了溶月和张贵人的说辞。   廊下气氛虽有些怪异,好在安嫔这时候带着新兰出了正殿。   安嫔并没有察觉到几人之间的怪异感,只是看到王庶妃和冰兰带着满头的首饰,溶月的头上只簪了朵珠花后,忍不住的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心道:一边头上首饰戴的太多,一边又戴的太少,两边就不能匀一匀,当真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她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走吧。”   说完,脚踩花盆底,率先走在了最前面,众人随后跟上。   溶月是第一次走出启祥宫的宫门,自然是看哪都新奇,看哪都新鲜。   毕竟三百年后的故宫和现在的紫禁城,还是有些地方不同的。   不过,通贵人所住的长春宫就在启祥宫后面,距离很近,溶月能看到的东西也有限,这不,只走了一会的功夫,几人就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长春宫。   长春宫现在的主位娘娘是贵妃小钮钴禄氏,同住还有僖嫔。   其实说起来,僖嫔原来才是长春宫主位,可康熙十八年京城地动,贵妃所住的永寿宫损毁,不能住人了,便搬来了僖嫔的长春宫。   当时的小钮钴禄氏还不是贵妃,主位娘娘还是僖嫔,可康熙在二十年大封后宫时,小钮钴禄氏却一跃成为贵妃,位份直接超过了还是嫔位的僖嫔,自那以后,长春宫的主位就换了人坐,变成小钮钴禄氏了。   在后宫,这是不是一宫主位当然是有很大区别的,一个管人的,一个是受人管,两者之间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差距,真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僖嫔也没办法,她一个小小的嫔位,在贵妃之位面前根本就不够看,更不要说,小钮钴禄氏的家世,简直能甩她几条街去。   因为说起来,贵妃小钮钴禄氏是继后孝昭皇后的妹妹,僖嫔虽然姓的是赫舍里,可她并不是元后仁孝皇后赫舍里氏的妹妹。   应该说,两人看着是一个姓,可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仁孝皇后的妹妹另有其人,就是现在宫里的平贵人。   僖嫔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挣扎也无用之后,就接受了这个现实,至于心里的那份不忿,肯定是有的,毕竟小钮钴禄氏要是不搬来长春宫的话,她现在还是长春宫的主位娘娘呢。 第11章   此时长春宫前院的东配殿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妃嫔。   这些人里,除了坐镇的主位娘娘贵妃小钮钴禄氏之外,还有僖嫔和长春宫的几个常在答应。   而住在储秀宫的端嫔敬嫔,带着自己宫里的小妃嫔也早一步到了。   安嫔带着溶月她们上前,给坐在廊下太师椅上的贵妃行礼:“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   贵妃的声音不疾不徐,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倦。   她已经怀有身孕三个月了,怀相一直不是很好,最近更是吃什么吐什么,身体虚弱的紧。   可是通贵人生产,她作为长春宫主位,又不能推脱,只好强撑着身子过来亲自坐镇监督。   安嫔起身后,面带关心地问道:“通贵人怎么样了,接生嬷嬷可有说什么?”   贵妃坐在太师椅上挪了挪身子,这才淡淡的回道:“也没什么,通贵人的胎已经足月,接生嬷嬷也说胎位很正,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平安生产。”   最重要的是,通贵人这次不是头胎,她曾经生育过两位皇子,经验摆在那里,再加上前面两位皇子夭折,通贵人应该会更小心才是。   安嫔放心道:“那就好。”   见贵妃面露疲色,她又关心的建议道:“看贵妃娘娘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舒服,这里有嫔妾和众位姐妹看着,要不贵妃先回殿里歇着,真有什么事情了,嫔妾再派人通知贵妃就是了。”   贵妃摆了摆手:“不用了,本宫撑得住,通贵人也不是第一次生产,速度应该会快一些。”   她也想回去歇着,可现实情况不允许。   再说了,她都已经出来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万一万岁爷来了,见她不在这里坐镇,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她呢。   安嫔仿佛知道贵妃会这么回话一般,并没有再开口劝说,又跟贵妃说过两句话后,就找端嫔敬嫔她们去了。   这正和了贵妃的心意,没有妃嫔在旁边打扰,她正好可以趁着现在妃嫔少,闭目养一会儿神,等会儿满宫的妃嫔一到,她想休息都不能够。   其实,以她的位份,是可以到东配殿的堂屋里坐着的,可她坐在屋里听着通贵人的痛呼声,别说休息了,心里会莫名升起一股心焦烦躁感,她这才让宫人搬了一把太师椅出来。   好歹坐在外面,听到的声音能小一些不说,还能第一时间等着万岁爷进来。   溶月跟着安嫔给贵妃行完礼之后,就老老实实退到了一边。   不过,她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妃嫔,第一次见这么大场面,自然是万分好奇。   好奇什么呢,好奇康熙的妃嫔到底都长什么模样。   溶月知道,这些人可不是电视剧里明星演的那些妃嫔,而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康熙妃嫔,她自然要好好看一看,也不枉她穿越一次大清朝。   你还别说,通过观察,溶月惊奇的发现,这些后宫妃嫔好像跟启祥宫里的妃嫔,还真多少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里呢,启祥宫的妃嫔大多是汉女,长得是樱桃小嘴柳叶眉之类的居多,而这些妃嫔呢,却是大脸盘、方额头的居多。   溶月终于知道启祥宫的妃嫔,为什么不受宠了。   原来康熙皇帝喜欢大圆脸、方额头这款的漂亮美人,而不是以她们角度来看的美人。   果然是审美观的差异啊!   溶月这边乐呵呵地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另一边住在东六宫的众妃嫔,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到达长春宫。   溶月也终于见到了许多清穿文里提到的各路妃嫔,比如大阿哥的生母惠妃,三阿哥的生母荣妃。   还有清穿文里出现频率最多的男主角,四四的生母德妃,八阿哥的生母良常在,十三阿哥胤祥的生母敏常在,等等。   那可是不管哪一个都长得端庄秀丽,花容月貌。   特别是美艳惊人的良常在,说她长得国色天香一点都不为过。   还有德妃乌雅氏,浑身上散发着一种温柔如水的气质,想让人记不住都难。   溶月就这样一直站在张贵人身边,对着一院子的莺莺燕燕,早就看花了眼。   又因她以前少言寡语,跟这些后宫妃嫔并不熟悉,只要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不要做出太出格的动作,也不会有人刻意的注意到她。   只是她那双眼睛和耳朵,却从来都没有闲下来,一直从这些妃嫔的言语里,暗暗记着许多妃嫔的称呼和容貌,以防日后出现见面不认识的尴尬局面。   好在她记性好,很快就将院子里的妃嫔记住了七七八八,就算有几个没在意的小答应和庶妃,也无大碍。   “怎么没见宜妃娘娘?”溶月小声的问张贵人。   宜妃郭络罗氏,可是她一直最想见的妃嫔之一,听说这位长得明艳大方,性子爽利,是最得康熙喜爱的妃嫔。   张贵人低声解释道:“宜妃现在的身子已经七个月,这种人多的场合人多眼杂,最容易出事,她不来才是对的,郭贵人只要带着翊坤宫的人来了就好。”   说起来,宜妃才是聪明人,这种场合就算不出现,康熙也不会说什么,弄不好还会觉得宜妃知分寸轻重,没有本末倒置。   溶月点了点头,也觉得这种人多的场合,宜妃不来为好。   众妃嫔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通贵人却迟迟没有生下皇嗣,就连康熙也没有见到一丝人影儿。   这时候,原本笑盈盈的众人,脸上开始露出了几分焦躁和失望。   她们知道,看模样康熙可能是不打算过来了,要不然这么长时间,从乾清宫到长春宫都能走好几个来回了。   更不要说,皇上有御辇,根本不用走呢。   让众人这么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贵妃只好发话道:“通贵人的胎一时半会生不下来,万岁爷在乾清宫那边也是政事繁忙,看样子是不打算过来了,众位妹妹们就先回去吧。”   德妃早就想回去了,现在贵妃一发话,她最先站起身来,柔柔地开口道:“那臣妾就先带着人回去了,六阿哥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身边离不了人。”   她态度温柔,语气自带着一种对六阿哥的担心和慈母之心,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惜。   听她这么一说,贵妃赶紧道:“那德妃快点回去吧,还是六阿哥最重要。”   德妃带着永和宫的妃嫔一走,惠妃和荣妃也起身向贵妃告辞。   其实到了她们这个位份,通贵人一个贵人生孩子,她们不来也没什么。   可长春宫的主位是贵妃,她们总要顾着面子,过来看一眼,站一下脚,万一皇上真的过来,她们也好表现表现自己的贤惠,让皇上知道她们是关心友爱姐妹之人。   现在皇上既然不来了,那她们也没留下来的必要,遂很干脆利落的带着人走了。   惠妃荣妃走后,剩下的嫔位妃嫔,也觉得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必要,纷纷带着自己宫里的妃嫔告退,就连长春宫的僖嫔也例外,跟着端嫔敬嫔她们一道回去了。   这样一来,东配殿前,最后只孤零零的剩下安嫔带着的启祥宫几人。   张贵人溶月等人齐齐看向了主位安嫔,就等着她开口向贵妃提出告退,她们也好快点闪人回启祥宫去。   没想到安嫔不为所动,根本没有一丝一毫要开口回去的意思。   最后,就连贵妃都一脸诧异的忍不住问:“怎么,安嫔不打算回去?”   安嫔盈盈一笑,道:“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左不过就是坐在殿里打发时间,嫔妾就在这里陪着贵妃娘娘吧,等通贵人什么时候生产完,嫔妾再回去也不迟。”   说罢,她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几人道:“你们谁要是呆的烦了,就先回去吧。”   溶月等人一看,得,就算皇上不来,安嫔这是也要继续耗下去了。   但作为启祥宫的主位,安嫔不走,她们这些小妃嫔,也不好开口说自己先回去。   不过,幸好现在是春天,天气不热,太阳照在人身上,还有些暖暖的感觉,这要是搁在夏天,安嫔再这么呆下去,她们这些人非得中暑不可。   几人中张贵人位份最高,她笑着代几人回话道:“安嫔姐姐也说了,回去也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在这陪着娘娘吧。”   既然都是这个意思,贵妃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指了指自己身边那会儿拿出来给惠妃荣妃坐的绣墩,道:“那安嫔和张贵人坐下来吧,站着也累了。”   安嫔和张贵人没有推辞,依言坐到了贵妃旁边的绣墩上,而伊常在溶月她们几人,也跟着挪了挪位置,站到了廊檐下。   屋里通贵人生产,外面贵妃同安嫔张贵人说着闲话。   对于通贵人断断续续的痛呼声,还有进进出出东配殿的忙碌宫人,她们一直面色如常。   毕竟每年宫里都会有宫妃生产,像这种阵仗,她们一年就要经历个两三次,早就司空见惯,就是想紧张也紧张不起来。   倒是溶月和袁常在两人,因为经历这种事情经历的少,心里微微带了几分紧张感,就怕通贵人会忽然难产。   中间贵妃又招来接生嬷嬷,问了问通贵人的情况,知道里面情况一切安好后,这才又放心了一些。   这时,不知是哪个宫人突然惊呼出声:“快看,那是不是皇上来了!” 第12章   此言一出,贵妃安嫔,还有在场的所有人,眼光都齐刷刷看向了长春宫宫门口,就连溶月也不例外。   果然不出这名宫人所料,只见帝王迈着流星大步,在宫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向这边走来。   可不是康熙本人是谁!   不管面对多少妃嫔都神色淡然的贵妃,这时候见康熙出现在长春宫,此时也脸色动容,眼神中透露出欣喜。   而像安嫔这些经常不见圣颜之人,那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喜出望外,来形容了。   其实安嫔愿意留下来,也只是抱着瞎猫碰死耗子的的心态,就像她说的,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情,还不如留下来碰碰运气呢。   没想到,最后果然如了她的愿,让她等来了康熙的身影。   溶月跟其他人一样,心里也是既兴奋又激动,一双桃花眼顿时变成了星星眼。   袁常在更夸张,激动之下,使劲捏着自己身边贴身宫女绿云的手臂而不自知,而绿云又不敢出声,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好在贵妃安嫔等人从欣喜中回过神来之后,开始起身,走出廊下,打算给前来的康熙行礼,这才解救了绿云的手臂。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众人向康熙行礼。   “都起来吧。”   康熙说着话,就走到了贵妃身旁,听到东配殿内隐隐传出通贵人的痛呼声,他疑惑道,“怎么,通贵人还没有生下龙胎?”   从宫人去乾清宫报信,到现在都有一个多时辰了,按说通贵人早该诞下龙胎才是,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生下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贵妃忙解释道:“皇上也不要心急,臣妾已经问过接生嬷嬷了,接生嬷嬷说通贵人这一胎胎位很正,到现在情况也一直正常,就是生的慢一些罢了。”   闻言,康熙这才放心一些,说了一声“那就好”。   贵妃和康熙说话,在场的几位妃嫔眼睛都全部聚焦到了他身上,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就怕错过了皇上看人的时候漏掉了她们。   溶月也是盯得起劲,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众人希望康熙注意到自己,而溶月却是在仔细观察着康熙的长相。   当然,她观察出来的结果就是,老康同志长相还不错,五官端正,仪表堂堂,双目更是炯炯有神。   虽然仔细看的话,脸上微微有点小时候得天花留下的痘痕,但是丝毫不影响他是一个美男子的事实。   再加上他常年处于高位,有着别人身上没有的威严气度,容态举止,简直想让人忽略都难。   康熙一边跟贵妃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   安嫔李氏,张贵人,伊常在,袁常在,这几位都是他熟识的,等扫到常答应、王庶妃她们几位不认识的人时,他已然没了任何印象。   也是,宫里妃嫔太多,像一些小答应小庶妃官女子之类的低位妃嫔,他早就忘得没影了。   只是,当他扫到最后一个是溶月的时候,他的眸光,还是不易察觉的闪了闪。   桃花眼,柳叶眉,唇色朱撄一点,冰肌莹彻的肌肤薄施粉黛,清雅中带着丝丝妩媚,好一张清艳绝伦的小脸。   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其实,要只是这样也不算什么,毕竟国色天香的卫常在他都见识了,溶月的容貌,最多让他惊艳一下罢了。   可那是一双不常见的桃花眼,却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双怎样的双瞳剪水,灵动有神,波光潋滟,眼神迷离时带着一点媚态。   溶月自然很快注意到了康熙扫向她的眼神,毕竟她正在研究着康某人的五官长相。   这不,为了给这位仁兄留下一个好印象,她还是很有礼貌的对着老康同志露出了一个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只是她这标准微笑算是白笑了,康熙早已收回了视线。   别看他刚才联想诸多,其实也就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微微顿了这么两秒的功夫。   更不要说,他根本一时都想不起来溶月是哪一位了。   安嫔微微有些失望。   她以为康熙来到后,同贵妃说话后,会注意到她的存在,可左等右等,康熙只抬头看了一眼后,丝毫没有要跟她搭话的意思。   “众位妹妹刚刚都来了一趟长春宫,臣妾见通贵人生完还需要一段时间,就发话让她们都回去了。”   不管如何,贵妃还是跟康熙解释了一句后宫众妃嫔没有在场的原因。   倒不是她有多好心,主要是牵扯到了后宫好多妃嫔,等康熙回去后,众妃嫔就会知道康熙来过长春宫。   到时候,肯定会有妃嫔在康熙面前提起,是她让众妃嫔回去的事情,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说出来呢。   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你现在也怀着身孕呢,作何这般逞强,直接吩咐一声,让惠妃荣妃她们看着就是了,何必事事自己亲力亲为呢。”   康熙这番埋怨实则关心的话语,顿时让贵妃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的甜。   她刚刚为何说出那番替众位妃嫔开脱的话,抱的当然就是这个心思。   她这个怀有三个月身孕的孕妇都能撑得住,其他妃嫔却都先回去了,不就更显出她贤惠吗。   终于明白过来贵妃用意的安嫔张贵人等人,心里暗道一声好险,幸好她们等在这里了,要不然也会被摆了一道。   贵妃笑道:“臣妾哪有万岁爷说的这么娇弱,这点事情,臣妾还是能撑得住的,再说了,这里不是还有安嫔妹妹和启祥宫的几位妹妹,在这陪着臣妾吗。”   摆了后宫众妃嫔一道的贵妃,这时候也没忘了拉上启祥宫众人,要不然聪明如康熙,肯定也会怀疑她的说法。   果然,在贵妃提到启祥宫的众人后,康熙抬眸看了一眼安嫔,点了点头,夸赞道:“嗯,安嫔也是个好的。”   安嫔听到贵妃在康熙面前提到自己,刚刚心里的那点不愉快,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展颜一笑:“这都是嫔妾应该做的,反正回去也无事,就当陪着贵妃姐姐说会闲话。”   这一刻,就算脑瓜子不甚聪明的溶月,也后知后觉的从康熙和贵妃的话语中,听出了一点门道。   男人可能不觉得有什么,可同为女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多少还是懂一点的,更何况宫里的女人,每说一句话,都有其深意。   康熙站在院里又等了一会,见通贵人还是迟迟没有生产,便招来接生嬷嬷问了问,知道通贵人无大碍后,又跟贵妃交代几句,就带着宫人回了乾清宫。   前朝政事繁忙,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长春宫,等到通贵人生产完毕,更不要说,通贵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呢。   通贵人这一胎生的的确慢,等到了日落的时候,才终于诞下一个小公主,是为康熙第十女。   皇十女一诞生,贵妃很快就派宫人去乾清宫通知了康熙。   康熙在听到通贵人生下的是个小公主时,心里确实有些遗憾这一胎不是个小阿哥,不过想到自己膝下现在已经有了十个阿哥,也就很快释然了。   早年宫里皇嗣存活艰难,每一个皇子公主都金贵无比,可越是金贵,越是容易夭折,每当有一个皇子公主出生,他都害怕,害怕养不大,交代妃嫔宫人小心再小心。   可就算这样,早期生的那些孩子,还是一个一个的没了。   也就这几年才算好了一些,前面几个大一些的阿哥公主,也都已经十多岁了,至少夭折的几率大大减少,而这几年生的皇子公主能站住的也渐渐多了起来,这也让他心里松了口气。   通贵人自从知道自己拼死拼活生的是个小公主之后,一时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她想生个小阿哥提高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可她又明白,这一胎要真是个阿哥的话,不一定能养在自己膝下。   因为后宫有规定,只有嫔位以后的一宫主位才可以抚养皇嗣,可她现在只是贵人,想自己抚养阿哥实在太不现实。   毕竟当年她也曾生养过两个小阿哥,康熙一个都没有让她抚养过,这次要还是个阿哥的话,她根本也不抱任何希望,康熙肯定不允许让她亲自抚养。   可要是公主的话,那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长春宫的主位是贵妃,贵妃膝下已经有了十阿哥,肚子里现在更是还揣着一个,再加上身子不大好,肯定无法照看小公主。   而她是贵妃的人,她只要求一求贵妃,说出自己想抚养小公主的心思,贵妃有可能同意不说,还有可能会帮着她在康熙面前替她说两句好话。   毕竟只是个公主,对前朝后宫没什么影响,康熙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布贵人,膝下的三公主,不也是自己一直抚养着吗。   而且,贵妃的走时候,也是让她好好坐月子,并没有立刻将小公主抱到正殿去,也应该是存了这个意思。   一时间,通贵人是既失落,又高兴,不知自己该不该庆幸生了个公主,可以亲自抚养。   作者有话要说:   康熙:……,谁说朕是死耗子。 第13章   溶月回到稍间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花盆底鞋一甩,她直接累的瘫软在床上不想起来。   她本来就大病初愈,身子柔弱,现在又穿着花盆底,在长春宫整整站了一下午当木头桩子,不累才怪呢。   到现在她都觉得两条腿不像自己的,还在打摆子呢。   安嫔好歹还比她们强些,能捞个绣墩坐坐,可像她们这种的小答应,根本都没人搭理,想上个恭房,长春宫的宫女都一副不情愿带路的样子。   果真是位份低,没人权,连想跑回来歇着,也要看人家的脸色。   不过,这次倒是托了安嫔的洪福,提早见到了历史上的康熙皇帝本人,溶月又觉得什么都值了。   到现在,她心情激动的都无法平静呢。   溶月兴奋的埋在被子打了好几个滚,这才在念雪念叨下起来用晚膳。   她现在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下午滴米未进,感觉自己的肚子都能吃下一头牛去。   “行了,你也累了一下午,这里不用伺候,你还是赶紧下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去。”溶月对念雪说道。   宫女和太监一样,吃的都是大锅饭,只是宫女大多出身内务府包衣,在吃食上比那些太监要好一些。   她之前就听念雪说过,她们宫女吃饱饭还是没有问题的,听说像安嫔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新兰灵兰两人,膳房那边还专门给开小灶呢,比她们这些小妃嫔吃的都要好。   果真应了那句话,做个有权有势妃嫔身边的宫女,都比做低位妃嫔来的舒服。   闻言,念雪也没有矫情,她现在确实又饿又累。   “那奴婢先去用膳,主子吃完饭,碗筷放在桌上,等着奴婢回来收拾就好,奴婢很快就能回来。”   听着她又要啰嗦,溶月催促道:“行了,快去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知道怎么做。”   念雪笑了笑,这才出了稍间。   *   此时外面的天早就黑了,可因为离宫门下钥还早,通贵人生了一个小公主的事情,还是很快就传到了各宫。   有那消息灵通者,比如像四妃这些在后宫根基深的,就连贵妃在康熙面前说了什么话,她们也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心里那个懊悔啊。   早知道康熙会晚点过去,她们怎么就不再等等呢,白让贵妃和安嫔几人在皇上跟前露了脸不说,还让贵妃借机编排了她们一通。   特别是康熙话里提到的惠妃荣妃,在听到宫人禀报之后,整个脸都黑了,那叫一个气啊。   贵妃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好话都让她说了,瞧着像是替她们在皇上面前说好话,可内里的意思呢,还不是借机让皇上对她们有意见。   最气人的是,贵妃的目的还轻而易举的达到了,皇上在言语上,果然更偏着有身孕的贵妃。   而她们呢,还不能对贵妃有一点的意见。   毕竟人家当时也没说什么,只是陈述了一下事实而已,而且那话里的意思,还是在向皇上帮她们解释当时不在场的原因。   那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可再憋屈,她们也得憋着,谁让人家是贵妃呢,别看只比她们高一级,可不出意外的话,这贵妃之位,就是她们一辈子逾越不过去的一道鸿沟。   *   自从通贵人生产那日见过一次康熙的面之后,溶月总觉得启祥宫的气氛,有几分高亢。   特别是安嫔和袁常在两人,天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等着康熙想起启祥宫,想起她们来。   而袁常在尤甚,这两日激动的都有些睡不着觉,就等着乾清宫那边下旨,宣召她前去侍驾。   要说她哪来这么大的自信,因为她清楚的记得,那日皇上看向启祥宫众人的目光中,停留在她这个方向的时间最久,最长。   至于安嫔,袁常在还真没当回事。   安嫔算是老人了,皇上难道还会招她侍寝不成,既然已经是过了气的妃嫔,就要有给她们新人让路的觉悟。   可惜,事与愿违,安嫔和袁常在的愿望都落了空。   一连过了三四日,康熙长春宫去了,德妃的永和宫去了,宜妃的翊坤宫也去了,就是没来启祥宫一趟,更没有翻过袁常在的牌子。   如此一来,倒让后宫其他妃嫔看了好一场笑话,更过分的是,还隐隐从其他宫里传出讥讽安嫔的话。   那话的意思是说,安嫔见了皇上的面又怎样,不喜欢还是不喜欢,就算站在皇上跟前,皇上不还是视而不见,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此话一传出来,气的安嫔直想抽说出这话人的耳光。   原本天天如沐春风的脸色,也变了样,变得阴沉不定不说,要是看哪个妃嫔不顺眼,冷嘲热讽那都是轻的,让你行礼的时候,多蹲一会儿,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就连以前最讨喜的袁常在,最近都招了安嫔不待见。请安时,常常指桑骂槐的说袁常在没本事,引不来皇上,让其他宫的妃嫔看了启祥宫的笑话。   至于溶月常答应这些小废物点心们,那待遇更没的说,请安时蹲的腿麻脚麻也就罢了,膳房的膳食直接降了一个档次。   溶月之前好歹能吃上口热乎饭,吃上点荤腥和点心的日子,直接一去不返。   溶月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主位娘娘要是发起脾气来,当真够难缠的,釜底抽薪玩的那就一个溜啊。   而她们呢,只能忍着。   在后宫,一宫主位的权利大着的,她不仅掌管着宫内宫务,还拥有着管束一宫妃嫔的权利,若是妃嫔犯错,主位娘娘可以做出处罚。   可这个犯错,能操作的空间可就太大了,主位娘娘看你不顺眼,要真想罚你的话,那她怎么都能找到借口。   所以,这会儿该夹紧尾巴,就要夹紧尾巴,要不然被收拾了,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这次事件中,安嫔唯一没有撂脸子的就只有张贵人一个人。   张贵人是伺候康熙的老人,曾经还生育过皇长女和皇四女,也不是她随意能作践的,总要给点面子,就算张贵人现在不得宠了,真要让康熙知道了,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而且,在后宫这么多年,张贵人也不是个小白花,手段肯定是有的。 第14章   随着康熙万寿临近,宫人开始慢慢忙碌起来,宫中各处焕然一新,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开始变得喜庆起来。   溶月从自己画的松树图中,选了一张认为最好的,让王平拿去内务府,让人装裱起来,当做献给康熙的万寿礼。   因为安嫔最近心情不好,启祥宫最近日子过的有点苦,溶月自从知道可以参加宫宴之后,就日日盼着万寿节那日早点到来,到时候她就可以敞开了肚皮,好好大吃一顿。   念雪要是知道自家主子的那股兴奋劲,只是为了只吃一顿好吃的,肯定会告诉溶月,您真的想多了。   三月初八很快到来,康熙白天在保和殿举行筳宴,宴请王公大臣,晚上则在乾清宫举行家宴。   这不,溶月从中午开始,就在准备着前去乾清宫参加宫宴的行头,其实,她一个小答应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收拾妥当后,来到前院,安嫔身边的灵兰领着她进西次间候着。   次间内,袁常在和常答应已经早到一步,两人坐在一处正聊的起劲,看那笑容满面的模样,好像聊的还挺投机。   见溶月进来,常答应忙收了笑,住了嘴,脸上带了几分不自然道:“徐妹妹来了,快坐。”   “我刚刚正好袁姐姐说你什么来呢,没想到话音刚落,你就到了,果真应了那句话,这人啊,最不能念叨。”   溶月当然不相信,常答应刚刚跟袁常在凑在一块只是在说这些,这两人在一处,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呢。   看常答应的反应就知道了,跟往日对待她的态度,实在区别太大,只是她什么也没听到,也不好多说。   她给袁常在见过礼之后,就在圆桌旁边找了个绣墩坐下,这才笑着开口道:“没想到天天住在一个屋檐里,只这么一会儿没见,常答应就这般想我了,要不赶明儿个,常答应直接搬到我屋里得了,咱们姐妹也好亲热亲热。”   常答应顿时噎住,没想到溶月会拿这话噎她。   这时,坐在旁边的袁常在冷声道:“徐答应自从病好后,真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常妹妹只不过客气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就有好几句在这等着她。”   自从通贵人生产那日,被溶月和张贵人摆了一道之后,袁常在心里就一直堵着一口气。   但最近几日请安,溶月比张贵人来的都晚,她也没办法出气,现在逮着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溶月:……   常答应客气的说了一句,她不是也客气的回了一句吗。   “瞧袁常在这话说的,整个启祥宫谁不知道我最是嘴笨,平日里连句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到了袁常在的嘴里,就成了牙尖嘴利呢,还是说,在袁常在和常答应跟前,我就活该当个哑巴。”   “你——”袁常在猛然站了起来,扬起巴掌就要扇上溶月那张碍眼的小脸。   袁常在的忽然站起来,确实吓了溶月一跳,不过,她很快定了定神。   并用手指着自己莹白的小脸,快速说道:“袁常在可要使劲点打,这样过会去乾清宫给皇上祝寿的时候,我也好顶着脸上的巴掌印,等见到各宫妃嫔,跟她们说一声这是袁常在打的。”   她可是知道,在后宫可以罚跪,可以禁足,可以罚抄写佛经,就是不能打脸。   “你——”袁常在呼吸一滞,扬起的手顿时停住了。   袁常在很是不甘,可还是慢慢放下了手臂,但嘴上却有几分不甘示弱道:“你以为你脸上有巴掌印,安嫔娘娘还会让你去乾清宫给皇上祝寿,别做梦了!”   溶月笑道:“不让去,那我明天就去东西六宫走一圈,哪个妃嫔愿意见我,我就去拜访哪个妃嫔,见面后,我就将袁常在刚刚的壮举和威风样,好好的在她们面前,有模有样的学一遍。”   “你——”袁常在真是被气死了,她没想到溶月会这么不要脸。   这时,刚刚被吓住的常答应赶紧出来打圆场,她一边扶着袁常在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一边宽慰她道:“袁姐姐消消气,消消气,咱们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溶月仿佛没听到常答应的话一般,对袁常在继续道:“实话跟你说,我也是被你害的在阎王爷那里走过一遭的人了,还真没什么可怕的,你要是还想跟以前一样,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我,那肯定是不能够了,大不了咱们来个鱼死网破,反正我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要不你就试一试。”   她前面的语气风轻云淡,可后面的几句又斩钉截铁,而且不知为什么,愣是给人一种阴狠狠的错觉。   特别是说到那句‘被你害的在阎王爷那里走过一遭’的时候,袁常在的心底竟然有些慌乱。   溶月年前的那场大病,确实差点去了,还跟她有着脱不了的关系,现在听溶月说起来,心虚是在所难免的。   溶月早就想过了,原主为什么总是被欺负,还是自身不够硬气。   这年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马骑,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她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怕啥。   这不,她的话一出口,次间内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连溶月身后跟着的念雪,脸上也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她就说嘛,主子自从大病一场之后,性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果然是在鬼门关前,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   稍间内,安嫔正在新兰灵兰的服侍下,穿上嫔位以上才有资格穿的石青色吉服。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宫女,三言两语的将发生在次间里,袁常在和溶月闹仗的事情,简单的跟安嫔说了一嘴。   “你是说,徐答应顶撞袁常在了?”安嫔的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   说实话,她是有些不相信徐答应那个木头疙瘩,敢跟袁常在叫板的,可听小宫女话里的意思,这件事好像确实发生了。   宫女道:“是真的,奴婢在次间门口听的可清楚了,袁常在抬手要打徐答应,徐答应就说,你可要使劲点打,到时候,我也好顶着你打的巴掌印到乾清宫,跟各宫的妃嫔说一声,说这是袁常在打的。”   “那袁常在就当真没打她了。”   袁常在什么性子,安嫔再清楚不过,仗着有点恩宠,就差在启祥宫横着走了。   “没有,但袁常在还是说了一句,徐答应脸上要是有巴掌印的话,您不可能还会领着她去乾清宫,让她别做梦了。”   “那徐答应怎么回的。”   安嫔越听越起劲,觉得自己像是第一次认识徐答应这个人一般,就连正在帮着安嫔戴吉服冠的灵兰新兰两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听着小宫女怎么回话的。   “徐答应说,要是您不让她去,她明天就去东西六宫走一遭,哪个宫的妃嫔愿意见她,她就拜访哪个妃嫔,然后好好跟人家说说袁常在的壮举和威风样。”   宫女这话一出口,安嫔的脸色立马就黑了。   她倒不是被溶月的无赖样气的,而是被溶月话里的做法气到了,   溶月真要如此做的话,丢的可是她们启祥宫的脸,丢的她的脸,那意思不是明摆着说她管教妃嫔无方吗。   “主子别生气,徐答应可能就是随口一说,吓唬吓唬袁常在,毕竟袁常在可是想动手打她的。”   见安嫔脸色不对,新兰忙在旁边劝慰安嫔,然后又给那个小宫女使了一个眼色。   小宫女会意,然后忙不迭口地开口道:“是的,是的,新兰姐姐的说的对,当时徐答应就威胁袁常在说,她已经是在阎王爷那里走过一遭的人了,没什么可怕的,袁常在再这么欺负她的话,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反正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小宫女不说话还好,此话一出,安嫔的脸色更难看了。   溶月在阎王爷那里走过一遭,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而且溶月这哪里像是说给袁常在听的,让她看,这些话溶月倒像是说给她听的。   毕竟这里是正殿,是她的地方,溶月说出这番话,不就是想传到她的耳朵里吗。   小宫女一见安嫔没有消气,脸色反而更难看,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神色间不免慌张起来。   可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安嫔消气,只好向安嫔身边最倚重的心腹新兰求救。   新兰对着她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出去。   小宫女如临大赦,神色慌张的退出了稍间。   等小宫女一走,安嫔恨声道:“早知道她这么不知感恩,当初就不应该请太医给她医治,直接让她病死算了,省得本宫现在被她气死!”   新兰一边给安嫔戴上吉服冠,一边开口安慰道:“主子何必跟个小答应置气,白白气坏了自己身子。”   “以后主子不用管,让她跟袁常在狗咬狗去,不管是谁胜了,谁败了,对您来说,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算她们心里再不忿,主子都是她们的主位娘娘,得敬着您,受您管着。”   闻言,安嫔这才慢慢消了气。   新兰说的对,她是主位娘娘,两人再怎么张狂,也不敢越到她头上去,还是得敬着她,实在没必要跟她们置这种闲气,只会徒惹自己心情不好。 第15章   安嫔从稍间里出来的时候,最后晚来的张贵人和伊常在,也已经在次间坐了一小会。   溶月是第一次见安嫔穿着一身正式的吉服袍,带着吉服冠的模样,给人一种特别端庄典雅、肃穆大方的感觉。   不过,当安嫔锐利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的时候,溶月便明白,安嫔已经知道刚才发生在次间,她和袁常在起口角的事情了。   而且看安嫔不善的眼神,可能对她还有了很大的意见。   但这又是没办法的事,要想崛起不被人欺负,还想着谁也不得罪,那是不可能的。   从正殿出来,安嫔坐上只有嫔位以上才能坐的肩辇,其他妃嫔跟在肩辇身后,徐徐向乾清宫行去。   内廷家宴的地点在乾清宫正殿,只有答应以上品级的妃嫔才有资格参加,像王庶妃和冰兰这种没品级的妃嫔,是不能参加的。   而且像这种正式的内廷家宴,嫔位以上要穿正式的吉服,贵人常在答应虽然没有限制,但也要往喜庆了穿,没有人会在这方面触霉头。   因为是康熙过万寿,除了通贵人正在坐月子,还有生病的妃嫔没有过来之外,后宫众妃嫔该来的都来了。   这一次,溶月终于见到了怀着七个月身孕的宜妃。   这还不算,就连一直称病不出的皇贵妃佟佳氏,最后竟也出现在了乾清宫。   只是比起明艳大方,面色红润,一看就身体康健的宜妃,皇贵妃佟佳氏就不是很好了。   身体赢弱的她看着有几分若不胜衣,宽大的皇贵妃吉服袍穿在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从肩辇上下来后,全程都一直有人扶着,可见佟佳氏的身体还没有好利索。   给皇贵妃行完礼后,溶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从来到乾清宫,真是什么事情也没干,竟给高位妃嫔蹲下行礼了,又因为没有用晚膳的缘故,她现在都感觉饿的头昏眼花。   随着皇贵妃的到来,她开始带着众妃嫔按顺序入宴。   皇上的御筳设在乾清宫宝座前,地平下左右分别设有皇贵妃、贵妃、妃、嫔、贵人等人的筳席。   头等桌是皇贵妃、贵妃各一桌,往下的妃、嫔是两人一桌,再往下的贵人位份,就是三人一桌了。   等排到溶月这种最末等的答应位份,宴桌都排到殿门口不说,而且已经变成了六人一桌。   一句话,位份越高,距离皇上宝座的位置就越近,位份越低,距离就越远。   溶月在宫人引领下坐好后,环视了一圈乾清宫大殿和自己这桌的妃嫔,除了跟她一宫的常答应,还有路答应、刘答应和瑞答应。   最后一位答应,溶月一时叫不上名字来,不过应该年龄不大,滴溜溜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比袁常在还要小一些,应该是跟袁常在同一批入宫的秀女。。   而且看到溶月在看她,还冲着溶月很孩子气的眨了眨眼睛。   溶月是第一次在宫里见到这么古灵精怪的妃嫔,自然心生好感,然后很友善的回了她一个微笑。   后来听旁边的刘答应称呼她为妙答应,溶月也就知晓了她的称呼。   康熙还没到来,众妃嫔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跟左右相邻的妃嫔说着小话,聊的无非就是一些衣服首饰。   溶月今日穿的就是之前很不愿意穿的那件粉色旗装。   可新衣服既然做出来了,要是不穿的话,难免有些浪费,更不要说像她这种根本经不起任何浪费之人了。   趁着前些日子有功夫,念雪还帮她在这件粉色旗装的领口、袖口和下摆处镶了两层饰边,让衣服看上去更加精致好看。   再加上溶月本身年龄不大,又生的颜姿俏丽,穿上这身粉色旗装后,竟让她穿出一种春半桃花的感觉来。   倒让身边的刘答应,羡慕的频频看了她好几眼,心里感叹着年纪小就是好,穿着这种娇嫩的颜色也好看。   溶月跟常答应刚生了口角,虽离得近,却互不搭理,只坐在那里慢慢喝着茶水。   坐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溶月听见廊檐下想起了乐声,众妃嫔开始起身,溶月便知道,这是康熙到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随着御前太监一声“皇上驾到”,康熙就在乐声中走进了大殿。   众妃嫔行礼。   康熙走到金龙大宴桌后落座,开口让众妃嫔起身落座。   溶月坐定后,瞄了一眼御座上的康熙。   跟上次去长春宫穿的天蓝色常服不同,今日康熙头戴吉服冠,穿着一身明黄缎绣五彩云金龙十二章纹吉服,将帝王身上的那种英明神武、气势威严的气概,展现的淋漓尽致。   康熙先环视了一圈大殿内的众人,然后用威严醇厚的声音说了一段开场白,这才宣布筳宴开始。   这种内廷家宴规矩极严,连用的餐具都是有严格要求的,比如皇上用的就是金盘金碗和黄里黄面的暗云龙碗盘。   皇贵妃、贵妃和妃位用的是黄地绿云龙碗盘,而嫔呢,用的则是蓝地黄云龙碗盘,再往下,到了贵人位份,用的又是另一个颜色的餐具了。   一句话,不同位份用不同颜色的餐具,处处体现出身份的差别。   反正溶月知道的时候,就暗暗咋舌了好久,感觉一家人坐下来吃个饭,还要吃出这么多花样来,顿时有种皇家规矩就是大的感觉。   膳食上的很快,只一会儿功夫,众人面前的桌上就摆满了冷膳、热膳、荤菜、果子等等。   上完筳席,下面就到献寿礼的时候了。   不过,这些都跟溶月没什么关系,她位份低,献寿礼的事情,根本没她什么事情,那都是嫔位以上妃嫔的事情。   她的寿礼已经先一步登记造册献上去了,此时还不知道进了哪个库房的犄角旮旯呢。   第一个献万寿礼的是位份最高的皇贵妃佟佳氏。   只见她端起桌上的茶盏,对御座上的康熙柔柔一笑,道:“臣妾身体有恙,太医嘱咐说不宜饮酒,臣妾在这里就以茶代酒敬万岁爷,祝万岁爷万寿无疆,圣体康泰,国运昌盛。”   说完,端着茶盏饮了一口茶水。   康熙笑道:“那就呈皇贵妃吉言。”也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给他敬酒,他可不是谁的酒都喝,毕竟人这么多,要是每人敬一个,他喝一个,不用等到筳宴结束,他肯定就已经醉了。   更何况,中午的外廷筳宴,他已经喝过许多酒了。   现在佟佳氏敬酒,他能举杯饮尽,算是给足了皇贵妃面子。   康熙的举动,果然引得佟佳氏喜笑颜开,她原本以为康熙顾着她的面子,只会意思一下,没想到康熙竟然一杯干了,怎么能让她不欢喜。   敬完酒之后,佟佳氏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拿出自己准备的万寿礼,再由御前太监帮着呈到康熙跟前过目。   佟佳氏送的是一柄上好的玉如意,如今她身体不好,自然无法亲手给康熙准备寿礼,只能挑选了一柄成色极好的玉如意,当做今年送给康熙的万寿礼。   这份寿礼送的只能算是中规中矩,自是是没有自己亲手做的有心意,但身为帝王,康熙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也不会在意。   但康熙还是很说了一句“皇贵妃费心了,礼物甚和朕心”的话。   不仅如此,最后他还说了几句皇贵妃要好好养病之类的关心话语,可是好好感动了佟佳氏一把。   康熙对待佟佳氏的态度,可让在场的众妃嫔羡慕嫉妒的要命,一把把的眼刀子,就跟不要钱似的甩给佟佳氏。   佟佳氏献完寿礼后,下一个就轮到贵妃钮钴禄氏了。   只是贵妃运气没有皇贵妃的好,虽然也是以茶代酒敬的康熙,可康熙并没有一杯到底,而是只做做样子的饮了一下。   不过,贵妃献上寿礼后,康熙倒也给面子的说了两句贵妃辛苦,要注意身体之类的话,毕竟贵妃现在怀着三个多月的身孕呢。   虽然比起皇贵妃佟佳氏的待遇,差了那么一点点意思,但贵妃还是显得很高兴。   再往下就轮到四妃了,四妃跟贵妃的待遇差不多,都是献上寿礼后,说了两句费心的话。   等最后轮到四嫔的时候,那待遇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了。   康熙连意思意思的兴趣都没有,只是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连个笑容都吝啬给了。   直接让溶月亲眼见证了一次,论康熙这个大猪蹄子的差别待遇。   四嫔有些失望,可又不能表现出对康熙的一点不满,全程只能强颜欢笑。   献万寿礼告一段落之后,就要轮到升平署上演承应寿戏和妃嫔进膳的时候了。   皇宫娱乐节目少,看戏和杂技是所有妃嫔最喜欢的节目,当然,这个所有妃嫔里并不包括溶月。   溶月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什么样的节目没看过,更不要说,她并不喜欢咿咿呀呀的戏曲,虽然这是国粹,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再说了,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填饱肚子。   刚刚又是行礼,又是听康熙和妃嫔说那些让人昏昏欲睡、倒牙疼的场面话,她的肚子早就饿了。 第16章   众妃嫔一边优雅的进膳,一边看着场中升平署的小太监唱戏,而溶月已经开始了自己专心致志的填饱肚子之路。   她们答应这一桌的菜品,虽然比上康熙桌上的冷热膳三十二品,荤菜十六品,果子八品,但是也有冷热膳十五品,荤菜十五品,果子八品,六个人吃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众妃嫔只顾得上看戏,吃的很少就是了,更或者说,康熙坐在上面,她们不好意思动筷子,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就算这样,溶月还是在自己桌上找到了一个小吃货,就是那会儿对着她眨眼睛的妙答应。   溶月没想到这位跟她一样,也是不喜欢看戏,而是更喜欢吃东西。   因为不能说话,两人相视一笑,开始很有默契的默默吃着桌上自己喜欢吃的菜品。   常答应一边看戏,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御座上的康熙,另外还会时不时的分出一部分精力,注意着桌上的动静。   当她看到溶月只顾着吃东西,而不是看戏的时候,微微撇了撇嘴角。   心道:徐答应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在这种场合上,也能心安理得吃的下去。   不过,看着溶月吃的香甜,她又羡慕的不得了,也很想跟着多吃一些东西。   最近启祥宫的膳食实在不怎么样,她都已经吃了好些日子的冷饭素食,不想吃那是假的。   可一想到御座上的皇上,常答应又立刻歇了心思,万岁爷要是看过来怎么办,他肯定不喜欢这样馋嘴的妃嫔。   康熙坐在高处,对场中的情景自然一览无余,虽然也在专心致志的看着场中的表演,可有时候也会看看其他地方,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不,就让他瞧见了门口边上一个答应宴桌上,有两个小妃嫔没有专心看戏,而是在那慢条斯理的吃着宴席。   虽然距离离的有些远,可他居高临下,还是能看的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有时候哪个人吃着菜品不错了,还会对着另一个微微手指一下,那意思好像在说,这个菜味道不错,你尝尝。   而另一呢,也很给面子,拿着筷子夹一下放到嘴里,咀嚼几下,然后悄悄竖了竖拇指,那意思像是说,味道确实不错。   康熙心想:呵,这两位有点意思,真把这里当成吃饭的地了。   就这样,康熙一边吃着看戏,有时候也会分出一点眼神,注意一下这两位吃货。   不过,看了一会儿之后,康熙觉得其中一位,他好像那么有一点儿印象。   想了想,他终于记起来,穿粉色旗装的那位,应该是启祥宫安嫔宫里的一个小妃嫔,在通贵人生产那日,他还曾经瞅过她两眼。   说实话,能让康熙记住的人可不多,又特别是他不认识的妃嫔,他对这位小妃嫔能有一点点印象,大概是因为她微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迷人。   你看她用膳食的时候,要是吃到美味的菜品,又是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也是眉眼弯弯,嘴角弯弯,一副很餍足享受的小模样,让人看了会忍不住的想笑。   这是他在其他妃嫔身上,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表情。   溶月当然不知道御座上的康熙,会时不时向这边瞅一眼,她现在的注意力还在桌上的美食上,有时候还会瞅一眼正在聚精会神看戏的妃嫔。   可能像她这种人,是很难理解众妃嫔为什么看个戏,也会看的这么入迷。   承应寿戏完毕,家宴也已经到了尾声,在乐声中康熙离座,众妃嫔起身恭送。   从乾清宫出来,外面的早就天黑了,这一顿家宴整整吃了一个多时辰,要是再加上耽误的其他功夫,那时间就更长了。   而且,大多数妃嫔根本只用了一点东西。   溶月可管不了别人,她只管得了自己,反正她已经吃饱喝足。   安嫔坐在肩辇上,一路上脸色不太好,一是因为康熙的差别对待,二是为启祥宫的境遇犯愁。   *   万寿节过后,宫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这两日清晨请安,溶月从安嫔的眼神里,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虽然没有体罚过她,可安嫔的那双眼睛还里写满了对她的讨厌。   为此,还惹来常答应好一顿冷嘲热讽。   安嫔这么明显的针对溶月,也让启祥宫几个小妃嫔闻风而动,这可是她们表现自己忠心的最好时候,怎么可能不速度快点。   一时间,溶月体会了一回什么叫后宫冷暴力。   好在张贵人还不错,并没有因为安嫔的态度,在这时候跟其他人一样疏远溶月,倒让她好好感动了一把。   再加上溶月心志坚定,又不是真的十八岁小姑娘,对这些人的冷暴力,倒是还能挺得住。   其实,安嫔只要不体罚她,溶月真没把这些人当一回事,各住各的屋,各吃各的饭,就像有句话说的,这世上,谁离了谁还不能活,怎地!   这一日,从安嫔处请安回来,还没到用早膳的时间,溶月便坐在窗下看着院子里的几盆花草发呆。   这时,张贵人身边的小宫女冬菱,抱着几枝含苞待放的桃花,正好从院中走过。   桃枝上,粉色的花骨朵,带着一种别样的美丽,水灵灵的一下子吸引了溶月的全部目光。   让她顿时有一种,桃花花开,春天到来的感觉。   她转过身,问身后正在收拾妆盒的念雪道:“我刚刚看见冬菱抱着几枝桃花过去了,这宫里哪里有桃树?”   念雪回道:“主子忘了,御花园就有几株桃树,这两天暖和,应该就快开了吧,昨日就听冬菱念叨着,要去给张贵人折几枝回来做插瓶呢,没想到今早她就折来了,速度是够快的。”   溶月心念一动:“要是采的话,不会有人管吗。”   见溶月问起这事,只以为她也想采些回来做插瓶。   便道:“现在正值春天,御花园好多树木都开花了,各宫妃嫔就会派身边的小宫女折一些回来,插在花瓶里放在屋内欣赏,御花园的宫人哪敢拦着不让啊。”   不过想到自家主子以前事事不管,万事不问的性子,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主子要是真喜欢桃花,奴婢明天就去御花园给您折几枝回来,不过,折回来没地方放,应该先把花瓶找出来。”   念雪想什么做什么,果然转过身来翻箱倒柜,开始寻找已经收起来的花瓶。   溶月道:“先不用找了,过会儿吃完早饭,我们一起去御花园走一走。”   她问念雪这个,可不只是为了折几枝桃花回来,她其实另有目的。   念雪停下手里的动作,颇为赞同道:“主子是许久未出去走走了,去御花园逛一逛也好。”   念雪只以为溶月最近这两日被启祥宫妃嫔搞得心情不佳,想去御花园散散心,她想着,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自家主子老是在屋里憋出病来。   溶月张开手臂,伸了个小懒腰,回道:“是啊,老是在屋里都快闷坏了,现在天气不错,正好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至于怎么个活动,那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   吃过早饭,主仆二人稍作收拾,便出了门。   启祥宫到御花园,距离有点远,为了自己的脚舒服,溶月并没有穿花盆底鞋,而是选择了柔软舒适的平底绣鞋。   一路上,两人走的极快,也没有遇到其他妃嫔,只见到了一些在外走动的小宫女小太监。   距离御花园越近,空气中隐隐的花香就越浓郁,有时还能从宫墙外,看到几枝花枝的影子,让两人不自觉的又加快了脚步。   等从琼苑右门一进御花园,溶月就感觉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墙外是红墙黄瓦的六宫,墙内是绿意盎然、鸟语花香的福地洞天。   此时正值春日,园内的树木倾吐绿芽,各色花儿竞相开放,空气中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比起让人压抑的冰冷宫殿,溶月显然喜欢极了这里。   一时间,满树绽放的素白玉兰花,含苞待放的杏花桃花,纤弱洁白的梨花,都让溶月看的流连忘返。   念雪见自家主子自从来到这里,心情明显的大好,便道:“主子一出来心情就这般好,就应该多出来逛逛。”   溶月点着头颇为认同念雪的话。   “以后是应该多出来逛逛。”说完,她指着绛雪轩前的海棠树道:“这海棠花什么能开?”   “再过半个多月吧,一进入四月,这海棠就该开花了。”。   念雪又道:“其实,启祥宫旁边的永寿宫里,也有海棠树,到时候主子要是嫌御花园离的远,也可以去那里看。”   溶月道:“没事,到时候要是想来,就直接过来便是,你也说了,我应该多出来逛逛。”   “奴婢也是怕主子累着,这东西六宫中,就属启祥宫离这边最远,每次都要走两刻钟呢。”   自己主子身子娇弱,每次走这么长的时间,能不累吗。   溶月笑道:“那就权当锻炼身体了。”   欣赏完各种花儿,两人又去澄瑞亭附近逛了逛,看了一眼水池里的游鱼,眼看着已经中午,这才回了启祥宫。 第17章   从御花园赏花回来,溶月睡了会儿午觉,在申时多的时候,用了王平提来的晚膳。   清宫每天只吃两餐,一顿是在辰时时候的早膳,一顿就是申时时候的晚膳。   虽然酉时的时候,也就是下午五点到七点,可以向膳房里叫份加点,可像溶月这种小答应,这一条已经如同虚设。   这也是为什么她总是晚上被饿醒的原因,论谁下午三点多吃完晚饭,撑到晚上九点睡觉,这中间五六个小时一点不进食,也会肚子饿。   其实,看着一日不如一日的膳食,溶月也有些犯愁。   难道她真的要同安嫔低头?   可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也许她就算跟安嫔低头,安嫔也不一定会原谅她,万寿那日,她在正殿对袁常在说的那番话,肯定让安嫔将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吃过晚膳后,溶月从针线筐里找出一块干净的白布,穿针引线,开始有模有样的缝了起来。   念雪在旁边疑惑道:“主子这是打算缝什么?要不让奴婢来吧。”   “不用。”溶月拒绝道,“我打算缝一个布袋,晚上的时候用。”   闻言,念雪更诧异了:“缝个布袋,晚上用?”   她纳闷,晚上用布袋做什么。   “对啊,我打算拿着这个布袋,晚上的时候到御花园摘点桃花,然后晒干了,用来泡茶喝。”溶月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今天她可是连地点都已经踩好了呢。   “这——”念雪顿时感觉头顶上天雷滚滚。   主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奇妙的想法啊,难道是……   想到今天早上,溶月问她御花园的桃花,可以不可以采时的语气,念雪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感情那时候主子要去御花园走一走,原来抱的就是这个心思。   念雪略有迟疑道:“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溶月一边缝制着手里的白布,一边头也不抬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其他各宫都能折了插花瓶,我为什么不能摘了泡茶喝。”   念雪直接被自家主子的谬论打败了,她很想说,这能一样吗。   可她又不知道怎么反驳自家主子,特别是看着主子一脸兴致勃勃,亲自动手缝制布袋的样子,这可是有备而去啊。   “不是,奴婢的意思是,这要是让人发现了,是不是不太好,到时候满后宫再传开了,安嫔娘娘又该找到理由,发落您了。”   其实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安嫔原本最近就看主子不顺眼,现在又有了现成的把柄,她怎么可能轻易饶了主子。   不借机整主子一顿才怪呢!   溶月道:“所以,才要晚上偷偷的去啊。”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跑到御花园采桃花呢,那不是上赶着让人抓吗。   其实,她要是个宠妃的话,这样做可能没什么问题,说不定她都不用去,御花园的宫人就帮她采好送来了,可关键是她不得宠,所以只能自己动手去采了。   念雪一听,得了,自家主子看模样已经什么都想好了。   不过想到后宫妃嫔侍寝,会到御花园里,采些花朵放到温水里泡花瓣澡,念雪心里又松了一口气,别人既然能采花,她们采点应该问题也不大。   怕念雪不同意,溶月又解释道:“这花反正早晚都要凋谢,还不如让我们采了做茶喝呢,我以前看书上说,桃花晒干泡茶,每天喝一点的话,可以美容养颜,顺气消食。”   “真的。”   溶月斩钉截铁道:“当然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再说了,我费这么大的功夫,不就是因为它的功效吗,你放心,我一定手下留情,少采一点。”   念雪轻轻叹了口气:“那奴婢就陪着主子走一趟,”   她不同意又能怎样,看自家主子这架势,是非去不可了,她要是不跟着去,自家主子要是自己偷偷跑过去,出了事可怎么好。   两个人去的话,总要好一些,能有人照看着点。   *   酉时四刻,溶月和念雪二人悄悄出了启祥宫。   天刚刚擦黑,西六宫的长街上,早有宫人点亮了宫道上的坐地宫灯,她们不做停留,直奔御花园而来。   此时御花园内静悄悄的,空气中徐徐吹着微风,两人借着坐地宫灯的灯光,很快找到了几颗桃树的位置所在。   溶月告诉念雪,必须采摘那种待开的桃花花骨朵,这样才能做出好喝的桃花茶。   并且还嘱咐她,不能捋着一颗枝杈上的桃花花骨朵,使劲的采摘,应该一棵枝杈上采个五六朵,七八朵的,这样就不会让人发现端倪。   念雪会意的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说做就做,两人开始很有默契的动起手来,她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完她们要做的活,毕竟来一趟不容月,还要提心吊胆怕被人发现。   最重要的是,她们还要在戌时四刻落宫钥之前,回到启祥宫,要不然,那可真捅娄子了。   *   御花园一角,康熙正闲庭信步的慢慢散步,御前大总管梁九功手执着羊角宫灯,很称职妥帖的在左前方帮康熙照着路。   虽然吧,御花园里有照明的坐地宫灯,根本用不着他如此殷勤。   慢慢走了许久,康熙刚想开口说声回去吧,这时候却从旁边不远处传来了女人说话的声音。   康熙当时的念头就是,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踪,有妃嫔或者是宫女专门来御花园装作偶遇他。   毕竟这种事情,在后宫太常见了。   可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可能,他来御花园散步,是临时起意来的,并没有通知其他人,更何谈泄露行踪呢。   而且,他是从坤宁宫的坤宁门进入的御花园,并不是走东西六宫任何一条长街到的御花园,根本不可能有妃嫔或者宫女遇见过他。   可他又纳闷了,这么晚了,是谁不回宫,在这瞎转悠呢。   康熙给了梁九功和跟在身后两个小太监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悄无声息的向刚刚传来说话声的地方走去。   等到了近前,借着周围宫灯的灯光,他终于看到两个小宫女,正在桃花树下,旁若无人,忙碌地采摘着桃花。   康熙心道:呵,这两个小宫女还挺大胆,竟敢天黑跑到御花园里来采花,也不怕被当做刺客抓了。   他刚想开口出声,吓唬一下两个小宫女,让他们离开,没想到其中一个小宫女又开口说话了。   只听她对另一个只看得见窈窕背影的小宫女说道:“主子,采的差不错了,咱们回去吧,早点回去,奴婢这心里也好早点安心。”   康熙没想到自己竟然猜错了,看穿衣他还以为两个都是小宫女呢,没想到竟是一个主子,带着身边的宫女出来当采花贼。   只听身段窈窕的那个主子回道:“这就快了,等我采完这枝,我们就回,你放心吧,这个时辰,哪里会有人来御花园。”   康熙:……,这女子说的也太绝对了吧,难道他不是人,还是鬼吗。   他板起嗓子,故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对着两人的方向喊道:“是谁在那边。”   果然,他话音刚落,桃花树下一阵鸡飞狗跳。   只听见那个被称做主子的窈窕女子,惊慌失措的对着小宫女喊了一声:“快跑,有人来了。”   两人就在康熙惊愕的眼神中,从桃花树下钻出来,开始慌不择路的想要开溜。   康熙顿时笑了。   他对着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太监,挑了挑下巴,吩咐道:“拦下她们。”   两个小太监会意,眨眼的功夫,就奔着两个身影去了,看那速度,很像是有点几分功夫底子。   康熙则好以整暇的站在原地等着,果然,只一会儿的功夫,四道人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   只是前面的两位亦步亦趋,走的慢不说,还磨磨蹭蹭的根本不想往前走,还时不时的对着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谄媚的说着什么。   那意思不言而明,是想让两个小太监宽宏大量的放她们离开。   康熙心道:都到这个地步了,这两位还没死心的想离开呢。   溶月此时真的欲哭无泪。   她不就摘了点桃花吗,至于跟撵兔子一样,撵的她满御花园跑吗。   也是她倒霉,摘个桃花竟被两个小太监给逮住了,她好说歹说,不管说了多少好话,可这两位根本油盐不进,只会面无表情、不为所动的将她和念雪两人往这个放向撵。   他奶奶的,她们又不是羊,撵什么撵,还是说,前面有什么洪水猛兽正在等着她们。   这样一想,溶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只好放下继续讨好两个小太监的心思,向前面看去,果然在一处古柏的身旁看到了两个身影。   刚开始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是谁,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溶月终于看清楚那人是谁了。   竟是一身蓝色常服的康熙,还有御前大总管梁九功。   可当看清楚是谁之后,溶月心里不止是欲哭无泪,而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这是什么哔了狗的好运气,只是偷偷来御花园摘点桃花,竟被康熙逮了个正着,真是天要亡她啊。   一时间,溶月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和想法。   最吓人的一个就是,康熙不会为了这点桃花,直接赐死她吧。   一想到这一点,溶月走路的脚步又慢了下来,就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儿,说不定康熙大人有大量,很快转变想法,根本就不在意这点小事呢。   对,比起国家大事,摘点桃花当茶喝,可不是就是小事吗。   念雪现在也是忐忑不安,要是别的时候主子遇见皇上,她肯定是万分欣喜,可今天这种相遇法,她只想大哭一场。 第18章   康熙睨着两人磨磨蹭蹭的身影,打算看她们这几步路,到底能走到什么时候去。   特别是走在前面的那个主子,虽然一直低着头,可他还是能从她身上,清晰的感觉到一种叫生不如死、欲哭无泪的怨念。   溶月这会儿何止是欲哭无泪啊,她现在只想晕死过去得了。   可她又不敢,因为她要是真晕死了,事情只会更棘手,惹怒帝王的下场,能有什么好下场。   最重要的是,现在念雪还在她身旁呢。   可再长的距离,走的再慢,它也有走完的时候,更不要说,她和康熙之间只有那么几步路的距离。   等到了近前,溶月带着念雪跪下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直接问道:“你们是哪个宫的?”   溶月:……   这还没开始,就要先查底了,是不是查完底细后,就要该问罪了。   “那个、这个、我们是那个——”溶月有些吞吞吐吐的不是很想说。   康熙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抱的什么心思,不就是怕说出来,他会罚她吗。   可她难道不知道,她就算不说,他该罚她的还是会罚她吗。   嗯,一看她就不是个聪明人,应该说,还有点傻。   康熙很快给溶月这个人下了定论。   站在身旁的梁九功心道:这位真是个蠢材,还不赶紧趁着万岁爷没发火,说出自己是哪个宫的,该求饶的求饶,该扮可怜的扮可怜,竟然还妄图蒙混过去。   他该说这位傻呢,还是该说她蠢呢!   蠢笨的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梁九功心里,后宫之人都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可这位倒好,别说七窍了,可能连一窍都没有吧。   真不知道这位是怎么在后宫活下来,没被人弄死的。   “你说,朕恕你无罪!”憋不住的康熙终于来了这么一句。   “真的!”溶月霍然抬头,语气中的那股子欣喜劲,是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   而她那张清艳绝伦、媚而不俗的小脸,也一下子露了出来,看向康熙的那双双瞳剪水,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是清眸如水,波光潋滟。   又因为眼神中那份欣喜,闪烁着迷人的亮光。   康熙一下子愣住了。   倒不是因为被她的美貌惊住的,而是因为这张脸,他认识啊。   这不就是万寿家宴上,那个全程都在吃东西的小妃嫔吗。   见康熙没有再肯定的说一遍恕她无罪的话,溶月又低下了头,心道:妈蛋,她就知道康熙是在哄傻子。   他都把她逮住了,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的饶了她,还恕她无罪,可去他的吧,一听那语气就知道是在哄人的,她才不上当呢!   见她低下了头,康熙终于醒神了。   他后知后觉道:“真的,君无戏言,朕说恕你无罪,就恕你无罪。”   要说刚刚那句恕你无罪不是真心,在他知道溶月是谁之后,他现在说的这句恕你无罪就有几分真心了。   溶月心里嘀咕;信你才有鬼呢!   “谢皇上恕罪,奴婢两人是咸福宫做洒扫的小宫女。”想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溶月很快计上心来。   咸福宫没有主位娘娘,康熙又不认识她,还不是任由她随便怎么编,等着再过两天,康熙天天日理万机,可能早就将今晚发生的小事忘掉了。   康熙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   要不是知道她的身份,他都以为她说的是真的了,实在是因为她身上穿的旧衣不怎么样,宫里稍微得宠一点的宫女,都比她穿的好。   随后,他嘴角微扬,笑道:“你不是启祥宫安嫔那边的小答应吗,什么时候,又变成咸福宫的洒扫小宫女了。”   溶月直接愕然,她这会儿心里只想骂娘。   康熙既然知道她是启祥宫的,竟然还问她是哪个宫的,这不是多此一举,耍人玩吗。   现在好了,她说个谎还被他揭破了,这人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故意挖坑等着她跳啊。   简直坏的没边了!   梁九功也没想到溶月蠢就蠢吧,竟然还敢欺君,他立马跳出来喝道:“大胆,竟敢欺骗万岁爷,你这是欺君!”   只是话音刚落,康熙锋利的眼神立马扫了过来,那意思在说,让你多嘴了吗!   梁九功心底一惊,缩了缩脖子,顿时不敢言语了。   心里还有几分委屈,这位确实说假话骗万岁爷了啊,怎么万岁爷还向着她呢。   想到刚刚溶月抬起头时一闪而过的惊艳美貌,梁九功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点了什么。   可明白归明白,他也有想不通的地方,康熙什么样的美貌妃嫔没见过,怎么可能会一下子被这位的美貌迷惑了呢。   梁九功觉得溶月美貌,是因为他是汉人,可康熙是满人,他的审美跟汉人多少有些不一样,看后宫得宠妃嫔的容貌,就能从中窥探出一二来。   可现在是溶月欺君,康熙竟然还维护她,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按照以往,康熙早就发火了。   溶月先是愕然,等梁九功又说出她欺君后,她直接都惊了。   她结结巴巴道:“欺、欺、欺君。”   罪名应该没这么大吧,她只是撒了一个小谎而已,又没害人,怕连累到其他妃嫔,她还选了不住人的咸福宫,这怎么就成了欺君呢。   好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啊。   念雪心里也是暗暗叫苦,皇上说恕她们无罪的时候,她还心里一阵暗喜。   可等溶月说出她们是咸福宫的洒扫小宫女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坏事了。   皇上和梁总管是谁,主子的这点把戏,怎么可能骗得了她们的火眼金睛呢。   更让难以置信的是,皇上竟然还知道她们是哪个宫的,这不就是当着皇上的面说谎,还被皇上现场抓了个现行吗。   这、这谎话没法圆了啊。   康熙听到溶月结结巴巴,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出欺君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就想笑。   他故意道:“对,你这叫欺君,你知道吗,就这一点,朕就可以要了你的脑袋。”   听到康熙要她的脑袋,溶月立马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妈妈呀,她想回家,这宫里太危险了,说是一回事,现在真的见到动不动要人脑袋的康熙,她还是有点怂了。   见吓唬她,吓唬的差不多了,康熙板着脸又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是哪个宫的,叫什么,为什么宫门快落钥了,还出现在御花园里。”   被康熙说成欺君的溶月,这会儿真的不敢再编瞎话欺骗康熙了。   而且,康熙真的知道她是哪个宫的,她要是再说谎,事后一查肯定露馅。   “皇上恕罪,嫔妾是启祥宫的徐答应,来御花园的目的,只是想采点桃花做桃花茶,真的不是成心想欺骗皇上的。”溶月说的差点都要哭了。   见这位终于老老实实的不敢耍花招了,康熙心里满意了。   他道:“别跪着了,起来吧。”   “啥!”溶月抬头,一双带着媚色的桃花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幻听了。   康熙刚刚说让她起来,她没听错吧。   康熙见她这个表情,心里一阵舒畅,但却故意口气不善道:“怎么,不愿意?要不你再继续跪着。”   “不,不,不,嫔妾愿意,愿意起来。”溶月立马忙不迭的开口道。   傻子才会愿意继续跪着呢,更何况她又不傻。   说罢,溶月仿佛怕康熙反悔一般,赶紧爬了起来,速度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吆。   只是她没有清晰的预计到自己的情况,因为跪的久了些,又起的太猛,她竟然一时没稳住,整个身体毫无征兆的向旁边倒去。   还是康熙好心,见她要摔倒,忙伸手扶了她一把,这才避免了她摔个狗吃屎的命运。   溶月站稳后,赶紧道谢:“谢谢皇上,皇上真好。”   同时心里又给康熙贴了一个人还不错的标签,至少刚刚没有见死不救,还伸手扶了她一把。   梁九功顿时愕然,万岁爷这么好心!   同时,他心里冒出了无数个冒号,徐答应这么傻的人,真是万岁爷的妃嫔吗,他以前怎么从来没注意过,宫里有这么一号脑子不好使的人呢。   被发好人卡的康熙,此时也不知道回什么话好了。   他只好回了一句:“不用谢。”   溶月心里嘀咕,不用谢最好,可嘴上却笑着对康熙道:“皇上,若是没什么事情,那嫔妾就先告退了。”   说完,溶月福了福身,就想开溜。   跟个动不动就要你脑袋的皇帝在一块说话,实在太费脑子,不知道哪一句说的不对,就会有人要治你的罪,这感觉可不太妙。   所以,她还是早点滚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听她说走就走,康熙立马变了脸色,他重重冷哼一声,道:“朕什么时候准许你走了。”   梁九功:……   溶月:……   听到康熙语气不善,溶月心里紧接着一个咯噔,同时心里暗暗叫苦,请让她收回刚刚说他人还不错的话,这位的脾气一点也不好。   真的太难缠了!   好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啊!   她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脸上却带着谄笑道:“皇上,您说,您还有什么吩咐。”差点就要咬牙切齿了。   康熙冷着脸道:“陪朕走走。”   说罢,也不去看溶月的脸色,抬腿大步向前走去。   溶月:……,这位没毛病吧!   “走吧,徐答应,要不皇上就要走远了。”站在旁边的梁九功催促道。   说实话,梁九功到现在也没看出,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来。   你说康熙看上了徐答应吧,可看那板着脸的样子又不像,可你说没看上吧,今晚康熙对待徐答应的态度,又处处透着古怪。   让他摸不到半分头脑。   无法,溶月赶紧小快步的追上前面的这位爷。 第19章   拖着疲惫的身体,溶月紧赶慢赶,终于在宫门没落钥前,跟着念雪回到启祥宫自己住的次间。   说实话,她倒现在也没弄明白,康熙让她陪着逛一逛御花园的目的。   因为这位爷全程一直都在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不说,对于身后的她,就仿佛跟不存在一样。   就这样,两人只逛了一小会儿,康熙就开口放她回来了。   所以,她现在是满脑子问号,心里还犯着嘀咕,这位爷脑子没毛病吧。   将一番波折摘回来的桃花,稍微收拾了一下,溶月刷牙洗脸,这才爬上了床榻。   她一边伸手盖着被子,一边对着正在给她放帐幔的念雪道:“你说今晚这事,是不是就算揭过去了,皇上应该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了吧。”   一想到康熙在御花园里阴晴不定的脸色和脾气,她怎么感觉自己说的这么没底气呢。   “应该不会了吧。”念雪说的也很没底气。   “主子不应该欺骗皇上的,这也就是今晚皇上脾气好,没有治主子的罪,但凡皇上不高兴,有的我们受罪呢。”   溶月:……。   康熙这还叫脾气好,又是让小太监追她,又是吓唬她,还时不时的脸色阴晴不定,这也叫脾气好。   请原谅她孤陋寡闻,没见过康熙脾气不好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样的雷霆之怒。   不过想到康熙虽然抓住了她们,但并没有处罚她们,还让她们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她就承认他脾气好吧。   “我哪里想到,随便撒个小慌,还扯到欺君上了,我就想着,皇上也不认识我们,随便扯个谎蒙混过去,等过两天皇上一忙,就会忘了这事,谁会想到,他竟然知道我是启祥宫的妃嫔呢。”溶月小声叹着气。   这就是分不清楚敌方形势的错误战略。   “行了,主子也别想了,今晚在皇上跟前露了脸,挡不住还是好事呢。”念雪安慰她。   就是这个露脸的方式,有些特别罢了。   “也只能这样想了。”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丢人也丢了,在康熙面前,该出的丑也出了,她就是想让康熙忘记今晚的事情,也是不能够了。   念雪出去后,溶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了,可这心里,哪里能轻易的说不想就不想了。   也不知胡思乱想的想了多久,她终于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睡着虽然是睡着了,可睡的并不踏实,平时很少做梦的她,开始做起了光怪陆离的梦。   而且还都是关于康熙的。   梦里的康熙,可没有御花园里碰见的康熙那么好说话,梦里的康熙一副凶神恶煞说她欺君,非要砍她的脑袋,不管她怎么求饶都不行。   坐以待毙的等着被康熙砍脑袋那肯定是不行的,然后她就跑了,并开始了东躲西藏的日子。可不知为什么,每次她都认为自己躲的很好,不会被康熙找到的时候,康熙总是能轻易的找到她。   为了不被砍头,她就开始跑啊跑啊,康熙呢,就在身后追啊追啊,她觉得自己跑的很快,眼看就要甩开康熙了,可康熙突然就变成了一只一蹦一跳的大僵尸。   僵尸的速度多快啊,很快就追上她,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对着她露出铁面獠牙,一口咬了下去。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她被念雪叫起床了。   “主子看着脸色不好,可是昨晚上没睡好?”念雪一边伺候着溶月起身,一边问道。   溶月抬手揉了揉额头,“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可不是噩梦吗,康熙都变成长着大长牙的僵尸了。   念雪自然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做噩梦,这肯定是被昨晚上的事情吓着了。   说起来,她比自家主子要好的多,并没有直面皇上,是自家主子一直顶在前面,这才没有让她吓破胆。   *   主仆二人来到前院的时候,袁常在常答应她们已经到了。   看着脸色不好的溶月,常答应面露讥讽道:“徐答应昨晚这是到哪野去了,瞧这脸色,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该不会是去会情郎了吧。”   说完,她还故意嗤嗤一笑,仿佛是在开玩笑,又仿佛说的是真的。   她与溶月同住一个东配殿,昨晚溶月在下宫钥前才回到次间,她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至于说溶月是去会情郎,那就是她随口胡诌了。   因为她也不知道,昨晚溶月到底做什么去了,只知道主仆二人在天黑前就出去了。   这样的脏水,溶月自是不会让常答应泼在自己身上,她直接怒斥道:“常答应要是不会说话,就把舌头割掉喂狗,不要上下嘴一碰,什么不过脑子的话都往外冒,小心我告你污蔑诽谤后妃之罪。”   常答应顿时呼吸一滞。   觉得溶月说话也太难听了,什么把她的舌头割掉喂狗,说话不过脑子等等,这是一个后妃该说的话吗。   可见溶月态度坚定,要告她污蔑之罪,她立马又怂了。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信口胡诌,是她先理亏,溶月真要告她的话,她肯定是站不住脚的。   这不,她只能讪讪一笑道:“徐答应干嘛这么激动,我只是开个玩笑,至于这样吗,再说了,你昨晚回来的确实晚呀,还不让人说了。”   开玩笑,溶月顿时被常答应转变如此之快的话,气笑了,她可没从她的话里,听出来是开玩笑。   要不是她态度坚硬,常答应还不知道下面会编排出什么呢。   瞧那用话,说她野去了,说她会情郎,身为宫妃,徐答应难道不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   这不是想逼死她,是什么。   小小年纪,心思够歹毒的。   “开玩笑,谁跟你开玩笑,我昨晚只是去御花园溜了个弯,回来的晚一些,就被常答应说的这般不堪,是不是哪一天常答应出门,我也可以说常答应是去哪野去了。”   “徐答应怎么说话呢,我什么时候野去了。”常答应带着几分急色的反驳道。   溶月立刻笑了,“常答应激动什么,我也只是开个玩笑,又没有真说你野去了,难道只能你说我,就不能我说你,这是哪家的道理!”   “你——”常答应顿时气结。   她觉得,自从溶月病好后,那嘴皮利索了不少,鲜少有人能说的过她了。   每次她找麻烦,都是胜少败多,往往还会被反将一军,气的说不出话来。   听了大半天,张贵人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她开口帮着溶月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常答应以后说话可要注意着点,不是谁都有徐妹妹这般的宽宏大量。”   在场中,她的位份最高,这话一出,算是定了常答应刚刚污蔑诽谤溶月的罪名了。   袁常在见张贵人替溶月说话,便开口替常答应开脱道:“张姐姐说的是,常妹妹以后说话肯定会注意的,常妹妹快跟徐答应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常答应有几分不情愿,可张贵人这般态度,袁常在又给她递了台阶,她也只能选择低头。   她脸色不是很好的对着溶月福了福身:“徐妹妹对不住,是我说话口无遮拦,还请妹妹原谅。”   溶月冷着脸道:“知道自己口无遮拦就好。”   不原谅又能怎么样,告到安嫔那里,安嫔又不能真的为她撑腰,说不定还会偏着常答应,说她小题大做。   现在的结果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了。   闻言,常答应又一次被溶月噎住了。   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可能就是她现在的感觉。   袁常在又看了一眼溶月,然后敛下眉眼,双眸中眸光微闪,心念一动,心道:让徐氏先得意着吧,早晚都要让她付出代价。   *   请安回来,袁常在回了自己住的配殿,然后让身边的绿云找来了丹秋。   “你以前是伺候徐答应的,可知道她有什么把柄?”袁常在问丹秋。   丹秋原来还有个名字叫念霜,是溶月身边伺候的,自跟了袁常在之后,就被袁常在改名叫丹秋了。   其实,自从来了这边,丹秋并不受袁常在信任,袁常在还是更器重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绿云和春儿,她只能沦为袁常在身边跑腿干杂活的小宫女。   这不,当绿云来找她,说袁常在找她有事情的时候,她还欣喜不已,以为袁常在终于打算重用她了。   没想到进殿后,袁常在只是问起她原来主子徐答应的事,这让她多少有几分失望。   不过,失望归失望,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回主子的话,奴婢跟了徐答应这么久,并未见她有什么把柄。”   一个没有上进心,整天少言寡语,只知道伤春悲秋的人,能有什么把柄呀。   闻言,袁常在顿时有几分失望:“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好不容易在袁常在跟前露个脸,现在就让她回去,丹秋自然是不愿意的。   她道:“主子是不是想找徐答应的把柄,扳倒她啊,主子要是信得过奴婢,奴婢一定帮您盯紧了徐答应,要是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奴婢第一时间就过来报告给您。”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是。”丹秋眼神一亮,知道这是自己向袁常在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第20章   溶月这两日心里很忐忑,直到乾清宫那边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她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常答应自从那天早上被她怼了之后,也老实了不少。   就连之前因为安嫔态度,一直给她冷脸色的王庶妃和冰兰,也不敢再对她冷言冷语。   溶月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说不定哪天就会来个狂风暴雨,一下子将她淹没了。   可她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还把主位安嫔给得罪了,也只能被动的见招拆招,想要主动出击,有点难!   又过了两日,溶月这才彻底放了心,忍不住对念雪道:“现在心可以放回肚子里了,看样子,皇上已经忘了那日之事。”   念雪看着自家主子放下心的模样笑了:“是呢,主子这会可以放宽心,不用每晚做噩梦了。”   要不说自家主子胆子小呢,自那晚过后,都连着做了几晚上的噩梦了。   *   乾清宫。   下午申时多,敬事房总管顾问行,就带着几个手捧托盘的太监到了乾清宫廊下。   待御前太监禀报后,顾问行这才带着人入殿。   康熙刚刚用完晚膳一会,此时正坐在一张紫檀木圈椅上,悠悠的喝着膳后茶。   顾问行带着人先给康熙行礼,在康熙叫“起”之后,赶紧让排在第一位的小太监呈上托盘。   最近康熙政事繁忙,对房事兴致缺缺,已经有好几日不曾翻过妃嫔的绿头牌了。   顾问行急啊,他就是做这份工作的,皇上不翻牌子,不就没了他的用武之地吗。   所以,他这次格外的用心,将几个最得宠妃嫔的绿头牌,都集中放到了第一位太监的托盘内,就希望康熙能一眼瞧中今晚侍寝的妃嫔。   康熙放下手里的茶盏,拿眼扫了一眼托盘,上面放着德妃、卫常在、定常在、敏常在等人的绿头牌,这些人都是他日常点的最多的侍寝妃嫔。   可不知为什么,他今晚并不想招这几人中的任何一个侍寝。   而且,没来由的,他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一双波光潋滟、眉眼弯弯的桃花眼来。   顾问行见康熙扫了一眼托盘,并没有翻哪一张牌子之后,就心里一阵叫苦。   这第一盘要是没有康熙喜欢的妃嫔,那其他盘里岂不是就更没戏了。   他摆了摆手,让第一个举盘的太监下去,第二位举盘的太监很快上前。   果然,如同顾问行想的一样,第一盘没有康熙满意的,第二盘那就更不用想了。   随着第三盘第四盘,也就是最后一盘上前,顾问行的心里已经拔凉拔凉,知道今天又要和前些日子一样走空了。   等四盘妃嫔的绿头牌都看完,康熙一个都没翻,顾问行就要行礼退下的时候,康熙忽然开口道:“这里面怎么没见启祥宫徐答应的绿头牌。”   站在旁边不远处的梁九功,在听到康熙说出徐答应三个字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手竟然跟着抖了一下,脸上也不易察觉的微微抽了抽。   最近几日没见康熙有动静,他以为已经忘掉了那位呢,没想到康熙现在竟然还记得。   顾问行也被康熙的问话直接问愣了。   启祥宫的徐答应,想了一小会儿,他才想起来康熙口中的徐答应是谁。   三年没侍过寝,绿头牌他都快忘了是何模样的徐答应,让他记住实在太难了。   不过,他又纳闷,康熙是怎么就突然想起这位了呢。   “回万岁爷的话,徐答应年前生了一场重病,绿头牌撤下去之后,就一直没有挂上来,瞧万岁爷的意思,这徐答应看样子已经痊愈了,那奴才回去就将她的绿头牌找出来挂上去。”   按照后宫规矩,妃嫔病好后重新挂绿头牌,是一宫主位娘娘派人到敬事房通知。   可启祥宫的主位安嫔,在徐答应病愈后并没有派人来通知,他们是不管的。   再说了,一个三年无宠的小答应,他们还真没当一回事。   可现在康熙既然亲口问起来了,不管主位有没有派人过来,他回去都会将徐答应的绿头牌挂起来,说不定下一次康熙就会翻这位的牌子了。   毕竟康熙可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想起一位三年都没侍寝过的小答应,可见已经对这位有了心思。   顾问行正在暗搓搓想回去就挂上徐答应的绿头牌,等着康熙明天翻牌子,这时康熙却直接一锤定音道:“今晚就她侍驾吧。”   在康熙说出这句话之后,梁九功的手又抖了一下,心道,万岁爷这真是瞧上这位了。   顾问行则是一脸不敢置信的半张着嘴,万岁爷刚刚说什么,今晚是哪位侍驾,能不能说的再清楚一点。   从乾清宫退出来,顾问行又回头看了一眼殿内,上下结合了一下康熙当时的说辞和语境,这才总结出来,康熙话里的意思是让徐答应今晚侍驾。   他顿时惊讶了,今天康熙终于翻牌子了,翻的还是一个三年不得宠小答应的牌子。   *   启祥宫后院内,闲来无事的溶月,正欣赏着上午才送来的几盆花卉盆栽。   嫩绿的叶子衬着红色的花骨朵,眼看着再过两日就要开放,忍不住让人心生喜爱。   这时,王平一溜小跑的跑进了后院,正想到东配殿寻自家主子,抬头看见溶月在院内赏花,忙跑了过来。   那一脸的喜意,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   溶月调笑道:“什么好事,竟然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捡银子了呢。”   她身边就这两个宫人,溶月待他们还不错,至少从未打骂惩罚过两人,有时候心情好了,还会开开玩笑。   王平的眼睛立马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主子,这事可比奴才捡了银子还让人高兴呢,刚刚正院御前来人了,说有您的口谕呢。”   溶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变了脸色。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最近怕的就是这个,本来以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现在御前来人了,还带了康熙给她的口谕。   这口谕不会是来训斥他的吧。   “人到哪儿了。”   “在前院呢,安嫔娘娘身边的新兰,正陪着御前的人往这边来呢,这不,奴才先一步跑回来跟您禀报一声,让您也好做个准备。”   要不说他运气好呢,刚从外面回来,经过前院的时候,正好碰到御前的传旨太监站在廊下跟安嫔身边的新兰说话,新兰看见他之后,就让他先回来一步,跟自家主子说一声,也好做个准备。   就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家主子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   “行了,我知道了,你在门口等着他们过来,我回次间换身衣服。”溶月跟王平较交代一声后,转身回了配殿的次间。   次间内,溶月在念雪的服侍下,用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见客的旗装,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   刚出次间门,就见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在新兰和王平的引领下,笑容满面的进了东配殿的堂屋。   “见过徐答应!”御前太监对着迎面而来的溶月见礼。   溶月笑着开口道:“公公客气,请问公公贵姓?”   “奴才姓郑,这次来启祥宫是给徐答应传口谕的。”郑太监一边暗暗打量了一番溶月,一边开口笑道。   虽说溶月现在还只是个小答应,可现在万岁爷传她侍寝,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得宠起来。   所以,他待溶月的态度的还算和善,并没有摆什么御前的架子。   “原来是郑公公。”溶月笑盈盈地称呼道。   等到她刚想继续说两句客气话的时候,旁边不远处传来一串银铃般地笑声:“原来是御前的郑公公来了。”   开口说话的是同住配殿另一个次间的常答应,只见她带着身边的宫人,一脸笑盈盈地从另一头的次间出来,徐徐向这边走来。   郑太监根本不认识常答应,对她莫名其妙的过来搭话,有些不高兴的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常答应,便转过头来对溶月道:“徐答应您看,奴才这就宣读万岁爷的口谕吧。”   溶月点了点头,带着念雪王平跪下,安嫔身边的新兰也不例外。   常答应见郑太监根本不搭理她,脸色就有几分不好看,可见徐太监即将宣读口谕,她也只能不甘心的跪下。   “万岁爷口谕,启祥宫徐答应前往乾清宫侍寝,钦此!”   一宣读完毕口谕,郑太监又恢复了刚才的笑模样,并对着溶月道:“口谕宣读完毕,徐答应可以起来了,奴才也在这里先恭喜徐答应了。”   溶月其实这会儿有一点点懵,她没想到口谕是让她到乾清宫侍寝,而不是训斥她的。   不过,这样一来,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念雪和王平听完口谕后,脸上顿时喜不自禁,她们真没想到,自家主子三年没侍寝过,现在竟然让康熙想起来了。   而念雪呢,知道的则比王平多一些,想着应该是御花园那一晚上,让皇上想起了溶月,这才有了今晚的侍寝。   果真应了那句祸兮福兮。   新兰似乎早已料到口谕的内容,毕竟这个时辰乾清宫那边下旨意,一般跟侍寝也脱不了关系。   可就算心里早有准备,她还是眼神晦涩的看了一眼起身后的溶月。   万岁爷好不容易派御前太监来一趟启祥宫,却是宣召徐答应去乾清宫侍寝,让她多多少少有些为安嫔惋惜。   常答应则是有几分不甘,她没想到御前来人一趟,竟是宣召溶月前去乾清宫侍寝的,她可是等这个机会等了好久。   起身后,念雪上前,给郑太监塞了个装银子的荷包。   这是主仆二人那会趁着换衣服的时候准备的,银子虽然不多,但也有二两左右。   郑太监笑呵呵的接过荷包,又嘱咐一声乾清宫那边来接人的时辰,这才告辞离去,新兰帮忙送人。   如此一来,配殿的堂屋内只剩下溶月主仆和常答应主仆。   但两人之间早就撕破脸皮,溶月根本不想搭理常答应,只吩咐王平一声,就直接转身回了自己住的次间。   现在已经酉时多了,郑太监说乾清宫那边戌时来接人,留给她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   说实话,一个时辰看着挺多,可在人手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只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洗一遍头洗一遍澡,再擦干长发,就要折腾掉她大半的时间,然后再化妆梳头,在时间上多少有些紧张。   常答应见溶月转身走人,脸上颇有几分不忿。   御前的郑太监不搭理她也就算了,溶月算什么,这还没去乾清宫侍寝呢,就开始看不起她了。   她忍不住小声对身边的贴身宫女冬莲道:“这还没得宠呢,就开始看不起人来,到了乾清宫,再让人原模原样的抬回来才好呢。”   这样的事,后宫里又不是没发生过。   冬莲自是知道常答应心里的想法,这是看着徐答应即将要去乾清宫侍寝,想跟人家套近乎没套上,心里不舒服呢。   她忙开口劝慰了常答应两句,然后将人拉回了次间。   在堂屋说这话,就算声音不大,也挡不住隔壁次间的徐答应听见,再说了,徐答应不得宠还好,要是真得宠起来,就冲自家主子和徐答应之间的过节,她们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第21章   新兰送走御前的郑太监之后,就赶紧回正殿跟安嫔禀报事情来了。   这不,新兰一进次间,安嫔忙追问道:“怎么样,御前来人所为何事?”   她原本听到身边宫人来报说御前来人了,她心里还又惊又喜的期盼了半天,可等新兰出去迎人,迟迟没进来,她心里就凉掉大半截。   知道御前来人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敬事房那边来了口谕,宣召后院的徐答应今晚乾清宫侍寝。”新兰一边回话,一边悄悄观察着安嫔的脸色。   果然,安嫔闻言后,平静的脸上又是惊讶,又是难看。   她原本还想着御前这时候来人,要是宣召启祥宫妃嫔侍寝的话,怎么着也是袁常在,可现在新兰竟然告诉她,这次侍寝的竟是三年无宠的徐答应,当真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应该说,何止是不可思议啊,简直就是不敢置信,她最近看徐答应,可就没顺眼过。   “怎么会是她,她的绿头牌,本宫都还没通知敬事房挂上去呢,万岁爷是怎么翻到她牌子的。”   安嫔越想越觉得事情古怪,说到最后,她的脸色都有些黑了。   “奴婢也不清楚,但御前的郑太监宣读口谕,提到的就是徐答应。”   这侍寝的口谕,敬事房总不可能弄错人吧。   新兰接着又道:“奴婢送人的时候,还悄悄给郑太监塞了个荷包,私下里问了问,没想到郑太监也不知道原因,瞧他话里的意思,就连敬事房的顾总管,也在纳闷万岁爷,为什么会忽然传召徐答应侍寝呢。”   新兰如此一说,安嫔的脸色不仅不好看,心里边的疑惑也更大了。   她猜测道:“你说,会不会是后院的张贵人在中间使了什么力,这才让万岁爷记起徐答应来?”   要不然实在解释不了,康熙为什么会突然宣召徐答应侍寝的事情啊。   新兰有几分不相信道:“张贵人哪里有这么大的能量,再说了,最近也没见张贵人那边有什么动静呀。”   安嫔立马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不太靠谱。   新兰说得对,张贵人要是真有这么大的能量,让万岁爷一下子传召徐答应侍寝的话,也不可能在后宫默默无闻了这些年。   毕竟连她这个主位娘娘,现在都没有能力让皇上宠幸启祥宫的妃嫔,更何况是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的张贵人了。   可没有绿头牌,徐答应突然被御前宣召侍寝这件事情,又处处透着玄机,让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当然,安嫔也不会相信,此次侍寝,是徐答应自己筹划来的。   在启祥宫这几年,徐答应到底有几斤几两重,她可是比谁都清楚,连自己身边宫女都管教笼络不住的人,真要有那么大的本事和心计,也不会被欺负的这么惨了。   安嫔吩咐新兰:“你派人悄悄打听一下徐答应那边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一点什么来。”   按说,自己宫里有妃嫔被康熙宣召侍寝,她该高兴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安嫔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两人之前本来就多有不睦,现在徐答应又在她没有让敬事房挂上绿头牌的情况下,突然侍寝,这让她感觉这件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   安嫔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新兰应道:“那奴婢就派人悄悄的打听一下。”   原以为徐答应侍寝,自家主子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毕竟康熙已经有好几个月未召过启祥宫的妃嫔了,可现在看自家主子的脸色,哪里有一丝高兴的意思。   不过也是,徐答应侍寝之事,确实处处透着古怪。   “那我们这边,还用不用派人过去帮把手?”新兰复又想到一事,问道。   徐答应身边只有两个宫人,肯定忙活不过来,按说正殿这边应该派人过去帮忙的,可现在安嫔心情不好,不知道会不会派人过去。   安嫔一口回绝道:“不用,让她那边自己忙活吧,正好可以借着此事,压一压她的气性,别还没得宠呢,就想骑到本宫头上来。”   她是启祥宫的主位娘娘,启祥宫一切大小事务都是她说了算,可最近徐氏屡屡惹她不高兴,她要是再上赶着贴热脸,岂不是让徐氏以为她这是服软了。   她才不会这样做呢!   *   御前郑太监来启祥宫宣旨之事,在一盏茶的功夫内,很快就传遍了启祥宫各处。   而溶月今晚乾清宫侍寝的事,也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众人听后,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她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种好事会轮到溶月身上。   一时间,羡慕嫉妒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当然,像袁常在这种脾气大的,在听到消息后,则直接气的摔了个好几个杯盏,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气。   袁常在想不明白,溶月已经三年没侍寝过了,康熙怎么就忽然想起她,宣召她侍寝了呢。   按说,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也该轮到她侍寝了才对,她忍不住的想,御前的郑太监会不会宣错了口谕呢。   可她也知道,不管是敬事房那边真的宣错了口谕,还是万岁爷翻的就是徐答应的牌子,现在木已成舟,她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等着。   更应该说,她是在等着康熙发现事情的真相,到时候雷霆大怒,处罚徐答应。   可一想到徐答应那张清艳绝伦的小脸,袁常在的心里又忐忑不已,怕康熙见到溶月的美貌后,会顺水推舟的成全了好事。   一时间,袁常在坐在自己的配殿里,一直有些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张贵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倒是挺为溶月高兴的,但她心里的疑问,一点都不比安嫔少。   当初与溶月交好,她抱的也是让溶月得宠的心思,可在后来办事的时候,她才打听到,溶月病好后,主位安嫔并没有将她的绿头牌,让敬事房挂上去。   原本张贵人的想法,是以后有机会了,在安嫔面前帮溶月提一提。可后来随着安嫔和溶月的关系越来越僵硬,她便知道,这条路可能走不通了,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不过,虽然歇了心思,但因为觉得溶月性子不错,她并没有做出疏远溶月的事情,而且恰好相反,她还会在溶月同其他妃嫔有冲突的时候,会时不时的帮一把。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溶月竟然能在这样的境况下,扭转乾坤,让康熙下口谕,宣她侍寝。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张贵人一边感叹着溶月的手段运气,一边派了身边的冬菱和一个小太监过来配殿帮忙。   因为以她对安嫔这些年的脾气了解,安嫔肯定不会派人过来的。   溶月见到有人来帮忙,自然欢喜异常,这会儿念雪和王平确实忙得有些不可开交,要是有人帮把手的话,会稍微轻松一点。   特别是冬苓,一手梳头的好手艺,那在启祥宫也是数得着的。   溶月已经想过了,她欠张贵人的人情已经好多次了,也不再差这一次,等以后有机会慢慢还吧,以后张贵人但凡有什么事情让她帮忙,在她不触及自己底线的情况下,她肯定会竭尽所能的帮忙。   痛痛快快洗完热水澡,溶月在念雪和冬菱服侍下,试了几次妆容和发型,终于在戌时乾清宫来人前梳妆打扮好。   上了接人的轿撵,溶月紧张地紧紧攥着自己的双手。   内廷后宫此时一片寂静,幽深的宫道上,只有照明的坐地宫灯,有时候偶尔有一两个宫人走过,也是步履极快。   说实话,溶月一直最担心的就是怕自己再怎么伪装,她的灵魂都是来自三百年后,性格脾气肯定跟清朝女人不一样。   她很怕自己一不小心在康熙跟前露馅,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毕竟她真的不知道,其他妃嫔侍寝的时候,是怎么跟康熙相处的。   还有,她太了解自己的性子了,往往做事之前想的挺好,可一旦真到了那一步,她那不管不顾,不计后果的性子,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就比如她刚开始想着低眉顺眼,老老实实的讨好安嫔,过着后宫平静的日子一样。   可事实呢,一旦面临袁常在她们欺压的时候,她还是会不计后果的先反抗,先怼完人爽一把再说。   所以,她一直很担心,自己就是宫斗剧里活不过三集的炮灰,还是没脑子的作死炮灰,可能连女配都算不上的那种。   就这样,溶月一路心情忐忑的到了乾清宫,也没想明白,她在康熙跟前,该以哪一种面貌示人。   说实话,事情真的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从轿辇上下来,溶月在乾清宫宫女的引领下,穿过乾清宫廊下,慢慢向康熙所住的西暖阁行去。   此时乾清宫内一片安静,她也不敢四下去瞧,只安静的跟在领路宫女身后,跨过两三道门槛后,西暖阁终于到了。   守门的御前太监闪身进内禀报,不一小会儿出来后,让溶月自己进去。   溶月深呼一口气,慢慢平复了一些心里的紧张感,这才踩着脚下的花盆底鞋,慢慢走进了西暖阁内。 第22章   溶月一进暖阁,就先快速地打量了一眼室内的布置,以便寻找到康熙的身影。   西暖阁空间很大,室内灯火通明,靠近南窗的位置上摆着一张坐榻,东面则是一张紫颤木条案,条案上摆着两座记时用的自鸣钟,西面的位置上摆的是十二扇金漆点翠围屏。   不用猜测,这后面肯定是康熙沐浴的地方。   最北面的位置,摆着一张宽大的龙床,而康熙此时,就坐在龙床沿上,双脚正泡在黄铜盆内泡脚呢,他旁边还围绕着梁九功和三个服侍宫人。   溶月不敢停顿,忙紧走几步,来到龙床不远处,对着康熙徐徐跪下:“答应徐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溶月,道了一声“平身吧”。   溶月闻言,缓缓起身,然后一副低眉顺眼的站在原地,看模样,那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一时间,暖阁内又恢复了落针可闻的安静。   又过了一小会儿,康熙终于泡完脚,身旁早就备好布巾的两个宫女赶紧上前,跪在地上帮康熙擦净脚上的水滴。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其中一名宫女端起洗脚的黄铜盆和另一名拿着布巾的宫女一起退了下去。   从康熙泡完脚,到擦净双脚,再到端着黄铜盆退出去,两名宫女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连旁边的梁九功和另一名宫人也是。   这样的情景,顿时让溶月感觉压力山大,同时心里还有几分庆幸,庆幸自己没有穿成康熙身边的伺候宫女。   先不说她伺候人的技术过不过关,就天天在这种高压憋闷的环境下,像她这种跳脱的性子,非把她逼疯不可。   泡完脚,浑身舒坦的康熙双腿一盘,又往龙床里侧挪了挪,让身子靠在后面的明黄色锦被上,神态慵懒而又放松。   随后,他伸手指了指空出来的床沿处,对溶月道:“你坐那吧。”   溶月虽然不知道康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闻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康熙刚刚手指的地方。   但她没敢真的坐实,只堪堪坐了一半的位置。   见她如此小心翼翼,连句话都不敢说的胆小模样,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头。   心道:这徐氏胆子不是挺大的吗,在御花园的时候,明知道他是皇帝,对着他说起谎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怎么这会儿了,又变得这么胆小了。   康熙对着梁九功轻轻摆了摆手,让他带着人下去。   这样一来,室内只剩下溶月和康熙两人。   溶月抬头看了一眼梁九功离开的背影,顿时有些欲哭无泪,她该怎么跟这么爷相处呀!   康熙清了清嗓子,道:“徐氏,你对御花园那晚欺骗朕的事情,就没有什么想跟朕解释的?”   此言一出,溶月真的想哭了。   说好的赦她无罪呢,果然都是骗人的,这皇帝要是不要脸的翻起旧帐来,绝对比谁都狠,这还没怎么着呢,上来就开始问罪了。   她就说嘛,康熙这次招她侍寝,根本就是借口,现在果然让她猜对了。   不过,她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嘴上却软软地求饶道:“皇上就饶了嫔妾这一回吧,嫔妾当时真不是有意要欺瞒皇上的,嫔妾当时摘了御花园的桃花,被皇上当场捉住,那时心里怕的要死,再加上胆子小,这才对皇上说了谎话,嫔妾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说完话,她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俏生生的看着康熙,波光涟漪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丝求饶。   她本就生的清艳绝伦,顾盼生辉,再加上今晚为了侍寝,精心化过妆容,现如今在室内的灯火照耀下,越发美的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康熙瞬间就被她的容颜,还有那双灵动有神、清亮如水的眸子吸引住了。   他第一次注意到她,能记住她的模样,也是因为这双秋水明眸,现在距离如此之近,他看的更加清晰了。   她的双眸生的极好,波光涟漪,顾盼生辉,眼波流转间自带着几分媚态。   溶月自然看到了康熙眼神里的惊艳,心里立马将康熙不骂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大猪蹄子。   但她脸上却是装作看不明白,嘟着水润的樱唇,故作可怜兮兮道:“皇上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御花园那晚,皇上明明说的好好的,会赦免嫔妾无罪,还说金口玉言,怎么现在又变卦了呢。”   “皇上为什么不回话,皇上是不是就没打算原谅嫔妾,这次宣召嫔妾到乾清宫侍寝,也只是想治嫔妾的罪,对不对?”   “嫔妾就不应该相信皇上,认为皇上是个大好人,回去后,竟然还幻想着皇上能记得嫔妾。”   康熙见溶月那张那会儿一言不发,现在又开始喋喋不休的樱桃小嘴,恨不能一下子给她堵上。   后宫从来没有哪个妃嫔,敢用这样的口气和言语,跟他这样说话。   你说是埋怨他,质疑他吧,她娇软糯糯的语气和声音,又像是在跟他撒娇,不仅让他生不出来半分脾气不说,还在他心头洒下丝丝涟漪。   不过,溶月的喋喋不休,确实一下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生疏感,让康熙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他眉眼带笑,故意带着几分疑问道:“爱妃,真的这么幻想过?”这话让他听着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当然,从称呼上变化上,还是能察觉到他心情很是舒畅。   溶月当然不会傻得跟康熙说,她天天想的是害怕他降旨罚她,而不是幻想着他能记住她。   所以,她立刻斩钉截铁的回道:“当然是真的,嫔妾自从在御花园跟皇上相遇后,最近就时常幻想着皇上会宣召嫔妾到乾清宫侍寝,没想到,今日皇上果然传下了口谕。”   说着说着,可能也察觉到自己对着康熙说想侍寝的话,有些过于直白孟浪了,她的双颊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在灯火下柔和的气氛烘托下,愈加显得娇羞无限,楚楚动人。   其实,溶月心里都快被自己的花痴行为恶心吐了,昧着良心说假话,真是太难受了。   不过,想到自己以后,有可能还要对着康熙说更多这样的话,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康熙是个美男子,她就算睡了他,她一点也不吃亏。   溶月的话,虽然有些不能尽信,但说幻想着侍寝的话,康熙还是相信的,毕竟后宫就没有哪个妃嫔,无不期盼着他能翻她们的牌子。   更不要说,像溶月这种常年不侍寝的小答应了。   她猛然得见天颜,有这种异想天开的幻想,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她这也不算太异想天开。   你看,他现在不就传召她侍寝了吗。   康熙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笑意:“那现在是不是如了你的愿。”说着话,他重新坐立起身子,拉近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   闻言,溶月娇媚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小女儿家的羞涩:“嫔妾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什么叫如了她的愿,是如了他的愿才是吧。   康熙看着她眉眼弯弯,含羞带怯的样子,便知道,她口中虽然故意说着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眉眼间的笑意,分明是心里欢喜极了。   而她眼波流转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娇态,再次让他心头的那丝涟漪,荡漾开来。   他心念微动,美人在前,又是专门过来侍寝的,他自然不可能光看着,而且指望美人主动的对他投怀送抱,也不太现实。   所以,心动不如行动,康熙嘴角含笑,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道:“爱妃不知朕说什么没关系,只要知道朕接下来做什么便好。”   猝不及防下,溶月微微羞红的脸颊立刻一片嫣红,大脑紧跟着混沌一片,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害怕。   “皇上,嫔妾——”她未说出口的话,直接被淹没。   一时间,一室春意融融。   *   事毕,溶月忍着身上的不适,开始起身穿衣,希望能在宫人进来伺候前,整理妥当。   她可没有在一群陌生人跟前暴露的习惯。   还有,妃嫔乾清宫侍寝,是不能留在龙床上过夜的,这是清宫规矩。   每次妃嫔侍寝完后,自会有宫女带着她们到预备给妃嫔过夜的房间就寝一晚,然后明早再回后宫。   所以,事情一完,溶月手脚甚是麻利的打算闪人,一刻也不愿意在这多呆。   而此时的康熙,则是一脸慵懒餍足的倚靠在大迎枕上,看着她在那忙活。   其实,他现在心里充满了疑惑,以往哪个妃嫔来乾清宫侍寝,都会磨磨蹭蹭的不想走,痴缠着想跟他多相处一会。   可这位倒好,没等宫人进来伺候呢,自己先忙活着穿衣闪人了。   他忍不住的想,她这是欲擒故纵呢,还是故意如此做派,想引起他的注意?   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溶月已经收拾妥当,他这才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来人”。   随后,等在暖阁外的梁九功,带着一群御前宫人开始鱼贯而入。   别看一下子进来的宫人多,可每个都规矩极好,头垂地低低的不敢随意乱看,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手里的差事,有往屏风后木桶里倒热水的,有在梁九功的指挥下过来伺候康熙的。   其熟练程度,可见一斑。   溶月对着康熙福了福身,柔柔道:“皇上若无事,那嫔妾就退下了。”   之前两人相处时,一直神色柔和的康熙,这时也变回了原来那个神态威严肃穆的帝王。   他点了点头,用略微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对溶月道:“回去好好歇着,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伺候的宫女便是。”   “是。”溶月随口应道,至于康熙所说这句话的含义,她也没有深思。   而站在旁边的梁九功在康熙说出这句话之后,则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溶月一眼。   对于侍寝后的答应常在,康熙最多“嗯”一声,可是很少会开口说出这种略带关心的话语,就是贵人位份,在他记忆中,有这种时候的也是屈指可数。   而现在康熙却对着刚伺候一回的徐答应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对徐答应刚才的表现很是满意,才会多说了这么一句。   话说,你可不要小瞧了皇上这简单的一句话,只要有这句话,最起码今晚伺候人的宫人,就不会慢待了徐答应,毕竟乾清宫的宫人,可不是随便一个小答应都能使唤的动的。   所以,在溶月出了暖阁后,梁九功忙又低声唤过一名宫女,让她出去交代一声伺候徐答应的宫女,万万不可慢待了这位。 第23章   乾清宫东侧昭仁殿的一间次间内,溶月用服侍小宫女端来的温水,稍微洗漱了一番。   为了缓解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她还同这位名叫素雨的小宫女闲聊了两句。   素雨是乾清宫今晚派来服侍她的宫人,对她态度极好,恭谨而又热络,一下子打破了溶月对乾清宫宫女的固有印象。   来之前,念雪不仅给她打了预防针,还让她带了一些银子,说晚上在乾清宫安歇,要是没银子的话,她可能连口水都喝不上。   可事实上恰好相反,她不仅没花银子就喝上了茶水,素雨做事极为妥帖,知道她刚刚侍寝完,还从水房给她弄了两盆温水过来,以供她使用。   这样的贴心人,怎么可能是念雪跟她说的要用银子开道,才能支使得动的乾清宫宫人呢。   清洗完毕,溶月解开头上的两把头,这才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床榻上。   虽说这个时辰,以往她已经进入梦乡,可今晚是她第一次乾清宫侍寝,一时竟有些睡不着。   此时,她在脑海中,开始回忆起今晚自己跟康熙相处时的情节后。   可越回想,她越想捂脸,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对着康熙说出那些不过脑子的话。   还有,作为一个母胎单身二十几年的单身狗,她在开车方面,实在是个完完全全的新手司机,实践经验几乎为零,仅有的那一点开车知识,也是从小说和影视作品中获取到的。   要不是全程都有康熙这个老司机在掌控,外加还耐心不错,她觉得自己第一次侍寝的事情,肯定要泡汤。   要是再严重一点,康熙没有那个耐性,直接来个中途退货的话,明日一早,她肯定会成为整个后宫的笑话。   并且,她以后的后宫生活环境,也会变得更加艰难,被安嫔和袁常在无声无息的弄死,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所以,对于康熙这根整个皇宫最粗最大的大腿,溶月还是很想抱着不撒手的,不说为了自己这条小命着想,就说她现在的生活环境,肯定也会大为改观。   还有念雪和王平这两个一直跟着她的宫人,在地位上,也会有很大提高,不会随便让人欺负了去。   不过,一想到自己昨晚上的表现,她立刻又心灰意冷,歇了心思。   她昨晚可是什么都没做,脑子就跟浆糊一样,全程任由康熙牵着鼻子走。   就这种差劲表现,康熙会不会招她侍寝第二次,都是个未知数,她还幻想着抱康熙的大腿。   可别做美梦了,好不好!   这样一想,溶月顿时又成了泄了气的皮球,眼睛一闭,被子一蒙,她还是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吧!   *   翌日一早,素雨来次间叫溶月起床。   清醒后,溶月很快反应过来,她昨晚来乾清宫侍寝,现在是在昭仁殿的次间里呢。   穿衣洗漱,在素心的服侍下,溶月很快收拾妥当,然后坐上昨晚接人的轿撵,回了启祥宫。   此时还未到给安嫔请安的时辰,溶月就直接回了后院。   次间内,念雪早已起身,因为不用伺候溶月,闲来无事的她,一边担心着自家主子在乾清宫的情况,一边找出针线做里衣。   溶月一进次间,念雪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布料,一脸欣喜的迎了上来:“主子您回来了。”   溶月笑着回她道:“嗯,回来了。”   你还别说,可能跟她自从穿越过来,念雪就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的缘故,一晚上不见人,她还真有点想念念雪了。   乾清宫的昭仁殿住着再好,她也还是觉得自己的次间最好,最踏实,也最安心。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那昨晚,主子成功侍寝了没有,皇上有没有很喜欢主子,还有,乾清宫的奴才,有没有给主子气受,欺负主子呀?”   兴奋的念雪,将自己心里想知道的事情和担心,迫不及待的一股脑全问了出来。   溶月一下子笑了,“你这一口气问那么多问题,我哪里回答的过来。”   “那主子就一件件的说,您不知道,昨晚奴婢一晚上没睡好,就怕乾清宫的奴才见您位份低,给您脸色看,到时候,您再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溶月瞧了一眼念雪的眼睛,果然见她那里施了许多脂粉,要是细看的话,黑眼圈极为明显。   “那你白操心了,你家主子我啊,在乾清宫过的可没这么惨,连银子都还掏呢,那里伺候的小宫女,就把茶水热水和洗漱用具都我给准备好了,对我那叫一个殷勤热络。”   此话一出,念雪根本就不相信溶月说的话,只以为溶月是在拿这些话,宽她的心。   再说了,三年前自家主子又不是没去乾清宫侍寝过,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她心里早就有数,总不能过了三年,换了一批新宫人,情况就反过来了吧。   见念雪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溶月就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拿出昨晚临走时候带的碎银子,溶月将乾清宫那个叫素心的小宫女,怎么伺候她的情况,跟念雪讲述了一遍。   用事实告诉她,她的担心真的是多余的。   念雪听后,直接目瞪口呆,感觉跟她想象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难道是这次侍寝,主子合了皇上的心意,乾清宫的宫人这才不敢慢待了主子。”她猜想道。   这回轮到溶月目瞪口呆了,合了康熙心意,说的是她吗,她哪里合了康熙的心意。   她很不自信的回道:“应该没有的事吧。”   随后,溶月便将自己去到乾清宫后发生的事情,跟念雪三言两语的简单说了一遍,至于龙榻上的事情,她就没有过多的提及了。   念雪再次愕然。   一是震惊康熙和自己主子说话的方式,二是对自家主子侍寝后的表现有些无语。   侍寝完毕,皇上都没说让走呢,主子可倒好,巴不得赶紧离开,主子怎么就不想着跟皇上多说说话,培养培养感情后再离开呢。   你看,多好的机会,竟让自家主子浪费了,再等下一次侍寝,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可能连袁常在几个月一次侍寝的机会都没有吧。   所以,念雪苦口婆心的开始劝说溶月:“主子,您啊下次可不能这样实诚了,虽说有妃嫔侍寝后不能在龙床上过夜的规矩,可只要皇上不开口让您离开,您为什么不留下来跟皇上多说会话,多聊会天呢,只有这样,皇上才能记住您,才能让皇上对您有印象,对不对?”   溶月:……,下次,实诚,说的是她吗,还有,她还有下一次侍寝的机会吗。   不过,想了想念雪说的话,她竟然觉得说的很有道理,不跟康熙多相处相处,好像是不能让这位爷记住自己。   “等下次的时候吧。”   现在这次已经这样了,又没有后悔药可吃,就是不知道下一次侍寝,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念雪见自家主子听进去自己的话,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   请安时间临近,溶月和念雪从次间出来,正好迎头碰到了出门的常答应。   见到溶月,常答应立马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徐妹妹这是从乾清宫回来了,妹妹可是见到皇上了。”   溶月看着常答应那张热情的笑脸,真不知道是回她话好呢,还是不回她的话好呢。   你说要是回话吧,两人的关系实在不怎么样,要是不回话吧,人家笑脸相迎,又显得她很没礼数。   说不定啊,过两日就会有她刚刚侍寝,就不把其他妃嫔放在眼里的话传出来。   真是让她左右为难啊!   所以,溶月只好点了头,不冷不热的回道:“刚回来没一会,时辰不早了,正要去给安嫔娘娘请安呢。”   常答应闻言,立马打蛇随棍上道:“那正好,我也要去给安嫔娘娘请安呢,咱们姐妹刚好一道走,路上也好一起说说闲话。”   溶月第一次见识到了常答应的脸皮之厚,还咱们姐妹,谁跟她咱们姐妹啊,两人都闹成那样了,常答应竟然还能热情的仿佛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说话。   她该说她脸皮厚呢,还是该说她没脸没皮呢。   好吧,其实两个都是一个意思。   溶月没有点头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带着念雪向殿门口走去。   常答应见自己一大早的,拿着热脸贴了溶月这个冷屁股,眼神立马露出了几分不高兴。   她觉得自己都放低身段示好溶月了,溶月对她的态度却不冷不热,让她很丢面子。   “主子还是忍忍吧。”冬莲在旁边低声劝导常答应。   常答应嫌弃的撇了撇嘴,不忍又能怎么样,溶月刚刚被康熙宣召侍寝,她不忍也得忍着。   所以,看着即将跨出殿门的溶月,她立刻又换上一张笑脸,并口中同时喊道:“徐妹妹等等我。”   只是她话一出口,溶月脚底下的步伐又加快了许多。   一时间,启祥宫内就出现了溶月在前面快速的走着,常答应在后面追赶的一幕。   等到了前院廊下,溶月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道:在这么多人面前,常答应对她应该不会再表现的如此热情了吧。   毕竟两人一直不睦,常答应但凡要点脸面,都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还对她笑脸相对。   可惜事与愿违,别说常答应了,便是最近一直看她不顺眼的王庶妃和冰兰,等她一出现在廊下,立马就热情的围了上来。   溶月终于知道袁常在为什么这么受欢迎了。   这标准的就是康熙宠幸谁,她们就跟谁玩得好的节奏啊。   还有,别管之前闹得有多僵,这种时候,她们身段放的那叫一个低,生怕溶月对前些日子的事情记仇。   当然,也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袁常在。   袁常在冷眼看着王庶妃她们热络的围在溶月身边,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恭喜的话,她攥着绣帕的双手紧了又紧。   她总觉得是溶月抢了她的恩宠,昨晚原本是她侍寝才对。   此时的溶月,倒是对没有围上来的袁常在高看一眼了,她性子冷清,对这种场面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你说笑脸相对吧,这些人跟她多多多少都有些过节,她做不到。   你说冷着一张脸吧,对上人家笑意冉冉的脸蛋,气氛又有些怪异,算是把人全都得罪了。   一时间,溶月真是犯了愁,不管别人说什么热络的话,她都在端着一张脸假笑,那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直到张贵人的到来,她才终于像是看到了救星。   溶月借着要跟张贵人说几体己话的由头,终于暂时性的脱离了这种虚与委蛇的境地。   张贵人看着溶月如释重负的表情,忍不住调笑道:“怎么,这一点小场面就招架不住了。”   溶月点了点了小脑瓜,道:“张姐姐就不要再取笑我了,你也知道,我嘴巴笨,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张贵人想了想也是,以溶月寡言的性子,应付这种场面确实有些为难她了。   “没事,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   溶月很想说,她可习惯不来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可后来想了想,好像不熟悉也不行。   这种场面,后宫每一天都在上演着不知多少场,就算她以后不一定得宠,可与妃嫔间的虚与委蛇,她早晚都要面对,就像张贵人说的,这真的只能算是小场面了。   又跟张贵人说了两句闲话,安嫔身边的灵兰出来,请她们进殿。   安嫔今日穿了一件五彩缠枝海棠纹漳缎料子的旗装,整齐的两把头上插着嵌宝金簪和步摇,精致而又华丽。   不知是不是溶月的错觉,她总觉得安嫔精神看上去有些不大好,像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   “把东西拿上来吧。”待众人坐定,安嫔的第一句话,就是对着站立在不远处的宫女半梅说的。   半梅领命,手里托着一个木盒上前。   安嫔脸色柔和,对着坐在位置上的溶月道:“徐答应昨晚服侍万岁爷辛苦,这是本嫔以前佩戴的一件首饰,现在赏给你了,希望你以后谨言慎行,好好伺候好万岁爷。”   溶月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嫔的举动,简直比常答应王庶妃她们对自己示好,还要来得让人惊讶。   她从来不知道,康熙一次小小的侍寝,就能让身为一宫主位的安嫔放下之前针对她的事情,还赏她首饰。   溶月赶紧起身,对着安嫔福了福身,道:“谢安嫔娘娘赏,嫔妾一定谨遵娘娘教诲。”   随后,从宫女半梅手中接过装着首饰的盒子。   在场的众人目光微闪,心里猜测道:安嫔的意思,这是以前跟徐答应的事情,一笔勾销了。   溶月现在不知道安嫔到底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先谢恩准是没错的,等回去后再慢慢想安嫔的用意也不迟。   再之后,也不知安嫔今日心情不大好的原因,还是昨晚真的没休息好,赏赐完溶月首饰之后,她又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放众人回去了。   *   请安结束,新兰扶着安嫔回了西次间。   安嫔昨晚确实没睡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徐答应去乾清宫侍寝的事情,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这不,她早上一起来,脸色和精神就不是很好,只能多擦些胭脂水粉遮盖一下。   “主子赏徐答应首饰,是打算扶持她的意思,还是想示好她?”新兰在旁边问道。   今早安嫔梳妆时,让她找出首饰,她就有点想不明白安嫔的意思,毕竟安嫔之前待徐答应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   可现在却在徐答应侍寝后,赏赐下东西,总有其用意吧。   安嫔微闭着双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做给万岁爷和其他妃嫔看的,毕竟之前和徐氏关系太僵,总要缓和缓和,她要是不得万岁爷喜欢还好,要是真在万岁爷跟前得了脸,我这样做,也算是先未雨绸缪吧。”   徐氏是她宫里的,得不得宠的,都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   不过,她真要能在康熙那里有几分脸面,她也不介意捧着她一些,只端看她识趣不识趣了。   *   回到后院次间,溶月打开盒子,里面郝然躺着一支金簪。   溶月有些诧异安嫔这次的大方,竟然直接赏了一支金簪给她,虽说是旧物,但款式精致新颖,看着像没怎么戴过的样子。   她顿时两眼放光,看着这支金簪放佛看到了银子一般,喃喃开口道:“这要是能换成银子,那该有多好。”   “主子还是不要肖想了,这可是主位娘娘赏赐下来的首饰,您真要换成银子,被安嫔娘娘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处置您呢。”   旁边的念雪直接打断了溶月的肖想。   她知道自家主子现在很缺银子,可拿安嫔赏赐下来的金簪换银子的法子,实在行不通。   溶月小脸顿时一跨,好不容易想出一个生银子的好法子,竟然还不行,这是要逼死她的节奏啊!   说实话,安嫔赏的金簪确实不错,可是真让她带着出门,她心里又有些膈应的慌,毕竟原身可就是因为安嫔间接没的。   可要是让她把金簪换成银子,她就能接受,不仅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还能眼不净心不烦,可念雪的话,一下子打没了她的幻想。   既然不能拿金簪换银子,溶月让念雪收了起来,又回床榻睡了个回笼觉,这才起来用早膳。   不知是不是她昨晚刚侍寝过的缘故,今早的早膳可比往日好太多了。   不仅有一笼小肉包子,竟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馄饨,直接吃的溶月小肚溜圆。   膳后,溶月拿出笔墨纸砚,开始习字。   后宫妃嫔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她就靠这点爱好打发时间了,而念雪呢,则开始收拾房间,打扫卫生。   只是念雪看上去有几分心不在焉,有事没事的总喜欢往外面频频看去,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出现一般。   最后,连溶月都忍不住问她道:“你看了一上午,总外瞅,瞅什么呢?”   “主子忘了,宫里私底下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妃嫔侍寝要是合了皇上的心意,皇上第二日会御赐些物品下来,有时候会是首饰,有时候会是绫罗绸缎,奴奴婢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御前宫人来。”   闻言,溶月想到自己昨晚在乾清宫的表现,直接打破念雪的幻想道:“那你还是不要看了,应该不会有御赐物品下来了。”   念雪疑惑道:“为什么?”   溶月笑着回道:“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家主子没有合了皇上心意呗。”   念雪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没有合了皇上心意,自家主子不仅不担心,竟然还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是没谁了。   不过,别说念雪正在关注着这件事,就是启祥宫的其他妃嫔也在观望着此事,袁常在和常答应尤甚,只是她们跟念雪想的正好相反罢了。   念雪盼的是有御前宫人来赏赐物品,她们盼的是没有御前宫人来。   至于启祥宫之外的其他各宫,除了那些不得宠的小答应小常在,会对溶月被康熙宣召侍寝有几分羡慕之外,像是宜妃德妃惠妃她们这些高位妃嫔,还真没把溶月这个小答应看在眼里。   说实话,到了她们这个位份,拼的不单单只是帝王恩宠,还有子嗣、家世、地位等等。   像溶月这种康熙只是图个新鲜,偶尔被宣召侍寝一两次,随后就丢之脑后的小妃嫔,宫里简直不要太多。   她们在后宫这些年,见到的难道还少吗。   再说了,一个低等的小答应,连跟她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她们真没有必要在这上面花心思。   现在后宫格局已定,真不是一两个得宠的小妃嫔能撼动的了。   就比如卫常在吧,长的国色天香,每个月康熙宣召侍寝的次数也不少,还生了八阿哥,可到现在不是还在常在的位置上坐着,在惠妃的手底下讨生活吗,就连见一眼八阿哥,也不是还要看惠妃的脸色。   所以,她们真没有必要在这上面纠结,花些心思保住自己的位置,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保住了自己现在的地位,谁也越不过她们头上去。   至于启祥宫妃嫔为何如此关注这事,是因为启祥宫好久没有妃嫔侍寝了,溶月现在猛然被康熙宣召侍寝,她们不激动才怪呢。   果然,事情如同溶月所预料的一样,直到下午,启祥宫里也没见到御前宫人的人影,念雪心里一阵失望。   面对这样的结果,启祥宫内非袁常在和常答应最高兴。   常答应对于今早不得已示好溶月的事情,原本就耿耿于怀,现在康熙没有御赐下物品给溶月,可见对溶月昨晚的侍寝,并不是特别满意,这让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要不是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距离太近,常答应都想大笑三声,以示畅快。   而袁常在呢,在自己的寝殿内,脸上也终于雨过天晴,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她身边的绿云笑着对她道:“主子这回终于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徐答应这次侍寝,万岁爷连片布头都没赏下来,可见对她有多不满意,比起主子当初的待遇,可是差远了。”   袁常在当初侍寝,虽然待遇不是最好的,可第二日的时候,御前那边总会赐下点东西,以示恩宠。   而徐答应呢,那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可见在万岁爷心里,是没有这位的。   听到绿云的话,袁常在果然心情大好,嘴角微翘,脸上闪过一抹得意。   她一脸讥诮道:“就凭她,她也配跟我比,这次万岁爷传召她侍寝,内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袁常在一直自诩启祥宫第一人,这次猛地让溶月拔了头筹,心里不舒服那是肯定的,特别是她心里认定这次侍寝,是敬事房那边弄错了侍寝人选的时候。   想到此事,她又吩咐绿云:“对了,你过会儿拿些银子给李保,让他到敬事房走一遭,要是能跟顾总管说上话更好,看能不能把我的绿头牌放在显眼的位置上。”   袁常在想得清楚,要真是敬事房那边出了错,她现在花银子将自己的绿头牌放在显眼的位置呈上去,康熙肯定会翻她的牌子。   绿云一喜:“那奴婢这就去办。”   溶月虽然跟念雪说不在意康熙赏赐不赏赐她东西,可等到真没有御前宫人前来,她心里又有几分失望。   心道:她侍寝的表现真就那么差劲吗,康熙竟然连意思一下都不愿意,还是说,康熙就是个小抠抠,根本舍不得那点子东西。   对,康熙一定是个小抠抠,一定是这样的,溶月心里安慰着自己。   *   随后的两日,溶月又体会了一把凉火两重天的对待。   之前热情的不能再热情的常答应王庶妃她们,见御前没有动静,在第二天的时候,又换了另一个态度。   那变脸的速度,真的快赶得上京剧里换脸谱的了。   好在溶月本就不喜欢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现在正中她下怀,再加上乾清宫那边的情况,她早有心里准备,心里根本没有丝毫波动。   安嫔倒成了此次事情中,心情最复杂的那个了,在想溶月得宠与不得宠之间,她一直很是纠结。   溶月要是能在康熙跟前得脸呢,作为启祥宫主位的她,脸面会有光一些。   可溶月又是个小刺头,虽然看着老老实实,可她就是看溶月哪哪都不顺眼,总觉得她自从病好后,性子没有以前那么服管教了。   而现在溶月真的不得康熙喜爱了,安嫔又觉得心里不舒服,总觉得各宫妃嫔是在看她的笑话,那意思仿佛在说,看,启祥宫终于有个侍寝妃嫔了,却不得万岁爷待见,连件东西都没赏赐下来。   一想到这些,安嫔这心里,就跟抓肝一样的难受。   溶月自然不知道安嫔心里的纠结,每天还是跟以前一样,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倒成了最没事人的那一个。   念雪看着她这样,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溶月自从病好后,仿佛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以前她心思有多重,现在就有多没心没肺。   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吗!   等到了第四日,念雪终于慢慢接受了溶月这次侍寝,没得到康熙青睐的事实,可这时候,御前却突然来人了。   这次来启祥宫传口谕的还是上次来的郑太监,一句话,万岁爷宣召徐答应今晚乾清宫侍寝。   对,你没有听错,宣召的就是启祥宫的徐答应。   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启祥宫众人,惊讶的差点下巴都掉下来了。   她们以为,徐答应侍寝后,康熙没有任何表示,说明已经凉凉,没想到现在来了个晴天霹雳,人家徐答应竟然又被突然召去乾清宫侍寝了!!   而且,距离上次侍寝的日子,只隔了四天,四天啊!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万岁爷对徐答应上次的侍寝的事情很满意啊,要不然也不会在距离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想起徐答应来了。   顿时,惊讶又变成了惊慌失措。   自从知道御前没有赏赐物品给徐答应之后,她们对待人家的态度,可是有些不太好,徐答应会不会因此嫉恨上她们了。   一想到这些,众人那个悔恨交加啊,早知道徐答应有这般造化,她们这几日怎么就不能对人家热情点呢。   说不定,现在都姐姐妹妹亲亲热热的叫上了。   可惜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郑太监宣完口谕走后,溶月整个人一直处于一种懵逼状态,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踩了狗屎运。   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康熙竟然又宣她侍寝了,她可记得清楚,那天侍寝,别说伺候好康熙了,她脑子一直处于浆糊状态,是康熙伺候她还差不多。   可现在的状况是,康熙真的又宣她侍寝了。   要不是时刻要提醒着自己要矜持,溶月觉得,她现在一定会发出土拨鼠的尖叫声,以来显示自己内心之激动。   *   前院正殿内,安嫔缓了好久,才终于从徐答应今晚乾清宫侍寝的消息中缓过神来。   这不,醒神之后,她赶紧交代身边的新兰道:“新兰,你现在就派两人到后院给徐答应帮忙去,其他的地方你也发话下去,启祥宫的一应事务,先紧着徐答应那边。”   她虽然对溶月一直心有芥蒂,可随着溶月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被康熙再次宣召侍寝,她就要调整自己对溶月的态度了。   以前,启祥宫最得宠的是袁常在,那也要好几个月才能侍寝一次,而溶月呢,现在却在短短的几日内,已经让康熙记起两次了。   这让她,不得不转变想法了。   新兰领命,赶紧下去安排去了。   有了安嫔的发话,再加上有人帮忙,溶月这边的速度立马加快了许多,在酉时多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妥当,只等着乾清宫那边来接人了。   说来也巧,这次来乾清宫来接人的轿撵,原本应该戌时到的,却在酉时四刻的时候,就已经到启祥宫,比原来预定的时间,早来了半个时辰。   就这样,在未天黑前,溶月就已经坐上轿撵到了乾清宫。   到达乾清宫后,溶月原以为自己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见到康熙本人,没想到她这边人一到,那边就被御前宫人请进了殿内。   此时康熙正在用膳,他面前的方桌上摆满了各色菜品,梁九功带着御前宫人随侍在侧。   溶月进殿后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康熙这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有用晚膳。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康熙用的不是晚膳,而是酉时时候用的那顿加点。   因为位份低,她现在都快忘记宫里头还有一顿这样名目的膳食了。   溶月盈盈行礼:“嫔妾参加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女子声音清脆婉转,娇翠柔和,一下子将康熙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他微微扫了她一眼:“起身吧。”声音醇厚低沉,还是一如往昔般的严肃端正。   只是等溶月起身后,他忍不住的又打量了她一眼。   今日的她,穿了一件粉红颜色的旗装,俏生生地往那一站,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清晨荷塘里的菡萏,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让人总是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话说,他倒现在也不知自己今日为何又鬼神神差的翻了她的牌子,你说她在床榻上伺候的好吧,他自己都感觉有些太假。   在后宫随便拽出个美貌妃嫔来,都比她昨晚服侍的好。   可不知为什么,他又极喜欢她的反应,不会刻意的去讨好他,在床第间自然而然展现出一股娇媚之态的她,又让他心之动容,忍不住的想再次看见她。   收回目光,康熙回过头吩咐梁九功,让宫人给溶月搬了个绣墩坐下。   既然康熙让她坐着,溶月自不会傻的说不坐,在给康熙福了福身行了个谢礼之后,她就坐在了桌旁不远处的绣墩上。   而康熙呢,又开始了他的用膳之旅。   一时间,殿内只闻得见康熙用膳时发出的细小声音,有时是杯勺轻轻碰撞的细微声,有时是梁九功布菜的声音。   而无聊的溶月,则开始偷偷瞄着康熙用膳。   你还别说,他用膳的姿势极为优雅斯文,可却又带着一种别人身上没有的帝王气势,给人一种别样的赏心悦目之感。   而他咀嚼的时候,也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当溶月再次不经意间扫到那满满一桌子各色菜品时,她的目光火速的就从康熙身上,转移到了这桌色香味诱人的饭菜上了。   说实话,她用完晚膳的时候不到酉时,距离现在已有一个半时辰了,再加上洗澡梳妆,那一通忙活,早消化的差不多了。   要是见不到这么多好吃的也就罢了,现在猛然见到这么丰盛的膳食,她不眼馋才怪呢。   更不要说,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是她连见都见不到的,顿时,她肚子的馋虫就被勾了上来。   溶月一边眼巴巴的数着桌上有多少菜品,一边心里怨怨念道:他坐着吃着,却让她坐着看着,这样真的好吗!   可惜,在场没人能听得见她心里的怨念!   这时,殿内突然不适宜的响起了一声肠鸣声,顿时把殿内维持的安静打破了,更是将康熙梁九功和几位的御前宫人的目光,一下子转移到了溶月身上。   溶月这会儿真想在乾清宫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或者找块狗皮,把自己的头蒙起了来,好让人再也看不见她。   她刚刚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她竟然在康熙用膳的时候,肚子发出这种饥饿的肠鸣音,赶紧让她死掉算了吧。   可转念又一想,肚子突然发出声音,又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见到一桌美食,这只是人的正常反应而已,她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呀!   不过,现在不是她想这些有的没的时候,溶月先是迎着康熙和梁九功那不可思议的眼神,露出一个极为尴尬的笑容,然后赶紧从绣墩上站起来,极为利落的跪下给康熙请罪。   “嫔妾刚才御前失仪,请皇上责罚!”   她没有说让康熙恕罪,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确实犯了错,在康熙用膳的时候御前失仪,不管康熙怎么罚她,她都认了。   闻言,康熙挑了挑眉,看着溶月乖巧的跪在地上,竟然一时不知该不该罚她。   他也从来没遇见过这种状况呀!   旁边的梁九功先是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溶月,又看了一眼神情莫测的康熙,心里竟然很不厚道的想笑。   他心想着,也不知康熙会怎么处罚这位连两次侍寝还没有的徐答应。   “拿双筷子给徐答应,让她坐下来跟朕一道用膳。”   殿内静默一会儿之后,康熙直接不动声色的丢下这么一句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话。   梁九功顿时惊讶的半张着嘴,一副刚刚没听清楚的样子,心道,他刚刚没听错了吧,万岁爷说什么,说让他拿双筷子给徐答应。   此时的溶月,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怔怔的看着康熙。   那表情仿佛在说,皇上您真不是在开玩笑!   她的神情,顿时取悦了康熙,只听他对着还在发愣的梁九功道:“怎么,拿双筷子也这么慢。”   “是,是,皇上恕罪,奴才这就办。”梁九功一边忙不迭的开口请罪,一边给溶月拿筷子。   哪里是他慢呀,是他根本没料到剧情是这么往下走的啊。   还有,徐答应御前失仪,万岁爷竟然没有罚她,竟然还让她坐下一起用膳,这事让他怎么感觉这么玄幻呢。   这真是万岁爷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小答应,做出来的举动吗。   是以,溶月的伟大形象,又在梁九功心里提升了那么一丢丢。 第24章   “起来吧,别跪着了。”康熙见她迟迟没有起身,又对她丢下这么一句。   “谢皇上!”清亮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梁九功:……,这位倒是一点也不矫情,连客气一下都省了。   在溶月起身后,自有御前宫人上前,帮她把绣墩搬到桌前,待她坐定,梁九功又带着宫人递上筷子和一小碗粳米饭。   溶月倒没有想这么多,看着眼前香喷喷的米饭,还有一桌子的各色菜品,顿时让她食指大动,但为了表现自己矜持的一面,她还是优雅的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的白米饭,偶尔会夹一下离自己最近的菜品。   这时,一双筷子夹着一块排骨,放到了她的碗里。   溶月抬头,怔怔看着给她夹排骨的康熙,明眸皓齿的小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她刚刚看见了什么,康熙竟然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多吃点肉补一补,瞧你娇娇弱弱,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像是说着最平常的话,可后面那一句又像是有几分嫌弃。   梁九功见此,何止是惊讶,简直是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刚刚没有老眼昏花吧,万岁爷竟然亲手给徐答应夹菜来着,还用那样的口气说话!   溶月对着康熙甜甜一笑,原本清亮如水的桃花眼,立刻眯成了弯弯的月月牙儿。   “谢谢皇上,皇上对嫔妾真好。”   康熙看着她眉眼弯弯的笑,心头却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扫了一下,带着微微的痒意,他敛下眉,心道:给她夹块排骨,就是对她好了,还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丫头。   随后,溶月低下小脑瓜,开始吃起这块康熙亲手为她夹的排骨。   她一边吃,一边笑得嘴角弯弯,一块小小的排骨,愣是让她吃出了一种幸福感来。   嗯,皇帝龙手夹过的排骨,味道就是好吃,她在心里美美的想着,明早回去,她一定要跟念雪炫耀炫耀,康熙可是亲手给她夹排骨吃了吆。   这边康熙端的是一本正经,可在她吃的时候,还是用余光悄悄的观察着她的神情。   他记得她在万寿家宴上,可是跟个偷了腥的小猫一样,坐在那里吃的津津有味呢。   “好吃吗?”他问。   “好吃,”溶月不假思索的回道。   那双冒着星星眼的眸子,迎着康熙的目光道:“皇上夹的排骨,是嫔妾吃过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排骨。”   闻言,康熙嘴角微弯,道:“马屁精。”   他的话音刚落,溶月瞪着一双波光涟漪的眸子,颇有几分不服气的鼓着小嘴道:“嫔妾可不是马屁精呢,皇上夹的菜就是好吃,嫔妾从来没吃这么好吃的排骨。”   说到此处,她紧接着又加了一句“比皇上万寿宴上的炖排骨还好吃呢。”   她的最后一句话,果然成功的逗笑了他,万寿宴上的宴席,怎么能跟他吃的御膳相比呢。   不过,看着她因为不服气鼓起的粉面桃腮,他真想抬手上去狠狠的捏一捏,但最后他还是生生的忍住了,这动作可不像他平日的风格。   只见他笑着对她道:“好吃那就多吃点。”   说罢,抬手又从盛着炖排骨的青花万寿大碗里帮她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了她面前的碗里。   溶月:……,康熙这也太殷勤了点吧。   梁九功嘴角一抽,万岁爷今天有点反常啊,对一个小答应竟然这么殷勤热情,实在不像他平日的作风啊。   见康熙待人如此温和,溶月的胆子很快就变大了许多,虽然康熙没有继续为她夹菜,但她夹菜的频率明显的多了起来。   不仅如此,那筷子伸展的范围,还有慢慢向外围扩展的趋势。   梁九功顿时不知说什么了。   徐答应这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万岁爷要是真给她架梯子,她岂不是要上天的节奏!   溶月可不知道梁九功心里的想法,她只觉得康熙吃的御膳真好吃,许多菜品她连菜名可能都叫不出来,更不要说吃过了,但有一点不是很好,那就是桌子上素菜太多,肉菜太少,她吃的不是很过瘾。   当然,这想法她也只能在自己肚子里过一遍了,万万是不敢在康熙面前说出来的。   吃饱喝足,溶月吃的小肚溜圆,就连康熙,因为等着她吃完的缘故,不知不觉的跟着她一起多吃了一点。   膳毕,梁九功指挥着宫人撤膳桌,溶月却在旁边陪着康熙喝起了龙井茶。   溶月在宫里这么久,别说龙井茶,就是陈茶她那也没有,只有去正殿给安嫔请安的时候,才会喝上那么几口茶水。   所以,有这么好的品茶机会,溶月自然不会错过。   学着康熙的模样,她坐在那里,也开始慢慢品起这上等西湖龙井茶的滋味。   “好茶!”小嘴一张,她忍不住的赞叹道。   康熙斜眼瞧着她装模作样的小模样,心里直想笑,等她说出这句‘好茶’之后,他终于忍不住的笑道:“那你跟朕说说,这茶哪里好了?”   溶月顿时卡词,半张着樱桃小嘴,终于吐出一句“茶汤清碧,滋味甘甜,唇齿留香。”   没吃过猪肉,咱还没见过猪跑吗。   “你这是蒙的吧。”康熙毫不犹豫的指出。   溶月:……,她没想到康熙竟然说的这么直白。   是以,她娇嗔的脱口而出道:“皇上就不能给嫔妾留点面子。”   这回轮到康熙不知怎么接话了,他一边摇头失笑,一边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水。   站在旁边的梁九功,真为溶月捏着一把冷汗呢,心道:徐答应这脑回路好像跟后宫其他妃嫔怎么不一样,论谁在万岁爷跟前,不是小心翼翼的捧着万岁爷说话,这位可倒好,有时候猛地蹦出一句,能把他吓个半死。   *   微风习习,夜色撩人,整个御花园内清新怡人,暗香浮动。   此时溶月正跟着康熙慢慢悠悠的走在御花园内散步消食,吃的太饱,总要消化消化,才能接下来的运动,是不是。   “前几日你侍寝,朕政事繁忙,忘了赏赐你东西,正好,你有什么想要的,现在说出来,朕好赏赐于你。”   康熙醇厚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闻言,溶月顿时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前两日她还嘀咕着康熙是个小抠抠呢,转眼人家就让她自己挑选赏赐物品了,她是不是误会他什么了。   她立马停下脚步,睁着波光潋滟的秋水明眸,定定地看向康熙,再次开口确认道:“皇上此话当真,嫔妾真的可以自己选择赏赐的东西。”   心头的那份惊喜,怎么也遮掩不住。   康熙也跟着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她因为惊喜而变得亮晶晶的双瞳剪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当然当真。”   心里不忘补了一句,只要她的请求别太过分,他还是能满足她的心愿的。   谁让他一对上她那双顾盼生辉、清亮如水的双眸,就忍不下心来拒绝呢。   康熙的话音刚落,溶月直接上前两步,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衣袖,一脸欣喜道:“那皇上能不能赏赐嫔妾一些银子?”   最近她的箱底可是日渐干瘪,要是再没有什么进项,她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可能连御前宫人打赏的银子都拿不出吧。   “银子?”康熙直接愣住。   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不要让他升位份,不要金玉首饰,不要绫罗绸缎,竟然开口让他赏她银子。   跟在身后的梁九功,在听到溶月让康熙赏赐她银子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自己把自己绊倒。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徐答应竟然让万岁爷赏赐给她俗的不能再俗的银子,竟然还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了。   她的脑袋没秀逗吧。   这时候,徐答应不应该趁着万岁爷松口,外加心情好,跟万岁爷讨位份吗,怎么还要上银子了呢。   这人傻不傻呀!   溶月拽着他衣袖的小手,轻轻摇着他的衣摆,道:“是啊,嫔妾没银子花了,皇上要真想赏赐嫔妾东西,还不如赏嫔妾一些银子来得方便呢。”   她可是知道,上面赏赐的东西没法变现银,但康熙要是直接赏她银子的话,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最起码她可以用出去。   康熙低下头来,看了一眼她摇着自己衣摆的小手,嘴角莞尔一笑,道:“原来银子对你这么重要啊。”   溶月忙不迭的点了点自己的小脑瓜,“对啊,对啊,所以皇上赏嫔妾银子,是最好的。”   “那朕要是让你在银子和升位份之间做选择,你会选择银子呢,还是位份呢。”康熙嘴角含笑,一脸笑吟吟的瞧着她的娇艳如花的小脸。   此话一出,溶月一下子松开了拽着他衣袖的两只小爪,而是改为用两只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康熙。   那表情仿佛像是再说,这是真的吗,真的吗,您莫不是在开玩笑。   康熙被她的表情逗笑了,笑吟吟道:“怎么,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那个,那个,”激动之下,她有些结结巴巴的语无伦次,“幸福、幸福来得太突然,嫔妾一时、一时不知该怎么选。”   她现在确实被康熙的话惊着了,她耳朵要是没有幻听的话,康熙刚刚可是说要升她的位份呢。   不对,是让她在升位份和银子之间做选择。   身后的梁九功更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万岁爷说什么,说给徐答应升位份,徐答应也就刚刚侍寝了两次吧。   也不对,第二次还没侍寝呢。   虽然说,康熙的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可在他心里,徐答应只要不傻,就一定会选择升位份。因为银子可以再有,可升位份的机会可不一定,这样的好机会,徐答应绝对不可能错过。   “那你慢慢的想。”康熙笑着转过身来,又继续慢慢向前走着。   梁九功心里替溶月这个心急啊,心道,这有什么可选的,当然是选升位份啊。   溶月低着头慢慢的跟在康熙身后,心里一阵纠结,她也知道自己应该选择升位份,可她现在又无比的缺银子。   要是康熙直接给她做了选择也就罢了,却让她自己选,她现在两个都想要,怎么办。   走着走着,她的脑袋一下子撞到了一堵墙上,原本是她想事情想的太认真,康熙在前面已经停下,而她不自知,直接撞到康熙宽大的后背上了。   “怎么,还没想出来。”康熙转过头来,看着她一张纠结的小脸,忍不住的再次问道。   他真不知道这样一目了然的事情,她有什么好纠结的,这人傻不傻。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呢,嫔妾两样都想要,怎么办?”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道,两只小手不自觉的又拽住了他的衣袖。   康熙:……   得了,不是她傻,是他傻,人家不是要一样,是两样都想要,不仅如此,还傻傻的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她难道不知道,她这样贪心的表现,会让他对她心生不喜,最后直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   不过,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神,可怜巴巴的拽着他衣袖的小可怜样,他竟然一下子心软了不说,还差点被她那句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她两样都想要的话,差点逗笑了。   “呵,爱妃贪心了啊。”他忍不住抬起那只没有被她拽住衣袖的手,伸手捏了捏她精致的琼鼻。   见康熙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还心情甚好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溶月就知道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嫔妾也知道自己贪心了哎。”她撅着小嘴,脸上带着几分羞愧的慢慢低下头来。   她小声道:“要不皇上帮嫔妾选择吧,这样的话,嫔妾就不会心里纠结了。”   康熙:得,本来是他故意让她自己选择,最后却又回到了他这里,成了他帮她选择了。   “那这样吧,”康熙话音一顿,故意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卖关子的嫌疑。   溶月心里一阵紧张,拽着康熙衣袖的小手又紧了紧。   见他如此紧张,康熙却是莞尔一笑,道:“朕今晚看你的表现吧。”   溶月:……,这是什么选择,看她表现,看什么表现啊。   等她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之后,心里一阵懊恼,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她还不如自己选择呢。   现在好了,他竟然说什么看她的表现,她要是表现的不好,岂不是两样都没得选了。   溶月现在心里那个后悔啊,她这是妥妥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呀,果然太贪心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   康熙看着垮着小脸的模样,嘴角微弯,心道,这次算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看她还这么贪心不贪心。   梁九功则觉得徐答应有这种结果,那是活该,让她在万岁爷跟前耍小聪明,现在好了,弄不好最后什么也没捞着。   但这又怨得了谁呢! 第25章   回到乾清宫西暖阁,康熙在御前宫人的服侍下,到屏风后沐浴,再次出来时,他已经换了一身杏黄色的寝衣。   溶月坐在南窗的坐榻上,都没敢往龙床上那边去,只低着头,用芊芊手指使劲的搅着手里的绣帕。   那绣帕在她手指的不断搅动下,都快让她扭成一根绳了,而不自知。   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一下子将她娇弱的身躯,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中。   溶月若有所觉的抬头,正对上康熙深邃的眸光,在她看向他后,他眉眼带着笑意道:“你这是打算把绣帕拧出一朵花来?”   溶月忙停下手里的动作,作势要站起身来,只是却被他伸出的大手轻轻按了回去。   随后,他坐到了她的身旁。   只听他一派随意道:“今晚想好怎么表现了吗?”   此话一出,溶月顿时更紧张了。   作为二十多年单身狗的她,实在太经不起撩了,早知有今日,她当年怎么就不多撩两位帅气的小哥哥,省得现在康熙一拿话撩她,她就立马脸红心跳个没完。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位份,想到自己的银子,溶月的整颗心都在滴血。   心里那个懊悔啊,她当时脑袋一定是抽了,才会想着两样都要,没有那个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啊。   “那个、那个、嫔妾帮您揉揉肩,对,嫔妾给您揉肩。”   沉默片刻,溶月终于红着小脸,憋出了这么一句。   说完,也不等康熙点头同意,自己就已经快速起身,一双小手搭上了他的肩头,开始了她的捏捏按按之旅。   康熙并没有出言阻止,任由她按捏着。   说实话,她手艺实在不怎样,还没有他身边宫女按捏的好呢。   溶月一边轻轻给康熙按捏着肩头,一边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心想着,她以后脸皮不能这么薄了,她要学着脸皮厚一点。   虽说做不了风情万种的绝代宠妃,可凭着她这幅容貌,好歹争取能在后宫立住脚吧。   “入宫几年了?”康熙一边享受着她的按摩,一边闲聊般的问道。   “三年了。”   “三年?”康熙转过头瞧了她一眼,有些诧异她已经进宫这么久了,他以前竟然对她没什么印象。   看她年纪和性子,他还以为她是二十二年那一批入宫,只侍寝过一次就被他丢之脑后的小答应呢,没想到却是早一年入宫的。   这会儿的溶月脑袋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见康熙问的随意,她也就放松了不少,便故意用一种失落又带着玩笑的口吻道:“是啊,可惜只侍寝过两次,就被皇上给忘了,那时候,嫔妾可是伤心了好久。”   她毫不心虚的胡诌着。   康熙笑道:“怎么,这是在埋怨朕把你给忘了。”   “嫔妾可不是这个意思,后宫美貌温柔的姐妹众多,皇上哪里都能顾得过来,嫔妾只怨自己不够出众,不能让皇上记住,而且,嫔妾性子也不讨喜,嘴巴不甜,皇上记不住嫔妾,也是应该的。”   “你也知道,你有这么多毛病,那还不改改。”康熙故意损她道。   溶月呼吸一滞,她自己说自己不好也就罢了,可别人要是说自己不好,那就是另一种心情了。   就算这个人是康熙,那也一样。   见她捏着捏着就停了下来,康熙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怎么停下了。”   “皇上刚刚说嫔妾毛病多。”溶月气鼓鼓的道。   康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嫔妾自己说自己那叫谦虚,您要是也说嫔妾不好的话,那叫打击,嫔妾心里会伤心的,皇上应该多说说嫔妾的好才对。”   康熙口呆。   觉得她有时候歪理一套一套的,竟然还当着他的面,直接说出来了。   随后,他站起身来,伸手牵过她的手,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道:“那你跟朕说说,朕该怎样说说你的好。”   溶月抿了抿自唇,思索片刻后,笑得一脸促狭道:“夸人的话,皇上总会说吧,嫔妾就喜欢听人夸嫔妾。”   说完,一双波光涟漪的双瞳剪水,直直的看向他深黑如夜的眸子里,就等着他拿话夸她呢。   康熙先是低下头来,低笑两声,随后,只见他腰身一弯,长臂一伸,便将娇小的身躯一个横抱抱了起来。   溶月被他突然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来得及“啊”的一声惊吓出声,外加条件反射性的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康熙一边嘴角带笑的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让她脸红不已的话,一边迈着大步,向龙床的位置走去。   *   事毕,溶月温顺的躺在康熙怀里,却用一只小手挡住了小脸,只从指缝里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   康熙则是一脸微笑地看着她俏皮的模样,看她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要不朕再继续夸夸爱妃?”   “别,别,别,嫔妾不用皇上夸了。”溶月慌忙伸出小手,捂住了康熙那张嘴。   一想到他刚刚在龙床上,说的那些夸她的话,她现在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要是再夸她,她可真要没脸见人了。   “那朕就留着下次夸。”   溶月赶紧摇了摇头:“不用,不用,以后也不用皇上夸了,嫔妾现在又不喜欢让人夸了。”   看她红透着小脸,紧张不已的小模样,他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心情甚好的伸手捏了捏她的粉腮。   这一次侍寝完后,溶月终于聪明了一回,没有跟上次一样,爬起来立马走人,而是看康熙心情不错,又赖在他怀里说了会闲话,这才起身。   溶月装作看不见身后的火热眼神,迅速找到了散落到各处的肚兜亵裤,手脚利落的穿在了自己身上。   因为身边只有念雪一个宫人伺候的原因,她自穿来后,已经熟练的解锁了古代的穿衣技能。   康熙眼神微闪,带着一种意犹未尽的遗憾。   一切收拾妥当,溶月转过身来,对他道:“皇上,嫔妾回去了。”声音娇媚,带着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眷恋。   再加上她那波光潋滟的秋水明眸,顿时让康熙有些意动,不过想到她娇弱的身子,他又赶紧歇了心思。   是的,在他心里,她的身子真的太娇弱了,感觉风一吹来,就像会折断的小草一样,比起宜妃她们那些健康的宫妃,溶月实在差太远了。   “嗯,回吧。”他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   得到首肯,溶月转身往外走去。   出了西暖阁的门口,溶月跟等在门外的梁九功交代一声可以进去伺候后,这才跟着为她领路的宫女,又去到了上次安歇的昭仁殿次间,   这次伺候她的宫人没换,还是那个叫素雨的小宫女。   所以,根本没等溶月吩咐需要什么,素雨就已经什么都帮她准备好了。   洗漱一番后,溶月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   翌日一早,同上次一样,溶月早早的回了启祥宫。   给安嫔请安的时候,自然也受到了比上一次还要热情的欢迎。   只是这一次溶月早有心里准备,虽然对谁都是笑脸盈盈,可她心里知道,除了对张贵人有几分真心之外,其他妃嫔在她心里都一样,以后也只能算是点头之交罢了。   用过早膳,溶月坐在次间内,有些心不在蔫想着康熙这次是赏她银子呢,还是晋升她位份的事情。   更或者说,这一次康熙恼她贪心,干脆什么也不赏了。   但想到昨晚康熙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她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康熙这一次应该不至于像上一次那么抠门吧。   就这样,在她望眼欲穿的等待下,乾清宫那边终于来人了。   只是这次来的传旨太监并不是前两次的郑太监,而是乾清宫一位姓郭的太监,品级自然也要比郑太监高一些。   郭太监来了启祥宫之后,并没有直接进后院,而是等在了前院,溶月在念雪的服侍下,稍作整理,便来到前院接旨。   此时,安嫔已经跟郭太监说了小一会儿话了,溶月一到,安嫔忙一脸亲亲热热的迎了上来,在郭太监跟前做足了好姐妹的戏码。   随后,溶月跟郭太监略微寒暄两句,他便开始宣旨。   旨意的内容最后有些出乎溶月的意料,康熙除了晋升她为常在位份外,还赏赐了她不少好东西,不仅有她心心念念急需的银子,还有做衣服的绸缎数匹,首饰若干件。   一下子让她从一个一贫如洗的贫农,变成了有丁点儿存款的富农。   说起来,之前她可真是快一贫如洗了,等给了这次御前太监赏银后,她那箱底,绝对比她脸都要干净。   这也是当时,她为什么会在晋升位份和银子之间一直纠结的重要原因。   位份以后可以再升,可现在要是没银子的话,她眼下的日子,可就真穷的揭不开锅了。   好在这次康熙很给力,并没有让她失望,不仅给她升了位份,还赏了她不少银两,连日常占大头的衣服首饰,也一并赏了些。   最起码,一时半会的,日子能过下去就是了。   但溶月明白,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她要是一直有宠还好,要是以后无宠了,那日子只会更难过。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再过回以前的苦日子,她不知能不能适应得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溶月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别人再有,不如自己有,所以,以后有机会了,还是自己赚银子才是王道。   只是她现如今被困深宫,想要赚银子比常人要艰难一些,更或者说,是很艰难。可再艰难,以后只要有机会,她都会试一试。   因为有了银子,就算以后不得宠了,她的生活,也不会过的太艰难。   就像宫里现在其他不得宠的妃嫔那样,有家里支援着银钱,日子也还过得下去,不像她,没人疼,没人管,就算去了,连掉眼泪的可能都没有。   这样一想,溶月觉得自己又成了一个小可怜。 第26章   郭太监宣旨离开后,安嫔转过身笑盈盈的拉住了溶月小手。   一副亲亲热热的表情:“恭喜徐妹妹晋升常在,我们启祥宫可是好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这可都是妹妹的功劳。”   说罢,她还当着溶月的面,直接交代站在身旁的新兰道:“新兰,传话下去,启祥宫这边有什么事,都先紧着徐常在那边。“   这还不算完,没等溶月开口说不用呢,安嫔又亲亲热热拉着她的小手拍了两下,笑容满面的继续道:“以后妹妹那边有什么短缺的,只管过来说一声便是,但凡姐姐这边有的,绝对不会委屈了妹妹。”   溶月有些目瞪口呆安嫔突然间的热情,以前安嫔可从来都是叫她徐答应的,现在却忽然改口叫她徐妹妹,当真让她有些不适应。   还有后面对她说的那些话,都实实在在代表着安嫔态度的转变之快。   当然,溶月也知道安嫔身为主位娘娘,不管是刚刚在郭太监跟前表现出的好姐妹人设,还是现在这番温和大度的态度,都有其目的性。   也许是想在康熙那里留个好印象,也许是想缓和两人前段时间僵硬的关系,或者说,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她没想明白罢了。   毕竟安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溶月已经一早就领教过了。   只是主位娘娘示好,溶月不管心里怎样想,表面上肯定要高高兴兴的接下。   至于那些表忠心的话,说实话,溶月真的有些说不出口来。   她性子原本就不会溜须拍马,更何况,安嫔还曾经罚跪过原身,冷暴力过她,现在她能对着安嫔笑脸相对,她都觉得已经相当考验她的演技了。   所以,在安嫔说过这些话之后,溶月对着安嫔客气的笑了笑,   “让谢娘娘费心了,其实娘娘不必如此,娘娘又没亏待过我,不过,还是要谢谢娘娘。”   至于这话假不假,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了。   安嫔笑吟吟道:“哪里有什么费心的,左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再说了,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妹妹,是不是。”   听着安嫔倒牙的话,溶月真想“呵呵”两声,可到嘴说出却是“那就麻烦娘娘了。”   就这样,跟安嫔你来我往的又说了两句好听的场面话,溶月这才带着念雪和赏赐的物品告辞离去。   *   溶月这边带着人一走,刚刚还笑脸盈盈的安嫔,立刻就变成了另一副面孔,脸上哪里还有一丝笑模样。   她冷冷地对新兰道:“徐氏倒是好手段,只侍寝了两次,就让万岁爷升她做了常在,本嫔以前倒是小瞧了她!”   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溶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让康熙晋升她为常在了。   今早溶月过来给她请安时,她也没瞧出她有什么异样,就是御前的郭太监过来宣口谕的时候,她都没有多想,看着小太监手里捧着的那些东西,她只以为康熙赏赐了些物品下来。   后来跟郭太监说话,人家更是半分口风没露,直到开始宣读口谕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康熙竟然升了溶月做常在。   当时要不是她稳得住,肯定就要当场失态了。   新兰也没料到溶月会晋升常在,只是见安嫔心情不好,忙开口劝道:“她晋升常在,主子应该高兴才对,左不过她都是启祥宫的人,她受宠了,您脸上也好看,总比让其他宫妃嫔得宠来的要好。”   新兰知道自己主子为什么生气,主子最后一次侍奉万岁爷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万岁爷已经两年多没翻过自家主子的牌子了。   可现在呢,天天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的徐常在,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被宣召侍寝了两次,安嫔心里能舒服得了才怪呢。   可话说回来,这侍寝的事情,生气也没用,万岁爷又不会因为谁发脾气,就会召幸谁。   要是不小心传出去,主子因为自己宫里的妃嫔侍寝生气,只会坏了主子的名声,让人看了笑话。   安嫔深吸一口气,又平复了一下心绪,但还是忍不住的又抱怨了一句:“也不知道万岁爷看上了她什么,除了一张脸能看之外,性子一点也不讨喜,万岁爷现在看人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她知道自己这气生的没来由,可刚刚在徐氏跟前伪装的多热络大方,就代表着她现在心里憋屈的有多狠。   特别是徐氏那张肤如凝脂的小脸,因为被康熙宠幸过,愈加的光艳逼人,她看着就难受,却还要装出一副贤惠的高兴模样来,想一想就让人郁闷。   新兰很想说,这宫里,其实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就是最大的资本,徐常在虽然性子不讨喜,可在万岁爷那里,脸好看了便成。   “主子应该往好处想才对,说句不好听的,她就算再得宠,顶了天也就坐到贵人位份,一辈子还不是在您手底下讨生活,况且她家世低,好拿捏,要是能一直有宠,运气好的话,为万岁爷生下个小阿哥小公主的,您作为主位娘娘,还不是要抱到您身边养着。”   新兰可是知道安嫔的心病,那就是启祥宫一直没有一个阿哥,应该说,别说阿哥了,连个公主也没有。   张贵人年轻那会,倒是生过两位公主,可惜都没养大,就已经夭折了,连带着康熙渐渐的也不来启祥宫了。   可要是启祥宫有个小阿哥呢,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因为早年间宫里夭折的皇嗣太多,康熙在子嗣的问题上,就格外的重视。   不是她说,启祥宫真要有个小阿哥,康熙就算不喜欢自家主子,看在小阿哥的份上,也会常来启祥宫坐坐。   所以,新兰觉得安嫔现在有些本末倒置了,应该赶紧趁着徐常在有宠,生下个小阿哥,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所以,主子现在根本没必要置这种气,好吃好喝的让人伺候着她,趁着万岁爷对她还有两分兴趣,赶紧给您生个小阿哥,才是真的,您说呢,主子。”   果然,新兰此话一出,安嫔脸上的戾气慢慢散了下来。   “你提醒的对,我真是被气得冲昏了头脑,险些将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不过,一想到溶月那副弱不禁风的柔弱身子,安嫔又有几分嫌弃道:“你看看她那副柔弱的身子,哪里像是能生出小阿哥的模样。”   她可是知道,年前溶月病重,太医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所以主子才更应该让她好好的养着身子,要不然连一丁点的机会都没了,她只要养好了身子,我们才有机会,不是。”   “主子也看到了,启祥宫现如今只有两位在万岁爷那边有露脸的妃嫔,除了徐常在,就是袁常在,可袁常在自从去年冬天之后,万岁爷根本就没翻过她牌子,以后什么时候侍寝也难说,可徐常在不同呀,万岁爷最近可是连着翻了两回呢,可见这份新鲜劲还没过去,主子可要抓住机会才是。”   新兰觉得作为贴身大宫女,她可真是为安嫔操碎了心,一眼就能想明白的事情,自家主子就因为心里那点不得劲,硬生生的不作为。   安嫔舒了口气道:“听你的,那就传话下去,让膳房那边在膳食上多照顾一下徐氏,再跟张来通个气,让他勤做些药膳,给徐氏吃。”   想明白的她,这会儿交代这些事情下来,可比那会跟溶月说的那些场面话,要有真心和分量多了。   没办法,为了她的小阿哥,她现在就忍忍徐氏又怎样,等她有了小阿哥,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徐氏都行。   “那奴婢这就交代下去。”   新兰见安嫔终于做出了实质性的举动,很是高兴,觉得也没枉费了她这番口舌。   接着她又想到一事,“对了,徐常在升了位份,主子没打算给她挪地方。”   她可记得,当初袁常在从答应升到常在,主子立马就让她单住了前院的东配殿,现在徐常在也升了位份,主子又有那样的心思,让她再跟常答应挤在后院配殿,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她会提起这事,那是因为前院的西配殿现在还空闲着,安嫔真要想抱养徐常在的小阿哥,总要待人家好,并有所表示,对不对。   “不用,”安嫔直接拒绝了新兰的这个提议。   “先让她住在后院吧,这又是吃,又是住的,美不死她,等过些日子,看看她的态度,还有表现再说吧,她要是对本嫔毕恭毕敬的,说不定还有可能,要是还像之前那样,怎么着都要再压一压她的脾气,省得她不把本嫔放在眼里。”   她可是记得,徐氏一直跟张氏走的很近,就冲这一点,就让她先在后院的次间窝着吧。   “是,那就听主子的。”新兰见安嫔这件事情都不同意,打算提起给溶月添置宫人的事情,也就不打算说了。   毕竟今日为了劝慰安嫔,他说了太多徐常在的话,要是再说这件事情,弄不好会造成自家主子的逆反心理。   就像主子说的,现在压一压徐常在的气性,还是很有必要的。 第27章   溶月带着念雪王平回到次间,将康熙赏赐的一应物品放到桌上。   刚刚在外面两人不敢欢喜太过,怕被人说轻狂,现在屋里只有自己人,他们再也不掩饰脸上的喜意,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了。   溶月也欢喜,只是因为之前有点心里准备,倒成了三人中最沉稳的那一个。   康熙这次还算大方,除了位份,还赏了六匹做衣服的绸缎料子,两百银子,还有木盒里的首饰。   绸缎料子和托盘里的银子一目了然,溶月便伸手打开了木盒。   木盒内躺着几支点翠簪、蝴蝶簪和玛瑙钗,外加两幅耳坠,一副是金镶珠翠耳坠,一副是珍珠耳坠。   看过两眼后,她就合上了盖子,然后看向了托盘里的银锭。   银锭每个是十两,总共二十个,整整齐齐的摆在托盘内,现在是她最紧缺的东西。   溶月伸手抓过两个,笑着递给身旁的念雪和王平:“赏你们的,一个一个。”   两人跟了她这么久,忙前忙后的伺候她,因为囊中羞涩,她还没赏过他们什么呢。   两人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转过头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念雪开口对溶月道:“我们不要,主子留着吧,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她可是知道主子的箱底现在空空如也,要是搁在以前,这二十两可是自家主子的全部家当。   再说了,主子现在有宠,以后要用银子经常打赏御前的人,就这二百两银子,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就没了。   王平也在旁边笑着附和道:“是呀主子,我们自己有月俸,您这些银子,还是留着打赏御前的人吧。”   这次溶月晋升常在,最高兴的莫过于王平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家主子还有能得宠晋升位份的一天,原本他都打算一辈子做个答应身边的跑腿小太监了,现在溶月却突然晋升常在,让他惊喜之余,也忍住幻想一下,以后会不会变成贵人身边的大太监。   溶月见他们不接,直接将银子一人一个的塞到了他们怀里。   “让你们拿着,你们就拿着,御前的人要打赏,但你们也要给,再说了,以后我要是有宠,皇上还会赏,要是无宠,就算把银子都打赏了御前的人也没用。”   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道理,她可是比谁都懂。   “谢谢主子。”两人见自家主子硬塞给他们,只好笑着收下。   给完两人银子,溶月开始看赏赐的绸缎料子,六匹料子各有不同,有潞绸、春绸、素缎等等,花色也是现下宫里最时兴的几种。   不过也是,皇帝赏赐的东西,想必不会赏赐一些陈年旧料。   “主子这次总算不愁没有好料子做衣服了。”念雪抚着几匹料子,喜上眉梢道。   自家主子生的颜色好,要是再穿上这些好料子做的衣服,肯定能艳压启祥宫的所有妃嫔,特别是那个袁常在,以前不就仗着自己衣服好,暗讽她家主子穿的寒酸吗。   “你看看哪两匹花色适合张姐姐,挑出来,下午有空闲了,我给张姐姐送过去。”溶月吩咐她道。   有了好料子,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贵人。   张贵人可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她过两匹料子做衣服,要不然她现在还要穿着旧衣参加万寿宴和见驾呢。   礼尚往来,有来有往才好,以前是条件不允许,现在允许了,她就想回报张贵人一二,还有首饰,过会儿也挑两样,一并跟绸缎料子送过去。   念雪看着这样的好料子送人,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却没有开口拒绝。   更何况她们当初最困难的时候,张贵人确实待她们不错,再说了,自家主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也挺好的。   *   这边溶月挑选着送给张贵人的东西,那边她晋升常在的消息,没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在启祥宫里传开了。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恨得咬牙切齿的。   像王庶妃和冰兰就属于羡慕的那一类人,特别是王庶妃,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没品级的庶妃,心里头的酸楚自不必说。   可她模样的长得不如启祥宫众妃嫔,只能算是清秀,再加上年龄摆在那里,想让康熙想起她召她侍寝,她自己都觉得是异想天开。   所以,两人对着溶月现在的待遇,也只有羡慕的份。   住对门的常答应,算是属于嫉妒的那一类人,她和溶月年岁相当,容貌也不差,虽说比不上溶月的清艳绝伦,但也是佳人一枚。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差了个机会,连溶月都能做到让康熙喜欢,她觉得自己一定也可以。   不过,一想到溶月升了位份之后,见了面就要行礼,她心里头就有几分不舒服。   对于溶月晋升常在,袁常在就属于恨得咬牙切齿那一类型的了。   她当即让人叫来丹秋,狠狠的骂了她一顿,说好的要找徐氏的把柄,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是没找到。   溶月原本下午想到后殿给张贵人送东西的,只是人还没去呢,张贵人就已经带着礼物过来恭贺她晋位之喜了,同来的还有跟她同住一殿的伊常在。   溶月在堂屋接待的两人,只是三人刚一坐定,对面的常答应听见声音,便跟着出来凑热闹了。   跟别人同住就是这一点不好,接待人的堂屋是共用的,遇上知礼省事的还好,遇上常答应这种专门给人添堵,没眼力见的,那真是郁闷死了。   这不,还没等溶月说话跟张贵人搭上话呢,常答应就已经笑语晏晏的对溶月道:“徐妹妹现如今也是有圣宠在身的人了,以后可不要忘了我们呀,以后有机会,妹妹无论如何,也要在皇上面前,为我们这些姐妹美言几句才是,到时候,我们姐妹也好在后宫守望相助,你说呢,徐妹妹。”   别说溶月对常答应的话目瞪口呆,就是张贵人和伊常在,也没想到她们一来,常答应就拉着她们做筏子,对着溶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她们是来贺喜的,可不是来添堵的。   以前就知道常答应这人有点不靠谱,可没想到做事竟然这么不靠谱。   还一口一个我们我们的,谁跟她是我们啊,是她自己想吧。   “常答应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啊,皇上跟前也是妃嫔能随便说话的,你这要求,这是打算为难谁呢。   “还有,当初徐妹妹病重,是你让安嫔娘娘挪她出去吧,就凭这事,徐妹妹为什么要帮你。”   张贵人在启祥宫位份高,对常答应说话自然不用顾忌,更不要说,常答应还拿她做筏子,她说起她来自不会客气。   张贵人此话一出,常答应的脸色顿时有几分不好看起来。   她有几分讪讪道:“那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可是当初安嫔娘娘不是也没挪徐妹妹出去吗,我现在跟徐妹妹说起这事,不是想着,皇上怎么着都要宣妃嫔侍寝,与其便宜了其他宫的妃嫔,还不如便宜了启祥宫的姐妹吗。”   常答应最后几句话说的有几分委屈,她不是在为她们说话吗,怎么还说起她了呢。   “要是常答应出来,就是对我说这些话,现在说完了,那你就请回吧,反正我是不知道常答应哪儿来这么大自信,认为我会不计前嫌的帮你。”   说完,溶月也不去看常答应那张难看的不能再难看的脸。   张贵人和伊常在也是若无其事的低头喝茶。   常答应对溶月的话,还有三人的视而不见,有几分恼怒,可四人里她位份最低,想发火也不敢。   随后,看着三人根本不待见自己,她一跺脚,恼火的转身走了。   顿时,场面又轻松起来。   “妹妹可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怕溶月生气,气坏了身子,张贵人劝说道。   溶月笑笑:“姐姐放心,我才不跟这种人置气呢,没得气坏了自己身子,还达到她的目的了呢。”   常答应就是来给她添堵的,她又不傻。   “妹妹能明白就好。”   溶月对张贵人和伊常在道:“两位姐姐喝茶,妹妹这里也没什么好茶招待的,姐姐们可不要笑话。”   这次沏的茶,就是上次溶月在御花园,自己采摘晾晒后的桃花茶。   她想着,现在有银子了,抽空让王平跑一趟内务府,买点茶叶好回来待客。   “有什么可笑话的,这桃花茶我还从来没喝过呢,喝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韵味。”说话的是伊常在。   伊常在有些羡慕张贵人在溶月还没有宠的时候,就同溶月交好,这不,今天见张贵人出门到溶月这边贺喜,她也就厚着脸皮跟过来了。   过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交好溶月。   所以,就算溶月拿白开水招待她,她也会说好。   “姐姐能喜欢就好。”   之前她跟伊常在不熟,现在伊常在跟着张贵人一起过来,她以礼相待就是了。   三人相处的还算愉快,说说笑笑了半个时辰,张贵人和伊常在这才离去。   不过,两人前脚刚走,溶月却又迎来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内务府的一个小管事。   小管事姓徐,跟溶月一个姓,人一来,对着溶月就是一顿恭喜她晋升常在的话。   随后,徐太监指了指身后两个小太监手里捧着的东西道:“这是常在晋升位份的份例,奴才提前给常在送过来了,多出来的算是内务府孝敬常在的。”   闻言,溶月很是高兴,知道这是个来送银子的。   “有劳徐公公跑这一趟。”   “常在客气。”说完指挥着小太监将送来的东西放到了堂屋的桌上。   见溶月态度不错,没有为难他,徐太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来之前他还真怕溶月刚得宠,是个难缠的。   事情办完,徐太监提出告辞:“那奴才就先回去了。”   “那徐公公慢走。”溶月转过头又对身旁的王平道,“王平替我送送徐公公。”   外面多是王平在外跑,她此举也是为了让王平跟内务府那边打好关系,以后弄点什么东西了,也方便。   送走内务府的徐太监之后,溶月指挥着念雪将东西搬到了自己住的次间。   内务府这次送来了不少常在答应位份的布料,还有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溶月已经猜到可能是她的份例银子。   果然,回到次间,掀开盖在托盘上的红布,是一个个白花花的银锭子。   溶月数了数,总共十二个,每个十两,也就是一百二十两。   溶月惊讶了,内务府这是下本了,还是念雪道出了其中的关窍。   “主子去年的俸禄,内务府本来就没给,加上常在位份的每年六十两,另外三十两应该是内务府见主子现在晋升常在,用来封您嘴的。”   之前内务府对待不得宠的主子,实在算不上好,克扣份例那是小事,年前主子病重,竟然俸禄银子银子都昧下了。   现在见主子复宠,怕主子闹,又巴巴的送来了,还自己又添了不少,就是让主子消气,拿这些银子封自家主子嘴的。   念雪这么一说,溶月也明白徐管事那句孝敬的话了。   不过,白来三十两银子,她高兴着呢。   拿出二十两,溶月打算让王平给她换成碎银,以便以后打赏用,要不然一次给十两,她自己都觉得肉痛。   然后,再让王平到内务府弄点茶叶来,剩下的其他银锭,就让念雪收起来。   有了这些银子,一时半会的,她就不用再为银子发愁了。   嗯,有钱的感觉真好,这可是她两年的工资呢。   还有那些绸缎料子,虽然没有康熙赏赐给她的好,但聊胜于无,以前的时候,她连这种料子衣服都穿不上呢。 第28章   申时四刻,王平从膳房取晚膳回来。   等他将膳食一一摆到膳桌上,溶月瞪着眼睛,都有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个红枣煲乌鸡,一个四喜丸子,还有一个烧鱼。   虽然只是三个菜,可这有鸡有鱼,还有肉的,这真是她的伙食?   溶月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王平是不是提错了膳盒,把安嫔的膳食提过来了。   这跟她平时一个素菜的待遇,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没拿错了?”溶月问王平。   王平笑道:“瞧主子说的,这还能弄错了,奴才问了,这确实是主子今日的晚膳,说是安嫔娘娘那边吩咐的,张来张管事还说,主子以后有什么喜欢吃的,只管吩咐便是。”   溶月顿时惊讶了。   安嫔吩咐的,想到今日安嫔当着她面说的那些话,她当时只以为说的是场面话,没想到人家竟然来真的。   难道是她错想了安嫔。   不过,不管安嫔是真贤惠,还是装贤惠,她现在实实在在得了好处才是真的。   看着桌上的膳食,溶月食指大动,开始坐下用膳。   你还别说,膳房不糊弄人的时候,做出来的膳食味道还算不错,鸡汤浓郁鲜美,鱼肉嫩滑有弹性,好吃的不得了。   嗯,也有可能是她要求放低了的缘故。   吃饱喝足,溶月一边让念雪端下去和王平分食,一边摸着自己吃撑的小肚皮,心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以前的那些没油水的饭菜,跟喂猪有什么区别。   *   翌日。   溶月从安嫔处请安回来,用过早膳。   今日早膳跟昨天下午的晚膳一样,好的不要不要的,她想着,也不知这样的好日子,还能维持几天。   梳妆打扮一番后,溶月跟念雪带上昨天就已经备好的东西,直接去了后殿张贵人处。   本来她是想昨天下午打算过来的,可昨天张贵人带着伊常在去了她那边,再加上内务府的人过来,就没有抽出时间来。   “妹妹过来就过来吧,还带什么东西,留着自己做身新衣服穿多好,这可是万岁爷赏你的。”   张贵人亲亲热热的迎着她进了次间,看见念雪捧着的东西,忍不住责怪着溶月。   可眼里的欢喜,却是骗不了人的。   溶月能在第一时间想着她,说实话,不高兴那是假的,也不枉她那时候顶着压力,还跟她交好。   “瞧姐姐说的,我现在还能缺了衣服穿,昨天下午姐姐走后,内务府来人,又给我送来了不少的绸缎料子,一时半会哪里穿的完,我见这两匹花色不错,就给姐姐带过来了。”   说着话,溶月将手里装首饰的盒子,放到了张贵人跟前:“一块给姐姐挑了两件首饰,姐姐不要嫌弃。”   张贵人笑道:“嫌弃什么,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下次来可不许再带东西过来,要不然我可不让你进门。”   “好,好,好,下次来肯定不带了。”溶月故意笑着应道。   至于听不听的,那就是她的事了。   溶月交代念雪将绸缎交给紫兰之后,就跟张贵人聊起了其他话题。   张贵人问溶月:“过两日就是十公主的满月了,贺礼可准备好了?”   “我这边还没呢,姐姐可备好了。”   要不是张贵人提起,溶月都快忘了这茬了,算一算,通贵人的十公主,确实快满月了。   她这初来乍到的,心里还真没那根弦。   “我的也是刚备好,你现在升了常在,是不能按答应位份准备了。”说到这里,她又提点了溶月两句。   *   回到次间,溶月赶紧拿出十两银子,让王平去趟内务府造办处,帮她打一套婴儿带的手镯和银锁。   因为时间紧,多出来的银子,算是打点造办处的,要是那边有成品的话,直接拿过来更好。   其实,原身之前做答应的时候,宫里办这种喜事,她都是直接给的现银,而且还是给的不多的那种。   张贵人的意见,现在溶月已经升了常在,最近还得了圣宠,其他妃嫔的目光难免会放到她身上,让她多花点银钱,免得被人说嘴。   溶月对此没什么意见。   成套的婴儿手镯和银锁,因为最近宫里十公主出生,造办处那边确实一直有在做。   因为溶月没有指定造型花纹,所以王平拿着银子过去后,回来时,就直接带回来一套成品,而且还是带着配套盒子那种,倒是省了溶月这边的事。   说实话,溶月对这东西还真没什么研究,跟念雪看了一眼没什么毛病之后,打算十公主满月就送它了。   *   两日一晃而过,二十六日上午巳时,启祥宫的众人就在安嫔的带领下,向长春宫出发。   此时,长春宫内早来的妃嫔,正聚在一处说说笑笑,僖嫔正带着长春宫的几个小妃嫔招待着众人。   而有孕的贵妃小钮钴禄氏,则在正殿陪着几个主位说话。   安嫔带着启祥宫的几人,先去正殿给贵妃和敬嫔她们见过礼之后,就让她们出来自由活动了。   这不,溶月刚从正殿出来,一个颜姿俏丽的身影就走了过来:“见过徐姐姐,徐姐姐还记得我吗?”   来人浅笑嫣然的跟溶月打招呼。   溶月笑道:“当然记得,是妙妹妹吧。”   来人正是万寿宴上跟她一桌的妙答应,当时两人对着一桌寿宴,可是吃的极其开心,想忘记这位都难。   妙答应见溶月还记得自己,很是惊喜,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原来徐姐姐真的记得我,我还怕徐姐姐不认识我是谁了呢,妹妹先在这里恭喜姐姐晋升之喜了。”   如果说溶月的单纯可爱有时候是装出来的,那妙答应身上的单纯可爱,给人的感觉,便是她就是这种性子的人。   特别是那甜甜的笑容,让人心生好感不说,还很容易放下心里的戒备之心,毕竟宫里都喜欢心思单纯的人,就算溶月也不例外。   上一次的万寿宴的时候,她就很喜欢妙答应的性子,但那时候因为不能在宴席上多说话,就没有怎么交流过。   现在有机会了,自是要重新认识一番的。   妙答应性子活泼,虽然是第二次见面,却跟溶月很有得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敢亲亲热热的挽着溶月的胳膊了。   这时,对面径直走来一个穿着藕合色的旗装丽人。   来人明眸皓齿,温婉柔和,正是现下宫里比较得宠的敏常在。   “见过敏常在。”溶月和妙答应给敏常在见礼。   敏常在比溶月早封常在,还带着封号,在位份上自是要比溶月高一点。   敏常在也对着溶月微微福了福身,回了一礼。   接着,她柔声细语道:“见徐妹妹和妙妹妹聊的高兴,便忍住过来凑个热闹,没打扰到两位妹妹的雅兴吧。”   溶月见敏常在称呼她们为妹妹,也不好再称呼她为敏常在,便笑道:“敏姐姐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急呢,怎么能说是打扰呢。”   随后,有了敏常在的加入,聊天的气氛更热烈了些。   不过,敏常在的性子,跟活泼的妙答应正好相反,她说话柔声细语,给人一种温柔如水的感觉。   就这样,随着时间推进,后宫众妃嫔和来参加满月宴的一些皇室宗亲,开始慢慢到齐。   一时间,整个长春宫内开始热闹非凡起来。   因此,溶月除了认识敏常在和妙答应之外,很快又认识了几位其他妃嫔。   因为她最近被康熙连召两次侍寝,现如今在后宫也不算是什么透明人,自然会有许多人过来搭话。   有想看看,最近只侍寝两次就让康熙晋升常在的她,到底长什么模样的,也有过来摸底细的,还有的是过来攀交情。   每个人抱着的目的,都不尽相同。   说实话,溶月这个菜鸟,还真没法跟后宫这些常年混宫闱的人相比,最起码不管是手段,还是敏锐性,都跟人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有时候她也会装傻一点。   其实,不用装,她对什么都懵懵懂懂的模样,也够让人觉得,她不是个什么厉害人物了。   等了许久,可能有宫外女眷在场的缘故,长春宫内始终没有见到康熙的身影,直到午时的时候,倒是有御前宫人来到,给通贵人送来了不少的赏赐。   随后,在贵妃的主持下,来参加满月宴的众人开始正式入席。   这次宴席,溶月因为升了位份,坐的位置有些变化,并没有跟常答应妙答应她们一桌,而是被领到了常在这一桌上。   常在这一桌,除了她刚刚认识的敏常在定常在,还有袁常在、卫常在、瑞常在她们几个。   比起常年不得宠、难见圣颜的小答应,这个常在桌,那就不一样了。   像溶月这种刚晋升的,算是资历最浅的,连袁常在、瑞常在这种的都比不上,更不要说另外三位了。   敏常在、卫常在和定常在,个个长相不俗,特别是国色天香的卫常在,更是艳压众人,这三人,现如今算是除了宜妃德妃之外,在后宫最得宠的几位妃嫔了。   溶月观察了一下,她发现其他几人,还是话蛮多的,就是这个卫常在,坐在那里,一直没怎么见她开口说过话。   你说她清冷吧,她有时候也会在别人开口说话的微笑一下,但会给人一种疏离感。   好在这些跟溶月都没多大关系,等开席之后,她一边跟敏常在说着话,一边慢慢开始吃起了席上的菜品。   说实话,比起乾清宫家宴,溶月还是更喜欢参加这种的宴席,没有康熙在,吃的能更自在轻松些。   未时多,宴席结束,安嫔带着她们跟贵妃打声招呼之后,便回了启祥宫,十公主的满月宴,算是圆满结束。 第29章   十公主满月宴后,京城又迎来了一场春雨,而且一下就是两天。   气温骤降,好巧不巧的,溶月病倒了。   发热,头昏脑涨,浑身无力,可把念雪吓坏了,赶紧报告给主位安嫔知道。   溶月这症状,可是跟年前那场重病前的症状一样,念雪心里真是怕死了,但又不敢在溶月面前表现出来。   安嫔一边让人到太医院请太医,一边派人到敬事房,将溶月的绿头牌撤了下来,同时心里暗骂一声溶月没福气。   这才刚侍寝了两次,升了常在位份,正是在万岁爷跟前露脸的时候呢,这位却突然病倒了,不是没福气是什么。   不是安嫔说,等溶月病好之后,万岁爷哪里还记得后宫有这号人物啊。   果不其然,没出两日,康熙就翻了敏常在的牌子,宣召敏常在乾清宫侍寝。   *   次间内,念雪端着熬好的汤药,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然后再转过身,将躺再床上的溶月扶了起来。   “主子这热,总算是退下去了,之前可把奴婢吓坏了。”   念雪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拿过床榻里侧的枕头,垫在了溶月的背后,这样会让她更舒服一些。   因为这次生病,溶月原本水润的嘴唇,也变得毫无血色,小脸更是苍白虚弱,看着没有一丝生气。   果真应了那句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听着念雪的话,溶月虚弱的笑了笑:“没事,只是一场小小的风寒,很快就会好了。”   之前发热,浑身无力的起不来床,她也是吓了一跳,以为这次就要嗝屁了,毕竟在古代,风寒可是会要人命的病。   不过,这两日喝过太医开的汤药后,渐渐有精神多了,她也放下心来。   刚过两天好日子,她还不想死呢。   念雪点了点头,一派轻松的笑道:“是呀,等再喝两日太医开的汤药,主子应该就能好起来了。”   只要自家主子一好,她们头顶上的那片乌云,就要散去了。   不过,想到康熙前日招了敏常在侍寝的事,她心里又染上了一层阴霾,也不知道主子病好之后,皇上还会不会记得她家主子。   想着事情,念雪端起汤药碗,用汤勺轻轻搅拌了两下,然后舀起一汤勺汤药,轻轻放到嘴边吹了吹,递到溶月嘴边:“来,主子,吃药吧。”   溶月看着那一碗黑乎乎,散发着苦药味的汤药,太阳穴直跳。   要说她最害怕什么,喝汤药绝对算是之一。   那苦苦的药味,每一次进入口中,进入喉咙,对她来说,都是一场艰难的煎熬。   可这药,还不能不吃,不吃病就不会好。   见自家主子又露出这个表情,念雪就想笑,主子每次吃药,就跟个小孩子一样,就差摇着头说太苦不吃了。   溶月艰难的张口嘴,将汤勺里的汤药咽了下去,但苦苦的药味,还是让她眉头不自觉地蹙紧起来。   “好苦啊。”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苦药入口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的皱紧了眉头。   “良药苦口,主子吃了才能好的快。”说着,念雪又舀了一汤勺,送到她的嘴边。   溶月又一口吞下,忍不住开口道:“可这也太苦了,苦的我都喝不下去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可等念雪的汤匙递到嘴边,她又苦着一张脸,一点不剩的吞下,如此反复,直到汤药碗里的汤药一滴不剩。   见溶月终于喝完,念雪笑着从几上的小碟中拿过两颗蜜枣,塞到溶月嘴里。   这是她一早就准备好的,就是为了让溶月喝完苦苦的汤药,能甜甜嘴。   果然,溶月吃到蜜枣后,刚刚皱着眉头的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主子,有一件事情,奴婢一直没敢跟您说。”想了片刻,念雪还是打算将敏常在侍寝的事情,跟自家主子知会一声。   “有什么不敢说的,说吧,什么事情。”溶月脸上很是轻松。   “前两日,皇上招了敏常在侍寝,奴婢见您病的厉害,就没敢告诉您。”   闻言,溶月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一派理所当然道:“皇上招其他妃嫔侍寝,这不是很正常吗,这有什么不敢说的。”   康熙可是清朝史上,拥有最多妃嫔的皇帝,他要是不招其他妃嫔,那才奇了怪呢,这一宫的妃嫔,可都不是摆设。   见溶月听到皇上招了其他妃嫔侍寝,并没有出现伤心难过的表情,念雪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真怕溶月最近刚刚侍寝了两次,正是心里对皇上心存幻想的时候,乍一听到康熙宣召其他妃嫔侍寝,心里会难过,会伤心。   现在看来,果然是她多虑了。   不过,念雪确实多虑了,溶月又不是恋爱脑,认为康熙招她侍寝了两次,就是有多么喜欢她,或者她就会对他心生爱慕之类的。   说实话,溶月虽然不聪明,可她也没那么傻,在这种事情上,她还是清醒的不得了的那种人。   她知道自己可以争宠,可以对着康熙演戏,但最不能的就是对一个三宫六院,有无数妃嫔的皇帝动心。   她觉得那不是傻的问题,而是没长脑子。   所以,她对康熙宣召妃嫔侍寝,召谁侍寝的事情上,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如同康熙在宣召其他妃嫔侍寝的时候,不会想到她一样。   又过了两日,溶月的身体终于慢慢好了起来,虽然看着还有些虚弱,但最起码头痛鼻噻发热的毛病没有了。   没事的时候,她还会下床玩一玩,走一走,比起年前那一场大病,这次生病,简直算是小儿科了。   *   中午,太阳高挂当空,暖暖的照射的着大地,御驾从长春宫出来,慢慢走在西二长街上。   康熙端坐御辇之上,抬眸望着前方的宫道。   路过螽斯门时,他忽然心血来潮的沉声开口道:“去启祥宫一趟。”   此话一出,跟在御辇身旁的梁九功微微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开口唱和一声:“万岁爷摆驾启祥宫!”   御辇很快调转过头,向着启祥宫的方向而去。   此时,梁九功的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万岁爷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想起来,要去启祥宫了呢。   启祥宫的主位是安嫔,要说康熙是专门看望安嫔的,这话说出来,连梁九功自己都不相信,康熙可是有两年多没踏过启祥宫的宫门了吧。   这样一想,他又想到前两日康熙翻牌子,还问了一声顾问行,怎么没见徐常在的绿头牌时,顾问行怎么回答的来,说徐常在最近病了,绿头牌撤了下去。   他想,难道万岁爷此去启祥宫,不是为了看安嫔,而是为了看看生病的徐常在。   一想到这点,梁九功就暗自吸了一口冷气,这徐常在才侍寝了两次,就已经到了让万岁爷忘不掉的地步了。   此时御辇上的康熙,也不知自己抱得是什么心思。   就是走到启祥宫这地界了,忽然想到那个有着秋水明眸的徐常在,好像前两日听顾问行说生病了。   他既然都走到这了,不如过去瞧一眼,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御辇刚进启祥宫宫门,守在前院正殿门口的小太监就看见了御辇的身影,他还以为眼花了呢。   又定睛细细的瞅了瞅,没错,就是皇上的御驾。   来不及细想,小太监赶紧进正殿禀报安嫔去了。   正殿内,安嫔听到小太监禀报,说御驾来了启祥宫,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她反应极快,忙让身边的新兰,帮她看了一眼着装头饰没什么不妥之后,走出殿门,出来迎接康熙。   心里头的那份欣喜,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   御辇落地,康熙刚从御辇上走下,安嫔也已经一脸笑盈盈的迎了过来。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安嫔带着宫人,给康熙见礼。   “平身吧。”康熙长身直立,背着双手道。   “谢皇上。”安嫔起身,随后,她一脸笑意冉冉对康熙道:“外面太阳大,万岁爷请进殿。”   这会儿,安嫔真是难掩心情激动,刚刚在殿里的时候,她还有几分不相信小太监的禀报,现在真见到康熙的面了,她才敢相信,康熙真的来了她的启祥宫。   还没等康熙开口说话呢,只见东配殿的方向,快速走来一个穿着粉色旗装的丽人,她的身后还跟着贴身宫女。   只见她步伐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康熙不远处,只听她脆声道:“万岁爷前来启祥宫,常在袁氏接驾来迟,还请万岁爷恕罪。”   说罢,袁常在在不远处的地方,就开始给康熙行礼。   见袁常在竟然在这时候出来了,刚刚脸上还带着笑模样的安嫔,立马眼神不善的看向了袁常在。   那眼神,仿佛要吃了她。   安嫔心里那个气啊,康熙好不容易来一趟启祥宫,没想到袁常在就迫不及待的出来抢人了,以前她真是看错了她。   原以为这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却是个内里藏奸的,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也是,袁常在进宫后,万岁爷一次也没来过启祥宫,她怎么可能知道袁常在的真面目。   但凡聪明知礼一点的,都知道万岁爷来了启祥宫,见了主位娘娘,应该在此时避着一点。   袁常在可倒好,不仅不避着,还光明正大的前来,故意惹得万岁爷注意到她。   “起来吧。”康熙醇厚的声音响起。   “谢皇上!”这会儿袁常在的声音没了刚刚的急迫,不自然的带上了小女儿家的娇滴滴。   安嫔闻言,眸色又暗了暗,攥着手帕的双手又紧了紧,白了白。   心里暗骂一声袁常在是个狐媚子,这时候,还不忘了勾引康熙。   康熙对此面色如常,不为所动。   他现在的心思,只是想看一眼他要看的人,就打算回乾清宫,至于安嫔和袁常在的眉眼官司,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第30章   就在安嫔满心盼望着康熙能进殿,袁常在希望康熙能注意到自己时,康熙却直接开口道:“你们两人带着宫人回去吧,朕去看看生病的徐常在。”   他此言一出,在场的好多人怔楞当场。   梁九功却是心道,果然如此,他就说万岁爷不会无缘无故来启祥宫吧,没想到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是来看徐常在的。   安嫔和和袁常在两人,要说那会儿心里有多欢喜,这会儿心里就有多惊讶。   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回,就这样表现了出来。   安嫔到底是老人了,宫里遇见的突发情况多,她很快就从康熙的话里反应过来。   只见她勉强笑了笑,对康熙道:“那嫔妾陪着万岁爷一块过去看看徐妹妹吧,自从她生病以来,嫔妾只让宫人好生伺候着,也没亲眼过去看一看徐妹妹到底如何了。”   她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可心里头却难受极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康熙这一趟来启祥宫,不是为了专门来看她,而是来看一个小常在的。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一时间,她心里又升起了一股恨意,心里暗骂溶月是个狐媚子,生着病呢,还勾引着康熙来看她。   也不知道,到底给康熙灌了什么迷魂汤。   可这些她却不能表现出来,为了能跟康熙多呆一会儿,她还要贤惠的跟着过去。   袁常在这会儿也是恨得有点咬牙切齿了,她冒着惹怒安嫔的下场,不就是想让康熙再次注意到她吗。   可现在康熙却说,他是来看徐氏的,这让她如何接受的了。   简直就像有人再打她的脸,嘲笑她是个傻子一样,人家徐氏躺在启祥宫,就能让皇上惦记着,而她呢,都站在跟前了,连皇上的一个眼神,都还没得到呢。   不是打脸,是什么!   不过,心里再难受,她也是笑盈盈的开口道:“反正也闲着无事,嫔妾也正好跟万岁爷过去看一眼徐妹妹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两人原以为康熙会点头同意,没想到他却直接拒绝两人道:“不用了,安嫔派个人给朕带路就好,你们都回吧。”   徐氏生病就需要静养,呼啦呼啦去一群人算怎么一回事。   听到康熙直接拒绝,安嫔暗暗咬了咬银牙,尽量不让自己在康熙面前失态。   她转过身,对身边的灵兰道:“那灵兰,你就去给万岁爷带个路。”   说着话,她还不动声色的给灵兰使了个眼色。   “是。”灵兰应道。   袁常在有几分不甘心,可嚅了嚅嘴唇,最终也没敢再开口往下说。   安嫔都没办法留下康熙,她一个小常在,那就更不知该如何办了,本来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的勇气。   灵兰带着康熙一走,安嫔的脸就拉了下来。   “万岁爷都走了,还不赶紧滚回去。”   她这会儿憋了一肚子气,正无处可发呢,可康熙去了后院,还没走,她又不敢大发脾气,只能瞪了一眼袁常在。   袁常在心里也明白,所以在安嫔说出这句话之后,赶紧带着宫女回去了。   安嫔转身回到正殿廊下,可又有几分不甘心,迟迟没有进殿,只在廊下心焦的走来走去。   她想着,万岁爷过会儿看完徐氏,从这边走过,会不会想着过来正殿看看她。   “徐氏那个狐媚子,也不知给万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勾的万岁爷大老远的来看她。”   安嫔用只有自己和身边新兰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抱怨道。   新兰此刻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她现在心里存着另一件事情。   “主子,您说万岁爷看到徐常在和常答应两人挤在后院的配殿,会不会心里不高兴,而且,徐常在现在身边只有一个宫女伺候,这万一被万岁爷瞧在眼里,会不会……”她担心的说道。   虽然跟袁常在同为常在,可溶月的处境却不怎么好,窝在后院也就罢了,身边的宫人都凑不齐,现在康熙却突然来了启祥宫,要是被他发现,安嫔没有按规矩办事,心里会不会不高兴呢。   还有,安嫔没去过徐常在住的地方,但是她去过啊,条件实在算不上好,要是康熙看在眼里,会不会埋怨安嫔。   这才是新兰担心的。   “这——”闻言后,安嫔也微微变了脸色,她很不确定的犹豫道:“万岁爷应该注意不到这些吧。”   康熙一个男人,应该不会太在意这些小细节上的事情吧,她心里很没底的想着。   这样一来,安嫔更不敢进殿,打算呆在此处,等康熙从后院出来,也好看看康熙的脸色再说。   同时心里还有几分懊悔,早知道康熙会来启祥宫看徐氏,她怎么就没把人挪到前院呢,再不济,身边的宫人给补齐了也行啊。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安嫔现在有些后悔,当初跟溶月赌那口气了。   *   后院内,常答应坐在自己住的次间内,一抬头正从打开的槅窗向外看去。   只是这一看不打紧,她刚刚看见了什么,她竟然看见了安嫔身边的灵兰,领着康熙和几名御前宫人从她窗前走过。   常答应慌忙起身,忙不迭的打开次间的门,向外走去。   连带着她身边伺候的冬莲,也被她的举动惊着了,忙跟在她身后出来了。   刚走出次间没几步,只见灵兰领着康熙进了堂屋,常答应心里一阵欣喜若狂,忙紧走两步,向康熙行礼:“答应常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微微皱皱眉头,来一趟启祥宫,要看的正主还没见到呢,一个个的小妃嫔倒是蹦出来好几个了。   “徐常在住在哪个房间?”他看向领路的灵兰,并未搭理给他行礼的常答应。   灵兰忙伸手指了指北次间的门,此时北次间房门紧闭,静悄悄的一片,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传来,更是连个出来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的人都没有。   “这是徐答应住的次间,皇上等一等,奴婢上去敲门。”   说罢,她就要上前敲门,康熙直接开口道:“不用了,你回去吧,朕自己进去就行。”   灵兰直接惊愕当场。   安嫔来之前,给她使的那个眼色,她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是让她跟在皇上身边,看看皇上和徐常在说了什么话,回去好告诉她知道。   可现在呢,皇上人都还没见到徐常在呢,就将她赶回去了。   她刚想开口再说什么,但康熙锐利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灵兰心里打了激灵,开口说出的话却是:“是,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说完,对着康熙福了福身,没有丝毫迟疑的走出了堂屋。   灵兰一走,康熙仿佛没看到还在行礼的常答应一般,对梁九功吩咐道:“你在这等着,朕一会就出来。”   说罢,伸手一推,次间的门应声而开,他大步走了进去。   梁九功很有眼色的在外面帮忙带好门,然后往门口一站,对着还在行礼的常答应道:“答应请回吧,万岁爷现在不见人。”   常答应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满腔欢喜的跑出来,以为能在康熙跟前露个脸,没想到康熙连搭理她都不成搭理。   还有这个狗仗人势的死阉人,瞧那高高在上的口气,就差明晃晃的羞辱她自不量力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常答应却是站起身来,笑吟吟道:“谢谢梁公公,那我就先回了。”   说完,转身带着冬莲亦步亦趋的向自己住的次间走去,短短的几步路,那一步三回头的架势,愣是让她走出了一种恋恋不舍来。   *   康熙进来后,并没有直接往里走,而是四下打量了一番溶月住的次间。   房间不大,也就一间房的样子,在北墙角靠槅窗的位置,放了一张床榻,床榻对面有张半旧的妆台,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漆都掉了一些。   妆台的不远处放了一张方桌,看模样应该是膳桌,只是此时上面却放着纸墨笔砚,想来它的主人有时候会将它当做书桌使用。   床榻往东,放着衣服架子和两扇落地屏风,看屏风的颜色应该也是旧物。   溶月睡的有些迷迷糊糊,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紧接着次间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她只以为去膳房煎药的念雪回来了。   揉着眼睛,就爬了起来,她一边撩开床榻上的帐幔,一边开口问道:“念雪,是你煎药回来了吗?”   此时康熙也被她的说话声,拉回了思绪。   “是朕。”他醇厚的嗓音在房间内响起。   “谁!”溶月觉得自己的耳朵幻听了,睁着迷迷瞪瞪的眼睛向前望去。   放佛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口中念念叨叨一副不相信道:“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对,我一定是眼花了,眼花了。”   不是眼花了是什么,康熙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的房间呢,做梦还差不多。   康熙差点被她的反应逗笑了,这是睡的有多迷糊,才会认为他的出现,是在做梦呀。   只听他忍着笑道:“那你这梦做的可有点真了。”   “啊!”溶月惊讶出声。   她听到了什么,她又听到面前的康熙说话了。   随后,溶月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嘶”疼痛的感觉随之而来。   她:……,她这不是在做梦,康熙真的来了她的房间。   “啊!”这会直接变成惊叫了,只见她速度奇快的又缩回了床榻的帐幔内,还随手紧紧拽着帐幔的缝隙处。   康熙这会儿也懵了,这是欢喜的傻了,还是惊喜的傻了,怎么又是掐腿,又是躲着不见人的。   她不应该下来迎接他吗,怎么还缩回去了。 第31章   此时帐幔内的溶月,心情又是激动,又是忐忑,想着自己刚刚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模样被康熙看了去,她就有一种想死的心情。   还有她刚才的傻样子,一定也被康熙看到了。   他现在心里,指不定在怎么嘲笑她呢。   这时候,康熙忍着笑道:“你原来这么不愿见到朕啊,既然如此,那朕就回去了。”   说罢,他转过身来,作势欲要向门口走去。   听到康熙要走,溶月顿时急眼了。   她怎么可能不愿见到他呢,她是一千个,一万个都想见到他啊。   所以,在他一说出要走的话之后,她立刻慌慌张张撩开帐幔下榻,她现在也不管形象不形象了,最重要的是先留下这位爷再说。   这不,连鞋都来不及穿的她,赤着脚奔着康熙就去了,然后一把从后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   猝不及防下,康熙被她从后背拦腰抱住,还抱得有点懵。   先前还不愿意见他呢,现在又这么积极,热情来的是不是太快了点。   此时,溶月整个脑袋埋在他的后背上,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皇上不要走。”   康熙故意调笑道:“刚刚你不是不愿见朕吗?”   溶月在他背后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然后闷声解释道:“哪有,皇上来看嫔妾,嫔妾高兴还来急呢,怎么可能不愿见皇上,只是女为悦己者容,嫔妾现在的样子蓬头垢面,就怕皇上嫌弃嫔妾丑,才会躲在帐幔后面的。”   一想到自己呆会儿又要以这幅尊容,来面对康熙,溶月就想晕死得了,她都快忘记自己的头发有几天没洗了。   不过,心里又有点庆幸,幸好今早没偷懒,刷过牙洗过脸了,要不然,想想都要崩溃!   康熙心道:果然如此,他一猜就是这个理由。   随后,他轻轻掰开她揽住他腰身的那双小手,转过身来,正面面对着她。   随后,他故意拿眼上下重新打量了她一番,无情的吐出一句:“模样果然有够丑的。”   溶月看着康熙那张嘴角带笑的脸,还有吐出口的话,真想上去吐他一脸的口水,然后再说一句,竟敢说老娘丑,你全家才丑呢。   但一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康熙,她又怂了,只能告诉自己,她忍,她忍,他就是故意气自己的。   康熙看着她气鼓鼓的鼓着粉腮,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就有些想笑。   为什么她的表情,总是那么的鲜活生动呢,在御花园被自己逮住时,撒起谎来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灵动眸子,侍寝时,看向他的眸光,带着跃跃欲试的新奇目光。   还有刚刚睡醒后,第一眼看到他时的表情和反应,竟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又是拍拍脸颊,又是掐大腿的,再之后,醒悟过来的她,竟然躲在帐幔后,不出来了。   而现在呢,更是气鼓鼓得鼓着小粉腮,不敢反驳他,还要让他知道,她已经生气了的俏皮模样。   怎么看,怎么都叫人想笑。   想到此处,康熙终于忍不住的伸出手来,捏了捏她鼓鼓的粉腮,并笑道:“手感还不错。”   哎呦,他怎么就忍不住下手了呢。   “不理皇上了。”溶月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说罢,转过身去,往床榻的位置走去。   并暗道:这人太不要脸了,又是说她丑,又是捏她脸的,真当她是布娃娃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而且,她这老大一会儿没穿鞋,脚都被地板冰凉了。   康熙站在原地直想笑:瞧这小脾气,还真敢对着他发。   不过,他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感觉她的动作很好笑。   这边溶月回到床榻,揉着自己发凉的小脚,那边康熙开始装模作样的在房间内闲逛了一下。   最后,他的目光,不期然的移到了放着纸墨笔砚的桌上。   康熙微微有些诧异溶月竟然识字,便随手拿起她放在桌上书写的一张宣纸,快速的浏览了一遍。   他:……   一首宋代晏殊的诗,愣是让她写错了好多字,不是这个字缺胳膊少腿,就是那个字让她强行变了模样。   除了那一手簪花小楷,还能勉强入眼之外,他竟然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当初学写字的时候,他都怀疑她是不是一直在睡觉,才会写出这样的字来。   他忍不住说道:“你这字谁教的,怎么这么多错字,当初学字的时候,不会打瞌睡了吧。”   溶月抬头,正好看见康熙放下手里的宣纸。   她想说,她的字当然是语文老师教的,但想到有些字按现在这个时代的写法,她好像写的确实不对,这就是繁体字和简体字的区别。   此刻,她的心思转的极快,打算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她若无其事的回道:“好几年没动笔,有些字都忘记怎么写了,嫔妾就随便划上两笔,滥竽充数一下,反正自己认得就好。”   康熙:……,这字也是能随便划两笔,滥竽充数的。   他刚想开口教训她两句,只见她睁着一双波光潋滟的秋水明眸,一脸希冀的对他道:“要不,皇上给嫔妾找些书册来,嫔妾再重新学习一下,如何?”   没有书看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现在正好赶上了,她怎么可能错过这个问康熙要书看的机会呢。   康熙:……,她这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只见他一边慢慢向床榻这边走来,一边嘴角带笑的对她道:“你的要求还挺多。”   溶月这会儿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了,虽然康熙这样看着她,她竟然没有再为自己现在的形象,在他面前感到窘迫。   不过也是,她的丑样子早就被他看在了眼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总不能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吧。   所以,溶月一派坦然自若道:“瞧皇上说的,只是几本书而已,哪里要求多了,还是说,皇上舍不得?”   她那表情,就差指着康熙的鼻子,说他小气了。   到了近前,康熙随身坐到了床沿处,心里想的却是,他来了之后,她自己坐着,却让他站着,后宫妃嫔也就她敢这么干了,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   见他近在眼前,溶月却往床榻里侧躲了躲。   “嫔妾还没好呢,皇上最好离嫔妾远点,万一给皇上传染上,那嫔妾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她现在可是惜命的很,也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被赐死。   康熙倒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身体可没她说的这么不堪,随便接触一下,就会染上病。   他笑道:“朕看你活蹦乱跳,小嘴能说着呢,哪里像生病的样子。”   “那是皇上没看见嫔妾前几日下不来床的样子,这两日才刚刚好一点,皇上就来了,连让您怜香惜玉一下的机会都没了。”   说完,她还露出一个替自己很惋惜的表情。   顿时,康熙又被她的小模样逗笑了。   心道:这是哪里来的活宝,什么话都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也不怕他治她的罪。   可说来也奇怪,原本有些大逆不道的话,经过她的语气和夸张的表情一渲染,不仅没让他生气,反而还让他因为她那装模作样的样子,给逗笑了。   “没个正经样。”他忍不住说她道。   可嘴角的笑容,还是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溶月很想说,正经的淑女她演不了呀,也只能本色演出了。   *   刚刚在膳房熬好汤药的念雪,提着食盒匆匆往后院走。   她也是刚刚听膳房的孟昌说,皇上来了启祥宫,还是专门来看她家生病的主子的。   这让她又是惊讶,又是止不住的欢喜,皇上竟然亲自来看她家主子了,听着就让人高兴。   等她急匆匆赶到后院东配殿前,果然在门前见到了站岗的两名御前太监。   跟两名御前太监说了一声,她是徐常在身边的宫女后,两人便放她进去了。   等到了次间门口,念雪终于见到了御前大总管梁九功。   “梁总管,奴婢是徐常在身边的大宫女,我家主子在里面可还好?”念雪放下手里的食盒,对着梁九功施了一礼,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说实话,念雪对着这位御前第一大红人说话,还真的有些犯怵,可她又不能不问,屋里现在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也不知道皇上跟自家主子在里面怎么样了。   梁九功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在外面候着吧。”   好不好的,他也不知道。   但那会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叫声,他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万岁爷突然出现,吓到徐常在了。   不过后来又没了声音,说明万岁爷和徐常在相处还算融洽,要不然也不会好一会没出来了。   “是。”念雪只能应道。   不候着又能怎么样,看梁总管的模样,就没打算让她现在进去打扰皇上和主子相处。   不过这样也好。   又过了片刻,梁九功开口问她:“徐常在身边,就你自己伺候着?”   他们来这么久了,也就出现了这一个宫女,皇上进去老一会了,更是连半个宫人都没出来,可见屋里只有徐常在一人。   念雪先是微微一愣,没想到梁九功会突然问起她这个,便如实答道:“主子身边,除了奴婢,还有一个叫王平的小太监。”   这回轮到梁九功微愣,心道:这徐常在够可怜啊,都到常在位份了,还呆在后院跟一个答应挤在配殿,身边更是只有两个宫人伺候,也不知道主位安嫔在想什么呢。   就是答应位份,也比徐常在身边的宫人多吧。   不过,这些都不归他管,他也就随口问问,所以,在问完之后,他又敛眉站好,不说话了。 第32章   次间内,康熙要回去了,溶月送他到次间门口,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恋恋不舍。   “回去吧,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就能见到朕了。”康熙伸手揉了揉她的脑顶,柔声对她说道。   溶月抿了抿嘴唇,乖巧的点了点自己的小脑瓜,对着他展颜一笑:“皇上放心,嫔妾一定好好养病,争取早日见到皇上。”   说完,还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看着她眉眼弯弯,又俏皮的小模样,康熙低笑道:“那朕等着。”   从微弯的嘴角,能看出他心情甚好。   说完,他转身大步向殿门口走去,一直站在次间门口的梁九功,忙随后跟上了他的步伐。   南次间内,常答应透过微开的门缝,看着北次间门口,康熙跟溶月恋恋不舍的告别,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特别是康熙宠溺的揉了揉溶月脑瓜时,那份亲昵的表现,更是让她嫉妒的发狂。   凭什么,凭什么,徐氏现在披头散发、蓬头污垢的鬼样子,哪里比她好了,为什么皇上搭理都不搭理她,却偏偏对这幅鬼样子的徐氏,这般温柔。   她当真有几分不甘,两人可是一同入宫的小答应,徐氏现在却已经升了常在,得了皇上青睐。   可她呢,什么都没有。   送走康熙,溶月若有所觉的望了一眼对面的南次间。   不用猜,她都知道对面的常答应,正从门缝里偷看着这边的情况。   溶月对身旁提着食盒念雪道:“回去吧。”   随后,主仆二人转身回了次间。   康熙一走,回到次间的溶月,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激动,有些小兴奋扑倒在床榻上。   嘴里还兴奋的对念雪道:“念雪,念雪,你看到了吗,皇上今天来看我了,他竟然来看我了。”   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只是康熙刚刚在这里,她要矜持一点,现在康熙一走,她可要放飞自我了。   念雪一边打开食盒,将里面熬好的汤药端出来,一边笑着回话道:“奴婢当然看见了。”   她心里也激动,也高兴,皇上的来到,意义简直太重大了,最起码说明皇上心里有自家主子,跟那些侍寝过两次,就被皇上抛之脑后的妃嫔不一样。   “那主子刚才在房间,跟皇上相处的还好吧。”   刚刚在门口,见皇上跟自家主子亲昵的样子,应该差不了。   溶月不是很有底气道:“我觉得,应该还好吧,看皇上的样子,看着心情还不错。”   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不过,看康熙全程脸上带笑,应该没什么问题。   再说了,身为皇帝,康熙真要不待见她,根本没有必要陪着他演戏,直接表现出一副不喜欢的模样,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是吧。   所以,综上所述,康熙对她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满意的,是吧。   一想这一点,溶月又把头埋进被子里,自己偷着乐去了。   念雪看着她开心的小模样,有点想笑,又有点担心,皇上来看一次主子,主子就高兴成这样,也不知是好是坏。   她想溶月得宠,可又怕溶月将整颗心都放到康熙身上,万一以后失宠,也不知该如何度过日后的时光。   溶月要是知道她心里的担心,一定会告诉她,她真的想多了,康熙来看她,她是高兴,可要说让她整颗心都拴在康熙身上,那是不可能的。   她还是更爱自己一些!   “主子,吃药吧,要不然药凉了。”念雪端着汤药碗,到了床榻边,催促溶月道。   那会儿还很热的汤药,因为耽搁了好一会,现在的温度刚刚好,要是再凉一些,就要到膳房重新热过才能喝。   “好。”   因为康熙刚刚来过,溶月这次喝汤药喝的相当爽快,苦苦的汤药,愣是让她喝出一种甜甜的味道。   老康可是说了,她早点好了,就可以早点见到他,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她可得加油了!   *   康熙带着御前宫人一出后院,早就等在正殿廊下的安嫔,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上来。   “万岁爷,徐妹妹的身体如何了,可是大好了。”安嫔一边暗暗观察着康熙的脸色,一边开口问道。   康熙呆在后院的这会儿,她心里可是又心焦又烦躁,特别是看到溶月身边的宫女念雪,提着食盒匆匆往后院赶的时候,她心里的担心,直接达到顶峰。   徐氏身边唯一的宫女不在身边,康熙发现后,会不会说她,为徐氏撑腰啊。   康熙听到她的话之后,并没有立即开口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撩起眼皮,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就是这一眼,安嫔被他看得是心惊肉跳,差点没有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她小心翼翼道:“可是徐妹妹的病没有见好,要不然嫔妾再派人到太医院,给徐妹妹请个好一些的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了。”康熙直接拒绝道。   他看溶月的精神头不错,应该很快就会痊愈,他要对安嫔说的,却是其他事情。   “不过,朕看徐常在现如今住的地方狭小昏暗,很不利于养病,你看是不是该给她换个地方住,还有,她身为常在,身边伺候的宫人是不是太少了,你身为主位娘娘,管着整个启祥宫的宫务,这些本该是你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不需要朕多说吧。”   说实话,康熙最后这几句话,不仅说的有些重,还很直白,很打脸,就差指着安嫔的鼻子,说她这个主位娘娘做的不合格了。   其实,他不想让安嫔脸面太难看,可她做的又实在太明目张胆,一个常在,身边只有一个宫女伺候,这做法有些太过了。   更不要说,他现在对溶月还有几分好感,既然让他不小心撞上,那他就要忍不住的说两句了。   康熙此话一出,安嫔整个人顿时又惊又恐,她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最后还是全被康熙知道了。   而且,还被如此直接的说到了脸上。   那种羞辱窘迫的感觉,就仿佛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在康熙跟前无所遁形,被直接晒到了太阳底下一般。   此时的安嫔,尽量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让自己在康熙面前失态。   “是嫔妾的疏忽,让万岁爷跟着操心了,徐妹妹晋升常在后,嫔妾就想着给她挑几个最可心的宫人送过去,最近也一直在忙这件事情呢。”   “可挑来挑去,那几宫人,嫔妾总有几分不满意,就怕选个不中意的过去,没有帮到徐妹妹的忙,反而惹得她烦心,那就不好了,所以此事才一直耽搁着,现在既然万岁爷说到这事,那回头嫔妾就抓点紧,赶紧把这事办了。”   现在的安嫔,只能尽量在康熙跟前说一些为自己开脱的好话,争取在康熙那里,为自己挽回一点形象。   “至于给徐妹妹换寝殿的事情,这个好说,前院的西配殿现在空闲着呢,嫔妾赶紧让人打扫出来,看看有什么东西需要补齐的,等收拾妥当,这就让徐妹妹搬过去,万岁爷您看,怎么样?”   康熙沉声道:“很好,既然你已经安排妥当,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他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也没必要再继续说重话,怎么说,安嫔都是一宫主位娘娘,该留脸面的时候,还是要留的。   更不要说,徐氏以后还要继续在启祥宫呆下去,真要惹恼了安嫔,私底下给徐氏穿小鞋的话,他也不知道。   所以,康熙觉得,自己最后还是给安嫔留了面子的。   安嫔闻言,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等她再想跟康熙说几句时,康熙已经几步上了旁边不远处的的御辇。   她只好在身后带着宫人恭送康熙。   康熙一走,安嫔脸色立马变了不说,整个身体还摇摇欲坠的向后晃动了两下,好在背后的新兰灵兰反应快,忙从身后扶住了她,她这才站稳了脚跟。   安嫔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刚刚只跟康熙说了一会儿的话,后背竟然已经湿透了衣裳。   这一切,都是她刚刚又惊又吓所致。   她口不择言的咬牙切齿道:“万岁爷刚刚为了个小常在,竟然给了本嫔好大一个没脸。”   自己不就晚了些日子给徐氏配宫人吗,万岁爷竟然直接说到了她脸上,还说的这般直白。   这对她来说,是何等的羞辱啊。   新兰低声道:“主子慎言,还在外面呢,咱们回去说。”   说着,看了一眼身后平日里伺候安嫔的几个宫人,这些人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宫人的眼线。   要是这话被人传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家主子对万岁爷的做法,有意见呢。   新兰的提醒,立马让安嫔醒过神来,她刚刚口不择言,只是因为气的狠了。   在新兰和灵兰的搀扶下,被康熙的话抽去一半精气神的安嫔,终于回到了正殿的次间。   坐在坐榻上,她足足喝了两盏茶水,才稍微缓过一点气来。   “交代下去,把西配殿收拾出来,再从启祥宫的宫人里面,给徐氏挑两个小宫女,一个小太监送过去。”   清醒过来的安嫔,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此事。   她知道生气也没用,只能尽量把康熙交代的事情办好,以后有机会,再在康熙面前找回脸面来。   不过,这种憋屈的感觉,真是太让人难受了。   可她知道,再难受她也得忍着,不仅忍着,在对待徐氏时,还要笑脸相对,好好的捧着她。   至于徐氏以后不得宠了,那真是以后的事了。   说完,安嫔又转向新兰,吩咐道:“这件事情,要尽快,也别等明天了,你下午就带着挑出来的宫人,去后院徐氏那里跑一趟,至于换寝殿的事情,也一并告诉她一声,让她尽快搬过去。”   “是,奴婢这就去办。”新兰应道。   其实,这件事情她早就劝过安嫔,可安嫔当时只想着压一压徐常在的性子,才弄成现在这种不好收拾的局面。   新兰想,安嫔当初要是按她说的做了,现在不仅什么事情没有,说不定还会在康熙面前留个好印象。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时,安嫔突然又想到一事,对她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附耳过来,我交代你一声。”   新兰上前,安嫔在她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   等知道安嫔交代她什么事情后,新兰的脸色微变,脸上带着几分犹豫。   安嫔低声跟她解释道:“你放心,本嫔这般做,并没什么其他心思,只是为了自保,以后徐常在那边有个风吹草动的,本嫔也好早做准备,也不会像今天这般,被万岁爷打了个措手不及,落了脸面,对不对。”   新兰听到安嫔的解释,想了想也是,便没有再出言反对。   不过,在挑给徐常在的人选上,她却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第33章   安嫔这边正在给溶月挑人,收拾前院西配殿时,康熙去启祥宫,看一个生病小常在的事情,很快就在后宫各处传开了。   虽说这件事情的真相,是康熙先去长春宫看了有孕的贵妃钮钴禄氏,然后再顺道去启祥宫看的溶月。   可在某些人眼里,康熙看贵妃算是正常事,可去看一个小常在,那就不正常了。   特别还是一个只侍寝两次的小常在。   如此一来,原本对溶月先前晋升常在不屑一顾的众妃嫔,终于打算分出些许目光,看向这个启祥宫里不起眼的小常在了。   贵妃,四妃,先是派人打听了一圈溶月的性子和家世,当知道她除了容貌,其他两点并不出色时,这才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性子不出彩,家世不出彩,还是汉军旗的,万岁爷就算再喜欢,一个贵人位份,也算顶了天了。   殊不知,安嫔这么好的家世,到头来也只不过一个嫔位,就到头了,这位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还能翻上天去不成。   所以,妃以上的妃嫔,也就是在接到消息后,稍微关注了一下。   不过,有消息灵通者,康熙为了溶月问责安嫔的那些话,倒也知道了个大概。   她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安嫔真傻。   可不是傻,是什么,启祥宫在后宫的排位,可是一直垫底的存在,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有宠的小常在出来撑门面,安嫔不好好的善待也就罢了,竟然还虐待。   嗯,在她们心里,这可不就是虐待吗。   跟一个答应挤在后院的小配殿,身边还只有一个宫女伺候,这种日子,过的还没其他宫的答应舒服呢。   简直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所以,在一些妃嫔眼里,安嫔的做派,简直蠢的没边了。   还有,你说蠢就蠢吧,你做的这些事情,好歹捂住了也行啊,可安嫔不仅没有捂住,还让康熙知道了。   这还不算完,安嫔不仅没有补救措施,竟然还让康熙当面说到了脸上,这就不单单用蠢来形容了。   知情者在心里狠狠的嘲笑了一番安嫔,而作为四嫔里的敬嫔和端嫔,则直接来了一趟启祥宫。   她们是来做什么的呢,当然是来劝说安嫔的。   这不,敬嫔在饮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盏后,便忍不住劝说安嫔道:“安嫔姐姐,不是妹妹说,我宫里要是有个像徐常在,这么讨万岁爷喜欢的妃子,我肯定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是多长脸面的事情啊,姐姐怎么就这么的想不开呢。”   为了跟自己的话相配合,敬嫔露出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来。   端嫔立马接话道:“可不是怎么着,所以,我这次和敬嫔姐姐一起过来启祥宫,就是想劝劝姐姐,这时候,可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没得让其他宫看了笑话。”   说实话,作为当年的老竞争对手,她们过来启祥宫,也是抱了看安嫔笑话的目的,谁让安嫔一直自诩家世好呢。   闻言,安嫔相握的双手,又紧了紧。   中午的时候,刚刚被康熙弄了个没脸,现在这两人也来看她笑话了,她偏不如了她们的意。   只见安嫔笑着回话道:“两位妹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徐常在现如今受万岁爷重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想不开呢。”   说到此处,她又装作若无事其实道:“我最近啊,正忙着给徐常在挑选可用的宫人呢,这挑来挑去啊,总有几分不满意,这才迟迟没有派宫人给她,就想着,宁缺毋滥,现在万岁爷看重她,总不能什么人都随便往她那塞吧。”   “还有,前院的西配殿,我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就等着徐常在病好,让她搬进去住了,其实,原本我是想等她病好之后,再告诉她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现在就告诉她了,要不然啊,这后宫的众位姐妹,还不知道怎么误会我呢。”   安嫔敢说这些话,赌的就是敬嫔端嫔两人并不知道,康熙今日中午说她的那些话,要不然,她还不知被这二人在心里怎么嘲笑呢。   安嫔此话一出,敬嫔端嫔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显然有些不相信安嫔刚刚说的话。   不过,对于康熙今日在启祥宫跟安嫔的那些对话,两人确实也只知道个一知半解,要是全部知道的话,可就不是刚刚那番不轻不重的话了。   可安嫔的这番话,她们又分辨不出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能尽信就是了。   敬嫔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稍微掩饰了一下刚才的尴尬。   随后,她笑着道:“安嫔姐姐要是能这般想得开,那可太好了,听外面的传言,妹妹还以为姐姐对徐常在有什么不满,这才迟迟没有给她安排宫人呢。”   “不过,姐姐的心虽然是好的,可妹妹还是觉得,姐姐在这件事情上做的有失妥当,既然妹妹有这番好心,就应该早早放出风去,也免得让后宫众位姐妹误会了姐姐。”   安嫔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原本是想着过些日子给徐常在一个惊喜,可没想到最后,宫里竟传的如此不堪,哎,姐姐我伤心啊。”   说完,安嫔还装模作样的拿着手里的绣帕,擦拭了两滴眼泪。   安嫔现在心思真的转的极快,刚刚敬嫔的一番话,让她得到了启发,才会让她想出刚刚那番话的。   “姐姐别伤心了,妹妹相信,事实胜于雄辩,等徐常在住进西配殿,这些谣言肯定会不攻自破,徐常在肯定能感受到姐姐的用心和诚意,到那时,姐姐也就不用烦忧了。”   “哎,”安嫔叹气道,“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她还能怎么样,只能等徐氏带着新宫人,住进西配殿,让宫里现在的谣言慢慢消失了。   “姐姐能想开就好。”端嫔这时候接过话。   等敬嫔端嫔两人从启祥宫一走,安嫔忍不住的摔了一套瓷器。   她没想到本来小小的一件事情,竟然因为康熙来了一趟启祥宫,竟满后宫传她苛责手底下的小妃嫔。   真是气死她了。   “西配殿收拾好没有,人已经挑好了吗?”发完脾气的安嫔,问刚从外面做事回来新兰。   刚刚敬嫔和端嫔来的时候,新兰正好去忙挑人和收拾配殿的事情去了,自然不知道敬嫔端嫔两人跟安嫔之间的对话。   不过看安嫔生气的模样,她便知道,那两人应该没有说什么让人愉快的话题。   “人已经挑好了,两个宫女,一个小太监,西配殿那边也忙的差不多了,屋里还差几样家具,要等徐常在自己选择式样。”   说完,新兰又将挑选的三个宫人情况,跟安嫔汇报了一遍。   “那好,你现在就带着人去徐常在那里。”   她现在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再耽搁下去了,她真怕再拖下去,宫里还不知道有什么攻歼她的话出来呢。   “是,那奴婢这就去办。”新兰应道,不过临走前,她还是又问了一句,“主子还有什么单独要交代的吗?”   安嫔思索片刻:“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你跟徐氏说,她那边要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本嫔开口便是。”   她现在再怎么气,也要将徐氏供起来了。   新兰明白安嫔的意思,转身出了次间。   *   此时的溶月,自然还不知道启祥宫外面的风言风语,正在次间内用着晚膳。   她今日晚膳用的有点晚,到了申时四刻才开始用膳,不过可能是康熙刚刚来过启祥宫看她的原因,前些日子因为生病下降的膳食质量,再一次有了质的飞跃。   那口味,觉对是杠杠的。   这时,次间门口传来“梆梆”的敲门声,念雪一边诧异这时辰谁会过来,一边起身前去看情况。   只出去片刻,就很快回转,对着刚用完晚膳,正在拿着绣帕擦手擦嘴的溶月道:“主子,安嫔身边的新兰来了。”   溶月抬头:“没说是什么事?”   康熙今天中午才来过,下午安嫔就派了新兰过来,会有什么事呢。   “奴婢看新兰身边带了三个宫人,是不是来给主子送伺候人手的。”念雪猜测道。   她刚刚瞄了一眼新兰身后,两个宫女一个太监,正好是自家主子现在短缺的宫人数量。   溶月抬手摸了摸自己刚刚晾干的秀发。   康熙走后,她就让王平弄了些热水来,在屋里洗了洗头发,这会儿已经差不多晾干了。   “行了,收拾收拾,我们去见她。”溶月站起身来,语气还带着一点高兴。   康熙今天刚来过,安嫔就派人过来,只会是好事,不是坏事就是了。   就算像念雪猜测的那样,过来给她送宫人也不错,至少以后念雪和王平就不用每日那么辛苦了。   为了不让新兰等得太久,溶月在念雪的服侍下,换了一身旗装,简单梳理一下秀发,就出了次间。   见溶月和念雪出来,坐在座位上等候的新兰,忙起身给溶月见礼。   溶月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站在新兰不远处的三个宫人,一边笑盈盈道:“让新兰姑娘久等了,不知安嫔娘娘派新兰姑娘过来,所为何事?”   新兰客气道:“徐常在哪里的话,只是略坐了小会而已,这次奴婢前来,是奉娘娘之命,来给常在送伺候宫人的,前些日子常在升了位份,就应该早早给您补上人手的,只是娘娘想给常在选几个得用的人手,这才耽误了些日子,还请常在见谅。”   溶月没想到还真让念雪猜着了,新兰果然是奉安嫔之命,过来给她送伺候宫人的。   至于新兰口里所说的,给她选得用人手,才耽误了些日子的话,她一个字都是不信的。   她又不傻,安嫔早不来送人,晚不来送人,偏偏在康熙来了一趟启祥宫看她后,宫人立马就送来了。   这是做给谁看的,一目了然嘛。   不过,她还是客气道:“我的事,让安嫔娘娘操心了,新兰姑娘回去后,替我谢谢安嫔娘娘。”   新兰笑道:“常在能明白娘娘的心意就好。”   溶月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可心里却忍不住吐糟道:鬼才明白安嫔的心意呢。   不过,新兰接下来的话,倒是真让溶月大吃一惊。   只听新兰道:“娘娘觉得常在现在住的地方有些狭小,不利益常在养病,便将前院空闲的西配殿,让人收拾了出来,现在只差了几件家具,常在哪天得空了,就过去看看,娘娘已经发下话来,有什么需要的,常在只管开口便是,到时候,等东西添置齐全了,常在也好早日搬过去住。”   此话一出,溶月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对着新兰的笑容,也比刚才真诚了几分。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呀,向来对她不待见的安嫔,这次竟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竟然直接把前院的西配殿拨给她住。   “我想问一下,是我自己过去住,还是还有其他妃嫔跟着一起过去。”   这事情她可要先问明白,别是安嫔先给她个惊喜,随后再给她来个骚操作,那就让人郁闷了。   新兰笑着回道:“常在放心,只您自己一个妃嫔过去住,没有其他妃嫔。”   得到明确答复,溶月这会儿终于放下心来。   自己一个人住好啊,她就喜欢自己一个人住。   自从跟常答应住在一块,她可真是糟心死了,现在能自己一个人,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还有,自己以后也不用每日窝在次间,可以坐在明亮的明间,也没有不长眼的糟心人过来打扰,身边再来两个宫人伺候着。   那日子,真是美滋滋。   一瞬间,溶月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日后的美好生活了。 第34章   送走新兰后,溶月坐在堂屋的座位上,对站在她面前的三个宫人道:“你们介绍一下自己吧。”   三人互相看了眼,从最左侧站出一个圆脸杏眼的宫女,对坐在上首的溶月福了福身,开口道:“见过主子,奴婢名叫之桃。”   紧接着,第二个宫女对着溶月福了福身,道:“见过主子,奴婢名叫绿罗。”   最后一名宫人,是个跟孙平年龄差不多大的太监,看着精瘦精瘦的,他用一种异常清晰的声音介绍自己道:“奴才孙小顺,见过主子!”   听到最后一个名字,溶月差点没笑出声来,要不是孙小顺咬字异常清晰无比,她都差点听成是孙孝顺了。   “是叫孙小顺,没错吧。”   溶月怕以后叫错他的名字,还是开口确认了一遍。   孙小顺见溶月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还念对了,很是高兴道:“是的,主子没有叫错。”   宫里有很多人喜欢拿他的名字开玩笑,他虽然一直表现的不在意,可心里其实很讨厌他们拿自己的名字开玩笑。   因为他们的玩笑,充满了对他的恶意。   这次被选来做徐常在的宫人,他简直高兴坏了。   徐常在现在位份不高,身边只有一个叫王平的太监在外忙活,他来了之后,怎么着也算二把手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以后也算是有正经主子的人了,那些想欺负他的人,怎么着也要掂量掂量。   溶月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之桃和绿罗两个,对她们道:“你们两个以后就跟着我身边的念雪做事,她吩咐你们做什么,你们做什么就是了。”   “是。”之桃和绿罗忙应道。   来之前,她们已有心理准备,念雪是跟主子同甘苦、共患难走过来的宫人,她们是不能比的。   现在主子让她们听念雪的吩咐,她们倒是也能接受。   随后,溶月又转过头对念雪道:“她们两个你以后费点心,有什么活计,吩咐她们去做就是,到时候早点带出来,你也能轻快轻快。”   这是打算当甩手掌柜了。   “奴婢明白。”念雪轻声应道。   溶月的三两句话,算是奠定了念雪在她跟前的地位,至于之桃、绿罗和孙小顺这三个新来的,想让她全然相信有点难,只能先收下,看看再说。   “孙小顺,你就先跟着王平吧。”   “是,主子。”孙小顺答应的很干脆利落。   次间狭小,也转悠不开这么多人,溶月便对念雪道:“念雪,你带着他们三个,一起去前院的西配殿看看还缺了多少东西,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地方,回来报给我。”   其实,她很想自己亲自去看一眼的,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吧,等再过两日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再去吧。   念雪领命,带着三人出了配殿,溶月也转身回了次间。   *   傍晚时候,念雪带着之桃和绿罗回到次间。   不过,自从进次间后,念雪脸上笑的就没停下来过。   “奴婢带着之桃绿罗,又里里外外将西配殿打扫了一遍,也细细看了一下短缺的东西,像床榻、衣橱、妆台、桌椅这些倒是齐全,现在就搬进去住都可以,主子平日里爱写写画画,可以添张书案、书架之类的,看着很不错。”   “像屏风、小几、脚踏、面盆架这些零零散散的物件,倒是缺着,不过,这些完全可以等搬进去之后,再慢慢的添置也不迟。”   随后,念雪又跟溶月介绍了一番西配殿的宽敞和明亮,语气中充满了对搬进西配殿后的向往。   比起狭小破旧,连一间房都勉强算不上的次间,足足有三间的西配殿,当然要好太多了。   溶月也一下子被念雪的话感染到了,有大房子住,谁愿意一直住在小房里。   这不,她让念雪给她磨墨,然后执起毛笔,将念雪口中所缺少的物件,都一一写在了纸上,打算一次性把所有东西跟安嫔要齐。   今天新兰来的时候,可是说过,安嫔已经发下话来,有什么短缺的东西,只管开口,她现在只是照着安嫔的话做而已,谁让她是个实诚人呢。   想到康熙西暖阁放在南窗下那张不错的坐榻,溶月心生向往,又郑重的在纸上写上了坐榻一张。   至于什么木料,这些物件她倒是没写,打算让安嫔自己看着给,最起码也要跟现在西配殿的那些家具配套吧。   她可是听念雪说了,现在西配殿的家具是红酸枝的,虽然比不上黄花梨木、紫颤木,但也算一种很不错的木料了。   “我再念一遍,你们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上的,说出来,也并一起写上。”溶月开口道。   随后,她就照着纸上刚刚记录的东西,又在念雪三人跟前念了一遍。   “主子可以添一个多宝格,或者珍宝柜。”一直没说话绿罗的开口道。   溶月微微一愣,这种东西她能用的上吗。   说起来,多宝格和珍宝柜的用途是一样的,都是用来收藏、陈设古玩器物,可像她这种刚刚填饱肚子的人,要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啊。   再说了,像她这种穷光蛋,哪里有什么古玩器物,用来收藏陈设啊,她的箱底,可比脸都干净。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感觉这种东西,我用不上。”   绿罗却道:“主子现在用不上,并不代表以后用不上,现在先要了放在那儿,等有了,再放在上面便是。”   要是自家主子得宠,以后皇上总会要赏下些好东西的。   溶月展颜一笑:“那就听你的。”说着话,就将珍宝阁一架,这几个字,没有一丝犹豫的刷刷写在了纸上。   此时的她,真感觉自己现在有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做派。   见绿罗提的建议被溶月采纳了,之桃也大着胆子开口道:“主子用不用要一张小型的贵妃榻,可以放在寝室里坐坐,也可以小憩的时候,搬出来躺一躺。”   溶月立刻眼神一亮,这个可以有。   “那就写上。”小手一挥,溶月又写上了贵妃榻一张。   这下好了,她这一同意,之桃和绿罗像是打开了话匣,也没有刚刚的拘束感和陌生感了,然后又连着说了几样小物件。   溶月;……。   好吧,果然是众人是柴火焰高,好多东西,她只听说过,却没有见过,什么碟几、花几、架格、挂屏之类的。   但最后溶月并没有全部采纳她们说的东西,只写了几个以后可能用的上的物件,这才作罢。   不过,就这样,那也写了两页不大不小的纸张呢。   她房间内,现在这些已经掉了漆的老物件,她可一件都没打算弄过去。   溶月放下手里的毛笔:“好了,就这些吧,等明天用完早膳,念雪就到正殿走一趟,将这两页纸,交给安嫔。”   她嘴上虽然说得轻松,心里想的却是:也不知道安嫔看到她要这些东西,会不会想打死她呀。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她该考虑的,安嫔就算不能全给她,她也不敢把安嫔怎么样,是吧。   因为即将要住进宽敞的前院西配殿,溶月心情倍好,晚上睡觉也睡的异常香甜,再加上现在生病不用到前院跟安嫔请安,日子过的不要太惬意。   *   翌日。   用过早膳,念雪这边还没到前院正殿,给安嫔送溶月写的那两张纸呢,乾清宫御前的郭太监就来了。   比起上次来宣读溶月晋升常在旨意时的公事公办,这次郭太监客气了许多。   等见到溶月的面,他脸上的笑模样,更是跟上次大不一样。   见完礼之后,溶月先是看了一眼,郭太监身后两个小太监抬着的红木箱,然后笑着问道:“郭公公这次前来,可是皇上有什么事情?”   她嘴上虽然是这样问的,可心里却已经开始猜想上了:康熙这次让郭太监送来这么大一个红木箱,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宝贝。   “回徐常在的话,皇上这次让奴才前来,是给徐常在送万岁爷赏赐的。”   说罢,他转身将红木箱的箱盖揭开,一箱子的书册就暴露在众人面前。   郭太监接着说道:“这是万岁爷让人给徐常在挑选的一些书册,临来时,万岁爷爷还说了,等徐常在看完这些书册,他再让人送来一些,肯定不会让徐常在没书读的。”   也不知郭太监是不是故意的,他最后那句话,声音异常洪亮清晰,就仿佛溶月听不清楚一般。   这会儿溶月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特别是郭太监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她竟然能幻想到到康熙当时说这句话时的神情,一定带着一点调侃。   什么肯定不会让她没书读的,说的就像贫苦人家的大家长,对着自家穷孩子说的话一样。   她笑吟吟回道:“郭公公回去代我谢谢皇上,就说我很喜欢他送的这些书本。”   可不是喜欢吗,这可是她昨天厚着脸皮跟康熙求来的,虽然当时康熙并没有开口答应,可现在既然让郭太监专门跑一趟启祥宫来送书,那说明是记在心上了。   可是等她看清楚放在箱子最上面的那本《三字经》时,她又感觉很无语。   是的,溶月没有看错,箱子的最上面,放的就是一本孩童启蒙用的《三字经》。   也不知道这是装箱宫人无意间放成这样的,还是康熙故意放成这样的。   要真是康熙故意放的,那意思显而易见嘛,不就是说她连最基本的字都写不对,要从孩童最基本的《三字经》开始学起呗。   这行为,怎么看着那么让人好笑呢! 第35章   送走郭太监,溶月吩咐王平和孙小顺,将装书的红木箱子抬进次间。   之桃和绿罗则是一脸的欣喜,感觉自己跟对了主子。   皇上昨天才来看过主子,今天就让人送来赏赐,虽说赏赐的只是一些书书籍,可也从中看出皇上对自家主子的重视。   前院正殿内,安嫔自接到康熙命御前太监又给徐常在来送过赏赐的消息后,心里就一阵气闷。   “万岁爷对她倒是好,昨日才刚来看过,今日又命人给她送来了赏赐。”   安嫔的语气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她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康熙赏赐给溶月的是什么物品,只知道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口箱子去了后院,郭太监更是连正殿都没来过。   她就想,什么好东西,还非要用箱子装?   “新兰,你派人到常答应那边打听一下,问问万岁爷这次给徐常在送了些什么赏赐?”说到此处,她还不忘了交代一句,“要悄悄,别让人看到了。”   常答应就住在徐常在隔壁,这件事情,她应该知道个大概。   她的话音刚落,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宫女禀报道:“主子,徐常在身边的大宫女念雪来了,说是有事求见主子。”   安嫔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这边要派人去打听徐常在的消息呢,徐常在就派了大宫女前来。   “请进来吧。”   闻言,小宫女转身出了殿门,片刻功夫,念雪就在她的引领下进了正殿。   “奴婢见过安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进门后的念雪,先给座上的安嫔行礼。   “起来吧。”安嫔慢条斯理的开口道,“你家主子派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念雪回道:“回娘娘的话,我家主子派奴婢过来确实有事。”说着话,她从袖中掏出那两张写满物品的宣纸。   旁边的新兰上前接过,递给了座上的安嫔。   在安嫔展开宣纸的时候,念雪继续道:“奴婢来的时候,主子让奴婢谢谢娘娘的照顾,让她搬到宽敞的西配殿去,奴婢现在呈给娘娘的是一份西配殿现下缺少物品的清单,主子命奴婢送过来,给娘娘过目一下。”   安嫔看着清单上一样一样的东西,真是气的肝疼。   当初她只是装贤惠大方的让新兰捎去一句,有什么需要,她只管开口,这样的一句话,没想到徐氏转头就零零总总的给她写了两页宣纸送过来。   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呀。   安嫔一边使劲压着心里的怒火,一边安慰着自己不要生气,实在犯不着跟徐氏这种脸皮厚的人置气。   可不是脸皮厚吗,一口气要这么东西,徐氏怎么不上天呢!   可一想到为了徐氏,康熙昨日跟她说话时的眼神和口气,还有刚刚御前太监给溶月送赏赐的事情,她又一口气闷在胸口,吐出来,拒绝的话更是说不出口。   她要真不给,徐氏会不会跟康熙告状呢!   像之前换寝殿和要宫人的事情,她就怀疑是不是溶月在康熙跟前说了什么,康熙才会对着她说出那番话的。   安嫔一边将两张宣纸慢慢重新折起来,一边对念雪道:“行了,你回去告诉徐常在,这事本嫔已经知道了。”   念雪心下诧异,安嫔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同意这事,还是不同意呢。   怎么也没不给个准话。   她又暗暗观察了一下安嫔的神情,可座上的安嫔神情不怒不喜,丝毫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是,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既然看不出安嫔什么意思,只能回去再跟自家主子商量了。   安嫔却道:“那倒不急,本嫔刚刚听说,乾清宫那边又来给徐常在送赏赐过来了。”   念雪仿佛已经料到安嫔会有此一问,她道:“主子整日关在屋子里养病,嫌闷的慌,昨日皇上来看望的时候,主子便跟皇上求了些书籍看,刚才郭公公前来,就是来送书本的。”   其实来之前,溶月就已经猜到安嫔有可能会问起此事,便交代她,安嫔要是真问起来,只管实话实说就好。   “原来是这样啊。”安嫔不动声色道。   “行了,本嫔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念雪对着安嫔福了福身,这才退出正殿。   念雪一走,新兰开口问安嫔:“徐常在的清单都写了什么?”   她刚刚见安嫔在看见清单内容时,有一瞬间脸色很不好,虽然很快被压下去了,可跟了安嫔这么久,她还是看出她心里有气。   安嫔立刻没好气道:“你自己看看吧。”   新兰知道安嫔这气是因为徐常在,便拿起桌上的宣纸打开,一目三行的看了起来。   很快看完,她道:“那主子打算怎么做,是按照清单上东西,给徐常在准备呢,还是先拖着她。”   拖着拖着,自然就没有以后了。   “拖着,”安嫔冷笑一声,“谁知道到时候,她会不会跟万岁爷告本嫔的状。”   新兰沉默。   这事情还真不好说,后宫女人心里的弯弯绕绕,谁都说不清楚。   本来康熙对自家主子现在就有些意见,要是安嫔没有如了徐常在的意,还真不好说她会不会告状。   还有,就算不刻意的让万岁爷知道,哪天见万岁爷面的时候,稍微模棱两可的提上那么一嘴,以徐常在一问万岁爷要书籍看,万岁爷立马就让人送来的这架势,也会让自家主子,在万岁爷跟前里外不是人。   哎,这就是能见到圣颜,和见不到圣颜的区别了,见不到圣颜的妃嫔,你怎么欺负都没事,可但凡能见到圣颜的妃嫔,谁都会给点脸面,怕得就是这最厉害的枕边风。   让人防不胜防啊!   安嫔问:“西配殿的家具,都是什么木料做的?”   “老酸木的。”   “你拿着清单,现在就带着人去库房看看,有多少现在就能配齐的,剩下的,拿五十两银子去内务府,让内务府那边的现做,争取能在三五天的时间内,给徐氏配齐。”   安嫔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和不甘心。   一想到要给自己最看不过眼的人,花银子配置东西,她刚刚气的有点肝疼的肝,更疼了。   她不得宠,要是不花钱打点一下内务府,那边肯定会拖着。   转念一想,她又道:“对了,告诉内务府,就说是做给徐常在的,让他们紧着点。”   既然是徐氏自己要的东西,用她的名头,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想到自己可能支使不动那帮奴才,现在却要借着溶月的名头行事,安嫔那个郁闷啊。   心里想要有个阿哥的心情,那就更迫切了。   要是启祥宫能有个小阿哥,那帮子奴才,哪里敢这么糟践她们启祥宫,这边一发话,那边还不乖乖的就办了。   听这话,新兰便知道,安嫔这是打算妥协了。   不过也是,当初是安嫔自己说下去的话,现在徐常在真开口要东西了,你总不能不给吧。   更不要说,这位现如今在万岁爷跟前,还有些宠爱。   要是没有这份宠爱,安嫔才不管这些呢,说不定还会训斥一顿徐常在异想天开。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这份宠爱,这人也没勇气敢开这个口。   *   这边新兰下去开始为溶月准备清单上的东西,那边念雪已经回到后院次间。   “怎么样,安嫔是生气,还是答应了。”溶月迫不及待的询问念雪。   念雪对着她摇了摇头:“安嫔娘娘也没生气,也没答应,就让奴婢回来了。”   溶月微微一愣,安嫔这是什么意思,就不能给个准话。   先前她预想着,安嫔看见那两张清单后,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毕竟她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现在她却问她要这么多东西,不生气才怪呢。   “安嫔娘娘只是说,这事她知道了,然后又问了问郭公公那会来送皇上赏赐的事情,奴婢就照着主子的话,跟安嫔娘娘如实说了,随后她就让奴婢回来了。”   溶月没想到安嫔还真问这事了。   她当时只是以防万一,怕安嫔万一问起,念雪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临走前这才交代了一句。   说实话,她让念雪这样说,其实也是耍了一点小心机,那潜在的意思就是告诉安嫔,你看她问康熙要东西,康熙都立马派人给她送来了,我现在向你要,你能不给我。   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安嫔会亲口问的条件上,安嫔要是自己派人打听的话,得到的消息,肯定就是康熙派人给她送了一箱子书籍。   可要从她这边口中说出去的呢,那就是她问康熙要的书,然后康熙给她送来了。   溶月道:“那先不用想了,等着那边的消息吧。”   念雪点了点头,主位那边没有给个准话,也只能等着了。   不过,溶月她们并没有等待多久,到了中午,王平在外面就传回了消息。   “你是说,安嫔已经开了库房,让新兰带着宫人,开始往西配殿搬东西了。”   王平欣喜道:“可不是吗,安嫔娘娘发下话来,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您,不光如此,奴才还打听到,安嫔已经交代内务府那边,缺少的东西,也要赶紧给您做出来,这件事情,现在正在启祥宫里传着呢。”   溶月顿时乐了,安嫔这是打算将贤惠大方做到底了。   不过,安嫔的举动,应该不止是做给她看的,还是做给全后宫看的吧,这两日后宫的传言,从王平口中,她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安嫔现在就是趁着机会,给自己洗白吧。   溶月觉得自己失算了,当时只顾着问安嫔要东西,要痛快了,没想到安嫔现在也借机会为自己开脱。   早知道事情会这样的话,她就少要点东西了,也不会让安嫔现在大张旗鼓的钻了空子   她好懊悔啊。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既然得了这个便宜,总要付出点什么的。 第36章   自康熙来过启祥宫一趟后,安嫔又是给徐常在送宫人,又是换寝殿的,闹出这么大动静,启祥宫几个妃嫔想不知道都难。   一开始,消息也只是在启祥宫内传一传,但没过多久,很快就传到了各宫。   有人猜测,安嫔表现的这般贤惠大方,肯定是做给康熙看的,要不然哪里会有这样的好心。   袁常在冷眼看着从昨天下午,就开始进进出出的西配殿,心里头一直压着的一腔怒火,越烧越盛。   特别是看着宫人将一件一件的好东西,搬进了西配殿,想着当年安嫔对她也没这么好过的时候,心里的火,更大了。   她身边的绿云劝她道:“主子放宽心些,这捧得越高,还不摔得越狠,等万岁爷对徐常在那股新鲜劲过去,您瞧着吧,以安嫔娘娘对她的讨厌,还不知怎么收拾她呢。”   要说这启祥宫里,看徐常在最不顺眼的人,安嫔绝对算一个,要不是后来徐常在被康熙宣召侍寝,她现在的处境,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呢。   所以,她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等着徐常在从高处摔下来即可。   可惜,袁常在却不这样想,她跟溶月之间的过节不小,万一人家还没失宠的时候,就对她发难,她不一定能招架的住。   她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溶月,在她眼皮子越来越得意,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最重要的是,溶月的出现,挡了她的路,只要溶月还在一天,康熙就不可能注意到她,就像昨天一样,连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此事也让她明白,溶月只要存在启祥宫一天,那她就要受一天的苦,她不允许以前被她踩在脚底,最看不起的人,现在爬在自己的头顶上,过比她还要好。   “等她搬过来之后,找人好好盯着那边。”袁常在开口吩咐道。   绿云有些迟疑:“这、这样不好吧,万一被发现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可意思却是显而易见,真要被发现了,以徐常在现在得宠程度,会很不好收场吧。   “派那个丹秋去,反正她以前就是徐氏身边的宫女,就算被发现了,我们只要找好了理由,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绿云见袁常在铁了心要盯着那边,也不好再劝。   不过,想一想,她们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派人盯一下而已,好像也不是太别严重,毕竟徐常在开始得宠,现在盯着她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她们也不是太打眼。   *   安嫔忙碌着让宫人往西配殿这边搬东西,溶月时不时也会派念雪过来瞅一眼。   王平那就更勤快了,因为身边来了个孙小顺,有些活计,他就让孙小顺去做,这样一来,他就有更多空闲,盯着西配殿这边了。   西配殿是自家主子以后的寝殿,可不能让人在这时候钻了空子。   所以,他就成了西配殿的那尊门神,只要有人往里搬东西,他的一双厉眼,就会紧紧盯着来人,不让他们脱离自己的视线,直到来人放下东西,走了为止。   当念雪笑着把这件事情当做笑话一样,说给溶月听的时候,溶月觉得这样也好,省得没人看着,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她便传话给王平,其他的事情就先放放,在她们搬进去之前,让他先紧盯着西配殿那边。   有了自家主子的首肯,王平对此事就更上心了。   *   启祥宫膳房一处小火炉旁,念雪正在熬着汤药。她看着冒着呼呼热气的药罐,尽量不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熬汤药不比其他,直接入口的东西,也是影响着自家主子身体是否能早日康健的关键,自然马虎不得。   虽然最近来了之桃和绿罗,但熬汤药的活,念雪并没有交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还是一直自己盯着着。   虽说辛苦一点,但胜在安心。   这时,从膳房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绿色宫装的宫女,正是袁常在身边的丹秋。   只见她进来后,先四下打量了一番,见膳房内人不多,寻到念雪的身影后,她奔着这边的方向就走了过去。   “念雪姐姐,怎么就你自己在这熬药,我来帮你吧。”   说罢,也不等念雪反应过来,拿过旁边的一把扇子,蹲下身来,对着小火炉轻轻扇了起来。   丹秋的突然出现,念雪刚开始有点懵,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俯身从丹秋手里一把夺过扇子。   并皱着眉头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这里用不到你,你赶紧走吧,还有,谁是你姐姐,这称呼我可担不起。”   念雪看到丹秋,就想起当年她一声不吭的勾搭上袁常在,然后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去了袁常在那边的事情。   为此,自家主子还被启祥宫众人,在背地里好一通笑话,说她竟然连自己的宫人都看不住,也太没用了。   虽说以前她和丹秋关系还不错,可因为此事,之后就算在启祥宫两人不小心遇见了,也都装作没看见,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但现在丹秋忽然又过来跟她搭话,顿时让她又生气,又升起了一股警惕之心。   丹秋没想到两人这么久没说话,念雪对她的敌意还是那么大。   她使劲咬了咬牙,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她现在还有事求着念雪,不能甩脸子走人。   只见她脸上露出一副委屈可怜的表情,对着念雪道:“我知道念雪姐姐,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我的气,可当时情况,念雪姐姐也看到了,主子一点争宠的心思都没有,整日的伤风悲秋,事事不管,事事不问,就连我们被人欺负了,也没人为我们做主,我要是不走,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磋磨呢,我想念雪姐姐,一定也能体会到我的心情吧。”   毕竟念雪当时的处境,也不怎么好过,不是吗。   虽然念雪知道丹秋说的都是实话,可她还是看不上她的做法,她要是真想走,作何不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主子又没拦着她。   可她怎么做的,天天偷偷的到袁常在那边献殷勤,后来袁常在点头同意后,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跑去了。   袁常在更是在清晨请安的时候,直接当着主子的面,说丹秋是她那边的人了,这多打主子的脸啊。   “对不起,我体会不到你的心情。”念雪冷着脸道。   体会得到又怎样,体会不到又怎样,都改变不了她当初不忠的事实。   念雪此话一出,丹秋的眼神中立马闪现出一丝恼怒,她以为自己说出这番话,当初跟她有同样遭遇的念雪就能理解她。她   哪里会想到,念雪竟然这般绝情。   不过,她还是装作仿佛看不到念雪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的脸色,猛地上前,一下子抓住了念雪的手臂。   然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小声道:“念雪姐姐,我这也是没办法了,你就帮帮我这一次吧,以前是我昏了头,我跟你和主子道歉,看在我们曾经以前姐妹情谊的份上,这次你就帮我在主子跟前说说好话,让我再回主子身边,跟你一起伺候主子吧。”   说到此处,她怕念雪不答应,忙开口保证发誓道:“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跟上次一样,做出上次的混账事了,一定好好伺候主子,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你不知道,就因为我曾经伺候过主子,袁常在根本就没相信过我,更不把我当人看,一不高兴了,对我不是打,就是骂的,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生活了了,念雪姐姐,你就再帮我一次吧,求求你了,念雪姐姐。”   丹秋说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就差要给念雪跪下了。   念雪终于知道,她过来找她的目的了,原来是想继续回到主子跟前伺候。   但她确实也被丹秋的话,直接气笑了,再可怜,也是她自己当初选择的路,这又能怪得了谁,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后果。   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噢,当初主子落魄,她想走就走,现在主子得宠了,又巴巴的贴上来,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别说主子身边的人手已经够了,就是不够,这种不忠之人,她也不会让她再回到主子身边。   这种人,来了也是一个祸患。   竟然还跟她谈什么姐妹情谊,真要有姐妹情谊,她当初就不会瞒着她们,做出那等事情来。   念雪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对丹秋生出一股浓浓的厌恶之心。   她讥讽道:“丹秋,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番话,当初可没有人逼着你去袁常在那里,怎么,日子过的不好了,又想着回主子身边,天下哪有这般好的事情。”   丹秋仿佛没想到念雪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一样,一脸委屈受伤道:“念雪姐姐,你怎么这般绝情,我当初也是有苦衷的。”   念雪心道:谁管你的苦衷,当初主子身边三个人,就她有苦衷吗,她和王平的日子也不好过,怎么就没想着走。   还有,这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现在的丹秋就属于这一类人。   “你赶紧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你也不想让袁常在知道这事,对不对。”   说罢,念雪挣开她握着自己胳膊的双手,转过身去,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一般。   “念雪姐姐,你……”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泪水。   她又看了一眼,膳房内向这边瞄过来的几双眼睛,跺了跺脚,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转身向门口快步走去。   只是那双盈满泪水的双眼,在踏出房门的那一瞬,立刻变了眼神,愤恨、不甘、气愤,都在她眼里一一闪过。   她没想到念雪会对她这般绝情,她只是想回到原来主子身边,都那样低声下气的求她了,念雪竟然都不愿意帮她。   不过,她是不会放弃的,袁常在现在对她不好不说,还让她以后监视着徐常在这边。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借此机会,回到徐常在身边做宫人呢。   至少徐溶月性子绵软,也不会动不动的对宫人发脾气,跟一生气就辱骂宫人的袁常在性子可不一样。   更重要的一点是,徐溶月现如今颇受康熙喜爱,可比跟着袁常在强多了。   这样一想,丹秋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那就是回到徐溶月身边,继续做她身边的宫女。   *   丹秋没有再缠着自己,念雪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继续专心照看着火炉上的汤药。   不过,念雪知道,她刚才虽然说得绝情,可心里头的难受,一点都不比丹秋的少。   丹秋原名叫念霜,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两人是同一批进宫的宫女,就如同安嫔身边的新兰灵兰,官女子冰兰,还有张贵人身边的紫兰,都带了一个兰字一样。   刚开始,她和丹秋只是启祥宫做洒扫的小宫女,后来溶月入宫,两人又一同被分到了溶月身边做宫人,情分自然不一般。   虽然她一直知道丹秋的心气高,一直想着出人头地,可这并没有影响两人之间的情谊,毕竟宫里有这种想法的宫人,比比皆是,丹秋有这种心思,一点也不为过。   只是她比丹秋看得更明白,只要伺候过妃嫔,就算再去其他妃嫔那里,人家都不可能再信任她们。   所以,她愿意守着一个妃嫔,慢慢熬年岁,等着二十五岁放出宫去。   可惜,她看明白的道理,丹秋却看不明白,再之后,过了一年,丹秋就受不了这种清苦的日子,去了袁常在那里。   也让自家主子和袁常在之间,从此有了嫌隙。   就冲着这些事情,丹秋想回到自家主子身边伺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这也是她为什么,拒绝如此干脆的原因。 第37章   熬好汤药,念雪提着食盒回到后院次间。   对于今日丹秋找她之事,她并不打算告诉溶月,以免给自家主子添堵。   她相信,今天她的严词拒绝,丹秋应该会知难而退。   可惜,她低估了丹秋的决心,她要一天三次到膳房熬汤药,丹秋还是每一次都去找她。   只是现在丹秋学聪明了,她一不跟念雪哭诉自己的可怜,二不开口请念雪帮忙,仿佛昨日开口说话的不是她一般。   她每次只会在念雪来膳房熬汤药的时候,往她旁边一站,一脸楚楚可怜的看着念雪在那里忙活。   念雪那个气啊,说她也不是,不说她也不是,开口赶了她好几回,可丹秋就是不说话,也不走。   到后来,连平日不出门的溶月都听到了一丝风声。   她忍不住问念雪:“怎么回事,我听说,最近袁常在身边的丹秋,一到你去熬汤药的时候,就去找你,她找你有什么事吗?”   丹秋虽说是溶月之前身边伺候的宫女,可她不是原主,对这个墙头草一样的宫人没有什么印象,更不要说感情了。   念雪没想到溶月会问起,不过想到自家主子身边,现在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能知道这些也实属正常,就算她不开口,之桃和绿罗也会说给自家主子听的。   “丹秋说,想重回主子身边伺候,让奴婢帮她在主子跟前给她说说好话,不过,当时就被奴婢一口拒绝了,没想到她还不死心,每到奴婢去膳房给主子熬汤药的时候,她就跑到膳房,站在奴婢身旁。”   念雪还是一五一十的将实情说了,她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丹秋跟自家主子离心。   闻言,溶月顿时笑了。   这个名叫丹秋的,还挺有意思哈,当年说走就走的是她,现在想回来的还是她,脑子没秀逗吧。   就这种宫人,谁还敢用第二次呀,她又不是傻子!   “你若嫌她烦的话,就让王平从膳房搬个小火炉,放在门口熬汤药吧,这样她就不敢来了。”   溶月记得那个熬药的小炉子不大,也不怎么占地方,放在门口熬药,还是可以的。   “还是不用了,汤药的味太难闻,没得熏着主子,想来她见奴婢不答应,会很快打退堂鼓的。”   念雪还是谢绝了溶月的提议,后院住了太多妃嫔,真要在这里熬汤药,那味道还不得熏着这些人。   “那你明日去膳房熬药的时候,带着之桃过去,实在不行,你就告诉那个叫丹秋的,说你已经跟我说了这事,我根本就不同意她回来,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不过,看那位的厚脸皮程度,后面这话,就算说出来,丹秋可能也会以为念雪是在糊弄她。   “奴婢听主子的。”念雪应道。   *   而前院东配殿这边,袁常在却是一脸怒火,对着跪在地上的丹秋训斥道:“我让你监视着徐常在那边,是让你往她宫女身边跟前凑了吗,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是打草惊蛇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袁常在越说,那双杏眼里的阴狠越恐怖。   要不是听到宫人禀报,自己竟不知道丹秋如此大胆,这两日竟然瞒着她,在她眼皮子底下,频繁的跟徐氏身边那个叫念雪的大宫女接触。   真当她是个死人呢!   “不是的,不是的,主子,您听奴婢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丹秋一脸的惊恐和委屈。   她没想到事情还没办成呢,就已经传到了袁常在的耳中,而且看袁常在生气的样子,她知道,今日要是没有合理的解释,袁常在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那你说,我看你能不能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袁常在冷眼看着她。   丹秋这会儿心思转的极快,她赶紧开口解释道:“自从主子交代下来,让奴婢盯着那边之后,奴婢一日都不敢忘记此事,可思来想去,奴婢又觉得这样一直干等着,有些太被动了,就想着,自己以前跟徐常在身边的大宫女念雪有些交情,要是能通过和她接触,为主子弄来一些有用的消息,就好了。”   闻言,袁常在脸上充满了狐疑之色,仿佛有些不相信她的话,但怒气确实消了不少。   “你说的可是真的?”   丹秋一看袁常在有所缓和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个解释有用。   便忙不迭的斩钉截铁道:“奴婢说的千真万确,哪里敢说半句假话欺瞒主子,主子是不知道,这两日,奴婢趁着她去膳房熬药的机会,使劲的跟他套近乎,就想着能套出点有用的话来。”   “那结果如何,有收获吗?”   袁常在对说的话,果然起了一丝兴趣。   这个叫念雪的宫女,是徐氏身边最信重的人,也是知道徐氏最多事情的人,丹秋要是真能从她口中套出一星半点的消息,那简直就太好了。   丹秋摇了摇头:“没有,奴婢还没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念雪连搭理都不搭理她,怎么可能能套出有用的消息呢。   不过,怕袁常在生气,她又赶紧跟袁常在保证道:“不过,主子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再接再厉,为您从她嘴里套出些什么的。”   “主子,您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她对奴婢还是一直冷言冷语,一脸的戒备呢,可两日下来,她现在态度可是好了许多,也不再冷眼看奴婢了,奴婢相信,再过些日子,她的态度,肯定会有所松动。”   为了让袁常在相信自己,丹秋抬着头,眼神很是坚定的看着袁常在的眼睛,让她一定要相信自己。   袁常在虽然对她的话,不全然相信,可她愿意给丹秋一个机会。   万一丹秋真的能从念雪那边套出点徐常在什么来,那就最好了,就算套不出来,她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这一刻,袁常在觉得丹秋还是有点用处的。   “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但你要好好把握,要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白耽误了我的功夫,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袁常在为了给丹秋施加压力,眼神凌厉的看向她。   丹秋被她恶狠狠的眼神扫到,顿时打了个寒颤,她相信,她要是做不到,袁常在肯定会狠狠罚她的。   *   有了溶月的提议,念雪再去膳房熬汤药的时候,会带着之桃一起。   对此,丹秋却有几分恼怒。   她刚刚在袁常在跟前立下军令状,要从念雪那里,套出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可现在念雪身边有其他宫人跟着,她还怎么好好交流呀。   来之前,溶月也交代过之桃一番,这不,等丹秋一到,她就故意横在两人之间,让丹秋没法对着念雪说话。   之桃这番做派,丹秋要是再不明白她是故意的,那就是傻子了。   可她又无法,人家两人是来膳房做正事,过来熬药的,她在这里站着本来就没什么底气,现在之桃如此做,很明显就是专门冲着她来的。   可她又不敢确定,之桃是念雪让来的,还是徐常在派来的。   一时间,她倒不敢再有其他动作了。   *   自进入四月后,天气一天暖过一天,溶月连着又喝了两日的汤药,身体终于感觉舒服了不少。   为了早日住进前院的西配殿,她已经指挥着念雪、之桃和绿罗三人,开始忙着收拾箱笼了。   好在没有太大件的东西,收拾起来比较容易,只用了两日的功夫,就已将零零散散,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妥当。   四月十二这日上午,天气晴朗,溶月开始正式搬家,跟她关系好的张贵人,还派了两个小太监过来帮忙。   人手多,东西少,还是从后院搬到前院,速度自然很快,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将所有东西从后院搬到了前院西配殿。   常答应站在次间门口,看着对面终于忙忙碌碌的搬完,真恨不得刚刚搬走的就是自己。   比起狭小妃嫔多的后院,当然是前院更宽敞,住着更舒服,而且还是独享三间配殿,整个启祥宫内,能有这样待遇的,也就只有袁常在一人。   当然,现在又添了一个徐溶月。   不过,常答应想到溶月搬走后,现在的后院东配殿只住了自己一人,一时半会的也不会有妃嫔来住,她心里又稍微舒服了一些。   虽说溶月以前住的北次间她不敢肖想,最起码以后的堂屋,她可以一个人独占了。   *   看着宽敞明亮,有着足足三间房的西配殿,溶月喜上眉梢。   宽大的架子床,雕工繁琐的梳妆台,绣工精致的屏风,还有东窗下的坐榻,每一样,都处处透着精致和簇新,跟她原来住的次间,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溶月忍不住的摸摸这里,坐坐那里,从这屋逛到那屋,又从那屋逛到这屋,总觉得像是看不够一样。   这里以后可就是她住的地方了。   一想这,她又高兴的吃吃笑了起来。   不过,笑过之后,她开始指挥着念雪之桃三人,将刚刚搬过来的东西,重新在西配殿整理,让它们各归各位。   这样忙活了一通,整个西配殿渐渐开始有了一丝人气,不像刚进来时那般冷清了。   溶月看着终于有了生活气息的西配殿,带着一点不满意道:“要是再能有几盆绿植盆栽,点缀一下就好了。”   念雪笑道:“这还不容易,让王平带着孙小顺到御花园那边,要一些过来就是了。”   以前主子没宠,可能没人搭理,但现在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溶月道:“那成吧,等忙完这阵,让王平去问问。”为了让自己过得舒心一点,那就不能怕麻烦。   忙到下午申时,西配殿的一切,终于全部整理妥当。   溶月站在西配殿门口,看着宽阔的前院,知道再过两日,她就要开始给安嫔请安,结束这种没烦恼的隐居生活了。   其实,有时候想想,生病也挺好的,最起码清净一些,只是这种日子终不能长久,再没有绝对能力保护自己之前,她终究还是要步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去。 第38章   自搬进西配殿之后,溶月又过了两日早睡晚起的舒心日子,有时候她还想,要是能天天睡懒觉就好了。   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第三日清晨天刚刚蒙蒙亮,还在被窝里睡得迷迷瞪瞪的她,就被念雪带着之桃绿罗两人给挖了起来。   今日是自家主子病好后,第一次给安嫔请安的日子,当然不能去迟了。   溶月最近起的晚,现在猛地起床这么早,还真有点不习惯,全程梳洗打扮,都是在迷迷糊糊中进行的。   就是穿衣时,也是念雪让她抬胳膊,她就抬胳膊,让她伸胳膊,她就伸胳膊,那听话的模样,也是没谁了。   对于这样的主子,念雪也是很无奈,她家主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懒惰了呢。   溶月要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会反驳她,她哪里懒惰了,以前不是因为没条件吗,她哪里好意思什么都让念雪一人跟着忙前忙后,万一把人累跑了,她可咋办呢。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她身边人多,就算懒惰一点,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就这样,溶月维持着这种迷糊状态,直到走出西配殿的门口,被室外清晨的晴冷空气一激,整个人这才清醒了过来。   不清醒也不行啊,过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最近跟宫人闲话的时候,她可是听说,对于安嫔对她的特殊照顾,启祥宫的几位妃嫔,已经酸言酸语的好几天了,就差指着她说,安嫔太偏着她了。   现如今她一出现,这几位妃嫔,还不得用柠檬砸死她呀。   这不,溶月一脸精神抖擞的来到正殿廊下,等着她们跟自己过过招呢,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王庶妃、冰兰和常答应见到她出现在这里后,忙给她见礼。   同时,还对她笑得一脸和善道:“恭喜徐姐姐乔迁之喜,不知徐姐姐什么时候摆酒,也好让妹妹们过去讨杯喜酒喝?”   溶月:……,出场画面,怎么跟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呢。   说好的柠檬呢。   还有,什么摆酒,讨杯喜酒喝,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呢!   “妹妹们想太多了,我这哪里需要摆什么酒,只是从后院搬到前院,换了个地方住而已,还是在一个宫里头,实在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没得让人说闲话,说我轻狂,这酒还是免了吧,姐妹的心意,我心领了。”   溶月笑盈盈的直接拒绝了她们这个提议。   宫里是非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像她说的,只是从后院搬到了前院。   她真要跟她们说的一样,大张旗鼓摆酒的话,到时候说闲话的,说她轻狂的,肯定会有很多,别看这些人脸上笑得和善,心头还不知怎么想她呢。   所以,能低调点,还是低调点的好,毕竟她现在也就只是个小常在,捧得越高,摔的越惨的道理,她可是比谁都懂。   说不好,这些人抱得也是这个心思!   溶月此话一出,几人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冰兰笑道:“还是徐姐姐想的周到,是我们太为姐姐高兴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不摆酒也好,等姐姐升贵人的时候,再摆酒也不迟。”   溶月:……,这些人真是为她想的远啊,还升贵人,她看是把她架在火上烤,还差不多。   她笑着谦虚道:“妹妹想的也太远了,升贵人的事情,我可不敢想,皇上现在升我做常在,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我哪里还敢肖想这些。”   她觉得跟这些妃嫔,弯弯绕绕的说话真累,还是在自己窝里睡懒觉舒服,这些人总喜欢给她挖坑,让她往里面跳,这谁受得了啊。   三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她们以为对着徐常在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让她热络的认可她们呢,没想到这位有点油盐不进啊。   常答应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可心里却是冷笑一声。   王庶妃和冰兰也太想当然了,徐氏连她这个同住屋檐下的姐妹,都是直接甩脸子,她俩还想着上去攀交情,想什么呢。   随后,张贵人伊常在的到来,才稍微解了一下现场的尴尬。   到来后的张贵人听溶月说没打算摆酒席,就低声问她:“这是真不打算摆酒席了。”   她们说的摆酒席,其实就是跟膳房要两桌席面,整个启祥宫的妃嫔,送礼过来热闹热闹。   但溶月却不喜欢这种热闹,没什么真感情的人处在一块,她觉得那不是热闹,而是找罪受。   更不要说,她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一个小常在,还是低调一点的好,万一被哪个妃嫔当笑话一样说给康熙听,康熙可能都以为她张狂了呢。   溶月笑着回张贵人道:“我都没想起这茬,也真没打算摆酒席,没得让人在背后说我刚升了常在,就张狂起来了。”   听她如此说,张贵人点了点头,很同意她的做法。   “你考虑的对,现下这种时候,还是低调的点的好。”   说着话,她的眼神又看了一眼站在廊下的这些妃嫔,小声道:“她们呀,也不见得是真心贺喜的。”   溶月明白她的意思。   又说了两句闲话的功夫,安嫔身边的灵兰出来请她们进殿。   溶月一边诧异着袁常在怎么没来,一边跟着众妃嫔进了正殿。   几人给坐在宝座上的安嫔见过礼之后,便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   溶月自从升了常在之后,一直坐在袁常在的对面,这次因为袁常在没来请安,她就被领到袁常在的位置上坐了,而常答应则坐了她原来的位置。   一看这情景,溶月便知道,袁常在这是已经跟安嫔请过假了,要不然这边不会如此安排,就是不知道,袁常在是以什么理由跟安嫔请的假。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溶月想的多了,她病好后第一次给安嫔请安,袁常在却在此时请假,是不是因为不想看见她呀。   安嫔坐在宝座上,看着安安静静坐着的溶月,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她以为溶月这次生病,会变得面容憔悴,可今日一见,事实恰好相反,溶月不仅没有变得面容憔悴,病好后,她瞧着,人还容光焕发了。   而且,要是仔细看的话,溶月原本就较常人比较白皙的肌肤,竟然从里面透出水润的光泽,给人一种熠熠生辉之感。   溶月以前肌肤也白,却是一种病弱的苍白,可她现在的状态明显不是。   脸蛋肤如凝脂,水嫩透亮,说的就是现在的溶月。   安嫔顿时有些嫉妒了,她不自觉的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里感叹一声,年轻真好啊,生个病,还能越来越光艳照人。   安嫔的异样举动,让在场的几位妃嫔一愣一愣的。   安嫔娘娘今日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她们坐定后,也不开口说话,就看着徐常在发呆,而且这摸自己脸的举动,也太奇怪了。   好在安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放下摸着自己脸颊的手,对着众人微微一笑:“看着徐常在的脸,本嫔就觉得自己老了。”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妃嫔,瞬间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了。   其实,她们跟安嫔一样,看着溶月那张娇艳欲滴,长得越来越水灵的小脸蛋,她们也嫉妒,也羡慕,可那有什么办法,又不能把人家的头割下来,按在自己的头上。   不过,徐氏能得到康熙的喜爱,靠的也就是这张脸了,要不然以她原本的性子,怎么可能得宠。   溶月没料到自己病好后第一次来请安,安嫔第一句话,说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说实话,她最近也觉得自己的小脸蛋,越来越水润好看了。   冰肌玉肤,滑腻似酥,说的就是现在的她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生了一场病,最后的结果,却是她肌肤变得越来越好,整个人越来越明艳娇媚。   她又想了想,难道是因为最近吃的太好,或者说最近睡觉太多的缘故。   还有,她最近生活舒心,心情巨好,跟这应该也有些关系吧。   毕竟以前她生活不好的时候,都能保持容颜不俗,更何况她现在生活的很好,心境也越来越开阔了,没有理由,容貌还在原地踏步,是不是,她只会变得越来漂亮才对。   不过,溶月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可嘴上仍然拍着安嫔的马屁道:“娘娘哪里老了,让嫔妾看,娘娘一直都是二八年华呢,要不娘娘问问在座的几位姐妹,就知道了。”   几位妃嫔没想到溶月竟然还会拍马屁,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有几分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的她们,借着溶月的话尾,对着安嫔就是一顿猛夸。   什么娘娘不能妄自菲薄呀,您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们的脸岂不是没地方放了。   什么娘娘现在年轻着呢,看着就跟小姑娘一样,等等。   如此一来,溶月最后的一句话,让现场立刻变成了夸安嫔年轻漂亮大会。   安嫔终于被夸的心花怒放之后,笑着让她们住了嘴。   然后,她笑着问溶月:“徐妹妹的身体,可是大好了?”   溶月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话题会绕回到她的身上。   今早的这场请安,她绝对是个主角,谁让她前段时间生病的时候,康熙来启祥宫看过她呢。   “拖娘娘的福,已经大好了。”   安嫔笑道:“那就好,只要你好好的,本嫔也就放心了,倒是万岁爷,你这一病,他还担心的专门过来看你一趟,以后你可要注意着点自己的身子,可别让万岁爷再跟着操心上火了。”   最后一句话,说实在的,让人听着有些酸了。   安嫔对于此事,确实一直耿耿于怀,要不是溶月这场病,康熙怎么可能让她这么没脸。   最后呢,她什么没捞着,倒让溶月得了便宜,还有康熙的一片怜惜之心,你说她气闷不气闷。   闻言,溶月心里吐槽道:说的就跟她多想生病一样,可脸上仍是乖巧的回了声“是。”   不回“是”怎么办,安嫔这话没法让人接啊。   安嫔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又关心的问道:“在西配殿住的如何,可还舒服。”   “挺好的,就是为了我的事,倒累的娘娘跟着操心,我这心里一直挺过意不去的。”   可不是累坏安嫔了吗,又是给她换寝殿,又是让人忙活着着给她弄东西的,至于后面那句挺过意不去的,那就很假了,其实她听过意的去的。   安嫔摆了摆手,道:“那倒没什么,只要万岁爷高兴,本嫔就算操心累点也没什么。”   此话一出,溶月都有点愣了,心道:安嫔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让她在康熙面前为她表功吗。   这不,不知怎么接话的溶月,只好又乖巧的回了一个“是”。   其实安嫔这话,倒没有溶月想的那个意思,她只是一不小心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而已。   说完后,她就后悔了,不过见在座的妃嫔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她这才放下心来。   可能她们也以为她给溶月换地方住,是做给康熙看的吧,其实内里真正的原因,没有人知道是因为康熙说的话罢了。   安嫔接着道:“既然你身体已经大好,那本嫔就派人通知敬事房,让他们将你的绿头牌挂上去,你也好能早日侍奉万岁爷。”   一想到那一次,她并没有让人挂上溶月的绿头牌,康熙就翻了溶月牌子的事,她就打算这次积极一些,也好在康熙面前留个好印象。   溶月没想到她身体刚好,安嫔对此事就积极上了,不过,她也没法开口反驳,总不能说她身体娇弱,还不能侍寝吧。   不过想了想,她又放心了,就算挂上去,康熙也不一定就立刻宣她侍寝,她还是可以再养一段时间的。   就这样,安嫔问话,溶月答话,一早上的请安时间,就在两人你来我往的说话声中结束了。 第39章   请安结束,几位妃嫔走后,新兰对安嫔道:“主子不该当着妃嫔的面,说出那句话的。”   安嫔知道新兰所说的那句话是哪一句,可当时她就顺嘴说出来了。   她叹气道:“说都说了,不过她们应该不会往其他方面想,最多以为我是为了讨好万岁爷,才给徐氏换的寝殿。”   新兰点了点头,就因为知道几位妃嫔是这样想的,她才松了口气,她们真要想多了,该忧心的就是安嫔自己了。   而溶月这边,回到西配殿东窗下的坐榻坐下之后,想的还是这一句话。   “念雪,你说安嫔那句,只要万岁爷高兴,她就算操心累点也没什么的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见到皇上后,把她给我换寝殿的事情,说给皇上听吗。”   然后好让康熙明白安嫔有多么贤惠大方。   反正她就是这么理解这句话的。   念雪迟疑道:“这……,奴婢也没想明白,或者说,安嫔娘娘心里是这么想的,然后不小心在您面前说了出来。”   溶月点了点头,也觉得是安嫔不小心说出来的,要不然怎么会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说出这句不合时宜的话呢。   安嫔真有那个心,想让她跟康熙传达这句话的意思,也应该是单独叫她过去,私底下暗示一番,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那主子的意思是……”念雪问,见到皇上后,是说,还是不说呢。   溶月愣道:“我的意思,我没什么意思,跟我又没什么关系,你也说了,可能是安嫔不小心说出口的。”   她才懒得猜这种弯弯绕绕的游戏呢,不管是不是安嫔有意无意说的,她都当没听懂。   念雪:……,好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安嫔娘娘说错了话吧。   *   又过了两日,溶月开始慢慢适应着这种早早起床,给安嫔请安的日子。   虽说还是有些睡不醒,但没办法,这就是她日常的工作内容。   不过,请安完毕后,剩下的时间就全部归她了,最近两日,她开始看起了康熙给她送来的那箱书籍。   然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成了半文盲,好多的繁体字,人家认识她,她不认识人家啊。   这会儿溶月真的要哭了。   没办法,她只能先学一些她不会写,但连猜带蒙又认识的繁体字,至于那些连猜带蒙也不认识的,只能放着以后再说了。   就在溶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在良好的学习氛围中,很快就到了四月下旬。   虽然她的绿头牌已经早早的挂上去了,但乾清宫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不仅没有动静,后宫还迎来了一件喜事——定常在怀孕了。   是的,太医检查出定常在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很快,这个消息就在后宫传开了。   溶月这边,也很快接到了消息,念雪之桃听后,露出一脸的艳羡之色,心里想着,这要是自家主子怀孕就好了。   而念雪却有另一层的担忧,自家主子的绿头牌都挂上好些日子了,也不见乾清宫那边有什么动静,皇上不会把主子忘了吧。   真让人担心。   后宫妃嫔佼佼者众多,要是不能让康熙记住,说不定哪一日就再也想不起宫里还有这位妃嫔。   再然后,就是彻底忘却。   其实,溶月也担心,刚开始她想着康熙不翻她的绿头牌就不翻吧,她身体刚好,正好可以趁机再养养身体,可一日一日的下去,乾清宫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后,她也有点心急了。   她可是刚过上两天的好日子呢。   好在唯一让人安慰的是,最近这些日子,康熙也没有翻其他妃嫔的牌子,她才心里好受了一些。   定常在有孕的消息传出后,溶月以为康熙会给定常在升位份,毕竟她现在的位份实在不高,还有很大的晋升空间。   可惜出乎溶月的意料,康熙并没有给定常在升位份,只是赏赐了些东西下来。   溶月再一次对康熙小抠抠的形象,有了新的认识。   她心里碎碎念道:太抠了,太抠了,定常在都有孕了,连个区区的贵人都不给,还有这么抠的人吗。   这样一来,溶月对生孩子这件事情的心思,就更淡了一些。   没有高位份,就代表着不能亲自养孩子,像她们这种低位分的妃嫔,就算生了孩子,也是给其他妃嫔生的。   所以,冒着搭上性命的危险,生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何苦来哉。   她现在只要吃好、喝好、玩好就够了,等到生命到了尽头那日,两眼一闭,了无牵挂,也挺好的。   这样一想,溶月整个身心顿时又看开了许多:虽说争宠还是要争的,但孩子的事情,她就不强求了,没有孩子的话,弄不好她还会更自在一些,最起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用想着怎么为这个孩子,争取更多的资源,不是吗。   哎呀,这样的话,她又觉得自己有几分佛系咸鱼了。   *   这一日下午,溶月用过晚膳后,站在廊下,看着王平和孙小顺刚刚从御花园搬来的几盆绿植盆栽。   王平在旁边介绍着每一盆盆栽叫什么,会开什么颜色的花,念雪之桃她们也在旁边听着。   这时,念雪抬头看了一眼宫门口的方向,突然开口道:“主子,您快看,那是不是敬事房的郑公公?”   这句话,立马将几人的视线从廊下盆栽身上,转移到了宫门口。   果然,一身深蓝色太监服的郑太监带着一个小太监,徐徐向院里走来。   看到郑太监,几人喜上眉梢,连溶月也不例外,可又不敢贸然上前,要是郑太监是来找其他人的,他们这样上前去,会很尴尬的。   王平转过头,看着溶月道:“主子,要不奴才过去瞧瞧?”   郑太监就算是来找其他人,他一个小太监,上前搭个话,也不会有什么事,总比自家主子过去的好。   溶月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王平的提议。   王平三步并作两步,迎着郑太监的方向就去了,只见他笑着跟郑太监略微寒暄两句后,竟引着郑太监直奔溶月这边的西配殿而来。   念雪之桃她们,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脸上的笑容怎么遮也遮不住。   郑太监向她们这边走来的含义,在场的几人比谁都清楚。   很快,王平就领着郑太监到了西配殿的廊下。   “奴才见过徐常在,常在万福金安!”郑太监笑着给溶月见礼。   溶月两次侍寝都是他来宣的旨,只是让他没料到是,溶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升了常在位份,而且这病好后没多久,康熙又宣了她侍寝。   所以,他也愿意对溶月客气一些。   溶月笑吟吟道:“许久不见郑公公了,郑公公近来一向可好?”   虽说她很想快点知道郑太监来启祥宫的目的,是不是跟她心中所想的一样,但该有的寒暄还是少不了的。   “托常在的福,日子还算顺遂,奴才这次前来,是给常在道喜的,万岁爷今晚宣了常在侍驾。”   “真的,”溶月脸上清浅的笑,立马变成了惊喜。   “谢谢郑公公过来,郑公公进屋喝杯茶吧。”   郑太监笑着拒绝道:“不了,既然已经通知到徐常在,那奴才就回去了,徐常在也好早做准备,乾清宫来接人的歩辇,还是戌时整。”   一接到侍寝的旨意,徐常在这边就要忙起来了,他可不会没眼色的这时候进殿喝茶。   见郑太监要走,念雪忙上前塞了打赏的荷包。   王平去送郑太监出门,孙小顺则飞跑着去膳房那边要热水,溶月和念雪她们也赶紧回了殿内,开始准备今晚侍寝的衣服首饰鞋子。   最近念雪带着之桃绿罗,用康熙上次赏赐的料子,给她做了好几件旗装,有秋香色的,天蓝色的,藕合色的,各种颜色,各种料子的旗装,往床榻上一铺,立马让溶月有种挑花了眼的感觉。   以前是因为没有衣服穿发愁,现在是因为衣服多,不知选哪一件发愁。   不过,这感觉,她喜欢!   舒舒服服洗了热水澡,拿来前些日子内务府刚刚孝敬来的茉莉花香露,抹了一些在身上,清香淡雅,好闻的不得了。   以前她可没有这种东西,还是她上次生病,康熙来看过她后,内务府那边命人送来的,对她来说,也算稀罕物了。   话说,自她承宠后,内务府那边三天两头的会送来一些东西,就是常用的胭脂水粉,用的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更不要说其他的。   她身边一些日常用的东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悄变化着。   她比谁都知道,这是因为是什么。   *   溶月今晚侍寝的消息,很快就在启祥宫传开了。   安嫔这两日刚刚歇下去的心思,立马又活了过来。   自从溶月绿头牌挂上,乾清宫那边一直没动静后,她还以为康熙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再召溶月侍寝呢,没想到她刚有了这个想法,那边就来了旨意。   她也不知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一边嫉妒着溶月,一边又想让她侍寝,好为启祥宫张点脸面,要是康熙能记起她来,那就更好了。   但她也知道,男人嘛,都是爱色的,特别是从来都不会缺少年轻漂亮妃嫔的后宫,每三年一次选秀,那容貌姣好的秀女,就跟不要钱一样的往宫里送,像她这种的老人,以后更不会被康熙记起了。   那日的当头一棒,可把她敲得不轻,她现在的盼头,也就是启祥宫的妃嫔,能给她生个皇子了。   端嫔宫里的定常在,前些日子不就有孕了吗,端嫔还高兴的过来向她炫耀了一番,也让她心里多有感触。   以后溶月只要有宠,她就供着她又何妨,定常在今年二十六都还能怀上,溶月今年才十八,她就不信,要是有宠,还能怀不上。 第40章   溶月坐在乾清宫接人的歩辇上,心情还算平静,已经没了前两次的那种紧张感,这可能跟上一次生病时,康熙来看过她有很大关系。   通过那一次接触,让她觉得,康熙也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会笑,会调侃,心情好时,还曾温柔的摸过她的脑顶,对于她向他提出的要求,他嘴上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回头却如实的照做了,比如给她升位份,赏赐银子,还有她要的书籍。   此上种种,都让她不再特别的惧怕他。   相反,对于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帝王,她还生出几分好奇来。   就这样,在溶月一顿胡思乱想中,歩辇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乾清宫,她走下辇子,跟在领路的御前宫女身后,缓缓向着她曾来过的西暖阁走去。   此时西暖阁内灯火摇曳,一片寂静。   康熙着了一身干净的中衣,盘腿坐在南窗下的御榻之上,他面前放着一张炕桌,炕桌之上,放着几本奏折,而他此时正手握朱笔,快速地在一张打开的奏折上书写着,梁九功随侍在侧。   这就是溶月进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情景。   她当时升起的念头便是:当皇帝其实也蛮辛苦哈,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就是不知她是来侍寝的,还是来看他工作的呢。   随后,她上前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头也未抬,道:“平身吧。”   溶月起身,巴巴的站在原地,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一时间倒有几分尴尬。   如此又站了一会,康熙批完桌上的这份奏折,放下手中朱笔,梁九功快速上前,将刚刚写好的这份奏折移到桌角,等待笔墨晾干,然后又快速的拿过另一份未批改的奏折,放到康熙了面前。   动作快速而又精准,想必这差事,是经常做惯了的。   瞅着这个空档,溶月小声开口道:“皇上,嫔妾站的腿酸,能不能找地方坐坐。”   此话一出,向来沉稳的梁九功都有些目瞪口呆。   徐常在刚刚说什么,说她腿酸,想找个地方坐坐,这话他没听错吧。   此时,梁九功对溶月的大胆,又有了新一层的认识,他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敢当着万岁爷的面,说自己站着累的。   徐常在是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   哦,他忘了,这位都是敢当着万岁爷的面,敢欺君的人。   溶月的开口,终于将康熙的视线,从奏折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只见康熙撩起眼帘,抬眼瞅了她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让他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不同于上次生病,他见到她时的披头散发,蓬头垢面,今晚的她穿着一件天蓝色旗装,气质清雅脱俗,妆容明艳娇媚,比起第一次侍寝时见到的她,还要娇媚三分。   他心下诧异,这生病将自己生得越来漂亮好看的,她也是算是后宫独一份了。   随后,他一边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边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你先在这坐一会,朕这就快忙完了。”   溶月这会儿被他打量这几眼,瞅的心里有些发毛,心道,她说这句话,不会惹得康熙生气吧,真要如此的话,她还不如再多站一会儿呢。   不过,当康熙说出让她坐下的时候,她又庆幸自己刚刚开口了,能坐着,谁愿意站着啊。   再说了,康熙还不知要忙到什么呢,她总不能一直就这样站着干等吧。   “谢皇上!”溶月开心的道谢,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坐到了御榻之上,也就是康熙的对面。   这样一来,两人只隔了一个炕桌的距离。   梁九功再一次口呆。   他惊讶康熙对于徐常在的话,没有生气不说,竟然还开口让她坐到自己的对面,这是不是有些太玄幻了。   梁九功抬手揉了揉了自己的双眼,又看了一眼前面,没错,徐常在真的坐到了万岁爷的对面。   而且,这时候的康熙又重新拿起放在端砚上的朱笔,批起了奏折。   他要是没眼花的话,刚刚万岁爷写了几个字之后,还撩起眼皮,抬头又瞅了一眼徐常在。而徐常在呢,看见万岁爷看她,则是回了一个浅笑。   梁九功:他果然没猜懂两人的心思。   而此时的康熙,却有几分不神思蜀,溶月刚刚一在他对面坐下,他的鼻端就飘进了一抹香气。   若有若无,清香淡雅,很是好闻。   不用猜,一定是她身上传来的。   他一边压下心头的旖念,一边低头继续批改着奏折,口中还很随意的问溶月:“搬了新地方,住的可还舒服?”   溶月顿时一脸愕然,心道:康熙这是再问她吗。   可转念一想,这旁边又没旁人,问的可不就是她了,但既然问的是她,那新的疑问又来了,康熙是怎么知道,她搬了新地方的。   心中所想,她立马就问了出来:“皇上是怎么知道,安嫔娘娘给嫔妾换了新地方的?”   康熙低着头,嘴角微扬,道:“这宫里,朕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话说的。   溶月开始心里猜想,康熙能知道这事,应该身边伺候的御前宫人,闲话说给他听的吧,这样一来,她是不是也算是在康熙跟前挂了号的人呢。   她高兴地解释道:“嫔妾前些日子,确实搬去了前院的西配殿,三间房,就嫔妾自己一个人住,既宽敞,又敞亮,安嫔娘娘对嫔妾真是太好了,里面的家具和物件,也都是全新的,嫔妾住着可舒服了。”   最后两句,她还是不忘了为安嫔歌功颂德一番。   她的说辞和炫耀的口吻,顿时让康熙笑了。   他心道:真是个傻孩子,安嫔对她好,还不如说是他对她好呢,傻孩子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不说,还一个劲的在他跟前为安嫔说好话,你说,她傻不傻呀!   不过,她这个样子,他倒真有几分喜欢,但也并不打算告诉她真相。   “住着舒服就好。”   康熙虽然说着话,但手底下奋笔疾书,丝毫没有一丝耽误。   两人的答话,直接让梁九功傻眼,万岁爷什么时候,做好事不留名了。   他转念又一想,知道康熙这是打算给安嫔留两分脸面。   “那皇上什么时候得空了,可要去嫔妾现在住的新地方坐坐,到时候嫔妾给您沏茶喝。”溶月很随意的开口道。   可她知道,她虽然说得随意,但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心里还是紧张的不得了,就怕康熙怀疑她别有心思。   没料到,康熙竟也随口回道:“好。”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字,却让溶月开心不已,那脸上的笑容,立马笑得跟花儿一样灿烂。   康熙低着头看不见她的笑,但站在旁边的梁九功能看见啊。   他现在真想对溶月竖一个大拇指,这位何止是胆大啊,脑子里感觉就根本就没有个怕字,那真是想什么,说什么啊。   也不怕惹怒了万岁爷!   之后,西暖阁内又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康熙聚精会神的批着奏折,溶月危襟正坐了一会,就无聊的有些坐不住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目光落到了放在炕桌上的奏折上。   上面字迹未干,黑色的毛笔字是大臣写的,旁边红色的字是康熙写的。   溶月翘着头瞅了一眼,好多字不认识,特别是康熙短短的两三句话里,竟有一大半不认识。   不过,她认得开头的那三个字,是‘知道了’,至于其他的,读都读不通顺,就更不要说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溶月顿时有种前世十几年的书,白读了的错觉。   换奏折的空档,康熙抬头又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字认不全,便开口问道:“这字都认得吗?”   溶月诚实的摇了摇头:“一多半,它认得嫔妾,嫔妾不认得它。”   康熙立刻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没想到溶月顿了顿,接着道:“但皇上写的那三个字‘知道了’,嫔妾还是认识的,至于其他的,就都不大认识了,不过,嫔妾很想说,皇上的字,写的真好看。”   此话一出,连平日稳重的康熙,都被她的话一下子逗笑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着她,一副很无奈道:“你啊你,朕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梁九功在旁边也是使劲的憋着笑,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但同时心里也很惊骇,他没想到康熙对溶月竟然宽容至此,偷看奏折,没有治罪也就罢了,竟然还问出那么柔和的话。   而徐常在呢,也是懵懵懂懂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大罪,竟然还无意中把万岁爷逗笑了,简直也是没谁了。   这难道就是傻人有傻福吗!   康熙当真有那么好说话吗,也不尽然吧。   他这般放心的让溶月看,一是通过上次,知道溶月识字不多,二呢,她的家世背景,他很清楚,这三呢,就是他批改的这些奏折,也没什么不能外宣的大秘密,要不然那会儿,他也不会让她坐到自己对面了。   溶月被康熙笑得有些发窘,一张俏脸,也染上了红晕,她理直气壮道:“有这么可笑吗,嫔妾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康熙很很想说:就因为你实话实说,才更好笑呀,竟然说什么,它认得嫔妾,嫔妾不认得它,自己认识‘知道了’,这三个字,而且,还知道拍马屁,说他的字,写的好看。   简直不知让他说她什么好了。   这会儿心情倍好的康熙,不打算继续工作了,打算跟溶月这个很会破坏气氛的人儿,说会儿闲话。   他发现,最近心情不好的他,竟然因为跟溶月相处了这么小一会儿,心里就畅快了许多。   她可真是他的开心果啊!   作者有话要说:   溶月:哭的时候,还没到呢!   康熙:你敢让朕哭,朕就让你哭。 第41章   梁九功带着御前宫人,很快将炕桌上的奏折和笔墨收拾干净,有御前宫女端着黄铜盆,拿着手帕上前,服侍着康熙开始净手。   事毕,又有宫人端上两杯茶盏,放在炕桌之上,康熙擦净双手后,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送过去的书,看得如何了?”康熙一边拿起桌上的茶盏,啜饮了一口茶水,一边随意地问着对面的溶月。   溶月刚刚端起青花茶盏的手,微微顿了顿,又将茶盏放了回桌上。   心道,他明知道她好多字不认识,还问这句话,故意的吧。   她先轻轻抿了一下嘴唇,回道:“不怎么样,还是方才那句话,有好多字,它认得嫔妾,嫔妾不认得它。”   康熙被她一副理直气壮的小模样,惹笑了:“怎么,不认得还这般的理直气壮,这是打算等着朕教你呢。”   此话一出,溶月立刻笑了,她喜笑颜开道:“哎,嫔妾还真有过这个想法,可又怕皇上日理万机,没有空闲,就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了,不过现在皇上既然也有这个想法,还跟嫔妾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去了,那嫔妾就勉为其难的接受皇上这个建议吧。”   那小脸上的表情,说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不知道真相的,还真以为是康熙答应她了一般。   康熙看着她打蛇随棍上的小模样,顿时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脸皮很厚。   “想得美。”他却露出一副颇为嫌弃的模样。   闻言,溶月娇艳如花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   她嘟着嘴,委屈道:“嫔妾做做梦,还不成啊。”   康熙顿时又笑了。   他真的不知道,她这变来变去的性子和表情,都是跟谁学的,速度变得也太快了点吧。   简直让他生不起气,又恨不起来,倒还有几分喜欢。   梁九功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说话,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   他是第一次见康熙跟溶月呆在一块相处的情景,原来是这个模样的。   徐常在看着长得挺温柔乖巧的,可怎么一开口说话,跟宫里其他妃嫔就不一样呢,那可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听得他在旁边是心惊胆战的,就怕康熙下一步就发火。   反正他是长见识了。   也不知道这位,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讲话。   康熙低笑不语,又揭开茶盏的茶盖,饮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盏后,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梁九功下去。   梁九功会意,知道康熙这是要和徐常在单独相处一会,便带着随侍的两名宫人退了下去。   等人一退走,康熙就这样眉眼带笑的看着她,用命令的口吻道:“过来。”   声音醇厚低沉,在灯火摇曳的西暖阁,格外的清晰迷人。   溶月的小心脏顿时漏了一拍,心中立马冒出一个很好笑的事情。   只见她睁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眉眼带着笑意道:“皇上这是打算对嫔妾使用美男计吗?”   此话一出,康熙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就她,还用得着他使美男计,他只要勾勾小指头,她还不乖乖的就过来。   溶月:……,有这么好笑吗?   康熙笑了片刻,止住了笑声,但是眉眼嘴角间,还是能看出他此刻心情大好。   “就爱妃这样的,还用得着朕使用美男计。”   溶月立马正襟危坐,不服气道:“嫔妾这样的怎么了,嫔妾这样的貌美如花,天姿绝色,明艳动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等等等等,难道就不能让皇上使用美男计。”   她可是把现下能想到形容自己美貌的所有词语,都用了一遍。   康熙忍着笑道:“能啊,但朕更喜欢爱妃对朕使用美人计。”   溶月脱口而出道:“想得美,这可是那会儿皇上说的话,现在嫔妾正好拿来还给皇上。”   “这话你也敢说,也不怕朕治你得罪。”他真不知道谁给了她这么大胆子。   这话一出,她不仅没有露出一丝害怕的表情,还笑得一脸灿烂道:“不怕,嫔妾知道皇上这点肚量还是有的,再说了,闺房之乐,皇上要是动不动就治罪的话,那多没意思啊。”   “你啊你,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康熙此时笑得有些无可奈何,她这小嘴简直太会说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向着她坐的位置走了过来。   两人本来离的就极近,两步就到了她跟前,他笑吟吟的低头看着她,道:“那朕就对爱妃用一回美男计,如何?”   溶月的耳根,悄悄的红了。   康熙见此,嘴角含笑的牵起她的手,慢慢向御榻对面的龙榻走去,溶月也就打打嘴炮还行,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她这个新手,还真不是康熙这个老手的对手。   *   一场春意浓浓的运动后,溶月裹着明黄色锦被,依偎在康熙怀里。   此时他一脸餍足,低头看了一眼乖巧趴在怀里的她,眉眼带笑道:“怎么样,朕的美男计,用的可还行?”   那语气中的调侃,显而易见。   溶月撇了撇小嘴,故意道:“也就那样吧。”   康熙见她一副嘴硬的样子,好笑道:“你给朕说说,也就哪样?”   她要是给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他怎么惩罚她。   溶月:……,堂堂一个皇帝,就不能要点脸吗。   “皇上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她就是不说,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你说点朕爱听的,朕下次去你那里。”   闻言,溶月眼神顿时一亮,她爬起身来,俏生生地看着他道:“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比起每次来乾清宫侍寝,她还是更愿意康熙去她那里,最起码她不会那么拘谨。   康熙要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肯定要说,你那也叫拘谨,胆子都大的没边了,还拘谨呢。   “金口玉言。”   但看着她裸露在外的香肩,他喉咙一紧,微微有些意动。   但想到她刚刚病愈的身体,又压下了心头的旖念。   康熙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还有为他人着想的一面,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两人才寥寥相处了几次,她却有那个本事,让他处处为她着想,也算是她的能耐了。   溶月微微转动着灵动的秋水明眸,思考着该跟康熙说些什么他爱听的话。   可这幅清眸流盼、顾盼生辉的娇媚模样,在康熙看来,就是处处挑战他的底线。   这种只能看,不能吃的情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可他又愿意怜惜她,那滋味到底如何,只有他自己受着了。   这时,只见她对着他嫣然浅笑道:“嫔妾想了想,还是没想出来该说些什么好听的,说给皇上听。”   可嘴角的笑意,还是泄露了她的故意。   此时,康熙要是再不知道她刚刚如此作态,是故意涮他的,那也太傻了。   他刚刚只是被她的美色迷了眼,要不然哪里会如此轻易的被她骗了过去。   “当真没想出来。”对于她的欺骗,他不仅没有一丝怒色,还笑吟吟的看着她。   溶月一脸警惕的摇了摇头,“没有。”   只是话音刚落,康熙已然坐了起来,溶月顿时更警惕的看着他了,仿佛他只要一有什么动作,她就要赶紧逃跑一般。   可她忘了,她在龙榻里侧,想跑的话,也跑不出去吧。   康熙仿佛没有看到她紧张的表情一般,向她的位置倾了倾身子,直到两人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左右的距离。   “朕没有听清,爱妃能不能再说一遍。”他始终嘴角含笑。   他越是如此,溶月心里越是没底,康熙的脾气,说实在的,她也只是了解了一星半点,她只知道,他在床上,性子极好,温柔又体贴,也是脾气最好的时候。   所以,她有时候会在此时,捋一捋他的虎须。   可现在吗,她觉得自己有点怂了。   完全不知道这位爷,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那个,那个,皇上英明神武,俊美不凡,龙精虎猛——”   溶月:那个,她下面还能继续编下去吗。   康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他还是装作很满意的笑道:“这还差不多。”   见到她立马怂了,他就打算放过她了,至于说的是什么,他倒是不在乎,不过,她说的这几个词,还是让他蛮受用就是了。   溶月见她不再步步逼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人啊,有时候明明是在笑着,却更让人恐惧,谁知道他接下来是发火,还是做什么啊。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别说百万了,就弄死她一个,她也该傻了。   所以,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先低头吧,实在犯不着跟一个皇帝斗气对不对,更不要说,这还是一个掌握着她小命的皇帝。   “那个,天色已晚,嫔妾先回去了。”溶月小声道。   见她刚才还一股劲的跟自己作对,这会就胆小吓得要跑的小模样,康熙故意跟她作对道:“再陪朕一会。”   说罢,又重新躺了回去。   溶月听不出他是怒,是喜,只能又躺了回去,只是刚躺回去,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康熙堵住了嘴。   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吻之后,他才终于松开了她。   溶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感觉他再亲下去,她就要缺氧而死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道:“看你下次还欺骗不欺骗朕。”   溶月在心里撇了撇嘴,心道,这位的心眼可真小。   直到从西暖阁离开,去到昭仁殿就寝,溶月被康熙吓唬的,也没敢有太大的动作,把一副乖乖宝的模样,彻底的装到底了。 第42章   翊坤宫正殿,宜妃郭络罗氏大着肚子,坐在妆台前,任由身后的宫女给她梳着两把头。   她现在已有九个多月的身孕,太医说,生产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让她注意着点。   看着镜中越来越浮肿的脸,她心里一阵烦闷。   “听说万岁爷昨晚,又招了启祥宫的那个徐常在侍寝?”宜妃挑了挑眉,问着身后的彩棠。   听宜妃提起此事,彩棠猜测,昨晚肯定是哪个宫女,又在宜妃跟前说闲话了,她伸手拿过梳头小宫女手里的梳篦,示意小宫女下去。   “一个小小的常在,主子怕什么,等您生产完,做完了月子,这后宫,还不又是主子最得宠,现在万岁爷召幸她们,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身为帝王,总不能在妃嫔怀孕的时候,不招其他妃嫔侍寝吧。   说起来,这宫里最得意之人,非宜妃莫属,生了两子,肚子还又揣着一个,而且看胎相,可能又是个小阿哥。   虽说有点美中不足,当初五皇子一出生就被她抱去给了皇太后抚养,可她在宫里,也绝对算得上第一得意人了。   每个月康熙翻她牌子最多不说,生下的皇子也没有夭折过,凭着年轻貌美和家世,在康熙二十年大封后宫时,稳坐惠宜德荣四妃中的第二位,生生压了生了两子两女的德妃,还有生了五子一女的荣妃一头。   这一直是她生平最得意之事。   宜妃皱着眉头道:“皇贵妃病重,贵妃和本宫有孕,德妃的六阿哥最近身子不好,惠妃、荣妃和几个嫔位又上了年纪,万岁爷不再召幸她们,倒是便宜了这几个小常在。”   说到这些,宜妃的漂亮的杏眼中,闪现出几分凌厉来。   觉得自己这一胎,怀的太不是时候了,她要是现在没有身孕,宠冠六宫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可好,倒让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常在,占了这么长时间的恩宠。   还有那个定常在,竟然还趁此机会,有了身孕。   不过,想到自己这一胎就快生了,宜妃心里又好受了许多,九个月她都熬了过来,也不差最后这一哆嗦了。   彩棠自然知道宜妃说的占了便宜的几个小常在是谁,惠妃宫里的卫常在,德妃宫里的敏常在,还有端嫔宫里的定常在。   哦,现如今又添了一位,安嫔宫里的徐常在。   这个徐常在先前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答应,不知怎么的,得了康熙的宠幸,还被晋升了常在。   说实话,后宫好多人对这个徐常在真没什么印象,就连她也是,这人就像突然冒出来的一般,被召幸的也突然,听说前些日子抱病,康熙还曾经去看过她。   彩棠安慰宜妃道:“主子应该安心才是,几个小常在占便宜,总比让其他高位妃嫔占便宜来得好,毕竟她们再怎么得宠,也越不过主子去。”   “您看定常在,怀了身孕又怎样,万岁爷还不是连位份都没给她升,只赏赐了些东西过去,几个玩意儿罢了,主子不必放在心上,咱们万岁爷啊,最注重家世,这几个呢,除了是包衣宫女,就是汉女,成不了气候的。”   宜妃觉得彩棠说的很再理,要不然,她在翊坤宫真该坐不住了。   不过,她还是说道:“还是要注意着点吧,永和宫那位,以前不也是个包衣奴才,现在还不是能和本宫平起平坐的坐上了妃位,可不能大意了。”   要说这宫里宜妃最嫉恨谁,肯定是德妃莫属,前几年为了争宠,她和德妃私底下没少过过招。   就是现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的,也全都是做给康熙看的。   她最看不惯的就是德妃面上装作一副柔柔弱弱的小白花模样,可背地里用起手段来,比谁都阴狠的两面派模样。   万岁爷就是被蒙在鼓里,才会觉得她又温柔又善良,凭着一个包衣宫女坐稳妃位,还在这些年里一个孩子接一个的孩子生,怎么可能柔弱善良。   只是德妃手段高超,做下的那些事,没有露出把柄罢了,其实内里的心肝,早就黑的没边了吧。   彩棠忙应道:“那奴婢派人盯着她们点。”   宜妃点了点头,嘱咐道:“也不用太刻意了,最重要的还是贵妃和几个妃位这边,我们不能顾此失彼,因小失大。”   几个常在,倒也没什么必要,她现在最该防范的还是那几个高位,其他的小常在,小答应的,她现在还真没放在眼里。   等她做完了月子出山,这几位也该退后了。   “对了,中午的时候,派人去乾清宫一趟,看看万岁爷有没有空闲来翊坤宫用晚膳。”   她虽然现在不能侍寝,但跟万岁爷用个晚膳,培养培养感情还是可以的,只是这种去请人的法子,偶尔用一次还行,要是经常用的话,康熙就该烦了。   *   启祥宫正殿,溶月从乾清宫回来后没多久,就来了正殿给安嫔请安。   抱病多日的袁常在,也终于病体痊愈,今日出来给安嫔请安了。   不过,两人却因为座次问题,闹了一个小不愉快。   最近袁常在没来给安嫔请安,溶月一直坐在她的位置上,现在袁常在来了,溶月想着再回自己的位置坐便是了。   没想到安嫔身边的宫女却不是这样安排的,还是让她坐了袁常在的位置,让袁常在坐了她的位子。   这就相当于,将她和袁常在的位置,直接调换了过来。   别看只是简单的一个调换位置,可代表着以后,在启祥宫的地位谁高谁低的问题。   这样一来,袁常在当然不高兴了,可不高兴也没办法,小宫女肯定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这样安排,这事看样子是安嫔一早授意的。   这不,自从入座后,袁常在已经用不善的目光,瞪了溶月好几回了。   溶月又不是傻子,袁常在那么明显的目光,怎么可能看不到,她真的很想对对面的袁常在说,你瞪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这样安排的,你有什么不满,本事跟安嫔说去,瞪她算怎么一回事。   可是,等安嫔一出来,袁常在又变成了乖宝宝,果然是柿子捡软的捏啊。   “还是徐常在有福气啊,最近这都是第几次见皇上了,就是生病,皇上也会专门过来一趟,哪像我们这种的,这都多久没见过皇上一面了,真是不能比啊。”   给安嫔行礼过后,袁常在对着溶月上来就是一顿冒酸话,还把其他妃嫔拉到跟她同一条战线上去,想让这些人都看溶月不顺眼。   果然,此话一出,殿里好几个妃嫔的目光,都嫉妒的看向了溶月的位置。   就是安嫔,坐在上面也没有言语出声,很显然,也是抱了看热闹的心思。   溶月挑眉看了一眼袁常在,笑语晏晏道:“瞧袁常在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初袁常在被皇上召幸的时候,众位姐妹也没像袁常在这般酸言酸语吧,怎么到了袁常在这里,自己得宠的时候什么好说,别的妃嫔一有恩宠了,袁常在就开始冒酸话了,世上竟然还有这般道理。”   这话说的简直又直白,又打脸,而且,还丝毫没有给袁常在留一丁点的面子。   溶月可不是原主那个软柿子,袁常在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之前她是个小答应,不得宠的时候,都敢跟袁常在叫板互怼,现在有底气了,她就更不怵袁常在了。   谁还不是小公主咋地!   果然,溶月这话一出,刚刚看向她的那些目光,又都转回到袁常在那里了。   心里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袁常在当初也算有宠过的妃嫔,她要是都不能比了,那她们这些常年不见圣颜,连句话都说不上的算什么。   袁常在之前好歹还能几个月见一回康熙呢,她们这些常年不得宠,当初也没跟她现在这样酸吧。   而且,你酸就酸吧,在心里想想就是了,还傻不拉几的说出来,引着她们敌视徐常在,这也太刻意了吧。   见在场几人的目光,又都落回到自己身上,袁常在那个气啊。   心道,真是一群没脑子的蠢货,三言两语的就被徐氏带歪了,还用这种眼神看她,她这话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给她们出气。   真是一群傻子,怪不得一个一个的不得宠呢。   “徐常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感叹一声徐常在比我们有福气而已,哪里会想到徐常在能解读出这么多层意思。”   虽然溶月都这样说了,但强大的袁常在,还是打算来个抵死不承认。   溶月笑了:“误会,我可没觉得自己误会了袁常在,这年头,谁还没长着一双耳朵。”   袁常在心里暗恨,她觉得溶月自从上次病好后,越来越牙尖嘴利了,从来不给她面子不说,她也没从她那里讨着过好处。   场面一时间火药味十足,安嫔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一大早的不说这些了,不管谁得了万岁爷的恩宠,都是我们启祥宫的喜事和福气,何必为了一两句话,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呢。”   安嫔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想撇嘴,什么启祥宫的喜事和福气,什么姐妹和气,差点都要打起来了,还和气呢。   不过,在场的妃嫔,这才知道,徐常在原来这么杠啊,袁常在只是冒了几句酸话,就被这样的怼。   果然这人一有宠了,底气也足了。   端午节即将临近,接下来安嫔就说了一下端午节的一些准备事项,比如包粽子、制作五毒荷包之类的事情。   如此一来,场面又一度热络了起来,几个妃嫔开开心心的说着启祥宫该包什么馅的粽子,要包多少之类的话题。   这个溶月不懂,她没在清宫过过端午节,也不知到清宫的习俗,只能坐在那里听她们热热闹闹的讨论了。 第43章   请安结束,溶月从正殿回到自己住的西配殿,在之桃绿罗的服侍下,进次间脱掉沉重的花盆底鞋,换上柔软舒适的绣鞋,又换了一身春绸旧衣,这才坐到堂屋临窗下的坐榻上,小歇了一会。   念雪端着荷花式托盘,将一盏白瓷茶盏放到溶月面前的小几上。   “现在袁常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主子又没得罪她,她却总喜欢找主子的麻烦。”   念雪想到今早请安时的事情就来气,自然忍不住要念叨一番。   溶月笑了笑,慢条斯理道:“以前启祥宫就她一人有宠,现在呢,皇上已经许久未曾召幸她了不说,我还被召幸了好几次,她心里当然不痛快,气不顺了。”   袁常在现在心里落差太大,想要找一个出气筒,发泄发泄心里的怒气,可惜找错了人。   念雪试探的问道:“主子就没打算给她点颜色看看。”   溶月先是一愣,但很快明白过来念雪话里的意思。   “我们同是常在,谁拿谁都没有办法,最多在口头上占占便宜罢了,看安嫔今天的意思,是巴不得我们两人使劲斗法呢,所以,在袁常在没有犯大错的情况下,安嫔肯定不会罚她,说不定啊,还会在袁常在处于下风时候,帮她一把,让我们能相互制衡呢。”   哎,说多了都是泪,不听领导话的下属不是好下属,更不要说她还是个刺头了,安嫔肯定要拿袁常在处处压制她,要不是还顾忌着康熙这个宫里最大的boss,给她穿小鞋都是轻的。   想到今早安嫔打圆场的事,念雪也只能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想到住在启祥宫里,除了袁常在时不时蹦出来膈应一下之外,她们现在的日子还算不错,有单独的大房子住着,吃的喝的穿的,更是比主子以前做答应的时候,提高了一大截,念雪心里又平衡了许多。   她转移话题道:“主子今早想吃什么,奴婢好让王平到膳房通知一声?”   现在溶月得宠,想吃什么了,是可以让膳房那边单做的。   “那就来份鲜肉馄饨、羊肉火烧、香菇包子,最后再来份火腿烧麦吧。”溶月一口气说了好几样。   其实,她自己真吃不了这么多,一份馄饨外加半个包子,她就能吃饱,每次要这么多,其他的最后都进了念雪她们的肚子。   溶月敢要这么多也是有原因的,除了她晋升常在,每日的份例涨了许多之外,她还听王平说,自从上次康熙来启祥宫看过她一次之后,内务府往启祥宫这边送的份例,可比以前多了不少。   这样一来,她问膳房那边要膳食的时候,也就从来没客气过,自己吃不了,那就给身边的宫人填肚子,想当初念雪和王平跟着她,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瞧那小身板瘦的,现在正好补一补。   你还别说,这小半个月吃下来,两人还真稍微长了点肉。特别是王平,以前瘦的就跟麻杆一样,连太监服穿在他身上,都晃荡晃荡的撑不起来,现在终于不在像以前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了。   念雪吩咐王平去膳房那边传早膳,溶月靠着攒金丝软枕小睡一会。   早上天刚亮就起来梳洗上妆,去正殿的安嫔请安回来之后,她都补一会觉。   *   正中午,康熙正在乾清宫东暖阁批改着奏折,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传话的御前太监,只见他悄声来到梁九功跟前,趴在他耳旁小声说了几句话,之后梁九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御前太监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又过了好大一会,康熙终于抬起头来,暂歇一会。   梁九功赶紧上前,禀报道:“刚刚宜妃娘娘那边派人过来问,万岁爷有没有空闲去翊坤宫用晚膳,她也好让膳房多准备几个万岁爷爱吃的菜。”   康熙想了想,自宜妃怀孕不能侍寝后,他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翊坤宫用过膳了,宜妃现在也快生了吧。   他道:“那就让来人回去告诉宜妃,朕下午过去。”算事应了宜妃下午和他一起用晚膳的事。   “是,那奴才现在就去告诉宜妃娘娘派来的人。”   梁九功对着康熙躬了躬身,就要下去。   康熙却又吩咐道:“说完之后,你也不用急着回来,去库房挑两件首饰镯子,就羊脂玉和翡翠的吧,要成色好一些的,挑好后,让人给启祥宫的徐常在送过去。”   他见溶月见了好几次,却从来没在手腕上戴过什么镯子首饰之类的,一直光秃秃的,让他这种见惯了妃嫔戴各式各样镯子的人,猛地都有些不适应。   而且,她皓腕白皙纤细,戴上手镯一定很好看。   “是,奴才遵命。”   梁九功心里暗暗咋舌,康熙要去宜妃那里,却不忘了让他给徐常在挑手镯,连什么料子都想好了,可见这位,是真的让康熙记在心里了。   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一点,后宫妃嫔众多,有时候康熙召幸小常在小答应侍寝,转眼第二天就忘了,也是常有的事情,要是下次还能记住,那已经算是好的了。   像徐常在这种的,生病了去看一眼,侍寝第二日,又是晋升位份的,又是赏赐东西的,还亲自吩咐他去挑选赏赐物品的,还真不多。   所以,自从昨晚见过康熙和溶月怎么相处之后,梁九功就打算以后对启祥宫的这位小常在客气一些。   *   中午,溶月正在午睡的时候,就被身边的念雪叫了起来。   “什么事?”她睁着惺忪的睡眼,问念雪。   “乾清宫的郭公公来了,正等在厅内。”   溶月一边起身,一边心里诧异,郭太监这个时辰来这边做什么,不过,念雪很快给了她答案。   “奴婢猜测,应该是皇上让他来送赏赐的。”   溶月点了点头,心里总算是有谱了。   在念雪的服侍下,溶月换了一身见客的旗装,又用黄铜盆里的清水擦了擦脸,快速的梳头上妆。   从次间出来的时候,郭太监已经坐在厅内用过一盏茶了,就算等了这么久,他也没有一丝的焦躁埋怨之意。   溶月出来后,他忙放下手里的茶盏给溶月见礼。   “奴才这才前来,是奉万岁爷之命,来给徐常在送赏赐的。”   说着话,郭太监转过身来,将跟在身后小太监手里的首饰盒子接过来,递到溶月手里,并道:“常在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这次赏赐,可是万岁爷亲自交代梁总管,去库房给常在挑选的。”   郭太监常年在御前行走,这种的事情,他也不是没见过,但那都是妃位以上妃嫔才有的待遇,像溶月这种小常在,这几年来,也算是宫里的头一份了。   闻言,溶月果然面露喜色,高兴道:“那郭公公回去后,可要替我谢谢梁总管。”   郭太监笑呵呵道:“一定一定。”   差事办完,又在启祥宫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郭太监便提出告辞,溶月忙让念雪给了喝茶钱,又交代之桃送郭太监出去。   等郭太监一走,溶月满怀期待,打开首饰盒子,一对羊脂白玉手镯,一对翡翠手镯,郝然躺在盒底的绒布上。   溶月虽然不是很懂,但既然是康熙让梁九功去亲自挑选的,那玉料肯定差不了。   她拿起来看了看,并套在手腕上试戴了一下。   那对羊脂白玉的手镯,色白脂润,水头足,近乎无瑕,犹如美女的凝脂肌肤一般,润泽动人。   而那对翡翠手镯也不遑多让,质地温润细腻,形状饱满圆润,颜色也是浓艳的绿色,戴在她雪白纤细的皓腕上,鲜艳极了。   溶月手腕上的首饰还真不多,只有一副银镯子,而且还已经氧化了,所以她从来没带过,现在康熙给她送来的手镯,让她妆盒里又添了两件像样的首饰。   试戴过之后,溶月摘下来又放回了盒子里,并对念雪道:“收起来吧。”   念雪一愣:“主子怎么不挑一对现在戴着,奴婢看,皇上让梁总管挑的这两副镯子,可比安嫔娘娘每日带的那一副,好看多了。”   溶月笑道:“你也说了,比安嫔戴的那对还要好,我要是真天天戴着去给她请安,这不是招她眼吗。”   本来安嫔对她印象就不好,她要真天天带着这么一副镯子去正殿请安,安嫔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恨死她了。   要是袁常在再添油加醋的故意说些什么,还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那这样的话,主子岂不是永远都不能戴着这么好看的镯子出去了。”   念雪看着这么好的镯子不能光明正大的戴出去,心里就一阵泄气。   溶月笑了,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笑着道:“你傻啊,我可以戴给皇上看啊,再说了,请安的时候不能戴,其他时候还是可以的,等过些日子端午节的时候,我就戴着去参加宫宴。”   有好首饰,不戴着出去见人,确实挺让人难受的,但只要不在请安的时候戴着,碍了安嫔的眼,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想到这里,溶月就叹了口气,哎,谁让她现在刚刚受宠,地位还不是很稳固,所以才会想的这么多呢。   念雪点了点头,抱着首饰盒子,小心的放到内室收好。   *   下午的时候,康熙进到后宫,去翊坤宫跟宜妃用晚膳的消息,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   康熙除了每日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最近这些日子进后宫的次数好像屈指可数,上一次还是德妃宫里的六阿哥身子不好,去看过一回,再上次就是去景仁宫看皇贵妃佟佳氏了。   看贵妃和溶月那一次,已经是上上次的事情了,而且,溶月当时还只是个顺带的。   溶月接到消息后,对此事倒是没什么感觉,宜妃在后宫有多得宠,在历史上也是有名的。   她记得,她小时候曾看过一部叫《康熙微服私访记》的电视剧,里面讲得就是康熙每次到民间微服私访,都会带着宜妃郭络罗氏的故事。   虽说这个故事是杜撰的,毕竟身为帝王,真的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到民间微服私访,可从这个故事里,还是能看出康熙对宜妃的偏爱,要不然也不会被人编进电视剧里。   所以,像这种事情,溶月看的很开。   能让康熙去翊坤宫看她,那也是人家的本事。   可是,溶月不酸,可是有人酸啊。   特别是跟宜妃差不多位份的妃位,皇贵妃佟佳氏还稍微好一点,上一次康熙刚去看过她,但像惠妃和德妃这种的,就忙派人去打听打听,康熙怎么会忽然想起去宜妃的翊坤宫用晚膳呢。   一打听不要紧,宜妃中午派人去乾清宫的事情,很快就打听出来了,毕竟这种事情,又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四妃中,唯一心态最好的就属荣妃了,四妃中她的年龄最大,早就淡了争宠的心思,整颗心都扑在了一儿一女身上。   而惠妃和德妃两人,心里就稍微有些不舒服了。   她们还以为是康熙自己想起去宜妃翊坤宫的呢,没想到却是宜妃派人去乾清宫请的康熙,而康熙只是给了宜妃这个面子而已。   德妃心里不舒服,是因为这几天康熙要是不去她的永和宫,她也打算派人去请了,康熙顾着她的面子,肯定会来的。   可现在倒好,这个想法,却被宜妃捷足先登了,而且还成功的请到了康熙,这就让她有种康熙原本应该来她的永和宫,却被宜妃截胡了的感觉。   这如何能让人心里好受。 第44章   一进入五月,宫里为端阳节的事情,越发忙碌起来,内务府那边还发下了不少五毒荷包香袋,让人佩戴,而膳房这边呢,也早早包起了各种馅料的粽子。   为此,溶月也跟着尝了不少种馅料的粽子,但吃下来后,她还是最喜欢膳房包的一种火腿粽。   王平说,这种粽子是用上好的金华火腿,用小火煮过一整天之后,再用艾叶和糯米包裹起来,煮过才可以食用。   所以,这种极为珍贵的粽子,溶月这边也就分了四个,还让她当做早餐,一顿给吃了。   念雪见她喜欢吃,便开口道:“主子真要喜欢吃,就花些银钱,打点一下膳房,让他们给主子再单做一份。”   虽说麻烦一点,但主子现在有宠,还花了银钱,膳房的张来,应该会答应。   溶月摆了摆手,道:“为了这点吃的,没有必要,我只是以前没吃过这种口味的粽子罢了,现在尝过味道,也就没什么新鲜了。”   她以前没有尝过这种口味的粽子,才会觉得又新鲜又好吃,真要让她多吃了,也就没了新鲜感。   “也是。”念雪回道。   以前过端阳节,粽子算是好东西,她们想吃都吃不到,也就端阳节那天能尝上两个,现在却正好相反,膳房那边只要包了什么馅的粽子,都会让王平拎过来一些,就是她这个宫人,都已经跟着溶月吃过许多次粽子了。   “听戏的时辰快到了,奴婢现在服侍主子梳妆吧。”   溶月点了点头。   端阳节虽然还没有正式到来,但宫中各处已经搭起戏台,开始唱起了端阳节戏,可惜前两日她来月事,肚子不舒服,安嫔派人来通知后,她就借故没去。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对戏曲,真的兴趣不大。   但这两日身上好些了,再不去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她今日打算在安嫔的带领下,去装装样子。   溶月换了一件藕合色旗装,梳着精致的两把头,头上插了一枝颜色鲜艳的碧玺镶宝石花,还入乡随俗的佩戴上五毒荷包,最后跟之桃绿罗交代一声,直接去了正殿。   她一到,安嫔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见人已经到齐,这才带着几人出了启祥宫。   西六宫中贵妃位份最高,戏台便搭在了她的长春宫,听说东六宫那边按规矩应该搭在皇贵妃承乾宫的,只是现在佟佳氏身体不好,又嫌吵闹,便让人将戏台搭在了惠妃的延禧宫。   安嫔带着溶月她们到的时候,端嫔、敬嫔和僖嫔三人已经到了。   最近定常在怀孕,可是让端嫔春风得意,心情好的不得了,特别是定常在有孕后,康熙并没有给定常在晋升位份,那意思显而易见,等孩子生下来,肯定是要给她养着了。   说到此事,安嫔就羡慕的不行。   她忍不住当着端嫔的面便道:“端妹妹现在可算是熬出来了,等定常在一朝诞下皇子,端妹妹可就是我们四个嫔位中,头一个膝下有皇子的人了。”   僖嫔也在旁边搭话道:“可不是吗,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没有端姐姐这样的福气了。”   僖嫔家世一般,却能在康熙十六年大封后宫的时候,封了一个嫔位,可见当年还是很得宠的。   只是随着年龄渐大,再加上当年被贵妃夺了一宫主位,康熙就算来长春宫,也是到贵妃钮钴禄氏那里居多。   这些年来,那境遇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人家端嫔手底下好歹还有个固宠的定常在,可她不是主位,连原来在她手底下的两三只小虾米,也早在钮钴禄氏晋升贵妃之后,临阵倒戈了。   所以,僖嫔的日子,算是四嫔中最憋屈的那个倒霉蛋了。   当然,这个倒霉和憋屈,可不是生活上的,贵妃协理宫务,内务府可不敢克扣长春宫的份例,所说的倒霉和憋屈,是她不是一宫主位,不仅受贵妃管,还要每日前去请安,这作为一个可以当主位的嫔位娘娘来说,是何等的郁闷啊。   端嫔心里虽然也高兴不已,但还是笑吟吟的谦虚道:“安姐姐和僖妹妹,可千不要抬举我了,这还八字没一撇呢,谁知道定常在怀的阿哥还是公主,这件事啊,还要等尘埃落定了,才作数呢。”   说实话,现在就志得意满,还是太早了点。   敬嫔笑道:“作不作数的,你好歹还有个盼头,我们连个盼头都没有呢。”   敬嫔也挺倒霉,以前自己宫的小常在小答应,还能被康熙召幸个一两次,现在可好,都有小半年了,康熙都没有召幸过她咸福宫的人了。   端嫔忙笑着回道:“安姐姐怎么没盼头,她宫里的徐常在不就是个盼头,这才两个月不到呢,万岁爷都召幸徐常在好几次了。”   说着话,她还朝溶月坐着的位置瞧了两眼,心道,怪不得万岁爷喜欢呢,果然是个美人坯子,只是这么简单的一打扮,没有穿戴华丽的服饰,佩戴珠光宝气的首饰,清艳绝俗的容貌,就能将一众妃嫔衬得黯然失色。   她以前怎么就没瞅见安嫔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呢,你看,特别是她一颦一笑,跟身旁人说话时的神态,都让忍不住多看两眼。   安嫔却道:“我这边这个,还是不要想了,身子不好,就算有万岁爷宠着,等她怀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她虽然不想说什么大实话,可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安嫔这边正跟着端嫔敬嫔说着闲话,溶月也已经跟身旁的伊常在,闲聊了两句。   戏还没开始,院子早到的妃嫔,已经三三两两的聊着闲话,嗑着瓜子,吃着瓜果,好不热闹。   开戏前,贵妃钮钴禄氏终于从正殿出来,众妃嫔行过礼之后,坐回到自己位置上,就等着开戏的时候,却来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翊坤宫的宜妃。   宜妃现在的肚子已经九个多月,眼看着这几日就要生产了,众人谁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挺着大肚子来听戏。   众妃嫔心道:这位的心也太大了点,难道就不怕在这人多的场合出事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来都来了,只能笑脸相迎,外加祈祷着别出什么事就好。   有一段时间没见,看着宜妃因为怀孕而浮肿的脸,溶月自己都忍不住摸了摸了自己的小脸,心道,也不知道她要是怀孕的话,那脸会不会肿的跟宜妃一个样子。   哦,忘了,她没打算生孩子,考虑这些好像有些多余。   宜妃到后,好戏终于开始了。   说实话,溶月看的似懂非懂,只知道唱得都是些节令戏,而且像《禅道除邪》、《采药降魔》、《灵符济世》这些戏,还是每年都唱的那一种。   可就算已经听过许多遍,在场的妃嫔那也还是看听的津津有味,当然除了溶月这个奇葩例外。   溶月一边听着让自己昏昏欲睡的戏,一边吃着旁边高几上的瓜子和瓜果,她怕自己看着戏台,时间久了,真的会睡过去,也只能拿这些瓜子瓜果的转移注意力了。   坐在旁边的伊常在,看着溶月就没停过的小嘴,却很是不解,这戏唱的难道还没吃食让人感兴趣。   “徐妹妹不喜欢听戏?”瞅着换戏的空档,伊常在问身边的溶月。   溶月笑了笑,实话实说道:“是没有多喜欢,不过,我看姐姐倒是挺喜欢的。”   伊常在笑着悄悄道:“不喜欢听戏,那妹妹真是宫里头一份了,这宫里的姐妹们,就没有不喜欢听戏的,你看宜妃娘娘,大着肚子都来了。”   可见这宫里的人,是有多喜欢了。   溶月又笑了笑,她确实算是宫里头一份了。   接下来,伊常在接着听戏,溶月接着嗑她的瓜子,只是这出戏刚唱到一半的时候,宜妃那边出了状况,她肚子疼起来了。   贵妃心头一跳,知道宜妃这是要生了。   她心里一边埋怨着宜妃既然要生了,还在这时候来听戏,要是真出点什么岔子,她又要被泼脏水,又一边指挥着宫人,赶紧抬宜妃回翊坤宫。   这样一来,戏是听不成了,现场开始乱糟糟一片,众妃嫔表现出一脸的担心,至于是真担心,还是假担心,那就没人知道了。   “既然众位妹妹都在这里,那就跟着本宫一起到翊坤宫瞧瞧宜妃生产吧。”   众妃嫔连忙应是,过会儿说不定康熙也会去,她们肯定是要去的。   就这样,众妃嫔纷纷离座,在贵妃钮钴禄氏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着翊坤宫而来。   都属于西六宫,长春宫离翊坤宫不远,一个在西,一个在东,中间只隔了一条西二长街,所以只走了一段路,众人就到了翊坤宫。   此时疼痛的宜妃,也早已进了产房。   郭贵人虽然是宜妃的亲妹妹,更让人信任一些,可这时候,她的身份明显不够,所以,身为西六宫位份最高的贵妃,此时翊坤宫的主位在里面生产,她又要挑起坐镇翊坤宫的重担了。   好在宜妃不是第一次生产,翊坤宫这边一切早就已经安排妥当,并不用贵妃操心什么,接生嬷嬷和宫人都能井井有条的做好,她只要看着便好。   溶月倒是挺佩服贵妃的,大着五个月肚子,每次听着房间内传来的痛呼声,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上次通贵人生产时亦是如此。   要是她的话,她就不行,别说怀孕了,就是没怀孕,她站在院里,听着正殿传来的声音,还有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她都心里发毛,眼前发黑,真要怀孕了,她肯定会联想诸多。 第45章   宜妃在殿内生产,站在院内的妃嫔们开始聚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溶月竖起耳朵听了两耳朵,发现这些妃嫔聊的最多的,还是宜妃这一胎会是个阿哥,还是个公主。   有个小答应还一脸羡慕道:“还是宜妃娘娘有福气,这一胎要是再生个小阿哥的话,膝下可就有三个皇子了,也是宫里阿哥最多的娘娘了。”   溶月想了想,还真是这样。   不过,这种要容貌有容貌,要手段有手段,要运气有运气的宠妃,也不是谁都那么容易当上的。   而且,她要记得没错的话,宜妃前半辈子,确实过的顺风顺水,可在雍正继位后,因为在九龙夺嫡中,九阿哥帮助八阿哥的积极表现,自然也成了雍正的眼中钉肉中刺,再加上宜妃和德妃当年在后宫的龃龉,她晚年的悲惨生活,就可想而知了。   还有一个传言,不知是真假是假,说在康熙死后的祭奠礼上,由于平日里的习惯,宜妃就跟以前一样,站到了德妃的前面。   德妃是谁,可是雍正的生母,虽然那时候还不是皇太后,可也是个准皇太后了,这样一来,正好被小心眼的雍正抓住了小辫子,也是从这个时候,雍正开始了对宜妃和胤禟的打压报复,而胤禟最后也是被迫害致死。   扯远了,扯远了,溶月觉得再这么继续想下去,她根本不用争宠,直接洗洗睡了得了,毕竟她知道最后最大的赢家是德妃母子,还争的有什么意思。   可一想到康熙还有差不多三四十年好活,她要是不争的话,就她这副破身子骨,别说三四十年,可能连十几、二十年都活不上,也就该嗝屁了。   所以,她还是顺其自然吧。   “在想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张贵人来到了溶月的身旁,见她一直发愣,便忍不住问道。   溶月回过神来,对着张贵人笑了笑,“没想什么,就是看着着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就头发晕。”   张贵人轻描淡写道:“这有什么,生孩子就是这个样子,多见几次就好了。”   这种场面,她在后宫见过太多,都快麻木了,宜妃这还算是好的,至少没有难产,想当年皇后赫舍里氏难产的时候,那才叫吓人呢,生下太子胤礽不久之后,就咽了气。   溶月觉得自己就算多见几次,一时半会的,心里也不一定能平静下来。   跟张贵人闲聊了两句,尽量不去关注正殿那边,她倒是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   又过了一小会,东六宫的妃嫔还没到,乾清宫的康熙却先赶来了。   看这速度,是一接到宜妃的生产消息后,就放下手里的政事,急匆匆赶过来了,跟当初通贵人生产时的待遇,可是有些不同。   不过也是,一个是宠妃,一个是普通贵人,还是有些差别的。   康熙一到,站在廊檐下和院里的妃嫔,表情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那是又激动,又高兴。   自从上次万寿节后,大多数妃嫔,可都快两个月没见康熙的面了,现在正好可以趁机露个脸。   溶月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自己好像也有七八天没见这位爷了,嗯,比在场的妃嫔好一点。   康熙在一群御前宫人的簇拥下,大步流星的很快到正殿前,贵妃带着几个嫔位也迎了出来。   众人该行礼的行礼。   在康熙叫“起”之后,众妃嫔那双眼睛,更是连眨也不眨的黏在康熙身上,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错过了康熙看向她们的目光。   每到这时候,溶月都想笑,觉得康熙就是一块行走中的唐僧肉,而众妃嫔呢,就是一个个想吃唐僧肉的妖精,每个人都想上去咬一口。   “朕听宫人禀报说,宜妃是在听戏的时候发动的,现在如何了?”康熙直接开口问贵妃。   贵妃见康熙神情语气中并没有怒色,心里立刻松了一口气,宜妃是在她宫里听戏的时候肚子疼的,她还真怕康熙会多想。   “宜妃妹妹是在听戏的时候突然发动的,然后臣妾就赶紧让宫人把她抬回了翊坤宫,臣妾问了接生嬷嬷,接生嬷嬷说宜妃妹妹胎位很正,到现在也一切正常,只管等着就好了。”   康熙道:“那就好。”   说着话,他伸手扶了一下贵妃,慢慢走向正殿的台阶:“难为你挺着五个月的肚子,还要在翊坤宫跟着操心。”   听到此话,贵妃温婉一笑:“臣妾也没怎么操心,宜妃妹妹又不是第一生产,翊坤宫里早就安排的井井有条,臣妾也就是照看了一下而已。”   说实话,钮钴禄氏的长相并不出众,在后宫只能算是中等,就连聪慧,也比当年的孝昭皇后,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可是她还是凭着显赫的家世和孝昭皇后留下的余荫,慢慢站稳了脚跟,生下了十阿哥,并能在皇贵妃病重后,从她手里接管了一部分宫务,可见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就在康熙和贵妃见面,刚说了没几句的功夫,东六宫的三妃,终于带着其他妃嫔匆匆赶来。   三妃没想到宜妃生产,忙于政事的康熙,竟然比她们到的还早,除了赶紧过来跟康熙请罪来迟了之外,心里就多少有些嫉妒了。   康熙倒没有怪罪她们,东六宫离西六宫本来就有些远,过来迟一些也情有可原,更不要说,她们就算来了,也不能帮什么忙。   这边三妃刚刚到来请过罪之后,翊坤宫又迎来了一人,就是身子一直不是很好的皇贵妃佟佳氏。   佟佳氏自从去年开始,身子就不大好,一直深入简出的在承乾宫养病,最近一次出现在众妃嫔面前,还是在康熙的万寿宴上,没想到宜妃生产,听到消息的她,还是强撑着身子过来了。   见到佟佳氏出现在这里,康熙先是皱了皱眉头,但众妃嫔在场,他也不好过多苛责,只是对佟佳氏道:“皇贵妃身子不好,怎么也跟着过来了,宜妃生产,又不是多大的事情,到时候生产完,派人通知你一声就是了。”   佟佳氏在大宫女蓝秀的搀扶下,下了辇子,白皙柔弱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表哥放心吧,臣妾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再说了,宜妃妹妹生产,怎么能不算大事呢,臣妾过来看看也是理所应当的。”   为了表现自己与后宫其他妃嫔的与众不同,也是为了显示自己同康熙之间的亲近关系,佟佳氏从来没有管康熙叫过皇上或者万岁爷,都是直接称呼表哥,一二来去,康熙也就习以为常了。   康熙道:“那也该顾着自己的身子。”   到了廊下,自有识趣的宫人,赶紧搬了两把圈椅,让身子不好的佟佳氏和康熙坐下。   而此时,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众妃嫔纷纷撇起了嘴,同时心里对佟佳氏一阵鄙夷。   说什么是来看宜妃的,骗鬼去吧,专门来看万岁爷的还差不多。   佟佳氏虽然贵为皇贵妃,可康熙天天日理万机,政务繁忙,再加上她一直身子不好,后宫得宠的妃嫔又众多,佟佳氏就算是康熙的亲表妹,有时候一个月也是难见圣颜一次。   应该说,除了慈宁宫的太皇太后,见康熙的次数比较多之外,这宫里的妃嫔,见康熙的次数真的有限,有些妃嫔更是除了过节家宴,更是难见圣颜一面。   这次宜妃生产,以宜妃在宫里的得宠,没有特殊事情的话,康熙肯定是要来翊坤宫的,这也是为什么佟佳氏接到消息后,会匆匆赶来的原因,除了表现一番姐妹友谊之外,见康熙一面,才是最重要的。   溶月看后,直接暗暗咋舌。   这后宫的女人真是了不得,为了见康熙一面,为了表现自己的贤良淑德,就是有病卧榻,看样子爬也要爬来呀。   你看佟佳氏那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就这样了,还要撑着病体,让人抬来,她是该说她伟大呢,还是该说她脑袋有毛病呢。   不是她说,后宫所有妃嫔哪里真有什么情谊,还不都是些塑料花姐妹情,背后动刀子使绊子,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可一在康熙面前,就开始表演自己有多贤良,有多关心姐妹。   真的有意思吗。   还有,康熙就真的相信这种面子工程,相信这种姐妹之间的和睦吗,也不见得吧。   也许是,康熙只是喜欢这种表面上的后宫和睦。   反正溶月在后宫呆了这长时间,就一个字,假。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张假面具,妃嫔与妃嫔之间假,康熙与妃嫔之间还是假,康熙为的是政治利益,妃嫔为的是各自家族的利益。   好吧,溶月觉得自己为的是自己能过好日子的利益。   廊檐下,康熙一边等待着宜妃生产,一边同贵妃和皇贵妃说着小话,也会时不时的同四妃说上那么几句,有时候他深邃的目光,也会不着痕迹的扫过等在院中的众妃嫔身上。   当看见溶月举着一只小手,放在额头上遮挡起太阳,另一只小手当做扇子,轻轻给自己扇着小风的时候,他就有点想笑。   她的动作和表情还能再夸张点不。   那小模样就差说,这天气真是太热了,真让人受不了。   溶月要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会使劲的吐槽他,您这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啊,自己坐在廊檐下,风吹不到,太阳晒不着,还有宫人上了茶水喝着。   她们呢,只有太阳陪伴着。   不过,幸好这时候是下午了,要不然那才叫有的罪受呢。 第46章   这时,一声小婴儿的啼哭声,从正殿传了出来。   刚刚还无精打采的妃嫔,顿时立刻精神起来,并翘首以盼的看向了正殿门口,想知道宜妃这一胎,生的到底是阿哥还是公主。   此时康熙、皇贵妃和贵妃也从椅上站了起来,看向了殿内。   很快,从正殿快速走出一个满脸喜色的接生嬷嬷,只见她跟康熙报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宜妃娘娘生了个小阿哥!”   此言一出,康熙高兴道:“确实是一件大喜事,宜妃诞下阿哥有功,梁九功,赏!”   “是。”梁九功赶紧应道。   至于赏什么,宫里妃嫔诞下皇嗣,都是有规定的,康熙只要没有特别的吩咐,他回去让人按照以前的定例准备即可。   听到宜妃这一胎又生了个阿哥,众妃嫔脸上的表情顿时神色各异起来。   虽然之前她们做了心里准备,宜妃有可能会生个皇子,可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了,还是让人很难接受。   特别是皇贵妃、贵妃、四妃这些高位,她们每个人膝下现在都抚养着一个阿哥,而宜妃呢,现在却已经有三个阿哥了,虽说五阿哥是在皇太后膝下养着的,可也改变不了这三个阿哥都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事实。   只是康熙正在当场,她们也不好脸上太过难看,只好强撑着一张笑脸,开始恭喜康熙又得一子。   康熙这会儿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心里却开始思索良多。   宜妃又生了一个阿哥,按说他应该特别高兴才对,可皇家之事,哪是这么简单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宜妃家世好,还得宠,现如今膝下更是有了三个阿哥,虽说现在阿哥们还小,看不出什么来,倒还好说,可以后呢。   真等以后三个阿哥们都长大了,宜妃又是这样的后宫地位,会不会让她和三个阿哥生出别样的心思,对太子产生威胁呢,这是谁都不敢肯定的事情,但他现下确实要考虑到了。   作为帝王,未雨绸缪,走一步看三步,已经深刻的印到了他的骨子里。   宜妃既然已经生产完毕,康熙便开口让众妃嫔回去,而他自己则去了慈宁宫和慈仁宫一趟,告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一声,宜妃生了个阿哥的事情。   太皇太后自是高兴康熙又添了个阿哥。   满人向来讲究多子多福,而爱新觉罗家族一直子嗣稀少,到了康熙这一代,只剩下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两个兄弟,现在康熙的子嗣已有十一个,比祖辈简直要好太多了。   *   宜妃是五月四日生下的十一阿哥,翌日便是端阳节。   这一日,溶月早早起身,开始在念雪和之桃的服侍下梳妆打扮。   因为今日过节,她一改以往的淡雅,尽量往喜庆了方面装扮,从衣着到首饰,都不能太素净,免得被人说嘴。   昨日宜妃生产,临回来的时候,皇贵妃就给各宫主位娘娘发话,今日端阳节,让她们今早带着自己宫里的妃嫔早到承乾宫,她会带着后宫众妃嫔到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说实话,溶月对太皇太后这位辅佐了三位帝王,历史上有着极高评价的传奇女性,一直充满了好奇。   是以,在听到佟佳氏要带着她们给孝庄请安的时候,她心里是既忐忑又激动,就跟见康熙时的心情,有的一拼。   来到正殿,安嫔并没有多说几句话,就带着启祥宫的几人赶往佟佳氏住的承乾宫。   而此时的承乾宫院内,也早已聚集了许多早到的妃嫔,每个人都梳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喜庆图案的旗装,那的脸上露出的笑容,也是带着一团喜气洋洋。   人生地不熟,溶月也不敢随意走动,只跟在张贵人身后,见到认识的妃嫔,就行个礼,给个微笑,说两句话。   就这样,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皇贵妃身边的蓝秀出来,请众妃嫔进去。   正殿内,佟佳氏今日穿了一件只有皇贵妃才能穿的明黄色绸绣牡丹单氅衣,正襟危坐的坐在宝座上。   众妃嫔按位份进殿后,给佟佳氏行礼,在她叫“起”之后,分两队站好。   因为妃嫔太多,只有主位娘娘捞了个座位坐坐,贵人及贵人以下的妃嫔,都是站在自家主位娘娘身后。   等众妃嫔就绪,佟佳氏这才开口道:“本宫身体一直欠佳,不能在太皇太后跟前尽孝,今日正好是端阳节,本宫就带着你们去慈宁宫给老祖宗磕个头吧,也算全了我们的孝心。”   众妃嫔忙应“是”。   随后,惠妃笑道:“娘娘能有这个孝心,太皇太后知道后肯定高兴,娘娘只有养好了自己的身体,才能带着我们,更好的在她老人家跟前尽孝,是不是。”   这话多少有点为皇贵妃开脱的意思在里面了。   佟佳氏感叹道:“虽然老祖宗疼惜我们,但我们也不能不知道感恩,本宫这心里啊,总觉对老祖宗充满了愧疚。”   “行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早点过去吧。”   说罢,在身边宫女蓝秀的搀扶下,步下宝座,坐着的贵妃、四妃、四嫔也赶紧起身。   溶月:……   她这会儿其实有点懵,摆了这么大的阵势,又是进殿,又是蹲下行礼,高位妃嫔又是入座的,到最后竟然只说了两句话,这又出去了。   反正她是搞不明白,这么折腾有什么意思,难道皇贵妃就是为了让她们给她行这个礼。   从正殿出来,各宫主位娘娘上了各自的轿撵,皇贵妃在最前面打头,按照位份高低,徐徐出了承乾宫。   而像溶月她们这些没有出行工具的妃嫔,只能用两条腿,跟在后面走到慈宁宫了。   东六宫到慈宁宫的距离,可比从西六宫到慈宁宫远的多,更不要说,溶月这些人,刚刚从西六宫步行到承乾宫了。   穿着足足有十厘米的笨重花盆底,走在前往慈宁宫的宫道上,溶月心里一阵吐槽,来承乾宫之前,她光激动见孝庄了,竟然还穿了一双十厘米高的花盆底出来,早知道有这样的罪受,她就应该换双矮一点的花盆底,至少脚舒服了再说。   说实话,溶月个子高挑,比大多数妃嫔足足高出半个头来,她就算穿着矮一点的花盆底,别人也不太会注意到这些,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就在溶月气喘吁吁,快撑不下去的时候,众妃嫔终于到了慈宁宫门口。   皇贵妃和几位妃嫔下辇,进入慈宁门。   溶月是第一次来慈宁宫,竟然现在才知道慈宁宫还是带着花园的,   穿过慈宁宫花园,这才到了太皇太后居住的正殿,见皇贵妃带着众妃嫔前来请安,慈宁宫宫人赶紧进内禀报。   太皇太后已经七十多岁了,原本还算硬朗的她,在这几年中,身体一直时好时坏,大不如从前。   此时她正靠在五福捧寿的靠枕上,同刚到慈宁宫没多久的皇太后用蒙语说着话,宫人进来禀报后,她吩咐宫人道:“让皇贵妃带着几个主位进来吧,其他妃嫔,就在院子里给哀家磕个头就好了。”   康熙后宫妃嫔众多,真要全都放进来,她这边寝室装不下不说,她看着这么多人也心烦气躁的慌,还不如不见呢。   宫人领命下去传话。   皇贵妃听到传话宫人传来太皇太后的意思后,除了让主位娘娘之外的所有妃嫔,在院里给太皇太后磕了三个头之后,便开口让这些妃嫔回去了。   而她自己,则带着贵妃、四妃和四嫔,进了慈宁宫正殿。   溶月这会儿都想晕了。   原本以为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好歹能见到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孝庄文太后,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跪在次慈宁宫院里磕了三个头,就算完事了。   别说见到人家的面了,连片衣角她也没看见啊,这次真是亏大发了!   张贵人见溶月红扑扑着一张小脸,站在那里不知想着什么,便提醒道:“徐妹妹怎么还不走?”   这个季节,已是初夏,虽然现在还是清晨,太阳升的不高,但走了这么久的路,还是有些热意的,看溶月的那张小脸就能看出来了。   而这时候,有的妃嫔开始陆陆续续往慈宁宫外走去。   溶月赶紧回道:“这就走。”   不走才是傻了呢,她要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一大早上的,不是在走路,就是一直在行走的路上,对于她这种喜欢穿软底鞋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她的小短腿啊,她的小脚丫,现在肯定要肿了。   好在回去的路,可比来时要近多了,再加上启祥宫是东西六宫中,离慈宁宫最近的宫殿,所以溶月和张贵人早一步的回了宫。   一回到自己住的西配殿,溶月第一件事情,就是先脱了笨重的花盆底,爬到了榻上,然后让之桃给她打了一盆热水,好好的泡了泡酸疼的双脚。   “主子的脚还疼不疼,要不然奴婢帮您揉一揉,捏一捏吧。”念雪道。   溶月赶紧摆了摆手,谢绝了念雪的好意,“不用了,一早上你也跟着我跑来跑去的,一定累了,你赶紧下去歇一会,今天端阳节,等过会儿用完早膳,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呢。”   “这才走了多少的路,奴婢不累,主子先忍一忍吧,等过了今日,应该就闲下来了。”   溶月揉着自己酸疼的小脚道:“但愿吧。”   随后,她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她其实想问念雪关于孝庄下嫁多尔衮,是不是真有其事来,但想了想,这种宫廷密事,又隔了这么多年,念雪也不一定知道真相,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47章   今日早膳除了正常的膳食之外,膳房还包了七八种馅料的粽子,每样都给西配殿这边分了一份。   溶月吃了两个火腿粽之后,就让念雪拿着这些粽子,跟之桃王平他们四人分食了。   其实,他们这些宫人,今日也单独领了一份竹叶粽和艾香粽,只是跟她分到的粽子不能比罢了。   用完早膳没一会儿,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竟然打起了雷,只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就开始下起瓢泼大雨来。   溶月一看,得,今天这个端阳节过的,还突然下起雨来了。   然后她坐在西窗下的坐榻上,让人打开槅窗,从窗户看着廊檐处哗哗的雨帘,心里想着,看这雨势不小,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活动,是不是要取消了。   站在旁边的念雪忍不住道:“今日端阳节,皇上要带着群臣到西苑看赛龙舟,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去了。”   溶月回道:“这雨下的这般大,我看一时半会的是停不了,皇上就算带着人去了,也没法看。”   总不能看雨吧。   “是啊,肯定看不了,不过,今年的雨水,可比往年多多了,听说有的地方都已经发了水灾。”   念雪不说这事,溶月倒还真没注意到今年的雨水比较大,毕竟这是她穿越来的第一年,好多事情都不是很懂。   而且,自从进入四月,每隔几日就下一场雨的日子,都让她快习以为常了。   “最难过的还是百姓。”溶月叹道。   她穿来这么久,已经从念雪王平她们口中,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清朝百姓,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了,累死累活一整年,吃糠咽菜,连个温饱饭都混不上,已是最常见的情况。   而且,她还听王平说,这种日子已经还算是好的了,一旦遇到灾年,饿死的,病死的,卖儿卖女的,背井离乡逃荒的,更是比比皆是。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现下社会的真实写照。   说起来,清朝的政治制度,直接导致了阶级分化现象的严重,旗人有土地的有土地,有俸禄的有俸禄,有口粮的有口粮,可作为普通百姓,那可就惨了。   像宫里的太监,大多数家里就是这种情况,家里养不活,为了活命,只能入宫做了阉人。   这些人,谨慎聪明,会来事的还好,一朝不慎,有可能成了皇权的牺牲品,也是常有的事情。   为了活着,都是在泥潭里挣扎罢了。   念雪很随意的一句话,溶月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了。   她转过头,吩咐道:“你去次间拿十两银子出来,今日过端阳节,一人就赏二两银子吧。”   念雪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竟让自家主子想起了这茬,她忙拒绝道:“主子可千万别,早知道这样,奴婢肯定就不多这句嘴了,您上次给奴婢和王平的十两银子,奴婢都还没动过呢。”   溶月道:“去拿吧,跟你那句话没关系,之桃绿罗她们也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也没赏过她们什么东西,就趁着这次过节,赏一次吧。”   二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虽说比不上上次赏念雪和王平的每人十两,但这三人来的晚,赏二两也算可以了。   “哎,那奴婢拿银子去。”   念雪从次间拿了十两银子出来,分成五份,然后将另外四人找来,当着溶月的面,每人分了二两银子,并告诉她们,这是主子赏她们的过节红包。   四人拿着银子,自是个个喜上眉梢。   王平原本是不想拿的,他前段时间,刚得了溶月十两的赏银,现在这才没过去多久,主子又赏银子下来,他都不好意思再拿。   不过,他也不能当着孙小顺这三人的面明着拒绝,毕竟那时候三人还没来,主子只赏了他和念雪两个人,但见念雪最后也拿了这二两的赏银,他也只好拿了。   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替主子办差,也不枉主子如此待他。   说实话,最近的日子跟以前相比,那真是一个地上一个地下,饭吃的饱了不说,在外面行走的时候,知道他是徐常在身边的太监,也会尊他一声哥哥,给他三分脸面。   就是鼻孔朝天的内务府,现在他去要点需要的东西,也都会痛快的给了,最后还会说一句,要是不合适了,再去找他们要,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他得赔笑脸,说好话,还得叫爷爷,可就算这样,最后给不给,也要看人家的心情。   所以,王平最近办起差来,脚底下是虎虎生风,兴奋着呢,每次溶月交代下什么事情来,本来可以做十分,他都要办到十二分来。   *   到了中午的时候,大雨终于慢慢地小了一些。   而康熙端阳节赏给每个妃嫔的节礼,也在雨小之后,从乾清宫那边送了过来。   溶月不知道其他妃嫔是什么赏赐,她这边领到的有粽子、宫扇、荷包、香袋、扇套、药锭等一些具有端阳节特色的东西,而在这些节礼中,还有两样赏赐,跟这些东西却有些格格不入,是一方端砚和一套御制诗花卉雕管的紫毫笔。   不知是不是溶月想多了,她觉得这两样格格不入的赏赐,有可能是康熙让人格外添进去的。   因为她就算懂的不多,也曾听过有四大名砚之一的端砚之名。   还有那套紫毫笔,一共五十支,紫毫为头,笔管用料极为讲究,有檀香木、竹、象牙等,至于刻工那就更精致了,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所以她才会猜测,这两样东西,是康熙让人单独放进去的,要不然妃嫔一人一样这东西,康熙也太大方了。   就连念雪都忍不住的高兴道:“今年皇上赏的节礼,可比往年多出不少呢。”   以前溶月还是小答应的时候,往年端阳节只有粽子和一两个香袋,外加一份药锭,今年东西多不说,数量也比往年多出不少,更不说那两样文房四宝,是以前从来都有过的好东西。   溶月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吩咐她道:“你让王平悄悄出去打听一下,启祥宫其他妃嫔都得了什么赏赐,对了,要是有人来打听我们这边的赏赐,对外说的时候,其他的照实说,就不要说端砚和紫毫笔的事了。”   这时候可不是炫耀的时候,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念雪道:“明白,那奴婢这去让王平打听了一下。”   说完话,让绿罗找王平过来。   王平听到吩咐,很快就出门打听去了,没多久的功夫,就打听到了他想知道消息。   果然和溶月猜测的一样,节礼中的粽子、药锭、香袋这种东西,她跟伊常在、袁常在的差不多,也只多了三两样不起眼的小物件,可这端砚和紫毫笔,确实只有她这边独一份。   这样一来,事情显而易见,这两样东西,确实是康熙单独赏赐给她的。   溶月赶紧又交代了一声,让身边的宫人不要外传出去,免得有人心生嫉妒,多生出是非来。   特别是那个小心眼的袁常在,要是知道了自己和她的节礼不一样,还不知怎么编排她呢。   下午时候,安嫔那边派人来通知,今日下去的家宴如期举行。   溶月听后,梳妆打扮一番就去了正殿。早来的伊常在王庶妃她们,正在说着今日中午乾清宫那边派人送来节礼的事情。   等到启祥宫的妃嫔全部到齐,安嫔也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溶月的错觉,她觉得安嫔看向她的眼神中带了一丝异样,她心下嘀咕着,难道安嫔已经从送节礼的御前太监那里,知道了康熙多赏给她端砚和紫毫笔的事情。   不过,她又没偷又没抢的,有什么可心虚的,所以迎着安嫔的目光,她一派坦荡。   外面的雨此时还没停,正刷刷地下个不停,有的妃嫔是身边的大宫女给撑着油纸伞,有的是自己撑着一把油纸伞。   油纸伞的颜色五颜六色,上面的图案更是各有不同,有各种花卉植物,还有的是诗词,都不带重样的,精致而有韵味。   再加上各妃嫔穿着精致的旗装,雨雾蒙蒙,走在宫道上,就是一道漂亮的风景线,一副美丽的画卷。   反正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溶月,看的都有些痴迷。   就这样,几人一路走到了乾清宫。   这次端阳宫宴,除了四妃中的宜妃因为正在坐月子没有到场之外,几个主位娘娘都来了。   看着摆在桌上的各种粽子,溶月终于明白念雪所说的吃粽席是什么意思了,合着她口中的粽席,席上还真都是粽子啊。   特别是康熙的桌上,简直都能称之为粽山了。   溶月有些傻眼,她们这真是来吃粽子的。   不过,倒是有一点跟上次康熙过万寿不一样,那就是太皇太后因为身体原因没有来参加端阳宫宴外,身体健康的皇太后却来了。   这是溶月第一次见到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她长着一张大圆脸,面容微胖慈祥,身材也有些发福,但很符合现下福寿双全的审美。   只见她穿着一身皇太后吉服,在康熙的搀扶下,坐上了宫人为她准备席桌。   康熙以孝治天下,他的孝可不知嘴上说说,宫宴全程都是围绕着皇太后进行的,康熙和众妃嫔都是陪衬。   而几位跟皇太后熟识的高位妃嫔,更是说着自己宫里皇子皇女的趣事,逗皇太后开心。   至于溶月她们这些上得台面的小妃嫔,那连陪衬都做不成,她们只要全程赔笑即可。   听戏,吃席,这次宫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直到皇太后面露疲态,康熙这才宣布宫宴结束,亲自护送着皇太后回慈仁宫。   说实话,溶月这顿宫宴真没吃到什么,桌上一水的粽子,她就是光看着,都没什么胃口,更不要说吃了。 第48章   宫宴结束,溶月回到启祥宫。   想到乾清宫的一幕,她觉得自己悟出了一个道理,在宫里做宠妃也不一定保险,做到太后那才是最稳妥的,不管是皇上还是妃嫔,都要敬着,供着。   你就说康熙吧,他日理万机,一忙起来,哪个妃嫔都没空见,可换成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就不一样,每日的请安,没时间他也要挤出时间来。   不过,这些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她比谁都清楚历史车轮的轨迹,德妃母子才是最后的赢家。   她还是回去洗洗睡了吧。   *   端阳节过后,宫里热闹的气氛慢慢开始降温。   溶月现在的工作,除了每日给安嫔请安,就是拿着康熙刚刚赏赐给她的紫毫笔和端砚,练字,认字。   没办法,文盲就要有文盲的觉悟,她要是再不勤奋点,可真要疯了。   你能想象出拿着一本书,有好多字都不会写,不认识时那种捉狂的心态吗。   那是怎样的让人绝望啊!   不过,你也还别说,溶月觉得这种小日子也不错,每日练练字,养养花,看看书,这种神仙般的日子,不要太美好。   嗯,现在还要加一项,每日美美容。   上次生病的时候,她问来给她看病的张太医,太医院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的美容方子,张太医就给她介绍了一款,名叫红玉膏的美容方子。   听张太医说,这是唐朝杨贵妃所用过的美容秘方,使用之后,可以让人红润悦泽,娇美异常,现在后宫有的妃嫔就在使用,效果还不错。   溶月听后很动心,便拜托张太医帮她制作一份,她试试效果。   这不,昨天的时候,张太医给启祥宫妃嫔诊平安脉,就将给她制作好的红玉膏配料带了过来,并告诉了她使用的方法。   拿到红玉膏配料之后,溶月并没有立即调配,往自己脸上涂抹,毕竟直接用在脸上的东西,她可不敢随便往小脸上涂,   所以,在昨晚的时候,她就先试着调了一点,在手背上试着抹了一些,看看效果如何。   还好,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而且试涂的效果也不错。   跟没有涂抹过红玉膏的手背比起来,很明显的,那只抹过红玉膏的手背,更莹润嫩滑,白皙水润。   这不,今日练了一上午字的她,在用完晚膳之后,终于兴冲冲的开始实验这红玉膏涂在脸上的效果了。   她先让念雪将红玉膏的配料用温水在碗里调配后,然后她在堂屋的坐榻上躺好,最后念雪开始在她脸上均匀的涂抹上红玉膏,剩下的事情,就是乖乖的等着就好了。   念雪看着她满脸白乎乎,异常吓人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主子现在的模样,要是走出去的话,肯定会吓死人,还以为见鬼了呢。”   对于自己的模样,溶月很有心理准备,就算念雪不说,她也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毕竟前世的时候,哪个女人为了自己那张小脸蛋,不会每周贴个两次面膜呢,而且,有的面膜,也是这种糊状的,她也不是没用过。   说起来,这样制作出来的面膜,还更天然一些呢。   溶月咧着因为涂抹红玉膏后,有些不适应的小嘴,笑道:“没事,你主子我为了漂亮,这点难看,还是能忍受得了,再说了,我就老老实实呆在殿里,又不到处乱跑的话,也不会有人能看见我这副鬼样子。”   她现在这副样子,要是照镜子的话,连自己都能吓到,她才不会傻的到处乱跑呢。   “行了,你去忙吧,我这边还要等一段时间呢。”   念雪道见这会儿确实没她什么事情了,便道:“那奴婢去次间帮着之桃做点针线活,主子要有什么事情,喊奴婢一声就好。”   现在夏季刚刚来临,溶月的夏季旗装还没做完,闲暇时,她和之桃就在忙这件事情。   溶月躺在榻上,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念雪转身去了次间。   念雪一离开,躺在榻上的溶月就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起神来,只是她这种状态没持续一会,她就有些躺不住了。   所以,她又坐了起来。   溶月先是晃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脑袋,在没有大碍之后,就站了起来,开始在殿内晃悠起来。   她先是给自己倒了温开水喝了,然后又去看了看她放在花架上细心养的盆栽,最后实在无事可干的她,找到喷水的小喷壶和修剪盆栽的特殊剪刀,打算给殿内摆的这些花卉盆栽,来一场手术。   *   此时,启祥宫的宫门口,迎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康熙。   御辇在宫门口停下后,他在梁九功一只手的搀扶下,走下了御辇。   “万岁爷,要不奴才现在派人进去通知一声徐常在,让她亲自出来迎接一下您。”梁九功在康熙步下御辇之后,便开口建议道。   万岁爷亲自驾临启祥宫,专门来看徐常在,她出来迎接一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康熙道:“不用,就这么几步路,等她出来,朕都早进去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说罢,率先大步的迈进了启祥宫的宫门。   “万岁爷说的是,是奴才糊涂了。”梁九功一边笑吟吟的说着请罪的话,一边跟在身后,快速的赶上了前面康熙的步伐。   安嫔身为嫔位,手底下的宫人多,她都会在正殿门口放个小太监守着门口,一是可以监视一下启祥宫前院内的情况,二呢,也好有妃嫔拜见的时候,可以通传一声。   这不,康熙刚进启祥宫没一会的功夫,守着正殿门口的小太监,就发现了一群御前宫人簇拥着康熙向院内走来。   守门的小太监一喜,刚想转身进去禀报安嫔知道,康熙来启祥宫了。   只见康熙一个拐弯,就拐进了西配殿的抄手游廊,显而易见,奔的是徐常在的西配殿。   一时间,守在正殿门口的小太监有些犹豫。   看样子,康熙明显就是来看徐常在的,这下,他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禀报安嫔知道了。   他怕安嫔知道后会生气,也会因为康熙来启祥宫,却没有直接来正殿,而发火。   不过想了想,安嫔早晚都要知道这事,他现在要是不禀报的话,肯定会怪罪到他头上来,所以,小太监立马转身进了正殿,将此事禀报安嫔知道去了。   康熙带着梁九功一行人,很快到了西配殿门口。   梁九功刚想开口唱和一声“万岁爷驾到!”,康熙却对着他摆了摆手,道:“给徐常在一个惊喜吧。”   梁九功差点一口噎死,很想说,万岁爷,您这不是个徐常在一个惊喜,而是给她一个惊吓,好吧。   可不是惊吓嘛,万岁爷突然出现在西配殿,对徐常在来说,可真是要吓死人了。   既然知道了康熙的心思,梁九功也就没有再继续唱和,而是赶紧上前,帮康熙撩起了挂在门口的挡风竹帘子。   而此时的溶月,对康熙的到来还一无所知,她正拿着一把剪刀,专心修剪着一盆绿植盆栽。   听到门口传来响动,她一边打算过去看一看,一边诧异着谁会在这个时辰,没经过同意,就直接进了殿。   之桃和念雪正在南次间做针线,绿罗昨晚值夜,今天不当差,王平和孙小顺一般有什么事情禀报,进殿前都会在门口唤一声再进来。   所以她实在想不出,谁会直接闯进西配殿。   康熙进殿,溶月手持剪刀转身往殿门口这边来,四目相对,是怎样的一种可怕场面。   特别是溶月现在脸上还涂抹着红玉膏,惨白惨白的鬼样子,她认识康熙,康熙却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情况下。   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稳重如康熙,此时也被眼前突然出现惊恐场面,吓得心跳漏了半拍,这是个什么东西,一脸白乎乎的鬼样子。   更关键的是,这个鬼东西手里还拿了一把剪刀,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想做什么!   “鬼啊!护驾!”最先发出惊叫的是梁九功,只见他大吼一声,一下子护在了康熙的面前。   溶月被梁九功这一嗓子,喊的有点懵,她左看看,右看看,很是一脸茫然道:“鬼,鬼,哪里有鬼。”   这时,不管是在次间做针线的念雪和之桃,还是站在殿门口的御前太监,听到这边的动静,都齐刷刷的往这边赶。   进来的御前宫人站到康熙面前,一脸戒备,而没想到康熙会突然出现在西配殿的念雪和之桃,忙跪下给康熙见礼。   此时的康熙,已经从溶月开口说话时,就辨别出站在自己面前一脸鬼样子的人,就是他今日要来看的人。   而溶月也后知后觉的知道,刚刚梁九功口中所说的鬼,就是涂了满脸红玉膏的自己。   只听她“啊”的惊叫一声,扔掉自己手里的剪刀,连行礼也忘了行礼,直接捂着一张脸,向她住的次间跑去。   梁九功:“……”,这个人是徐常在?   念雪之桃:“……”,主子这模样,还有这反应,会不会惹怒皇上。   另外的御前宫人,也是一脸懵。   看到溶月的这夸张表情和动作,只见康熙嘴角微弯,笑了,就她这幅鬼样子,他还没吓得“啊”的一声呢,她自己倒先惊叫出声了。   他对几个跑进来护驾的几个御前宫人道:“行了,你们出去吧,刚刚的事情,不准外传。”   “是。”只片刻功夫,殿内只剩下康熙梁九功和念雪二人。   “你们两个也起来吧。”康熙对着还跪在的地上念雪二人道。   “谢皇上。”   起身后,念雪一边吩咐之桃进次间去看溶月,一边开始忙活着给康熙上茶盏。   “主子刚刚脸上涂抹的是太医给主子做的红玉膏,没想到惊吓到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那意思表示他知道了。 第49章   念雪很快给康熙上了茶盏。   而站在旁边的梁九功,这会儿只想吐槽,说好的惊喜呢,说好的惊吓呢,怎么最后的结果,竟成了徐常在将他们吓了一大跳。   特别是自己刚刚惊叫“鬼啊,护驾”的时候,想一想,真是太夸张了,他跟着康熙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竟被敷面的徐常在吓得失了分寸。   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现在只盼望着这事千万不要传出去,要不然满后宫知道,丢人可丢大发了。   此时跑到寝室的溶月,赶紧用盆架上黄铜盆内的清水,开始清洗着脸上的红玉膏。   见之桃进来,她一边洗着,一边问道:“皇上呢,没有离去吧。”   之桃道:“奴婢进来的时候,没见皇上离开,念雪姐姐现下正在外面张罗着给皇上沏茶呢。”   闻言,溶月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走就好,没走就说明康熙对她刚刚的失态,心里还是原谅了。   只等着过会儿出去后,她给康熙诚恳的道个歉,这场风波就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清洗干净脸上的红玉膏,溶月接过之桃递过来的绣帕,擦了擦脸。   心里不放心,她还又走到次间门口,透过挂在门口的珠帘,看了看外间。   只见康熙坐在西窗下的坐榻上,不疾不徐的喝着茶水,梁九功随侍在侧。   虽说离得远,康熙脸上的表情看的不是特别清楚,但从他这幅轻松的神态上看,他的心情应该还不错。   溶月抬手摸了摸自己刚刚用过红玉膏的嫩滑小脸蛋,并吩咐之桃道:“你将前些日子刚做的那件浅绿色旗装找出来,我现在穿。”   说着话,她走到妆台前,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妆容。   刚做过面膜的脸,嫩白嫩白的,根本不用多擦什么胭脂水粉,只在表面抹一点膏子便可。   *   正殿内,安嫔自小太监口中知道康熙去了西配殿徐常在那里之后,就一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心情烦躁。   她很想见康熙的面,可让她屈尊降贵的亲自跑到一个小常在门上去截人,她又觉得太掉价,可要是不去吧,康熙好不容易来一趟启祥宫,她要是见不到人的话,她又觉得亏得慌,心里抓耳挠腮般的难受。   “新兰,你说,我该不该去西配殿请见万岁爷?”安嫔开口询问身边的新兰。   “这——”新兰有些犹豫,她知道安嫔是想去的,可事情又很明显,康熙这一趟是专门来看徐常在的。   安嫔要是真去了西配殿,说实话,真有点掉价,这不就仗着自己是主位娘娘,跑到自己宫里小妃嫔那里,抢人吗。   可既然安嫔问出这句话了,显然是明知道这件事情不对,她还是想去的。   所以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开这口。   “要是过去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好,万岁爷会不会生气。”新兰委婉的提醒安嫔。   果然此话一出,安嫔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起来。   她刚才问新兰的话,就是为了得到一种认同感,可新兰却直接说出了问题的根本所在,不仅不大好,还有可能惹得康熙不喜。   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虽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却像是从西配殿那边传来的。   安嫔一喜:“你出去问问殿门口的小太监,刚刚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西配殿那边出了什么事?”   新兰见安嫔并没有死心,只得出了正殿,问明情况后,她很快从外面回转。   “回主子,是西配殿那边传来的动静,但具体发生了何事,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万岁爷进西配殿没一会儿,里面就有人喊鬼啊、护驾之类的话,然后站在外面的御前宫人就冲了进去,但不知为什么,只一会儿的功夫,这些人又都退了出来,那边安静后,也没见万岁爷从里面出来。”   新兰三言两语,就将守殿门口小太监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安嫔知道。   此时,安嫔只能用欣喜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真是天助她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身为主位的她,过去看看,问问发生了何事,应该不算过分吧。   她一脸欣喜道:“快给我重新梳妆,我要亲自过去问问万岁爷如何了。”   新兰心里低叹一声,她就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阻止不了安嫔想去西配殿的决心。   不过,现在只能照安嫔的话做了,能见到康熙最好,就是见不到,也没什么损失吧。   这时,跟安嫔有同样焦虑心情的还有袁常在,她住在东配殿,康熙来了西配殿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特别是西配殿门前站着的御前宫人,想让人忽视都难。   可上一次康熙来启祥宫时,她碰了一鼻子的灰,现在还历历在目呢,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更不要说她还只是个小常在,又不是主位娘娘,就是想过去拜见,都找不到理由。   只能透过窗户,看着西配殿那边干着急罢了,就算那会儿西配殿传来骚动,她也没敢轻举妄动。   这种看着肉在眼前,却不能吃到嘴的感觉,真难受啊!   *   溶月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收拾妥当,然后又磨磨蹭蹭的从次间走到康熙跟前。   “皇上刚刚没被嫔妾吓到吧。”溶月脸色微红,对着稳坐如山的康熙,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康熙见她踌躇不前的小模样,心里就想笑。   但他却撩起眼皮,面色不显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喜不怒道:“你说呢。”   溶月心头一跳,被他这种莫名眼神,看的有些发虚。   原本以为这位没走是没生气呢,可现在看这模样,怎么像是在这里专门等着处罚她呢。   看着康熙面前的茶盏,她立马眼神一亮,赶紧拿起炕桌上的青花茶壶,很狗腿的说道:“那个、那个,皇上口渴了吧,嫔妾给您倒茶。”   说着话,就在掀开康熙面前的盖碗,开始往里面续茶水,再不敢开口提一句刚才的事。   近在咫尺,康熙细细的看着她之前涂抹过红玉膏的小脸,那会儿那张脸有多吓人,这会儿这张脸就有多好看。   白皙嫩滑,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说的就是她现在脸上的肌肤。   再加上脸颊边的微微红晕,顿时让他忍不住想伸手捏两下,想看看这张脸蛋,是不是跟他想象中一样好捏。   想做就做,在溶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捏上了她嫩嫩的小脸蛋,口中还同时笑道:“不错,敷过红玉膏的脸就是不一样,是挺滑嫩的。”   那语气,调侃意味甚浓。   当着宫人的面,被他如此调侃,溶月的整张小脸顿时红的更厉害了。   她好想狠狠地踢他一脚啊,可她有那熊心,没那熊胆。   最后只敢装作恶狠狠的小模样瞪了他一眼,至于那一脚,先给他记在小本本上。   康熙被她敢怒不敢言,撅着小嘴瞪她的眼神,立马又逗笑了。   溶月刚想开口说话,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御前宫人,只见他禀报道:“万岁爷,安嫔娘娘在外求见,她问刚刚发生了何事,还问您没事吧。”   溶月微愣,她没想到康熙刚来没一会,安嫔就借此过来求见了。   一想到安嫔进来后,可能连她站的地方都没有,还要看安嫔和康熙两人一问一答的说话,她就紧张起来。   很怕康熙下一句,说让安嫔进来吧的话。   康熙侧过头,看了溶月一眼,见她一脸的紧张,他回过头对进来禀报的御前宫人道:“朕这边没什么事,让她回去吧。”   “是。”紧接着御前宫人退出殿内,跟安嫔回话去了。   “爱妃好像对朕见不见安嫔,很紧张啊。”康熙故意笑着说道。   溶月赶紧摇了摇头,“嫔妾没有紧张,皇上肯定看错了。”   就算她真的很紧张他见不见安嫔,但她也不会承认,承认了就代表着她有罪。   康熙笑道:“这样啊,那要不让刚刚的御前太监再把安嫔请回来,正好朕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安嫔了。”   溶月这会儿再听不出来康熙是故意耍着她玩的,那她可就太傻了。   只见她赶紧伸手拉住了他放在炕桌上的手臂,道:“别、别、别,嫔妾紧张,紧张,怎么可能不紧张呢,嫔妾怕安嫔娘娘进来后,就没嫔妾什么事了,皇上好不容易来这一趟,嫔妾还想跟皇上多相处一会呢。”   说着话,拉着他手臂的小手,又紧了紧。   她心想,有罪就有罪吧,反正她就是不想安嫔在这时候来西配殿,既然他愿意演戏,那她陪着他演吧。   此话一出口,康熙终于满意了,嘴角更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梁九功这会儿真要晕了,他以为上次见徐常在跟康熙相处够不正常了,没想到还有更不正常的时候。   他就想不明白了,康熙这整徐常在的恶趣味,到底都跟谁学的啊,他记得康熙跟其他妃嫔相处的时候,一直都很正常啊。   难道是从御花园遇见逃跑说谎的徐常在开始,他就已经在想着怎么整徐常在了。   溶月这会儿也在暗暗叫苦,都怪她第一次见面,就给康熙留下了不着调的印象,弄得现在,康熙总是时不时的喜欢拿她开涮。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一通插科打诨之后,溶月那会儿惊吓到康熙的事情,总算烟消云散了。   溶月神情很自然的埋怨道:“皇上来之前,也不事先通知一声,也好让嫔妾做个准备,竟让嫔妾以那种吓人的面目见皇上,万一以后皇上一做梦,就梦到嫔妾吓人的样子,可怎么办的好。”   说到这事,溶月都快想哭了,以后她的模样,真要是成了康熙的噩梦,她可真没地方哭去。   康熙眉眼带笑道:“朕在你心里,难道就这么不经吓。”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难道不是吗,您看梁总管当时被吓到时的反应,就知道嫔妾当时的样子,有多么吓人了。”   梁九功欲哭无泪,徐常在这是哪壶不提开哪壶啊,难道就不能不揭他的伤疤吗。   康熙瞥眼瞅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梁九功,毫不客气道:“那是他怂。”   此话一出,梁九功真的要哭了,这两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啊,他以为徐常在够戳他心了,没想到康熙比徐常在还狠。   但他还要强装笑颜回道:“万岁爷说的是,奴才有些小胆。”   溶月:“……”   好吧,这位也够给他主子面子的。   这时,溶月忽然道:“对了,嫔妾想到一事,想请皇上帮忙。”   “何事?”康熙见她闪着一双明亮的眸子,说的还算诚恳,便开口问道。   这时,溶月却已经起身,来到他的身边,一下子拉住了他的一只胳膊,一边拉着他起身,让他跟着自己走,一边开口道:“皇上这边来,来了就知道了。”   康熙低头看了一眼她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小手,双眸中神色微动,她知不知道,她这个动作,对他这个九五之尊来说,算是僭越了。   从来没有哪个妃嫔,敢这么的拿他不当外人,而且还是那种在他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就敢替他做主了。   她这么自来熟,真的好吗。   梁九功这会儿也是目瞪口呆,他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前阻止徐常在这种行为,可看康熙并没有挣扎,还任由徐常在抱着他的手臂后,他心下一横,得了,他这次当个睁眼瞎。   就这样,溶月亦步亦趋的拉着康熙去了自己的书房。   “嫔妾还没谢过皇上,赏给嫔妾的端砚和紫毫笔呢,用着很好用。”溶月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在书架上找书。   “你喜欢就好。”   康熙四下打量了一番她的书房,心道:他该说她这里是书房呢,还是该说她这里是放盆栽的地方。   本以为她在堂屋里放的盆栽够多了,没想到她连书房也不放过,瞧这一盆一盆的,书架上,地上,窗台上,就连案几上都不放过,也是没谁了。   “当然喜欢,皇上送的东西嫔妾都喜欢。”   说着话,溶月就将自己要找的书找到了,一本《三字经》,一本《声律启蒙》,都是最简单的书籍。   “皇上还记不记得上次嫔妾说,有好多字不认识的事,这次皇上来,正好教教嫔妾这些字怎么读吧。”说完话,她又抱住了他的一只手臂,然后睁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眼神中满是希冀的看着他。   康熙:……,她这是直接把他当先生使唤了?   可看着她那双满是期望的秋水明眸,他竟狠不下心,开口说出拒绝的话来。   康熙迟迟没有反应,溶月拽着他的手,又轻轻摇了摇,开口叫道:“师父——”   娇娇糯糯的一声师父,带着长长的尾音,一下子直击康熙的心脏,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由心底而出,带着一点微微的痒意,就像是被人拿着一根羽毛,划过心房。   他嘴角微弯:“再叫一声,朕听听。”   溶月一见他这样,就知道有戏,忙又甜甜的叫了两声“师父。”   果然,康熙龙心大悦道:“哪些字不认识,说出来,朕教你。”   “耶!”这会儿溶月就差高兴的跳起来了。   她感觉自己真心不容易,为了学认字,她连师父都认了。   溶月先翻开《三字经》,之前学习的时候,她就已经将不认识的字,做了标记,现在只等着师父教了。   康熙还算是个称职是好师父,对于溶月这个便宜学生,耐心还不错,就算有的字,要教好几遍,他也没有心生厌烦。   溶月想说,那是因为她这个徒弟马屁拍的好,看见师父一皱眉头,她就赶紧的捋顺毛,又是帮着捶肩,又是递茶水的。   在康熙喝了两杯茶水后,溶月终于将一本《三字经》上所有不认识的字,都差不多认全了。   这种好结果,还是在她已经有个不错底子的基础上。   “师父您真厉害,每句话背后的故事,都能信手拈来,不像徒弟我,磕磕巴巴的还说不明白。”   学完后,为了能让康熙下次能继续教她,溶月又开始了捶肩拍马屁的行为,果然是戏精上身的节奏啊。   闻言,康熙就想笑,讲一本《三字经》就厉害了,她要是听一听文华殿经筳,岂不是要惊为天人。   “好好学吧,要是学不好,朕可是要打手板的。”康熙故意板着脸道。   “是,师父。”溶月赶紧保证道,“师父您放心,徒儿一定不会辜负了您老人家的教诲,勤学好问,学而不厌。”   一激动,一秃噜嘴,戏精上身的她,最后连您老人家都搬出来了,而她自己却毫无所觉。   她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康熙却立马听出来了,任谁被称为老人家都不可能高兴吧。   更不说,他还感觉自己年轻着呢。   “过来,站到朕跟前。”只见他突然板下脸来。   溶月顿觉茫然,一听就觉得康熙口气不善。   肩也不锤了,马屁也不拍了,她赶紧乖巧的站到康熙面前,一副乖宝宝的小模样道:“师父,徒儿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惹您老人家不高兴了,您说,徒儿一定改。”   康熙顿时一口闷气吐不上来,咽不下去。   她这还演上瘾了,一口一个老人家的,他老吗,他哪里老了。   从椅上圈椅上起身,他站到她面前,就这样直视着她。   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溶月心里开始有些毛毛的,心里直打鼓道:难道康熙不喜欢她叫他师父,可不能够啊,他那会儿明明看着很喜欢啊,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简直好莫名其妙啊!   “皇上,嫔妾是不是哪里做错了?”终于,忍受不了康熙这种看人目光的溶月,开始大着胆子问道。   康熙沉声道:“你说呢。”   溶月直接想哭了,康熙脾气简直来的莫名其妙,她哪里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生气的。   “嫔妾哪里错了,皇上您说出来,嫔妾改,还不成吗。”清水明眸中,带着一丝楚楚可怜。   其实,她心里想骂娘,果然是帝王心事,深不可测,一不小心,马屁没拍好,还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康熙微微俯下身来,直接跟她脸对着脸道:“真不知道错在哪里了?”   他靠的如此之近,溶月的小心长顿时漏了半拍,但她又不敢退后,怕又惹得这位祖宗不高兴,只能僵着身子,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不知道。”   “那朕让你知道知道。”说罢,不等溶月反应过来,直接含住了她的樱唇。   康熙的举动,直接让溶月懵了。   不过,现在也容不得她继续思考,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在康熙主动索取下,她只能被动的承受着,直到她正在脑袋成了一堆浆糊,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靠在他的怀里。   康熙心道: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说他是老人家。   长长的深吻结束,溶月浑身早就没了力气,娇软的靠在他的怀里,只见她面色绯红,娇艳欲滴。   康熙这会儿也好不到哪里,一个吻就差点让他失控。   他嗓音带着一种嘶哑道:“以后还敢不敢管朕叫老人家,朕哪里老了,再有下次,看朕怎么收拾你。”   溶月有些傻眼,但也终于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他刚刚是在威胁她吗,她不就叫了他一声老人家吗,   不至于这样吧。   她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道:“那个,皇上,您大人有大量,应该没这么小气吧,嫔妾只是叫了您一次老人家,您就生气了?”   康熙见她又说了一句老人家,立刻瞪了她一眼,有些咬牙切齿道:“不是一次,是两次。”   他记得清楚着呢!   溶月眨着眼睛,又看了他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一次两次有区别吗。   可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这不是一个敬称吗,嫔妾只是为了显示对您的尊敬,才会一时口误,皇上放心,嫔妾下次一定不会再说了,再说了,皇上一点也不老,在嫔妾心里,皇上也就刚刚二十岁,年轻着呢,每次床榻间,嫔妾都有些招架不住……”   康熙见她越说越离谱,真恨不得把她窗户扔出去,也不知她这没脸没皮的小样,都是跟谁学来的。   可是你说他不爱听吧,他心里还又很受用,不仅如此,还想让她多说一点,那愉悦的感觉,真想把她揉进骨子里。   这不,说着说着,他就被她说的想再进一步了。   可一想到这是书房,他又只能按下心底的念头,想着以后,看他怎么好好的收拾她。   *   在书房里滞留了好长时间的康熙,终于要回去了,溶月有些不舍这位免费博学的师父。   临走前,康熙严厉对她说道:“好好学,下次朕亲自检查,要是学的不好,小心朕打手板。”   溶月一听真要打手板,就有些慌了,他这可是第二次说打她手板了,看样子不像是说假话。   她忙讲条件道:“师父,能不能打的时候,轻一点。”   闻言,康熙顿时觉得后牙根疼,他怎么就一时心软的收了这么个笨徒弟呢,笨也就罢了,还老是跟他耍滑头。   还打的轻一点,他看打的重一点还差不多。   “你说呢。”他看着她说。   溶月一下子不敢说继续讲条件了,她就怕康熙说这句“你说呢”,她要是敢说,她怕他现在就上竹板夹肉。   送走康熙,溶月赶紧回到书房,趁着现在还能记得住,赶紧将康熙刚刚教过的那些字,用汉语拼音全部在上面标注好。   这样一来,她就不怕下次再读的时候,不认识它们了,而且,这样还更容易让她记住,毕竟是她所熟悉的东西。 第50章   自安嫔求见康熙被拒,回到正殿后,就一直气不大顺。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满怀期待的去了,康熙会直接开口拒绝,连让她进西配殿站一下都没有,就直接打发她回来了。   简直太丢脸了。   这时,新兰从殿外走进来,道:“主子,万岁爷刚刚已经回去了。”   安嫔冷笑道:“徐氏真是个狐媚子,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万岁爷在她那里呆了这么久。”   从康熙来启祥宫,到现在离开,怎么着也有一个时辰了吧,有什么话说不完,需要这么长时间,肯定是徐常在使了手段,勾着万岁爷不让走。   “你说万岁爷不愿意见本嫔,是不是徐常在在他跟前说了什么?”   回来后,安嫔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可想来想去,她只能想到了这个理由最合理,也最让她能接受。   对,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万岁爷为什么不见她,肯定是徐常在说了什么,还有上次徐常在生病时,万岁爷要给她换寝殿、责怪她的那些话,一定都是徐常在在中间挑拨无疑。   要不然,日理万机的万岁爷,哪里会这么心细的想到此事。   以前她就知道徐氏长着反骨,今天看来,果然是这样。   可惜她现在还得宠,又有万岁爷护着,而她呢,还要靠着她撑门面,要不然她早就收拾她了。   新兰知道,康熙没见安嫔,安嫔现在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其实去西配殿之前,新兰就已经猜测到了会有这种结果,可惜安嫔早就被能见到万岁爷的喜悦迷了眼,根本看不清楚形势。   万岁爷来启祥宫,本来就是来看徐常在的,自家主子此去求见,那昭然若揭的心思,谁看不出来啊。   可主子呢,竟然想不通,现在还将万岁爷不见她的理由,怪到人家徐常在身上去了,真的不知让她说什么好。   你说,自家主子平时看着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万岁爷一来启祥宫,她做出的事情,都那么不过脑子呢。   还有,自家主子到底多少岁了,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吗,都这个年龄了,还想着争宠,就算见了万岁爷,万岁爷还能召她侍寝不成。   不是她这个做奴才的说,别说有徐常在,就算没有徐常在,满后宫的年轻美貌妃嫔何其多,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家主子身上啊。   哎,可是为什么自家主子就想不明白呢!   新兰低叹一声,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起了安嫔。   她觉得以前还好,启祥宫不得宠,安嫔没有什么心思,可自从康熙来了两趟启祥宫看徐常在,安嫔一边想着徐常在赶紧怀上龙胎,可一边又想着借机在康熙面前露露脸。   而万岁爷不肯配合,自己就要跟着心累,就怕好不容易维持的现在好局面,因为安嫔一时脑袋抽筋,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她再熬熬吧,再熬两年,她就该出宫了,就什么事情也不用管了,就算安嫔真做出什么事情,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此时东配殿的袁常在,一边再为康熙在西配殿呆了这么久而心生妒忌,一边又在为安嫔去西配殿碰壁的事情,而感到庆幸。   庆幸自己幸好没去,你看安嫔身为主位娘娘,去了之后,都碰了一鼻子灰的回来了,她要是去了,肯定也是差不多的结果,只会让人看了笑话。   现在看来,徐氏风头正盛,只能再慢慢想其他办法了。   *   回到乾清宫的康熙,这会儿已经心情甚好,他对梁九功道:“你派人到库房取些血燕燕窝和东阿阿胶,让人给徐常在送去。”   其实,去启祥宫之前,他心情颇为烦躁,最近多地频发水灾,北方跟沙俄交战,还有最近噶尔丹那边传回来的消息,都让他很是焦躁。   想到徐常在是个小开心果,他这才想着到她那里走一走,而她也没让他失望,去了之后,他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办。”   梁九功转身就要下去办他刚交代的事情,而此时的康熙,却又想到溶月穿着浅绿色旗装,袅袅婷婷,娇艳欲滴的小模样,便又开口叫住了梁九功。   “对了,再选几匹好看的夏季料子和首饰,一并送过去。”   “是。”   可刚转过身来,康熙又开口了,“还有,笔墨纸砚什么的,也给徐常在选一些吧。”   嗯,他好人做到底,她要练字学习,肯定不能少了这些。   梁九功这会儿真要晕了。   他真的很想说,万岁爷,您能不能一次性的把话说完,这样一点一点的往外挤,您不觉得有什么,可奴才听着心累啊。   所以,这次梁九功在康熙吩咐完之后,直接停下了要走的脚步,等在原地,等着康熙再想起其他什么,交代要给徐常在送去的。   果然,没过五秒钟,康熙又若有所觉的开口道:“对了,再派人去花房看看,有什么漂亮好看的花卉盆栽,也给徐常在选一些,送过去。”   他觉得她放在屋里那些花卉盆栽,有些不是很好看,还是给她一并换了吧,到时候他再去的时候,看着也能顺眼一些。   康熙刚说完,梁九功立刻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就知道康熙后面,还会想起其他要给徐常在送的。   这不,等康熙说完给徐常在送花卉盆栽之后,他就继续等在原地,等着康熙继续想。   只是过了片刻,康熙却没有再开口吩咐了,而看着还站在原地没去办差的梁九功,他诧异道:“你怎么还站在这,还不赶紧下去办朕交代的事情。”   怕康熙误会,梁九功赶紧开口解释道:“奴才怕万岁爷再想起什么,要给徐常在送的,就先站在这里再等等,省得再跑一次。”   他这话一出口,康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刚竟然一点一点的交代了很多样东西,而他却一点没有意识到。   他立马笑道:“就你机灵,行了,就先这些,快下去办吧。”   一想到在书房里,徐常在夸张的小狗腿叫着自己师父,又是给他捶肩,又是给她倒茶水,还任由他亲吻,乖巧靠在他怀里的娇媚模样,他就想对她好一点。   不过,这个好,还是需要循序渐进才对,总不能太过了,要不然以她的小性子,铁定要翘尾巴。   “是。”梁九功见康熙终于打算停止这种想一样说一样的节奏,赶紧下去办差去了。   *   为了不辜负康熙的悉心教导,溶月用过加餐之后,开始继续自己的学习之路。   人家都说名师出高徒,她的师父是康熙,她也不能太菜,给他这个皇帝师父丢脸,对不对。   溶月已经想好了,以后只要在书房里,她就管他叫师父,因为这样叫的话,除了显得两人亲近之外,还能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让他耐心的教她,让她不怎么怕他。   再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都这么卖力的服侍师父他老人家了,他怎么舍得对她凶,对不对。   在一通胡思乱想中,溶月又读了一遍《三字经》。   虽说有个别字,她在不看拼音的时候还是会念错,可今天才是第一天,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全部掌握《三字经》上的字了。   读完两遍之后,就开始学写了,溶月拿出当年备战高考的劲头,拿起桌上的毛笔,专心致志的学起了写字。   写了一会,念雪进来禀报:“主子,乾清宫的郭公公来送赏赐了,正在殿里候着呢。”   溶月抬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她刚刚学的太专心,竟然都没注意到天快黑了。   不过,康师父这个时辰让人送来赏赐,这是一回到乾清宫,就吩咐下来了吧。   想到这一点,她心里一喜,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今天认得这个便宜师父,认对了呢。   她起身洗净双手,跟念雪出了书房。   等来到外间,看着郭太监旁边捧着东西的一溜小太监时,溶月的眼睛都睁大了。   哎哟,她这便宜师父好大方,竟然一次赏赐了这么多东西下来。   郭太监见溶月出来,忙给她见礼,然后笑吟吟道:“这次前来,是万岁爷让奴才来给常在送赏赐的,当然,这些不是全部,还有些万岁爷让人在花房选的花卉盆栽,都在外面廊下放下着呢,常在待会儿可以过去瞧瞧。”   溶月笑道:“谢谢郭公公,只是又麻烦您亲自跑一趟。”   郭太监忙笑着回道:“哪里,哪里,能来启祥宫给徐常在送赏赐,是奴才的荣幸。”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前两次他来给徐常在送赏赐,在这边混了个脸熟,梁总管怎么可能将这份重要的差事,分给了他做呢。   而且,随着徐常在越来越得宠,在梁总管跟前,他还露了两次脸,有什么事情了,梁总管也能记着他了,说来他还是托了眼前这位的福呢。   送走郭太监,溶月跟念雪之桃,开始看起康熙这次让人都送来什么。   一盒子金玉首饰,十匹夏季的新衣料子,而且看花色款式,还是今年的最新款,并没有见后宫妃嫔穿过的那种。   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一样不差。   还有花卉盆栽,有二三十盆之多,齐齐摆在了廊下,而且看品种和花盆,跟她现在摆在屋里的就不是一个档次。   溶月这会儿真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顿时觉得自己今天这声师父叫的一点都不亏,瞧这些赏赐,康熙这是得有多么满意她今天的表现,才会一下子赏赐了她这么多啊。   可惜这位爷没在跟前,要是他现在站在这里,溶月觉得,自己一定要跳起来,狠狠的在他脸上,来上几个印记,才能表达出自己对他犹如黄河之水般滔滔不绝的喜欢。 第51章   郭太监领着一群小太监来启祥宫送赏赐,闹出来的动静自然不小,再加上那会儿天根本没黒透,这边发生了什么,连打听都不用打听,都知道发生了何事。   特别是放在西配殿廊下那一溜的花卉盆栽,直观又眨眼,惹得安嫔和袁常在眼睛都快红的滴出血了。   她们真想不明白,溶月那木头性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康熙亲自前来看过也就罢了,还接着派人送了这么多赏赐。   她们要是没眼花的话,光来送赏赐的小太监,都排了那么一长溜吧。   真是太让人眼红了!   第二天,康熙亲自到启祥宫看过徐常在,事后并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的事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   得宠过的妃嫔,会嗤笑一声,说一句就跟谁没得宠过一样,没得宠过的那就只剩下羡慕嫉妒了,真是恨不得以身代之,心里想着,要是康熙去看的是她们,而不是徐常在就好了。   还有的则觉得贵妃怀孕,宜妃坐月子,定常在有孕,才会让一个小常在钻了空子,捡了便宜。等到日后宜妃出月子,贵妃定常在卸了货,到时候肯定就没溶月什么事了。   谁不知道宜妃德妃良常在这些人,才是最得宠的妃嫔,溶月在她们心里,也只能算是捡了个漏而已。   既然是捡了漏,那这个漏,早晚都是要堵上的。   溶月自然不知道,后宫妃嫔都在暗戳戳的等着她这个小常在什么时候失宠,她现在正在忙着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康熙让人送来的这二三十盆花卉盆栽,该怎么办。   之前她的那些盆栽,都是些普通品种,她让王平跟花房的小太监学了两下,回来告诉她怎么浇水,怎么修理之后,就自己亲自上手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珍惜品种,就算养不活,她就当自己练手交学费了。   可现在康熙让人送来的这些娇贵玩意儿,一看品种就很稀有珍贵,她要是还跟以前一样,那般粗枝大叶的伺弄,她怕不出半个月,这些宝贝玩意儿,一准儿要有一半见了阎王。   所以,溶月赶紧安排王平和孙小顺,去花房那边,跟养花的好手学习怎么养护这些娇贵的花卉盆栽。   然后呢,她也没闲着,将两人学回来的养花知识,再都一一记了下来。   *   下午,溶月用过晚膳,开始在殿内晃来晃去的消食,这时拿着鸡毛掸子正在打扫卫生的念雪开口道:“皇上待主子这般好,要不然主子给皇上缝个荷包,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吧。”   溶月的脚步一下子顿了顿,她有些结巴道:“缝、缝荷包。”   这个技能她有吗。   “对啊。”   念雪停下手里的活计,细心的跟溶月解释道:“主子的东西,大多都是皇上赏赐的,又不能当做回礼再送过去。再说了,皇上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般东西还真不一定能入得了眼,可亲手做的就不一样了,贵重不贵重的倒是其次,可是却能显示出主子的诚意,对不对。”   溶月顿时觉得念雪说的好有道理,连她都被说动了。   康熙对她这么好,她是应该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哈。   可这个主意好是好,关键是她不会绣荷包啊。   所以,她赶紧为自己找理由:“我都这么久不动针线,这个技能早就生疏了,要不然,你帮我绣一个吧,到时候绣好我送给皇上就是了。”   念雪立马反对道:“那怎么能行,这要主子亲手绣的送给皇上,才更有意义,奴婢绣的算怎么一回事,不管主子绣的好与不好,都是代表着主子对皇上的诚意,是不能让我们代劳的。”   她几句话就打掉了溶月想作弊的念想。   “这样吧,最近主子抽出些时间,奴婢和之桃轮着教您,先跟着练练手,等熟练了之后,主子肯定能绣出一个像样的荷包。”   说做就做,念雪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主子等着,奴婢进去拿针线筐,咱们从现在就开始练。”   说罢,果真转身进次间拿针线筐去了,只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溶月。   溶月真的好想说叫住她,说一声自己还没答应呢,怎么就这样替她做主了呢。   可看念雪一脸为她着想,且认真无比的样子,她竟然想不出一个什么好理由,来拒绝这个提议。   最后她心一横,为自己鼓气道:不就是绣个荷包吗,还能比拿笔杆子还难,她就不信了,凭她那股子学认字的劲头,还能绣不好一个小小的荷包。   就这样,溶月雄赳赳,气昂昂,等着大展神威一番。   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等念雪拿来针线筐,将绣线、绣花针、绣绷全部弄好,放到她手里的时候,溶月才知道,想用这枚小小的绣花针,绣出好看的刺绣品,可比拿笔杆子写字困难太多了。   这会儿,她真的想哭了。   说好的绣荷包,比拿笔杆子写字容易呢,都是骗人的。   原本念雪还对自家主子抱着很大期望的,可等溶月连着绣了好几针之后,她终于知道自家主子的水平了。   这何止是好久不动针线,技能生疏了,简直就是直接忘了个干净啊,还是说,自家主子根本就不会针线活。   不过,就算是这样,念雪也没有打消掉让溶月给康熙绣个荷包的念头。   既然自家主子不会,那她就亲手教吧,反正一个荷包,也不费什么功夫,实在不行,那就做个简单的好了。   溶月见念雪到现在还不死心,那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好想对着她说“不”。   可看着从来脾气都很好的念雪,板着一张脸,认真无比的小模样,她竟然又说不出口了。   念雪这样做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她好,想让她在康熙那里留个好印象,她要是自己都不努力的话,那就太不应该了。   所以,溶月不再抱怨,不再吐糟,而是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开始摆正自己的心态,拿出认字练字的决心,认认真真的跟念雪学起了刺绣。   虽说会经常被绣花针扎到手指,但她都咬牙坚持着。   她给自己打气道:想当年她可是经历过高考的人,这点苦算什么。   溶月咬牙坚持下来了,可念雪看着她手指上,被绣花针扎出的一个个针眼,却又开始心疼上了。   她犹豫道:“要不然,主子还是不要绣了。”   溶月头也没抬道:“没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既然已经决定做了,怎么能半途而废呢,还有,你不觉得我这样,才能更显示出诚意吗。”   说道此处,她还笑着安慰念雪道:“到时候啊,皇上看到我辛苦绣出来的荷包,肯定会感动的不得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她又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溶月就是再傻,都知道后宫妃嫔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她的绣技好,而且像康熙这种身份,肯定已经不知道收到多少个精致的荷包了。   她最后的结果,也只不过是给他的荷包库,添一个压箱底的荷包罢了。   念雪只好点了点头,总不能说绣荷包的是她,说不锈的也是她吧,要是真半途而废,那自家主子被针扎的这几下,可真是白挨了。   就这样,一个用心教,一个用心学,再加上溶月的悟性还不错,好歹没有再被绣花针扎到手指了。   就在两人收工,打算明天再继续的时候,乾清宫敬事房的郑太监来了。   给溶月见礼后,郑太监笑盈盈地恭喜她道:“恭喜徐常在了,今晚万岁爷翻了常在的绿头牌,还请常在早做准备。”   在郑太监刚来的时候,溶月心里虽然有了猜测,但还是不敢确定。   毕竟康熙可是昨天下午刚来过她这里,而今日呢,却又宣了她侍寝,这、这样大的喜事,确实是她不敢想的事情。   没想到她还没开口谢过郑太监呢,紧接着,郑太监又开口说了一件更大的惊喜。   “万岁爷说了,这次侍寝,常在不用到乾清宫去,到时候时辰到了,他会直接来常在这边。”   “这、这是真的!”溶月这会儿有些语无伦次。   她现在的心情,真的不能用欣喜来形容,而是要用惊喜来表达了。   她就算有好多的清宫规矩不懂,可也知道像她这种的小妃嫔,康熙一般都是直接宣召到乾清宫去侍寝,很少会亲自来小妃嫔宫殿。   反正从她穿来到现在,她是从来见到过,也没听念雪说起过。   毕竟小妃嫔位份低,住的地方一般都不怎么好,康熙肯定是不愿意降低生活质量,去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地方过夜的。   就溶月现在知道的,康熙就算过夜,去的也多是一宫主位娘娘那里,就像宜妃、德妃这两位妃位妃嫔这种的。   就连四嫔中还唯一有宠的僖嫔,康熙也都是直接宣召到乾清宫侍寝。   而现在呢,郑太监说什么,说康熙要来她的西配殿过夜,这、这让她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说溶月震惊,就是念雪之桃王平他们,这会儿也是惊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家主子,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吗!   郑太监自然明白,徐常在为什么会这么不敢相信,因为他接到顾问行顾总管的吩咐后,也是不相信的。   怕传错了话,他还专门又问了顾总管两次,就是为了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耳朵幻听了。   说实话,呆在敬事房传了这些年的侍寝旨意,他也是头一次遇上,康熙到一个小常在住的地方过夜的旨意。   只见他笑着回道:“自是真的,常在放心便是,奴才刚开始也不相信,跟顾总管确认过两次才敢过来的。”   “那太谢谢郑公公了。”溶月一脸喜意道。   说完,使了眼色,赶紧让念雪给郑太监递上跑腿钱,而且还是双份的。 第52章   郑太监一走,念雪之桃王平他们终于不再端着,高兴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溶月也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笑灼颜开的开始安排起差事来。   这次康熙来西配殿,可跟上一次匆忙而来不一样,各个地方自然一点都不能马虎,从殿内摆的盆栽摆设到熏香,再到康熙用的茶壶茶盏,都要事无巨细的事先安排好,特别是次间寝室内的床铺帐幔,也要全部换成崭新的。   幸好昨天康熙来过之后,念雪和之桃又把西配殿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   这样一来,倒是省了许多功夫,要是从现在才开始打扫,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   分配好差事后,西配殿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就连溶月也不例外。   当然,她的忙碌的跟其他人的忙碌有些不一样,念雪她们的忙碌是真忙着干活,而溶月的忙碌,则是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等着康熙到来。   再然后,就是想着法子,将这位爷伺候高兴就好了。   说实话,听起来容易,但做起来真难,康熙作为一代帝王,可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   不管是说话啊,做事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做错事,惹得这位祖宗不高兴了,特别是像溶月这种完全没吃透清宫规矩的人,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容易踩雷,而不自知。   所以,溶月觉得要是想让她一点不惹得康熙生气,好像有点困难。   *   自郑太监来了启祥宫,直接去了西配殿之后,身为主位娘娘的安嫔,就一直派人关注着溶月这边。   这不,打听消息的灵兰一从殿外走进来,安嫔就从软塌上站了起来,一脸迫切的问道:“怎么样,西配殿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虽然知道郑太监的到来,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但安嫔心里还是一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是今夜徐常在侍寝的事。”   闻言,安嫔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但她还是忍不住的发牢骚道:“昨日万岁爷才来看过她,今天就又宣召她乾清宫侍寝,也不知道她哪里好。”   同时心里头带着几分遗憾,康熙一次都没正眼瞧过她不说,连她昨日的求见,都被直接挡在门外了。   灵兰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没让安嫔明白自己话里的真正意思。   她心道:万岁爷这次哪里是宣召徐常在乾清宫侍寝啊,是直接过来徐常在所在的西配殿才对。   虽说看着都是侍寝,意思可是区别大了。   前者的待遇,只要后宫侍寝的小妃嫔,都是一样的待遇,一点都不稀奇,可后者那就大不一样了,自她进宫以来,她还没见康熙去哪个小常在那里过过夜呢。   所以,她才没敢一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就怕自家主子钻了牛角尖,昨天新兰可是叮嘱过她,让她这两日注意着点说话,主子气不顺,可千万别说错话,惹得主子不高兴。   可是你要现在不说吧,过会儿康熙一来启祥宫,前簇后拥的,动静肯定大着呢,她就算不说,到时候安嫔肯定不知道也要知道了。   灵兰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开口对安嫔解释道:“这次徐常在不是乾清宫侍寝,而是万岁爷直接过来。”   此言一出,安嫔一下子愣在那里,本来要继续说出口的话,也直接堵在喉咙里。   她一脸不敢置信道:“你刚刚说什么,本嫔没有听清楚,你再重复一遍。”   灵兰知道,以安嫔的气性,这种事情很难让她接受,但她还是开口道:“奴婢刚刚去打听过了,徐常在这次不是去乾清宫侍寝,而是万岁爷直接来她的西配殿过夜。”   终于知道不是自己耳朵幻听的安嫔,此时一口气直接闷在了胸口,别说再发几句牢骚话了,她现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直接打击的不行。   满脑袋想的都是,康熙要来徐常在的西配殿过夜。   这种待遇,真的让她嫉妒的说不出话来。   早些年,前朝后宫还有点混乱的时候,她们侍寝,除了赫舍里皇后、钮钴禄氏和佟佳氏这三个高位妃嫔待遇不一样,别说康熙到她们住的地方过夜了,众妃嫔都是直接光溜溜的锦被一卷,直接被御前太监扛进乾清宫侍寝的。   当时的情景,她现在想起来,都还历历在目。   这条规矩,直到打败三藩,前朝后宫平稳,二十年大封后宫之后,才慢慢宽松起来,不再那么变态了。   可这个时候,像她们这些老人也因为年龄的问题,渐渐不再被康熙宣召,可就算侍寝规矩改了,也跟她们没多大关系了,但低位妃嫔,前去乾清宫侍寝的规矩,却是一直保留了下来。   可现在呢,灵兰竟然告诉她,康熙直接来徐氏这个小常在的西配殿过夜,你说,这让她当年从那时候走过来的人,如何能接受的了。   康熙对这个徐氏,也太另眼相待了吧。   灵兰知道安嫔昨日自从被康熙拒之门外后,就一直耿耿于怀,但还是劝说道:“主子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再过一个多时辰,万岁爷可就来启祥宫了,主子可要赶紧交代下去,要不派人过去搭把手,要不就发话下去,什么事情,都先紧着徐常在那边再说,怎么说,主子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原本康熙对自家主子就颇有微词,主子可不能再在这时候犯傻,就跟上次徐常在晋升位份,主子还不给配备宫人的事情一样,被万岁爷直接说到脸上,多难看呀。   听了灵兰的话,安嫔心口的那口闷气,真是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那憋屈的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平复了好一会的心绪,她才不得不开口道:“那你就亲自跑一趟西配殿,除了你刚才说的这两件事情,再问问徐氏,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本嫔开口便是。”   说出这句话之后,安嫔觉得自己真是用了全部的力气,连肝都被气疼了。   灵兰应道:“那奴婢这就是去。”说罢,转身出了正殿。   *   安嫔身边的灵兰来访,溶月亲自见了。   这不,当灵兰将安嫔的意思跟她说过之后,溶月自是赶紧先谢了谢安嫔的好意,但对安嫔问她要不要人手帮忙的事情,还是婉言谢绝了。   昨天康熙来她的西配殿,安嫔前来求见,直接被康熙拒之门外的事情,还没过去呢,她可不敢打包票,这时候安嫔不会给她使绊子。   所以,帮忙的事情,还是算了吧。再说了,她身边有个五个宫人,虽说忙一点吧,但还勉强够用。   至于安嫔所说的那句有什么需要的话,她过过耳朵就算了,还真不敢拿这句话当真,因为她就算再蠢笨,这一次两次的她也看出来了,别看安嫔年龄在那,但争宠的心思,可是一直都没熄灭呢。   现在康熙要亲自来西配殿,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嫉恨自己呢。   灵兰见溶月只是客气了一下,并没有实质性的要求,只能皱着眉头回正殿复命去了。   安嫔接到灵兰的回复,倒是没什么感觉,溶月什么都不用她这个主位帮忙,她正好落个清闲呢,要不然她非呕死不可。   *   戌时多,一切准备妥当,见康熙还没到,溶月便带着几个宫人,亲自走到启祥门门口等待。   等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才隐隐见到御驾缓缓向这边行来。   溶月总算松了一口气,戌时四刻就落宫钥,康熙到了这个时辰还没到,她都要以为这位爷今晚是忽悠着她玩的,不打算来了呢。   可能康熙也看到了她的身影,御辇很明显的加快了许多,只片刻的功夫,就到了近前。   康熙下辇,溶月带着宫人给他行礼。   在叫“起”之后,康熙已经到了她的跟前:“在屋里等着朕便是,怎么还亲自出来迎接了。”   见到康熙,溶月自然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喜悦。   只见她对他莞尔一笑:“在屋里是等,在外面也是等,嫔妾就不如在外面等了,这样的话,嫔妾还能早一点见到皇上的面。”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还带着一点点女儿家的娇态。   此时天微微有些擦黑,但旁边立着的坐地宫灯发出的朦胧灯光,还是让康熙清晰看到了她眉眼弯弯时,双瞳剪水里的那份遮掩不住的喜悦。   特别是她原本就生的清艳绝伦,媚色天成,今晚更是为了迎接他,精心打扮过,那一袭素色旗装穿在她身上,妩媚纤弱,楚楚动人,说的就是现在的溶月。   此情此景,竟让康熙有那么一瞬间心驰摇曳起来。   很快回过神来的他,忍不住笑道:“是想早一点见到朕,还是怕朕不来了。”   被戳破小心思的溶月,凝脂白玉般的小脸,立马微微染上了一抹红晕,但她还是跺了跺小脚,撅着嘴回了一句,“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呢。”   看破不说破,她怎么觉得康熙每次都故意说出来呢,她确实是怕他放自己的鸽子。   毕竟这次事情,对她这个小常在来说,他的到来,可是意义重大着呢。   看到她的反应,康熙笑得更愉悦了。   说起来,他为什么会心血来潮的来她这里过夜,还是因为通过昨天的相处,让他发现,在她的地盘上,她好像更容易放得开一些。   特别是两人昨日在书房的那一下午,让他见到了她的另一面,没有在乾清宫时的那份拘谨,没有特别的小心翼翼,不管是叫他师父,还是皇上,她都表现的更自在真实。   而他呢,也觉得这种相处,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一种体验,可以让他更放松一些。   紧接着,康熙也不知抱了什么心思,竟然伸过手来,牵起了她的小手。   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被康熙牵着手,溶月有几分羞赧,轻轻挣了挣他的手,没有挣开后,她低声道:“这样不好,有这么多宫人看着呢。”   康熙一边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一边心里忍着笑,心道:这不是她拉着他的胳膊,往书房拽的那会儿了,现在才说有宫人看着呢,好像有点晚了吧。   “无妨。”   溶月听到这个无妨,就牙疼。   她很想说,你是无妨,可正殿的安嫔,看着这样的情景,吃了她的心肯定都有。   不过,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晚了,从康熙牵着她的手,进入启祥门的那一瞬间,这前院里就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已经在暗处盯上了。   溶月想的不错,从她出了西配殿到启祥门等康熙的那一刻,早就有宫人禀报了安嫔知道,而她也一直在关注着这边。   刚开始距离远,天色黑,虽说院里有几盏照明的宫灯,但因为康熙和溶月两人走的是西配殿的抄手游廊,自是看不大真切。   可随着两人渐渐往西配殿慢慢走来,安嫔还是在廊下的宫灯照射下,不经意间看到了两人牵在一处的双手。   这会儿安嫔真是羡慕嫉妒的肝疼了。   就这样,康熙和溶月一路上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慢慢悠悠的走回了西配殿。   侯在殿里的之桃绿罗,见康熙终于来了,行礼后,连忙上了茶壶茶盏。   康熙先是打量了一番屋内,见屋里的花卉盆栽换了样,便知道,这些应该是他昨天赏下来的盆栽。   现在见溶月都摆上了,他心里有几分高兴。   随后,他坐在了西窗下的坐榻上,呷了一口茶水,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溶月道:“朕教的那些字,有没有好好学,有没有偷懒。”   听康熙问这个,溶月赶紧道:“当然没有,就算皇上不在,嫔妾也一直有在好好学,要不然皇上考考嫔妾。”   康熙见她神情中露出的那副小得意的样子,说实话,他还真有点不大相信,这才一天的功夫,她已经忘了一大半,才是真的。   他眉眼带笑道:“那好,等会儿朕考考你。”   果然,康熙喝了一盏茶,两人又说了句闲话后,就进了书房。   旁边的梁九功,这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不知道这两人一见面,就往书房里钻的毛病,是怎么一回事。   进来后,溶月先将端进来放在玫瑰托盘里的茶壶茶盏找地方放好,然后这才拿出《三字经》,至于那些他标过汉语拼音的纸张,早就被她收拾好,找地方藏起来了。   说实话,用汉语拼音记字,总让她有种作弊的感觉。   摊开书册,溶月对着一直背着双手的康熙道:“师父,您考吧。”   康熙见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虽然心下狐疑她是不是装的,但还是开口道:“那你就合上书,直接背一遍给朕听吧。”   溶月顿时口呆,有些不相信康熙说的话一般,结结巴巴道:“背、背一遍,师、师父,徒儿没听、听错吧。”   康熙点了点头,端着一张脸道:“对,背一遍。”   溶月真的傻眼了。   她以为康熙考考她的意思,指的是指着书上的字,问她这个字怎么念呢,怎么竟然是让她背一遍三字经呢,这要求也太高了吧,她根本做不到啊。   溶月这会儿皱着一张小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开始思考着该怎么跟康熙讲条件。   而此时康熙心里却憋着笑呢。   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小模样,他还真以为她什么都会了呢,原来只是个花架子,他就说嘛,一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学会了。   溶月泄气的摸了摸头头,道:“那个,师父,徒儿还没全部背下来呢。”   “没有背下来,那你这也叫好好学了。”康熙故意板着脸道。   “这样吧,”他随手翻到一页,指了上面的一行字道:“把这一句话的典故,简单说一下。”   看到那十几个字,溶月再次傻眼,她根本不知道这四句话的典故是什么。   她顿时有些欲哭无泪,为什么康熙的考试,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师父,这个徒儿也不会。”溶月娇娇弱弱的开口,双手顺势攀上了康熙的一只手臂,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更是雾气蒙蒙,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双眸。   被这样一双眸子看着,再加上娇娇软软示弱的好听声音,康熙刚想开口批评的话,顿时给噎了回去。   他嗓音更是软了下来:“那给朕说说,你会什么?”   溶月粉腮红润,眼波流转,嫣然一笑道:“昨天师父教的字,徒儿都会念了。”   这一笑,刹那间将康熙想捉弄的她心思,全部都打掉了,只觉得自己好像太为难她了。   他柔声道:“那念给朕听听。”   “是,师父。”溶月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康熙看着她笑颜如花的侧脸,和鼻尖扫过的幽香,心头像是被千万根羽毛轻轻拂过身体,想忍不住的对她做些什么。   可这时候,溶月已经放开攀着他的手臂,翻开桌上的《三字经》,绘声绘色的念了起来。   那声音,清脆甜美,娇翠欲滴,让他全然没注意到读的是什么,只想着刚刚她娇软的身子靠在他的身侧,带来的那抹意动。   这时,他的眸光落在了她翻书页的纤纤玉指上。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指甲上没有涂抹任何丹蔻,修剪的整整齐齐,让他一下子想到了雨后冒出的笋竹尖,好看而又美丽。   只是在这般漂亮好看的手指上,他却眼尖的看到了几处小小的针眼,立马让他的眼神一紧。   他一把抓起她放在书页上的手指,直接打断她的朗读,开口道:“这手指上的针眼,是怎么回事?”   溶月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康熙会突然注意起这个,遂开口解释道:“没什么,是今天下午学绣活的时候,不小心扎的,过两日就好了。”   见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康熙就气不打一处来,开口道:“不会做就不要做,又不是针线房里没宫人,学这个做什么,以后不要再做了,交给宫人做便是。”   溶月自然不会告诉康熙,她是想学刺绣,给他做个荷包。   她忙乖巧的说道:“那好吧,我听师父的。”只是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见她这么乖巧,康熙又觉得刚刚自己口气有些过于严厉了,她既然想学,让她注意点就是了,干嘛要凶她呢。   而这时的溶月却突然“哎呀”一声,皱着一张小脸道:“坏了,嫔妾刚刚忘了,念到哪儿了。”   康熙一下子又被她蠢萌的样子,逗笑了。   他牵过她的手道:“好了,下次再读给朕听,天色不早,我们该早些安歇了。”   “啊,这就安歇了。”溶月小脸上带着几分沮丧。   她还想让康熙这位师父夸她两句呢,没想到这样就算完事了。   康熙仿佛看出了她心思一般,笑道:“这次认字认得不错,下次再接再厉,争取背诵下来。”   收到鼓励的溶月,立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徒儿听师父的。”   说完,两人这才一起出了书房,去了位于次间的寝室。   梁九功带着人将康熙换穿的里衣和洗漱用具,都送了过来,又看着宫人伺候着康熙洗脚洗漱。   出于献殷勤的目的,溶月自己忙完后,也接了一件差事,亲自到屏风后帮着康熙换里衣。   这是念雪之前告诉她的,这样亲自服侍,可以拉近她和康熙之间的距离,让两人更亲近一些。   所以,溶月银牙一咬,眼睛一闭,果真就自己亲自上了。   但等真的动手之后,面对着康熙眉眼带笑,等着看笑话一样的眼神,她又后悔了。   “爱妃这服侍人的技术,实在不行啊。”趁着她给他脱衣,两人贴在一处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轻轻的笑道。   溶月的整个小脸,从耳根到脖子,因为这句话,立马染上了一层绯红。   她当然知道他这是故意的。   只听她咬着牙道:“谁说嫔妾不行的,皇上真是小看人。”   睁开微闭的双眼,她眨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瞳剪水,大大方方的看了他两眼。   谁说她不行的,她刚刚只是有些不敢正视他的身体,才会微闭着双眼的,她要是眼睛睁的大大的,她怎么可能不行。   康熙立刻笑了:“那朕等着爱妃的表现。”   这下子溶月的脸更红了,心里一边吐槽着康熙是个流氓,故意拿话撩她,一边开始伺候着他更衣。   整个屏风后的气氛,暧昧而又火热。   溶月心里暗暗后悔着自己打脸充胖子,早知道就不接个活了,弄得自己现在有些下不来台,但也只能暗暗的坚持着。   康熙看着她脸色绯红,娇艳欲滴,服侍他穿衣时,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娇羞之色,刚刚在书房里升起的那抹意动,再也不打算压制。   他心道:这会儿穿上,呆会儿脱下,还不是一个样。   只见他忽然低下头来,一下子含住了她水润的樱唇。 第53章   梁九功见康熙和徐常在到屏风后换里衣,久久没有出来,刚开始还能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再然后就是微微的喘息声。   他这还有什么不明白,忙挥了挥手,带着侯在寝室内的伺候宫人下去。   这个时候,他还是很有眼色的,万岁爷肯定不喜欢这时候有人打搅。   溶月被亲的娇软无力、脑袋迷迷糊糊,最后还是被康熙抱回床榻的。   脑袋终于有了一丝清明的她,赶紧提醒康熙道:“皇上,寝室内还有宫人在呢。”   说完,她忙拉过放在床榻里侧的蚕丝薄被盖在身上,然后紧张的往里侧躲了躲,一双带着媚色的桃花眼,波光涟漪的看着身材高大即将要压过来的康熙。   被这样一双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的眼眸瞧着,他怎么可能把持得住,更不说,刚刚在屏风后,那个只能算是开胃小菜的吻,已经让他欲罢不能。   他俯下身来,低低在她耳边笑道:“宫人,哪还有什么宫人。”   说到此处,他嘴角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用一种深邃魅惑的声音,继续在她轻轻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爱妃只管好好表现便是。”   此话一出,溶月原本就红扑扑的小脸蛋,越发的娇艳欲滴,惹人怜爱。   但她却娇滴滴的嘴硬道:“可嫔妾还想等着看皇上好好表现呢。”   听到这么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康熙差点没被一口噎死。   在他心里,溶月一直是一个稍微说点情话就脸红,一亲吻就软了脚,一到床榻上就脑袋晕晕,必须全程有他引导的软脚虾。   今天竟然敢大着胆子,拿话反噎他了。   而且这话听着,竟然还让他有种跃跃欲试之感。   他心道:她难道就不怕自己的小身板,受不住他的全力折腾。   所以,闻言后,只见他对着她暧昧一笑:“这可是爱妃说的,朕本来还想着怜香惜玉的,但看爱妃的样子,是对朕一直以来的表现,有些欲求不满啊,那朕这一次,一定会如了爱妃的愿望。”   康熙的话一出口,溶月好想给刚刚的自己,来两个大耳刮子。   让你犯抽,让你犯抽,你说点什么不好,非说出这种让人误会,并且浮想联翩的话。   她尴尬一笑,赶紧求饶道:“那个、那个,刚刚嫔妾是说笑的,说笑的,皇上千万不要当真,千万不要当真啊。”   康熙被她的小模样逗笑了。   他低笑道:“可朕已经当真了,怎么办,所以接下来,爱妃可要好好看看朕的表现如何。”   说罢,也不再继续废话,对着早就垂涎欲滴的她,直接亲身上阵。   她的一时口快,换来的就是西配殿一连叫了两次热水,在康熙继续要来第三次的时候,溶月赶紧开口求饶,抱着他的手臂,连说了好多软和话,什么皇上表现真好的都说了,他这才饶过了她。   这会儿,溶月累的连手都不愿意抬,就这样娇软的趴在他的怀里。   而此时的康熙,却感觉浑身舒畅满足,心里更是异常愉悦,从他嘴角噙着的笑意,就能窥见一二。   他觉得自己这一趟果然来对了,徐氏在自己地盘上,果然表现的更娇媚,更放得开,也让他更尽兴一些。   要不是她的小身板太过纤细娇弱,想必他现在对她还停不下手来。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性子很合他的胃口。   后宫漂亮的女人何其多,能让他记住,并想继续翻牌子的,却也是有数的。   宜妃明艳大方,德妃温柔小意,是最懂他的人,也是后宫中,他翻牌子最多的妃嫔。   再之后,就是卫常在、敏常在、定常在这些,还有一些记不住的小常在小答应,他也只是偶尔想起来了,才会翻一下牌子。   至于皇贵妃、贵妃这种的,虽说他也翻牌子,但因为家世的原因,他只能给高位份,给尊贵,却不能给她们太多的宠爱,要不然就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而徐氏呢,容貌娇艳,性子活泼,现在看来,他还是有几分喜欢的。   所以,既然喜欢,他也不妨给她多一点宠爱,最重要的是,她家世低微,就算多宠着一些,对前后后宫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对了,爱妃叫什么名字来?”康熙半眯着眼,一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随口问道。   他记得她好像告诉过自己一次,但他现在忘了。   溶月撅着小嘴道:“皇上的忘性可真大,反正您也记不住,嫔妾就是说了,也没什么意义,不说也罢。”   听到她有些怨念的回答,康熙心道:她这小脾气还挺大,竟然敢这样拒绝他,也不知道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撩开眼皮,看着她此时撅着小嘴,有些娇嗔的小模样,他顿时又笑了。   他故意逗她道:“可朕现在想知道,怎么办,爱妃大人有大量,就再说一次吧,朕保证不会再忘掉了。”   溶月立马下巴微抬,故意一脸傲娇道:“才不说呢。”   康熙嘴角含笑:“真的不说。”   “不说。”   见她如此小样,他一副颇为遗憾道:“真是可惜了,朕本来还有个想法来着。”   此言一出,溶月果然心生疑惑,立马爬了起来,身上裹好蚕丝被之后,她一脸不解的看着他道:“皇上说来听听,您有什么好想法呢。”   康熙一边手撑着手臂,跟着坐了起来,一边好笑道:“爱妃都不说,朕为什么要说呢。”   溶月:“……”,这位爷好会讲条件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的想法,就想套取她的名字。   “让嫔妾看,皇上就是想诓骗嫔妾。”   “金口玉言,朕怎么可能诓骗爱妃。”他一本正经道。   至于这个想法合不合她的心意,那他就不知道了。   看着他的样子,溶月轻轻咬了咬嘴唇,思索着他是不是在骗她。   “溶月,徐溶月。”最后,她还是抵不过心里想知道他想法的心,说了出来。   康熙要是真想知道她的名字,随便怎么样都能从其他地方知道,现在他愿意哄着她说出来,也不过是两人之间的情趣罢了。   而她呢,其实也挺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溶月。”康熙在嘴里又轻轻重复了一遍。   是这个名字,有一次闲话时,他曾经问过,只是那时候他没有用心记。   “皇上现在可以告诉嫔妾,您心里的想法了吧。”怕他耍赖皮,她赶紧问道。   康熙长臂一伸,顺势将她揽进怀里,一边慢慢地重新躺下,一边开口道:“朕是有个想法,朕在想,以后私底下就不管你叫爱妃了,叫你的名字怎么样,比如溶溶,再比如月月,或者溶月、小溶溶,再或者小月月,你看怎么样?”   听着他给自己起的这些名字,溶月顿时感觉头顶上天雷滚滚。   这就是他所说的想法,怎么感觉这些名字,一个比一个雷呢。   特别是最后那个小月月,从康熙口里叫出来后,她只觉得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并立马联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前世电视里那个德云社的小岳岳。   想到那位搞笑的脸,再联想到自己,万一他是在做房事的时候,喊出这个名字,那就更让人想疯了。   溶月垮着一张小脸,欲哭无泪道:“皇上还是继续管嫔妾称呼爱妃吧,这个还好听一些。”   虽说康熙不管见了哪个妃嫔都喊爱妃,可好歹听着顺耳一些。   康熙故意摇了摇头道:“不好,你还是选一个吧。”   “能不选吗。”   “不能,要不,朕帮爱妃选一个,就那个小月月怎么样?”他眉眼带笑,双眸中闪烁着别样的笑意。   溶月赶紧拒绝道:“可千万别,嫔妾还没想好,要不然您让嫔妾想一想,到时候再给您答复。”   她打算先来个缓兵之计,也许过些日子,康熙就会忘了这茬子事了。   “好。”他答应的干脆,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康熙今晚歇在了徐常在处,知道此事的启祥宫妃嫔,一想到此时康熙就歇在了启祥宫里,哪能安安稳稳睡得着觉。   特别是跟溶月住在前院的安嫔和袁常在,康熙近在咫尺,可惜不是歇在她们的寝殿,这让人有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   打开窗户,还能看到西配殿那边叫水的声音,两人那就更睡不着了。   而溶月这边呢,以前是自己一个人睡,很快就能进入梦乡,现在旁边多了个康熙,也是有些不适应。   在她翻来覆去翻了N个身之后,康熙终于忍不住道:“你这是在烙大饼呢,翻来翻去的。”   溶月:……,这位爷好会比喻啊。   只见她眨了眨眼睛,道:“一想到皇上睡在嫔妾身边,嫔妾就激动的有点睡不着,不过,嫔妾想,皇上要是以后多来几次的话,嫔妾肯定就能适应了。”   虽然嘴里是这样说的,可她心里知道,是因为自己独占的一张床久了,现在却要分给他人一半,有些不适应了罢了。   康熙伸手揽过她,一脸笑道:“小嘴倒是挺甜,什么好话都让你说了,快睡。”   “好。”溶月只好乖巧的闭上了眼睛,在她不知道数过多少只羊之后,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54章   不到卯时,还在睡梦中的溶月,就感觉到身边的康熙开始起身,她揉了揉睡眼,迷迷糊糊地咕哝道:“现在什么时辰,皇上这是要走了吗?”   康熙原本作势要下床的身体,微微顿了一下之后,又转身回到床上。   看着她一边坐起身来,一边抬手揉着睡眼迷蒙的双眼,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他就想笑。   这是睡的得有多迷糊,才敢问出这样的话。   他柔声开口道:“刚寅时四刻,你继续睡吧。”并抬手抚了两下她头顶上的柔软秀发。   溶月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昨天的时候,念雪还嘱咐她,康熙起身的话,她最好能起来服侍一下,她睡的迷糊,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她立马表现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嫔妾还是起来服侍皇上更衣吧。”   作势欲要起身。   只是接着她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按了回去,只听康熙笑道:“怎么,爱妃这是打算要抢了宫人的饭碗吗,放心,有她们在,还用不到你亲自动手。”   说罢,低下头来,在她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她的唇角轻啄了一口。   溶月顿时呆若木鸡,满心装的都是康熙刚刚那个连亲吻都算不上的轻啄。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这位也太温柔、太会撩了吧。   她的小心脏哎!她的少女心呀!   怎么能受得了!   还有,要是他以后一直这样撩下去,她真怕自己这颗一直坚定走肾不走心的小心脏,会直接变的走肾又走心了。   这可让她怎么办的好啊!   就这样,溶月呆呆的抬手抚着刚刚被亲过的嘴角,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刚刚这个温柔撩人的动作,是康熙这个皇帝做出来的举动。   别说她不相信,就连康熙自己都不相信这是自己做的,他只是看着她清晨刚刚睡醒的样子,又呆又萌,瞬间撩到了他的心房,然后就下意识去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她的反应,呆呆地让他又想笑,又喜欢极了。   “好了,朕该起身了。”他又轻轻拍了拍她呆愣的小脸。   只是话音刚落,一个温香软玉的娇软身子,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那双纤细的手臂更是紧紧地抱住了他。   康熙顿时愕然,两只手一时不知该放在那里。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抱着他不松手的人儿,摸不到半分头脑,不知她这是为哪般。   在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只听怀里传来一声呢喃软语:“嫔妾舍不得皇上走,怎么办?”   声音娇娇糯糯,酥软人心,还带着点儿娇,带着点儿媚,更多的是对眼前人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心硬如帝王,听到这句多情的撒娇声,也恨不得对怀里的她软下心来。   他对着她莞尔一笑,柔声哄道:“那朕今晚再过来陪你。”   “真的?”溶月的一双眸子立刻变得熠熠生辉起来,仿佛能照亮整个黑夜。   “自是真的。”康熙笑道,“金口玉言。”   她粲然一笑:“那嫔妾今晚等着皇上过来。”那眉眼弯弯的模样,看着开心极了。   “好。”   站在帐幔外,带着宫人等待伺候康熙起身的梁九功,听到两人你侬我侬的对话,却是一阵暗暗咋舌。   心道:这徐常在倒是挺会哄万岁爷的,瞧这娇声软语的撒娇话,都快酥到人的骨子里了。   就是不知道,万岁爷是什么时候开始吃这套的,以前这些后宫娘娘起身服侍万岁爷,他怎么没见万岁爷说这话呢。   再想到前天下午,他进书房送茶水那会,听着徐常在抱着万岁爷的胳膊,娇声叫的那声师父,由不得他不多想,难道这就是后宫各位娘娘跟徐常在的差别吗。   不过,师父心疼徒弟干活,好像也能解释的通哈。   这边康熙开始起身洗漱,溶月虽然没有上前亲自服侍,但还是着了一身中衣,坐在床沿处,看着御前宫人围绕着康熙忙活。   那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中,更是充满了对他的痴恋。   而康熙呢,也会时不时的回她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容。   此举差点没直接戳瞎梁九功的双眼。   他想说,你见过万岁爷清晨洗漱更衣,妃嫔坐在床榻上不上前亲自服侍,只管坐在旁边干看着的吗。   反正在宫里这么多年,他是没见过,就是贵为皇贵妃、贵妃,也不敢这样做吧,为了表示自己的贤惠,最起码装装样子,还是要装的吧。   更不要说,各个后宫妃嫔为了留下好印象,对服侍万岁爷的事情,根本乐意之极。   但徐常在她就敢这样做,而且人家不仅这样做了,坐在那里坐的还特别稳当,只要睁着一双眸子俏生生的看着万岁爷,就能让万岁爷心情愉悦,对她好感倍增。   简直比自己亲自服侍,还要来得效果更好。   *   站在门口,亲自目送走康熙一行人,溶月又回去继续补觉。   虽说是本色演出,可也蛮费精力的,更不要说,像她这种爱睡懒觉的懒虫,能睁着一双眼睛,没让自己睡着,对她来说,已经是一项很大的挑战了。   而且,最多小眯一会儿,她就该起身到正殿给安嫔请安了。   就这样,躺回床上,溶月又小睡了会儿。   等到了时辰,该想起身的时候,念雪走进寝室,对她道:“主子躺下继续睡吧,刚刚正殿的新兰来了,说安嫔娘娘发下话来,昨夜主子侍奉皇上辛苦,就免了您今早的请安,让您多休息休息。”   闻言,溶月顿时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这安嫔什么时候,也学会这般为他人着想,关心人了呀,这简直比康熙说今晚还来她这边,怎么还让人难以相信呢。   溶月转了转不甚聪明的小脑袋,道:“还是去吧,别到时真没去,她再故意让人传出我恃宠而骄,皇上刚在西配殿歇了一夜,我就敢不去给她请安的话来。”   对于安嫔一直以来的人品,她可不敢打保证,她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再说了,去正殿请安,也只是打个逛就回来了,实在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念雪却道:“放心吧,奴婢刚刚让王平去打听了,他回来说,安嫔娘娘免了所有启祥宫妃嫔的请安,并不是只免了您一个人的请安。”   此话一出,溶月顿时诧异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她还以为安嫔为了装样子,只是免了她一个人的请安呢,没想到是直接取消了今早所有人的请安。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更觉得奇怪了。   安嫔是因为她的原因,免了所有人的请安,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这就让人不得不仔细想想了。   可惜,溶月想了好大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躺回去继续补觉去了。   昨夜康熙连着折腾了她两次,让她的小身板现在还又酸又累呢,再加上两人昨晚聊到好晚才睡,而今早呢,又早早爬起来,跟这位爷磨叽了好一会,演了一场真情意切的戏。   她现在可累着呢。   其实,溶月对安嫔免了启祥宫所有人请安的事情,真的想多了。   安嫔根本没有其他什么想法,不请安只是因为她昨晚一夜没睡,今早直接头疼的起不来了。   不仅如此,因为没睡好的原因,她现在精神状态和脸色极差,就算用上好的胭脂水粉遮盖,也能一眼看出她昨晚没有休息好。   所以,她根本不想让启祥宫的妃嫔,看到她现如今的模样,特别是被现在春风得意的溶月看到。   她知道,这些人就算表面上不说什么,但看到她的样子后,私底下还不知怎么编排她呢。   说不定啊,还会传出来,说康熙去了徐常在那里过夜,她嫉妒的一晚上没睡觉的话出来呢。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这样一来,她还不如免了溶月和其他几个妃嫔的请安,以为溶月身体着想的由头,为自己博个好名声呢,要是再能传到康熙耳朵里,那她更求之不得。   一箭双雕的事情,她为何不干呢。   *   这边溶月在自己的寝殿,安稳的睡着小觉,那边康熙昨晚歇在了启祥宫西配殿的事情,早就传的满后宫飞了。   昨日下午,郑太监到启祥宫传口谕,众妃嫔只以为康熙翻了徐常在的牌子,宣召他乾清宫侍寝,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竟是康熙到徐常在的西配殿过夜。   这不,此事一出,别说所有的后宫妃嫔惊着了,就是一直稳如泰山的四妃、贵妃和皇贵妃,也一下子坐不住了。   她们谁也不曾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她们从来没有看上眼的小小常在,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让康熙屈尊降贵的跑去她那里过夜。   这太让人震惊了!   这还不算,她们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前一日的时候,康熙就已经去看过这个小常在了吧。   真是一着不慎,竟然让一个小常在,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勾走了万岁爷,当初真是她们看走了眼。   众妃嫔也明白在不知对方底细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说,万岁爷现在正是稀罕这个徐常在的时候,她们真要做了点什么,后果可不会太好,还是先静观其变看看再说。   当然,静观其变并不代表着她们什么都不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个道理还是有很多人懂得。   一时间,从来没有将目光放在启祥宫的众妃嫔,开始关注起这个很长时间没进入众人视野的宫殿。   更有甚者,已经在私底下开始悄悄行动起来,以备后患。   后宫争斗就是这么残酷,帝王宠爱只有这么多,有妃嫔入了帝王的眼,那分到她们身上的宠爱就会所剩无几。   所以,不争也得争。 第55章   溶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已快巳时,念雪进来服侍她起身梳洗打扮。   “主子睡着的时候,乾清宫的郭公公带人送来了不少皇上的赏赐。”念雪一边伺候溶月梳头,一边说道。   “怎么没叫我起来?”   怪不得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外间有说话声呢,她还以为是念雪她们跟王平说话呢。   念雪解释道:“郭公公听说您还在休息,就没有让奴婢打搅您,放下东西便回去了。”   “那跑腿的赏钱可是给了?”   “主子放心,这点事情奴婢还是能办好的,奴婢做主,给了个三两的荷包。”   溶月点了点头:“那就好。”只要没失了礼数就好。   说实话,这些乾清宫的太监,别看官职不大,但万万不能得罪慢待了,要不然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你双小鞋穿。   而你呢,从头到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那才是最恐怖的。   说到这里,溶月又交代道:“皇上今晚有可能过来,你带着之桃她们稍微准备一下。”   闻言,念雪拿着梳篦正在梳头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心里头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皇上昨晚刚来她们这里,今晚竟然还要来,喜的是看模样,自家主子还算比较得宠,要不然皇上也不会来的这般勤快。   溶月就是不回头,也知道她心里现在想的是什么。   她一边拿起妆台上一副珍珠耳坠,戴在自己小巧的耳垂上,一边忍不住打击她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皇上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来不来还不一定呢,说不定转眼就忘了这事,所以啊,你心里只要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便可,之桃她们就不要告诉了,万一传出去,到时候皇上再没过来,没得让人看了笑话,说我想皇上想疯了。”   今早康熙临走说今晚再过来的话,溶月虽然心里也高兴,但这件事情最后什么结果还真说不准,康熙日理万机,每天忙的脚不沾地,转眼忘了今早说过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高兴过后,她心里对此事的期望又淡了一分,心里也只期盼着康熙最好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要不然她该失望了。   念雪笑得不以为意道:“那奴婢也替主子高兴,皇上就算今晚忘了此事没过来,可他当时拿话哄主子的时候,肯定也是带着几分真心的。”   能让皇上心甘情愿的拿话哄骗,在后宫中,也是要有宠爱的妃嫔才行,要不然啊,皇上连做做样子,说不定都不愿意做呢。   溶月顿时语塞,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觉得念雪这句话,说得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的样子。   “你说的也对。”   念雪给溶月梳好两把头,溶月从寝室出来,先去看了一眼康熙让郭太监给她送的赏赐:几匹宫里最时兴的新料子,两件金玉首饰,一个攒金花的弹花软枕,东西不多但也不少。   溶月吩咐念雪将东西收好,又派之桃让王平去膳房提早膳。   等用过王平提来的早膳,已经就快晌午了,她又去书房认了会字,开始试着背诵起《三字经》来。   到了下午呢,她就没有再继续读书,而是跟着念雪又继续学起刺绣来,有鉴于昨日曾经学过一下午的穿针引线,今天学起来终于容易了许多,没有再继续扎到手指了。   学完刺绣用过晚膳后,溶月为自己的小脸做了个美容面膜,沐浴一番后,就又拿出针线筐,一边继续跟念雪学着刺绣,一边等着乾清宫那边来消息。   说实话,她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太在意康熙会不会过来,可心里还是带着几分期盼,希望康熙能信守承诺的。   可是等到酉时四刻,太阳已经落山了,也迟迟没有等到乾清宫那边过来人通知。   等的时间越久,溶月越是心凉,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更不要说,这个男人还是有着数不清女人的大猪蹄子了。   知道事情真相的念雪,自是明白自家主子现在肯定是伤心了,便安慰她道:“主子再等等,皇上肯定是被前朝政事绊住了。”   溶月只好点了点了点头,道:“不等又能怎样,也只能再等等了,要宫门落钥前还没消息来,我们就歇下吧。”   站在旁边的之桃,听到溶月跟念雪之间的对话,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心下泛着嘀咕:怎么听自己主子和念雪话里的意思,皇上今晚还要来她们西配殿这边呢。   不过,自家主子没告诉她,她也不好明着问。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天很快就黑了,后宫各处开始点亮了宫灯,启祥宫这边,别说见到康熙的人影了,连个乾清宫那边报信的宫人都没见着啊。   见溶月一直心不在蔫的,念雪便建议道:“要不奴婢让王平出去打听一下,看看皇上是不是招了其他妃嫔侍寝,或者去了后宫其他妃嫔那里吧。”   溶月直接摇了摇头:“不用了,现在天都这么晚了,出去乱走动做什么,没得让人抓住把柄,再说了,就算打听出来这些又有什么用,皇上该不来的还是不来,何必费这个功夫呢。”   闻言,念雪只好作罢。   两人又开始低头默不作声的做起了绣活,为了转移溶月的注意力,念雪便又教了她几针新的绣法。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看就要到了落宫钥的时辰了,康熙的身影,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溶月放下手里的刺绣绷子,道:“行了,天色不早,收拾收拾,明天再做吧,今天也有些累了,早点歇下吧。”   说实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现在做起事情来,都没了心情。   “那奴婢先伺候主子洗漱歇下,再收拾吧。”   溶月道:“也好。”   说完,念雪起身搀着溶月进了寝室,然后帮她卸了妆容,原来梳好迎接康熙的两把头也放下来,重新梳了一个就寝时的发髻。   等溶月躺下后,念雪放下床榻上的纱帐,吹灭了几盏寝室内的羊角宫灯,只留了一盏墙脚起夜照明的小宫灯,这才退出了寝室。   这时的溶月哪里能睡得着,翻来覆去的想着康熙今晚放她鸽子的事情。   说实话,要是康熙没有许诺过她,她可能也就没有这种失落的心情,坏就坏在康熙许诺过她,而人却没来。   真是应了那句,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的话。   *   你要说康熙此时在哪呢,他其实就在来启祥宫的路上,而且人已经进了启祥宫的宫道上。   他这次前来,没有乘坐御辇,而是直接走过来的,身边也只带了梁九功和两个御前太监,来的动静有些静悄悄的。   话说,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出来,因为他还真把许诺过溶月的事情给忘了。   他虽然忘了,但梁九功还记得清楚啊,特别是康熙跟徐常两人一大早你侬我侬时,说的那些让他酸掉牙的甜言蜜语,一个说舍不得皇上走,另一个信誓旦旦说他今晚上再过来,金口玉言什么的,让他现在还历历在目呢。   所以,梁九功就记在心里,知道康熙今晚可能要来启祥宫。   而今天下午顾问行带着绿头牌,让康熙翻牌子,而他直接没有翻的时候,让他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万岁爷这是晚上要去启祥宫徐常在处,才不翻牌子的啊。   可不知怎么一回事,眼看着天都黑了,康熙却迟迟没有动身,梁九功又开始心里泛起嘀咕:难道万岁爷今早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哄徐常在高兴,当时才会如此说的。   可他又觉得不应该啊,康熙当时的语气,又不像是哄骗徐常在,他听着还是有几分真心在的。   所以,梁九功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大着胆子提醒了一下康熙,至于康熙想起此事后,还去不去徐常在那里,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他现在只是做了一个奴才该做的提醒职责。   不过,最后的结果,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虽然宫门已经快落钥了,康熙还是决定要来徐常在这边。   而且,为了赶在宫门落钥前赶过来,连帝王仪仗的都没有准备,直接轻装出行,带着他们御前三人奔着启祥宫而来。   好在两宫离得不算远,要不然啊,有的他们磨蹭呢。   就这样,康熙带着梁九功三人,终于赶在启祥门临关门前,静悄悄的进了启祥宫,然后直接奔着西配殿而来。   这会儿的西配殿也是静悄悄一片,溶月已经进了寝室歇下,殿内只剩下念雪一人,在那忙碌着最后的事情。   等收拾好,值夜的绿罗来了之后,她也该下去歇着了。   等康熙满怀期待的进了殿内,别说看见溶月等她的人影了,那是一片衣角也没见到啊。   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念雪一边疑惑这个时辰了王平还过来做什么,一边看向殿门口。   可等看清楚来人后,她整个人都直接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主子和她等了好长时间都没等来的皇上,在她们都以为人不会来的时候,竟然又来了。   简直让人又惊又喜啊!   在念雪还没反应过来给康熙行礼的时候,康熙已经几步到了她的面前,只见他直接问道:“你家主子呢。”   念雪以为康熙这是责怪自家主子没在等他就歇下了呢,忙开口解释道:“主子坐在殿里等了皇上许久,见皇上迟迟没有过来,就以为您不会过来,刚刚才进寝室歇着去了。”   说到这里,她又反应快速道:“既然皇上来了,那奴婢现在就进去叫主子起身。”   康熙却一挥手,直接道:“不用了,朕直接过去寝室吧。”   说罢,也不管身后念雪什么眼神,直接迈着大步,奔着寝室就去了。   念雪这会儿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眼神忙看向了刚刚跟在康熙身后的梁九功,想问一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梁九功这会儿也犯了尴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康熙一块进寝室伺候。   但最后想了想,他还是别进去了,说不定这会儿康熙跟徐常在更喜欢独处一会。   念雪见梁九功都没有进寝室伺候康熙,她也就没有跟着进去,再说了,里面要是需要宫人伺候,应该会叫的。   她现在要去找王平过来,准备其他的事情。   *   进入寝室后,康熙直接轻声轻脚的走到溶月的床榻前。   虽说室内只留了一盏宫灯,灯光看着不是特别明亮,但康熙还是凭着良好的视力,隔着夏季轻薄透气的纱帐,看清楚了床榻上躺着的人儿。   而她仿佛也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一直侧躺着面向朝里,从背后只能看到她曼妙纤细的背影,着了一件素色清凉的半袖绸衣,还可以清晰的看见她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   就是这样一个引人遐思的背影,让康熙的眼神顿时幽暗起来。   他轻轻抬手撩开那层碍眼的纱帐,忍不住想对床上的美人做些什么的时候,只见躺着的人儿突然开口了:“大骗子,大骗子,就是个大骗子。”   康熙的动作立马一顿,直接打破了他刚刚升起来的那丝旖旎,心中还疑惑顿起,不知道她口里突然出现的大骗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心道:难道她已经发现他了,可是不应该啊,要是真发现他来了,按说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以她的性子,最起码也是起身一脸欣喜的扑上来吧。   就在他还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床榻上的人儿又开始咕哝说话了,还是跟刚才一样,是背对着他说的。   只听她喃喃自语道:“说好今晚来看人家的,却没有信守承诺的过来,皇上就是个大骗子,大骗子。”   这“大骗子”三个字,虽然是喃喃着说的,但咬字却日常清晰,想让人听错了都难。   有了这句话,康熙终于明白她所说的大骗子是什么意思,合着弄了半天,他就是她口里的大骗子啊。   一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成了某人口里的大骗子,康熙自己都觉得好笑极了,要是他今晚真没过来,他岂不是真成了她口里货真价实的大骗子了。   “骗子,大骗子,以后再也不相信大骗子的话了。”   只见她浑然不知他早已站到了自己身后,继续喃喃自语,自说自话。   听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道:“谁是大骗子,来,朕的爱妃,来跟朕说说,谁是那个不信守承诺的大骗子。”   此言一在寝室内突然响起,直接惊的床榻上的人儿,立马魂飞魄散的惊坐起来。   只见她一脸震惊的看着出现在自己背后的康熙,半张着小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道:“皇、皇、皇上、您怎么、怎么、来、来了。”   就这样一句话,竟被她说得这样磕磕绊绊,那颤抖的樱唇,更是说明了她此刻的惊慌失措。   康熙一边随身坐到了她身边的床沿上,一边笑得一脸灿烂道:“那爱妃说说,朕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呀?”   溶月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心里更是一片忐忑。   “那个、那个,嫔妾刚刚说错话了,皇上是不是生气了。”   他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道:“爱妃说呢。”   一说这话,溶月顿时要哭了。   只见她上前一把抱住了康熙的胳膊,一副楚楚可怜道:“皇上就饶了嫔妾这一回吧,嫔妾下次再也不敢说胡话了,皇上。”   她一边求饶,一边轻轻摇晃着他的手臂。   只见她嘟着嘴继续道:“皇上不知道,嫔妾等了皇上好久,心心念念等着您来,可是嫔妾左也等不到,右也等不到,都快宫门落钥了,嫔妾只能伤心地回到寝室来一个人难受。”   说着说着,那双波光涟漪的桃花眼,染上了一片雾蒙蒙,紧接着,那双时常眉眼弯弯,漂亮的不能再漂亮的眸子中,开始出现了水汽,而且这股水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慢慢凝结成泪滴。   康熙顿时愕然,他没怎么凶她吧,怎么自己先委屈上了。   难道他就这么可怕,还是说,他现在的口气和语气,让她误会了什么,直接让她认为自己生了很大的气。   可关键是,他一直是笑着说话的呀。   他一边抬起手来,用指腹轻轻擦着她即将要溢出眼眶的泪珠,一边柔声轻哄道:“朕不是还没说什么吗,怎么自己先哭上了,难道朕就这么可怕。”   看到她现在楚楚可怜的小模样,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了这么十恶不赦的坏事,竟惹得她哭了。   溶月赶紧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没有,皇上一点也不可怕,是嫔妾,是嫔妾感动,感动嫔妾犯了这么大的错,皇上竟然没有怪罪嫔妾,还哄着嫔妾。”   康熙给她擦眼泪的手顿了顿,不知道她这话,他该不该信,刚刚还吓得要死,现在就感动上了。   还说他没有怪罪她,他什么时候说没有怪罪她了,哄着她倒是真的,但没有没怪罪这一点,他可还没承认呢。   还是说,她这是故意说假话呢。   康熙道:“那你还说朕是大骗子?”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冤了,莫名其妙的差点背上了一个大骗子的称号。   溶月赶紧又摇了摇头,那小脑袋就差摇成小拨浪鼓了。   只听她忙不迭道:“不是,不是,皇上不是大骗子,不是大骗子,是嫔妾想错了皇上,您看,您不是信守承诺的来了吗,怎么会是大骗子呢。”、   要说那会儿是哭,那她现在眸子里闪烁的就是狡黠的眼神了。   康熙好笑道:“那朕要是不来呢,是不是就成了爱妃嘴里的大骗子。”   溶月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来了不是大骗子,不来的话,肯定是大骗子啊。   只见她嘟了嘟唇道:“皇上不是来了吗。”   康熙:……,好吧,在她眼里,他要是不来,还真是个大骗子了。   他故意笑呵呵道:“是啊,朕来了,所以爱妃以后就不能管朕叫大骗子了,知道吗。”   溶月对着他促狭一笑道:“那是当然,不过,皇上以后要是食言的话,那嫔妾是不是就可以说您是大骗子了呢。”   说完,双眸还故意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眼睛,等着他怎么回话。   康熙立刻被她的表情逗笑了,那会儿说哭就哭的是她,这会说笑就笑的也是她,真是一会儿的功夫,那张脸就判若两人啊。   说实话,他现在都开始怀疑,她刚刚掉的眼泪,就是故意掉给他看的,就是为了让他原谅她,再外加让他哄她。   毕竟身为皇帝,他可是很少会哄人的。   有点儿想明白的他,立刻笑道:“真是个促狭鬼,连朕的玩笑也敢开,朕看你啊,就是皮痒了。”   说着话,他抬起手来,捏了捏她好看精致的琼鼻,以示惩罚。 第56章   安嫔本来已经歇下,但西配殿那边微微的喧闹声,还是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喊来值夜的灵兰,让她出去看看徐常在那边做什么呢,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歇下,闹出了动静。   灵兰听到吩咐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脸色回来了,   “如何?”安嫔问。   灵兰硬着头皮回道:“万岁爷今晚来了徐常在那边,刚刚的动静,就是宫人在给万岁爷和徐常在准备热水时发出的。”   此言一出,安嫔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落下来,万岁爷今晚来了启祥宫,她怎么不知道这事。   她一脸惊道:“此事当真。”   这也太让人难以相信了,皇上一没翻牌子,二没派人来启祥宫通知一声,说来就来了徐常在处。   灵兰确认道:“是真的。”   安嫔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吐不出来。   “万岁爷什么时候过来的?”   “应该是宫门落钥前,悄悄来的。”灵兰猜测道。   安嫔的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灵兰转身出了寝室。   等灵兰一走,安嫔只觉得全身像是被抽干力气一般,慢慢地躺回去,满脑子想的都是徐常在有什么好,先前让康熙破了规矩不说,现在竟然一连两天都歇在了她那里。   *   翌日,溶月一觉睡到天亮,中间连康熙什么时候起身走的都不知道。   她一边懊恼着自己睡得太死,一边问身边伺候她梳洗的念雪:“皇上什么时候走的,走的时候脸上可有异样?”   念雪知道她担心什么,便回道:“皇上卯时走的,主子放心吧,奴婢看皇上脸色很好,走的时候,还特地交代奴婢们不要吵醒您,让您多睡会儿呢。”   要不是有康熙的吩咐,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哪里敢放心的让主子这么一直睡着,早就着急忙慌的叫自家主子起身想办法了了。   毕竟皇上起身,主子还睡得如此香甜,她们不担心才怪呢。   可是有了皇上的吩咐那就不一样了,而且她看皇上当时的表情,还是有几分真情实意的。   溶月抬手揉了揉眉心,道:“下次还是注意着点儿吧。”   现在康熙有点儿喜欢她,不会生这种气,谁知道以后厌弃她了,会不会成为她做错事的把柄呀。   梳妆打扮好,溶月带着念雪出了西配殿。   今早安嫔没有派人通知不过去请安,所以是要准时到正殿给安嫔请安的。   不过,今早的规矩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来到正殿廊下的妃嫔,早就被站在门口的宫女直接请进了殿内,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来到之后要站在廊下等待许久。   而比她早到的常答应王庶妃她们,此时也已经坐在正殿的椅上喝上了茶水不说,还闲聊了起来。   只是等她一进门后,几人忙止了话题,脸色微微有几分不自然的开始起身给她行礼。   这时候溶月就明白了,这几人刚刚聊的话题,一定是围绕着她进行的。   不过也是,康熙在她的西配殿歇了两晚,她现在肯定已经成了整个后的话题,更或者说,也成了有些妃嫔私下里咒骂的狐媚子和贱人。   溶月这边刚一落座,王庶妃几人就开始热络的跟她搭起了话,说的全都是些奉承人的话。   溶月现在已经学会了应付这种场面,全程保持微笑,尽量少说话,要是万不得已非要开口,也是少说多听。   又等了片刻,张贵人、伊常在和袁常在三人也到了,这样一来,启祥宫的全部人员就算到齐了。   等所有人落定,她原本以为一直看她不顺眼的袁常在,怎么着也会刺她两句呢,没想到这位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不仅没刺她不说,竟然还对着她友好的笑了笑,道了句恭喜。   溶月顿时惊诧万分,心生警惕,这位不会是心里憋着什么坏吧。   自从溶月跟袁常在调换座位后,上首已经变成了张贵人,她往张贵人那边靠了靠,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她没什么事吧。”   张贵人自然知道溶月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她笑了笑,小声道:“可能是想跟你和解吧,毕竟你现在越来越得宠了,她要是还如此跟你过不去,不用你开口说话,可能就有讨好你的奴才,开始为难她了。”   后宫就是如此,别说奴才们捧高踩低,就是妃嫔之间亦是如此。   溶月听后,顿时乐了。   这样好啊,她原本对宫斗整人的手段就不是很在行,现在还省得她出手,脏了自己的手呢。   所以,溶月全程保持着对袁常在不搭理的状态,不管她笑盈盈地对着自己说什么,她都是一副:   对不起,我跟你很熟吗。   对不起,我不想跟你说话。   对不起,咱俩不熟,没什么可聊的。   在旁边的张贵人,见到溶月一副端着的傲娇样子就想笑。   溶月的年龄还是太小了,后宫都是以和为贵,就算私底下有什么龃龉,面上也都笑容满面的招呼着。   溶月可倒好,别说笑容满面了,那副样子,就差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她跟袁常在不对付。   溶月的不搭理,让袁常在有些下不来台,并心生出几分懊恼。   她都拉下脸来先示好了,没想到溶月这么不给她面子,不仅不搭她的话茬不说,还故意装作没看到她,真是给脸不要脸。   溶月要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肯定会说,让你给脸了吗。   又过了片刻,安嫔终于出来了。   待众人给她行过礼坐下后,她先是用眼神看了一圈在座的妃嫔,最后目光自然停留在了张贵人下首的溶月身上。   一身崭新的藕粉色旗装,衬得她越发柔媚娇艳,那张清艳绝伦的小脸上,波光潋滟的秋水明眸中,更是带着遮不住的媚色和春意。   一看就是被万岁爷宠幸过的样子。   安嫔攥着绣帕的双手,又不自觉的紧了紧,心里暗骂一声狐媚子,可脸上迅速的挂上了笑盈盈的面孔,对溶月说道:“徐妹妹这两日伺候万岁爷辛苦,本嫔昨日免了请安,原本今早也想继续免了的,可想着有两日没见妹妹了,也挺想念妹妹的,便让妹妹过来了,妹妹不生本嫔的气吧。”   说实话,前天晚上康熙来,她就没睡着,昨天补了一天的觉,昨晚上康熙又来,她也是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可是昨天已经免了她们的请安,今天要是再免,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所以今早上,她强撑着起身,让身边的宫人在她脸上多涂了几层粉,遮盖了一下难看的脸色,这才出来见人。   她原本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等看到溶月那张带着媚色和满是春意的小脸后,还是差点没沉住气。   对于安嫔说的这种场面话,溶月自然不会当真,她笑着回道:“谢娘娘抬爱,早上过来给娘娘请安,原本就是我等的本分,怎能为了我一人,而让娘娘破坏了规矩呢,娘娘以后,万万不可如此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恃宠而骄,逼着安嫔如此做的呢。   再说了,昨日安嫔免的又不止她一人的请安,现在拎着她一个人出来说,有意思吗。   安嫔笑道:“妹妹现在可是我们启祥宫的功臣,这点事情,本嫔还是能做得了主的,妹妹放宽心便是。”   溶月这会儿真是想骂娘,比起安嫔的笑面虎,她竟然觉得以前袁常在那见她就怼的样子,都比安嫔现在这张虚伪的笑容可爱。   简直就是让她有力气,没处使啊。   像她这种直性子,还真有些玩不来这种明里暗里打着为你好的由头,故意坑你没商量的套路呢。   *   从正殿回来,溶月被安嫔一早上郁闷的生无可恋,直到吃上美味的鸡汤粥和羊肉火烧,她才微微好受了些。   她觉得自己玩心眼,可能是玩不过安嫔这种世家贵女了,只能告诫自己,以后一定少生气,对安嫔的话,尽量少往心里去就是了。   用完早膳,消了消食,上午还是一如既往的认字背诵,下午跟着念雪继续学习刺绣,闲暇之余呢,再捣鼓捣鼓她的那些花卉盆栽。   因为事先有了心理准备,知道康熙今晚应该不会再过来她这边,也不会再翻她的牌子,所以,到了晚上,乾清宫那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时,她也就平心静气的接受了。   说实话,这种情况,也是她最乐意看到的。   她现在根基不稳,这两日已经当了一回出头鸟,要是康熙再继续宠幸她,就算康熙不觉得有什么,但她自己该惊慌了。   人说枪打出头鸟,更不说她这个出头鸟,现在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到时候留给她的只有悲剧。   现在她这种情况却是刚刚好,不是最出彩那一个,也不是最垫底的存在,在康熙那里,还有几分宠爱,正是她现在最喜欢的处境。   又平静的过来两日,天儿一天开始热过一天,溶月相信,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炎热的夏天,应该真的该来了。   这一日的中午,她刚刚睡了一个晌午觉起身,坐在殿内捧着一杯龙井茶喝着呢,只见王平匆匆从殿外进来。   作为溶月身边的领头太监,王平现在带着孙小顺,除了做些在外跑腿的事情,就是打听消息了。   以前溶月不管后宫之事,是因为她不得宠,知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可现在情况不一样,对于后宫的动向,虽说不是要全部知道吧,但有些事情,该了解的还是要了解的。   为此,她又支出了一笔不小的银钱。   但这笔银钱,也是省不掉的花费,是要必须花出去的。 第57章   溶月抬头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惊慌?”   王平喘了两口粗气,脸上带着几分恐惧道:“回主子的话,是德妃娘娘那边出事了,六阿哥得了豆症,皇上现在让人封了永和宫。”   这话一出口,别说溶月惊着了,就是殿里正在做事的念雪和之桃,也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围了过来。   开始询问起王平“是真的吗,六阿哥真的得了豆症,太医确诊了没有”之类的话。   这下溶月终于知道王平为什么惊慌了。   王平所说的豆症,其实就是天花,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不治之症,它的可怕之处,就是可以依靠飞沫传播和接触传染,死亡率极高,也是这个时代人人谈之色变最严重的一种瘟疫。   特别是清朝高层,对这个病更是谈“痘”色变。   清朝初期,死于天花病毒的清朝贵族不知凡几,甚至先帝爷顺治、董鄂妃,顺治的亲叔叔多铎,还有很多清朝贵族,都是命丧天花之手。   就是康熙的兄弟姐妹,也有一多半是死于天花,而康熙能顺利继位,更是跟曾经得过天花没有死去,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民间得此病的人,死去者更是不计其数。   所以,不管是清朝皇室,还是紫禁城的太监宫女,那是一说起天花,就恐惧万分。   王平道:“是真的,太医已经确诊了,现在整个后宫都已经人心惶惶,听说贵妃娘娘知道皇上没有将六阿哥挪出宫去,而只是封了永和宫宫门之后,还亲自去乾清宫求见皇上了。”   以前只要宫里有人得了天花,都是要挪出宫去的,当然,除了当年的太子胤礽是个例外。   可凭什么六阿哥跟太子一个待遇,总不能让整个后宫的人,都给他陪葬吧,更不要说,现在后宫还有不少皇子皇女,由于年龄小,都没有种过痘,一旦不小心被传染上,那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皇上是不是没有答应?”溶月问。   王平道:“主子的猜测不错,皇上没有答应,贵妃生气的回了长春宫。”   听后,溶月倒是能理解贵妃为何不惜冒着得罪德妃的风险,如此做的原因了。   贵妃膝下的十阿哥现在只有一岁半,因为年龄不到的原因,还没到种痘的年龄,根本对天花没有任何免疫力,一旦被传染上,简直就是要人命。   更不要说,贵妃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要是被传染上,也会是一尸两命。   别的妃嫔害怕得罪德妃,可能不敢找康熙,可贵妃家世好,位份高,根本就不怕得罪德妃,可惜直接被爱子心切的康熙驳回了。   要说为什么贵妃去了乾清宫,而皇贵妃没去,可能跟四阿哥多少有些关系。   当然,这些也都只是溶月的猜测。   “既然外面现在人心惶惶,王平,你和孙小顺最近能不往外跑,就不要往外跑了。”溶月开口嘱咐王平道。   说完,她还不忘了转向念雪和之桃两人,道:“你们两个也是,回头也交代绿罗一声。”   三人忙应“是。”   说实话,现在这种情况,就是让她们往外跑,她们也不敢往外跑了,万一真传染回天花来,她们西配殿的人,肯定一个都躲不过去。   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自家主子,她们该小心的也要小心一点。   王平离开后,溶月让念雪拿出针线筐和许多布料,开始指导着她和之桃两人做起了口罩。   念雪一边穿针引线,一边疑问道:“主子,这东西对防治豆症,真的有用吗?”   溶月头也未抬,继续跟手里的布料和针线做着奋斗,不确定的回道:“应该能挡一挡吧。”   别的不说,最起码应该能挡住一些有害气体、气味、飞沫进出佩戴者的口鼻,过滤一下空气等等。   要不然前世的时候,为什么医院和好多人都喜欢佩戴呢。   虽说她做的口罩跟医用口罩没法比,但她制作的时候多加两层,应该功用差不多吧,她在心里给自己默默加了一句。   聊胜于去,她就当图个心里安慰。   “不管有用没用,反正这个也不费什么功夫,就多做点吧,待会儿做出来后,先给王平和孙小顺一人送两个,他们在外面跑,可比我们传染上的机会大。”   说是不让他们两人往外跑,但有些事情,不出去还不行,也只能在这上面做做文章了。   就这样,不追求精致,不用刺绣绣花,三人一起动手,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做出好几个多层口罩了。   溶月先让之桃挑了四个深颜色的给王平和孙小顺送去,打算休息休息再多做几个。   念雪庆幸道:“幸好永和宫是在东六宫,离我们西六宫这边距离远,要不然啊,奴婢还真挺怕的。”   溶月安慰她道:“放宽心吧,皇上应该有分寸。”   不把六阿哥挪出去,应该是康熙深思熟虑过后做的决定。   再说了,现在挪人出去,舟车劳顿,对六阿哥身体也不好,相当于直接对他宣判了死刑。   可留在宫里就不一样了,最起码有康熙和德妃在旁边照看着,六阿哥身边的伺候宫人就算再恐惧,再害怕,也不敢偷奸耍滑,不上去伺候六阿哥。   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念雪真的很想说,皇上才没分寸呢,以前其他皇子皇女得天花,也没见皇上发话让留下来,现在轮到得宠的六阿哥身上了,待遇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张了张嘴,她也没敢说康熙的不是。   她只好说道:“但愿六阿哥能早些好起来。”   溶月想了想,这个可不好说,她虽然对清朝正史了解的只限于课本上那些,可清穿小说大热时,她还是看过那么两本清穿小说的,她要是记得不错的话,德妃膝下成年的阿哥,就只有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却很少提过这个六阿哥。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六阿哥没有成年,在小时候就有可能夭折了。   “六阿哥叫什么名字来?”溶月问。   念雪顿时愣住,不知道溶月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   不过也是,皇子很少有人叫名字,就是宫人说的时候,也都是叫几阿哥几阿哥的叫着,自家主子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她们做宫人的,是不能直呼阿哥名字的。   溶月见她迟疑,便道:“这是我们自己的地方,有什么不能说的。”   念雪想了想也是,便开口道:“主子忘了,六阿哥名叫胤祚,祚,指福、赐福的意思。”   说到此处,她又小声道:“听说还有另一层意思,是指帝位的意思。”   溶月没想到念雪一个宫人,竟然还知道这些,便忍不住的调笑道:“真没看出来,我家念雪竟然懂得这么多。”   闻言,倒让念雪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来。   她道:“这哪里是奴婢懂得多,这是奴婢有一次去御花园折梅花的时候,听到两个小宫女聊天,偷听到的。”   溶月心道,原来如此,那六阿哥这名字的意义可就大了。   就是不知道,他这次得天花,是人为的,还是自己得的。   就这样,溶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念雪聊起了六阿哥,从念雪口中,她总算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六阿哥胤祚是除了太子胤礽之外,在宫里最得康熙宠爱的一个阿哥,而德妃更是因为六阿哥之故,坐上了四妃的德妃之位。   为此,德妃对这个给了自己无上荣宠的阿哥,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疼爱的不得了。   不过,六阿哥也是个好的,聪明伶俐,而又不失童真,很得康熙喜爱。   但有一点,这个六阿哥身体不是很好,一直病歪歪的样子,特别最近半年,连溶月这个不管后宫事的人,都听到好几次德妃膝下的六阿哥又病了的话。   可见这位身体是真的不是很好。   而这次呢,更是得了要命的天花绝症。   从念雪口中,溶月也知道了天花其实也是可以预防的,比如“种痘”,只是这个“种痘”种的不是前世所熟知的“牛痘”,而是“人痘”。   当然,这种早期的种痘术,是不能保证接种者百分之百生命安全的。   而六阿哥体弱,更是不曾接种过“人痘”,天不遂人愿,还偏偏让他染上了。   这对于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来说,染上天花,简直就跟宣判了死刑没什么两样。   知道的差不多之后,溶月除了低低叹了口气之外,也是毫无办法。   不过,她想着,既然自己知道“牛痘”接种术比“人痘”接种术更安全,要是日后有机会的话,她可以试着引导康熙往这方面研究研究。   只是这个怎么引导法,让康熙相信牛痘比人痘好,并要成功说服她,还是有些困难的。   不过,这个前提是她以后还得宠。   *   此时的后宫,六阿哥胤祚得天花一事,早已在各宫传开。   特别是贵妃去乾清宫求见康熙,让康熙将得天花的六阿哥挪出宫外,以保众人安危,被康熙驳回之后,更是闹得有些人心惶惶,惊恐万分。   各宫妃嫔除了减少外出,也开始严令自己身边的宫人不要到处走动,特别跟永和宫挨得最近的另外几个宫,更是被永和宫的天花吓破了胆。   每当宫人不得已非要经过永和宫的话,不是绕路走,就是躲得远远的,以尽量做到不接触永和宫,就不接触。   几个膝下有皇子皇女的妃嫔,这会儿更是埋怨上了永和宫的德妃,埋怨德妃这时候应该顾全大局,请求带着六阿哥出宫,而不是赖在宫里,让所有人跟着人心惶惶。 第58章   康熙虽然命人封了永和宫,但他自己曾得过天花,更是在当年太子胤礽得天花的时候,在身旁整整照顾了十二天,自是对天花不怕的。   这不,中午刚来过一趟永和宫的他,下午忙完政事之后,又带着两个曾得过天花的御前太监过来了。   此时的德妃,更是因为担心六阿哥胤祚的病情,趴在康熙怀里,一脸柔弱的默默掉起了眼泪。   人说,这人一旦哭起来样子就不会好看,但德妃不一样,她哭的时候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带着一种别样的美丽伤感,   再加上一副慈母心肠,因为担心六阿哥所展现的哀伤,看着柔弱又无助,真是我见犹怜。   康熙看着这样柔弱的德妃,顿生怜惜之情,他轻轻一下一下抚着德妃的后背,以作安慰。   德妃泪雨婆娑地柔声问康熙:“万岁爷,我们的胤祚,一定不会跟小七一样,离我们而去的对不对?”   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着康熙,那双漂亮的眸子和声音,更是充满了柔弱和无助,仿佛只要康熙说不会,就能给了她无限勇气一般。   德妃口中所说的小七,就是早殇的皇七女,她只活了两个月就没了。   这样柔弱无助的德妃,让康熙更加心生怜惜,也让他想起了当年嫡长子承祜夭折时,赫舍里氏也是这样靠在她怀里,哭的肝柔寸断。   他轻声安慰德妃道:“不会的,我们的胤祚一定不会这样狠心,离我们而去的,你放心,当年的保成不是也曾得过天花,还有朕,不都挺了过来吗,朕相信,胤祚也一定能挺过来的。”   听到康熙鼓励的话,德妃使劲点了点头,并抬起手来,动作优雅的用手里绣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滴,道:“万岁爷说的是,胤祚一定能挺过去的。”   柔弱又坚强的模样,让康熙又高看了德妃一眼。   他开口道:“你只管好好照看着小九,她身子弱,万万不可大意了,胤祚那里有太医和宫人,还有朕天天过来看着,不会有事的。”   康熙已经决定,这些日子不管多忙,都要过来永和宫照看着胤祚,德妃没生过天花,不能接触孩子,那他就费心点,等胤祚出过痘之后,应该很快就好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同意将胤祚挪出宫外的原因。   胤祚是他除了太子外,最喜爱的阿哥,再加上身子打小就弱,难免让他会更疼爱一些。   现在他得了天花,最心疼就是他和德妃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怀疑过胤祚得天花的事情,是不是后宫哪个妃嫔所为,可查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线索,这才作罢。   安慰好德妃,康熙又交代了她两句,这才带着人,直接去看住在后殿的胤祚去了。   自从胤祚的天花被确诊之后,人就被挪到了后院。   虽说这里不是人间地狱吧,也差不多了,每个宫人都是脸色灰白,双眼无神,迈着不知走向哪里的脚步,感觉下一个得天花的就是自己一般。   见康熙到了,宫人这才带了点精神,赶紧下跪行礼。   康熙仿佛没看到这些人一般,直接走过他们身旁,迈着大步进了后殿。   正在给胤祚诊治的几个太医,见他来了,欲要行礼的时候,直接被康熙摆手止住了,开始询问起胤祚的病情。   这几位太医都是太医院的圣手,此时呆在这里,也是被赶鸭子上架,赶到这里的。   此时他们脸上都蒙着布,只露出一对眼睛和额头,溶月要是能看到这种场景的话,就知道自己做的现代口罩,跟他们的蒙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听着几个太医汇报的情况,康熙一下子蹙紧了眉头,他没想到胤祚的情况会这么凶险。   不过也是,胤祚本来就身子虚弱,现在更得了这种病,肯定会凶险万分。   跟太医探讨了一会胤祚的病情和用药,康熙这才过去看一眼正在生病的六阿哥胤祚。   *   翊坤宫。   宜妃自从生了十一阿哥之后,就一直在翊坤宫坐月子,听到德妃膝下的六阿哥得了要人命的天花,她就差拍手称快了。   两人早年间素有龃龉,虽然在后宫同样都是宠妃,有时候表面看上去,她比德妃还要更得宠一些,但在子嗣上面,德妃膝下的六阿哥,可比她生下的五阿哥和九阿哥两人加起来,得到的康熙疼爱还要多得多。   这样一来,她对德妃就更不待见了。   现在好了,六阿哥得了天花,以他那一直病歪歪的身子,熬不熬得过去,还两说着呢。   要是熬不过去,对她来说,可真是一个大快人人心的好消息。   没准等六阿哥没了,康熙的疼爱,就会转到她的小九身上,也说不定。   秋菊一边从床榻里侧,拿过一个海棠红的大迎枕,放到刚刚坐起身的宜妃背后,一边开口道:“德妃娘娘这些年也不知怎么一回事,接连生了两子两女,除了四阿哥身体康健之外,这有一个算一个,身子骨好像都不怎么好,现在六阿哥更是得了这种病。”   皇七女刚生下来两个月就没了,六阿哥和前年刚生的皇九女身子也不怎么好,现如今六阿哥更是得了要人命的天花。   这倒霉的样子,都快赶上生了六个皇嗣,只活了两个皇嗣的荣妃,有的一拼了。   可说起来,人家荣妃以前的后宫环境,可跟现在的不能比,那时候后宫斗争激烈,再加上皇上和妃嫔年龄小,生下皇嗣夭折率高,也是情有可原。   而现在德妃这般情况,可就让人想不通了。   闻言,宜妃冷笑一声,嘲讽道:“她啊,这是自找的,当年前脚生完四阿哥,为了位份,后脚就怀上了六阿哥,等生完了六阿哥,她还不知足,刚过一年多,又怀了皇七女,原本以为她能消停一会了,没想到这次更过分,刚出月子没过三两个月呢,又怀上了皇九女,这一年一个的,小阿哥和小格格的身体,能好才怪了呢。”   虽说满人讲究多子多福吧,可这孩子一个个的身子不好,那就不是福气,而是受罪了。   就拿她来说吧,要不是小十一怀上的突然,跟九阿哥年岁差的太近,她这两年还真没想着再怀一胎。   说到这里,宜妃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本宫看啊,乌雅氏就是想荣华富贵想疯了。”   更应该说,是乌雅一家想荣华富贵想疯了。   秋菊却有几分愕然,这生不生孩子,什么时候生,德妃好像没办法阻止吧。   “你就看着吧,六阿哥真要是没了,乌雅氏肯定会为了稳固地位,快速再怀上一胎的。”   其实说起来,宜妃一直很好奇,德妃是怎么做到频频怀孕,还能一直保持着容颜不变的。   这可跟频频生孩子,伤了身子显得有些苍老的荣妃比起来,德妃的保养之术,简直太神奇了。   宜妃的话一出口,秋菊不敢相信道:“应该不会吧,这孩子,哪里是说怀就怀上的,再说了,就算六阿哥没了,不是还有四阿哥吗。”   不过一想到德妃这几年生孩子的频率,她对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又不敢确定了。   宜妃心道:不会,怎么可能不会,对于德妃这个老对手,她比谁都了解,论心狠,后宫可没人能比得上她。   只听她嘲笑道:“四阿哥,四阿哥也是她这个包衣宫女敢肖想的,她真要有这个想法,皇贵妃肯定撕了她的心都有。”   想到当年皇贵妃抱养四阿哥那会,防德妃就跟防贼一样的情景,她现在还记得呢。   “可皇贵妃娘娘现在身体不好,在照顾四阿哥上,应该没精力吧。”   宜妃笑道:“皇贵妃没精力,可别人有精力啊。”   她可是刚听家里传来消息,因为皇贵妃一直身体不好,佟佳氏族里已经物色好人选,要将她那个庶妹,准备送进宫里来了。   也许用不了多久啊,皇贵妃就能见到了庶妹,而她们呢,也要多一个后宫姐妹了。   秋菊错愕,一时没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不过,宜妃也没打算跟她解释。   不过,她突然问道:“对了,主子您说六阿哥这天花,是人为造成的,还是六阿哥自己生病得的。”   这件事情,应该不光是秋菊一个人的疑问,应该说,也是整个后宫众人的疑问。   其实,宜妃在接到消息后,也曾深思考虑过这个问题。   德妃这个人不仅聪明,而且城府极深,以她对六阿哥的宝贝,要是真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下这等事情,按说她不应该察觉不到。   可既然现在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只能说明两点,一点就是确实没有人动手,是六阿哥自己生病得的天花。另一点呢,要是六阿哥的天花是人为造成的,只能说明这人隐藏的极深,深到连德妃和康熙都没有察觉到。   宜妃不以为然道:“管这么多做什么,不管是六阿哥自己得的,还是别人做下的,对我们翊坤宫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应该说,不止百利而无一害,德妃真要失了爱子,想必连她这个妃位,都做的不稳当吧。   真就成了那无根的浮木一样了。   想到这里,宜妃又一脸凝重的交代道:“你交代下去,让翊坤宫的宫人,最近都多加小心着点,本宫就怕有人想借此事浑水摸鱼。”   她的小九和小十一都还这么小,万一有人眼红她有三子,还得宠,随便找一件六阿哥用过的东西,扔到翊坤宫里,那可真让人钻空子了。   秋菊赶紧道:“主子放心便是,自从六阿哥得了天花,现在在外走动的宫人可是少之又少,真要是有哪个不要命的想浑水摸鱼,我们肯定一抓就着。”   宜妃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但也不能大意了。”   秋菊忙应是,见宜妃跟她说了这么会儿的话,看着有些累了,便又扶着宜妃躺下,让她继续休息。 第59章   昨日溶月带着念雪之桃,忙着做了许多口罩,除了给王平和孙小顺送去几个,还给另外一个人也做了两个。   这个人就是康熙。   跟王平他们做的口罩不同是,给康熙做的口罩,是她自己一个人完成的,从选布料,到裁剪,最后到缝制成成品,她都不假他人之手,自己亲手完成的。   只是成果嘛,有那么一点不尽如意。   溶月拎着自己做的口罩,左看看,右看看,一连看了好几眼,心里想的是,她真的要把针脚这么一般的口罩,送去乾清宫吗。   送去之后,康熙看到了,会不会想打死她,然后东西一扔,说一句什么玩意啊。   一想到这些,她又怂了。   但想了想,她做的虽然不怎么好,可也是她辛辛苦苦,一针一线亲手缝出来的啊。   难看点怎么了,难看点代表的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所以,溶月最后心一横,眼睛一闭,愣是装作看不见那一般的针脚,将做好的两条口罩,放到了今早刚刚找出来的红木盒子里,随后又让之桃叫来了王平。   等王平了来了之后,溶月将红木盒子郑重的放到他的手里。   并交代道:“你亲自跑一趟乾清宫,能见到梁总管那是最好,你将盒子呈上去之后,就跟御前公公说,这盒子里的东西,是我知道皇上要经常出入永和宫之后,亲手一针一线给皇上缝制的,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能稍微遮挡一二。”   闻言,王平顿时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主子这是要给皇上送东西啊。   可一想到自家主子,最近正在积极的跟念雪她们学习针线活的事,他心里又有几分打鼓,主子这才学了两三天的针线,亲手做出来的东西,能看吗。   溶月自然不知道王平心中所想,继续交代着他:“御前公公要是想看里面是什么东西的话,给他们看就是了,但一定不要忘了告诉他们,这是我亲手绣做的,我的话,你可记清楚了。”   王平赶紧回道:“主子放心,奴才记住了。”   溶月又让念雪给王平拿了两个装银子的荷包,这才让他离去。   王平抱着东西,一路小跑的去了乾清宫。   他运气还算不错,康熙从永和宫看过六阿哥回来不久,刚换过衣服,用早膳呢。   再加上溶月现如今在后宫也算是得宠,有荷包帮着开道,很快就有御前太监给他进去禀报去了。   要不然啊,可能连搭理他的人都没有。   康熙听到梁九功说徐常在派人给他送东西来了,而且这东西还是徐常在亲手做的,自是心生好奇。   因为他最近两日经常出入永和宫的关系,后宫妃嫔现在躲他还来不及呢,徐常在倒是大胆,还上赶着送东西,这是有多怕他记不起来她呀。   其实,后宫这些妃嫔真的想多了,现在胤祚病重,他哪里有心情翻牌子宠幸她们呀   既然没打算宠幸,更何谈会给她们传染上天花呢。   康熙让梁九功宣人进来。   听到御前太监出来说,万岁爷让他进去,王平整个人直接高兴傻了。   他以为自己这一趟前来,能见到梁总管就已经是撞大运了,没想到康熙直接宣他进去。   就这样,王平捧着红木盒子,一边跟着领路的御前太监往乾清宫内殿走,一边心里又惊有喜,外加心里带了点忐忑。   主要是他对自己主子做的针线活,没有信心。   来到殿内,王平先是恭恭敬敬地给康熙磕了头,在康熙叫起之后,这才将溶月交代他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给康熙听。   康熙放下手里的筷子,梁九功会意,从王平手中接过红木盒子,然后打开盒盖,呈给他过目。   康熙看了一眼,没看明白这是什么,便伸手拿出一个石青色口罩出来,开始细细打量起来。   虽然没看明白这是什么,可上面的针脚,还是差点让他笑出来。   心道:这就是徐常在口口声声说,亲手给他缝制的东西,这也太糙了吧,上面没有绣上任何纹样也就罢了,怎么连针脚看着也这么粗糙,就跟刚刚学针线的新手做出来的一样。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立刻笑了。   果然是刚学针线的新手做出来,前些日子的时候,她手上的针眼,可不就是证据吗。   想着她刚开始学针线,技术不是很熟练,康熙顿时心情又好了许多。   他兴致勃勃的问王平:“这是什么东西,该如何用?”   王平心头一喜,他没想到自家主子做的东西不咋地,康熙竟然没有生气不说,看样子还挺高兴。   他赶紧一边跟康熙讲着这口罩的用法,一边用手比划着该怎么佩戴。   最后还不忘了加了一句:“主子说,皇上要经常出入永和宫,她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就做了这个东西,最起码可以遮挡一下不好的东西,进入皇上的口鼻。”   听完王平的解释,康熙顿时心情大好。   心道:徐氏倒是巧思,这东西不就跟太医蒙在脸上的那块布,功用是一样的吗。   只是徐氏心思巧,稍微改良了一番,将那个系绳直接改成了挂在两个耳朵上,看着更方便,更实用一些。   真是难为她为了他,想的这般周到了。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东西很好,朕很喜欢,她的心意,朕也看到了。”说到这里,康熙又话锋一转,脸上带着几分戏虐的口吻道:“就是她做的这个针线活的针脚,缝的有些太糙了,需要勤加练习一下。”   梁九功:……   王平:……   好吧,万岁爷说的很有道理,就是这语气,怎么听着让人觉得有些故意呢。   *   王平送完东西,还意外的见了康熙一面后,就很兴奋的回到西配殿,跟溶月禀报事情的进展。   当溶月听说康熙亲自接见了他的时候,很是高兴,觉得自己没白让王平跑这一趟,看康熙愿意见王平的模样,就说明她在这位爷的跟前,还是有几分脸面的。   接着,王平又说起了康熙对东西的满意,和他很喜欢之类的夸奖,溶月听后,更是笑灼颜开。   只是等王平说出康熙最后说的那句,她针线活做的太糙了,需要勤加练习的话之后,溶月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她觉得康熙这个人啊,真是不会哄女孩子开心,非要说什么大实话呀,给颗甜枣之后,还要再给个巴掌。   真是太不会做人了。   溶月气呼呼的后果,就是中午多吃了一碗饭,多啃了个鸡腿。   *   王平和孙小顺虽然不往外跑了,但还是有不少关于六阿哥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从永和宫那边传出来。   就比如今日传出的消息,说是六阿哥身边的伺候宫人,有两个直接晕倒了,看模样是被六阿哥传染上天花了,再比如,挪到前院的一个小答应,最近出现了发热的症状,这是不是也是感染上天花的征兆,等等。   一时间,宫里越加人心惶惶,各种不实的消息满天飞。   也不知永和宫宫门都关闭上了,还有侍卫把守,连每日所需要的用品都是直接放在门口,里面发生的事情,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这般清楚的。   溶月听了之后,只是笑笑,但有时候也会跟念雪她们探讨一下,这些消息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再有,就是带着她的几个宫人,做做消毒防疫的工作。   说起来消毒防疫,其实就是太医院那边送来配好的药材,通过熏蒸法加热之后,所产生的气体进行空间消毒。   还有就是服药了,就跟前世预防感冒差不多,服用增强身体抗病力的药物,以预防和控制疾病传染。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都要老老实实按照太医的指示方法进行操作,不能有一点儿的马虎,毕竟谁都怕死。   就在后宫进行着紧密防疫工作的时候,紧接着就传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六阿哥还是没了。   去的速度之快,让人都不敢相信。   当溶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用着早膳,王平将消息禀报完之后,她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虽然六阿哥得天花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那时候她还想着,也许有康熙在旁边看着,有这么多太医院的太医诊治着,他可以熬过去。   就算日后可能还是逃不过早夭的命运,但能多活一年是一年,对吧。   只是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没能躲过去,就这么年纪小小的没了。   好不容易养到六岁,六阿哥一下子去了,德妃肯定伤心死了。   说实话,德妃这会儿何止是伤心,自从听到六阿哥去了之后,她的眼泪就没有停止流淌过。   要说之前康熙每次过来,她在他面前表现的柔弱无助、梨花带雨,是为了博取帝王的一丝怜惜之情,那她现在的痛哭流涕,绝望哀伤,就带着太多真情实感了。   毕竟六阿哥不似四阿哥,四阿哥是皇贵妃养大的,她没有养过一天,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根本没有多少母子之情。   可六阿哥不一样,那是她一天天看着长大,悉心照料着才养这么大的孩子,他聪明伶俐,活泼开朗,会奶声奶气的叫她额娘,会翘着脚,拿起桌上的糕点,喂给她这个额娘吃。   而且,她的六阿哥不仅是最孝顺的孩子,更是个给她带来了无上荣宠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不疼爱呢。   可她的小心肝,还是说走了就走了,抛下她这个额娘走了。   此时德妃哭的是肝肠寸断,泪流满面,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直接在康熙怀里哭晕过去好几次,醒来之后,又接着哭。   六阿哥的离去,康熙也是伤心不已。   胤祚是他除了太子之外,最疼爱的一个阿哥,现在不过几日的功夫,说没就没了,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   可他已经看过太多皇子皇女,离他而去的场景,他的承祜、承瑞、承庆、赛音察浑、长华,还有许许多多比胤祚还要小的皇子皇女,都是说去就去了。   他的内心,早就没了眼泪,只能默默的在心里难过。   康熙留在永和宫,一边宽慰着想不开的德妃,一边派内务府的人,处理六阿哥的身后事,毕竟六阿哥不仅是得天花去的,还是个早夭的皇子。   还有六阿哥身边那些伺候宫人,该怎么妥善处理,会不会已有传染上天花者,等等,都不能有一点的马虎。   要不然,整个紫禁城都要跟着受牵连。   *   德妃的六阿哥得天花去了的消息,很快成了后宫的头号新闻。   跟德妃不对付的妃嫔,自然觉得大块人心,特别是早些年知道德妃底细的一些老妃嫔,对她当年的一些手段很是看不过眼。   也有的妃嫔为德妃感到可惜,觉得德妃人美心善,还温柔至极,好不容易养大六阿哥,却得了这种要命的病,说去就去了。   简直太让人伤心了。   剩下的一小撮妃嫔,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六阿哥的天花不会传染整个后宫,威胁到她们的生命,她们才不管谁死谁活呢。   再说了,早年间万岁爷死的孩子还少吗,像荣妃,曾经不就死过四个,通贵人,也死过两个皇子,还有张贵人,也死过两个皇女吧,至于那些死过一个孩子的,或者直接在肚子就没了的妃嫔,宫里更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她德妃又不是个例外。   最重要的是,德妃好歹还凭着六阿哥,得了位份呢,像通贵人这种的,岂不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听到德妃在永和宫哭的死去活来,康熙一直陪在那里安慰的时候,众妃嫔更是恨得牙痒痒。   心里暗骂一声,故意哭成这样,就跟谁没死过孩子一样,这是装给谁看呢,也就是万岁爷,会被她那副柔弱的样子欺骗了。   德妃现在的样子,哭的哪里是死去的六阿哥,哭的是自己的荣华富贵吧。   毕竟德妃可是凭着六阿哥受康熙喜爱这一点,不知为自己和乌雅家,捞了多少好处了。   再说了,作为早夭的皇子,六阿哥好歹序了齿,他好多死去的哥哥姐姐们,可是连序齿都没有过呢。   当然,这些话她们也只敢在私底下没人的时候嘀咕嘀咕,或者说,关起门来,跟自己身边的心腹宫人说一说,那是万万不敢拿到外面说的。   这万一传到康熙的耳朵里,那可就坏事了。   *   很快,六阿哥的身后事,就在康熙的关注下,处理妥当了。   不过,作为早早夭折、没有成年的皇子,身后事忌讳颇多,更不要说六阿哥是得天花没的,只能火化后,照皇子礼入殓下葬。   又过了几日,六阿哥夭折的事,在后宫中的热度终于慢慢降了下来,也开始有人忘记了此事。   但之前因为六阿哥而耽搁下来的侍寝之事,却迟迟没有恢复起来,康熙一有空闲下来,便去永和宫安慰失子的德妃去了。   至于其他妃嫔,想见康熙一面实在太难了。   如此一来,后宫众妃嫔对德妃怨念,又加深了一层。   德妃没了孩子,一时半会的不能侍寝,但她们能啊,现如今宜妃正在坐月子,定常在有孕,敏常在作为德妃宫里的妃嫔,康熙肯定顾忌着德妃的心情,不可能宣她侍寝,这样的话,她们侍寝的几率,可就大大增加了。   现在倒好,这种被康熙最容易想起来的大好机会,却硬生生的被德妃阻挡了,她们心里怎么可能没意见。   溶月却觉得,康熙不宣召妃嫔侍寝挺好。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真要是滚床单的话,那浑身汗淋淋的难受劲,她还真不喜欢。   最近她就喜欢歪坐在坐榻上,打开窗户,再在手中拿上一把团扇,慢悠悠的给自己扇着风儿,别提有多惬意了。   就连她最近最喜爱的读书和刺绣,都因为天气太热的原因,而放慢了学习进度。   没办法,她一不打算科举,二不打算做绣娘,实在没必要在这种天气最热的时候拼命,她这样为自己开脱道。   就在后宫众妃嫔暗,搓搓的期盼着康熙能翻她们绿头牌的时候,宫里又传来了最新消息。   这不,王平一接到消息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跑来告诉自家主子。   溶月听完后,团扇也不摇了,一脸惊讶道:“你说什么,皇上下个月要巡幸塞外,这消息准不准?”   别又是什么不靠谱的传言吧。   王平笑道:“主子放心,这消息绝对可靠,是奴才从御前的郭公公那里打听到的,郭公公说,主子要是有心想跟着去的话,可以在皇上过来的时候,探一探皇上口风。”   “这——”溶月顿时有些迟疑了。 第60章   溶月现在猛地听到康熙要出巡塞外的消息,一时竟不知自己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你说去吧,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实在太费力,你说不去吧,可她心里还隐隐有几分期盼,希望跟着去之后,能在康熙面前多露露脸。   当然,这还得有一个最重要的前提,就是她想去的话,也得康熙同意了才行。   可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是康熙最近虽然经常来后宫,可大多去的都是德妃的永和宫,她想见一面这位爷,根本见不到啊。   再说了,就算见到面了,要是她提了,康熙却不同意她跟着一起去,到时候肯定弄得她很尴尬。   所以,这去,还是不去,她都要好好思量一番。   溶月问王平:“皇上出巡塞外,定了具体的日子没有?”   王平摇了摇头道:“还没呢,不过郭公公说是在月初。”   溶月立刻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刚刚五月下旬,康熙要是六月月初走的话,也就是还有十来天的时间。   她点了点了头道:“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后,不要忘了替我好好谢谢郭公公。”   这时候,她没打算给郭太监银钱,要是真给的话,可就成了花钱打听乾清宫消息的事实了,还不如先承了他的这份人情,等到郭太监再来启祥宫传旨的时候,多给点赏钱呢,那个钱可是光明正大给的。   “奴才明白。”王平转身下去。   王平一走,溶月也不再继续摇团扇了,而是吩咐身边的念雪,道:“你去把针线筐拿来,趁着无事,你再继续教我绣刺绣。”   她已经打算好了,不管去得成,去不成,她都要在康熙出发前的这十天内,绣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荷包出来,送给康熙。   就算绣的不是特别好,也要给这位爷留点印象。   念雪笑着打趣她道:“主子不是说,绣这个不急,要慢慢学着绣吗,怎么现在又突然积极起来了。”   说完,也不等身后的溶月说她,赶紧脚底抹油到次间拿针线筐去了。   闻言,溶月有些哭笑不得,觉得念雪着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连她都敢打趣。   只片刻功夫,念雪就端着针线筐出来,溶月笑着对她道:“你也别打趣我了,还是赶紧拿出点真本事来,教我怎么在十天之内,绣好一个荷包来吧。”   “十天!”念雪一脸不可思议道,“您这时间也太紧了些。”   溶月也知道时间太紧,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以她的刺绣底子,根本绣不出什么好看的荷包来,可现在不是没办法吗,只能选择速成了。   “这样吧,直接选出一款图案,你呢,就教我怎么绣这款图案,等照着样子绣过几次之后,肯定熟能生巧,绣出来的模样,应该也不会太难看了。”   念雪想了想,觉得自家主子这个法子也还行。   就这样,主仆二人开始选起送给康熙荷包的绣样。   女子绣荷包送给男子,既然要表达自己的一腔情意,那图案怎么着也要让人一看就能明白什么意思,是不是。   这样一来,要选择的图案也就简单明了了,无非就是比翼鸟、连理枝、鸳鸯、并蒂莲、相思子、合欢树等等,这几种里来选。   溶月一连看了几个图案,觉得让她绣鸳鸯、比翼鸟啊这种的,对她来说,稍微有有点困难,看了几样后,她最后选了一款并蒂莲的图案。   这款图案配色简单,只有几种绿色和粉色搭配起来,看着也更容易上手,更容易好绣一些。   溶月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自然会选择最容易的一款来。   你说她为什么不让念雪帮她直接绣一个好的来送给康熙呢,说实话,她还真从来没想过用这个法子。   她觉得自己送给康熙的东西,只有自己亲手做的,不管是做的有多么难看,那都是代表着自己的一番心意,实在没有必要弄虚作假。   假的就是假的,万一哪天不小心穿帮了,康熙肯定觉得她是在糊弄他,这又是何必呢。   再说了,康熙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说不定她的别具一格,还更能让他记忆深刻呢,溶月这样心里安慰自己。   念雪一边教着溶月怎么绣荷叶,一边问道:“主子觉得,皇上会带上您去塞外吗?”   说实话,她们这些做宫人的,自然是希望自家主子跟着皇上去的,这里面好处自是不必说了。   一呢,能跟着皇上一起出巡的,大多都是宫里比较受宠,并且在皇上面前有几分脸面的妃嫔。二呢,到了塞外,去的妃嫔少,也就代表着见到皇上面的时候多,有哪个妃嫔不乐意。   而溶月呢,根基不稳,最近三个月能频频见到康熙,是因为正好赶上了宜妃有孕生产,贵妃定常在有孕,德妃的六阿哥身子不好,才让她赶上了这个好时候。   可以后的事情就说不准了,万一康熙从塞外回来,忘了主子,那时候最得宠的宜妃娘娘出了月子,德妃娘娘没了六阿哥,肯定也会积极争宠,自家主子要是再想承宠,想必就有些难上加难了。   但主子要是跟着皇上去了塞外,那就不一样了,不仅能时时在皇上跟前露面,还能培养一下感情,说不定以后在宫里,主子还能有那么一席之地。   所以,对于溶月去跟着康熙去塞外,念雪是一百二十个想让她去的。   溶月低头继续绣着手里想荷包,头也不抬道:“这事哪里能说的准,去还是不去,端要看皇上的意思,不过,等皇上出巡塞外的消息一传开,后宫的妃嫔,肯定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像我这种不高不低的,想去的话有点难。”   应该说,不止有点难,是太难了,她承宠时日短,又没有什么根基,想跟那些跟着皇上许多年的妃嫔争这个名额,说实话,她一点胜算都没有。   念雪见她一点信心都没有,立刻急了,“主子要是去不成,那可怎么办的好。”   在她眼里,康熙此去塞外,身边有了其他妃嫔,再加上时间长了,回来之后,肯定会将溶月给忘的一干二净。   溶月劝她道:“这事你急也没用,等着吧,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先将康熙的心思弄明白再说吧。   *   康熙即将要出巡塞外的消息,很快就在后宫传开了,有消息灵通者,已经知道了康熙此次出巡,会带着太子一起,至于妃嫔人选嘛,好像还没有确定下来。   这样一来,想跟着康熙一起去塞外的妃嫔,内心自然是蠢蠢欲动起来。   就像念雪想的那样,只要跟着去了,和康熙见面的机会,肯定比在宫里要多的多,要是运气再好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捞上好多次侍寝机会呢。   所以,她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出头机会呢。   一时间,后宫众妃嫔在各自的寝宫,绞尽脑汁的开始想起了法子,怎样才能让康熙带着她们一起出巡塞外。   比如平贵人,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子。   既然太子要跟着去,她作为太子的姨母,是不是可以让太子在康熙面前为她说两句话呢。   最重要的是,太子是所有皇子中,最得康熙宠爱的皇子,就算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只要太子开口,康熙应该不会拒绝。   所以,第一个开始行动的就是平贵人,她赶紧派宫人去了毓庆宫,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太子知道,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为她在康熙跟前提一提。   要说对康熙出巡塞外这件事,最郁闷就数宜妃了,她正在坐月子,不能跟着一起出巡塞外也就罢了,还有一事让她很是忧虑。   康熙说是月初出巡塞外,可这个月初,包括的范围可就大了,从六月初一到初十,都算是月初,可是她的小十一,是在五月初四过满月,她自然是希望康熙能在十一阿哥过完满月宴之后,再出发去塞外的。   可她也知道,康熙哪一日走,哪一日不走,也不是她一个妃嫔说了算的,康熙出巡塞外有其政治任务,不是她想让他晚几日走,就能晚几日走的。   她就算得宠,但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对康熙提出自己的要求,只能等着看看结果再说,毕竟出发的时间未定,也许康熙是在十一阿哥过完满月宴之后再走,也说不定。   而身为四妃之首的惠妃,在听到太子跟着康熙一起去塞外之后,想的自然是她的大阿哥,也一定要跟着一起去。   至于她去不去的,她还真不在乎,她的年龄摆在那里,就算跟着去了,也轮不到她侍寝,还不如让她的大阿哥,在康熙跟前露露脸呢。   至于荣妃,她两样都没想过,她不想跟着去,也不希望自己的三阿哥跟着去。   自从前几个子女相继没了之后,荣妃对一双儿女的看护,自是越加小心,特别是三阿哥,轻易不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就怕三阿哥有个三长两短,她鞭长莫及,想出个主意都不能。   至于皇贵妃和贵妃呢,一个身子不好,一个有了身孕,都不能舟车劳顿,长途奔波,更是想去也去不了。   最后剩下的就是四嫔了。   四嫔自知在康熙那里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在听到消息后,也只是苦笑两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倒是有几个年轻的小常在小答应,有想跟着康熙一起去塞外的心思,可惜他们比溶月还不如,最多也就是到各自的主位娘娘那里,说上几句甜嘴话和奉承话,看看主位娘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她们跟着一起去。 第61章   永和宫。   正殿内,德妃乌雅氏穿着一身素缎旗装,坐在南窗下的黄花梨木圈椅上,神情落寞地一下一下撸着怀里一只橘白相间的猫儿。   她脸上的表情,时而温柔的不能再温柔,但眨眼间,很快又被另一种狠厉痛快的表情所取代,仿佛正在努力压抑着不好的心情。   也不知是不是她无意识中用力过猛,还是因为什么,只见怀中猫儿口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   紧接着,那猫就从德妃怀里挣扎了一下,迅速地跳了下来,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出了正殿,不见了踪影。   只见德妃的脸上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狠声道:“畜生就是畜生,待你再好,也还是个畜生。”   次间的兰芝,听到外间传来的猫叫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急色的就跑出了次间。   “主子,您没事儿吧,那猫儿没伤着您吧?”   说着话,她赶紧上下打量了一番德妃。   虽说刚刚橘猫叫的凄惨,但她更关心的是德妃有没有被猫伤到,一个畜生而已,就算平日里再得宠,但也没有德妃这个主子重要。   “没事。”   德妃这会儿的脸色,又恢复成了云淡风轻的淡然模样,仿佛刚刚那个用力掐得猫儿发出凄惨叫声的不是她一般。   兰芝一脸庆幸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奴婢还真怕那畜生伤了您呢。”   自从六阿哥胤祚没了之后,德妃始终郁郁寡欢,提不起一点精神来,就算康熙每日抽出时间过来陪她一会,但在康熙面前,她都是强颜欢笑,等康熙一走,她又变成了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   她到现在也接受不了胤祚已经离她而去的事实。   只听德妃对兰芝道:“她们一个个的,不就是想等着看本宫的笑话吗,本宫就偏偏不如了她们的愿。”   兰芝自是知道德妃口中说的她们,是后宫那些想看永和宫笑话的妃嫔。   怕德妃要钻牛角尖,她忙劝说道:“主子想多了,您现在是位列四妃,谁敢看我们永和宫的笑话,再说了,您看万岁爷,还不是天天过来永和宫看您吗。”   一说到位列四妃,仿佛戳到了德妃的痛脚。   她道:“位列四妃又怎样,你见过哪个位列四妃的妃嫔,膝下连个阿哥都没有的吗,四个妃位中,现在只有本宫膝下没了阿哥,惠妃宜妃她们,还不知在心里怎么嘲讽本宫,笑话本宫呢。”   一想到自己膝下唯一的阿哥没了,变成了四妃中唯一没有阿哥撑腰的妃位,她就夜不能能眠。   就算康熙日日过来看她,也消除不掉她内心的恐慌,总觉得自己现在的妃位,是空中楼阁,是镜中花水中月,坐的一点都不稳当。   芝兰顿时不知说什么安慰德妃了。   她知道,自家主子心里的焦虑和恐慌,还是因为膝下没了六阿哥的原因。   这时,她眼神一亮,立刻想到了一人,她开口道:“主子怎么可能没有阿哥呢,主子忘了,四阿哥也是主子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主子也是他的额娘啊。”   芝兰不提到四阿哥还好,一提到四阿哥,德妃原本带着伤感的脸上,立马变得狰狞狠厉起来。   只听她恨声道:“他,他算个什么东西,他就是白眼狼,一个白眼狼,连给本宫的小六提鞋都不配,本宫那时候生下他来,就应该直接一把掐死他。”   说到四阿哥,德妃心里就止不住的厌恶。   在她心里,只有小六是她的心肝,至于四阿哥,他早就死了,早就变成了佟佳氏那个贱人的儿子,变成了佟佳氏攻击她的武器。   他怎么可能是她的儿子呢!   此言一出,芝兰顿时吓了一大跳,她向来知道德妃不怎么喜欢四阿哥,可没想到会这么的不喜欢。   看着德妃刚刚对四阿哥那满是厌恶的眼神,差点都让她以为她们母子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又是白眼狼,又是要掐死的。   不都是自家主子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差别至于这么大吗。   就在芝兰想不明白德妃对四阿哥为什么这么厌恶的时候,德妃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她阴阳怪气道:“你要是不提起他,本宫都忘了他还是有点用处的。”   说完,也没有继续说四阿哥有什么用处,只是嘴角微弯,露出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来。   看着德妃这个古怪的笑容,芝兰心头一跳,觉得自己刚刚多嘴了,她就不应该在德妃面前提起四阿哥这茬。   说实话,她不是从一开始就一直跟着德妃的心腹大宫女,而是前几年德妃还没封四妃的时候,乌雅家将她送到德妃身边做心腹宫人的。   所以,对于早年间德妃还没得宠的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她只是有个大概的猜测。   也就是说,德妃在还没册封德嫔的时候,应该过了几年的苦日子。   这也是德妃不愿意回忆以前旧事的原因。   不过,德妃脸上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差点让芝兰都以为,刚刚在德妃脸上看到的古怪笑容是假的。   就在她以为德妃没事了的时候,德妃又突然吩咐道:“你把那副生子药的秘方找出来,照着上面的药材开始抓药,等准备好了,就开始每日煎给本宫喝吧。”   闻言,芝兰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当然知道德妃口中的那副生子秘方是什么,可她更知道德妃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再继续喝这这服药,快速的怀上孩子。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德妃之前想在自己最得宠的时候,多生几个孩子为自己巩固地位,身体已经亏损了太多太多,要不然六阿哥和两位的小格格的身体,也不会一生下来就这么差。   特别是皇七女,只活了两个月就没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原因,但她身为德妃的心腹,多多少少还是能猜测到一些真相的。   这副生子秘方好是好,不仅能让女人快速怀有有孕,还能让女人的容颜不会因为生孩子而快速的衰老,但它也还是会有着其他看不见的副作用。   比如生下的皇子皇女身体不是很健康,比如德妃的身子,现在看着没什么,但因为接连生了好几胎,没有花时间好好的保养过,到底身体底子不比从前了。   兰芝劝道:“主子不是说,最近这几年都要好好养着身子,不打算再喝它了吗,怎么又想起来……”   德妃道:“本宫也想好好养着身子,可老天爷偏偏不愿如了本宫的意啊,本宫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还有几年可等,要是不赶紧趁着这几年,万岁爷对本宫还有点怜惜和情意,赶紧再生下一个皇子,你说,等待本宫以后的生活,将是什么下场。”   在她心里,四阿哥从来都不是她的指望,她只想要一个全心全意属于她和乌雅家的阿哥,而不是属于她佟佳氏的阿哥。   而且,她比谁都明白,她的妃位是怎么来的,以她包衣宫女的家世,能坐上现在的四妃之位,从来都不是因为康熙真的有多喜欢她,只是因为她为他生了好几个皇子皇女,才坐到了现在的位置上。   后宫这么多年,她也比谁都清楚明白,康熙再多的宠爱,也没有一个阿哥来的稳妥。   年华易逝,康熙的宠爱不会长久,她们会被其他年轻貌美的妃嫔取代。   可有个阿哥就不一样了,康熙重视阿哥的程度,可比重视妃嫔要大多了,要不然皇贵妃这么高的位份,为什么还要借腹生子,夺了她的阿哥,养在自己膝下呢。   兰芝作为德妃的心腹,德妃见她不明白,也不介意跟她多说两句,她道:“你难道忘了明年是什么年了吗,明年可是又到选秀之年了。”   到时候,美貌年轻的新人一进宫,像她们这种上了年龄的老人,侍寝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再加上她年龄一年比一年大,怀上皇子的几率,也会越来越小。   所以,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自己身子到底适合不适合怀孕了,她现在只想快速的怀上一胎,然后趁着现在还能生,再生下一胎阿哥。   要不然,她的妃位,坐的一定不稳当。   “这——”芝兰迟疑,她还真的忘了明年就是三年一选秀的年份了。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芝兰一个宫女能阻挡德妃要做什么了,她便没有再继续劝说德妃,而是应道:“那奴婢就按主子的意思,会尽快将生子药的药材备齐全的。”   德妃这才点了点头,并嘱咐道:“办的时候你亲自去盯着,可千万不要让人钻了空子,或者瞧出什么来。”   要是有人知道她手里有这么一张生子的秘方,不说康熙会怎么看她,就是让后宫众妃嫔知道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到时候想生孩子的妃嫔,都来问她要方子,她是给,还是不给呢。   “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会小心的。”   就是德妃不交代,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不能出一点差错。   好在永和宫这边最近用药材多,她可以借机从御药房那边弄一些过来,再要一些其他的药材遮盖一二,应该不会有人往这方面去想。   德妃交代完兰芝事情,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会。   她道:“你将针线筐拿来,再找一些给阿哥做衣服的绸缎来,本宫现在闲着没事,正好给四阿哥做身夏衣出来,也好让他想起还有本宫这个额娘来。”   虽然她厌恶四阿哥,但并妨碍她现在拿他做筏子,给正在生病的佟佳氏添堵。   以前的时候,佟佳氏不就是这样对待她的吗,她现在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再说了,她现在刚刚失了爱子,将一腔爱意转移到另一个儿子身上,也没什么不对的,不是吗。   芝兰呆住,终于知道德妃那会儿的古怪笑容里的意思了。   但她也不知说什么,只好照着德妃的意思找东西去了。 第62章   就在德妃想着怎么尽快怀上阿哥,想着给皇贵妃添堵的时候,后宫众妃嫔也开始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康熙答应带着她们出巡塞外了。   只是众人怎么也没想到,康熙第一个答应的人选,就是刚失了六阿哥不久的德妃。   就连德妃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会这般容易。   她只是在康熙面前露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康熙便自己开口,说带着她一起出巡塞外,正好可以出去散散心。   此消息一出,众妃嫔顿时羡慕极了,在有些人的引导下,后宫中隐隐传出话来,说德妃娘娘就算失了六阿哥又怎样,人家还是万岁爷最宠爱的妃子,德妃娘娘自己还没开口跟着要去塞外呢,万岁爷就先自己提出来,带着她一起出巡塞外散散心了。   这是何等的荣宠啊!   接着又有人说,可见德妃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得宠,在万岁爷心里的分量,也不是那些随随便便得宠一段时间,就被万岁爷抛之脑后的妃嫔,能够相比的。   这种抬高一人,踩低一众人的话语,很快让德妃一直以来在后宫维持的温柔和善面孔,向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德妃接到消息后,那个气吆。   原本她放出康熙提出要带她出巡塞外散心的消息,只是想让后宫众妃嫔不要以为她失了六阿哥,就认为她不得康熙宠爱了。   当然,也还有另一重意思,就是想让那些有跟着康熙一起出巡塞外想法的妃嫔,可以知难而退。   你看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万岁爷这次出巡塞外,是要陪着失子的她出去散心的,哪里有心情顾着她们这些人呢。   只是德妃万万没想到,跟她不对付的妃嫔,竟然故意放出这种抬高她一人,踩低一众后宫人的话来,想借此坏了她的名声。   不过,气归气,德妃赶紧又想了个法子,那就是在康熙面前,提出让她宫里的敏常在,也跟着一起出巡塞外,来彰显自己的贤惠大度、温柔良善。   一是想破了之前对她不利的传言,二呢,也是向后宫众妃嫔传达一个信号,她一点都不介意后宫众妃嫔跟着康熙出巡塞外。   相反,她很愿意和想去塞外的姐妹一同前去,要不然也不会捎带上自己宫里年轻貌美的敏常在了。   这样一来,后宫众妃嫔的心思,就会转移到让康熙带着她们出巡塞外的事情上去了。   而此时的德妃,前脚跟康熙说完敏常在一起随驾的事情,后脚就让宫人将人找了来。   她可不是那种为下属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上司,恰好相反,她不仅要让敏常在清楚的知道自己为她做的事,还要敏常在对她这个主位娘娘充满着感激,   这不,敏常在一到,她就一脸柔和道:“这次万岁爷巡幸塞外,除了本宫要跟着去之外,本宫还亲自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了几句,让你也跟随圣驾一起过去,本宫为你这番打算的心思,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了。”   闻言,敏常在欣喜之余,赶紧起身道谢:“谢娘娘为嫔妾如此费心,娘娘放心,嫔妾一定不会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心意。”   话说,能跟着康熙一起出巡塞外,对敏常在来说,真是个意外之喜。   之前的时候,她可没想到德妃会在康熙面前为她说好话的事,现在这样的好事真落到了她的头上,对德妃的感激,自不必说。   还在坐月子的宜妃,听到德妃和敏常在都跟着康熙去塞外,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永和宫的这两人一家独大呢,赶紧让宫人找来了自己的妹妹郭贵人。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让郭贵人这次也跟着圣驾一起去。   宜妃想的很明白,与其便宜了永和宫的德妃,还不如便宜了自己的妹妹,好歹她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还有,康熙要是经常能看到郭贵人的话,说不定还能想起在宫里的她来,这种一箭双雕的好事,她为什么不做呢。   应该说,称之为一箭三雕也对,最后还可以给德妃添添堵,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宜妃派人到乾清宫,跟康熙说,自己正在坐月子,不能跟着一起到塞外,她便想让妹妹郭贵人跟着圣驾一起去,也好代替她服侍万岁爷之类的一席话。   康熙向来宠爱宜妃,更不要说,她还刚刚给自己生了十一阿哥,正在做着月子呢,自然对这样的小事没有不应的道理。   再说了,德妃和敏常在他都答应了,要是不答应宜妃让郭贵人一起去,好像有些不大好。   就这样,这次的北巡,除了德妃和敏常在,又添了一个郭贵人。   *   溶月最近几日,一直在跟她的荷包继续奋斗着。   她原来是有跟着去的心思,可等到宫里传出康熙要陪着失子的德妃散散心的话之后,她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德妃这个宠妃在,到时候康熙眼里,哪里还有她们这些小妃嫔的存在。   与其舟车劳顿的跟着去做陪衬,还不如呆在紫禁城呢。   还有,一想到大夏天的还在外面奔走,她就浑身犯怵。   作为现代人,她是想象不出,乘坐着马车在漫天黄土路上,一路上颠簸来颠簸去的场景,有什么可期待的。   更何况,她还有个毛病,那就是晕车。   虽说她这个晕车,晕的是现代的汽车,但在她看来,她既然晕现代的汽车,那古代的马车,弄不好也会跟着一起晕。   这样一来,溶月对跟随着康熙巡幸塞外之事,立马没了期待感。   只一心做着她手里的并蒂莲荷包,希望能在康熙临出发前,绣出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荷包来。   就在溶月专心绣着荷包的时候,后宫想跟康熙一起去塞外的妃嫔,见宜妃已经出手,也开始行动起来。   只是愿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除了康熙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开口答应带着平贵人前去之外,其他妃嫔没有一个成功的。   不管是给梁九功这些御前太监塞银钱,让他们帮着在康熙跟前提一提的,还是到太后面前,想让太后帮忙说说好话的,都在康熙那里碰壁了。   溶月吃了几天的瓜之后,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一阵庆幸。   说实话,她一开始还以为康熙博爱着呢,不管谁想跟去都带着,可越到后来,她越看明白了,这位爷一点都不博爱,这答应什么事情,还得分人。   比如郭贵人吧,看的是宜妃的面子,平贵人吧,看的是太子的面子,敏常在呢,看的自然是德妃的面子了。   至于其他没靠山,没宠爱,主位娘娘在康熙跟前没什么脸面的妃嫔,想要往康熙跟前凑合,好像很难。   其实,念雪原本还想劝着自家主子再努力一下的,可看到最后,也只好歇了心思。   又过了几日,眼看着康熙再过两三日就要启程了,溶月终于在念雪和之桃的监督下,将几人期盼已久的并蒂莲荷包做了出来。   虽说样子吧,跟绣娘做出来的没法比,但好歹能拿的出手了。   溶月拿着手里新鲜出炉的荷包,抚着上面的并蒂莲图案,心里唏嘘不已,真是不容易啊,为了这么个小小的荷包,她都不知自己竟然如此能吃苦,在夏天里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坐了好几天不说,还绣坏了不少块绸缎料子呢。   真是太为难她了。   不过,东西绣好了,该怎么送给康熙现在又成了难题。   按溶月的想法,她是想亲手送给康熙的。   可现在的难处是,康熙最近没进后宫不说,这些日子连妃嫔的绿头牌都没翻过。   她想,总不能跟上次一样,让王平亲自送去吧。   可看着自己千辛万苦第一次记绣出来的荷包,她又有几分不甘心。   最后,实在想不出法子的她,心一横,招来王平,让他直接到乾清宫,看能不能见到梁九功,能见到的话,问他能不能在康熙跟前提一句‘徐常在说,她想皇上了’的话。   王平自从接到自己主子吩咐的差事后,晕乎乎的都不知怎么走到乾清宫的。   他一路上很是脑袋大,自家主子这法子也太那什么了吧,上一次好歹还有个东西送给皇上呢,这次什么都没有,就这么一句话,还想见皇上的面,他怎么觉得那么不现实呢。   别到时,连梁总管的面都见不到,就被轰回来了吧。   不过,事情显然出乎王平的意料,他不仅没有被立刻轰回来,还因为上一次被康熙接见过的原因,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梁九功的面。   只是当梁九功听完王平的话之后,整个人直接风中凌乱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徐常在没疯吧,竟然让他给万岁爷传这样的话。   他:……,他是该说徐常在大胆呢,还是该说她不矜持呢,或者说她脑子没毛病吧。   反正从殿外回来,梁九功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到底给不给徐常在传这句话。   你说给传吧,他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有点太露骨、太那个啥了,可你说要是不给传吧,徐常在现如今还算有宠,万一哪天她面见康熙的时候,自己提起了这茬子事,康熙会不会心里有想法呀。   一时间,堂堂的御前大总管,竟然被溶月传的一句话,给为难住了。 第63章   见梁九功从外面进来,康熙放下手里批折子的朱笔,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微微蹙着眉头,便随口问道:“有什么事,要跟朕说?”   说完话,便拿起放在桌上右手边的茶盏。   梁九功见康熙问起,心道一声,得,现在不说也得说了。   梁九功道:“刚刚启祥宫徐常在身边的王平过来了,让奴才给万岁爷传句话。”   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顿,撩开眼皮瞧了一眼坐在御案后的康熙脸色,仿佛只要他脸色稍微有一点不对,他都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可惜,事与愿违,梁九功想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不仅没有发生,康熙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徐常在派人给他传了什么话。   只是见梁九功没有继续说话,他刚端到嘴边的茶盏,也跟着停了下来,并一脸疑惑的开口道:“怎么不说了,徐常在派人给朕传了什么话?”   心里同时跟着嘀咕了一句,梁九功什么时候,也学会跟他卖关子了,还说一半,留一半的,这什么毛病呀!   梁九功见康熙对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不满意瞪了一眼,就很想喊声冤枉,他这不也是怕吓着万岁爷吗。   不过,看今天康熙这劲头,是非要听到徐常在传的什么话了。   只见梁九功抿了抿唇角,这才慢慢开口道:“徐常在说,她想万岁爷了。”   此言一出,康熙刚刚喝进嘴的一口茶水,根本还没来得及咽下,又“噗嗤”一下子全部喷了出来。   紧接着,就传来他被茶水呛到后,发出的剧烈咳嗽声。   梁九功这下子慌了,赶紧跑上前去。   他一边惊慌的给康熙轻轻拍打着后背,一边口中忙不迭的请罪:“万岁爷您没事吧,都怨奴才!都怨奴才!”   同时心里还有几分懊恼,他刚刚就不应该在万岁爷喝茶的时候,说徐常在的事情,真是太大意了。   康熙使劲咳嗽了几声,刚刚被茶水突然呛到的嗓子,这才微微好受了一些。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平日里稳重的他,会被徐常在的一句话,给呛到了。   他对着梁九功轻轻摆了摆手,又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你刚刚说徐常在说什么,朕没怎么听清楚,你再重复一遍。”   闻言,梁九功直接傻眼,心想,万岁爷这是刚刚被呛的不难受,还想再被呛一次吗。   只是见康熙盯着他,一脸很认真的表情,他就知道康熙不是再开玩笑。   他小心翼翼道:“那奴才说了。”   康熙对着他点了点了头。   “徐常在说,她想万岁爷了。”梁九功鼓足勇气,对着康熙又重复了一遍。   说完后,他还一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康熙的反应,就怕他跟刚才一样,被突然呛到。   这次做好心理准备的康熙,倒是没有被呛到,只是在听到话之后,脸上微微有几分怔住,一边心想,自己那会儿果然没听错,就是这句话,一边心里又一阵好笑,觉得徐常在真是太大胆了,敢让奴才给他传这样的话,竟然说她想他了。   想着想着,他的嘴角已经不自觉的微微翘起,看模样,心情竟然出奇的好了起来。   “然后呢,没了?”康熙睁着一双眉眼带笑的眸子问梁九功。   这话一下子把梁九功问得一脸茫然。   什么然后呢,没了的,难道这还不够吗,他已经觉得这话够大胆,够让人接受不了了。   一见梁九功的表情,康熙就知道后面没话了。   只见他笑着对梁九功交代道:“既然徐常在说想朕了,那就让她下午来乾清宫侍膳吧。”   梁九功整个人直接愣住:啥,他耳朵没幻听吧,万岁爷说什么,说徐常在既然想他了,那就让她下午过来乾清宫侍膳。   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梁九功从来不知道,康熙原来是这么好说话的一个人,一个小常在胆大的传这种话来,万岁爷听了没有大发雷霆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她来乾清宫侍膳。   他真的觉得太玄幻了。   “那奴才这就派人去启祥宫传万岁爷的口谕。”从怔楞中恢复过来的梁九功,很快回答道。   随后,他又赶紧吩咐御前宫人,收拾刚刚被康熙喷了茶水的御案。   *   自从王平交差回来,说已经将她的话传给梁九功之后,溶月整个人是既忐忑又惶然,怕梁九功不一定帮她把话传给康熙,也怕梁九功传话了,康熙觉得她胆大,要治她的罪。   坐在殿内等来等去,终于让她等来了乾清宫的郭太监。   听到郭太监说,康熙让她乾清宫侍膳之后,溶月提着的一颗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王平和念雪更是松了一口气,自从传了话,王平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跳的厉害,就怕自家主子这话惹怒了万岁爷。   刚刚郭太监来的时候,他都吓得以为是降罪的旨意呢,没想到最后竟是康熙宣召自家主子前去乾清宫侍膳的口谕。   简直让他又惊又喜,觉得这结果,好像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送走郭太监,念雪之桃开始服侍着溶月梳洗打扮,然后便可去乾清宫侍膳了。   说是侍膳,其实就是陪着康熙一起吃顿晚膳的意思。   康熙晚膳呢,要是没什么事情,一般是下午的未时左右(一点)开始,所以,溶月一定要赶在未时之前到乾清宫那边等着。   用最快的速度梳洗打扮好,她就带着念雪出了启祥宫。   启祥宫算是西六宫中除了永寿宫之外,离乾清宫比较近的宫殿了,所以,主仆二人没费多大的功夫,就到了乾清宫。   溶月这边一到,自有御前宫人进内禀报,等了片刻,进内的御前宫人回转,请溶月进去。   跟在领路宫人的引领下,很快就到了康熙现在所在的屋子,此时的他,政务还未忙完,正在低头奋笔疾书的批改着奏折。   溶月上前行礼起身后,就乖乖巧巧的站在他不远处等着。   过了一会儿,康熙终于批改完手里的这份奏折,对旁边的梁九功道:“收起来吧。”   “嗻。”   梁九功一边指挥着两个御前太监收拾御案上的笔墨砚和奏折,一边亲自带着两个宫女上前服侍着康熙净手。   净手的空档,康熙对着站在旁边的溶月问道:“晚膳想吃点什么?”   溶月顿时露出一脸的惊讶,半张着樱桃小嘴,还伸出一只小手,指了指自己道:“皇上是问嫔妾吗?”   看着她惊讶又茫然小模样,康熙就忍不住的想笑。   他道:“不问你,那你说朕是在问谁?”   溶月看康熙的表情,便知道他刚刚真的是在问自己。她没想到,来乾清宫侍膳,还获得了一次点御膳的特权。   不过,她最后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嫔妾能来陪着皇上用膳就已经很高兴了,不管吃什么,嫔妾都高兴。”   她这可是说的大实话,能陪着康熙用膳,不管吃什么,那都是一种荣耀,更不要说,就算她不说吃什么,御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康熙一边将擦手的绣帕递给身边的梁九功,一边笑道:“现在客气上了,不是那会儿给朕传话说想朕的时候了。”   说到这个,他现在心里还想笑呢:这丫头,胆子大的简直没边了,连这种话,也敢派人传过来。   真是不知让他说她什么好。   此话一出,溶月顿时有点发窘,一张薄施粉黛的小脸,带上了几分不自然的羞色。   说实话,让人传话是一回事,现在被康熙调侃一样的语气说出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这抹不自然她也就维持了堪堪一会儿,紧接着就变成了小嘴一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随后,她上前两步就拽住了他的衣袖,轻轻摇啊摇,摇啊摇。   一边摇,还一边娇声软语道:“皇上这话说的,嫔妾本来就想皇上了,也没传假话呀。”   康熙低头看了一眼她摇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再抬头看看她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一阵好笑,她这不是胆大,是心大啊。   瞧这衣袖摇的,真是越发自然了。   最重要的是,不仅毫无违和感,竟然让他心里还有几分受用,有几分心情舒畅,有几分开怀愉悦。   就是这样的心情,更是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在其他妃嫔那里,从来不曾感受到的真实感。   而旁边的梁九功,这会儿两只眼睛都有点直了。   看着徐常在拽着康熙衣袖,摇来摇去的动作,就感觉她摇的不是康熙的袖子,而是他的小心脏。   “胆子真大。”康熙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来,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轻轻弹了个脑嘣。   “哇,好疼!”溶月赶紧松开某人的衣袖,两手抱住自己的额头,夸张的叫道。   康熙笑:“信你。”   他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难道还不知道,竟然夸张的抱着额头说好疼,才不信她呢。   溶月赶忙放下手来,对着他展颜一笑:“确实不疼,刚刚嫔妾是逗着皇上玩呢。”   梁九功:……   徐常在说什么,说逗着皇上玩,逗着皇上玩,皇上也是她敢拿来逗着玩的。   真是不要命了!   这世上,只有万岁爷逗着别人玩的份,从来就没有别人逗着万岁爷玩的份。   可接下来,康熙不仅没有生气,还对着溶月笑道:“那爱妃觉得好玩吗?”   溶月笑道:“不好玩,因为皇上都没有被嫔妾骗到,哪里好玩了。”   康熙笑:“那朕要是被你骗到了,是不是就好玩了。”   溶月理所当然道:“那当然喽。”   康熙看着她的表情,很是无奈道:“那爱妃下一次,一定要演的逼真一点,争取把朕骗到。”   “那是自然。”她的嘴角,微微翘起。   旁边的梁九功:得了,害他白为眼前这位担心了,你看人家厉害着,吓死人的话,立马变成了打情骂俏。   就这样,一番打情骂俏的小动作下来,两人好些日子没见面的生疏感,立马没了不说,相处起来还越发亲近融洽起来。   其实,以康熙的想法,溶月今日就算不传话过来,他也打算在走之前,去看她一次的。   现在既然她传话过来,说她想他了,他也就正好顺水推舟的如了她的意。   不过,你还别说,对于溶月的主动,还有传话,说她想他了的话,让他心里很是受用不说,还成功让他对她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在意。   他果然对这个只侍寝了几个月的小人儿,有了几分上心。   康熙一边走到软塌上坐下,一边笑着问她:“真不打算点几个自己喜欢吃的菜?”   溶月随着他的脚步,也跟着坐到了他的对面,睁着水汪汪的双瞳剪水,灵动的转了转,道:“也不是不可以,要不嫔妾就大胆的点两个菜。”   康熙想笑:他就知道,她刚刚说的话,是含了水分的。   以他对她性子的了解,她刚才明明就是口是心非嘛,你看现在,小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吧。   “那你想吃什么?”   溶月这会儿也不假装了,思索片刻后,道:“来个炖鸡蛋,来个炒鸡蛋吧。”   她想着,以她的位份,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吃上她心心念念的鸡蛋了,何不趁着现在得宠,还有点御膳的机会,也赶紧让她尝尝鸡蛋什么味儿吧。   此话一出,别说康熙愣住了,就是梁九功也跟着愣住了。   看着徐常在如此的郑重,还想了一下,他们还以为从她嘴里能说出什么山珍海味呢。   没想到,她那会儿说点两个菜,就真的开口点了两个菜。   不仅如此,点的还是两个很不起眼的菜品,一个炖鸡蛋,一个炒鸡蛋。   “没了。”康熙见她说了两个鸡蛋菜之后,就没有了下文,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溶月一脸茫然:“对啊,没了,嫔妾现在就馋鸡蛋。”   妃位以上才能吃到东西,能不馋吗,她穿越后的这半年多,可是连个鸡蛋皮,也没见到啊。   康熙:……,馋鸡蛋,他这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   不过看她一脸认真的小模样,他很确定她说的是真的。   康熙转过头,对着旁边的梁九功吩咐道:“听见徐常在说的没有,除了她说的这两个菜,再让御膳房多准备几个鸡蛋的菜吧。”   既然她想吃,那就多来几个吧,而且,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好吃,还炖鸡蛋,炒鸡蛋,这笑话都够她笑大半年的,要是传出去,说万岁爷让徐常在点菜,她点了炖鸡蛋、炒鸡蛋,到时候,可真成了整个后宫的笑话了。   “嗻。”梁九功应道,赶紧吩咐宫人去通知御膳房那边。   听到康熙的吩咐,溶月脸上这会儿却高兴了。   只见她眉眼带笑道:“谢谢皇上,嫔妾就知道皇上会满足嫔妾这个愿望的。”   鸡蛋啊,她可是已经肖想好久了。   见她因为能吃到鸡蛋,就笑得如此欢快,康熙的心情,也不自觉的被她带动了起来。   他笑道:“吃个鸡蛋,就是满足你的愿望了,那你的愿望可太低了。”   “还好,还好,嫔妾觉得自己的愿望挺奢侈了。”   在她心里,她可是一直都没忘记,妃位以上才能吃到鸡蛋呢,以她常在的位份,这辈子,有点悬。   说着话,她见梁九功出去了,就门口站了两个低眉顺眼的御前宫人,她赶紧从袖里掏出一方裹着的绣帕。   这方绣帕里,可是包着她这些日子的心血。   康熙见她一副的神神秘秘小模样,便忍不住问道:“这里面包了什么,看爱妃这么神秘?”   溶月睁着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眉眼带笑道:“皇上猜。”   那波光潋滟的秋水明眸,仿若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就这样闯入了康熙深邃带笑的双眸中。   康熙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看着这样一双眉眼带笑、清亮如水的眸子,他的心脏,总是比其他时候,跳的快上那么几拍。   只见他嘴角含笑道:“朕猜不出来。”   溶月顿时一脸的小得意道:“嫔妾就知道皇上猜不出来。”   看着她清雅绝伦的容颜上,因为他猜出来是什么东西,而展现那抹小得意的娇媚模样,康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脸上的表情,总是那么的灵动有趣,让人迷醉,就只是这样看着,都让他心生愉悦和欢喜。   “那爱妃现在可以告诉朕,这是里面包的是什么了吗。”他笑着问道。   “那当然。”   说着话,溶月就将放在软塌小几上绣帕,慢慢地打开了,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只她绣了好久的并蒂莲荷包。   康熙看着荷包上的那朵并蒂莲,就特别想笑,这就是她准备送给自己的惊喜吗。   这时,溶月开口道:“皇上知道,嫔妾绣活不好,刚开始学没多久,本来呢,还想着再学个一年半载,等嫔妾学的有模样的时候,再绣个好的,送给皇上的,没想到这次您要出远门,嫔妾只好紧学紧赶,先给皇上绣了一个,希望皇上不要嫌弃。”   说着话,她那双波光涟漪会说话的眼睛,又期盼的看向了他的双眼。   康熙原本想调侃她,说真难看的那句话,因为这个眼神,不知为什么,立马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他嘴角含笑道:“绣的不错,朕很喜欢。”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他还装模作样的伸出手来,摸了摸荷包上面的并蒂莲花。   说实话,康熙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为了哄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妃嫔,说出这么违心的话。   但是吧,她的心意,却又那么的纯粹。   他曾经见过她手上的针眼,在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是那么的显眼,他便知道,她是真的不会绣活,却愿意为了给他一个绣荷包,一针一线的去学。   所以,她绣出来的荷包,虽然是所有妃嫔绣出来最不好看的那一个,但就算为了这份她对他的心意,他好像都不应该打击她。   果然,他夸奖的话一出,她好看的眸子,像是有星星在闪耀,那笑容顿时让人都移不开眼去。   “嫔妾就知道,皇上一定能明白嫔妾心意的。”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但溶月此时的心里,已经开始吐槽起自己了,一个白色的小人儿说,你自己绣的到底是个什么鬼,自己就没一点逼数,这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另一个黑色的小人借着反驳道,为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这可是我努力了好久,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绣出来的,怎么就不能代表着我的心意了。   溶月可不管心里的两个小人打架,她只觉得自己超额完成了任务,现在心情万分舒畅,不仅让康熙看到了自己的心意,还能让他说好。   简直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原本她还想着亲手给康熙戴上来着,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她怕她将这个请求说出口,康熙会想揍她满地找牙。   送完并蒂莲荷包,溶月和康熙又愉快的聊起了其他话题。   很快,御膳房那边做好了御膳,梁九功进来问康熙摆膳吗。   既然做好了,当然要摆的,康熙一声令下,御前宫人鱼贯而入,开始有条不紊的摆膳桌,上菜品。   溶月之前曾经在乾清宫跟康熙用过一次御膳,自然没有什么可拘谨的,而她格外点的鸡蛋,也已经摆到了离她最近的位置附近。   除了她点的炖鸡蛋和炒鸡蛋之外,御膳房的大师傅,还另外做了肉幢蛋、蛋腐、煨蛋白等几个别的鸡蛋菜品。   说实话,这几个鸡蛋菜品,溶月一个都没吃过,要不是膳房的太监,还专门介绍了一下菜名,想必等她吃完,她都不知道这叫什么吧。   哎,没办法,孤陋寡闻,读书太少,吃的好东西太少,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终于吃上心心念念许久的鸡蛋,溶月吃的那叫一个香,也不对,她吃饭其实一直都挺香的。   康熙见她吃鸡蛋,都能吃出一种山珍海味的味道,就忍不住的想笑。   他问:“鸡蛋好吃吗。”   溶月一边吃,一边点了点小脑袋,道:“好吃。”   能不好吃吗,一个简单的鸡蛋,御厨都能给你做出另一个花样来,就说那个煨蛋白吧,看着挺简单,其实是用鱼肚、鹿筋、冬笋加上其他东西煨出来的。   还有那个蛋腐,光蛋清都要用筷子打上数百回呢。   就连她说的炖鸡蛋和炒鸡蛋,好像跟她自己想象中的做法也不一样,一看御厨就是费了心思的。   吃饱喝足,两人喝了消食茶,又到殿外逛了几圈,溶月这才了无遗憾的带着念雪回了启祥宫。   她这边是了无遗憾了,康熙却心里纳闷上了。 第64章   纳闷什么呢?   康熙原以为溶月又是送荷包,又是说想他了,是想跟着他一起出巡塞外。就像宜妃想让他带着郭贵人,德妃想让他带着敏常在,太子想平贵人跟着一起去一样,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他以为溶月亦是如此,   可等来等去,等着她开口说也想跟着一起去塞外,他就看在她如此用心的份上,应了她请求的时候,溶月从头到尾,愣是一直没开这个口。   这是搭台子唱戏,戏台子都搭好了,最后竟然没戏了,这怎么让康熙不纳闷呢。   这不,他批着奏折,终于忍不住放下手里的朱笔,问身边伺候着的梁九功:“梁九功,你说徐常在,难道就不想跟着朕一起出巡塞外?”   梁九功先是一愣,随后恭谨的开口道:“瞧皇上说的,徐常在怎么可能不想跟着万岁爷一起去塞外呢,不是奴才说,这宫里的娘娘,就没有不想跟着您去的。”   就说他这里吧,都不知道让多少人跑断了腿。   不过他又想了想,这些人里好像是没有徐常在的人,也不对啊,他帮着徐常在传话了呀,徐常在也见到万岁爷了。   只是最后为什么没有开口,那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康熙一脸疑惑道:“可徐常在最后,确实没有跟朕开这个口。”   再过两日,他就该走了,这是徐常在最后开口的机会,可她偏偏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这茬,这就让人诧异了。   原本他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着她开口,他就答应她了。   “这——”梁九功还真被问住了。   他觉得,徐常在好像错过什么了,瞧她每次哄万岁爷哄的高兴,原来也是个傻的吗。   “你说她是不是傻?”康熙又呢喃了一句。   梁九功:……,这话让他怎么接啊。   虽然他跟康熙想到一块去了,可康熙能说徐常在傻,他这个做奴才却不能说,可你让他说徐常在不傻,其实挺聪明吧,可她办的那些事情,实在又看出来像是个聪明人呀。   但你要说徐常在真傻吧,人家却又能每次哄的万岁爷很高兴。   梁九功遂建议道:“要不万岁爷直接下口谕,让徐常在跟着出巡塞外。”   康熙却直接摇了摇头,道:“既然她没开口,显然是没有想去的意思,还是算了吧。”   说罢,也不再纳闷此事,拿起朱笔,继续低头批改起奏折。   梁九功为徐常在暗道一声可惜,原本有跟着万岁爷一起出巡塞外的机会,没想到竟然就这样失去了。   *   溶月回到启祥宫不久,她前去乾清宫侍膳的消息,很快就在后宫传播开来。   最近康熙可是很久没进后宫,没招妃嫔了,除了德妃最近还能见到康熙的面,其他妃嫔可是有些日子没见圣颜了。   没想到最后却让启祥宫的一个小常在,给抢先了。   还有,万岁爷最近就要出巡塞外,她们这些后宫妃嫔,可是又要一连几个月见不到圣颜,捞不到侍寝了,而徐常在呢,却在最后,跟万岁爷呆在一起吃了一顿膳食。   这如何让人不嫉妒,不羡慕呢。   特别是高位妃嫔,像贵妃、惠妃、宜妃这种妃位以上的,那更是觉得被比了下去,以前感觉一个小常在根本无所谓,从现在开始,也在意起溶月这个小常在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康熙招徐常在侍膳,有些妃嫔难免会多想一想,徐常在是不是也要跟着康熙一起出巡塞外呢。   所以,赶紧派宫人去打听消息。   只是打听出来的结果嘛,好像根本没有那么一回事,总算让平贵人和郭贵人敏常在这些跟着去的妃嫔,心里松了一口气。   少一个妃嫔跟她们竞争,她们自是欢喜。   更多妃嫔,却是心里暗笑溶月真是太傻了,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让她就这么浪费掉了,等过几个月康熙从塞外归来,谁知道还记不记得她这个小常在呢。   启祥宫的主位安嫔,也是气坏了,对着身边的新兰,忍不住的发牢骚道:“你说徐氏是不是是个傻的,这样大好的机会,稍微跟万岁爷说两句好话,说不定就能跟着一起去塞外了,她竟然没能成功。”   安嫔虽然对溶月一直颇有意见,但对溶月最近得宠的事情,心里还是暗暗高兴着呢,就连内务府那帮奴才,现在都因为康熙经常启祥宫,而对这边好了许多。   更不要说,她还想等着溶月受宠,能怀上个皇子,好养在膝下呢。   可现在的情况是,康熙要真是几个月后从塞外归来,忘了溶月这个小常在,损失最大的还不是她的启祥宫吗。   新兰低声道:“徐常在也可能是提了,万岁爷没松口吧。”   新兰认为,这么好的机会,徐常在肯定在万岁爷面前提了,只是结果嘛,可能不尽如意,万岁爷并没答应她的请求。   毕竟这次跟着去塞外的几个妃嫔,那可是都是有靠山的,像溶月这种位置不上不下的妃嫔,想要跟着一起去,确实需要看运气。   闻言,安嫔脸上立马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道:“那也是她自己没本事,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   这话一出,新兰就不好继续往下接了。   她心想,徐常在要是真没本事,能让万岁爷三番五次的来启祥宫看她吗,能让万岁爷歇在她一个小常在的那里吗,能派人一去乾清宫,就让万岁爷招了侍膳吗。   要是这些都算没本事的话,那后宫的众妃嫔岂不成了废物,连让万岁爷想起他她们来,都做不到吧。   溶月可不管后宫众妃嫔怎么想,更不管主位安嫔是如何生气,她反正是高兴着呢。   现在天气太热,真让她出远门,一路上坐在马车里赶路的话,她还真不一定能受得了。   她这个人,最怕热了,一热就提不起精神不说,还一点也不想动弹,像最近这些日子,逼着自己给康熙绣荷包,已经算是她的极限了。   现在完成任务,那一身的轻松,别提有多舒服了。   这不,刚吃完内务府送来的荔枝,溶月懒懒的坐躺在殿内的坐榻上,一派悠闲惬意。   念雪端着莲花托盘从殿外进来,将托盘里的茶盏,放在了离她不远处的高几上。   “这天还没到最热的时候,主子就热的受不了,等过些日子真的入了三伏天,主子可怎么办的好。”   溶月懒懒的回道:“怎么办,凉拌呗,实在不行,我就把洗澡的浴桶,一直放到寝室里,让王平孙小顺他们给灌上凉水,然后天天泡在里面。”   这是迄今为止,她能想到的最好解暑法子。   哎,一到这种时候,她就特别想念前世夏天里的空凋,再不济,给她来个风扇也成啊。   念雪惊道:“这法子怎么能成,主子身子原本就不是很好,怎么能洗凉水澡呢,好在现如今不是住在后殿那个闷热的小次间了,忍忍就过去了。”   往年的时候,她也没觉得自家主子这么有不耐热呀,怎么今年搬到宽敞明亮的西配殿之后,这身子骨还越发娇贵起来了呢。   你看,这还没到真正热的时候呢,一到中午,自家主子就开始热的没精神了。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开口道:“让奴婢说,主子就应该求了皇上,跟着一起去塞外避暑,也比窝在这紫禁城里好。”   说实话,念雪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昨日这么好的机会,自家主子为什么不跟皇上提起这茬事。   现在好了,想提起也没机会了。   “还是算了吧,我怕我人还没到塞外呢,就已经热晕在去塞外的路上了。”   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她前世有晕车的毛病,这具身体呢,也不好说,别到时候真跟着康熙上路了,天气太热,再加上她晕车的毛病,真怕撑不到塞外,她就已经嗝屁了。   真到那时候,给康熙和其他人添堵不说,没得还让自己难受,所以,她才不敢赌呢,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紫禁城吧。   念雪一听,顿时觉得自家主子不去塞外,也有不去的好处了。   她说好话劝慰溶月道:“再熬两年吧,主子要是还能像现在这般得宠的话,肯定已经升了贵人位份,等到夏天就有冰可用了,到那时候,咱们就摆几个冰盆在屋里,肯定就不会这般热了。”   闻言,溶月顿时眼神一亮:是啊,她怎么会忘了这茬呢。   后宫规定,贵人以上位份,夏季是有冰块可用的。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位份,溶月又想哭了。   她现在是常在位份,离贵人位份还有一级,可就是这一级的差距,对她来说,好像都难于登天。   这宫里谁不知道,康熙对于位份的吝啬,自从二十年大封后宫之后,除了郭贵人因为生子,从郭常在晋升郭贵人之后,就没有哪个小妃嫔晋升到贵人位份了。   就算是这样,听说郭贵人的这个贵人位份,当时也是宜妃帮郭贵人从康熙那里讨来的呢。   这几年间,后宫最多的就是像敏常在定常在,还有她这种,稍微有些宠爱,从答应位份升到常在位份的小妃嫔居多了。   就连前段时间,定常在有孕,康熙都没有给定常在晋升位份。   要想让康熙给她晋升到贵人,在溶月看来,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   想到这一点,她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开口道:“想升到贵人,我看做梦来的比较容易,你也不看看皇上这几年在位份上,有多吝啬,就敢做这样的白日梦。”   念雪:……   这话自家主子真敢说,皇上可是在主子侍寝两次后,就升了常在位份,主子竟然还说皇上吝啬,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主子可不能这样想,皇上对主子还是很不错的。”念雪连忙为康熙开脱道。   溶月点了点头:“是不错。”   要不然,她的小日子也不会过的如此舒服,就是晋升位份这件事吧,她现在还是不要肖想了,她真怕自己有了这个念头之后,跟康熙相处起来,会忍不住的奔着这么目标去。   那到时候,可就不是现在的她了。   *   永和宫正殿。   德妃站在一盆茉莉花盆栽前,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慢条斯理的修剪着盆栽里这株茉莉花的枝叶。   从她的侧脸看去,柔和温婉,心情应该还算不错,看模样,已经开始慢慢从六皇子逝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这时,芝兰从殿外进来,走到她身边福了福身,道:“主子,奴婢给四阿哥送衣服回来了。”   德妃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开口问:“你给他的时候,他什么反应?”   兰芝回道:“刚开始奴婢给四阿哥衣服的时候,他没接,后来奴婢说这衣服是您亲手给他做的,他才略有些犹豫的接了。”   闻言,德妃刚刚还算平静柔和的脸上,立马难看起来,只听“咔嚓”一声,她就将刚刚修剪好的一枝开放的茉莉花花枝,一剪刀直接剪了下来。   并恨声道:“白眼狼就是白眼狼,亏得本宫当年肚子疼了一回,将他生下来,现在连本宫这个生母送件衣服都不愿意收,真是佟佳氏教养出来的好儿子。”   要不是她给他送衣服是另有目的,现在他的这副表现,她肯定会被这个不孝子活活气死。   紧接着,德妃脸上就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   不过,她这个儿子,在她没有生下另一个可替代的皇子之前,可是还有用处的,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还有佟佳氏,既然养了她的儿子,她现在又失了儿子,她怎么可能会让她安心的呆在承乾宫养病呢。   “那本宫吩咐的事情,你可做成了。”   芝兰道:“主子放心,奴婢虽说是悄悄去的乾西五所,但皇贵妃身边的人,应该有人注意到奴婢了。”   她此去乾西五所送夏衣,除了让四阿哥收下德妃所做的衣服,让他知道,德妃这个亲生的额娘还记得他这个儿子之外,另一个目的,就是让跟在四阿哥身边的皇贵妃的人,悄悄发现她。   “那就好。”听到芝兰事情办的不错,德妃刚刚因为四阿哥犹豫着收下衣服之事,又好了许多。   她这个好儿子,真以为自己养在佟佳氏膝下,就真成了皇贵妃的儿子吗,万岁爷可是连皇家玉牒都没改,还在她名下呢,翅膀都还没长硬,现在就想摆脱她这个生母,简直想的太简单了。   德妃道:“记得从塞外回来之后,提醒本宫一声,那时候本宫再给他做身秋衣送过去。”   她就不信,长此以往下去,佟佳氏能坐得住,能安心养病。   她就算不喜欢这个儿子,她也要不会让佟佳氏这对母子好过,挑拨离间,心生嫌隙,总要在这两人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才对。   芝兰应道:“奴婢记住了。”   对于德妃想做的事情,作为宫人,她不想知道原因,只要照着自家主子的吩咐做便是了。 第65章   乾西五所。   屋内,四阿哥胤禛看着桌上叠的整整齐齐的一件夏衣发呆。   这件夏衣,是他的生母德妃娘娘,刚刚让身边的兰芝悄悄送过来的。   他虽然现在只有七岁,可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比如他不是皇贵妃亲生的,只是个养子,他的亲生额娘,是永和宫的德妃娘娘,而前段时间,刚刚没了的六阿哥,就是他的亲弟弟。   其实,五岁之前,他一直都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佟额娘一直待他很好,可也就是在那一年,额娘怀孕了,整个承乾宫的宫人,不管是脸上和心里都由内而外散发着喜意。   而他身边的宫人,也开始慢慢变得没有以前伺候的用心了。   虽然他那时候还小,可他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这些人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或者他睡着的时候,小声偷偷议论着他,还期盼着佟额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小阿哥,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从她们偷偷的聊天中,知道了自己并不是额娘亲生的孩子。   那时候他很害怕,害怕额娘生了小阿哥就不要他了,他还曾趁着身边伺候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到永和宫去。   可那时候,德妃娘娘眼里只有六弟,看见他之后,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说他跑出来做什么,赶紧回承乾宫去。   他虽然小,可他还是清晰的记住了德妃娘娘那时候看他的眼神,分明对他的出现,有着深深的厌恶,那时候他就知道了,德妃娘娘不喜欢他这个儿子,不仅不喜欢,还希望他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再之后,他又悄悄回到了承乾宫,不再奢望着佟额娘不养他之后,他能回到自己亲生的额娘身边。   他就想,她们要是都不要他了,实在不行,他就搬到阿哥所去住吧,反正他已经五岁了,再有一年也要搬出来,早一年就早一年吧。   佟额娘怀孕后,身子很是不好,也顾不上他了,对于他的异常,可能没有发现,也可能发现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再后来,佟额娘生了,只是并没有如佟额娘和所有承乾宫宫人的愿望,生下的是个病歪歪的小格格,也就是他的八妹妹。   他的这个八妹妹从一生出来,身体就不是很好,只活了一个月,就没了,而佟额娘为此伤心不已,原本就不是很好的身体,越发不好起来。   不过,八妹妹没了之后,佟额娘终于将遗忘许久的目光,又转移到了他身上,可是这时候的他,已经知道了许多事情,也明白了许多事情,想让他再以以前的心境,对待佟额娘,对他来说,说实话有点难。   好在佟额娘这几个月的冷落,再加上之前的变故,他已经在这么久的时间内,学会掩藏一些自己的情绪了。   就这样,因为佟额娘怀孕变得有点生疏的母子关系,在他有心的遮盖下,也终于掩饰过去了,也是在那时,他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   四阿哥板着一张小脸,皱着小眉头,看着那件夏衣,愣了许久,也想了许久以前的事情。   这次德妃娘娘为什么背着佟额娘给他送衣服,他其实多少有点儿自己的猜测,也许是六弟去了,德妃娘娘伤心,这才想起还有他这么个儿子吧。   说实话,他现在也不知道心里是一种什么心情,更不知道,该拿这套衣服怎么办。   当然,穿,他是一定不会穿的,但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   他就算现在年龄不大,但也知道佟额娘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生气的,可他又不想佟额娘生德妃娘娘的气。   四阿哥看着桌上的夏衣,感觉就像接了一个烫手山芋,扔了吧,这是生母德妃娘娘亲手做的,不扔吧,他又不知该如何处理。   一时间,竟让他这个小小的孩童,犯了难。   *   承乾宫正殿。   皇贵妃佟佳氏听到四阿哥身边的人过来禀报,说德妃派人给四阿哥送去自己亲手做的衣服之后,那张带着病气的端丽秀颜,一下子阴沉下来。   等禀报的人一走,她更是气的摔了一套心爱的钧窑茶具。   她没想到德妃刚没了六阿哥胤祚,转头就对她养大的四阿哥起了心思,她只是病得久了,可还没有死呢,用得着乌雅氏这个贱人对四阿哥大献殷勤吗。   还有四阿哥这个白眼狼,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枉她精心养了他这么多年,乌雅氏这个亲生额娘这么多年不管不问,现在只是送了一件亲手做的夏衣,就把他感动成这样,真是气死她了。   “主子先消消气,老奴现在很怀疑德妃给四阿哥送衣服的动机,也许并不是主子想的意思。”   开口说话的是皇贵妃从家里带进宫的一个老嬷嬷,人称佟嬷嬷,也是皇贵妃现在最信任的心腹嬷嬷。   佟嬷嬷从皇贵妃刚进宫就一直跟在身边,这一路陪着皇贵妃走来,她对永和宫这位从一介包衣宫女,坐到现如今的德妃娘娘,自是警惕万分。   在她心里,德妃的心机之深,一直在宫里都是数得着的,特别早年间,她们不知德妃的底细,皇贵妃又是易怒的性子,可是在这位手里吃过不少的闷亏,那时候弄得康熙和皇贵妃两人还因此生了许多嫌隙。   而德妃呢,正好相反,不仅没有任何损伤,还从中获得了不少康熙的怜惜之情,一路从一介包衣宫女,爬到了现在的四妃之位。   说一句德妃的妃位,是踩着她们承乾宫,爬到现如今的地位,一点都不为过。   所以,德妃现在一出招,就惹得生病中的皇贵妃愤怒不已,自是免不了让佟嬷嬷多想一想,别到时候,她们又上了德妃的当才是。   皇贵妃黑着难看的脸色道:“动机,本宫看她乌雅氏就是自己没了阿哥,想抢本宫的四阿哥,她想的到美,四阿哥是本宫的儿子,本宫只要活着一天,乌雅氏这个贱人,就休想夺走四阿哥。”   说到此处,她又想到了另一点:“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她现在抱的什么心思,不就是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以为这样做,就能赢得四阿哥的心,就是万岁爷那里,知道了她此番作为,也只会觉得她刚失了六阿哥,现在也只是将一腔慈母之心倾注到了四阿哥身上而已吗,这样一来,万岁爷不仅不会怪罪于她,还会对她的丧子之痛,又生出几分怜惜之情来吗。”   “乌雅氏这个贱人,真是一手的好算计!”皇贵妃忍不住恨声道。   而她呢,就算知道了此事又怎样,还不是不能闹,不仅不能闹,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自己生闷气。   毕竟一闹,她立马就变成了恶人,成了她这个皇贵妃欺负她不说,还是拦着她这个亲生额娘,不能对自己儿子好的罪魁祸首,到时候,就是四阿哥那里,也会对觉得她这个额娘,是个恶人吧。   皇贵妃一想到这一点,想到她这些年,在乌雅氏的手底下不知吃了多少的亏,这心里,就更加郁闷和气氛了。   佟嬷嬷道:“既然主子想的明白,也知道了德妃心思不单纯,就更不应该生气,没得让她阴谋得逞,还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说实话,德妃现在的做法,是阴谋也是阳谋,自家主子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让自己不生气,然后装作不知道此事。   皇贵妃泄气道:“本宫都知道,可一想到四阿哥收了德妃做的夏衣,这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嬷嬷,四阿哥可是本宫含辛茹苦养大的,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乌雅氏这个贱人,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起幺蛾子,将四阿哥拉到她那边去呢。”   此言一出,佟嬷嬷只能叹了口气,德妃这一招,确实是太毒、太阴险了。   而永和宫那边呢,又刚刚没了六阿哥,对于她的举动,还不能有什么动作,要不然传到万岁爷那里,还不知怎么想自家主子呢。   德妃现在一定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吧。   佟嬷嬷开口劝道:“主子放宽心,四阿哥是您一手养大的,就算德妃再怎么折腾,也不能越不过您去,心里肯定也跟您更亲近一些,主子现在要做的就是,千万不能因为德妃的举动,而自乱阵脚,对四阿哥心生嫌隙,如此一来的话,那就真的中了德妃的奸计了。”   跟德妃斗了这么多年,佟嬷嬷也算对德妃的心计,有点一些了解,这可真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心狠女人。   她刚刚思索了一下,觉得德妃现在最期盼的,应该就是自家主子对四阿哥心生不喜,她也好在旁边坐收渔翁之利吧。   不过,德妃这小小的一招,确实太高明了,简直是一箭数雕啊,只是给四阿哥送了一件夏衣,就惹了自家主子生气,让主子跟四阿哥心生嫌隙不说,还能换得四阿哥的同情心,毕竟刚刚没了六阿哥,而万岁爷那里呢,也会因为她的做法,更心生怜惜之情吧。   这后宫中,简直没有比她心机更深之人了。   闻言,皇贵妃暗叫一声不妙,要不是刚刚佟嬷嬷点醒她,她就真的对四阿哥心生不喜了,毕竟她现在对四阿哥收下德妃夏衣之事,现在还耿耿于怀呢。   她差点就上了乌雅氏的当。   皇贵妃听到佟嬷嬷劝解之后,脸色终于稍微缓和了一些,也愿意听进去佟嬷嬷的话了。   她问:“那嬷嬷现在是什么意见?”   佟嬷嬷低头略微沉吟片刻,道:“老奴还是刚刚那句话,装作不知道此事,对四阿哥一如既往的好,只有这样,德妃的阴谋才不会得逞,也不会让她钻了空子。”   “可德妃要是继续给四阿哥送东西,那该如何?”   皇贵妃最怕德妃一直如此下去,天成日久的,四阿哥那里会有所动摇,就比如这一次,他不就收下了德妃亲手做的衣服吗。   “主子放心,德妃现在不是要跟着万岁爷去塞外了吗,一时半会的,她应该是没法子在四阿哥那里弄出幺蛾子了。”   佟嬷嬷现在真是庆幸,德妃在没了六阿哥之后,康熙把她一起带去塞外了,这样一来,再过几个月回来,康熙对她那份失子后怜惜之情,说不定就没有现在这般大了。   “还有,德妃能生,说不定这次从塞外回来,她就怀了身孕,到那时,她也就歇了往四阿哥身边的心思,也说不定。”   佟嬷嬷会如此想,还是因为德妃有六阿哥这些年,从来没有打过四阿哥的主意,现在六阿哥一走,她就动了心思,可能跟现在膝下没有阿哥,有很大的关系。   闻言,皇贵妃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只要活着一天,就不允许德妃抢去她的四阿哥。   她现在不知为什么,第一次这么迫切的希望德妃赶紧再怀上一胎,不要将主意打到四阿哥头上来。   说实话,她现在贵为皇贵妃,只要她不同意,德妃想从她手里抢走四阿哥是不可能的,坏就坏在她这几年身子不好,对于四阿哥多多少少有些疏于照顾,她很怕德妃拿此事在康熙面前说项。   这样一来,结果也不好说。   “本宫听嬷嬷的。”皇贵妃道。   闻言,佟嬷嬷总算松了一口气,自家主子只要能想明白就好。   随后,皇贵妃又找来宫里绣活最好的宫女,拿出几匹上好的绸缎,让她们给四阿哥多做几身穿的夏衣。   德妃不是想让她生气吗,她偏偏不生气,不仅不生气,还要对四阿哥更好一些,也气一气她乌雅氏。   佟嬷嬷见皇贵妃的举动,终于放下心来,现在这种做法,才是对德妃最好的还击。 第66章   后宫妃嫔对于德妃和皇贵妃私底下的一番过招,自是一无所知,而德妃呢,却让人一直关注着承乾宫的动静。   自从接到皇贵妃气的在正殿狠狠摔了不少杯盏的消息后,她嘴角就不自觉的微微扬了起来,显然心情甚好。   德妃一直都清楚皇贵妃易怒,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知晓此事后会如此生气,本来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之后接到的消息嘛,就没有那么让人称心如意了。   皇贵妃气愤过后,对永和宫这边没有任何动作不说,竟然还派人打算给四阿哥做夏衣,这好像有些不符合她往日的行事风格。   德妃心里立马泛起了嘀咕:难道是皇贵妃已经识破了她的计谋。   之前按照她的想法,皇贵妃不管是跟四阿哥心生嫌隙也好,还是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也好,她都是稳赢的局面,当然,要是能捅到康熙那里,那就更好了。   但结果呢,皇贵妃却只是生了一场气,摔了几个杯盏,然后就没了下文。   她忍不住想,难道皇贵妃已经对四阿哥心生嫌隙,现在的做派,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真要如此的话,那皇贵妃这次倒是沉得住气。   *   康熙出巡塞外,在离开紫禁城之前的最后一天,终于想起来到各宫逛一逛。他去的第一站,就是宫里位份最高的皇贵妃那里,接下来又依次去了惠妃、荣妃、贵妃,这几位高位妃嫔宫里。   只是让人有些遗憾的是,康熙在各宫呆的时间均不长,很快就出来了,然后又继续去到下一个妃嫔宫里。   这种时候,拼的就是众妃嫔在后宫的地位,和谁在康熙那里分量重了。   像妃位以下的四嫔,这种好事就没赶上,应该说满后宫有此殊荣的妃嫔,也就那么寥寥几个。   溶月很有自知之明,她刚跟康熙见过面没两天,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常在,有这种好事,怎么轮也轮不到她登场,是吧。   可她越是这样想,事情越出乎她的意料,康熙先去的东六宫,然后又来的西六宫,从翊坤宫宜妃那里出来之后,康熙抬头见天色还早,便让御辇直接拐来了启祥宫。   而这时候的溶月呢,还在那睡着下午觉呢。   主要最近中午太热,睡午觉的话,有些睡不着,溶月就把午觉改成了下午觉。   这不,睡得迷迷瞪瞪之际,她感觉鼻子痒痒的,就好像有人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一般。   “别闹。”她娇声软语咕哝了一句,一抬手,将刮她鼻子的东西拨到了一边,继续做她的美梦去了。   只是美梦没做成,刚刚拨开的那只讨人厌的手,又回来了,只是这次换了扰人的方法,由刮鼻子改成捏脸蛋了。   睡梦中被人打扰的溶月,这个烦躁啊。   这人真是太讨厌了,难道不知道,扰人清梦,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吗。   “别闹,让我再睡会。” 再次抬手拨开捏人脸蛋的手,她一个翻身,面朝里侧,打算继续睡觉。   坐在床沿处,逗弄着她的康熙,这时候终于忍不住的闷声笑出声来。   在寂静的寝室内,格外清晰。   这时,溶月终于后知后觉,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然后睁着一双刚刚睡醒的迷蒙睡眼,怔怔的看着出现坐在床榻边上,正对着她笑吟吟的康熙。   她:她是不是在做梦!   紧张之下,她喃喃自语开口道:“对,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在做梦。”康熙这时辰怎么可能出现在她的寝室呢,她真是睡糊涂了。   “我真是睡糊涂了。”她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小脸蛋。   见她的反应如此迷糊搞笑,康熙忍不住笑道:“朕看爱妃,确实睡迷糊了。”   “啊!”溶月惊讶出声,一脸诧异的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波光潋滟的秋水明眸中,闪耀着疑惑的小眼神。   睡梦中的康熙,竟然开口跟她说话。   这会儿,溶月真是有些分不清现实和睡梦中了。   康熙看着她迷糊样子,终于忍不住出声,长臂一伸,就硬生生的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然后看着她的秋水明眸,慢慢低下头来,在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含住了她引人遐思的水润樱唇。   很快,两人微喘的气息,就在寝室内微微响起。   过了好一会,他才终于放开,已经被自己亲的找不到东南西北的人儿,并用略微带着点低沉沙哑的嗓音,低声道:“爱妃现在能感受到朕的存在了吗。”   溶月浑身较软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娇声开口道:“感受到了。”   能感受不到,她都快被他亲的没有氧气了,再感受不到,她就要成为后宫中,第一位因亲吻缺氧而憋死的后妃了。   说实话,她现在更想掐死自己,她应该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是他本人,而不是认为是在做梦。   怪她,怪她,怪她以前经常爱做白日梦,每次梦见的还都是康熙和她的美梦。   你看,美梦做多了,把现实也当成做梦了。   闻言,康熙嘴角微翘,显然心情不错。   他也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她,她都能成功让他的心情瞬间变好。   她脑子不是很聪明,有时候还很迷糊,性子呢,跟那些精明透顶,他随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的聪明妃嫔相比,她更是拍马不及。   可就是这样一个空有绝色美貌,看着不甚聪明的小常在,总是能成功的让他在闲暇之余,想起她做的那些蠢事,还有两人耳鬓厮磨在一起时的情景,真是让人喜欢极了。   他有时候想,徐常在是什么让他念念不忘的呢,是御花园处,她转着灵动的秋水明眸,跟他撒谎的样子,还是书房内,她抱着他的胳膊,娇娇软软叫着他师父时的娇俏样子,更或者是她情动时,那千娇百媚、幽韵撩人喊着皇上时的妩媚样子。   还有现在,乖乖巧巧的靠在他怀里,勾得他恨不能将她就地正法。   “爱妃怎么这时辰睡觉,现在睡了,晚上还能睡的着吗。”   康熙到来前,原以为她应该正翘首以盼,等待着他来看她呢,谁知来了之后,没人迎接也罢了,小人儿竟然还心安的在寝室呼呼睡上了。   她这心得有多大呀!   还是说,她根本没料到他会过来。   想到这一点,康熙不知不觉间,又翘起了嘴角。   溶月笑道:“中午太热,睡不着,便改到下午睡一会儿,皇上放心,现在睡了,嫔妾晚上照样能睡着了。”   别人都是睡八个小时便可,但她不行,一天怎么着也要十个小时吧。   这时,她小嘴一撅:“嫔妾还以为,皇上走之前不会来看嫔妾了呢,没想到皇上竟然来了,真好!”   说完,还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表情,往他的胸口又使劲蹭了蹭,揽着他腰身的手臂又跟着紧了紧。   用这个动作,向他表达着她的欣喜激动,还有她对他的深深依恋,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他的真实存在。   康熙忍不住会心一笑,学着她的样子,使劲抱紧了怀中的她,那模样,就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一样。   说实话,他现在有些后悔,没下口谕带上她出巡塞外了。   到时候好长时间不见可人儿,他肯定会想她的。   他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只听怀里她娇娇糯糯的开口道:“皇上走了之后,会不会想嫔妾?”   康熙刚想开口说“想”。   但她接着喃喃开口道:“嫔妾知道,宫里有太多让皇上想起的娘娘,皇上不一定会想起嫔妾的,但皇上放心,皇上就算想不起嫔妾来,嫔妾也一定会日日想着皇上的,想着您对嫔妾的好,想着皇上能早日回来。”   闻言,康熙就很想笑,笑她喃喃自语的小傻样,他都没开口呢,她怎么就知道,他不会想她呢。   你看,他现在还没走呢,就已经想她了,怎么办。   他笑吟吟的看着她,低声道:“既然这么想朕,那怎么不开口随朕一去去塞外呢,这样不就能时常见到朕了吗。”   这可是他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她怎么就憋得住,没跟他开这个口呢。   溶月没想到自己曾经还有这份待遇,看康熙说话的语气,她只要开口了,他肯定会同意带着她去。   她神情一囧,开口道:“皇上有所不知,嫔妾晕车。”   此话一出,康熙直接目瞪口呆,晕车,她竟然晕车。   他曾在心里,想了很多种,她没有跟他开口去塞外的缘由,却从来都没有晕车这一项。   他忍不住好笑道:“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徐常在,竟然晕车啊,哈哈哈……”   说着说着,康熙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听到他如此笑话她,溶月脸上更囧了,觉得他真是坏死了,不就是晕车吗,有这么好笑吗。   揽着他腰身的小手,对着腰上的肉肉,伸手就是一掐,他不是笑吗,让他笑,让他笑。   笑声终于戛然而止,寝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康熙这会儿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的,竟然连他这个九五之尊都敢掐。   他真想掰着她的小脑袋,摇着她的肩头问问她,知道朕是谁吗,知道朕是谁吗。   没了笑声,溶月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只见她眉眼弯弯,睁着波光潋滟的双瞳剪水,笑眯眯的看着他道:“皇上怎么不笑了呢。”   说完,放在他腰侧上的那只小手,还故意若有若无的在上面打了两个小圈,那口吻,那动作,威胁的意味甚浓,仿佛他要是再笑下去,她不介意,再给他那里,来上那么两下。   康熙原本在她掐他的时候,心里头已是惊涛骇浪,但现在看她笑眯眯,对着他奶凶奶凶的小模样,竟然好气又好笑。   她这是在威胁他吗。   “爱妃这是在威胁朕吗?”他看着她笑。   溶月也笑:“皇上以为呢。”   他再笑话她,她就还掐他的小肉肉。   “朕以为,爱妃是在跟朕开玩笑。”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康熙知道,他要是再笑话她,她肯定还掐他。   他觉得她现在的模样,很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在跟他示威亮爪子。   可即便如此,面对现在奶凶奶凶的小野猫,他还是忍不住的想逗弄一番,哎呀,真是太可爱了,连他都敢来一爪子呢。   说实话,这么多年,康熙从来没遇见过,敢对他亮爪子的妃嫔,不仅没有,可能连吓唬他的都没见过。   他身边最多的就是温婉贤淑,曲意逢迎,温柔似水的女人,就是明艳大方,性子极为爽利的宜妃,往年的时候,对他最多也就是使一下小性子,随着这些年的宫廷生活熏陶,现在对他也变得越来越谨小慎微,曲意逢迎。   可刚刚呢,徐氏竟然敢亮爪子掐他不说,还敢继续威胁他。   这胆子,简直是大的没边了啊!   他:他接下来该怎么收拾她,才能展现自己作为九五之尊的威严呢。   “原来皇上是这么以为的呀,这是不是说明,嫔妾刚刚那一下,只是再给皇上挠痒痒呢。”她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明亮照人。   康熙:……,他很想说,爱妃,你还能再不要脸点吗!   挠痒痒,那是挠痒痒吗,小猫儿知不知道,自己的爪子锋利着呢,他被掐的地方,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说实话,康熙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们两人刚刚是怎么从浓情蜜意,说着彼此分开后,会想着对方的话,变成现在这种相爱相杀局面的。   画风转变太快,他真的有点不适应。   “小猫儿,你能不能,不要对朕这么凶呢!”嘴一秃噜,康熙就把自己刚刚给溶月新起的名字,叫了出来。   此言一出,溶月瞪眼,抿着双唇,恶狠狠的瞪着他,仿佛在说,你再叫,再叫,你再叫我就还掐你。   心里更是止不住的吐糟道:你才是小猫儿,你全家都是小猫儿。   康熙顿时乐了。   哎呀,这个小眼神,他怎么这么喜欢呢。   也让他立马觉得,这个名字更适合现在的她了,他以前给她起的那些什么溶溶啊,月月啊,简直都太不好听了,只有现在起的这个名字,才是最适合她的。   小猫儿,小猫儿,猫儿,猫儿,康熙忍不住又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感觉这个称呼,怎么都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这一刻,康熙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才会想出这么好听的名字来。   “猫儿,小猫儿,爱妃,朕决定以后就管你叫这个名字了。”   只是话音刚落,放在腰侧上的爪子,对着他狠狠地又来了一下。   康熙也不坐以待毙,立马一翻身,将怀里的小猫儿压在了自己身下,并一个动作,又将行凶的猫爪儿,擒到了自己的大手里。   溶月直接傻眼,使劲的挣了挣。   只是她小小的力气,根本就挣不开康熙常年练习步库,练习骑射的身板。   “猫儿,猫儿,”他嘴角含笑,故意轻轻在她耳畔,叫着他给她新起的名字。   “猫儿,朕喜欢极了,给你起的这个名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说出来的兴奋和新奇。   越说越兴奋,冷言寡欲的帝王,这会就像变成了话痨,“猫儿,你喜欢不喜欢朕给你起的这个名字,朕很太喜欢这个名字,感觉跟爱妃真是太般配了。”   溶月这会儿就想封上康熙那张破嘴。   虽然她也很喜欢猫咪,但被人叫猫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这个名字听上去还不错,可也够让人糟心的。   她觉得,他以前管她叫爱妃,都比叫这个名字好听,还猫儿,还狗儿、兔儿呢,她妈的,她现在只想骂娘,起的什么狗屁名字。   “嫔妾不喜欢。”溶月咬牙切齿道。   论谁被人叫小猫儿或者猫儿,都不喜欢吧。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康熙心情愉悦,觉得她刚刚掐的那两下,立马好了一大半。   要不是她掐他,他怎么能想到这么好听的名字呢。   “可是朕很喜欢。”他眉眼带着笑意。   不仅喜欢,还喜欢极了,他从来没有因为给人起了一个名字,这么兴奋和高兴过,一想到以后,他可以声声叫着她这个名字,他心里就会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感。   他真是爱死这种从内心所发出的愉悦感觉了。   此言一出,溶月眼珠一转,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道:“皇上要是喜欢这个名字的话,嫔妾以后就管皇上叫这个名字,怎么样?”   嗯,她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管康熙叫猫儿,光想一想,就觉得很带感。   哎呀,她怎么就这么机智呢。   康熙却立马摇了摇头,不同意道:“这是朕给爱妃起的名字,爱妃怎么能管朕叫这个名字呢。”   管他叫猫儿,亏她想得出,想他堂堂九五之尊,怎么能叫猫儿这个名字呢,一点都显不出他的帝王威严来。   还是管她叫猫儿,更合适一些。   他嘴角含笑,在她耳边轻声低声安慰她道:“爱妃放心,猫儿这个名字,朕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叫的,朕只会在只有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才会叫这个名字。”   说完,他又故意咬了一下她精致小巧的耳垂,笑得一脸暧昧道:“从此以后,爱妃就是朕的小猫儿了。”   被她如此捉弄,溶月的小脸一下子就红了,心里那个糟心劲就别提了。   只是接下来更糟心的来了,康熙笑吟吟道:“猫儿,你放心,朕就算去了塞外,也不会忘了朕的猫儿的,朕会想着猫儿,想着猫儿在宫里,也在想着朕。”   溶月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之前挺正常的一个皇帝,自从给她起了个猫儿的名字之后,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在她面前,失去往日的帝王威严也就罢了,变成话痨她也可以接受,可这一句一句撩人的骚话往外冒,是怎么回事呀。   难道她一不小心,放开了这位康熙大帝,一直以来隐藏的什么属性?   “猫儿,你有没有在听朕说话?”看着怀里的猫儿心不在蔫,康熙忍不住提醒道。   溶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道:“嫔妾听着呢。”   “那就好。”   康熙看着她生无可恋的样子,就很高兴。   因为这代表着她已经在他软硬兼施,软磨硬泡之下,接受他给她起的新名字了,怎么能不让他高兴呢。   以后他就可以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使劲管她叫猫儿了,想一想,都觉得兴奋。   见猫儿不再反抗,康熙放开了一直钳制着她的猫爪儿,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他喜欢的猫儿身侧。   “猫儿,让朕看看你。”他伸手抚上她完美的侧颜,并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抚着她肤如凝脂的小脸,一下又一下,然后又抚上了他最喜欢的那双波光潋滟的的桃花眼。   她的眉眼,一直是他最爱的地方,波光潋滟,清凌凌的仿佛一弯清泉,纯净而又魅惑,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那是一双还没有被权利欲望所感染的眼睛,它是那么纯净,那么的让人迷恋,那么的吸引着他。   溶月撇了撇嘴:“有什么好看的。”再看也没有卫常在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好看。   “朕喜欢。”他嘴角微翘,“朕的猫儿,真好看。”   溶月:……,她怀疑他这样说,只是为了多叫她一声猫儿。   溶月也学着他的样子,抬起自己白皙修长的柔荑,开始用指腹一下一下,轻轻地抚着他的眉眼,笑得异常狡黠道:“皇上总是管嫔妾猫儿猫儿的叫着,嫔妾觉得很不公平,要不,嫔妾也给皇上起个名字怎么样。   怕他不同意,她赶紧保证道:“皇上放心,嫔妾也只会在、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叫这个名字,皇上觉得如何?”   康熙怔住。   还是别了吧。   他怎么都觉得,她现在很不怀好意呢,再说了,她能起出像猫儿一样好听的名字吗,一想到她认字写字的水平,康熙对此表示怀疑。   不过,为了表示两人之间的公平,他还是很大方的道:“你先说两个名字听听,要是不好听,朕可不应。”   溶月一听有戏,忙装模做样的沉思片刻,眨着眼睛道:“狗儿怎么样,猫狗一对,最是般配了。”   此言一出,康熙顿时脸黑了。   他就知道,她不会给他起什么好名字,只是想报刚刚的一箭之仇。   还狗儿,狗儿不是百姓家为了好养活孩子,起的贱命吗。   “猫儿,你是不是故意的?”他故意冷着脸道。   溶月仿佛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笑着说道:“原来皇上不喜欢这个名字啊,那嫔妾再重新起一个,兔儿,兔儿怎么样,小白兔最可爱了。”   康熙看着她一脸兴奋的小模样,感觉更糟心了,兔儿这个名字,只会让他想到了中秋节的兔儿爷。   他挑了挑眉头,在溶月以为,他会因为这两个名字要发火的时候,只见他展颜一笑:“猫儿为什么总是这么调皮呢。”   说着话,还故意用大拇指的指腹,细细抚着她水润饱满的唇瓣,轻启朱唇道:“你说,朕该怎么惩罚朕的小猫儿呢。”   溶月心头微跳,脸上赶紧挂上了谄媚的笑容:“那个,那个,嫔妾刚刚是跟皇上开玩笑的,皇上可千万别当真,别当真。”   她这会儿心里都要哭了,她是怎么从刚刚威风凛凛的模样,变成现在这样低声下气的呢。   皇上了不起啊,皇上就可以威胁人吗。   说实话,康熙就喜欢她每次犯了错时,那谄媚狗腿的小模样,每次都让他心情大好,忍不住想笑,但他还必须要忍着不能笑出来,要不然眼前的小猫儿,尾巴还不知要翘成什么样呢。   “朕已经当真了,怎么办?”   溶月真的很想说,既然当真了,那就叫这两个名字吧,可嚅了嚅嘴唇,她也没敢说出这句话来。   “嫔妾开玩笑的,皇上怎么能当真呢,皇上放心,嫔妾一定绞尽脑汁,给皇上起一个大气上档次的,听着还高贵的名字。”   “噗嗤”一声,康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气上档次,是个什么鬼呀,她就不能不这么逗吗,想他刚刚忍的多辛苦啊,没想到最后还是在她搞笑的言语下,破功了。   还有,她怎么还没放下给他想名字的念头呢,这是欠收拾啊。   溶月:……,有这么好笑吗。   两人在猫窝里耳鬓厮磨了一下午,康熙在天黑前才离开,溶月呢,绞尽脑汁,到最后,也没起出一个让康熙满意的名字。   不过,她握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道,她是不会放弃的,谁让他开口闭口的管她叫猫儿呢,她一定要给康熙起一个名字,一个专属的名字,这样她心里才能平衡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康熙:猫儿这个名字,甚合朕心。   溶月:我觉得狗儿和兔儿这两个名字,也甚合皇上。   康熙脸黑:朕不同意。   溶月:我在心里叫。   康熙: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捋虎须,这么的欠收拾呢。 第67章   启祥宫正殿。   安嫔在殿内,颇有几分焦躁地走来走去,并频频抬头看向殿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出现一般。   走动了好一会,她又坐到了旁边的软塌上,想让自己安静下来,只是效果不是很好。随着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她脸上的表情越发焦急起来,那架势,真恨不得现在就冲出殿外,见到自己想见之人。   说起来,她处于这种焦躁亢奋的状态,已经很久了,随着等待的时间越来越久,想见的人迟迟没有出现,她的心情也开始慢慢沉了下来。   由原本的欣喜期盼,变成现如今的紧蹙眉头,一脸焦躁,跟下午听到宫人禀报说康熙来了启祥宫时的惊喜万分,直接变成了现在这种望而不得的焦躁状态。   其实,刚开始听到康熙前去到各宫的消息时,安嫔心里根本就没有奢望康熙会来启祥宫看她,毕竟四嫔已经失宠日久,上面还有好几个得宠的妃位压着,想让康熙想起她们来,实在太难。   所以,她也就歇了这个心思,但仍然让宫人给她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坐在启祥宫等待着。   当听到宫人禀报说康熙来了启祥宫,去了徐常在的西配殿时,她的心情,有惊喜,有羡慕,原来没有丝毫期盼的心情,因为康熙来了启祥宫,竟然开始慢慢升起一种期待和奢望来。   她觉得康熙看完徐常在,说不定会来正殿坐一坐,看一眼她。   毕竟康熙人都已经来了启祥宫,也不差那一盏茶的功夫,对不对,她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等来等去,她等得心都焦了,没等到康熙的身影不说,康熙连从西配殿出来的影儿都没见到。   她耐不住性子,想亲自过去西配殿看一看,还是身边的新兰劝住了她,而她呢,也想到上一次去西配殿被拒之门外的情景,这才继续耐心地等在殿内,则让新兰前去打听一下西配殿那边的情况。   千呼万盼,新兰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殿门口,安嫔神情激动,连忙从软塌上站起来,迎上了新兰,口中同时激动道:“怎么样,万岁爷人呢?”   新兰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这才开口道:“万岁爷从西配殿出来之后,就带着人匆匆回去了。”   安嫔原本激动的心情,立马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哇凉哇凉的,脸上的表情,也一下子难看起来。   她忍不住恨声道:“徐氏真够可以的,自己霸占了万岁爷整整一下午,也不知道劝着万岁爷到主位娘娘这里坐一坐,性子真是够独的!”   此言一出,新兰目瞪口呆,她没想到万岁爷不来正殿,自家主子会错怪到徐常在头上去,这理由,也太牵强了点吧。   不是她说,这宫里的妃嫔有一个算一个,不管装的有多贤惠大方,也不会舍得推万岁爷去其他妃嫔那里去吧。   反正新兰怎么想,也想不到康熙不来正殿,安嫔怎么会生出这种徐常在应该帮她念头的,简直太为难人了。   连让她劝,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起。   安嫔气呼呼地转身又坐回了软塌上,新兰也不知该如何劝说,连忙上前,拿起炕几上的茶壶茶碗,给安嫔倒了杯茶水,放到了她的跟前。   安嫔顺手端起茶碗,狠狠灌了好几口茶水,使劲平复着心里的那份郁闷之气。   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一朝落空,心里能好受得了的才怪呢。   可她又不能怨怼康熙,怨自己痴心妄想,只能将错处一股脑的都推到溶月这个小常在身上了,谁让她位份低,还不为她这个主位娘娘着想呢。   溶月但凡为她这个主位着想一下,劝着康熙过来正殿站一站,她心里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怪不得她一直都不喜欢这个人呢,就这吃独食的性子,就让人喜欢不起来她。   *   第二天是六月初一,溶月比往日早起了半个多时辰,在念雪之桃的服侍下,开始洗漱梳妆。   今天是康熙出巡塞外出发的日子,给安嫔请完安之后,安嫔还要带着她们前去给康熙送驾,到时候满后宫的妃嫔都要前去,在妆容衣着上,自然马虎不得。   这不,今天的梳妆打扮,有别于以往去正殿请安时的漫不经心和糊弄,她拿出了康熙之前赏赐她的一套点翠头面,打算戴着出门。   说起这套点翠头面,自从康熙赏赐下来之后,她还真一次都没舍得带出去过,一是怕太扎眼,二呢,她长得本来就清丽脱俗,明眸皓齿,每日请安,见的也都是启祥宫的这几个妃嫔,戴与不戴,好像区别都不大。   但这次不一样,康熙即将远行塞外,一去还要两三个月,昨日下午他来看她的时候,她也是刚刚睡醒,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实在太有碍她完美的形象了。   所以,今日康熙走的时候,她一定要打扮的美美的,让他能看到自己,眼前一亮不说,还要让他把她最美的样子刻画在心里,这一去之后,都能时常想起她的模样来。   一早上的功夫忙活下来,成果自是显而易见,镜中美人唇色朱樱一点,淡扫峨眉,仙姿绝色,耀如春华,再配上那双眸含秋水般的桃花眼,更是千娇百媚,顾盼生辉。   连旁边给她梳妆打扮的念雪,都忍不住道:“主子就应该每天都打扮的如此精致漂亮,才能对得起老天爷给您这幅好容貌。”   溶月莞尔一笑:“每天,每天打扮给谁看呀,给安嫔看,还是给启祥宫的那些妃嫔看呀,不是我说,我真要如此做了,这些人在心里还不知怎么诅咒我呢。”   原本她现在就是启祥宫里最得宠之人,要是再天天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的前去,那不是妥妥的炫耀外加招安嫔的眼吗,还是低调点的好。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这个人太懒,想要维持这种惊人的美貌,是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功夫,就比如现在,她要早起半个时辰起来梳妆,这对她爱睡懒觉的性子来说,简直就跟要了她的小命没什么两样。   所以,她觉得每日画个淡妆,挺好的。   梳妆打扮完毕,主仆二人从西配殿出来,直接从抄手游廊拐去了正殿,与以往不同的是,每日最后一个出场的安嫔,今日已经早早坐在正殿的宝座上,等着启祥宫的几位妃嫔了。   溶月算是到的最迟的那一个,这不,她一进殿,就把安嫔和几个妃嫔的全部目光吸引了过去,成了场中的焦点。   一是溶月今日的梳妆打扮太精致耀眼,头上那一整套的点翠头面,差点没晃花了她们的眼。   以前溶月可真从来没这么戴过,最多时候,也就戴支点翠簪子、朱钗或者流苏,每次打扮的都是既清雅又简单,也能艳压群芳,她们这些人都已经快熟悉她这种妆容了。   现在呢,她竟突然画风一转,换了另一种精致华丽的妆容,当真让她们有点不适应。   二呢,这在场的众人,谁不知道昨日下午,康熙呆在溶月的西配殿,到天快黑时才离去,简直比后宫所有妃嫔加起来的时间,还要久一些呢。   这让她们如何不好奇,她到底哪来这么大的魅力,留下康熙这么久的。   说实话,她们和溶月相处也有三年多的时间了,自从她突然被康熙召幸之后,那人直接就像换了一个模样,不仅变得越来越貌美了,连沉默寡言的嘴皮子,都变得比以前利落了许多。   虽然看着还一如既往的安静,但所有人都不敢再忽视她,小看她,欺负她,没见以前嚣张跋扈的袁常在,在她手底下都没讨得了好,性子都收敛了不少吗,可见溶月的变化之大。   对于这个结果,除了年轻的袁常在和常答应还有几分接受不了,对自己还带着期望之外,像伊常在王庶妃这种的,早就已经接受了事实。   现在见溶月盛装到来,她们也能接受良好,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溶月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倒是适应良好,盈盈蹲下身给安嫔行礼。   安嫔这会儿真是气不顺,昨晚就因为康熙没来正殿的事情,郁闷的一晚上没睡好,现在一早又见到惹得自己气不顺的罪魁祸首,打扮的如此千娇百媚,光艳逼人,那心里能舒服的了才怪呢。   看着蹲在那里给她行礼的溶月,安嫔郁闷的同时,心里又隐隐升起一股快意,一个小小的常在,得宠又如何,每日还不是要过来给她请安,给她行礼,跪在她的面前吗。   安嫔并没有立刻开口叫溶月起身,而是端起身边高几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又慢慢放下茶盏。   当真将主位娘娘的做派做足了再说。   在场的众妃嫔,一看安嫔的举动,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安嫔这是要给徐常在一点颜色看看吗,顿时眼神流转,幸灾乐祸的看起了戏。   新兰却有几分替安嫔着急,觉得自家主子这是又何必呢,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溶月深蹲着身子,见往日早该叫起的安嫔,现在却迟迟没有开口,立马就明白了安嫔的用意,安嫔这是又看她不顺眼,想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呀。   不过,有过应对经验的她,为了让自己蹲的更稳当一些,赶紧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脚,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多蹲一会,而不显得脚累腿累了。   她的这个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坐在她两侧的几位妃嫔,她们眼睛跟着抽了抽,觉得徐常在真是大胆,这时候也敢在安嫔眼皮子做这种小动作,也不怕惹得安嫔更加生气。   不过想了想,觉得徐常在有宠,有底气,安嫔好像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安嫔在看到溶月的小动作之后,确实皱了皱眉,并开口道:“怎么,徐常在给本嫔行礼,都显得这么不情愿吗?”   以前还亲亲热热的叫徐妹妹,现在因为心里有气,直接就改成徐常在了。   溶月一边心里暗骂安嫔没事找事,一边开口道:“嫔妾不敢,给娘娘行礼是嫔妾的本分,只是娘娘也知道,嫔妾一直身子不好,长时间保持行礼姿势的话,怕身子撑不住,要是在娘娘跟前失了仪态,倒是臣妾的不对了,还望娘娘恕罪。”   这话让人听着实在不恭敬,不仅明确的指出安嫔迟迟不让她起身,要是失仪的话,跟她可没什么关系。   闻言,安嫔顿时一口气闷在胸前,刚刚升起来的那股快意,一下子荡然无存。感觉溶月的话,就是故意在跟她对着干,什么身子不好,撑不住的话,都是再为自己找借口,不想给她这个主位真心行礼才是真的。   可是她又不知该怎么寻溶月的错处,毕竟溶月的面子工程,一直做得都不错,根本让她挑不出太大的错处来。   这时,张贵人道:“这徐妹妹行礼也有好一会了,又身子不好,总是这么蹲着也不是办法,娘娘还是让她先起身回话吧。”   此话一出,算是有些打脸安嫔了,就差明晃晃的说安嫔没事找事,用这个法子,为难下面的妃嫔了。   此时安嫔的脸色,真是难看的厉害,上有溶月惹她生气,下有不省心的张贵人不顾她的面子,为溶月出头。   但她又只能尽量压着心头的怒火,不让自己发起火来,要不然,原本只是想稍微为难一下徐氏的场面,就有些难以收拾了。   旁边的新兰也赶紧道:“主子,您看,这送驾的时辰快到了,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出发了,我们启祥宫离乾清宫距离近,晚去了可不好。”   她这是在提醒安嫔,不要因为一点小事情,而忘了最重要的送驾事情,这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闻言,安嫔有些后知后觉,刚才光顾着生气了,竟然一下子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差点误了大事。   “那徐常在就起来吧。”   溶月依言起身,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安嫔罚她行礼的这种戏码,已经用了不止一次,她都快应对出经验来了,只是这次让她行礼的时间长了一些而已,但只要她不犯下大错,被抓到把柄,想必安嫔也就只能用用这种上不台面的手段,为难一下她罢了。   主位娘娘的权利是大,但处罚底下的妃嫔,也要有正经的理由才行,要不然被底下的妃嫔不服不说,外面还会传出闲话来,说主位娘娘不慈,那就会对自己的名声有碍。   但主位娘娘真想对自己看不顺眼的妃嫔下手,也可以私底下动手,比如克扣份例,比如故意透漏出不喜这个妃嫔,不用亲自动手,就有表忠心的妃嫔和宫人,上赶着为难这位被主位娘娘厌弃的妃嫔,以后这个妃嫔也就会学乖了。   不过,这个法子,也只是底气足的主位娘娘,在对上不得宠的小妃嫔时管用,但凡有些圣宠,性子又硬气的妃嫔,主位娘娘都不会这样做,要不然结果只会适得其反不说,还有可能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惹得一身骚,最后还不好收场。   当然,像安嫔这种时不时脑袋抽风,还不甚聪明的主位娘娘,在后宫也是不多见的。   安嫔不抽风了,没想到常答应这个脑子不聪明的,竟然又开始煽风点火起来。   她开口道:“徐姐姐也真是,万岁爷都要即将出巡塞外了,昨日下午,万岁爷呆在西配殿这么长时间,徐姐姐也不劝着点万岁爷,让他到安嫔娘娘那边坐一坐,真是太不应该了。”   一句话,成功的又将安嫔和溶月之间的关系,挑的剑拔弩张起来。   溶月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常答应,她真想掰开这位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全是稻草,自己是得有多傻,才会在康熙专门来看她的时候,将人推去别的妃嫔那里。   再说了,康熙去不去安嫔那里,愿不愿意去安嫔那里,岂是她一个小常在三两句话能左右得了的,要是康熙没有那个心,她开口提了,惹得康熙不高兴还是轻的,要是严重了,说不定龙颜大怒,她失宠都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她才不会这般傻,想不开的做出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常答应这是来搞笑的吗!   溶月直接道:“等什么时候,万岁爷去到常答应屋里的时候,常答应再说这句话吧,要是常答应实在等不及的话,我下次再见到万岁爷,一定会帮常答应在万岁爷跟前,转达一番这句话的。”   这话一出,整个殿内顿时落针可闻,众人看向溶月,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这话说的是真不是真的。   而常答应呢,则是一下子涨红了脸,一是被溶月的话气的,溶月明知道她见不到康熙,还故意说这种话羞辱她,二呢,是被这话吓着了,她还真怕溶月脑子一抽,会不管不顾的在康熙跟前提起这事,而她又见不到康熙的面,还不任由溶月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她吗。   到时候别说她没有机会得宠了,弄不好以后康熙提起她,都会觉得厌烦嫌弃。   这时,袁常在忙出来帮常答应打圆场,笑着说道:“常妹妹刚刚只是跟姐姐开玩笑的,徐姐姐不用放在心上,为了一句姐妹间的玩笑话,闹到万岁爷跟前,也不好看,你说对不对,徐姐姐。”   溶月懒得搭理袁常在这种打圆场的话茬,还玩笑话,她看常答应是想继续挑拨她和安嫔之间的关系才是真的,心都黑的没边了,谁跟她开玩笑。   “常答应说的既然是玩笑话,徐常在也不必太当真了。”安嫔直接开口,打断了这个话题,还将常答应刚刚说出口的话,定性为袁常在所说的玩笑话。   说起来,常答应的话虽然问的直白,确实也是安嫔心里的心声,她只是没想到溶月的回答,会这么不给面子而已,不仅羞辱了常答应一番,还说要直接捅给康熙那里知道,这让她心里很是不高兴。   可不高兴归不高兴,她也怕溶月真捅到康熙那里,别到时候,便宜没占到,白惹了一身骚,还在康熙那留下她不好的印象,那才是最糟糕的。   “好了,现在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就动身前往乾清门吧。”安嫔止住话题后,也不等溶月说什么,直接率先起身,带着众人向殿门口走去。   溶月无语的撇了撇嘴,安嫔和稀泥的模样,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水平,还让人很无语,只会用身份压人。   从正殿出来,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清爽,安嫔上了自己专属的轿撵,她们这些人,还是跟随在后,沿着宫道,直接向着乾清宫的方向出发。   此次送驾的妃嫔队伍,聚集的地点是在乾清门。   启祥宫的队伍,去的不是最早,也不是最晚的,她们到的时候,端嫔敬嫔宫里的,还有惠妃荣妃宫里的,已经早早到了。   不过,她们这边一到,早到的众妃嫔,倒是像商量好了一般,齐刷刷的看向了她们这边。   看着是在跟安嫔打招呼,可溶月感觉,倒是都像是在打量她的。   其实,她的感觉没错,众妃嫔确实都在打量她,昨日一下午,加上今早上,这后宫还有谁不知道,昨日康熙在启祥宫徐常在那里,呆了许久,呆到天快黑时才离开的事情。   说实话,她们以前还真没将现在这个小常在看在眼里,只认为她是个空有容貌,是宜妃定常在这些不能侍寝后,康熙最新寻找的替代品而已,可随着事情的发展,康熙对这个小常在日益看重,让众妃嫔开始不这么认为了。   她们觉得,这个徐常在应该是有几分能耐的,要不然哪里会勾着万岁爷前几日刚招了她侍膳不说,接着临走前,又让万岁爷呆在她那里这么长的时间。   别忘了,万岁爷在皇贵妃、贵妃和宜妃那里,也只堪堪呆了一盏茶的功夫,却在这个小常在那里呆了许久。   这让她们如何不惊讶,不重视,不想细细瞧瞧这位的庐山真面目呢。   作为四妃之首的惠妃,则是直接语气不善的开口道:“安嫔,你这队伍里,哪个是徐常在呀,出来也让我们这些老人见一见。”   高高在上的语气,让人听着很是不舒服,可是作为四妃之首,还生下康熙的皇长子,再加上她尊贵的家世,惠妃确实有傲气的资本。   像溶月这种小常在,惠妃还真没看在眼里,毕竟她年轻那会,也不是没得宠过,她现在想见一见这个小常在,也是因为她现在心情不好,加上心里有些不忿,康熙昨日竟然呆在这个小常在那里,呆的比她们这些妃嫔那里,加起来的时间还要久一些,这让她心里如何能舒服得了。   所以,她这才想看看这位到底有何能耐,能勾的万岁爷走不动道。   溶月心头一跳,而安嫔却是心里暗喜,她正愁溶月最近太得宠,她压不了她呢,现在有高位妃嫔愿意打压溶月的嚣张气焰,她正求之不得呢。   她转过身,对身后不远处的溶月道:“徐常在,既然惠妃娘娘想见一见你,你就出来给惠妃娘娘看一眼吧。”   那语气和动作很明显,她是不会替溶月出头的。   到了这种地步,也容不得溶月退缩,她挺直了脊背,从人群中盈盈走出,落落大方的给惠妃行了一礼,道:“启祥宫常在徐氏,见过惠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惠妃目光平静,道:“起来吧。”   众妃嫔直接愣住,她们还以为惠妃会给徐常在一个下马威呢,没想到刚行完礼,惠妃就让人起身了。   这也太没意思了。   惠妃当然知道这些人心里想什么,可她能做到四妃之位,又不是没长脑子,这是哪里,这是乾清门前,万岁爷的地盘,这个徐常在真要在康熙心里有点地位的话,她真要为难了徐常在,肯定会传到康熙耳朵里。   她才不会傻的这样做呢。   她只是想看一看,这位徐常在到底长得什么模样而已,是不是比她宫里的卫常在还要出色,要不然怎么会勾的万岁爷如此特别的对她呢。   溶月起身后,惠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而溶月呢,面对惠妃的威压,也没有表现的扭扭捏捏,畏畏缩缩的模样,而是落落大方的任由惠妃打量着。   从惠妃很快让她快速起身之后,溶月就已经看出来了惠妃的顾虑,知道眼前的这位是聪明人,不会在乾清宫门前为难自己,让人抓了把柄。   既然如此,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至于惠妃身上散发的威压,她倒是能从容应对,毕竟康熙身上的龙威,她都见识过了,像惠妃这种的,简直是小儿科。   惠妃看过溶月之后,不得不承认她生了一副好相貌,清艳绝伦,妩媚纤弱,言谈举止间,虽说少了满族女子特有的爽利,但却又带着一种让男人喜欢的妩媚之态。   只是嘛,比起她宫里的卫常在,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所以,惠妃直接一脸高傲道:“让本宫说,徐常在长得也不过如此,比起本宫宫里的卫常在,还是差了一点。”   闻言,溶月不仅不生气,还有几分欣喜道:“惠妃娘娘说得是,娘娘宫里的卫姐姐,国色天香,哪里是嫔妾这种小家碧玉的容貌,能够比得上的,娘娘拿嫔妾与卫姐姐比较,真是太抬举嫔妾了。”   众妃嫔这会儿有点懵,很是想不明白,惠妃说她长得不如卫常在好看,徐常在有什么高兴的。   溶月却不这样认为,她觉得惠妃只是说了大实话而已,她确实长得没有卫常在好看呀,别忘了,卫常在可是后宫公认的第一美人,她虽然不上卫常在,但能让惠妃拿她和卫常在来相比较,这说明什么,说明她长得很不错。   你没听惠妃说吗,她只比卫常在差了一点,这怎么能让她不高兴呢。   惠妃对于溶月的回答却是很满意,当初她把卫常在要到自己宫里固宠,是她最得意的事情,在她不能侍寝后,卫常在的存在,也确实让康熙对延禧宫多有关注。   而溶月现在承认自己长得没有卫常在漂亮,可见她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对于这种识时务,还一辈子都不能达到自己这种高度的小妃嫔来说,她也就不乐意为难她了。 第68章   这边,溶月刚应付完惠妃,德妃平贵人等人就到了。   自从六阿哥胤祚去后,德妃是第一次出现在众妃嫔面前。   一身素缎旗装,像是刚从失子之痛走出,越发显得她温柔婉约,淡然如菊,虽说不是妃嫔中最漂亮的,但那一身的柔情似水,楚楚动人,却是男人最喜欢,最容易产生保护欲的模样。   德妃刚到,紧接着皇贵妃佟佳氏和贵妃钮钴禄氏的轿撵,也跟着到了。   众妃嫔上前给皇贵妃和贵妃行礼,只是皇贵妃看着德妃虚伪无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就银牙暗咬,紧紧攥着手里的绣帕,使劲忍着不让自己对她发火,说了声“起身吧”,便转过头去,再不愿多看德妃一眼。   来时佟嬷嬷就已经告诉过她,德妃有可能会故意刺激她,惹怒她,让她在乾清门前发火,以便达到自己的目的。   皇贵妃年轻那会,在这上面可是吃了不少的亏,德妃每次拿言语故意惹怒她之后,康熙就好巧不巧的来了,德妃再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被欺负了的模样,那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临出发在即,德妃到底也不想节外生枝,给皇贵妃和贵妃见过礼之后,就静静的站到一边去了。   这一次,溶月终于没有被单独拎出来训诫,只是感觉到了一些如影随形的目光。想看她到底是何模样的妃嫔,还是有很多的。   这也让溶月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康熙特别对待,也有不好的时候,不仅要被很多人如探照灯一样的打量,有时候还会被单独拎出来,当做猴一样观看,遇见脾气好的高位妃嫔,那还算是好的,要是遇见安嫔这种脑子犯抽的妃嫔,再让你多跪一跪,那才郁闷呢。   好在现场有德妃、敏常在、郭贵人和平贵人,这四位即将要跟着康熙巡幸塞外的妃嫔挡在前面,倒是让溶月压力倍减,比起昨日康熙到她那里,这几位现如今才是最让人羡慕嫉妒的。   毕竟未来两三个月内,康熙身边只有她们四人陪着,能见到圣颜和侍寝的几率,那可是大大增加不少。   东西十二宫的众妃嫔到齐,开始等待着康熙到来,好在这时辰太阳升起的不是很高,天气还不算太热,要不然众人还真不一定能站得住。   就这样,众妃嫔站在乾清门内又等了一刻钟左右,康熙的御辇才在御前宫人的簇拥下,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   瞬间,众妃嫔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个模样,个个面露欣喜,巧笑嫣然的看着徐徐而来的御辇。   随着御前太监高声唱和“皇上驾到”后,皇贵妃、贵妃领头,带着众妃嫔向御辇上的康熙行礼,随后,御辇落地,康熙在梁九功的搀扶下,步下御辇,向着皇贵妃和众妃嫔的位置走来。   “平身吧!”康熙在皇贵妃面前停住脚步,然后朗声开口道。   “谢皇上!”众妃嫔开始起身,抬首间,展现在康熙眼前的自然是最美丽的容颜,最好看的笑容,溶月也不例外。   可惜她前面有妃嫔挡着,也只能从缝隙中看到康熙的半张侧脸。   溶月心里一阵沮丧,当初想象有多好,现在就有多郁闷,她还想着打扮美美的,让康熙一眼就看到她呢,可现在让前面的妃嫔一挡,康熙哪里还能看得着她呀,早就淹没在一众打扮的花容月貌的妃嫔中了。   果然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就是没经验啊!   “朕走后,宫里的一切事务,就有劳皇贵妃和贵妃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里,皇贵妃和贵妃也多关注着点,皇贵妃身子一直不好,也要多注意一点身体……”   康熙一边跟皇贵妃这些高位妃嫔做着最后的道别,交代着事情,一边抬起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前来送驾的众妃嫔。   每个妃嫔都穿着颜色鲜艳的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头饰更是一个比一个精致漂亮,脸上的笑容呢,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只是扫到一个半张脸的时候,这位妃嫔的表情好像有点特别,这位不是笑着的,而是有几分沮丧的撅了撅嘴。   他自然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当看清楚是谁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想笑了。   刚才一照面,虽然溶月只露了半张脸,可那时他就猜测是她无疑了,没想到最后还真的是她。   康熙心想,徐氏刚刚的表情,是因为站在中间看不到自己,有些沮丧吗。   这样一想,他嘴角微翘,同皇贵妃等几位高位妃嫔说话的时候,脸上就带了几分笑意,抬头看向溶月这个位置的频率也高了许多。   而溶月在沮丧过后,很快调整好心态,尽量让自己的一张脸暴露出来,好在她前面的妃嫔不多,只有安嫔和张贵人两人,微微侧一下身子,好好调整一些角度,还是能看到康熙整张脸的。   话说,她觉得今天穿着龙袍的康熙,真是显得异常英俊威严,怎么看都好看。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康熙虽然看着是在跟皇贵妃和贵妃惠妃说话,但却抬头朝她这个方向看了好几眼。   她忍不住自恋的想,康熙看向这边,会不会只是为了看她一眼呢。   因为两人眼神碰撞在一起时,她明显看见他弯了弯嘴角,对着她笑了一下。   就是这样一个微笑,让溶月的小心脏,顿时扑通扑通跳得厉害,那感觉真是奇怪又美妙。   要是有镜子照一照的话,溶月觉得,自己的小脸一定红透了。   康熙瞧着因为自己一个微笑,就让人群中的某人红了小脸,心情更是愉悦开怀,对他归来后,再次见到她时的情景,心里竟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这真是他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奇妙感觉!   康熙跟皇贵妃等人说完最后要嘱咐的话,转身上了御辇,在众妃嫔的跪送中,这才起驾前往午门。   他的一应车驾仪仗,随侍侍卫都已经等在那里。   跟随在御辇后面的,自然就是德妃的轿辇,还有平贵人郭贵人这些跟着康熙一起去塞外的人员,她们的车驾也已经在那等着了。   康熙带着人一走,乾清门内又只剩下众妃嫔了,接下来自然又少不了要跪送一波高位妃嫔,先是皇贵妃、贵妃,然后是惠妃荣妃,最后走的一波,才是安嫔端嫔敬嫔带的队伍,至于僖嫔,已经跟着贵妃先走了。   刚刚端嫔算是唯一一个跟康熙搭过话的嫔位,倒不是端嫔比安嫔敬嫔她们在康熙面前得脸,而是因为端嫔宫里现在有一个怀有身孕的定常在,康熙跟端嫔说话,也只是交代她看着一点定常在的胎而已。   几个嫔位都住在西六宫,也是住着低位妃嫔最多的几个宫,再加上翊坤宫还没有走的两三个小妃嫔,往回走的队伍可是很壮观的,直接在宫道上拉出了长长的队伍。   溶月这会儿真是又累又渴,穿着花盆底走了不少路不说,还站在那里大半天,不知给高位妃嫔行了多少礼,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好在回到启祥宫后,安嫔看样子也累的不轻,再加上昨晚没睡好,只在院里简单说了两句话,就放众人回去了。   溶月一回自己的小窝,就先灌了两杯之桃早就准备好的茶水,交代一声让王平去膳房取早膳后,就赶紧回寝室脱掉了身上的淡绿色单氅衣,甩掉脚上的花盆底,换上了穿起来感觉更舒服的旧衣和旧鞋,这才歪坐在殿内的坐榻上,不想起身了。   王平取早膳很快回来,念雪一边将早膳一一摆在坐榻的炕桌上,一边对靠坐在引枕上的溶月道:“皇上此去塞外,一去就是两三个月,主子这段时间,在安嫔娘娘跟前还是低调点的好,免得让她钻了空子,抓了主子把柄,正好找到借口处罚主子。”   安嫔本来就看自家主子不顺眼,现在皇上一走,天高皇帝远的,她岂不是敢随便找个借口,处罚自家主子了。   溶月立刻精神一震:“她应该不敢吧,皇上可是前脚刚走。”   可是这说出来的语气,怎么听都带着几分没底气。   说实话,看安嫔今早的样子,还真没有她不敢的事情,康熙昨日刚在她这呆了一会,她第二天就敢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这位可是虎着呢。   念雪道:“这谁说的准,奴婢让主子注意着点,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安嫔娘娘大动作自是不敢做的,但私底下做些小动作,这宫里谁也不敢说什么。”   溶月点了点头,念雪这话她倒是信,不过,这之前,她也要先垫饱肚子才行,她现在饿的真是前胸贴后背了。   *   皇贵妃一回到承乾宫,就问跟着她前去送驾的听琴:“万岁爷跟本宫说话的时候,抬头看向妃嫔的方向看了好几次,你可记得,万岁爷看得最多的是哪个宫?本宫总觉得万岁爷像是再特意看某一个人。”   虽然今早康熙跟她说话最多,面对着她的时间最久,但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康熙当时抬头看向她身后那几眼,表情有几分奇怪,特别是挂在嘴角的那抹笑意,总让她感觉有几分诡异。   闻言,听琴回忆了一番妃嫔当时站的的位置,和康熙的神情。只是作为宫人,她站的位置并不是很好,思索了片刻,也只能想起个大概。   “奴婢当时没太注意,只记得万岁爷看向最多的就是贵妃的长春宫,安嫔的启祥宫,还有翊坤宫。”   要不是她当时离这三个宫的位置最近,她也不会记得如此清楚,但是至于万岁爷看得哪个宫的队伍最多,还真不好判断,毕竟这三宫的队伍挨得太近了。   其实,她更诧异的是皇贵妃为何会有此疑问,因为她没感觉当时康熙有什么不对劲,不是跟自家主子说话最多吗。   皇贵妃低声默念了一遍三宫的名字,开始想三宫中谁最得宠。   长春宫里的贵妃钮钴禄氏当时跟她紧挨着,康熙看的肯定不是她,剩下有宠的就是僖嫔和通贵人还有宠,翊坤宫的宜妃坐月子没到场,有宠的只是郭贵人,至于最后的启祥宫,主位安嫔早八百年就没侍寝了,听说她宫里现如今最得宠的是一个徐常在,自己昨日还听到宫人禀报说,万岁爷在昨日下午去看这位徐常在,呆在她那里呆了许久呢。   这时候,她忽然灵光一闪,很是不确定道:“你说,万岁爷当时看的会不会是徐常在?”   她虽然不是很确定,但这个徐常在确实有很大的嫌疑,能让康熙临走前,又是招了侍膳,昨日还在她那里呆了这么久,肯定是个有几分心计的。   今早她要不是见到德妃,被气了一顿,她还真想看看这个徐常在到底长的什么模样呢。   听琴却有几分不相信道:“主子当时是不是看错了,她一个小常在,哪里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万岁爷在这么多妃嫔面前还关注着她,也许万岁爷当时只是抬头扫了主子身后的妃嫔几眼,让主子误会了也说不定。”   要说康熙在众妃嫔面前专门关注一个小常在,听琴在后宫这么多年,觉得这不太可能,康熙什么性情,她就算不了解,但也多少知道一些。   她觉得,肯定是自家主子想多了。   说实话,皇贵妃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猜测,毕竟康熙抬头看的是她身后,而她身后又没长眼睛,自然不知道康熙当时扫的那几眼,扫的是谁。   可是呢,她又觉得康熙当时抬头,看向她身后的目光,看的有些太频繁了,而且每次看的差不多还都是同一个位置,她这才会有此想法。   “派人稍微注意着点这个徐常在那边吧,再过段时间,家里就该送人进宫了,本宫不想再有超出预料的事情发生。”   她的身体这几年越发不好,别说侍寝了,连最基本的处理宫务都做不到,也不知还有几年好活,现在家里要送人进宫,她更是阻止不了,还要费心为她这个庶妹谋划铺路。   “奴婢明白主子的意思。”   听琴现在最明白皇贵妃的顾虑,宫里得宠的妃嫔太多,前有宜妃德妃,后有卫常在敏常在定常在这些小妃嫔得宠,而自家主子的庶妹呢,在这一众容貌出众的宫妃中,相貌真算不上出挑,也就能排个中等,要是再来个清丽脱俗的徐常在,那自家主子庶妹,想在万岁爷跟前露脸的机会,又大大减少了不少。   可这也没办法的事,男人爱颜色,更不说有着三宫六院的万岁爷了,这后宫最不缺少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妃嫔,等明年一选秀,你看着吧,又是一茬年轻貌美的秀女该进宫了。   自家主子为此忧虑,她多少也能理解几分。 第69章   启祥宫正殿。   安嫔看着一桌的早膳,丝毫没有一点胃口,想着今早送驾的事情,心里就一阵郁闷。   当时康熙看向她的方向时,她心里还一阵暗喜呢,但到后来,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康熙看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徐氏。   那心里涌出的酸楚滋味,自是不必说了。   新兰在旁边劝道:“主子也劳累了一早上,还是用些膳食吧。”   “气都气饱了,哪里还能吃的下去。”安嫔冷面寒霜道,“徐氏也真是大胆,竟然敢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跟万岁爷在那里眉来眼去的,我看她是活腻了。”   她不知道其他宫的妃嫔,当时有没有看出来康熙是在看徐氏的,可她却非常确定,康熙当时抬头看的就是她身后的徐氏。   闻言,新兰终于知道安嫔生这么大气的原因了,回来后,她以为安嫔还是因为昨晚上康熙没来正殿的事情,气没消呢,没想到转眼又为了另一件事情气上了。   可话又说回来,康熙跟徐常在眉来眼去的,自家主子生的什么气呀,跟她们又没关系。   不等新兰劝说,安嫔看着桌上的膳食,直接吩咐她道:“你亲自去一趟膳房,交代张来一声,徐常在那边,最近在膳食上就不用特殊照顾了,就按照一般常在份例准备膳食就好,反正万岁爷此去塞外,要很久才能回来。”   生气之下,安嫔很快就想到了怎么对付溶月。   徐氏是个爱吃的,她可是一直知道,她现在直接断了她这一口,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给自己气受。   新兰则是直接怔住,她没想到万岁爷前脚刚走,自家主子就打算折腾徐常在,而且这折腾的法子,还挺毒。   这启祥宫谁不知道,徐常在最喜欢美食,现在自家主子直接在这上面做文章,而且,一般常在膳食什么份例,也就是些时令蔬菜,加一点肉,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吃的,对于徐常在这种已经养娇的胃口来说,这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小命呀。   她有些迟疑道:“这、是不是不太好,万岁爷刚离开,我们就如此对待徐常在,会不会让人说闲话,还有,万一万岁爷回来后,徐常在到时候再跟万岁爷告状,那主子在万岁爷那里的印象,岂不是不好。”   新兰很想打消掉安嫔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现在徐常在还有宠,自家主子如此做的话,说实话有点打脸,万岁爷回来后,徐常在要是添油加醋的说给万岁爷听,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家主子,肯定会认为她们这是故意作践徐常在。   安嫔却不以为然道:“没事,只要在万岁爷回来之前恢复便可,到时候,她就是想告状,也要找到说辞才行。”   此话一出,新兰直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家主子这样多此一举的来这么一出,这又是何必呢。   其实,她一直主张的都是安嫔拉拢徐常在,而不是处处跟人家作对,将人推得越来越远,还有,安嫔天天如此作,从来就没有想过,启祥宫也许并不是徐常在最好的选择,要是哪一天惹急了徐常在,徐常在完全可以凭着现在有宠,向康熙建议搬离启祥宫,搬到其他宫去。   不说别的,对于有宠的妃嫔,哪个宫不欢迎,不喜欢,特别是荣妃、端嫔、敬嫔这些宫里没有受宠妃嫔的宫殿,肯定都很乐意接收像徐常在这种位份不高,还身负圣宠的妃嫔。   可自家主子为什么就是想不明白这个理呢。   你看,今早刚刚让人家行礼不起身,接着又断了人家的好膳食,这一次接着一次的闹下去,论谁都会生气吧。   可新兰也发现了,安嫔现在正在气头上,根本就没法劝,弄不好还越劝越适得其反。   她也只能先叹了一口气,下去交代安嫔吩咐的事情,打算等安嫔气消了之后,再慢慢劝说回来,总不能真让徐常在跟自家主子离了心才是。   *   下午,溶月就感受到了得罪主位娘娘的后果,看着摆在桌上的一盘炒油菜、一汤碗菠菜汤和一小碗粳米饭,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有些不敢置信,这真是她的晚膳?   说实话,她都已经快忘了,她有多久没吃过这样的膳食了,好像自从侍寝之后,膳房那边就没有如此糊弄过她了吧。   念雪也跟着皱了皱眉头,问站在旁边的王平:“怎么回事,这是主子的晚膳?”   这也太糊弄人了吧。   王平头也不敢抬道:“来之前,奴才还悄悄问过孟昌,他说,今日安嫔娘娘身边的新兰,去膳房找过张来一次之后,张来就吩咐下来,主子的膳食就按照一般常在的份例准备。”   此话一出,溶月和念雪就什么都明白了。   知道安嫔可能会有动作,只是没想到动作会这么快,康熙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敢针对你。   念雪气道:“真是欺人太甚!”   溶月也觉得安嫔有点不知所谓,她又没得罪她,至于私下搞这种小动作,故意坑她吗。   她伸手摸摸汤碗的碗边,还好,不是凉的,而是热的,比她做答应那会要好一点。   “你下去跟孙小顺说一声,这段时间都低调一些,皇上刚走,就有人开始看咱们不顺眼了,之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幺蛾子等着我们呢。”   溶月是第一次觉得还是做主位娘娘好啊,至少不用受这种莫名其妙的鸟气,说被人抓住咽喉,就被人抓住咽喉,还根本没法子反抗。   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管她怎么做,怎么反抗,一切都是枉然徒劳,除非她愿意放下性子,甘愿做安嫔手中的那根提线木偶。   就是不知道,她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做到主位,或者说,一辈子都要活在安嫔的魔爪下,年轻有宠的时候还好,可等上了年纪,没了康熙的宠爱,就安嫔这种不问青红皂白的性子,她岂不是要被磋磨死。   比如已经死去的原身。   一想到这一点,溶月顿时忍不住心底发凉。   王平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应了一声“是”,就退出了屋内。   王平一走,念雪终于忍不住道:“也太欺负人了,主子又没得罪过安嫔娘娘,至于这么针对您吗,谁家的主位娘娘,跟她一样这么小心眼,对宫里得宠的妃嫔不是捧着供着,她倒好,处处想着怎么折腾打压主子,哪有这样做主位娘娘的。”   虽然之前已有心里准备,安嫔可能会私底下搞小动作,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般快,而且,还在自家主子的吃食上下手。   溶月安慰她道:“好了,别生气了,之前你不已经想到安嫔会有小动作吗,现在既然来了,我们也可以安心了,至少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而且安嫔这种明着来的手段,总比私底下使用什么龌龊手段,要好多了。”   这样一说,溶月又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安嫔没有来阴的,而只是让她吃食上差了些。   念雪撅了撅嘴道:“万岁爷一走这么长时间,主子天天吃这些,哪里受得了,刚刚养起来的这点肉,又要没了。”   最近这几个月,溶月吃的好,终于看着不像以前一样,一吹风就倒的样子,现在安嫔突然又来这么一出,两三月下来,自家主子养的那点子肉,肯定又要还回去了。   “没事,就权当减肥吧,就是你们,也要跟着我过一段时间苦日子了。”   以前的时候,身边的这些宫人还能跟着她吃些好东西填填肚子,打打牙祭,从今天之后,她们也要跟她一样了。   “我们倒是没什么,奴婢们皮糙肉厚能撑得住。”念雪笑道,她拿过筷子,递到溶月手里,催促道:“主子快用膳吧,要不待会就凉了,更不能吃了。”   溶月接过筷子,先夹了一筷子油菜尝了尝。   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吃过味道鲜美的各色菜肴之后,再吃这种炒的没滋味的素菜,果然是难以入口。   特别是那道菠菜汤,也不知是不是膳房的师傅故意的,还是真的忘记了,竟然连盐都没放,根本就不能入口,清炒油菜吧,酱油还放了不少,简直就不像是宫里的师傅做出来的,倒像是刚学做菜的新手做的,应该说,新手都比这个做的好吃。   看模样,安嫔真是铁了心要整她呀。   溶月扒了两口米饭,夹了两筷子菜,就不愿意再吃了,饭菜太难以下咽,也不知当初她做答应的时候,吃这种吃食,是怎么熬过来的。   饭菜不好吃,念雪也就没有劝说让她多吃一些,拿过食盒,将饭菜又重新装了回去,叫来王平,又拿了下去。   随后两日,膳房那边一如既往准备的都是青菜米饭,就连以前顿顿都有的各种水果,膳房那边也给断掉了。   再加上夏日天气炎热,心烦气躁的厉害,溶月越发没有什么胃口,每次只是象征性的吃两口米饭,夹两筷子素菜,就算完事。   如此一来,那身体哪里能撑得住,念雪和之桃都有些急眼了,康熙此去塞外日久,自家主子要是一直只吃这些东西的话,到时候等康熙回来,全身还不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而安嫔呢,看着这两日神情恹恹的溶月,还专门派人去打听了一下,知道溶月这两日因为饭菜不好的问题,已经连着好几顿都没有好好用过膳之后,心里头那个高兴呀。   心道:徐氏不是总想跟她作对吗,现在看她还有没有力气跟她唱反调。这人啊,总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才会一朝得宠就张狂起来,连主位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殊不知,她有的是法子,治这种不听她话的人。   此事新兰看在眼里,却有几分忧心。   她怕徐常在再这样下去,要是身体因为饭菜的问题,出了什么毛病,万岁爷从塞外回来,以徐常在的受宠程度,肯定会亲自过问的。   到那时,自家主子可如何收场呀。   然而,安嫔只沉浸在自己打压溶月的喜悦中,对此根本毫不在意,应该说,这就是她想要达到的目的,自是觉得溶月越惨,她心里的才会越高兴。 第70章   今日是宜妃十一皇子的满月宴,也是宜妃出月子的日子,溶月在念雪的服侍下,穿上为参加满月宴准备的豆青色氅衣,梳好两把头,再带上早就备好的满月礼,前往安嫔的正殿。   因为宜妃是妃位,溶月为十一阿哥准备的满月礼,自是比通贵人十公主满月礼的时候多加了三成。   “主子这两三天都没好好用膳,今日酒席,主子可要多用些,日子还长着呢,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哪里能撑得住。”主仆二人一边往外走,念雪在旁边一边嘱咐道。   溶月觉得转了一圈,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只有每次过节或者是吃酒席的时候,才能吃些好吃的,打打牙祭。   她怎么感觉自己越混越倒退了呢!   “放心,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怎么做,你家主子又不傻。”溶月笑着回道。   其实,现如今用不下的膳食,除了饭菜味道不好,她的胃口被养刁了之外,跟现在天气炎热也有很大关系,再过一段时间,她饿狠了,就算饭菜不好吃,她绝对也能吃的下去。   这几天没好好吃饭,每天梳妆照镜子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小脸有些瘦了。   来到正殿等了没一会,安嫔就带着启祥宫的众人出发,路上,张贵人故意落后两步,跟溶月并排着走,侧过头悄声问道:“你的事我听说了,可惜帮不上你什么忙。”   这事她还是昨日听自己的管事太监无意中说起才知道的,她也是没想到康熙前脚刚离开,安嫔就迫不及待的私底下对溶月搞小动作了。   溶月小声回道:“姐姐先顾好自己就好,我这边千万不要插手,可别到时候事情解决不了,再连累姐姐跟着我一起受苦,到那时,我就该心不安了。”   请安时,因为张贵人替她解过几次围,说过几次话,安嫔已经明显对张贵人有了意见,张贵人要是在这件事情再替她说话的话,解决不了问题不说,弄不好还要被自己连累,她一个人吃苦也就算了,没得让张贵人也跟着她一起受罪。   安嫔人蠢,蠢人做事,往往都不怎么考虑后果。   张贵人道:“我知道。”   就因为知道,所以才要跟溶月说一声。   “妹妹再熬一熬,等熬到万岁爷回来,日子就会好了。”   以她对安嫔这么多年的了解,她也就敢万岁爷不再的时候搞搞小动作,不等万岁爷回来,她自己肯定就先装模做样的恢复对溶月好了。   溶月笑笑:“我知道。”   知道归知道,可到时候能她愿不愿意让安嫔好好收场,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不过,行事之前,她还要看看康熙对她的态度再作打算。   张贵人道:“妹妹能想明白就好。”   身后的袁常在,看着两人亲昵的边走边说着悄悄话,心里顿时冷哼一声,这两人肯定又聚在一处,说主位安嫔娘娘的坏话了,不要以为她不知道。   随着溶月日益得宠,袁常在却恰好相反,再没有被宣召乾清宫侍寝过,之后她就稍微收敛了一下性子,但心里头的怨怼,可是一天都没减少过。   她一直认为,是溶月抢了她现在的恩宠,抢了康熙对她的关注,要是没有溶月的存在,康熙肯定还会记得她,会时不时的召她到乾清宫侍寝,而不像现在这样,直接被康熙遗忘在了角落里。   所以,她现在一直在暗处寻找着溶月的错处,盯着西配殿这边。   她觉得,只要溶月倒了,康熙肯定会注意到她的存在,毕竟整个启祥宫内,属她最年轻,长得最好看,没道理康熙选别人,不选她。   *   很快,启祥宫一行人就到了翊坤宫,安嫔走下轿辇,看到张贵人和溶月走在一处后,微微皱了皱眉,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带着几人进正殿给宜妃贺喜。   此时的宜妃,穿着崭新的大红色纱绣百花纹单氅衣,头戴整套的点翠牡丹纹头面,一派雍容华贵,明艳大方。   而且看她面色红润,想必月子坐的还不错。   此时的她,正笑容满面的迎着前来向她贺喜的几位妃嫔福晋,爽朗地谈笑着。   只是要是仔细看的话,她的笑容不达眼底,并没有那种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   不过也是,十一阿哥满月宴,康熙却早走了好几日,并没有等到过完十一阿哥的满月宴之后再走,宜妃能真正高兴的起来才怪呢。   进殿后,安嫔带着启祥宫一行人给宜妃见礼,宜妃开口叫“起”后,安嫔一边说着恭喜的话,一边呈上所带的满月礼,紧随其后,便是溶月这些小妃嫔开始一一呈上满月礼了。   先是张贵人,之后是伊常在,第三个才轮到溶月。   宜妃身边的彩棠上前,一一接过几人手里递上来的锦盒。   这时,宜妃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溶月一番,随后表情微动,挑了挑精致的柳叶眉,然后对着溶月的方向开口道:“你就是徐常在吧?”   溶月虽然心下诧异,宜妃怎么会突然问起她,但还是对着宜妃展颜一笑,老老实实回道:“正是嫔妾,没想到宜妃娘娘知道嫔妾。”   宜妃心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最近这一个月,她耳边可是没少听到眼前这位的事情,可是继卫常在敏常在之后,又新崛起的一位小妃嫔。   而且看容貌,清艳绝伦,纤弱妩媚,果然有几分好颜色,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甜美动人,很是让人惊艳,再加上周身带着一种跟她们这些满妃不一样的气质,康熙能看上她,看来也是有原因的。   就是这个小身板吧,太单薄了,看着像没什么福气的模样,而且精气神看着也不大好。   宜妃意味深长地笑道:“怎么可能不知道,本宫有孕的这些时日,辛苦你等在万岁爷身边侍奉了。”   此言一出,溶月有些呆住,宜妃这口气,怎么听,怎么都让人感觉别扭,就好像古代正妻对小妾说话的语气一般。   还辛苦,她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还有,她更觉得宜妃这话是在向她传达一种信号,因为这话潜在的意思,很像是在对她说:本宫已经生产完毕,坐完月子,以后侍奉万岁爷的事情,就有本宫来吧,以后就没你什么事了,现在你可以功成身退了。   溶月不动声色,中规中矩的接话道:“能够侍奉万岁爷,是嫔妾的福分。”   说实话,宜妃的话,她真不知道怎么接。   闻言,宜妃微微皱了皱眉,她不知道溶月这话的意思,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还是故意装作没听懂。   不过,这都没关系,她现在已经出了月子,等万岁爷从塞外归来之后,她肯定会让她们这些替代品知道,真正的宠妃是什么模样的。   不要以为被万岁爷宠两天,就以为万岁爷非她们不可,要不是她怀孕这么长时间,哪里有徐常在这些小妃嫔侍寝的机会。   “知道是你的福分就好,行了,下去吧。”宜妃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种盛气凌人的口吻。   不过,宜妃确实有高傲的资本,家世不错,贵为妃位,生育三子,而且是后宫最得康熙喜爱的妃嫔,不管哪一样,她都比所有的后宫妃嫔要好太多。   随后,溶月福了福身,老老实实的退回到启祥宫的妃嫔中去。   一场交锋下来,许多早就看溶月不顺眼的妃嫔,这会儿已经开始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向她了。   溶月最近这几个月接连侍寝,确实已经很多妃嫔看她不顺眼,一个要家世没家世的汉军旗小妃嫔,凭什么要压她们一头,现在最得宠的宜妃开口警告溶月,她们自然是乐得在旁边看戏。   随后,启祥宫一行人呈上满月礼从正殿出来,主位安嫔自是被留在正殿说话。   张贵人走到溶月身边,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到无人的廊下一角,开口劝慰她道:“宜妃的话,你过过耳朵便好,可不要太当一回事,这宫里啊,什么都没有万岁爷宠爱来的重要,只要有万岁爷的宠爱,这些人啊,别管心里头怎么想,面上都要敬着你,她们现在想看你的笑话,还不是因为你现在有宠,她们没有,你呀,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张贵人比溶月年长,也是呆在后宮最久的妃嫔,有些事情自然比溶月看的明白,那些人看笑话的人,也只是自己不得宠,看不得别人得宠而已,其实心里还不是羡慕溶月羡慕得紧。   还有,宜妃虽然今日没说几句话,可当时说话的语气,可算不上怎么好,她真怕溶月被宜妃这个宠妃的气势和言语给吓住了,再断了以后争宠的心思。   溶月见张贵人为自己操心的模样,心下多少有些感动。   她笑道:“张姐姐放心,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哪里会这么轻易的就被宜妃娘娘的话吓住。”   她可不管宜妃今日到底什么意思,该争的她一定会争的,她还想着以后位份高了,改善改善生活,脱离安嫔这个老巫婆的魔爪呢,她怎么可能会被宜妃三两句话,就打退堂鼓呢。   宜妃是得宠,也是康熙现在最喜爱的妃嫔,可那又怎样,同是后宫妃嫔,各凭本事罢了,再说了,她的要求又不高,又不想独占圣宠,她只想吃好喝好,有钱花,再护住身边的人,好好活着罢了。   不过这样一想,她觉得自己的目标好像有点高哈。   任重道远啊!   见溶月脸色轻松,不像是在说假话,张贵人终于放下心来。   她笑道:“那就好,我还真怕你被宜妃吓住了。”   以前溶月沉默寡言,一看就是性格胆小之人,而宜妃呢,在宫里向来积威甚重,她还真怕溶月被吓住,现在既然没放在心上,她也就放心了。 第71章   随后,因为还未开席,溶月和张贵人便在翊坤宫前院逛了逛,遇到认识的妃嫔,就聚在一处闲聊两句,随着东西六宫的众妃嫔陆陆续续赶过来贺喜,整个翊坤宫也开始慢慢喧闹起来。   溶月还见到了怀有四个月身孕的定常在,她肚子微微有些隆起,显怀还不是特别明显,只是看脸色不是很好,虽然施了胭脂水粉遮盖,但还是能看出气色很差,人也比较消瘦。   攀谈起来才知道,定常在最近孕吐比较严重,吃下去的东西,好多都吐了出来,吐过之后,为了肚子里的皇嗣着想,还得继续接着吃,如此反复折腾,人能好受得了才怪呢。   溶月听后,心里一阵怕怕。   她只知道怀孕辛苦,没想到会这么辛苦,这才四个月呢,以前如花似玉的定常在就被折腾成如此模样,真要细看的话,她脸上还长了许多的黄褐斑,也不知道日后生产完毕,还能不能消退下去。   想一想都觉得恐怖。   还有贵妃钮钴禄氏,听说怀孕后胎相也一直不怎么好,不是今天这里疼,就是后天那里疼,保胎药那更是时常喝着,但也不怎么见好。   一句话,古代生孩子太难,在后宫中更是难上加难,身体上的艰辛自不必说了,还要处处防范着满后宫妃嫔,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对此,溶月对生孩子的抵触又多了一层,就想着,要是和康熙敦伦过后,能怀不上就好了,她不用为此事烦恼,也不用为以后是否能教育好孩子而忧心。   还有日后的九龙夺嫡,想一想都觉得头疼。   好吧,孩子都还没有呢,她觉得自己现在想的有些太远了。   中午午时四刻,众妃嫔和皇室宗亲福晋开始正式入席,好巧不巧,溶月还跟定常在坐在了一处。   席上,定常在什么也不敢吃,怕吃了在众人面前吐出来,而反观溶月呢,却恰好相反,作为已经饿了三天的人来说,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真是食指大动,吃的那叫一个味美香甜,动作利落。   看得定常在一阵艳羡道:“徐妹妹胃口真好,我要是有妹妹胃口的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吃不下,肚子里的孩子就长不大,就要跟着她受罪,要是一直如此的话,那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产都是个问题,就算能生下来,身体也可能是个孱弱的。   为此,她经常大半夜被惊醒,然后睡不着。   她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已经没几年可得宠了,现在好容易怀有身孕,她自是希望能平安生下,就算因为位份不能养在自己膝下,那也是从她肚子爬出来的不是。   溶月放下手里的筷子,用手里的绣帕拭了拭嘴角,笑着安慰定常在道:“姐姐也不用太担心,听说孕吐只是一段时间,等过了这段时间,姐姐肯定也会跟我一样,胃口好着呢,到时候肯定吃嘛嘛香。”   闻言,定常在笑了:“那就借你吉言,希望过些日子,这孕吐的毛病能减轻一些。”   她也知道有这个说法,可她这个孕吐显然跟其他孕妇有些不一样,大多数孕妇三个月的时候孕吐就会消失,可她都已经怀有身孕四个月了,还是孕吐的厉害。   问太医呢,太医说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孕吐也就因人而异,有的人妊娠反应轻,有的人反应比较严重,像她这种情况,就是反应比较严重的,都四个月了,孕吐还没有停歇。   溶月笑道:“那肯定的,没听说谁怀孕,孕吐会一直吐到生产的。”   说实话,她也不懂,只能从心里上劝慰劝慰定常在放宽心。   两人边吃边聊,时间过的很快,未时多,酒席结束,溶月酒足饭饱,和定常在站起身打算离席。   定常在在前,溶月在后。   只是不知为什么,定常在刚向前迈了两小步,就脚下一滑,随着“啊”的一声惊叫出声,她整个身子就失去平衡的向着后面倒去。   身后的溶月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反射性的张开双臂去接,定常在是扶到了,但是倒下的冲力太大,再加上溶月不知脚底也跟着踩到了什么,就在现场众人惊慌的眼神中,“砰”地一声,两人齐齐倒地。   而溶月呢,直接当了一回定常在的肉垫。   事情发生的突然,殿内一阵慌乱,好多人都纷纷围了上来。   溶月这会儿摔得有点懵,只感觉整个人疼的厉害,特别是尾椎骨和胳膊那里,更是疼痛难忍,疼得她直接龇牙咧嘴。   定常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吓得脸色煞白,抱着肚子,躺在她的身上。   周围伺候的宫人见这边出了大事,还是宫里有孕的定常在,赶紧跑出去告知宜妃和几个主位知道去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先将定常在扶起来在椅上坐好,接着要伸手扶溶月的时候,溶月却疼的龇牙咧嘴的对她们摆了摆手。   她现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骨折了,不想轻易被人挪动,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很快,宜妃、贵妃、惠妃等几位接到消息的高位妃嫔,在宫人的簇拥下匆匆赶过来。   这里面最焦急的莫过于定常在的主位端嫔。   定常在这一胎,可是端嫔盼了好多年才盼来的,要是真出了事,她这辈子想要抱养的哥的事情可就没指望了,更不要说,康熙走的时候,还嘱咐过她,让她小心看着定常在这一胎,要是出了事,她可不好跟康熙交代。   宜妃则是有几分恼火,今天是十一阿哥的满月宴,怀孕的定常在在翊坤宫出了事,不管是人为,还是不小心,对她来说,心情都算不上有多好。   只是等进殿之后,看见还躺坐在地上的溶月,贵妃、宜妃、惠妃这些人俱是明显一愣,宫人不是说摔倒的是定常在吗,怎么躺在地上的却是徐常在呢。   也怪当时去禀报的宫人没说清楚,只顾着说定常在摔倒的事情,却将徐常在跟着定常在一起摔倒的事情给漏了,毕竟比起有孕的定常在,徐常在就算现在有宠,那也比不得肚子里皇嗣重要。   端嫔很快找到坐在旁边不远处,抱着肚子疼的定常在,也不管宜妃这几位高位在场,一脸焦急的跑到定常在身边询问她如何去了。   听到定常在说肚子一抽一抽疼痛之后,更是赶紧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   肚子疼可不是小事,肯定已经伤及到肚子里的皇嗣了。   而这边呢,宜妃贵妃等几位高位妃嫔,也从其他妃嫔三言两语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溶月忍着疼,呲着牙,勉强靠在念雪身上,对她们道:“嫔妾现在身子不适,不能起身给各位娘娘行礼,还望娘娘恕罪。”   现场位份最高的贵妃开口道:“这倒是无妨,只是你现在感觉如何?”   不管怎么说,溶月现在都是因为救定常在伤的,她们这些人都不可能在此事上故意拿捏人。   溶月道:“嫔妾不知,只是浑身疼的厉害,再躺一会儿看看,要是没事的话,再让人扶嫔妾起来。”   其实她是想等太医来了之后,确定她没骨折了,再让人扶她起来。   在场的众妃嫔却是不懂,只觉得她有脑子有病,躺在那里,这么多人瞧着,多不雅观呀,她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   所以,在溶月说完话之后,众人看向她眼神,俱都变得古怪起来。   几位高位妃嫔也不明白溶月的意思,这早扶起来和晚扶起来,有区别吗。   安嫔却只觉得,溶月这是在丢启祥宫的脸面,这是出丑。   只见她脸色甚是难看道:“这成何体统,赶紧起来。”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顿时从溶月身上,又转移到了她身上,如此一来,安嫔心里更恼怒了。   这时宜妃开口道:“要不先让宫人慢慢扶着试一试,要是中途实在疼的厉害,等太医来看过之后,再动也不迟。”   在场这么多妃嫔,溶月虽然是因为救定常在才落成这样的,但一直躺在地上实在不妥。   溶月一看这场景,就知道自己想等到太医来给她看过之后,再起身的计划泡汤了,她虽然脸皮厚不怕丢脸,可显然几位主位娘娘不这么看,更不允许她如此做。   一直蹲在地上,扶着她的念雪也小声道:“要不奴婢先轻轻扶着主子起身。”   溶月点了点头,她现在不想起来也得起来了。   紧接着,宜妃身后走出两名宫人,开始帮着念雪将溶月慢慢扶了起来。   起身后的溶月,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虽说身上有些疼痛,但却没有那种骨折的疼,只是等一走路,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尾椎骨那地方有着很明显的疼痛感。   见溶月起身后没动作,刚一走动就皱起了眉头,贵妃便开口道:“徐常在可是哪里不舒服?”   “就是身上有些疼,不过,嫔妾能撑得住。”溶月回答道。   哎,这么多人在场,她总不能告诉直接告诉贵妃她尾椎骨疼吧。   这时,她忽然想起临摔倒前的那一脚,忙低头去瞧她和定常在摔倒的地方,果然在那里发现了一小滩污渍,看着微微有些脏乱,像是不小心被人洒落的菜汤所致。   又因为那会儿她和定常在摔倒的时候,聚拢了许多人过来,此地早就不知让人用脚踩过多少遍了,再加上她和定常在摔倒后的摩擦,现场算是被破坏了个干净。   在场的有些人,自然没有漏掉溶月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看向那里,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端嫔和定常在却是变了脸色。   她们觉得摔倒的这一跤,可能并不是一个意外,而是有人的精心谋划,要不是溶月当了肉垫,说不定现在定常在的胎已经没了,而不是现在坐在那里,肚子只是一抽一抽的疼。   溶月现在也开始在想,这一小摊污渍到底是怎么来的,是她们入座前就存在的,只是她们两人运气好没踩到,还是她们入座后,有人趁她们不注意倒上的,更或者说,是宫人上菜的时候,不小心洒落的油汤而已,怎么偏偏就有孕的定常在踩上了,而不是别人滑倒呢。   一时间,她一连想了五六种可能。   端嫔则直接开口道:“定常在无缘无故摔倒在翊坤宫,还请宜妃娘娘能查明真相,还她一个公道。”   闻言,宜妃神色一紧,端嫔这话好像认定定常在滑到是故意有人所为,而不是一场意外。   “此事本宫会派人详查,只是是不是一场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现在就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吧。”   端嫔呼吸顿时一滞,觉得宜妃这是故意在推脱,她觉得此事发生在翊坤宫,还在十一阿哥的满月宴上,翊坤宫的宫人肯定难辞其咎。   可现在康熙远在塞外,根本就无法为定常在做主,宜妃要是咬死了是定常在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那她们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端嫔的目光看向贵妃,希望贵妃能出来说句公道话。   场中贵妃位份虽然最高,但她却不怎么想插手这事,此事发生在翊坤宫,宜妃又向来霸道,她既然说会派人详查,她要是再插手的话,肯定就得罪了宜妃。   这对她来说,肯定没什么好处。   她道:“端嫔放心,宜妃妹妹既然说了会详查此事,一定会详查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打算插手此事。   端嫔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知道宜妃向来得宠,想让这些人趟这趟浑水,好像有些困难。   她只好忍气吞声道:“那就麻烦宜妃娘娘了,嫔妾先带着定常在回去。”   说完,低声吩咐旁边的随身宫女,让她去叫自己的轿辇,等轿辇来后,这才让宫人扶着定常在上了她的轿辇,打算请太医直接去自己的寝宫,为定常在诊治。   既然十一阿哥的满月宴已经完事,定常在摔倒的事情也没有定论,所以,主角定常在一走,众人也该散的散了,只是比起有轿辇可乘坐的定常在不同,溶月只能靠两条腿走回去。   而且,回去的路上,也不知安嫔是不是故意的,她的轿辇在前边走的极快,溶月这个刚刚摔倒、浑身酸疼的人,只能远远跟在后面缀着,张贵人心疼她,就故意走的慢一些,在她身边陪着。   再后来,她们走的慢,很快就看不见安嫔轿辇的影子了。   如此一来,她们再看不出安嫔是故意的,那就是傻子了,既然怎么追也追不上安嫔,溶月和张贵人索性不追了,就带着自己的宫人慢慢向启祥宫走着。 第72章   张贵人道:“看你并无大碍,但也要请个太医看一眼,别到时候留下什么隐患。”   溶月道:“张姐姐放心,我会的。”   说实话,她觉得其他地方应该并无大碍,就是尾椎骨这个位置,会时不时的疼一下,可能多少有点问题。   可这个地方又实在太过私密,在太医把个脉都要放块帕子在妃嫔手腕上遮盖的森严后宫中,想要详细诊治这个病症,还真有些难办。   进了启祥宫,溶月和张贵人分道扬镳,各自回到自己住的寝殿。   回来后,溶月一边派王平到太医院请太医,一边进到寝室,让念雪帮她看一下伤处。   念雪看过之后,跟溶月形容了一下受伤情况,看着不重,受伤的尾椎骨处有些红肿,稍微一按压的话,还会有一种很酸爽的疼痛感。   念雪顿时有些着急。   那会儿她见溶月能走路,还以为没受伤呢,没想到最后还是伤着了,而且伤的位置,还是不知该怎么跟太医细说的地方。   她一边服侍着溶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边忍不住念叨道:“让奴婢说,主子就不应该逞能,看看,现在把自己弄伤了吧,这宫里啊,向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学会明哲保身才能活的长久,定常在肚子里的皇嗣没事还好,真要出了事,主子到时候落不着好不说,肯定还惹得一身骚,您啊,这是图什么。”   听到念雪唠叨,溶月也不生气,知道她如此说,也是为了自己好,念雪说的不错,这宫里确实向来如此。   可当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那只是她下意识的反应,根本就来不及思前想后,权衡利弊,再说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因此受伤。   不过,她想着,要是受这点小伤,能保住定常在肚子的孩子,她倒也觉得值了,毕竟经过几次接触,她觉得定常在这人温婉柔顺,心胸开阔,还是不错的一个人。   溶月解释道:“当时事情太突然,哪里来得及想这么多,再说了,当时我就在定常在身后,看她张着手就要滑到,当然是想着去扶她,哪想到她这么重,再加上地上滑,我俩就一起摔倒了。”   说到此处,她怕念雪还唠叨她,赶紧举起一只手,打保证道:“你放心,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如此莽撞了,以后再碰到这种事情,我绝对会有多远躲多远,有多远跑多远。”   念雪满肚子的说辞,一下子被她又是举手打保证,又是搞怪做作的语气,给弄没了。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道:“奴婢知道主子嫌弃奴婢话多,可奴婢还是忍不住想说,主子想没想过,今日定常在滑到的事情,万一不是个意外,而是有心人所为,人家费心费力布置了这么久,却被主子坏了计划,她们会不会连主子一起恨上了,会不会以后对付主子。”   溶月有些目瞪口呆,这个结果,她还真没想过。   她很不确定道:“应该不可能吧。”她又不是故意的。   第一次,溶月竟然有些希望定常在的滑到只是一场意外,而不是一场阴谋,毕竟在宜妃的翊坤宫,能精心布置出这么一场事故,而不被宜妃发现,绝对不是个小虾米就能轻易办到的。   这要是真嫉恨上她,转过头来对付她,那她岂不是遭了池鱼之殃吗。   胡乱想了片刻,溶月终于露出一丝怕怕的神情。   没想到只是顺手救个人的事情,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呢,怎么到头来,还有这么多的隐患呀。   念雪见自家主子心里终于有点怕了,她也松了一口气,怕了就好,怕了下一次才不会管这种莫名其妙的闲事,才不会让自己受伤。   不是她说,自家主子有时候看着挺聪明的,其实根本就是个傻的,对这后宫争斗的残酷,根本就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今天遇见的是定常在,要是其他妃嫔,万一肚子里的皇嗣真不保不住,为了减轻自己保护皇嗣不利的罪责,或者在康熙面前博取怜惜,顺手状告是溶月绊倒的她,推倒的她,到时候,自家主子就是有一千张嘴,一万张嘴都说不清楚。   如此一来,人家轻易的扳倒了一个竞争对手不说,还能获得皇上的怜惜之情,何乐而不为呢。   自家主子啊,就是太单纯良善,这样的人,在宫里最容易被人算计。   所以,念雪故意吓唬溶月:“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宫里的人,心思都深着呢,主子以前没怎么接触过她们,自然以为她们都是好人,就拿我们启祥宫的这些人来说,主子认为哪一个是好人。”   溶月顿时语塞,除了张贵人对她存着善意之外,一个个的对她好像都有敌意,都恨不得弄死她算了。   想通的溶月,这会儿真想说,她现在怕怕,她想回家。   念雪让溶月清晰的认识到后宫的险恶之后,那边王平去太医院请太医回来了,跟着他来的自是经常来给溶月诊平安脉的张太医。   如此一来,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在张太医给她诊过脉,开始询问她摔倒的细节,并问她哪里疼痛等等问题之后,溶月虽然不会明确的说,她是尾椎骨那地方受伤不舒服,但却编造了一个自己的胳膊肘摔肿了,还有点疼,让张太医给她配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   不仅如此,溶月最后还向张太医委婉的提了下,能不能在脉案上,将她的伤势写的稍微严重一些。   闻言,张太医以为溶月这般做,只是想在高位妃嫔那里博取一番表现,毕竟现在康熙不在紫禁城,想要博取帝王怜惜的话,时机好像有些不对。   但他哪里知道,溶月如此做,只是因为不想继续去给安嫔请安,所以才会想到这个法子,将自己的病情说的稍微严重一些,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向主位安嫔请假,反正她的尾椎骨是真的受伤了,安嫔真要有所怀疑的话,跟太医不好意思说,但跟安嫔的话,她还是很好意思说的。   说实话,溶月现在看到安嫔那张脸就讨厌的厉害,论谁经常被无缘无故的为难,也不会对那人喜欢的起来。   她现在就是要光明正大的休息,安嫔要是再为难她的话,她就让王平和孙小顺到外面散播消息,说她都受伤了,安嫔还故意找她茬。   送走张太医,溶月让王平跟着张太医一起去太医院取药,而她回到寝室,打算睡一觉,休息一会,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不仅坐久了和坐着朝后仰,尾椎骨会疼,没想到躺着睡觉的时候,尾椎骨那里也会隐隐有丝疼痛感。   这次她真的要哭了。   她没想到只是摔了一跤,后遗症会这么多,为此,她只能含泪选择了一个她从来没有试过的姿势睡觉,那就是趴着睡,虽说有些不适应吧,但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   启祥宫正殿。   新兰一边将一杯沏好的茶盏放到安嫔面前的黄花梨木桌上,一边将念雪刚才来向她禀报的事情,说给安嫔知道。   听后,安嫔声音顿时拔高了许多:“你说什么,徐氏伤了手臂,要静心修养,最近不打算来给本嫔请安了。”   新兰回道:“是的,太医院的太医已经来为徐常在诊治过了,她身边的那个王平,还跟着前去太医院,拿了不少的药回来呢。”   这事是做不了假的。   对此,安嫔却有几分怀疑,她总觉得溶月这病是装的,只是不想来个她请安编造的借口罢了。   “本嫔怎么有些不信她手臂伤了,她不是从翊坤宫走回来了吗。”   新兰笑道:“主子也说她伤的是手臂,而不是腿,再说了,徐常在要是没伤着,当时也不会坐在地上那么久不起来,还让人看了笑话。”   她觉得安嫔真是想多了,没受伤谁会说自己伤了呀。   话虽然这样说,可安嫔还是觉得溶月很可疑。   “你派人去打听一下,看她是不是在装病。”说到此处,安嫔冷笑道,“要是让本嫔知道她是装病,故意不来请安,看本嫔怎么收拾她。”   现如今康熙不在宫中,只要她找到合适的理由罚徐氏,别人根本说不出什么来。   新兰神情略有些迟疑道:“那徐常在要是真受伤了,主子是不是要将她的膳食,恢复到原来的份例呢?”   闻言,安嫔抬头看了一眼她,见她神色坦然,便道:“不用,这才几天就给她换回来,岂不是显得本嫔有些心虚,你不用担心,万岁爷此去塞外,回来还早着呢,现在不趁机让她吃点苦头,以后她一旦得宠起来,本嫔岂不是更压不住她了。”   她此举只是想告诫徐氏,她是主位娘娘,她一个小小的常在,不要妄图想挑战她的权威,要不然,她虽然不能把她怎么样,但让她吃些苦头,还是能做得到的。   新兰见徐常在受伤,安嫔都不为所动,心里只能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家主子对徐常在的成见,还真不是一般的深。   *   西配殿这边,王平从太医院拿回来不少的药,念雪帮溶月在伤处涂了一些,但也弄得满屋子一股子中药味,久久散不去。   溶月为了让自己伤的更逼真一些,赶紧让人将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再故意将一些味道比较冲的药,放在窗边上。   如此一来,不用进屋子里看,只要走到西配殿廊下,就能隐隐闻到一股难闻的药味。   安嫔派来打听消息的宫人,还没过来呢,就从窗边闻到了这种难闻的药味,便又折了回去,禀报安嫔知道去了。   安嫔呢,听到宫人的禀报,也就信了溶月真受伤的事实,只是对于溶月不前来给她请安一事,心里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她觉得溶月只是伤了手臂,又不是伤的走不动路,至于推脱着不给她来请安吗。   所以说,这人还是没有诚心,她但凡将她这个主位放在眼里,就算受了伤,也一定会爬着来给她请安。   *   天黑前,溶月从王平那里接到了定常在的消息,定常在肚子的皇嗣并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太医给开了安胎药,让她静养着。   为此,一直提着心的端嫔,终于放了下来。   溶月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定常在无恙,她身上的伤也不算白受了。   只是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心情就没有那么美妙了,睡一会趴着睡还行,可要是一整晚都趴着睡,那姿势肯定会让人崩溃掉,   她一整晚上是睡了醒,醒了睡,再加上天气热,折腾了足足一宿,第二天的精神可想而知。   端嫔和定常在两人,也在这一日的上午,派贴身宫女给她送来了两份谢礼。   溶月自是心安理得的收了。 第73章   宜妃这边呢,调查结果也很快出来了,负责溶月这桌上菜的宫人直接被送去了慎刑司,说辞无非就是这名宫人在上菜的时候,不小心洒了汤汁在地上,害得定常在摔了一跤。   对于这个结果,端嫔自然不满意,认为宜妃此举就是糊弄事,拉了一个小宫人出来当替罪羊。   再往深了想,她都要怀疑这事是不是宜妃指使的了,毕竟翊坤宫是宜妃的地盘,有人在宜妃眼皮子底下行事,宜妃怎么能一点察觉不到,她是不相信这个结果的。   可她又不得不接受这个说辞,皇贵妃身体不好,不管后宫诸事,贵妃更是明确表示,她不会插手此事,惠妃和荣妃更不可能为了定常在和她,得罪现在最得宠的宜妃。   所以,这个哑巴亏她们是吃定了,不管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她们都要接受宜妃给出的说法。   溶月听到消息后,也只是笑笑。   这个结果本来就在她的意料之中,这种事情,没人做主,最后的结果都是息事宁人,不了了之,宜妃呢,更不可能为了一个跟自己没关系的定常在,费心去调查此事。   再说了,此事本来就发生在翊坤宫,宜妃怎么可能傻的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当时没一口咬定定常在是自己摔倒的,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要说法,简直想的太好了。   随后的两日,溶月过的相当凄惨,那是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小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之前好不容易长起来的那点肉肉,看模样很快就会还回去。   再加上即将进入夏季最热的三伏天,日子更是一天比一天难熬,看着日渐消瘦、萎靡不振的溶月,念雪真是又担心又心疼,就怕自家主子撑不到康熙归来,就先倒下了。   她现在无比的期盼着康熙能结束塞外之行,早日归来,结束这种让人窒息的生活。   *   这一日下午,王平从外面回来,带回了一个让人震惊不已的消息。   “太医诊断四阿哥得了痢疾,皇贵妃娘娘心急如焚,害怕他会有什么事,派人快马加鞭的送了书信给皇上。”   溶月怔了怔,六阿哥刚刚得了天花去了没多久,四阿哥现在又得了痢疾,皇家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运多舛呢。   闻言,念雪没有一丝担心,却是一脸喜色道:“那皇上会不会提前回宫?”   她可不管四阿哥生了什么病,跟她又没关系,她只关心皇上会不会提前回来,这可是关系到自家主子性命攸关的大事。   王平面露迟疑道:“这奴才就不知了。”   他只是听到消息,就赶紧过来禀报主子知道,至于皇上会不会回宫,什么时候回宫,他哪里能知道,想必就是皇贵妃自己,也不敢打包票的说皇上接到四阿哥病重的消息后,就一定能赶回来吧。   不过,他跟念雪想皇上能早些赶回来的心情倒是一样的,最近他们西配殿这些人过的日子确实有点艰难,处处受排挤不说,膳房那边也是一直在糊弄自家主子的膳食,就是他们这些宫人,各方面也受了影响。   念雪忍不住嘀咕道:“皇上要是能早点赶回来就好了。”   早点回来,自家主子就能少受一点罪,安嫔就不敢像现在这样折磨主子,请安的时候,也不敢阴阳怪气,给主子甩脸子。   溶月后知后觉的问王平:“四阿哥病的重不重?”   “病的挺严重,听说前几日四阿哥就病了,只是还不是特别严重,一直吃着太医开的药,但最近病情恶化,查出染了痢疾,太太皇太后更是刚刚下了口谕,将三阿哥和五阿哥移出了乾西五所,皇贵妃娘娘这才慌神了。”   能不慌神吗,痢疾这种病,虽然没有天花那么恐怖,但一个熬不过去,也是要人命的病,更不要说,四阿哥现在还只是个七岁的孩童,太医开起药来,也是束手束脚,不敢用猛药,不敢让四阿哥吃坏了肠胃等等。   闲话时,溶月也听说过痢疾这个病,临床表现就是拉肚子,在前世可能不算大病,也就是几片药能治好的事情,但在古代,一个弄不好,却是要人命的大病,而且,栽在这个病上的帝王将相还真不少,比如唐朝的李二陛下和三国的刘备,都有可能是患上痢疾不治身亡的。   但溶月也知道,这场病,四阿哥肯定是挺了过去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登基为帝的雍正帝了。   至于康熙会不会为了这个儿子从塞外赶回来,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   此时的启祥宫正殿,新兰接到消息,也是急匆匆的赶过来禀报安嫔知道。   听后,安嫔也是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她的关注点,和溶月,和大多数妃嫔一样,康熙会不会为了四阿哥着急赶回紫禁城。   新兰也担心,便开口劝说安嫔:“要不主子就恢复徐常在的膳食吧,万一万岁爷过几天真赶了回来,见到徐常在这样,肯定会怪罪主子的。”   她如此说,也是为了安嫔好,现在溶月得宠,康熙回来后,怎么可能不过来看望溶月,到时候溶月再添油加醋的一说,自家主子能讨得了好才怪呢。   安嫔稳了稳心神,厉声道:“慌什么,四阿哥病重,万岁爷又没说就一定回来,最多来信给皇贵妃和太医院,让他们全力救治罢了,去塞外舟车劳顿的一趟,那是说回来就能回来的。”   康熙此去塞外又不是只为了避暑,还要会见蒙古亲王大臣,怎么可能为了四阿哥,说回来就回来呢。   新兰就是太自己吓唬自己了。   安嫔脸上满是讥讽道:“再说了,就算回来又怎样,四阿哥病重,万岁爷顾着四阿哥还来不及呢,还能管得了她一个小常在,还有宜妃,现在也出了月子,这位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呢,徐氏一个刚得宠没几月的小常在,算个什么东西。”   新兰一个宫人当然害怕,可她是主位娘娘,她才不怕溶月这个小常在呢。   新兰顿时语塞,她也不知安嫔这股自信是哪来的,怎么就这么肯定万岁爷不回来,这么肯定万岁爷根本就没把徐常在放在心上呢,以她眼光看,万岁爷在对待徐常在上,真的跟那些小妃嫔有些不一样,你看宫里,有哪个小常在的寝宫,康熙会留宿,会时不时的亲自过来看一眼,但康熙却对徐常在都这么做了。   特别是临走前,康熙在其他高位妃嫔那里只呆了一小会儿吧,可他却在徐常在的西配殿,却是呆到天黑才离开。   这难道不说明,万岁爷待徐常在是不同的吗。   可为什么,自家主子就是想不通,看不明白,还有死不承认徐常在得宠呢。   新兰道:“话虽然这么说,可我们总该未雨绸缪才是。”   这宫里的妃嫔,哪个不是走一步看三步,也就自家主子,光顾着撒气图痛快了,做事根本就不考虑后果,她这个做奴婢的,也跟着心累操心。   以前启祥宫没有特别得宠的妃嫔,自家主子作威作福、说一不二也就罢了,可现在情况不一样,徐常在有宠,主子要是再用以前说一不二,不服管教就整你的性子管人,肯定是不行的,只会激起人家的反抗心理。   安嫔直接道:“不用,她一个小常在,还用得着本宫未雨绸缪,你不要忘了,徐氏的家人,还在本嫔家族的管理之下呢,本嫔用得着向她低头吗。”   徐氏当初可是家里选进来给她固宠的,家里人自然也在她李家管控之下,她怎么可能会害怕这么一个家世低微的小常在呢。   惹急了她,小心她让徐氏哭着来求她。   新兰直接不知说什么好了,要是自家主子报的是这个心思,那就没法继续聊下去了。   人家说管人手段就要软硬兼施,自家主子可倒好,只会来硬的,却不会来软的,这怎么能服众呢。   *   承乾宫,听到太医诊断出四阿哥得了痢疾之后,皇贵妃自是心急如焚。   不仅写了书信,快马加鞭的让人送去塞外,更是拖着本就病弱的身体,带着宫人亲自去乾西五所看了一趟四阿哥。   四阿哥胤禛是她费尽心思,才好不容易夺来的阿哥,然后又尽心尽力的养到这么大的,她自然不允许他出事。   毕竟以她的身体状况,不可能再有心力抚养一个阿哥不说,就是康熙那里,也是不会再给她一个阿哥的。   至于她即将入宫的庶妹,皇贵妃抱得希望更是不大,先不说她庶妹能不能得到康熙的喜欢,能不能生下一个阿哥,这种不确定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就拿她来说,在宫里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喝过多少生子药,她也只是在前两年的时候,怀过那么一胎,还是个病歪歪的小格格,没一个月就去了。   可四阿哥不同,他已经七岁,身体健康,还曾经种过痘,这一辈子不可能再得天花,跟前几个皇阿哥年岁上,更是拉的最近。   只有这样的阿哥,才能为他们佟佳氏带来利益,更不要说,四阿哥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是个孝顺孩子,跟她向来亲厚,就算再养一个,也不过如此。   所以,皇贵妃自然不允许四阿哥出事。   太皇太后虽然怕三阿哥和五阿哥同四阿哥一样,染上痢疾,但也下了口谕,命太医院御医李玉白,带着另外几位太医,全力救治四阿哥。   *   皇贵妃这边忧心四阿哥的病情,后宫众妃嫔接到消息后,心思自是各不相同。   早有争位心思的惠妃,因为大阿哥在最后跟着康熙去了塞外,自然是希望四阿哥一病呜呼了更好。   这样一来,大阿哥日后不仅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就是太子也会少了一个助力。   一举两得好事,她自是不盼着四阿哥好起来。   而宜妃呢,跟惠妃想法差不多,就是盼着四阿哥没了更好,这样的话,一直跟她不对付的皇贵妃和德妃,才是打击最大的。   至于她膝下的五阿哥,已经搬离乾西五所,她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康熙会不会真的因为四阿哥病重回来,毕竟她现在出了月子,康熙真要回来的话,她就可以复出侍寝了。   荣妃算是唯一一个,比较担心三阿哥会不会被四阿哥染上痢疾之人了。   她生了这么孩子,现在只剩下三阿哥一个独苗苗阿哥,真要不小心染了病,在康熙出巡塞外带走多半御医好手的情况下,三阿哥能不能熬过来,还真不好说。   所以,荣妃接到消息后,一连派了好几波宫人,前往三阿哥现在住的乾东五所,只是为了问询三阿哥身体有没有不适。   而其他妃嫔呢,关注最多的自然也是康熙到底回来不回来的消息。   康熙此去塞外只带了德妃、郭贵人、平贵人和敏常在四人,凭什么这几个月她们就可以陪在康熙身边,而她们这些留守宫中的人就不能,既然如此,康熙还不如早点回来,大家都见不到呢。   这样一来,她们心里也能更平衡一些。   *   远在塞外的康熙,在六月初八这一日下午,就接到了皇贵妃佟佳氏派人送来说四阿哥染患痢疾的书信,而此时德妃就在身侧。   德妃见康熙看完皇贵妃派人送来的书信后,一脸焦虑担忧,自是忍不住开口问询。   康熙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将书信递给她,让她自己亲自过目。   德妃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康熙手中的书信,一目三行的看了起来。   等看过之后,德妃顿时脸色大变,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她虽然不待见四阿哥,也不想管他死活,可她刚刚没了六阿哥,要是再没了这个名义上的儿子,那她的妃位,岂不是更难坐得稳了。   说实话,要是六阿哥还在,四阿哥得了这场病,说不定她会和其他妃嫔的心情一样,恨不得她这个眼中钉的儿子立刻没了才好,但现在不行,在她没有重新生下一个阿哥替代之前,她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就不能死。   所以,德妃心思转的极快,原本就柔弱可怜的小脸,立马被满眼眸的泪水所替代。   她神情激动,一把拉住了康熙的衣袖,带着柔弱的哭腔道:“万岁爷,您一定要救救小四,臣妾才刚刚没了小六,不能再失去小四了,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小四。”   哭着哭着,德妃的泪水就溢出眼眶,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   康熙见她如此,自是心疼万分,他能明白德妃的心情,刚失去了小六,要是小四再出事,以德妃柔弱的性子,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   他开口安慰她道:“你放心,朕不会让小四有事的,朕现在就立即出发,明天肯定就能回到京城。”   此言一出,刚刚哭得梨花带雨的德妃,有些目瞪口呆。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让康熙派几个好御医回京,康熙却打算自己直接带着御医回京。   她道:“这、这、如何使得,万岁爷能派几个好御医回去好好医治小四,臣妾就已经感激不尽,万岁爷万金之躯,怎么还让您劳累着亲自跑一趟呢,小四他何德何能,让万岁爷如此用心爱护。”   她本来就是跟随康熙来的塞外,现在康熙着急赶着回京,她肯定不可能跟着,那她跟着康熙来塞外的意义何在。   康熙万万是不能回去的,但却可以派几个御医赶回去救治四阿哥。   所以,德妃现在的想法,就是赶紧打消掉康熙回京的念头。   闻言,康熙却以为德妃是在担心他,毕竟疾驰一昼夜,又是在夜里,她怕他的身体吃不消,担心他,也是情有可原。   康熙道:“小四也是朕的儿子,他病重,朕跟你的心情一样忧心,你放心吧,朕的身体能扛得住,你和太子平贵人她们,就先在塞外等着朕,等小四康复了,朕很快就会回来。”   三两句话,就将之后的事情安排妥当。   见康熙说的斩钉截铁,还都安排好了之后的事情,德妃银牙暗咬,心里更是恨透了四阿哥病的不是时候,偏偏在她跟着康熙一起出巡塞外的时候生病,这不是故意跟她作对是什么。   自从来到塞外的这几日,康熙时常会抽出空闲过来陪她,平贵人郭贵人她们,连康熙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这在后宫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现在可倒好,如此大好局面,却一下子就被她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搅黄了,康熙不仅自己打算回京城,还不让她跟着回去,只是让她在塞外等着,简直郁闷死了她了。   她就说嘛,她这个四儿子,生出来就是专门来跟她作对的,就是处处坏她好事的。   这一刻,原本对四阿哥不怎么喜欢的德妃,心里更加厌恶他了。   但她呢,却不能表现出来,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要表现出自己对四阿哥的一片慈母心肠。   她柔声道:“万岁爷,要不臣妾跟您一起回京吧,皇贵妃向来身子不好,肯定无法照顾小四,臣妾要是跟着回去的话,万岁爷忙政事的时候,臣妾就可以在小四身旁守着了。”   说着话,她一双含着泪水的眸子,满是期盼的看向康熙。   康熙虽然知道她说的在理,但想到带着她赶路的话,不说向来柔弱的她身体上吃得消吃不消,但肯定会大大拖慢他们的行程,到时候,原本还有救的四阿哥,万一没救了,可如何是好。   所以,他便直接拒绝德妃道:“还是不用了,小四身边有宫人照看着,你就算不在,有朕在,他们也不敢慢待了小四,你放心吧。”   闻言,德妃只能回道:“是,臣妾都听万岁爷的。”   其实,她心里哪会这么好心的专门回去照顾四阿哥,回去给皇贵妃添堵还差不多,以前她不能光明正大的接触四阿哥,现在她要是跟着康熙回去的话,借着佟佳氏身体不好,不能亲自照顾四阿哥的理由,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惹佟佳氏生气了。   就是可惜了,康熙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让她白白错过了这样一个好机会。   康熙既然已经决定回京,就快速传下口谕,将诸事安排妥当,并将跟他一起回京的随行人员确定下来。   他已经想好了,今晚立即出发,疾驰回京的话,明日就能赶回京城,那时候,凭着他带回去的最好御医,四阿哥也许还能救回来,要是再晚上几日,那就不好说了。   平贵人郭贵人听到康熙突然回京的消息后,更是目瞪口呆,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康熙就已经带人出发了,她们最后更是没有见上康熙一面。 第74章   康熙突然回宫,让后宫众人措手不及,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康熙连个信都没传回来,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回宫了。   特别是那些认为康熙不会为了四阿哥回宫的妃嫔,更是震惊无比。   算一算时间,皇贵妃的书信一到,康熙根本连耽搁都没耽搁,就连夜启程,一夜疾驰,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回来。   这如何不让她们震惊呢!   皇贵妃更是狂喜,觉得康熙如此快速回来,是对她和四阿哥的看重,才会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回。   她连忙吩咐宫人给她梳妆打扮,亲自赶往乾西五所,去见此时已经带着御医正在给四阿哥医治的康熙。   *   启祥宫西配殿内,溶月自从接到康熙回宫的消息后,就一直没缓过神来。   而念雪呢,知道康熙已经回宫后,脸上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   之前她还一直担心,康熙不一定会为了四阿哥的病,从塞外赶回来呢,没想到只过了一天,康熙就回来了。   果然是天佑她家主子。   她高兴地对溶月道:“皇上回来,我们就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奴婢看安嫔娘娘怎么跟皇上交代。”   念雪已经想好了,康熙只要来西配殿看溶月,她就算拼着受罚,也要告上安嫔一状,简直太不把她们当人了。   康熙虽然回来了,溶月却没有很乐观,她忍不住打击念雪道:“你呀,高兴的太早了,皇上回来是看四阿哥的,可不是回来看我的,你难道没发现吗,皇上是自己回来的,德妃太子他们并没有跟着回来,也就是说,等四阿哥病好之后,皇上还是要赶回塞外的。”   也许根本不用等到四阿哥的病痊愈,只要等到他病情稳定下来,康熙留下两个看顾的御医,就可以回去了。   所以说,康熙回京,并不代表着她们的日子就好过了,他会不会过来看她,还真是个未知数。   念雪终于收了脸上的笑模样,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吧,主子得宠,皇上真要回塞外,临走前怎么着也要过来看一眼主子吧。”   当初康熙走之前,自家主子还见过两面呢,这次应该不至于连一面都不见,人就走了吧。   溶月道:“这谁说的准呢,你不要忘了,宜妃刚出了月子。”   自从宜妃出了月子,就连她自己也不敢说还能跟以前一样得宠,就怕到时候,康熙眼里只有宜妃,像她这种可有可无的小常在,康熙可能连样子都记不起来了。   闻言,念雪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她只顾着替自家主子高兴,倒把宜妃给忘了。   “要不然,主子再让王平去乾清宫传个话,说您想皇上了。”念雪开口建议道。   她记得上次,自家主子就是用了这个方法,让康熙想起来,传召她去乾清宫侍膳的。   溶月顿时想笑。   念雪怎么就想起这个法子了呢,这种法子第一次瞧着新奇好用,要是再用第二次,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她便道:“先等等看吧,皇上刚一回来,肯定先顾着四阿哥的病情,我们还是不要再上赶着添乱,要不然啊,引得皇上厌烦就有违我们的初衷了。”   她到底不是宜妃这种跟康熙有些年头的妃嫔,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   念雪听后,只能点了点头。   不过,溶月还是接着给她打了一个预防针:“你也不要以为跟皇上说了此事,皇上就一定会对安嫔怎么样。在咱们这里,此事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可是在皇上那里,也许只是妃嫔间的一件小事,安嫔怎么着都是主位娘娘,她只要不是做的特别过分,皇上都不可能为了我这么一个小常在,而落了主位安嫔的脸面,要不然啊,这宫里妃嫔有样学样,你让其他主位娘娘,以后怎么再管理各自宫里的妃嫔呀。”   有一点溶月还没跟念雪说,安嫔就算现在不得宠,那也是跟皇上拐着弯的亲戚(安嫔的祖母是皇室宗亲中的一位格格),康熙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这么点小事,落安嫔的面子呢。   说句丧气的话,在她看来,想让康熙给她撑腰的事,估计有点悬,但她又不愿意白白让安嫔作践,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听闻溶月的一席话,念雪有些傻眼。   在她看来,安嫔的做法实在有些过分,康熙知道实情后,怎么着也要为自家主子做主,讨一个公道吧,可现在溶月却告诉她,这个公道有可能讨不到,这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那也总不能任由主子,一直被这样欺负下去吧。”她颇有几分不忿道。   溶月道:“那是当然。”   她确实不是那种任由人作践完后,不知道还手的人呀。   “到时候看皇上的脸色,见机行事吧。”她叮嘱道。   “是,奴婢听主子的。”念雪脸上终于又有了笑模样。   她还以为溶月跟她说这些,是要忍气吞声,让她打消跟皇上状告安嫔的念头呢,原来还是要告状呀。   *   启祥宫正殿,安嫔在听说康熙突然回京之后,不慌乱那是假的,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   她心里安慰自己,康熙回来是看四阿哥的,不是回来看溶月这个小常在的,她为什么要害怕呢。   更不要说,德妃她们又没跟着一起回来,康熙肯定会在四阿哥病好之后,继续巡行塞外,到时候会不会见溶月,那还真说不定。   如此一来,安嫔心里顿时又安心不少,没接到消息那会儿那么害怕了。   新兰这会儿真不知道安嫔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万岁爷都已经回宫了,为什么自家主子还要在那死撑着呢。   难道就一点不怕万岁爷因为徐常在之事,怪罪她吗。   反正她是想不通。   而溶月这边呢,虽然不打算上赶着添乱,但康熙和四阿哥那边的消息,她却是一直派王平打听着:听说康熙回来后,连休息都没来得及休息,就跟带来的御医开始研究治疗四阿哥病症的方案。   身体孱弱的皇贵妃,更是撑着病体,一直陪在身边,康熙让她回去歇着,她都没有回去。   至于安嫔这边,溶月其实也不知道这位是怎么想的,自从康熙回来之后,正殿那边也没什么动静,一切照旧。   如此一来,溶月倒先纳闷上了,看安嫔的架势,这是有恃无恐呢,还是认为她不敢跟康熙告状。   或者说,安嫔已经认定,康熙不会过来看她。   反正想破脑袋,溶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   康熙回来的第一天,就呆在了乾西五所,跟御医商讨四阿哥的治疗方案,直到日落西沉,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乾清宫。   只是刚坐下没一会,梁九功就进来禀报,说宜妃来了。   闻言,康熙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问梁九功:“宜妃可是说了有什么事?”   说实话,他这会儿疲惫的很,不是很想见宜妃的面。   还有,他前脚刚回乾清宫,宜妃后脚就跟着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刚离开乾西五所,宜妃就在翊坤宫接到他的消息了。   这样的做法,往轻了说是想见他,可往重了说,这就是窥视帝踪,让他有几分不喜。   身为康熙身边的老人,梁九功自然听出了康熙语气中的那一丝不悦,他心头微震,没想到向来得宠的宜妃,竟然在出月子之后第一次见面,就惹得万岁爷有一丝不悦,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忙恭谨的回话:“宜妃娘娘说,她见万岁爷劳累了一天,便亲手下厨炖了人参乌鸡汤,给万岁爷送过来。”   要不说这宫里宜妃娘娘最得宠呢,就凭这份无人能及的心意和眼色,后宫就没几人能比得上的。   果然,闻言后,康熙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那就让她进来吧。”人既然都来了,见一面就见一面吧。   “嗻。”梁九功应声,转头招来身边一名御前太监,让他出去给宜妃传话去,而他自己呢,则是转到坐着的康熙身后,抬起胳膊,亲手给康熙按摩起肩背来,以缓解他身体上所带来的疲累。   乾清宫门口等待的宜妃,听到御前太监出来传话,说康熙让她进去之后,自然是欣喜异常,对着身旁手提食盒的秋菊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后便跟在领路太监的身后,向着西暖阁而来。   “见过万岁爷,万岁爷万福金安!”西暖阁内,宜妃仪态万千地蹲下身行礼。   只是康熙并没有睁开双眼,一直微闭着,任由梁九功给他按摩着肩头,只道了一声“起身吧”。   “谢万岁爷。”宜妃款款起身。   对于康熙的态度,聪明敏锐如宜妃,还是多多少少能觉察出来有那么一点不同,但她也很快将康熙的这种变化,归结于两人有一段时间未见,还有她因为怀孕许久未侍寝,两人有些生疏的原因上了。   她一边从身后秋菊的手中接过食盒,放到旁边不远处的炕几上,一边笑吟吟地用着熟稔的语气道:“臣妾知道万岁爷担心四阿哥,但也要顾惜自个的身子才是。”   康熙并未接话,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对她话语的回应。   宜妃心思微沉,对于康熙的态度忍不住多想一想,她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对,惹得康熙不悦了。   来之前,她想象中康熙见到她之后的场景,可不是这样的,应该是高兴的,是欣喜的,然后再开口留下她侍膳,最后呢,顺势让她侍寝,也不是不可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她爱答不理、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但想来想去,她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以为康熙是真的太累了,才会没有心力应付她。   想明白事情真相的宜妃,心思很快转了过来,虽然心里有几分不舒服,但她脸上还是笑意冉冉地叮嘱道:“臣妾亲手给万岁爷做了人参乌鸡汤,趁着现在还热乎着,万岁爷过会儿可不要忘了喝。”   最后,她又狠了狠心道:“臣妾知道万岁爷已经累了,就先告退。”   说罢,对着康熙福了福身。   闻言,康熙终于睁开了微眯的双眼,开口道:“辛苦爱妃,朕知道了。”并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宜妃。   宜妃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直径纱绣的荷花纹旗装,原本就长得明艳端庄,姿色天然,现在妆容精致,被身上的红色一衬,越发显得光艳逼人,端丽冠绝。   她永远都知道什么颜色最适合自己这张脸。   康熙却是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终于知道她给他送汤,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来了。   而宜妃呢,见康熙终于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睁眼看了她一眼,自然是喜上眉梢,很想留下来和他说说话。   不过想到来日方长,为了以后着想,她还是压下心里的念头,对着康熙展颜一笑道:“比起万岁爷,臣妾这点辛苦算什么,只要万岁爷用了身子好,臣妾就高兴。”   到底是多年的情分,康熙心里就算对宜妃现在的做派有几分不舒服,但也不舍得对她拉下脸来,还是柔和的对她道:“那就好,朕今天乏了,等空闲下来,再去翊坤宫看你。”   此言一出,宜妃脸上果然立刻笑颜如花。   她就知道康熙是因为太累了,才会没什么精神应对她。   “那臣妾在翊坤宫等着万岁爷。”说完,对着康熙眼波流转,明媚一笑,这才转身带着身后的秋菊,款步姗姗地出了西暖阁。   说实话,宜妃也知道自己今日有些太心急了,可没办法,她怀孕九个多月,再加上坐了一个月的月子,康熙此次回京,要是不等见她一面,就匆匆离京的话,她可真是要有整整一年没侍寝了。   如此一来,两人原本就因这段时间生疏下来的关系,岂不是更显得疏离了。   还有最近这一年中,新冒出的几个得宠小妃嫔,比如年轻貌美的敏常在和徐常在,直接填补了她以前的侍寝日子,更加让她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和威胁感。   再加上她现在的年龄,此上种种,都是她今日为何要冒着风险,来给康熙送汤品的缘故。她只是想以此向后宫众妃嫔来证明自己,她还是后宫中最得宠的妃子,在康熙这里,还是最有魅力,能让康熙开口留她在乾清宫。   只是最后,虽然如愿的见到了康熙的面,但计划却失败了,她没能让康熙开口留下她。   不过,唯一让人欣慰的是,康熙已经答应她,等忙完四阿哥的事情,就会去翊坤宫看她,这个结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要不然,还真要让后宫众妃嫔看笑话了。   她可不想变得跟现在的惠妃荣妃一样,膝下空有阿哥,却没了帝王宠爱,只能靠着宫里几个低位小妃嫔出来撑门面,才能让康熙偶尔踏足她们的寝宫,只为了过去看她们一眼。   不是她说,这帝王宠爱,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最牢靠。   天黑前,宜妃回到翊坤宫正殿,刚一坐下,她就吩咐秋菊道:“你明日一早,就让宫人出去散播消息,说本宫今日前去乾清宫给万岁爷送了人参乌鸡汤,万岁爷不仅亲自接见了本宫,还喝了乌鸡汤,并许诺本宫,会在四阿哥病好后,亲自来翊坤宫看望本宫。”   秋菊明白宜妃的意思,这是怕因为康熙没有留她在乾清宫,而让众妃嫔看轻了她,才会出此下策。   “是,奴婢明日一早就派人去做。”   她知道,这种做法,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主子已经太久没侍寝了不说,此去乾清宫一趟,还没能成功的让万岁爷留下她,如此一来,后宫这些人,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编排自家主子呢。   *   康熙从塞外的回来的第一晚,自然有许多妃嫔孤枕难眠。   康熙因为昨晚一夜疾驰,再加上今日白天一直呆在乾西五所照看四阿哥,更是没来及的休息,草草用过一些膳食后,就早早歇下了。   翌日一早,他起身后梳洗一番后,又去乾西五所看了一趟四阿哥,跟守在那里的太医讨论了一番四阿哥接下来的治疗方案,这才回到乾清宫,开始处理之前堆积的政务。   而后宫呢,经过一早的散播消息,众妃嫔很快就知道了宜妃昨日下午日落的时候,前去乾清宫给康熙送补品之事了,就连发生的细枝末节,都传的有鼻子有眼。   此消息一出,自是有羡慕的,有嫉妒。毕竟出入乾清宫,也不是随便哪个妃嫔都能够做到,也就是那些受宠的妃嫔,才会不被那些看守宫门的太监拦在门外,还能让御前宫人替她们进内传话。   要是那些不受宠,地位还低的妃嫔,你用这个法子试试,肯定连乾清宫的宫门都进不去,就让人拦在门外了。   倒有几个高位妃嫔,比其他人都看得清楚。宜妃选在这个时辰前去乾清宫,抱得到底是什么目的。   特别是知道宜妃在乾清宫呆了不到一刻钟的时辰之后,那心里更是避免不了嘲笑一番宜妃,毕竟宜妃向来得宠,可是鲜少有失手的时候,没想到昨日她竟然没得手。   更有甚者,像惠妃这种看宜妃不顺眼的妃嫔,直接在延禧宫内,一副幸灾乐祸地对着身边的心腹大宫女道:“没想到她宜妃也有出昏招的时候,竟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到万岁爷跟前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本宫看她之前的日子,就是过的太顺遂了。”   说到此处,惠妃的脸上又露出一个浓浓的鄙视表情,然后故意用一种阴阳怪气嘲讽地语气道:“不过也是,宜妃可都快小一年没侍寝了,这一出月子,又正赶上万岁爷出巡塞外,现在这大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了,要不然啊,等万岁爷一离京,她可是又要有好几个月难见圣颜了。”   身旁的大宫女栖月随声附和道:“主子说的是,宜妃娘娘这次可真是失算了,听说她在乾清只呆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呢,这在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说到这一点,惠妃果然心情又顺畅许多:“她呀,还是太急迫了,这时候万岁爷正是最需要休息的时候,她却偏偏上赶着前去送什么补汤,这送补汤是假,迫不及待的想侍寝才是真,还打量别人看不出来呢,真把自己当成是天仙下凡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惊道:“哎呀,宜妃今年也有二十五六了吧?”   说起来,宜妃可是四妃中年龄最小的妃子,比她们和四嫔的年龄都要小许多,好像跟德妃差不多大。   还记得那时她刚一入宫,就被封为贵人,比起她们早年间就伺候康熙的老人,还要高出好几个位份。   早年间,妃嫔位份不完善,朝廷又正在跟三藩打仗,康熙皇位都做不稳当,哪里顾得上封赏后宫众妃嫔的位份呀,为此,她们这些没品级的庶妃们,可是给宜妃行了好几年的礼呢。   而宜妃呢,普一入宫就是贵人之位也就罢了,还甚得康熙喜爱,运气那更是好的没话说,说句顺风顺水,一点苦头都没吃,那是一点也不为过,后来又接连生下三个阿哥,让她们这些年吃过许多苦头的妃嫔,看着都羡慕妒忌恨。   果真应了那句老话:人比人,气死人,命比命,气成病。这世上,什么好人好事好运,都让宜妃一个人摊上了。   栖月回道:“娘娘记性不错,宜妃娘娘是顺治爷十八年生的,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   闻言,惠妃脸上果然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这样说起来,她也没几年好得宠了,怪不得要着急呢,一个弄不好,可就要跟我们一样坐冷板凳喽。”   这宫里的妃嫔不服老不行,一上到三十岁,再想侍寝,真是太难了,就比如她和荣妃,当年也算蛮得宠的,可现在呢,自康熙二十年之后,可就再也没被宣召侍寝过了。   说起来,男人嘛最是贪鲜,她们这些老人,就算再怎么保养美容,跟那些十七八岁年轻貌美的小妃嫔也不能比,不说万岁爷,就算是让她选,她也会选那些鲜花一样鲜嫩的小姑娘。   更不要说,拥有后宫佳丽无数的万岁爷了,而后宫呢,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年轻美貌的小姑娘,三年一选秀,一茬一茬的新秀女,都挤破脑袋的想往宫里钻呢。   不过就算这样,惠妃觉得现在的日子也不错,从来没想着做回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再从头来过,再从低位爬起。毕竟现如今的小妃嫔就算再怎么得宠,也不可能做到嫔位,做到妃位。   现在后宫局面已定,她们能做到贵人位份,就已经顶天了。   所以,她对她们可没一点羡慕,倒是宜妃,曾经那么得宠过,现在看着这些小妃嫔踩着她往上爬,好像很难像她一样心平气和的接受啊。   *   惠妃在自己的延禧宫,分析了一番宜妃的心情,而溶月这边呢,也很快从王平口中知道了宜妃的事情。   念雪自知道宜妃见过康熙之后,也忍不住开口建议道:“要不主子也用这个法子,让皇上见您一面,怎么样?”   溶月思量了一番,却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你也看到了,宜妃这么得宠,也只让皇上见了她这么短的时间,你说我去了,就算皇上见了我,我还能比宜妃这个宠妃有面子,让皇上破例见我更长时间吗。”   反正她是没这个自信,敢说她就比宜妃一定就强,能让康熙好好听她说话。   念雪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跟皇上告安嫔娘娘的状,您不也说了,皇上可能不会为了您,处罚安嫔娘娘吗,这样一来,事情那就简单多了,皇上只要见您一面,安嫔娘娘肯定就会心虚,会收敛一下她现在的行为,到时候,结果也是一样的奏效。”   此言一出,溶月果然眼神一亮,竟然觉得念雪说的话,有那么几分在理,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就不用整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跟康熙告状了呢。   只是她又很担心,安嫔这种的心虚和收敛,会持续多长时间,会不会等康熙一走,她就故态萌发,或者变本加厉了呢。   对于这一点,她实在不敢为安嫔打保证。   溶月念叨道:“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不管如何,此事都不能操之过急,等四阿哥病好之后再说吧。”   念雪也不好再催自家主子。   *   如此又平静的过了两三日,安嫔见康熙并没有过来看望溶月,而西配殿这边的溶月呢,也是一直没见动静,仿佛已经接受了这种逆来顺受的日子,并不打算找康熙告状,她心里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四阿哥的病情稳定下来,身体渐渐好转的时候,日子又过去了三五日,康熙终于不用再日日盯着乾西五所,可以空闲下来关注其他事情了。   这时候,他也终于从留守在乾清宫的副总管口中得知,十一阿哥满月宴那一日,有孕的定常在在宴席结束之后意外滑倒,旁边的徐常在伸手去救,直接被定常在带倒,做了一回定常在的肉垫。   事后,定常在和龙胎倒是安然无恙,可听说徐常在却因此伤了手臂,最近一直在启祥宫休养呢。   等他再一细问,徐常在伤的到底严不严重的时候,副总管却说他知道的不甚清楚了。   知道事情原委之后,康熙却觉得溶月真是个傻的,发生这种事情,后宫妃嫔哪个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多远躲多远,就怕惹祸上身,让人当了替罪羊。   她可倒好,不仅不避着明哲保身,还上赶着救人,将自己弄伤了不说,也没见她捞着半分好处。   还有,要不是他提前回来,等到两三个月之后,她的伤好了,后宫众人淡忘了此事,再无人向他说起,那她做的好事,可真是白做了,这伤更是白受了。   他心想,这真是个傻女子,做事情之前,就没考虑过后果,考虑过自己的安危吗,万一定常在的龙胎保不住,她很可能会被后宫这些妃嫔,推出来做替罪羊,只是为了给他一个交代。   他回来之后,替她主持公道还好,要是直接听信了此事的真相,那她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女人。   康熙在脑中脑补了很多猜想之后,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对身旁的梁九功交代道:“下午等天不是特别热的时候,你提醒一下朕去启祥宫看看徐常在。”   现在大中午,正是天气最炎热的时候,实在不是出门的好时候,也只能再等太阳落下一些,过去看她了。   不过她也是,他都已经回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传信过来,让他过去看她一眼,真是太傻了。   对此,他忍不住继续猜想,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知道她受伤的事情呢。   等过些日子,四阿哥病一好,他一离开,他岂不是更无从得知了。   如此一想,康熙开始为溶月担心起来,觉得像她这种不甚聪明的傻孩子,没有他在身边,日子肯定过的不是很好。   他心里低低叹息一声,决定日后的日子,对这个傻孩子多加照拂一下,免得她被后宫这群如狼似虎的妃嫔,直接给生吞活剥了。   而梁九功这会儿却是暗暗咋舌,康熙刚刚闲下来,宜妃还没等到万岁爷去看她呢,却先让一个小常在捷足先登了。   果然应了那句话,世事无绝对呀。   就是不知道,等后宫众妃嫔知道消息后,脸上的表情是何等的精彩纷呈。   对此,梁九功心里竟然有几分隐隐期待起来,果真是不嫌事大,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第75章   下午申时,康熙在梁九功的提醒下,从乾清宫出发,坐着御辇,向着启祥宫而来。   而溶月呢,热的也没什么胃口,直接吩咐王平不用到膳房取她那份膳食后,就让之桃从书房拿来一本《声律启蒙》,坐在东窗下的坐榻上,背靠着锦缎引枕,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   这是她学习完《三字经》之后,即将要学习的下一本书。   因为没有康熙这个师父教,再加上最近天气炎热异常,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缘故,她的学习进度甚是缓慢,用乌龟爬三个字来形容,那是再贴切不过。   不过溶月不在乎,她又不打算考科举,只争取在清朝不做个半文盲,睁眼瞎就好。再说了,饭都吃不饱,她哪里有什么心思学习啊。   就连前段时间日日练习的刺绣,自从康熙走之后,再到康熙现在回来,她都有些日子没动了。   而她前些日子因摔倒而日日疼痛的尾椎骨,在念雪监督着涂药膏的情况下,终于没有刚摔那会儿那般疼痛,好歹不用夜夜趴着睡觉了。   平时呢,身体只要不做特别剧烈的运动,不要长时间坐着,走路的时候,不要步子迈得太大,走得太急,尾椎骨的位置,问题就不是很大。   对于这种缓慢的恢复速度,溶月不是不急,但急也没用,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虽然没伤到筋,但却微微伤到骨了,只要能慢慢见好,没有继续加重,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   这边王平接到溶月的吩咐,前去膳房支会一声不用准备膳食,可刚出启祥门没多远,就看到康熙的御辇和一群御前宫人,拐进了启祥宫的夹道内,然后向着这边行来。   他心头顿时狂喜,一边赶紧老老实实的跪在夹道最边上,等着圣驾过去,一边低下头的双眸中眼神一转,立马在心里改了主意。   等圣驾终于从他跟前过去,行出一段距离后,他手脚麻利的起身,然后撒开脚丫子就往膳房那边的方向跑。   他要是猜测不错的话,康熙肯定是来启祥宫看他家主子的。   康熙在启祥门门口下了御辇,带着梁九功和几个御前太监就进了启祥宫。   自从他每次来启祥宫,不用通报都会看到溶月有趣的表情之后,他就从来没让御前太监通传,或者高声唱和“万岁爷驾到”这类的话了。他现在很喜欢这种意外带来的惊喜,还有她见到他那一刻的震惊和喜上眉梢,让他心里很有愉快感。   而且,他也更想看到,他不在的时候,她最真实的模样。   穿过抄手游廊,来到西配殿前,梁九功忙紧走两步,上前将挂在殿门前夏季挡风的竹帘掀开,康熙抬脚就走了进去。   溶月听到门口的动静,坐在榻上歪着头,伸长了脖子看向殿门口,正好和进来的康熙四目对了个正着。   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抬手揉了揉,想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或者说她最近吃的太少,头晕眼花出现了幻觉也说不定。   等她睁着眼再打算细看的时候,康熙已经迈着大步,向着她的位置走了过来。   看着她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康熙嘴角微弯,笑着逾噎她:“怎么?有段日子没见,连朕都不认得了。”   溶月的小脑袋赶紧摇成了小拨浪鼓,忙不迭的连声道:“没有,没有,嫔妾就算忘了谁,也不会忘了皇上的,想您还来不及呢,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说到此处,她又突然想到一事:“对了,嫔妾还没给您行礼呢。”说罢,站起身来,欲要给康熙行礼。   康熙赶紧开口制止道:“罢了,朕就大方一回,免了你的礼吧。”   嘴上虽然如此说,心里想的却是,就她这慢半拍的性子,他等着她行完礼,黄花菜都要凉了。   康熙如此说,溶月也没坚持非要继续给他行礼,而是对着他莞尔一笑,带着一点撒娇的口吻道:“嫔妾就知道皇上心疼嫔妾。”   康熙随身坐到了她的对面,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知道就好。”   也是这一眼,让他发现她竟然比以前瘦了许多,原本就巴掌大的小脸,现在瞧着更没什么肉了,下巴那一处呢,竟然看着越发尖尖的不说,连以前那股子精气神都没了。   而他以前最喜欢的那双灵动眼眸,也没了往日的活力。   等再一细看,那张小脸虽然还跟以前一样白皙,却隐隐透出几分憔悴来,颇有一种诗句里“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感觉。   他忍不住自作多情的想:这难道是因为想他想的。   不过,看着她的模样,他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回事,怎么朕才走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把自己瘦成这样,是不是朕走后,你没有好好用膳。”   他现在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没有好好用膳。   溶月低着头,一副犯了错,又乖巧委屈的小模样,其实心里早就哀嚎上了:她也想好好用膳啊,可关键是膳房给她准备的膳食,难以下咽外加不好吃呀,她能怎么办。   “那个,那个,天气太热,嫔妾没有什么食欲,就没怎么好好吃饭。”她踌躇着开口。   溶月知道,自己不能直接跟康熙说安嫔的坏话,要不然,他只会以为她是故意告安嫔的黑状。   说实话,溶月这会儿真是万分后悔不让王平提晚膳回来了,早知道康熙会来看她,她就应该把晚膳摆在桌上,然后再跟康熙说上一句:‘皇上,粗茶淡饭,您不要嫌弃,就跟嫔妾一道用晚膳吧’的话。   到时候,康熙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好看。   可惜,她失算了,她就没算到康熙会在今天这个时辰来看她。   要说溶月这一刻的心情,那真是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这种千载难逢,用事实说话告黑状的机会,竟然就让她这么生生的错过去了。   她现在心里那个悔啊,真恨不得时光倒流,狠狠抽那会儿的自己两巴掌。   她觉得老天真是不开眼,明明每日这个时辰,她都会用晚膳,偏偏今日下午,张贵人派人给她送来一盘糕点,味道很是不错,饿了这么久的她,就忍不住都吃了。   这不,肚子一饱,人也就没什么胃口,她那会儿就吩咐完王平,让他不用给她提晚膳了,谁知道,康熙转眼就来了她的西配殿。   她怎么就这么寸呢!   闻言后,康熙拿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语气阴阳怪气道:“天气太热,没什么食欲,那就不用吃东西了。”   他真想掰开眼前之人的小脑袋看看,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她是十八,又不是八岁,怎么能由着性子来,将自己搞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呢。   “你说你,让朕说你什么好,都这么大的一个人了,竟然还不知道好好吃饭,你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鬼长得都比好看……”   嘴一秃噜,康熙就没忍住说教起她来,而且说着说着,整个人就站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真是从来没这么为一个人操心过。   见她现在如此模样,他心疼之余,就有些恨铁不成钢,觉得她太任性了。   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梁九功,看着康熙在那一张一合的训斥徐常在,直接目瞪口呆的呆住了。   他从来不知道,康熙有一天,竟然会说这么多废话,还是对着一个后宫妃嫔说的,那口气,那场景,怎么感觉如此诡异呢。   简直太让他大开眼界了。   这会儿,溶月也抬起头,半张着樱桃小嘴,睁着一双波光涟漪的眸子,就这么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她从来不知道,康熙训起人来,竟然会这般的好笑哈。   康熙正训的性起,见她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不知该如何继续往下说了。   他心道:难道他刚刚说的有点多了。   终于停下来说教的康熙,重新坐回刚刚坐的地方,然后右手握成拳头状抵在嘴边,轻轻干咳了一声,以显示刚才的失态。   等他重新抬起头来之后,余光就瞥见了身旁不远处的梁九功,他看着他道:“给朕倒杯茶。”   作为在自己妃嫔宫里亲口要茶的第一人,他现在已经适应良好。   康熙一开口,溶月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康熙来了这么久,还没给他上茶呢,也怨她,伺候的念雪和之桃两人,让她指使出去做事了,而她呢,自康熙进来后,只顾着震惊,就把这茬子给忘了。   “还是嫔妾来吧。”她赶紧起身,拿起炕几上的茶壶茶杯,赶紧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双手亲自端着这杯茶,小心翼翼的放到他跟前的炕桌上。   那模样动作,颇有几分讨好之嫌。   康熙也不搭理她,只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起茶水来。   溶月这会儿心里很忐忑,有一种想直接开口告诉他全部真相的冲动。   她心里这个委屈啊,他凭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如此训斥她,误会她,是她不想好好吃饭吗,是她的错吗。   可她也清楚,在康熙说出这些训斥她的话之后,她就更不能说出真相了,她要是说的话,那就有点直接打脸康熙了。   到时候不好收场不说,她也不知道康熙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举动,会直接气走了,也说不定。   “知道错了吗?”喝完茶水的康熙,终于开口道。   溶月乖巧的回道:“知道错了。”不知道也要说知道啊,要不然,肯定对她又是新一轮的说教。   “那就好,从今以后,要好好用膳,要是让朕知道,你再由着性子不用膳,看朕怎么收拾你。”说着说着,他狠狠瞪了她一眼,竟开口威胁上了。   “是,嫔妾以后一定好好用膳,好好听皇上的话。”说着,她对着他展颜一笑,然后伸手抱住了他的左手臂,一副乖巧不能再乖巧的模样。   至于内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吐槽什么。   康熙瞥了她一眼,很不相信她的保证,她真要好好听他话的话,就不会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瘦弱的样子,跟个病病殃殃的小鸡仔一样。   是以,他暗下决心,在没离京去塞外的这些日子里,他一定要多抽出些时间,好好监督着她用膳。   要是不听话,哼哼,看他怎么打她的小屁屁。   如此一想,康熙的心情,竟然又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对着她还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溶月对于他这个笑,自然不知道真相,只以为他这是被自己哄好了。   而站在旁边熟悉康熙性情的梁九功呢,却在他露出这个笑容之后,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心道,万岁爷刚刚那个笑,怎么看着如此的诡异呢。   这时,挂在殿门口的竹帘被人从外面掀起,紧接着,提着食盒的王平就弓着身子走进了殿内。   门外看门的两个御前太监,认识他是徐常在身边的管事太监,又见他拎着食盒而来,知道他这是去膳房给徐常在提膳回来了,便放他进了殿内。   见王平提着食盒进来,溶月其实有点懵。   她可是清楚记得,她吩咐他不用提晚膳回来的,怎么最后,王平又提着膳盒来了呢。   这也太诡异了。   王平进殿后,先将手里的食盒放在地上,给康熙和溶月见礼,在康熙叫“起”之后,这才恭恭敬敬对着溶月道:“主子,奴才提膳回来了,现在摆上吗?”   说完,他又看向康熙坐的位置,一副等待溶月和康熙示下的神情。   溶月这会儿终于知道王平抱得是什么心思而来了。   王平肯定是知道康熙来了西配殿,故意提着她的膳食前来,就是为了在康熙面前坑安嫔一把。   “不用了,我现在不饿,你先拿下去吧。”她直接开口拒绝道。   她也知道现在是最好揭穿安嫔真面目的时机,但不知道为什么,溶月忽然改了主意,她要是真开口如此做,那就显得太刻意了,就像是事先故意安排好的情节一样,再加上那会儿康熙训斥了她一通,她要是真让王平把膳食摆上去,那简直太打脸康熙了。   所以,她赶紧开口拒绝,并给王平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让他赶紧提着食盒下去。   王平这会儿却有些不明白,大好告安嫔黑状的机会,为什么自家主子却要放弃,让他走呢。   不过,溶月作为主子,既然不同意他的做法,他也不好反驳,或者说,自家主子有不能如此做的理由,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王平只好应了一声“是”,作势提起脚边的食盒,欲要告退。   梁九功这会儿却有些看不明白这主仆二人演得是什么戏了,溶月那个让王平赶紧离开的眼神,他也看见了,就因为看见了,他才更是一头雾水,用个膳,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康熙却突然开口对王平沉声道:“摆上。”   那语气和表情,带着属于帝王的威严和不容抗拒。   说实话,康熙现在心里是有几分生气的,她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跟他怎么说得来,说会好好用膳,好好用膳,可转过头就将自己说过话给忘了。   还敢使眼色让提膳的小太监赶紧走,当他不存在一般。   她怎么不直接上天呢!   还有,当着他的面,她都敢阳奉阴违的不吃饭,那私底下岂不是更过分,谁给她这么大的勇气,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眼。   溶月不怕死的赶紧道:“不用,不用,嫔妾真不饿,等皇上走了,嫔妾再吃,嫔妾现在就想跟皇上说说话。”   说着话,她赶紧对着康熙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意,然后一下子揽过他的一条手臂,大有一副要跟他促膝长谈的架势。   可另一只手呢,却对着身后的王平,使劲的摆个不停,那意思,你赶紧走,赶紧走。   看到这种场景,梁九功真是肚子都要笑抽了。   这徐常在怎么这么逗呢,当着万岁爷的面阳奉阴违也就罢了,那小动作搞得,还一个来一个来的。   也不知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康熙对她的讨好,却不为所动,至于她私底下的小动作,他看不见,但也能从她的表情想象出来。   他发现她在自己跟前,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论谁见他沉下脸,都会忙跪下请罪,她可倒好,仗着他脾气好,只会搞事。   “摆上。”他根本不搭理身边笑着讨好他的某人,而是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瞥了一眼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王平。   只是这么一个眼神余光,就吓得王平腿肚子发软,然后他对着自家主子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最后还是决定听从康熙的话。   溶月虽然是他的主子,可宫里说话最有管用的还是康熙这位皇帝。   更不要说,他当初故意跑到膳房,提着自家主子的膳食前来,本来抱得就是要坑主位安嫔一把的念头。   之后的事情,就是王平麻溜的揭开食盒盖子,开始往坐榻上的炕桌摆膳了。   而此时的溶月,在王平摆膳的时候,就已经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抱着康熙胳膊的小手,然后微微向后退了一小步,小脸更是撇到一边,露出一副不忍直视、生无可恋的样子,有时候,还会手抚一下额头,表示表示自己现在的心情。   看到她如此模样,梁九功却纳闷上了。   徐常在为什么会对膳食有着如此抗拒的表情呢,竟然不惜惹得康熙生气,也要做出这么多他看不懂的事情来。   很快,溶月的晚膳,就在王平的忙活下,摆在了康熙跟前的炕桌上。   一小碗白米饭,一碟不知是什么菜炒出来的青菜,然后就没了。   康熙一副不相信道:“就这些,没了?”   梁九功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一碟子青菜,他都以为自己眼花了,这就是这小子口中所说的——徐常在的晚膳?   这也太寒碜人了吧,就是乾清宫宫里的宫女,吃的都比这个好吧。   其实溶月也奇怪,以前好歹还有碗青菜汤来着,怎么今天连青菜汤都没了,只剩下一个炒青菜了呢。   王平不是没察觉到康熙的脸色不好看,但他还是回道:“没了,就这些。”   此言一出,康熙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都黑了。   这会儿溶月直接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她不用看都知道,康熙现在的脸色肯定好看不了,而且可能已经处在频临失控的暴怒边缘。   她捂着一双眼睛,大着胆子道:“那个,嫔妾最近正在减肥,减肥,皇上知道吗。”   这话一出,梁九功多年来练就的一身忍功,终究还是没忍住的破功了,只听殿内传来“噗嗤”一声,他最终还是被溶月不怕死,还搞笑的回答,给一下子逗笑了。   哎呀,这徐常在也太逗了,竟然敢在万岁爷生气的时候,不怕死的来这么一句。   她是故意来万岁爷的吗!   一道寒光立马向他射来,梁九功心头一颤,赶紧正襟危立,仿佛刚刚笑出声的不是他一般。   而康熙呢,警告完梁九功,眼神很快就转到了始作俑者身上,直接用魄人的目光瞪视着她。   那眼神仿佛再说,就你这样的小身板,还需要减肥!   你还能编的再离谱点吗?   溶月被康熙这么一瞪,立马不敢吱声了,她心里呐喊道:安嫔啊,我已经尽力为你在康熙面前开脱了,奈何有人太聪明,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事后你可不要怨我不为你在康熙跟前说好话哈!   见她终于被自己一个眼神瞪得怂了,康熙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了王平:“说吧,怎么回事?”   他算看出来了,这事情里藏着猫腻呢,你看她刚才的举动,又是赶眼前的小太监走,又是跟他撒娇卖痴,最后竟然还编瞎话说什么她减肥。   当他眼瞎吗!   他也看出来了,看她阻拦的模样,他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但这个小太监不一样,他就是故意让他看到眼前一幕的,一问肯定说实话。   闻言,王平抿了抿唇,壮着胆子道:“回皇上的话,自皇上走后,启祥宫膳房的管事太监,就接了安嫔娘娘的命令,每日顿顿给我家主子做这些青菜吃,并且一做就做了半个月,而主子也吃了半个月。主子原本就苦夏,还有身子不好,一直吃这些,长此以往,身体哪能受得了,可主子又一直不让奴才说。正好今日下午,奴才去膳房提膳,见皇上的御驾朝启祥宫这边来,便大胆的猜测,皇上是来看主子的,就自作主张,大着胆子将膳房给准备的菜品直接提进了殿内,再之后的事情,皇上就都知道了。”   说完,他赶紧跪下向康熙请罪:“请皇上责罚奴才的欺瞒之罪。”   也不为自己争辩,开口就是让康熙责罚他。   王平知道,今日自己的这番举动,康熙肯定会多想,是不是他和自家主子串通好,演戏给他看。与其如此,等着康熙派人去查,他还不如自己老老实实自己交代了。   先将自家主子摘出来再说。   这样一来,那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只要溶月不失宠,他就不会有事。   这时,溶月后知后觉的发现王平此举,确实有故意欺瞒康熙之嫌,但王平又是为了替她出头,才会故意做出这些事的,所以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康熙真罚他。   随后,溶月也跪了下来。   “皇上要是罚,还是罚嫔妾吧,是嫔妾无能,让宫人替嫔妾出头。”   闻言,康熙原本就不好的心情,顿时又被挑起了火气,只听他厉声道:“朕在你心里,就是如此的是非不分,朕哪里说要罚他了。”   看她那会儿胆子大着呢,天不怕地不怕,还敢跟他打马虎眼,现在见他要罚她身边的宫人了,就吓得赶紧给他跪下求情,就怕他开口处罚她的人。   真是气死他了!   到现在,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紧接着,康熙的目光又转向跪在地上的王平身上,道:“你做得很对,比你那个没用的主子强多了。朕向来赏罚分明,既然你做的对,那就该赏,至于做错事的人——”   他的目光故意扫向跪在地上的另一个人道:“那该罚的就要罚,行了,你下去吧。”   王平目瞪口呆,没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他还以为自己怎么着也要受点罚呢,怎么最后他没错,之前被他摘出去的主子,听皇上口气,倒是成了有错的那一个呢。   但现在康熙却让他下去,他是走,还是不走呢。   他心想,难道真留自家主子在这里受罚。   可转念一想,他又想到那会儿自家主子对康熙的那些做派,他觉得康熙就算罚自家主子,应该也不会罚的太厉害,有可能还是为了自家主子好。   如此一来,王平犹豫片刻,还是很不厚道的独留下溶月,脚底抹油溜走了,走之前,他还没忘了将碍眼的那盘青菜和米饭收拾到膳盒里提走。   见王平这个小太监很上道,康熙甚是欣慰,对旁边的梁九功道:“是个聪明的,回乾清宫,记得好好赏赏他。”   至于这个犯错受罚的,自然要好好的罚了。   “嗻。”梁九功应道。   确实是个聪明,知道万岁爷最讨厌欺上瞒下,自己就先老老实实的全撂了,还把自己的主子从此事中摘了出来。   至于,康熙现在生徐常在的气,那也不像是真生气,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罢了。   对了,应该还有面子上过不去,他可记得万岁爷那会儿,曾经很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通徐常在。   要说那会儿他训的有多痛快,那这会儿肯定就有多打脸。   万岁爷那会怎么说得来,说徐常在多大的人了,竟然还不好好吃饭,接着随后就被打脸了,这哪里是徐常在不好好吃饭呀,分明就是那饭菜根本不能吃嘛。   一想到刚刚徐常在那会儿拼命不让康熙知道真相时,搞出来的那些逗人话语,还有阳奉阴违时做出来的搞笑举动,梁九功就会很不厚道的想,他现在都有些怀疑徐常在当时是不是故意的了。 第76章   等康熙交代一声梁九功要赏赐王平之后,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康熙重新坐回榻上,竟然还破天荒的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悠哉悠哉喝了起来,理都不理还跪在地上的溶月。   溶月直接傻眼。   康熙没开口让她起来,她是继续跪着呢,还是应该自己站起来。   这时,康熙又对旁边的梁九功道:“壶里没水了,你去茶水房再要些热水来。”   梁九功先是一愣,没明白康熙的意思,要水不是派个小太监去就可以吗,还用得着他亲自去?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康熙的意思,这是要支使他出去,准备收拾徐常在呢。   他忙不迭地请罪道:“都是奴才的错,竟然没注意到此事,奴才这就去。”   说完,赶紧脚底下抹油溜走了,而且那速度还出奇的快,就跟有兔子在身后追着一样。   出了西配殿,梁九功一边吩咐门口御前太监去茶水房要水,一边贴心的亲自守着殿门口,打算谁来也不让进。   他心里笑呵呵道:要是打扰了万岁爷收拾徐常在,他怕万岁爷转过头就来收拾他。   跪在地上的溶月,眼见着殿门口没了梁九功的身影之后,那双泛着慧黠的秋水明眸,微微眼波流转,然后嘴角微弯,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只见她用跪着的双腿快速挪动,一小步一小步的跪走着来到了康熙脚下,在康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子抱住他的双腿,然后一边轻轻摇着他的腿,一边用娇娇软软、甜腻的撒娇语气道:“好哥哥,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吗。”   那声音要多甜,有多甜,要多软有多软,还带着一种说不来的娇媚,简直快要酥到人的骨子里。   “咳、咳……”正在低头装模作样喝茶的康熙,直接被她这一声娇娇糯糯、突然其来的“好哥哥”给呛到了。   溶月却是吓了一跳,她就没想到自己一声好哥哥,竟然让正在喝茶的康熙反应这么大,而且这么大一个人,竟然还被自己喝的茶水呛到了,瞧那点出息。   想虽然是这么想,但她身体却是麻溜的起身,赶紧伸手给他轻拍了几下背,帮他顺一顺气。   顺过气的康熙,见她在自己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竟然站起来了,“吧嗒”一下,一甩手就将手里的茶碗扔回到炕桌上,板着一张脸,训斥她道:“朕让你起身了吗!”   溶月先是一愣,然后在他严厉的眼神下,微微撅了撅小嘴,很是不情愿的又重新跪在了他的脚边。   心里并一阵嘀咕:真是不识好人心,她不是为了给他顺气才站起身的吗,竟然还凶她,凶她!   哼,就该让他这个没人爱的老男人,直接呛死算了。   康熙低头看着她颇为不服气的撅着樱桃小嘴,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刚刚伏在她腿边,叫出的那声娇娇软软的“好哥哥”,让他火气立马消了大半不说,心里竟然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旖念。   这人果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论谁见了他现在的脸色,都要吓得半死,她可倒好,不仅没吓不住她不说,她还敢跟他来这套。   看他过会儿怎么收拾她。   他板着脸道:“你跟朕过来。”说罢,便站起身来,径直向着南次间的寝室走去。   溶月没想明白他要做什么,在愣了片刻之后,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迈着小快步,追上了大步走在前面的康熙,然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进了寝室。   走到床榻边,他就停住脚步,然后忽然转过身来,一双深邃幽暗的双眸就这样如此看着她道:“你是自己趴上去呢,还是让朕亲自动手?”   溶月一懵:“什么意思?”不是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不过,她也很快转过弯来,康熙这是要收拾她,至于到底怎么收拾法,她还一时没想明白。   “皇上,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反应过来的溶月,小脸立马换上了一副乖巧讨好的甜甜笑容,还赶紧上前拽住了他一条手臂,轻轻的摇啊摇,摇啊摇。   要是搁在往日,她这番乖巧讨好的小模样,他一定狠不下心来对她怎么样,但今天她的做法真是太让他生气了。   你说,他都回来多少天了,安嫔如此对他,她竟然都能忍着不去乾清宫找他,就让自己这么一直生生的挨饿着。   你看,现在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鬼样子。   简直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了!   还有,他今天来到她这里,她竟然还打算继续瞒着他,帮着安嫔遮掩,说些什么天气太热,胃口不好的鬼话,让他信以为真,训斥了她一通。   她可倒好,还是憋着不说,连反驳都不反驳,竟让他在那里自己闹笑话。   你说,等到她身边的奴才为她出头,这总该可以开口如实跟他说了吧,可她呢,竟然还想着帮安嫔瞒住他,又是赶小太监走,又是跟他唱反调,等到膳食终于摆上桌,见他脸色不好,她竟然说什么,说她最近在减肥。   减肥,她是在跟他说笑话吗,就她这样的小身板,还用得着减肥,瘦弱的就差风一吹就跑了。   不是他说,这满后宫所有人都该减肥,也不是他该减肥吧。   果真是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   他就不明白了,安嫔是她亲戚啊,还是对她多好呀,怎么就让她这么维护她呢。   真是气死他了。   一瞬间,康熙心里又把她的错处,全都一股脑的又想了一遍,就是为了让自己过会儿下手的时候不能心软,要不然,有了这一次的例子,以她跳脱的性子,以后只会变本加厉的糊弄他。   “朕跟你没法好好说话。”他没好气道。   气都被她气死了,还要跟她好好说话,她想什么呢,他凭什么要跟她好好说话。   溶月笑盈盈道:“皇上没法跟嫔妾好好说话,嫔妾有啊。”   真是将死皮赖脸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   康熙板着脸道:“不要以为胡搅蛮缠,你今天就不用挨这顿揍。”   看着康熙一脸认真坚定的表情,溶月惊讶的半张嘴,一副不敢相信道:“什么,皇上竟然要打嫔妾。”   她以为他就是吓唬吓唬自己呢,怎么还真要动手啊。   他挑了挑眉道:“那你以为呢,你以为朕叫你进来做什么,跟你亲亲我我,谈情说爱。”   虽然他也想,可看着她一副不知自己哪里错了的样子,他就想揍她一顿解气。真是从来没有哪个妃嫔,敢在惹他生气之后,还如此气定悠闲同他继续叫板的,吓都早就吓死了,哪里像她一样。   不过,他对她也是太好了,要是搁其他妃嫔身上,他早就降下处罚的口谕,然拍拍屁股走人,以后再也不踏入这个妃嫔的寝宫。   可在她这里,他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怎会生出如此大的耐心,只是想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跟他说一句她错了便可。   溶月看着这样的康熙,不知为什么,竟然就是不怕他,她觉得,他既然在知道真相后,没有生气的立刻走掉,而是留下来继续听她撒娇卖乖,胡搅蛮缠,就说明他心里并没有表面上那般生气。   只是嘛,需要她耐心哄一哄罢了。   所以,她嘟着嘴,不怕死的接话道:“皇上要是想跟嫔妾亲亲我我,谈情说爱,也不是不可以,嫔妾可是一直都盼着呢。”   此话一出,康熙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真不知道,她这没脸没皮的样子,到底都是跟谁学来的。   他记得她以前跟自己刚见面那会,她看着挺胆小,挺小心翼翼的,怎么越到后来,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不说,那胆子更是蹭蹭往上涨,竟然还学会拿话反噎他了。   可想来想去,他也没也觉得他惯着她这样啊。   还有,他更气的是自己,为什么在听到她说出这种话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恼羞成怒,拂袖走人,怎么每次心里竟然还都很受用,恨不得她多说一些这种的情话呢。   就比如那会儿那声娇滴滴的好哥哥,让他现在还心里惦念着,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忍不住的想,这难道就是让他愿意留下来,愿意让她跟自己胡搅蛮缠的缘由吗。   虽然想了这么多,但康熙决定,不能就这么轻易揭过此事,让她在自己面前为所欲为,让她知道自己很吃她这一套的事情。   所以,他继续板着一张脸道:“正经点,朕再跟你说事情呢,谁允许你说这些了。”   听到康熙假装板着脸,甚是无力的说出那句正经点的话之后,溶月肚子差点笑抽了,心里更加坚定了他外强中干,是只纸老虎的事情。   所以,她故意睁着一双波光涟漪的秋水明眸,就这么眼波流转俏生生的看着他,笑盈盈地娇声道:“嫔妾一直都很正经啊,难道不是皇上先跟嫔妾说起亲亲我我,谈情说爱,这几个字的吗,怎么到最后,却成了嫔妾不正经了呢,不是应该说皇上不正经吗。”   说着话,她还伸出手指,故意状似无意的在他胸前轻轻戳来戳去,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就仿佛是闲着无聊,刚刚找到的新鲜事情而已。   康熙顿时身体紧绷,背挺的笔直,外带吸了一口气,以平复自己心里的躁动,或者说,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异样。   可溶月紧挨着他,还抱着他一条手臂,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身体上的变化。   在他绷直身体,吸气平复自己心绪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   要说这会儿她是一种什么心情,她想说,她现在只想双手叉腰,然后大笑三声,说一声,没想到她徐某人,也能撩得康熙这个阅尽后宫无数妃嫔的老司机,有春心荡漾的时候。   哈哈哈,想当初,她可是看到康熙就脸红的新手呢,没想到现在竟然无师自通的解锁了新技能。   这边溶月暗搓搓地为自己解锁新技能而高兴,那边康熙终于忍受不了她那只不安分的小手,然后一下子伸手攥住。   他轻咬着牙齿,粗声道:“别乱动。”   最近一段时间,他又是忙着前朝政事,又是顾着乾西五所的四阿哥,可是许久没召幸妃嫔侍寝了,最近这两天终于休息好了,自然会想这方面的事情,只是还没得及呢,就直接就来了启祥宫。   而她现在又处处拿话撩他,他怎么可能忍得住,就差将她就地正法了,可一想到自己还没有完成教训她的大业,他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忍住,等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再行动也不迟。   见他攥住自己的手,溶月赶紧使劲挣了挣,只是挣了两下,却没挣开。   她尴尬一笑:“那个,那个,嫔妾不乱动了,皇上能放开嫔妾的手吗?”   这时,康熙终于露出了进来寝室后的第一个笑容:“不是你刚刚拿手指戳朕的时候了,朕偏不放。”   说完,他还是对着她展颜一笑,大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皇上总不能一直就这样攥着嫔妾的手吧。”   “朕觉得这样挺好。”他对她笑着道。   溶月撇了撇嘴:“可嫔妾觉得这个姿势太怪,而且很不舒服。”   可不是怪是什么,她一只手揽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却半抬着被她攥在半空中,怎么看都感觉很怪异。   康熙也低头看了一眼,是哦,两人的姿势,为什么会这么暧昧呢,他刚刚不是生气,要收拾她来着吗。   随后,康熙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本来是气势汹汹要揍她一顿的,但现在却被她不小心带偏,都快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所以,趁着他还记得自己即将要做什么的时候,他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然后一弯腰,在她惊呼声中,直接将她纤弱的身子整个抱了起来,然后送到了床榻上,而且还是趴着放的。   溶月这会儿懵了,明明刚刚还在对她笑的人,措不及防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出,等她完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臀部处就传来了轻微的疼痛感,还有一下一下“啪啪”的巴掌声。   随后,溶月更懵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竟然真的打她,真的打她了,而且还是在她完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   更过分的是,她竟然打的还她的小屁屁,简直太丢人了。   溶月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对他嚷嚷道:“皇上,您这是家暴,家暴,您懂吗,您这样做,是不对的。”   既然是家暴,她就要反抗,就算他不知道家暴是什么,那她就给他讲明白。   康熙虽然不知道她口中嚷嚷的家暴是什么意思,可一听,他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无非就是说他打她是错。   其实,他本来只是意思打她几下,让她知道错了,没想到她还挣扎,说他做的不对,所以,一个挣扎着起身,一个想让她老实的趴着让自己打两下,涨一下教训,没想到一来二去,康熙难免没把控住力道,稍微用力一些。   “疼、疼、疼……”,一连好几个疼字,从溶月口中而出,接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直接连挣扎都不挣扎了。   她这一哭,搞得康熙愣了,接着就慌了神,也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来这的目的,好像是因为她手臂伤着了。   只是见到她之后,见她动作自如,没有什么不妥,才一下子把这事给忘了。   他心下忍不住的想,难道自己刚刚不小心伤到她受伤的手臂了?   如此一来,康熙焦急地问道:“哪里疼,是不是手臂?”   说着话,就伸手去拉她的手臂,看看伤的是不是特别严重。   “不是手臂,是屁股疼,屁股疼。”溶月掉着眼泪哭嚷道。   虽然他打的那几下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可最后的时候,却有一下不小心拍到她之前受伤过的尾椎骨上了。   然后那里就有那么一点疼痛感。   当然,为了让他不再继续打自己,她也现在哭的模样,也有几分夸大的嫌疑。   闻言,康熙却有些迟疑,他刚才用了多少力道,他是知道,虽说最后有那么两下,因为她挣扎的缘故,稍微用力了那么一点点,但也不至于让她疼的掉眼泪吧。   所以,他第一感觉就是她撒谎了。   不过,既然想起她之前伤了手臂,就算她撒谎说屁股疼,他也不可能再继续打下去了。   康熙随身坐到床沿处,道:“别哭了,朕又没真用力气打你,只是想让你涨涨教训而已,你可倒好,刚拍了两下下去,你就直接哭给朕看。”   说完,康熙又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简直又委屈,又不容易。   随后,他也学她趴着的模样,趴在了她身旁,然后伸出一只手,用指腹轻轻帮她擦了擦眼泪。   见他终于不打自己了,溶月心里知道掉眼泪的法子管用,她就泪眼朦胧道:“真的疼,嫔妾没有说谎。”   康熙微微皱了皱眉道:“你之前不是因为定常在伤了手臂吗,要疼也是手臂疼,怎么朕随便拍了两下那里,就成了那里疼了。”   他自然不好意思同她一样,管她臀部叫屁股了,要不然一叫,他总觉得自己会想入非非。   他的话音刚落,溶月立马打了一个嗝。   她不知道康熙竟然以为她是手臂伤着了,不过也是,她当初放出去的消息,确实是伤了手臂,而不是尾椎骨。   为此,她现在还厚着脸皮,没去正殿给安嫔请安呢。   “那个、那个嫔妾没有伤着手臂啦。”溶月微微红了脸,带着几分扭捏道,“嫔妾伤的是其他地方。”   康熙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忍不住问道:“没伤到手臂,那是伤到哪儿了?”   说着话,又抬手温柔的帮她擦了一下脸颊上留下的泪痕。   见康熙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溶月顿时脸更红了:“皇上就不要问了,伤的真不是手臂。”   “朕想知道。”她越不说,他越是想知道。   就这样,两人趴在床榻上,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康熙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一种趴在床榻上的姿势,跟一个小妃嫔聊天,而且还只是为了知道一件小事。   “可嫔妾不想说。”溶月娇嗔的瞪了她一眼。   康熙想笑:“那让朕来猜猜。”   说完,他故意转过头,用一种带着审视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她那会儿喊着疼的位置。   “皇上的眼睛看哪儿呢。”溶月嘟着唇,很是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如此一来,康熙就算之前不确定她伤到哪儿,因为她现在的眼神和语气,他也知道了。   是以,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竟然很不厚道的低低闷笑起来。   他一笑,溶月却郁闷了。   她撅着嘴,气鼓鼓道:“嫔妾不就是伤到了一点尾椎骨吗,有这么可笑吗,再说了,嫔妾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不说还好,她如此一说,康熙就更想笑了,特别是看到她被戳穿真相后的反应,还有故意装作出一副很不在意的表情,都让他终于忍不住哈哈笑出来,她怎么如此可爱呢。   一时间,整个寝室内,都充斥着他的笑声。   “还笑,还笑,有什么可笑的。”她娇声叱道,随之而来的,就是她恼羞成怒后落下的小拳头,一下一下打在他肩头上。   对于那挠痒痒一样的小拳头,打在人的身上,一点都不疼,相反,还让康熙感觉她的反应很真实,笑得更畅快了。   溶月却恨不得上去挠花他的脸,可最后,想到他是皇帝,也没敢付诸行动,只能咬牙启齿地狠狠瞪着他。   笑了一会儿,康熙终于止住了笑声。   只见他嘴角含笑,用自己的肩头轻碰了一下她的肩头,故意装作关心她的模样道:“那个,那里还疼不疼?”   溶月扭过头看向另一边,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要不,朕帮你看一眼。”说罢,他作势起身。   溶月顿时慌了,一下子爬了起来,忙摆着手,拒绝道:“不用,不用,嫔妾那里已经好了,张太医给开了药膏,抹上之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真的不用朕看一眼。”他眉眼带笑地问道。   这可是她向自己邀功的好时候,可是不能错过了,她这怎么着也算是救了定常在肚子里的龙胎一命吧。   溶月微红着一张小脸,赶紧拒绝道:“不用,不用,真的已经好了。”   开玩笑,让康熙看那里,还不如直接杀了她呢。   见她没跟自己邀功,还越说越红了小脸,康熙想逗弄她的心思更足了,只见他眉眼带笑,用一种近乎诱哄的口吻道:“那叫一声好哥哥,给朕来听听,朕就不看了。”   此话一出,溶月原本就微红的一张小脸,顿时轰的一下子,如同被火烧了一般,嫣红染上了整个脸颊,越发娇艳欲滴起来。   好哥哥这个词,只是她那会儿他跟他认错,一时想到的词,这个臭不要脸的,现在打也打了,还想哄着她叫,真是想的太美了。   他怎么不上天呢!   所以,她很委婉的拒绝道:“那个什么,这个词感觉怪怪的,一点也配不上皇英明神武的身份,还是不要叫了吧。”   “可朕就喜欢听,怎么办?”康熙看着她桃花瓣一样好看的双眸,忍不住的想沉溺其中。   “可嫔妾不想叫,怎么办?”她学着他的口吻回道。   康熙:……   这话前后太有差距了,上一句还愿意敷衍一下他呢,下一句就直接拒绝了,真是个善变的女人。   “那猫儿怎样才愿意叫呢。”他跟她讲条件道。   溶月听到他又管她叫猫儿,真想给他来上一爪子,不过想到他现在竟然愿意跟自己讲条件,她就打算先忍一忍。   “怎样都不愿意。”她眉眼笑意盈盈的故意拒绝道。   康熙立马回了她一个信你才怪的表情,看她眼神,他就知道她心动了,竟然还嘴硬的说什么不愿意。   他故作沉吟片刻道:“你叫一声好哥哥,朕便许你一件事情,如何?”这也算是她救下定常在,他给她的奖赏。   虽然吧,这奖赏的法子被他用的一言难尽,可谁让他就想听小猫儿娇娇软软的叫他一声好哥哥呢。   “皇上可是说真的!”溶月面露惊喜道。   康熙微微抿着双唇,微笑地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他说的是真的。   可溶月却又问道:“是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呢?”   她想升位份哎,可想到一声好哥哥好像换不了一个贵人位份,要不然,别说管他一声好哥哥,叫十声都可以。   当然,叫十声好大爷她也愿意。   这会儿康熙却是摇了摇头道:“那可不行,万一你要让朕晋升你做嫔位,这朕可办不到,所以你不能狮子大开口,说出的事情,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说不定朕就应了你。”   以她跳脱的性子,他还真怕她狮子大开口,跟他提他办不到的事情,所以,这个需要事先说清楚。   你说,为了一声好哥哥,他容易吗他。   在他说出这番话后,溶月一脸犯难的轻轻咬起了自己的手指,她觉得他说的这个合理范围内,说实话让她有点不好把握。   康熙看着她白皙纤细的食指,在她水润唇间和贝齿下轻咬,眸色微动,真恨不得咬在她唇间的是他自己。   特别是她轻蹙着眉间,放下手指,又轻咬起唇瓣的动作,让他更是心跳加速,一种说不出的悸动,随之在他心间荡漾开来。   沉吟了一小会儿,溶月试探着开口道:“最近天气太热,要不皇上许诺嫔妾,可以使用贵人以上位份才能用的冰块,怎么样?”   怕自己提的要求太高,她又赶紧补了一句:“皇上放心,嫔妾绝对不会狮子大开口,这冰块的份例,按贵人位份便可,皇上觉得如何?”   “就此事?”   溶月点了点头,一双秋水明眸满是希冀的看着他。   “可以。”康熙没有任何考虑的应道,要只是夏天用冰的小事,他倒可以应了她。   “真的!”溶月惊喜道。   她没想到用冰的事,康熙竟然这么轻易的答应她了,刚刚提要求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有的磨呢,没想到最后会这般容易。   话说,叫几声好哥哥,就能使用一夏季的冰块,对她来说,这买卖简直太划算了,要是再多叫几声,他能给她升位份就好了,溶月心里美滋滋的想。   不过,她又在心里唾弃自己:你咋不直接上天呢!   康熙又确定的对着她点了点头,并眉眼带着笑意提醒她道:“你提的要求朕已经应了,那你看,你答应朕的事情,是不是现在也该兑现了。”   说着话,他还微抬了两下下巴,意有所指她那声好哥哥什么开始叫。   此言一出,溶月又开始为难的咬起了手指,大大的黑眼珠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见她不叫,康熙立刻挑了挑眉,故意吓唬她道:“怎么,不想叫,那你想的冰块可也就——”   闻言,溶月怎么可能让自己煮熟到手的鸭子再飞了呢,她忙不迭的道:“这就叫,这就叫。”   康熙笑吟吟道:“那好,朕可是早就竖起耳朵听着了。”   溶月轻启朱唇,慢吞吞道:“好哥哥。”   那声音像是从嗓子眼发出来的,既无力,又平淡,没有一点感情在内。   康熙很不满意她叫出口的这声好哥哥,实在跟他想象中差距太大。   “猫儿要是抱着糊弄朕的心思,那朕刚刚答应你的事情,可不作数啊。”他故意笑道。   “别、别、别”溶月紧张地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衣袖,忙道:“嫔妾这就叫,这就叫,那会儿那声做不得数,嫔妾只是在酝酿一下感情一下。”   听到她的辩解,康熙只觉得一阵好笑:酝酿感情,也就她会为自己找这样的理由开脱。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啊,这好哥哥三个字,要叫的娇媚软糯好听,并且酥到骨子里,确实需要好好酝酿一下感情哈。   他笑道:“那你好好酝酿,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叫不出朕满意的,那你的事可就要泡汤了。”   溶月心塞的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觉得这人腻不要脸,怎么总是拿这事威胁她呢,不过为了自己能好好的过一个夏天,她只能拼了。   随后,她轻轻深呼一口气,慢慢平复了一下心绪,又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才在康熙期盼的注视下,拉着他的衣袖,娇声道:“好哥哥。”   声音娇娇糯糯,甜中带着一股娇媚,跟那会儿在明间她跟他承认错误的时候,确实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听后,康熙心头微微一颤。   对,就是这个声音,简直让人又喜欢又迷恋,还有一种说不来的悸动,充斥在心间。   只是为了能再听两遍,他却故意道:“还差那么一点感觉。”   闻言,溶月咬牙,只能在他对着自己满是笑意的眼神中,又娇滴滴的对着他叫了两声好哥哥。   然后睁着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眨了两下,调侃康熙道:“好哥哥,这会总可以了吧,做人不能太过分吆。”   看着她眉眼含笑,像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分外勾魂,康熙只觉得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再加上她刚刚那两声娇媚婉转的好哥哥,正是他一直心心念念想听的,这会儿哪里还能把持的住,一个俯身,就噙住了她的樱唇,直接将她还未出口的惊呼,含在了自己口中。   *   事后,康熙有些意犹未尽的从西配殿出来,上了御辇,出了启祥宫。   为什么说意犹未尽呢,是因为最后他只尝到了甜头,最重要的环节,他没有得逞,按某人的说辞是,白日宣淫不好,毕竟办了事就要沐浴清洗,就要叫热水,这一叫热水不要紧,不出半个时辰,绝对满后宫都知道两人大白日里做什么事了。   当他听到她以这个理由拒绝自己的时候,康熙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啊,他真的从来没有被妃嫔以这个理由拒绝过这种事情,她们巴不得他宠幸呢,哪里管得着白天,还是黑夜。   也是,他自制力向来很好,倒是很少有白天荒唐的时候,所以也从未发生过这种被人喊停的时候。   而他今日竟然在她这儿碰壁了,让他心里颇有几分遗憾。   当然,更多的是意犹未尽。   坐在御辇上,康熙又回味起两人在寝室里缠绵悱恻的那个吻,还有她被自己吻得酥软迷糊时,他又诱哄着她叫的那几声好哥哥,让他现在还心肝乱颤,沉浸其中。   不过这样也挺好,他还有点喜欢上这种欲擒故纵的感觉了,果真有几分意思。   这时,坐在辇上的康熙,忽然对旁边的梁九功开口道:“梁九功,回头派人人,将启祥宫膳房的管事打四十板子。”   虽然不能因为膳食的事情,亲自下旨处罚安嫔,但收拾一个不长眼的膳房管事,为她报仇,却是可以的。   这个膳房管事既然愿意当安嫔手里的一把刀,那就要有被别人收拾的觉悟。   还有,他也希望此番杀鸡儆猴,安嫔能有所收敛,不要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嗻。”梁九功一边应道,一边心里暗暗咋舌,没想到康熙为了溶月这个小常在,会给启祥宫主位安嫔这么大一个没脸,这在后宫可是不常见的。   等到事后,后宫众妃嫔肯定会派人打听,到时候安嫔在宫里哪里还有什么里面,肯定让人笑话了再笑话。   “对了,你亲自去。”康熙不忘又交代一句。   “奴才遵命。”   这会梁九功更惊讶了,康熙要是让他亲自去的话,那意思很明确,这四十板子要实打实的打,不得做一点假,那这膳房管事的半条命可就进去了,至于后面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命硬不命硬了。   不过,如此一来,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的作用,却也是显而易见的,以后不管是内务府,还是后宫其他人,想要为难徐常在,就要掂量掂量了。   没看见安嫔只是在膳食上稍微慢待了徐常在,万岁爷回头就要了负责管事的半条命去吗,看以后宫里还有没有人不长眼。 第77章   膳房管事张来,原本在前段时间康熙措不及防回宫时,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但见康熙只顾着四阿哥的病情,连最得宠的宜妃前去乾清宫都碰了壁,他提着的一颗心才慢慢放下。   随后,安嫔为了安他的心,还让自己的管事太监给他传话,说让他放心,徐常在不敢将此事说出去,张来便以为徐常在肯定有什么把柄在安嫔手里,这才不敢反抗,再加上康熙久不招妃嫔侍寝,他更是放下心来。   还有一点侥幸心理,他觉得他只是个启祥宫的膳房管事,命令是主位安嫔下的,为难徐常在的也是安嫔,康熙就算知道了此事,也会先找主位安嫔的麻烦,他只是个听命行事的膳房管事,这帐怎么算也算不上他头上来吧。   可他忘了有两个成语,一个叫杀鸡儆猴,一个叫敲山震虎,说的就是现在他现如今的处境。   所以,在他优哉游哉指挥着一帮膳房宫人准备“晚点”的时候,就被梁九功带来的好几个乾清宫太监给围了。   看着这些闯进膳房的人,张来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没等他开口问发生了何事呢,这群如狼似虎的御前太监早就不耐烦的一拥而上,直接押着他往外面走。   出了膳房,站在院里等着他的,自然是一脸冷厉的梁九功。   “梁总管饶命,奴才到底犯了何事,您老给句话。”亲眼见到御前的梁九功,张来心里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话。   梁九功冷笑,细着嗓子道:“犯了何事,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说完,梁九功根本不再跟他废话,对着旁边准备行刑的太监直接高声道:“打吧,赶紧打完了,咱家还要回乾清宫伺候万岁爷呢。”   对于张来这种运气不好,还没长脑子的太监,他都懒得跟他废话,打完之后,这位不是死就是残。   话音一落,张来吓傻了,只来得及喊了一声“梁总管”,就被旁边等着行刑的太监朝他嘴里塞了一块破布,然后往地上一扔,接着手臂粗的杖子,就开始一下接着一下的落下来。   这打板子也是有门道的,有一种是听着声音很大,外面打的皮开肉绽,但丝毫伤不到内里,之后涂上金疮药,过段时间就能好利索。   但也有一种呢,看着打的轻,外面看着伤的也不重,其实内里伤的却很严重,不死即残,最是阴毒。   常在宫中行走,不是仇人,都会卖个好,或者花些银钱,一般会用第一种打板子的方法。   而对待张来这顿板子呢,肯定不可能使用第一种,而是第二种了,康熙派梁九功亲自过来,抱得也是这个心思,他就是要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给安嫔一个教训,不要以为她可以为所欲为。   听着板子声和张来的闷哼声,梁九功眉头都不皱一下,这种场面他可是见多了,这才哪到哪啊。   只见他在旁边还不忘提醒一句:“可要数好了,四十板子,一板子都不能少,少一板子,咱家就让你们替他受着。”   旁边一个小太监满脸堆笑道:“梁爷爷放心,咱们是做什么的,这板子数肯定只多不少。”   就算梁九功不说这句话,他们这些会看眼色行事的人,都只会多打几下,而不是少打几下,毕竟张来可没拿钱给过他们。   梁九功没回话,抬头看了一眼挤在膳房门口朝这边看过来的膳房宫人。   此时这些人脸上,神色各异,有不明白发生了何事,脸上带着惊惧的,有看见张来被御前的人打了板子,而幸灾乐祸的,也有害怕的,还有就是胆子小,扭着头不敢往这看的。   梁九功故意对着地上被打的张来高声道:“你一个膳房管事本事不小嘛,竟然敢天天给万岁爷的妃嫔吃青菜,还正好被万岁爷瞧了正着,不打你打谁,你看看,万岁爷才刚走几天呀,徐常在就被你饿的只剩皮包骨头,要是万岁爷一时半会的不从塞外回来,你这是打算要将徐常在生生饿死呀,你说,你这顿板子挨的一点都不冤吧。”   不管是地上正在的挨板子的张来,还是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众人,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何事。   自万岁爷走后,张来最近天天给徐常在那边做清汤寡水青菜汤的事情,膳房的人大多都知道,现在张来被梁九功带着御前太监亲自打板子,那只说明,此事被万岁爷知晓了。   要不说张来人缘太差呢,其实康熙到启祥宫,再从那里出来,回到乾清宫,再到梁九功带着人赶来膳房,怎么着也有小一段时间,虽说不能窥视帝踪,但有那么一两个在启祥宫跑腿的小宫人,还真知道,但他们回膳房后,愣是憋着没跟张来说,就是一直看他不顺眼,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不过,就算说了又如何,不管是万岁爷自己知晓的,还是徐常在开口告的黑状,张来现在就算想补救,也有些太晚了。   当初万岁爷回宫的时候,张来要是能及时醒悟过来,赶紧跟徐常在赔礼道歉,就算不能违背安嫔明面上的命令,但私底下却可以阳奉阴违一下,每日好菜好饭的招呼着徐常在,说不定今日就不会这般惨了。   还是一句话,张来看不清形势,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话里话外,告诫了一番启祥宫的膳房宫人,张来是因为何事挨的板子,梁九功还不忘调侃一句:“不过,也是,能让万岁爷亲口赏板子,你也算是祖上积德了。”   此话一出,不说膳房众宫人脸上异样的表情,就是跟着梁九功一起来的这些乾清宫太监,也是一脸想笑,祖上积德这个词语,能这样用吗。   噼里啪啦一阵,四十板子还没挨完的张来,在知道真相后没多久,就被打的直接生生晕死过去。   可就算这样,那没打完的板子也没停下来,在梁九功的监督下,最后那几下也一并打完了。   打完张来板子,梁九功也不管他是死是活,带着御前太监走人,回乾清宫跟康熙复命去了。   *   自知道康熙去了西配殿之后,正殿的安嫔就一直心神不宁,她先是在殿内走来走去,然后又开始喝茶平复心绪。   只是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连官房都上了好几次,也没能让她心静下来。   接着,她又派人注视着西配殿那边的动静,可惜王平那会儿提膳进去的早,动作又快,再加上后来梁九功出来,亲自把着西配殿的殿门,她这边就更不敢光明正大的打听消息了。   所以,直到康熙离去,她都不知道康熙已经知道了她做下的那些事情。   直到她接到宫人前来跟她禀报,说梁九功亲自带人去膳房,打了张来四十板子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等到禀报的宫人,又将梁九功当场说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说与她听之后,安嫔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   差点没直接惊吓过去。   摇摇欲坠的身体,还有惊惧的表情,无一不显示着此刻的害怕。   她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时知道康熙去了西配殿之后,她就一直在担心,现在是什么时候,正是用晚膳的时辰,她真怕溶月会坑她一把,没想到最后事情竟然真的成真了。   新兰一边挥退了前来禀报消息的宫人,一边赶紧扶着快要站不住脚的安嫔坐回软塌上。   安嫔脸色狰狞,恨声道:“贱人,她怎么敢——”   她很想说,溶月怎么敢将此事捅给康熙知道,还窜戳着康熙亲自让梁九功带人去膳房打了张来一个半死。   康熙这哪里打的是张来,根本打的就是她的脸面,是故意打给她看的才对。   可溶月真的敢了,真的做了。   不仅做了,她还不知溶月在康熙那里,是怎么添油加醋说她的,这让她既无力,又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害怕康熙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罚她,那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这样一来,安嫔哪里还有心思想着怎么惩罚溶月,赶紧想办法,在康熙那里找回脸面才是真的。   “新兰,你快给本宫想想,本宫接下来该怎么做吧。”安嫔抬起头,一脸期盼和焦急地看向身边的新兰。   想寻溶月的晦气,那是肯定不行了,现在当下,最紧要的就是赶紧想办法在康熙那里挽回自己的形象。   说实话,事到如今,她有点后悔为了自己心里痛快,没有听从新兰的劝告,而使出这种笨法子了,要是当初她应该听从新兰的劝告,在康熙一回京的时候,就赶紧让张来恢复溶月的膳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被康熙知道了,闹出不好收拾的局面。   简直太被动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新兰知道现在确实不是埋怨安嫔的时候,而是赶紧想办法补救。   新兰沉稳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万岁爷又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废了主子的嫔位,主子就放宽心吧,让奴婢好好想想有什么的法子,能挽回一些主子在万岁爷心里的形象。”   康熙封的这些主位,不管私底下做过什么龌龊事,但却从来没有废掉过一个主位,不像先帝顺治爷,连皇后都敢废掉,那还是太皇太后的侄女,他的表妹,可见万岁爷其实还是很要脸面的。   还有,安嫔出身大族,父兄得力,又跟皇家有着亲戚关系,别说只是为难了一下小常在,就是弄死了,对外的说法,可能也只会说是暴毙,为了皇家脸面考虑,还要帮着遮掩一二,而安嫔受到的惩罚,也不会太重。   只是这种弄死妃嫔的事情,没有哪个妃嫔会傻的这般光明正大的去做,毕竟高位妃嫔折腾低位妃嫔的法子有的是,根本犯不着摊上人命,还会在康熙那里摊上一个狠毒的印象。   当然,这种情况,也只适用于不得宠、又无家世的小妃嫔。   像安嫔现在使用的手段,主位为了打压自己宫里不服管教的妃嫔,在膳食做文章,后宫不知有多少例,随便一个小妃嫔,可能都被如此对待过,根本都不算新鲜事。   现在唯一的区别便是,徐常在得宠,万岁爷替她出头了,这才是比较难办,也最让人担心的。   但后果嘛,对于安嫔这种不得宠的妃嫔,最多面子上不好看,或者训诫一下罢了,康熙肯定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常在,又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废了安嫔主位娘娘的身份就是了。   这也是她当初虽然劝告过安嫔,但在安嫔不听之后,没有竭力劝解和阻止的原因,只是让她唯一没想到的是,康熙会为了徐常在,直接将膳房管事张来,打了个半死,让他直接做了替罪羊,为徐常在出气,也顺便狠狠打了安嫔的脸面,给她一个警告。   新兰沉稳的语气,还有安抚的话,终于让安嫔稍稍平静了一些。   她觉得新兰说得对,再怎么着,康熙也不会为了这件小事,废了她的嫔位,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新兰思索片刻道:“前些日子,徐常在不是摔伤了吗,明日一早,用过早膳之后,主子就亲自过去西配殿一趟,就打着看望徐常在的名义,好好慰问安抚她一番,对于膳食的事情,您就一股脑的都推到张来身上,表示自己不知情,让她受委屈了之类的话,先把脸面圆回来再说。”   虽说这样说,有些假,可宫里面上向来如此,不管内里多么龌龊,斗的死去活来,可明面上都是姐姐妹妹叫的亲热,脸面做得好好的。   而且,张来现在已经是一颗废子,推到他身上,他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他还要指望安嫔能大发慈悲的救他一命,要不然以他惹怒万岁爷的事情,就只有等死的份,谁也不敢救。   “这、能成吗?”安嫔脸上带着迟疑。   说实话,她有些拉不下面对着自己手底下一个小常在低声下气的赔笑脸,更不要说,这个小常在还是她一直看不顺眼,想找茬的人。   “这不是成不成的事情,只是一个态度问题,您如此做,也只是为了向徐常在示弱,让她明白,您有和解的诚意,这是在向她示好,她只要以后还在启祥宫生活,她就会卖您这个面子,说不定还会为您在万岁爷跟前,说上两句好话。”   闻言,安嫔撇了撇嘴,脸上带着几分不相信道:“就她,还为我在万岁爷面前说好话,我才不信呢,我现在的处境,还不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不继续踩几脚,我都不相信。”   反正这话她是不信的,不过,新兰的话,她这次倒是听进去了。   看着安嫔不以为然的表情,新兰顿时心塞塞,自家主子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她道:“主子放心,说好话的事,奴婢不敢说,但继续踩几脚倒不至于,她就算想维持自己温柔和善的一面,都不可能如此做。”   两人又没到结死仇的地步,肯定到不了那一步,而且,谁不知道,皇上最喜欢温柔和善的妃嫔,徐常在为了自己的形象着想,都不可能继续在康熙面前说自家主子的坏话,要不然,康熙都要忍不住多想一想了。   “好吧,明日一早,我就亲自过去一趟。”安嫔应道。   为了康熙能消气,她也只能委屈自己,去跟一个小常在示弱道歉了,只希望康熙能看到她的诚意。   接着,安嫔又问道“还有吗?”   她觉得只是做这些,应该还不能让康熙对她放下芥蒂。   新兰道:“还有就是,主子最近可以去太皇太后的慈宁宫走一走,尽尽孝道,万岁爷看在眼里,肯定气消了一大半,还觉得主子有孝心。”   “可太皇太后身子不好,根本就就不接见后宫妃嫔呀。”   安嫔很是想不明白新兰明知道此事,怎么还让她去慈宁宫,去了不是也白去吗,而且还是在这最炎热的夏天,想一想,她都觉得难受。   “这个奴婢知道,但主子到底跟皇家有着姻亲关系,太皇太后就算不见其他人,但您只要去的勤快,多去那么几次,太皇太后总有那么一两次会接见您的,只要太皇太后接见了您,谁还敢因为这点小事,看不起您,在背后说您闲话和笑话呢。”   说实话,这宫里最尊贵的还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只要她觉得谁好,那谁就在宫里生活的体面,不管是妃嫔,还是万岁爷都会顾忌着。   “好,听你的。”安嫔狠了狠心道,夏天热算什么,再热能有妃嫔见面时,故意冷嘲热讽的话语难受吗。   见安嫔如此好说话,新兰继续道:“刚开始太皇太后不接见您,您也不要着急,还是照常前去,没事的时候,您再抄抄佛经,然后亲自带过去,供到慈宁宫的佛堂里,时间久了,太皇太后肯定就会看到您的诚意了。”   这也是她为安嫔以后立足后宫选择的一条捷径,现在安嫔年龄大了,膝下又没有一个阿哥,若糟了万岁爷厌弃,以后的后宫生活肯定不会如意。   可一旦得到太皇太后的认可,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不说万岁爷会顾忌着两分,就是那些妃嫔,也不敢随便欺压她了。   “都听你的。”   只要将眼下的南关度过去,别说示好道歉,抄写经文,现在不管让她做什么,只要法子有用,她都会去做。   *   念雪和之桃回来后,知道康熙曾经来过西配殿看过溶月,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特别是王平进到殿内,向两人说起康熙已经知道主位安嫔在膳食上为难自家主子的事情,在回到乾清宫之后,就赏了膳房管事张来四十个板子之后,那就更高兴了。   “孟昌还跟奴才说,乾清宫那些御前太监闯进膳房的时候,张来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没等他说话呢,这些人二话没说,就把他押到了院子里,你们猜,站在院子里等着的是谁?”   王平讲得兴起,故意卖起了关子。   要他说,张来落到今日的地步就是活该,仗着自己是膳房的管事,是主位安嫔的人,他曾经做过多少坏事呀。   现在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   对于张来被打了板子一事,溶月也是一脸的震惊,她没想到康熙从这边离开后,转眼就做下这样的事情为自己出气。   真是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听得兴起,念雪最耐烦听王平卖关子,开口催促他道:“快说,快说,到底是谁?”   康熙身边那么多御前太监,光副总管就有好几个,她们哪知道会派谁去打张来板子呀。   溶月呢,那就更猜不到了,她只知道几个姓什么的御前太监,连人家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猜不到的,就连梁九功的名字,那也是因为康熙每次喊他最多,像宫人们都称呼他梁大总管的比较多。   王平见她们猜不到,只好自己开口揭开答案:“当然是梁总管呀。”   此言一出,别说念雪之桃她们愣了,就连溶月都愣了,她也没想到亲自去膳房打张来板子的是梁九功。   毕竟她对梁九功一直以来的印象,都是一直跟在康熙身边服侍,现在康熙竟然亲自派他前去,只能说明了康熙对此事的重视。   见她们震惊,王平就忍不住想笑,就跟刚刚孟昌跑来告诉他事情经过时,他也是一样的表情。   溶月暗想了一下安嫔知道此事后,会不会想杀了她的心都有呀。   接着,王平又三言两语将事情的全过程讲完,好好满足了一下几人好奇心,随后溶月让念雪给王平拿了一个五两银子的荷包,算是奖赏他今天在康熙面前,那机灵的表现。   说起来,那会儿在康熙跟前,她哪里是真想帮安嫔遮掩呀,跟康熙告她黑状还不来及呢,可王平在那时候故意提着食盒进来,她怕康熙忍不住多想,认为这是她故意安排的,才会竭力阻止王平上膳。   她越是阻止呢,康熙肯定越是认为她要遮掩什么,再然后,只要膳食上到桌上,康熙想不知道真相都难。   她越是为安嫔开脱,康熙肯定越生安嫔的气,所以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着揭过此事,为安嫔说好话,一切都只是为了挖个更深的坑,然后将安嫔埋进去。   而事实证明,她的法子还是有用的,最起码让康熙知道了安嫔所做下的事,而王平呢,在此次事情中更是功不可没,机灵着呢。 第78章   乾清宫。   康熙伏案批改着奏折,头也不抬得对回来复命的梁九功交代道:“回头你派人去内务府说一声,朕已经允了徐常在夏季可以用冰,你让他们不要忘了送过去。”   梁九功赶紧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惊讶,说好的收拾徐常在呢,怎么最后的结果,却是万岁爷允许徐常在使用只能贵人位份才能用的冰例。   简直太奇怪了,这到底是谁收拾谁啊!   没想到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康熙又想到溶月消瘦的小脸,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道:“对了,你再从御膳房选个御厨,派到启祥宫膳房里当差,让他只负责徐常在的日常饮食,听徐常在的吩咐。”   他就不信了,给她专门派个做御膳的师傅,还养不好她那瘦弱的小身板,等到他去到塞外,也就不用再担心安嫔在膳食上为难她,或者因为膳食不佳,她不好好用膳了。   御厨的手艺,他还是能信得过的。   不过,想到御厨是从御膳房出去的,还不忘交代一句:“挑好人之后,不要忘了交代此人一声,他要是伺候不好徐常在,朕可要拿他是问。”   想得事事周到,果真有几分做爹的潜质。   闻言,梁九功一边口中应着,一边心里越发惊奇今天下午他出去那会,康熙和徐常在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当时他看康熙的脸色,就是觉得要收拾徐常在啊,怎么一转眼,康熙回来后又是让徐常在破例用冰,又是派御厨给她,单单这份用心周到,就很少见。   还有,他何曾见过康熙为一个不起眼的小妃嫔,这么着想过呀。   所以,在康熙吩咐完之后,梁九功顿时对徐常在的重视,又提高了一个等级,觉得自己以后对徐常在一定要客气一点。   *   康熙回到乾清宫没多久,他去启祥宫看望溶月的事情,就开始在宫里传开了。   谁都不曾想到康熙在四阿哥病情好转之后,第一次进后宫,去的竟然是溶月这个小常在那里,简直让人大跌眼眶。   毕竟在她们心里,最得宠的宜妃生产完毕,也出了月子,像溶月这种在宜妃有孕不能侍奉康熙时猛然崛起的小妃嫔,会在宜妃复出后,就被康熙忘却失宠。   怎么临了临了了,事实却跟她们想象的不一样呢,这位不仅没失宠,反倒还压了宜妃一头,竟然能让康熙越过最得宠的宜妃,先去看她,简直太出乎她们意料了。   她们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宜妃放出风声来,说万岁爷有空闲了,就会去看她,没想到万岁爷的身影没等到,倒让宜妃等到了去看徐常在的消息,这就有些打脸了。   这时,还有人想起了十一阿哥满月宴时,宜妃当着一些人的面,对溶月说出的那几句意味深长的话,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满满的尴尬啊。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宜妃的翊坤宫,谁让她最近刚出月子,正是最想复宠的人呢。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看起了宜妃的笑话,想当年她凭着长相明艳,性子爽利,普一入宫就得了康熙的喜爱,运气之好,不知羡煞多少人。   这些年来,更是一直圣宠不衰,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四妃之位,不知压了多少比她资历老、年龄长的妃嫔,挡了多少妃嫔上进的路,再加上一张利嘴,没少得罪人。   而现在呢,向来盛宠不衰的宜妃,一直盼望着出了月子之后,能快速复宠侍寝,或者让康熙多去翊坤宫走走,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康熙回京的第一天,就盛装打扮的前去乾清宫走一趟,不就是为了向康熙传达一个她可以侍寝了信号吗。   现在可倒好,康熙有空闲是有空闲了,可第一个去的却不是翊坤宫,反而去了启祥宫,看了那个之前一直不起眼的小常在,这可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真是太跌宜妃面子了。   不过,她们还没来得及为宜妃掬一把同情泪呢,就又要同情起启祥宫的主位安嫔了。   原本在她们心里,康熙第一次进后宫,就去了启祥宫,虽然看的不是安嫔本人,但作为主位娘娘,安嫔也应该感到高兴,感到荣幸,对不对。   只是结果又一次让她们大吃一惊。   梁九功作为康熙身边的御前大总管,他的一言一行,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只要他前脚进后宫,去过哪个地方,后脚他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话,弄不好就要在宫里传开了。   更不要说,像打张来板子这种不遮掩行事做派的事情。   而他所做的事情,却又代表着康熙言行,代表着他接的是康熙旨意,可他现在做了什么,竟然带着人莫名其妙去打了一个膳房的管事,这太让人吃惊了。   如此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后宫众人自然会派人详细打听。   这种不是秘密的事情,打听起来最容易了,随便拉出一个膳房的小杂役,都能给你说清楚明白。   如此一来,张来所做下的事情,在天黑之前,很快就在后宫各处传了一个遍,而且连此事是安嫔吩咐下来的,也被有心人故意说了出去。   听闻全部过程消息的众妃嫔,现下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们很想问安嫔一句:你脑子没秀逗,没毛病吧,怎么这种脑子有坑的事情,也做呢。   徐常在没宠你做下这等事情也就罢了,反正你是主位娘娘,她是一个小常在,你想怎么折腾收拾都行,她也没处告状去,可关键是徐常在现在还有宠吧,怎么万岁爷前脚一走,你后脚就敢在膳食上做文章呢,也不怕万岁爷回来后,人家告你黑状。   对了,人家后来确实是这样做的。   还有,康熙回来可是有一段日子了,就算你做下这等事情,这么长时间,也够你做好扫尾工作,安抚好徐常在了吧,怎么到最后,还是一意孤行,捅到万岁爷跟前了呢。   你看,现在可好,直接打脸了吧。   而且,还是万岁爷亲自打的,这一记耳光打的可是够响亮了,直接断掉她的一只手臂。   反正所有人想了一通,也没想明白安嫔当时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一步的。   更多的人,则是认为安嫔真傻,自己宫里的妃嫔得宠,她脸上才有光,不会让其他各宫和宫人看轻了去才对,这位可倒好,看着像是见不得自己宫里妃嫔得宠一样,竟在后面拖后腿。   不仅如此,不好吃好喝的对待也就罢了,怎么还把关系搞得这么僵硬呢,就差明晃晃的指着徐常在的鼻子告诉她,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想为难你,想收拾你。   简直再没有比这更蠢的操作了。   也有人很快打听到,安嫔可能跟这位徐常在有些不对付,要不然也不会频频为难这位徐常在。   不过,像安嫔这种脑子不聪明的主位娘娘,在后宫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后宫主位娘娘,都能做得到恩威并施,让自己宫里的小妃嫔对自己又敬又怕,而安嫔的法子,太简单粗暴了,不服管是吧,那我就使劲收拾你,直到你服为止。   结果呢,就成了人没收拾到,自己却被直接打脸了,而且这脸打的再响亮不过,还让自己诚惶诚恐,不敢有半分反抗的心思。   最重要的是,这可不是一件简单憋屈的事情,更是会在康熙眼里留下不好印象的事情。   在宫里,你不单单是为自己而活着,更是为了自己家族的荣宠,才进的宫,现在你遭了万岁爷厌弃,后果可就太糟糕了。   此事一出,却也有妃嫔意识到,安嫔家世强大,跟皇家有着亲戚关系,就算安嫔做法确实有些不对,按说,康熙应该不会为了一个没家世的小常在,这般打脸安嫔才对。   可这种事情,却偏偏发生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徐常在在康熙那里的位置,也许并不是一个小常在那么简单,也许徐常在有哪一点,就真的入了康熙的眼,才会让康熙在发现安嫔作为后,会亲自出手替徐常在出气,还派出了身边最得力的梁九功来执行。   要不然,实在说不通这件事情。   而且,宜妃得宠吧,怀孕的定常在也有宠吧,贵妃更是尊贵吧,可这几处地方,康熙都还没来及去呢,就先去启祥宫看了徐常在,可见她在康熙心里的位置,现在也并不低。   一下午的时间,两件事情齐出,让众妃嫔开始正式思量起溶月在后宫的分量来。   其实在这之前,她们一直认为徐常在就是一个运气好,趁着宜妃定常在有孕,偶然被康熙记起召幸的小妃嫔,肯定跟卫常在、敏常在、定常在这些常年有宠的小妃嫔是有些区别的,而是和那些偶尔被记起召幸的小答应小常在没什么两样,等过段时间,就跟那些人一样,被康熙遗忘在角落,泯然于后宫。   可随着事情的发展,结果好像都跟所有人想象的有些不同,宜妃复出了,并且已经去过乾清宫,在跟康熙见过面的情况下,还是让康熙记起了徐常在,并在没去看任何妃嫔的情况下去看了她,就说明,徐常在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和能耐的,毕竟没本事和能耐的人,怎么可能让康熙时时记挂着呢。   而现在安嫔的事情一出,更加让她们确定,后宫争宠的大军行列中,又正式要添一位新成员了。   要说徐常在之前只能算是预备役,那她现在已经有了正式将她当做竞争对手,引起了她们的重视资格了。   *   后宫众人热热闹闹吃着新鲜出炉的瓜,而此时的翊坤宫内,宜妃却已经气的摔了一套最喜欢的粉瓷茶具。   四阿哥病情好转,康熙闲了下来,宜妃每日都盼着他能来翊坤宫。   她会花上大把的时间保养肌肤,时时将自己妆容收拾的精致又漂亮,就是为了能在康熙来翊坤宫的时候,第一眼就被刚出月子没多久的自己惊艳到。   毕竟她都有十一个月没侍过寝了,现在复出的第一次,一定不能马虎,她要让康熙重新记起两人在床榻间温存时的那些美好时刻,重新做后宫最得宠的宠妃。   宜妃一直看的比谁都明白,想要在宫里一直盛宠不衰,那是不可能呢,她今年已二十有五,已经没几年侍寝的日子了,随着日后新一轮的秀女入宫,她也会和惠妃荣妃这些人一样,守着位份和孩子过日子。   她就是想趁着现在还年轻,将这个日子往后延长一些,虽说当初惠妃、荣妃还有僖嫔她们这些人,确实是二十五岁之后,就慢慢没有侍寝过了,可她觉得,自己在康熙心里是特别的,她很想凭着他往日待自己好的情分,将这份荣宠撑到三十岁以后。   可没想到,她出月子后第一次前往乾清宫,就碰了壁,原本以为康熙闲下来,很快就会来翊坤宫看她,谁知道,等来的却是康熙去了启祥宫徐常在那里的消息,让她很是没面子。   现在后宫那些妃嫔,指不定在暗地里怎么笑话她呢。   对于康熙为了徐常在打脸安嫔的事情,聪明如她,也很快从中嗅出了一点点信息,这个徐常在,果然跟那些偶尔侍寝的小妃嫔不一样。   她在满月宴第一次正式注意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那张清艳绝伦的小脸,那双勾人的清亮双眸,论哪个男人不喜欢。   她唯一没想到的是,她在小十一的满月宴上给了徐常在一个下马威,转过头来,人家就打了一下她的脸,虽说这个打脸,只是徐常在被动打的,但确实因为康熙先去了她那里,让她在后宫众妃嫔眼里,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失了面子。   要是今日康熙去的随便是皇贵妃或者贵妃那里,她的心态可能都不会如此失控,可偏偏让一个小常在压了一头,她这口气能顺的了才怪呢。   这不,她一时没忍住,手臂一扫,就将放在桌上的一套茶具,给扫落在地,破碎的瓷片顿时摔得到处都是。   “主子,这可如何办才好?”秋菊在旁边问宜妃。   跟着的主子不得宠,身边做宫人的自然更是着急,毕竟做得宠宫妃身边的奴婢,跟不得宠宫妃身边的奴婢,那可是有很大区别的,就比如她们翊坤宫,因为宜妃在宫里最得宠,不管内务府那边来了什么好东西,做了什么物件,还是她们办什么事,都会最先紧着她们这边,如此一来,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吃穿用度,可比宫里那些小答应小常在要好多了。   而宜妃自入宫后,就圣宠不衰,她们这些做宫人的,也从没跟着受过什么苦,可现在主子迟迟不侍寝,她们也跟着焦急。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以前自家主子,一个月中,可是占了四分之一的侍寝日子呢,其他的才轮得到德妃和敏常在卫常在她们,剩下的就是一些小妃嫔,偶尔会被召幸一次。   她真怕等四阿哥病好之后,万岁爷一去塞外,那宜妃侍寝的日子,又要推后很长时间了。她可记得塞外还有德妃、平贵人、郭贵人、敏常在这些人等在那里呢,万一她们趁着这段时间,再成了万岁爷的心头好,等回宫后,自家主子往日的荣宠,岂不是更不在了。   你看徐常在,不就是前段时候才得宠的小妃嫔,现在都能让万岁爷对她另眼相看,只顾着她,而顾不上自家主子了,万一再出个徐常在,那后宫竞争就更激烈了。   “等着吧,还能怎么办。”宜妃没好气道。   能怎么办,现在只能等着了,既然康熙那时说会来翊坤宫,就一定会来的,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不过翊坤宫的这个小常在,确实需要多加注意起来了。   见宜妃口气不好,秋菊立马不敢再问了,而是指挥着宫人,将宜妃摔碎的瓷器,让人收拾了。   *   溶月自然不知道后宫各处都在讨论着她,她现在正美美吃着膳房给她送来的“晚点”。   比起前些日子的炒青菜和青菜汤,今日这顿晚点真是太丰盛美味了,杂拌火腿丝、蒸鲈鱼、挂炉鸭子和煨口蘑,还有两样特别精致的小点心,俱是她之前没吃过。   可见张来被梁九功打了板子之后,膳房这次在膳食上是用心准备了,毕竟有些东西,还不是她这个常在位份现在能吃到的。   看着半个月以来,见到最丰盛的一顿膳食,溶月虽说不是敞开了肚子吃吧,但确实是吃的最饱的一顿。   可又因为一次吃的太饱,后遗症也跟着出来了,夜里积食,吃下去的东西直接没消化,胀了一晚上的肚子,她更是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好。   翌日,念雪早早过来伺候溶月起身梳妆,听到值夜的绿罗说她昨晚有些不舒服,等见到人之后,见溶月更是面容憔悴,黑眼圈严重,像是一晚上没睡好的样子,自是下了一跳,慌着要叫太医,还是溶月拦住了她,说她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日便好了,毕竟一叫太医,肯定会传出去她因为昨晚膳房送来的膳食太好,吃撑了肚子的消息。   如此一来,岂不是让满后宫的妃嫔看了笑话。   一想到这一点,溶月是死活不愿意叫太医的,她觉得只是胃胀积食了而已,吃一些有助于消化的吃食,肯定很快就好了。   念雪拗不过她,只好吩咐王平,让他去膳房看看,有什么好的消食食物送过来。   *   乾清宫内,康熙御门听政回来,在梁九功的服侍下,换下朝服,然后坐下来喝了一杯茶盏,便开口问身边的梁九功道:“徐常在那边御厨和用冰的事情可是办妥了?”   梁九功没想到康熙吩咐完事情之后,刚过一晚,就问起事情的进展,可见对徐常在的重视,幸好昨晚他瞅着空闲,已经派人去做了,只剩下将选出来的御厨给徐常在送过去便可,要不然现在康熙问起,他还真不好回话。   他一边暗忖着以后康熙再交代下来有关徐常在的事情,他会在第一时间办好,一边恭谨的回道:“用冰的事情,内务府那边,奴才已经派人去通知过了,御厨的人选也已经选出来,就等着过会儿派人将御厨送去启祥宫便好。”   闻言,康熙微不可查的轻轻点了点头,左手却放在旁边紫颤木的方桌上,用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轻点着桌面,而脸上呢,却露出一副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的表情。   梁九功见他这副神情,便知道他这是在想事情,做决定的前奏,也不敢开口说话,只静静的垂立在身旁,等着康熙吩咐。   康熙沉吟了片刻,仿佛做了一个什么决定一般,慢慢的开口道:“传朕口谕,徐常在柔嘉淑顺,性行温良,保护龙胎有功,晋封贵人之位。”   此言一出,梁九功直接惊掉了下巴,他刚才没听错吧,万岁爷刚刚开口说什么,晋升徐常在为贵人。   他、他、……,他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表达自己此刻震撼的心情。   要说康熙破例让徐常在使用贵人位份才能用来夏季解暑的冰块,还有专门赐下御厨的事情,已经够让他难以相信了,而现在康熙却直接下旨册封徐常在为贵人的口谕,就直接让他傻眼了。   说实话,他都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倒不是贵人位份又多高,有多尊贵,而是二十年大封后宫之后,康熙对妃嫔晋升位份的吝啬,可是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   你看敏常在定常在这些,伺候万岁爷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也颇为得宠吧,那也在常在位置上做了许多年,更不用说,像卫常在这种,八阿哥虚岁都已经四岁了,也还是个常在呢。   而定常在呢,现在身怀有孕也已经四五个月了,看康熙的意思,也没有一丝要给她升位份的意思。   而现在后宫位份上坐的贵人,那就更少了,只有郭贵人、成贵人、通贵人、布贵人这些曾有过生育的妃嫔,也是因为有过生育,康熙这才封她们做了贵人之位,就是没有生育过的平贵人小赫舍里氏,那也是孝昭皇后的亲妹妹,出身大族赫舍里氏,更是当今太子的母家。   可即便有这般尊贵的出身,平贵人也才捞了个贵人当当。   徐常在有什么,想了一圈,梁九功也没想出徐常在有什么来,要家世没家世,要子嗣没子嗣,就空长了一副好容貌,可后宫妃嫔中,有好容貌的妃嫔比比皆是,也不单单就徐常在一人呀,他有些想不明白,康熙怎么就忽然想起给徐常在升位份了呢,而且还升的如此突然,说句毫无预兆也不为过。   好吧,也不是毫无预兆,从启祥宫回来之后,万岁爷就想着怎么对徐常在好了,先前让她破例用冰,赐下御厨,只过了一夜,万岁爷又来了个惊雷,直接就晋升这位为贵人了。   让他的小心肝啊,连个做准备的心理都没有。   这会儿,梁九功真是万分佩服这位徐常在了,哦,不对,以后要改称徐贵人了,什么也没做,昨天还作死的惹怒了万岁爷,而万岁爷呢,转头却又是让她用冰,又是给她选御厨,还为了给她出气,昨天让他去打了安嫔心腹一个半死。   这还不算完,今日一觉醒来,上完朝会,又要直接晋升她做贵人了。   这一桩一桩,一件件,变化之快,真是处处挑战着他的神经,让他不清楚,接下来康熙还会怎么继续对这位徐常在好。   这也让他想起了德妃,德妃当年便是破例封了嫔位,不过也不是破例,德妃那时候怀了龙胎,生下了四阿哥胤禛,因为身份低微,位份不够抚养孩子,还有佟佳皇贵妃想要一个阿哥的原因,便被康熙抱给了皇贵妃抚养。   为此,德妃一直郁郁寡欢,每每在康熙面前提起四阿哥都会落下泪来,康熙处于愧疚和补偿心理,再加上确实有几分喜欢德妃,这才在十六年大封后宫的时隔两年之后,也就是康熙十八年的时候,单独破例册封她为德嫔。   可她这种情况,好像跟徐贵人又有些不同,好歹德妃有子有宠,就算封了嫔位,也能说得过去,可徐贵人晋封贵人之位的理由,却有些牵强了。   这条保护龙胎有功的晋升理由,在他看来,怎么都很像康熙为徐常在晋升贵人位份,强加上去说服后宫妃嫔的,毕竟有孕的定常在还没晋升贵人呢,现在护着她的徐常在,却先一步升了贵人之位,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不过,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来,谁更得圣心了,像定常在敏常在卫常在虽然得宠的日子久一些,但现在看来,比起后来居上的徐贵人,还是差了一大截的。   梁九功开始在心里默算着徐贵人上次晋升常在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三月中旬左右,现在呢,也刚刚六月中旬多吧,也就是说,这位从一个答应,晋升到贵人位份,也只用了短短的三个时间。   晋升速度之快,也是宫里少见了。   不是他说,徐贵人开局很好,要是一直保持着现在这种得宠的模样,不出几年,嫔位也不是不能做上去。   嗯,以后要是再能升个小阿哥,以她在康熙心里的地位,应该也差不多。   就在梁九功还没有从康熙要册封溶月为贵人的事情回过神来的时候,康熙却又开口吩咐他道:“你亲自去库房给徐贵人选些绸缎首饰,随着晋升口谕,一块给她送过去。”   他可记得昨日去看她的时候,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半旧的夏衣。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溶月在自己寝宫,就喜欢穿着旧衣,不仅舒适,还不心疼,只有出门的时候,她才会穿上新衣,打扮的光鲜亮丽。只要一回来,她就立马脱下花盆底和新衣,换上之前穿过的软底绣鞋和旧衣,卸掉在她眼里累赘的首饰和妆容,素着一张清丽的小脸,往坐榻上的引枕,慵懒的一靠,怎么舒服怎么来。   跟那些时时都要保持着精致妆容和端庄仪态的宫妃,有着很大不同。   可康熙不清楚啊,以为她不仅没饭吃,就连衣服首饰都是短缺的,他就算不是很懂女人,但也知道他们喜欢穿新衣,戴新首饰,至于他曾赏赐过溶月不少绸缎料子和好首饰的事情,他早就忘的差不多了。   不过,有了刚才晋升溶月为贵人的事情,对于康熙现在的吩咐,梁九功已经有了很好的免疫力。   贵人位份,康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升就升了,现在只是一点做衣服的绸缎和首饰,也就更没什么了。   “那奴才这就是办。”梁九功应道,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征询了一下康熙的意见,“那派去给徐贵人宣读晋升旨意的人选,万岁爷可是有什么嘱咐。”   康熙回道:“就让张起麟去吧。”   张起麟作为乾清宫的太监总管,只比梁九功这个大总管低了一级,由他去启祥宫宣口谕,也算给足徐贵人面子。   “嗻。”梁九功慢慢退出去。   而端坐着的康熙,却又想起他为什么给溶月晋升位份的事情来,之前她想用冰,他想也没想的应了,可今早想起此事来,他又觉得有几分不妥。   因为如此一来,算是破了宫规,可升到贵人位份,就不会有这种破宫规的事情发生了,而且,晋升贵人位份并不麻烦,只是一道口谕的事情,更不用像嫔位那样礼节繁琐,待遇也比常在要好上许多,她也能过得舒服一些。   既然有这么多好处,所以他想了想,就决定直接晋升溶月为贵人得了,反正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可他忘了,虽然确实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但有后宫多少宫妃会为了他这一句话,一个决定,做了多少努力,使了多少心思,绞尽脑汁,最终都求而不得。 第79章   启祥宫西配殿。   因为胃胀不舒服的原因,溶月就一直赖着没起身,浑身懒歪歪的躺在床上磨蹭了一早上,又吃过一些王平从膳房拿来的山楂糕和萝卜消食顺气,肚子这才终于好受一些。   这时,念雪从寝室外进来,走到床榻边禀报道:“主子,安嫔娘娘来了。”   溶月愣住,忍不住的想,康熙昨天刚因为她,打了个张来半死,今天安嫔就上门了,她会不会是来找她茬的呀。   不过想了想,她又觉得不可能,康熙还在宫里坐镇,昨天又杀鸡儆猴的打了张来一顿板子,安嫔只要不是蠢得可以,应该不会在这时候上门来找茬。   “人在哪儿呢?”溶月问道,然后起身下床,趿拉着一双平底绣鞋,向着床榻对面的雕花妆台走去。   “人在堂屋的椅上坐着呢,奴婢让之桃在外面伺候着,先上了待客的茶盏,然后进来服侍您起身梳妆。”   溶月点了点头,对着妆台上的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脸,一晚上没睡好,脸色看着不是很好,有着浓浓的黑眼圈。   她走到盆架边开始洗漱一番,念雪递上擦脸的绣帕。   擦过脸之后,溶月又坐回到妆台前,对身后的念雪道:“稍微收拾一下就好,可不能让我们的安嫔娘娘等急了。”   不管这位抱着什么心思来的,既然来了,她总要见一见的。   “是。”   念雪开始给她梳头,而溶月则为了赶时间,稍微在脸上擦了些胭脂水粉,遮了遮脸颊上的憔悴。   不过即便如此,眼底下浓重的黑眼圈还是清晰可见,再加上昨晚没有睡好,看着有几分萎靡不振,越发显得她状态不佳。   妆容收拾妥当,又选了一件八成新的浅绿色旗装穿在身上,这才带着念雪出了寝室,全程也只用了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   而等在外面的安嫔,此时脸上早有了几分不耐。   在启祥宫,从来都是别人等她的份,哪里有她等别人的份,她觉得溶月现在就是在拿乔,听见她过来,故意磨磨蹭蹭的躲在寝室不出来,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而已。   毕竟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早膳都用过了,溶月怎么可能现在还赖在床上没有起身呢。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起身闯进寝室,看溶月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溶月终于带着念雪出来了。   “见过安嫔娘娘!”溶月墩了蹲身,给安嫔见礼。   “都这个时辰了,妹妹还没起身,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那会儿面露不悦之色的安嫔,这会儿见到溶月,很快就调整好了脸部的表情,还紧走两步,执起了溶月的一只手,亲自将正在给她行礼的溶月扶起来,一副好姐妹的亲昵感。   安嫔这副热情的态度,却让溶月有些惊讶,两人就差明面上撕破脸皮了,安嫔现在这副态度,当真让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以安嫔的性子,她还以为她今天是来上门来找茬,替心腹张来报仇的呢。   不过想了想,她又觉得不可能,安嫔要真是来报仇的,就不会等着她梳妆完毕,出来见她,而是直接怒气冲冲闯进寝室来了。   想通其中关窍的溶月,一边起身,一边笑着对安嫔道:“让安嫔娘娘久等,是妹妹的不是,娘娘快坐。”   见溶月态度还可以,安嫔这会儿多少有些安下心来。   来之前,她还真怕溶月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仗着康熙最近在宫里,故意甩脸子给她看呢,到时候她脾气压不住,两人剑拔弩张的吵起来,再传到康熙耳朵里,那她在康熙那里,岂不是更洗不清了。   其实,溶月对于安嫔故作姿态的热情和亲昵多少有些不适应,再加上安嫔还握着她的一只手,让她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仿佛安嫔这些日子的故意针对,和两人之间一直以来的不睦,都是一场笑话一般。   闻言,安嫔这才放开握着溶月的手,随后,两人便坐在殿内的太师椅上。   之桃将桌上安嫔刚刚喝过的茶盏撤下,又重新给安嫔和溶月上了新茶盏。   各怀心思的两人,坐在一处装模作样的又喝了几口茶水,安嫔更是趁着这个空档,悄悄打量起了溶月。   有段日子没见,她发现溶月消瘦了不少,连穿在身上的浅绿色旗装都显得有些空荡。   当初做衣服的时候,肯定是正合身的,现在如此这般,那肯定是最近饮食不佳,才会瘦成如此的。   而脸色呢,更是带着几分不正常的苍白,身子骨也显得柔弱不堪,很容易让男人升起浓浓的怜惜之情。   安嫔眸色微暗,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她把溶月折磨成如此模样,只会让康熙对溶月升起怜惜之情,却觉得她不贤良淑德,是个狠毒之人。   她顿时觉得自己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是想折磨溶月的,却没想到直接为她做了嫁衣,让康熙对她越发怜惜起来。   真是太失策了!   想明白其中关窍的安嫔,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觉得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白白便宜了眼前这位,而自己却落得这般境地。   安嫔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抬手用绣帕轻轻拭了拭嘴角,笑道:“瞧妹妹的脸色不好,可是昨夜没睡好?”   她刚刚观察过了,溶月的精神看着不是很好,眼底的黑眼圈实在太明显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   可她又有些不明白,昨日下午康熙刚刚来过西配殿,她有什么可睡不着的,如此,她便忍不住多想,是不是因为康熙打了张来,溶月害怕她记仇,所以才会吓得一晚上没睡好呢。   溶月便也装模作样的放下手里的茶盏,回道:“是没怎么睡好,这不是昨日下午皇上过来,妹妹心里太过欢喜,激动之下,到了夜里,就翻来覆去的没睡着吗,今日一早起身便起晚了,倒让姐姐久等。”   她可没打算跟安嫔说实话,没得让她看了笑话。   闻言,安嫔却是呼吸一滞,眼神微缩,只觉得溶月这是话里有话,是在像她炫耀康熙来过西配殿一般。   不过她神情很快恢复过来,脸上略微带着一丝尴尬的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皇上回宫后,能第一个来看妹妹,妹妹确实应该感到高兴,激动的晚上睡不着觉,也是情有可原,妹妹不知道,这宫里有多少人羡慕妹妹呢。”   别人都是羡慕嫉妒的睡不着,眼前这位却是高兴的睡不着,果然是人跟人的差距是不能比的。   溶月没有接话,只对着安嫔笑了笑,其实她也没想明白,康熙为什么会哪个妃嫔那里都没去,就先来了她这里。   昨晚睡不着的时候,她也翻来覆去的想,难道她真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康熙对她一直念念不忘,然后就会一个人躲在帐幔里,忍不住的自恋起来,有时候还会不小心的嗤嗤笑出来声来。   如此,安嫔又说了两句闲话,这才直奔主题道:“本宫此来,一是过来看望一眼妹妹,上次因为定常在摔倒后伤的手臂好了没有,二呢,是过来跟妹妹赔礼道歉的,要不是万岁爷惩戒了张来一番,他在膳食上克扣妹妹的事情,本宫到现在还一直被他蒙在鼓里呢。”   说到此处,她脸上带了几分义愤填膺,和对张来的愤恨,继续道:“亏的本宫一直对他信任有加,将整个启祥宫膳房让他管着呢,竟没想到他如此胆大包天,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行下这等事情,幸好万岁爷明察秋毫,狠狠的替本本宫出了这口恶气,要不然的话,本宫还会一直被他蒙蔽下去呢,实在可恶。”   这时,她话音一转,又开始用一种埋怨的口气道:“不过妹妹也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妹妹就应该早早告到本宫这里来,让本宫为你做主才是,怎么能一直忍着不说呢,瞧这段日子下来,妹妹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安嫔滔滔不绝的一番话下来,说得对面的溶月是直接目瞪口呆。   她真是被安嫔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有厚颜无耻的嘴脸惊住了,这位真是来跟她道歉的吗,怎么听着不像那么一回事呢,不光把错处全部推到了管事张来身上,听她话里的意思,还埋怨她没告诉她真相。   安嫔还能再不要脸点吗!   明明是她自己吩咐张来克扣她的膳食,竟然睁着眼说瞎话,说她从头到尾不知情,这话谁信呀,简直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呀。   也不知安嫔是怎么好意思当着她的面,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番话的,是不是打量她不敢撕破脸皮,或者不敢对她这个主位怎么样,才会如此的。   溶月没有立即接话,赶紧重新拿起桌上的茶盏,遮掩的喝了一口茶水。   安嫔见自己说了一大堆道歉的话,对面的溶月不仅没有开口说出原谅她的话,还默不作声,便有了几分急色道:“徐妹妹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打算原谅本宫。”   说着说着,安嫔的语气带了几分惆怅和泄气,道:“不过也是,妹妹心里对本宫有怨气,也是应当的,要不是本宫识人不清,重用张来,也不会让妹妹这些日子,白白受了这番苦楚,就算妹妹不原谅本宫,本宫也不会说什么的,本宫此来,就是想跟妹妹说清楚此事,陪个不是。”   溶月看着安嫔惺惺作态,嘴角都差点抽了,她真的很想对她说一句:你戏这么多,不嫌累吗。   前面将事情一推二五六,见她不说话,后面又开始卖起了惨,那脸上的表情和语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被张来蒙蔽的呢。   而且,一番话下来,要是让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听了,也逾发显得她小题大做,心眼小,主位娘娘都跟她亲自来道歉了,她还揪着不放,为难起主位娘娘来。   可是安嫔要她说什么,难道安慰她一番,说什么这都是张来的错,跟娘娘你没关系,您放心,我从来都没有您的气。   反正无论如何,她是说不出的这番话的,要不然她这些日子的罪,岂不真的白白受了。   而安嫔呢,却能心安理得的回去,继续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话又说回来,她觉得自己说不说出原谅安嫔的话,意义好像都不大,安嫔看她不顺眼,还是会看她不顺眼,该恨的,还是会继续恨她,两人之间的恩怨,也不会因为这一两句话,就烟消云散,消弭于无形。   安嫔今日前来,这又是何必呢。   而此时的安嫔,却已经转过身来,从身旁大宫女新兰手里接过一个雕花的红木盒子,放到了她跟溶月之间隔着的方桌上。   她一边打开雕花红木盒子,一边开口道:“这是一套赤金红宝石头面,是本宫拿来给妹妹赔礼的首饰,请妹妹一定要收下。”   说话的功夫,雕花红木盒盖已经被安嫔打开,一道金光一闪而过,盒里的绒布上,郝然躺着一副赤金红宝石头面,金光闪闪,晃着人的眼睛,那上面镶嵌的宝石,更是指甲盖大小,颗颗红润莹澈,令人移不开眼去,一看就是不可多得好东西。   溶月没想到安嫔为了这次道歉,真舍得下血本,她就算不知道这套赤金红宝石头面到底价值几何,但也多少能猜到它一定很贵重,要不然刚刚盒盖打开的一刹那,安嫔脸上不会闪现出一副不舍的模样。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溶月再继续默不作声,就有些不合适了。   只见她道:“既然万岁爷已经处置了张来,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安嫔娘娘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娘娘的首饰一看就价值不菲,我是不会收的,娘娘还是拿回去,自己佩戴吧。”   算是直接婉拒了她的好意。   溶月觉得,这套首饰她不能收。   安嫔脸上的表情顿时微微一僵,她刚刚看到溶月见到这套赤金红宝石头面后,脸上的闪现惊羡表情,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呢,没想到转眼就开口让她将东西带回去,这不就是打算不原谅她吗。   还说什么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在她那里是过去了,可在自己这里,怎么可能过的去呢,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康熙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些惶恐呢。   安嫔佯装生气道:“徐妹妹这是做什么,本宫既然已经拿来这套首饰送给妹妹做赔礼,就没想过再拿回去,妹妹以后不想用,就算扔掉赏人,本宫也也绝对不说二话。”   要说拿出来这套贵重的赤金首饰,作为给溶月赔礼道歉的东西,不肉疼那是假的,可现在嘛,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带回去。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道理,安嫔可是懂得,溶月只要收下了这套贵重的头面,应该不会再在康熙面前使绊子才对,就是传出去,别人也以为她和溶月   已经和解。   她可没忘了今早请安时,启祥宫那些小妃嫔看她的表情,这是打算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溶月懵,她不想要,安嫔这是打算强塞给她吗。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王平掀开竹帘,步伐极快走进了殿内,见到安嫔跟溶月坐在一处,也是明显一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忙几步上前,给安嫔和溶月见礼。   溶月见他如此,便知道他这是有事,问道:“什么事情?”   王平先看了一眼安嫔,这才回道:“御前的张公公来了,现在已经快到启祥宫门口,奴才先跑过来给主子报个信。”   此话一出,溶月还没开口问话呢,旁边的安嫔却已经急不可耐问道:“哪个张公公?”   御前可不止一位姓张的公公,地位差距更是不一样。   王平回道:“是张起麟张公公。”   此话一出,安嫔脸上的惊喜再也遮掩不住。   这位张起麟虽然在御前比不上梁九功得用,却也是康熙身边最得力的传事大太监,他来的话,肯定是奉了康熙的旨意,来的启祥宫。   不过,她也立马想到,这位来启祥宫,肯定也是奔着溶月而来的。   安嫔转过身,对着对面的溶月道:“既然御前的张公公来了启祥宫,妹妹和本宫就出去迎一下张公公如何?”   闻言,溶月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刚刚王平都说了,这位张公公已经快到启祥宫门口了,说不定现在就快到殿门口了,现在出去迎接有什么用,再说了,张公公还不知道来做什么的呢,安嫔激动个什么劲啊,瞧这脸上的欢喜劲,不知道还以为是来见她的呢。   所以,溶月觉得安嫔心里肯定没安好心,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她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话,殿门口的竹帘再一次从外面被人掀起,只见孙小顺引着一个打头的瘦高太监进了殿内,紧接着,后面又跟进来好几位手捧着各种赏赐物品的小太监。   说来也巧,王平带着孙小顺,原本打算去膳房看看有什么易消化的粥食,好提来给今早没吃什么早膳的溶月食用,没想到就在夹道上碰到了御前的张起麟一行人。   走在这条夹道上,那肯定就是奔着启祥宫来的,而启祥宫现如今只有他家主子一人得宠,张起麟到底是为谁而来的,不用想都能猜到了。   王平便带着孙小顺,大着胆子上前跟张起麟说话。   他能认出御前的张起麟,张起麟却不认识他,不过,在说出他是徐常在身边伺候的人之后,张起麟原本高高在上的态度,也便好了一些。   然后王平就先一步跑回来报信,孙小顺则在后面帮着张起麟引路,至于去膳房要办的事情,也不差这会儿功夫了,先迎接御前的人最要紧。   张起麟虽然没怎么见过溶月,但却认识启祥宫的主位安嫔,现在见安嫔出出现在徐常在屋里,他也是很明显的一愣。   这宫里谁不知道,这二人虽然同住启祥宫,却很不对付,怎么他一来,却见到两人同在一处呢。   他又想到昨日下午梁九功去办的那件事情,心里忍不住脑补出一出大戏来,难道安嫔这是到徐常在这里兴师问罪来的。   嗯,要是如此的话,那他回去复命的时候,可要禀报给万岁爷知道。   既然一个是安嫔,另一个跟她站在一起的是谁,那就很清楚了,张起麟一边悄悄观察了溶月一眼,一边给安嫔和溶月行礼道:“奴才见过安嫔娘娘!经见过徐常在!娘娘常在金安!”   虽说康熙晋升溶月为贵人,但到底还没正式宣读口谕,他还是以常在的位份称呼着。   安嫔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谄媚地笑道:“张公公快快请起。”   虽然张起麟确实是奔着溶月来的,但安嫔确实是启祥宫的主位娘娘,溶月这时候确实不能越过安嫔。   等张起麟起身之后,安嫔继续笑着道:“张公公此来,可是奉了万岁爷的旨意,过来给妹妹送赏赐物品?”   说着话,安嫔的目光越过张起麟,向他身后瞅了一眼,有两个太监手里捧着几匹绸缎料子,她看的清楚,有绿色朵兰纹的暗花邹绸,有宝蓝色团寿字纹杭缎,还有月白色海棠纹的云缎,俱是现下最时兴的花色和料子。   连她这个做嫔位的,手里也不见得有这么多花色料子做夏衣的绸缎。   而另外两个小太监呢,手里捧着的红木盒子,不用猜都知道,里面肯定放的首饰。   看到这些,安嫔顿时眼红不已,觉得康熙对溶月真是太好了,时不时往西配地赏赐好东西也就罢了,还愿意给她做脸,让身边最倚重的传事太监送过来。   更不要说,康熙昨日下午可是刚来西配殿看过这位,第二日接着又赏下东西来,可见对溶月的重视程度。   以前呢,康熙派人来送赏赐东西,除了第一次,安嫔也没有亲眼见到,都是从新兰灵兰她们口中知道的,现在亲眼见到了,心里自然是升起一股浓浓的苦涩感,康熙可是从来都没有对她如此好过,每到过节,也只是象征性的赏赐一些东西下来,跟另外三嫔,并没什么两样。   安嫔晦暗的眼神,张起麟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回话道:“正是,万岁爷派奴才前来,除了给徐常在送赏赐物品之外,还带了万岁爷的一道口谕。”   至于这道口谕是什么内容,想必安嫔听后,眼神就不是现在这般,只是有些晦暗不明,肯定直接郁闷死了。   闻言,安嫔装作面色如常道:“喔,万岁爷还有口谕给徐常在,那张公公还是快点向徐常在宣读口谕吧。”   说实话,安嫔也很好奇,康熙给溶月光送赏赐还不够,竟然还要正式的给溶月下一道口谕。   难不成是晚上召幸溶月侍寝的口谕,她忍住猜想,可一想到现在才是早上,要是宣召侍寝,也有些太早了。   这时,张起麟心里却闷笑起来,心道:既然安嫔想听了再走,不介意过会儿气死,他怎么可能不成全她呢。   只见他目光转向安嫔身边的溶月身上,对溶月道:“既然如此,那徐常在就接万岁爷的口谕吧。”   其实,溶月现在心里也好奇康熙到底给她下了什么口谕,看张起麟刚刚的神情,还有那么一点神秘呢。   溶月带着启祥宫的几个宫人跪下行礼,安嫔也带着新兰,对着即将要宣读口谕的张起麟行了嫔位该有的礼节。   接着张起麟开始朗声道:“奉万岁爷口谕,徐常在柔嘉淑顺,性行温良,保护龙胎有功,特晋封贵人之位,钦此!”   此言一出,像是直接砸下一道惊雷,整个西配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行礼的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安嫔和溶月更是呆若木鸡,都忘记带宫人谢恩起身了。 第80章   张起麟也不开口催促,只静静站在那里等着她们缓过神来。   毕竟谁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谁都会不相信的,就连他自己,当时知道是来传这个口谕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这位徐贵人可是真有本事,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万岁爷升了她两次位份,看现在得宠的模样,能走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   安嫔此时整个人都是懵的,脑中只剩下张起麟最后那句“特晋封为贵人”的话。   要说康熙赏赐溶月东西,她能接受的了,可直接晋升她为贵人,她是真没法接受。   在宫里这些年,她启祥宫里一直就只有一个张贵人,那还是因为她生育过皇长女和皇四女的原因,虽然后来俱已夭折,但也都活到了四五岁的年纪,给个贵人也是当得。就是伊常在,这个比溶月资历老许多的妃嫔,到现在也不知在常在位置上坐了多少年,一直再未晋升过。   可她徐氏凭什么就能晋升,一个只得宠了几个月的小答应,毫无家世,无子无妊,之前晋升常在,现在又直接晋升贵人。   速度之快,简直后宫少见,比起当年的德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说安嫔之前还觉得自己有把握能掌控住溶月的话,在溶月晋升为贵人后,她心底顿时升起一种力不从心,事情渐渐脱离掌控的感觉。   别看贵人和常在只有一级之差,但到底是不一样,贵人位份及以上是可以上皇家玉蝶的,到时候,她就不能随便拿她怎么样了。   安嫔紧攥着手里的绣帕,尽量不让自己在张起麟面前失态。   要不然传到康熙耳朵里,就变成了她对万岁爷晋升徐氏为贵人的事情不满,那她在万岁爷那里的印象,可就更差了。   溶月这会儿却心跳的厉害,心头被更是被一股狂喜所替代,脑子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妈呀,康熙晋升她做贵人了!晋升她做贵人了!   简直是突如意外的惊喜啊,啊,不对,是惊吓才对,吓得她小心肝乱跳,差点就高兴的晕过去了。   别忘了,之前她可是做梦都想做贵人的,但当了解到后宫晋升位份的规则之后,她很快就歇了心思,现在坐在贵人位置上的妃嫔,要么有好的家世,要么有子有宠,再不济也是曾为康熙生育过皇嗣的妃嫔。   可她呢,这几样一样都不占,也许以后也跟这几样都沾不上边,等她晋升贵人,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呢,感觉比母猪上树都难。   可能会在有生之年,康熙看到她年龄大了,会发发善心的让她做上贵人,要不然她这辈子想坐上贵人之位,想想都够呛。   而现在呢,她竟然轻而易举的做到了,康熙现在就晋封她为贵人,简直太、太、太让她高兴了!   她现在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她此刻激动万分的心情呢。   想到昨日下午康熙在床榻上打她的那两下,还有自己叫的那几声好哥哥,在贵人之位面前,溶月现在觉得什么都值了,要是可以的话,等两人见面之后,为了感谢他晋升她为贵人,她一定会毫不吝啬的多叫他几声好哥哥,以表达自己滔滔不绝的感激之情。   从惊喜中回过神来的溶月,对着张起麟道:“嫔妾谢皇上隆恩!”   “徐贵人快快请起。”张起麟笑眯眯道,说完目光又转向安嫔,对着安嫔道,“安嫔娘娘也起来吧。”   态度高下立见。   随后,溶月便带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念雪她们起身,安嫔也开始转过神来,只是第一下没起来,还是她身边的秋菊,手疾眼快的赶紧扶着她起来的,要不然肯定会当场失态。   “真是劳烦张公公亲自跑一趟了。”起身后,溶月笑着跟张起麟道谢。   张起麟笑眯眯地客气道:“徐贵人客气,这本来就是奴才的职责,辛苦谈不上,是万岁爷看得起奴才,才让奴才专门跑一趟腿的。”   说到这里,他又恭喜溶月道:“奴才先在这里恭喜徐贵人晋升之喜。”   溶月笑着回道:“谢谢张公公。”   接下来,张起麟又指了指身后那些小太监手里捧着的东西,对溶月道:“这是万岁爷命奴才带给徐贵人的赏赐,都在这里了,不瞒您说,这写东西,可都是梁大总管亲自到库里挑选的,来时他还跟奴才说,您要是有喜欢的花色和款式只管说,等下一次,他指定按您的吩咐,给您挑选合心意的。”   连御前的大总管都对眼前的徐贵人如此客气,所以张起麟打从一进殿,也不敢太摆御前太监的架子,尽量做到和颜悦色,笑容满面。   而旁边的安嫔脸上却有几分难看,自起身后,张起麟可是连个眼神都还没给过她这个主位娘娘呢,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怕贸然打断两人的谈话,引起张起麟的不快,她咬着银牙,又忍了忍,只是脸上的表情,实在算上不好看。   梁九功作为御前大总管,人家愿意百忙之中给她费心挑选,就已经很不错了,溶月哪里真敢指手画脚,瞎吩咐呀,没得让人觉得她难伺候,刚升了贵人就轻狂起来。   所以,她笑着对张起麟道:“这些我都很喜欢,也很合我的心意,张公公回去后,可一定要代我好好谢谢梁大总管,又让他为我的事情费心了。”   张起麟笑呵呵道:“徐贵人放心,这话奴才一定帮您带到。”   对于溶月的态度,他还是比较喜欢的,一看就不是一朝得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后宫走的长远。   说完这话,又转过身,指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位低眉顺眼、两手空空,一直垂立在那里,年龄明显有些大的太监道:“这一位是御膳房的御厨赵玉福赵公公,他是万岁爷让梁大总管亲自为徐贵人挑选做膳食的师傅,万岁爷说了,以后就让他在启祥宫膳房当差,专门负责贵人的每日膳食,只供您一人差遣,要是他那里做的不好,您只管说出来,再退回去给您选一位便是了。”   要不说,徐贵人得宠呢,就是这份特殊待遇,也跟别的妃嫔不一样,竟然让万岁爷亲自关心起她的吃喝来。   不过,看着溶月瘦弱的小身板,他也能有几分明了,这位确实是太瘦了,看着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怪不得让万岁操心呢。   这时,他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自起身后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安嫔,果然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后,安嫔原本不好看到脸色,现在更是彻底黑了下来。   康熙如此安排,确实有些打脸安嫔了,这不是明摆着就不信任安嫔吗,怕她嫉恨徐贵人,继续又在她饮食上动手脚,这才会从御膳房拨来一位御厨,专门负责徐贵人的饮食,还直接点名赵玉福,只供徐贵人一人差遣,可是不给安嫔脸面了吗。   这次溶月又惊呆了,觉得康熙真是太贴心了,称之为贴心小棉袄都不为过,竟然连这件事情都替她安排的如此妥当。   让她感动之余,心里都有些心虚了。   毕竟她比谁都清楚,不要看她表现得多么喜欢康熙,就真的拜倒在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石榴裙之下了。   她愿意这样表现,那是因为她知道,她只要抱住了康熙这条粗大腿,那她今后在后宫的生活,会如鱼得水不说,更是衣食无忧,不被人欺负,还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小命,还有就是身边伺候她的这些宫人,也能好过很多。   可现在问题是康熙待她太好了,好的她都有点不知所措,好的让她有点心虚,她真怕自己哪一日不小心露馅,让康熙察觉到她并没有如表面上这般喜欢他,到那时,发现真相的他,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掐死她呀。   想到这些,溶月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她很快又安慰自己,真是太杞人忧天了,在后宫的这些女子,又有哪一个是真心爱慕皇上,喜欢皇上的呢,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荣宠,为了家族进宫的吗,她跟她们并没有什么两样,人家都不担心,她担心个什么劲啊,也许康熙比她看的还明白呢。   如此一想,溶月很快又调整过心态,觉得心安理得多了。   而御厨赵玉福,在张起麟介绍完他之后,忙上前一步,给溶月见礼:“奴才参见徐贵人,贵人金安!”   她赶紧开口让他起身。   人家本来在御膳房,是个好好给康熙做御膳的御厨,现在却因为康熙要给她找一个御厨,就被调到启祥宫的膳房去了。   最重要的是,还不是膳房的管事,而是负责一个贵人的日常饮食,说实话,真是有点太屈才,太大材小用了。   但这位又不得不听从康熙的安排,现在心里肯定憋屈死了。   张起麟瞄安嫔的那一眼,自然被一直站在安嫔身边的秋菊瞧在了眼中,她见安嫔自从听到这些之后,脸色一直不好看,多少能猜到自家主子现在心里想些什么。   可这种时候,不管想些什么,都不应该在御前张起麟跟前这样失态。   她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在背后轻轻拽了一下安嫔的衣袖,旨在告诉她,现在是在什么人面前,是在什么地方,提醒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安嫔顿时醒过神来,知道自己刚刚脸黑的表情,肯定被张起麟瞧在了眼里。   她只得赶紧换上了一副笑模样,对着溶月道:“本来是过来给妹妹赔礼道歉的,没想到竟然赶上妹妹的晋位之喜,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姐姐可要先在这里恭喜一番妹妹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表情逾发笑意盈盈,话锋一转道:“既然是妹妹的大喜事,自然就是我们启祥宫的喜事,妹妹放心,回头我就让膳房整治一桌上等席面出来,将启祥宫的众位妹妹们都叫过来,然后咱们聚在一处,好好为妹妹庆贺庆贺。”   安嫔在张起麟面前,三言两语的点名了自己来溶月这边的目的,又姐姐妹妹这么亲热的一叫,立马就将两人之间以前的那点子不快,化解于无形。   不知道真相的人,都会觉得她和溶月已经化干戈为玉帛,冰释前嫌了。   而溶月呢,也后知后觉的知道,安嫔那会儿为什么听到张起麟来了西配殿之后,会如此高兴惊喜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呀。   但安嫔的话,却又说的滴水不漏,让她连反驳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再说了,安嫔笑语晏晏的要为她摆晋位的喜宴,难道她要冷着脸说不用她操心,或者直接跟她翻脸吗。   想了想,溶月觉得这样做很不妥,特别又是当着御前张起麟的面。   她只好笑着回道:“那就谢谢安嫔娘娘为嫔妾操心了。”   见她如此识趣,安嫔还算满意,便打蛇随棍上道:“妹妹不用如此客气,同在启祥宫做姐妹,你晋升位份,姐姐也为你感到高兴。”   两人虽然亲亲热热,但张起麟是谁,能混到现在的位置,就是因为他足够聪明,像妃嫔之间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他可是见多了,一看两人就是面和心不和,更不要说,昨天还发生了那等事情。   差事办完,张起麟提出告辞,念雪早就趁着几人说话的功夫,去寝室拿了赏银的荷包,因为没法跟溶月商量,便做主装了十两,在张起麟提出告辞的时候,递了过去。   这种给赏钱的事情,在后宫一直就是不成文的规矩,张起麟便大方的收了,这才带着几个乾清宫小太监离去,只留下赵玉福。   张起麟一走,安嫔也没了继续呆在西配殿的心情。   她倒现在还有些接受不了溶月已经晋升贵人的事实,再加上康熙专门送了一个御厨过来打她的脸,让她心里更是不是滋味,只想赶紧回正殿发泄发泄,要不然,她还真怕自己会在西配殿里对着溶月直接拉下脸来。   安嫔走的时候,溶月将放在方桌上安嫔带来的首饰盒子,再让她带回去的,可惜安嫔死活不接,匆匆说了两句话,提脚带着秋菊就走了。   安嫔主仆一走,就剩下溶月和西配殿这一帮宫人和御厨赵玉福了,再加上王平送张起麟回转,西配殿内立时想起了此起彼伏的贺喜声。   “奴婢奴才恭喜主子,贺喜主子荣升贵人之位!”   溶月晋升贵人,除了她本人高兴,最高兴的莫过于她身边这些伺候的宫人了,主荣奴贵,说的就是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宫人。   只有跟着的主子得宠了,他们这些个身边伺候的,身份才会跟着贵重起来,才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活的更自在,更像人一些。   就是外面行走做事,别人也要给三分脸面,笑脸相迎,而不是冷脸相迎,外加背后使绊子,这种事情,在后宫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别忘了,皇宫这个地方,可是最容易发生捧高踩低、看碟下菜事情的地方,主子要是不得宠,说不定连个扫地的杂役,都会支使不动,然后摆脸子给你看。   想想以前溶月做答应那几年的场景,再想想现在的变化,最早跟着溶月吃过不少苦头的念雪和王平,高兴的差点都要落下泪来,幸好最难的时候撑了过来,现如今的好日子,他们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   王平呢,那时候溶月晋升常在的时候,他都已经做好了溶月这一辈子可能最多做到贵人位份的盘算了。   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康熙说升就升了自家主子为贵人,简直让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觉得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见几人高兴,溶月也跟着高兴,然后高兴之余,大手一挥,就说出了毎人赏五两银子的大话,简直都忘了自己家底到底有多少银子了。   这时,念雪却面有难色,自家主子到底还有多少家底,她可是一清二楚。   自家主子自从不为银子犯愁之后,那手脚也比以前松了不少,动不动就是几两银子撒出去,再加上宫里妃嫔生孩子的喜钱,御前来人的打赏钱,那些钱,简直太不经花了。   就像刚才,张起麟来传口谕,她就给了十两银子的荷包,主子现在一高兴,又许下了毎人五两银子的赏银,这又是一下子出去了二十五两。   主子再这般漫天撒钱下去,她相信自家主子的钱匣子,很快就要见底了。   可是呢,她现在又不能当着之桃她们的面说,只好打算等这些人不再跟前的时候,她再悄悄跟自家主子提一提这事,让她以后在银钱上面悠着一点。   跟身边的宫人笑闹了两句,溶月这才转过身来,注视起康熙给她选的这个御厨来。   赵玉福看着年龄不大,三十来岁的样子,长得很是白净。   溶月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自己来的,还是梁九功连跟他商量都没商量就直接指派他来的,要是后者的话,此人未必会用心伺候她,要是心思再不正一些,在膳食上稍微动点手脚,她连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她就算不懂,可也知道有许多食物是相生相克的道理。   “赵玉福赵公公是吧?”溶月和颜悦色的开口。   赵玉福低眉顺眼,不卑不吭地回道:“奴才是叫赵玉福,徐贵人以后还是直接称呼奴才的名字便可,叫赵公公,实在太折煞奴才了。”   溶月没有立即回话,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在沉默片刻,这才道:“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愿意过来,毕竟在乾清宫,你是御膳房的御厨,是给皇上做御膳的大师傅,现在却只能到这里伺候我一个小贵人,实在太屈才了。”   “这样吧,你先在启祥宫膳房呆着做事,要是什么时候想回御膳房了,就让王平告诉我一声,我再想办法跟皇上提一提,让你重新回御膳房,你看可好?”溶月许诺道。   现在赵玉福就算不愿在启祥宫膳房呆着,但他也不能现在就立马回去。   康熙刚送他过来,她就立马放他回去,她岂不是有些不知好歹,对康熙的用心不放在心上吗。   听到这番话,赵玉福刚开始眼神一亮,但很快又熄了下去。   他是很想回御膳房,可梁九功既然选他来伺候徐贵人,他就算回去了,肯定也会招人不待见,还不如留下好好伺候这位徐贵人呢。   看样子,徐贵人现在还是很得宠的,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爬的更高,万一哪一天这位做了嫔位,说不定他也能捞个膳房管事当一当呢,他这样劝慰自己。   赵玉福道:“贵人能如此为奴才着想,奴才自是感激不尽,但是奴才既然已经出了御膳房,到这边来伺候,以后就是贵人这边的人了,也没再打算回去,贵人放心,奴才一定会尽心尽力负责好贵人的膳食,让贵人满意的,至于回御膳房的事情,贵人以后也莫再提起了。”   见赵玉福是个明白人,溶月也不好再继续劝说什么,关键是第一次见面,她根本也不了解赵玉福这个人,他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了。   不过启祥宫膳房以后有了赵玉福,她也放了一大半的心,最起码不用担心有人下毒害她,赵玉福再怎么着也是从御膳房摸爬滚打的御厨,有些事情肯定能做好。   溶月让王平领着赵玉福前去启祥宫膳房熟悉环境,为接下来给她做膳食做准备,孙小顺则一块跟着王平下去忙了,之桃呢,则将赏赐下来的物品搬去寝室放好。   念雪瞅着这个空档,便将银钱的事情直接跟溶月说了。   溶月顿时愕然,没想到自己花钱花的这么快,用花钱如流水来说,都不为过。   好吧,最近没为银钱的事情发愁过,手上的确松了一些。   溶月又问了一下念雪,自己现在手里还剩下多少银钱,当得知自己还有一百五十两左右的时候,她又浑身轻松起来,这些钱她只要紧一紧,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而她现在又升了位份,年俸现在已经涨到一百两了吧,以后节约一些,康熙要是高兴,逢年过节的再赏下一些,应该是能撑住的。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还是太穷了,康熙每次不是赏首饰,就是赏绸缎料子,还有一些摆件和文房四宝,却很很少有直接赏银子的时候。   当然,她候着脸皮要的那次不算。   有时候她就想,康熙还不如直接赏她一些银钱来的好呢,这些东西面上看着好看,却不能换成银钱让她用,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这时,她目光不期然的转向了安嫔送给她赔礼道歉的那副赤金头面,脑子中一个疯狂的念头便冒了出来。   这副头面是安嫔硬塞给自己的,她看着就膈应的慌,以后更不可能佩戴出去,要是能换成银钱就好了,这一副赤金红宝石的头面,肯定能换很多钱吧。   而且,安嫔当时可是说了,她不管是扔了还是赏人了,她都不会过问,是不是也说明,安嫔知道她送来的东西,她肯定不会喜欢,不会留着呢。   溶月止不住心里的想法,亲自拿过头面,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实没在这副赤金头面上发现有任何内务府造办处的标记,也就说明,这副头面是安嫔从家里带进宫来的。   如此一来,她对自己心里的想法,就更加热切了。   就是不知道安嫔知道她卖了她送来的这副头面后,会不会直接气死了。还有最难办的是,找一个愿意买头面的人选也比较难,能出得起这大笔银钱不说,还不怕得罪安嫔,这个人选实在太难找了。   一时间,溶月为自己刚刚想的这个生钱计划,犯起了愁。 第81章   安嫔回到正殿,一屁股坐在软塌上,脸上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显然还是无法接受康熙突然晋升溶月为贵人之事。   新兰则赶紧挥退殿内伺候的宫人,然后对着安嫔轻声安慰道:“以万岁爷对徐贵人的宠爱,她晋升贵人只是早晚的事情,现在只是提前了而已,主子还是莫多想了。”   事情已成既定的事实,再多想也无用,还徒增烦恼罢了。   安嫔仿佛并未听到她的话,喃喃自语的开口道:“万岁爷现在就晋升她做了贵人,那她要是有了身孕,本宫还能抱养她生下的小阿哥吗?”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按照她以前的想法,溶月现在是常在,以后身怀有孕,康熙最多晋升她到贵人位份,到时候作为主位,自己就可以将她生下的小阿哥抱养过来。   先不说溶月以后有了把柄在自己手里,就会乖乖听她的话,而她呢,以后膝下也算是个有阿哥的主位了,腰杆挺直了不说,她在后宫的地位也会越发稳固。   话说,她当年位列七嫔之首,以她的家世为什么没有晋升妃位,还不是因为她膝下没有一个阿哥,让德妃和荣妃这两个家世低贱之人捷足先登了。   现在启祥宫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还算得宠的小妃嫔,家世也低,眼看着自己就能抱养一个梦寐以求的小阿哥,可偏偏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这位竟然也是个不省心的,还没过多长时间,没功没妊呢,就已经哄着康熙升她做了贵人之位,简直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溶月以后要真怀有身孕,生下小阿哥,以万岁爷对她宠爱,岂不是嫔位都有可能做得。   到那时,哪里还有她的什么事情啊。   所以,一想到自己千思万想的愿望就要落空,安嫔这心里就抓耳挠腮般的难受。   安嫔这话一出,新兰却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徐贵人现在就已经是贵人了,以后真要生了小阿哥,谁知道万岁爷会不会晋封她为嫔位啊,到时候哪里还有自家主子什么事情啊。   就算她想安慰安嫔,可在这个问题上,她也不好睁着眼说瞎话,除非日后徐贵人不再得宠。   “主子,现在想这些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没有您这个主位看护着,徐贵人生不生得出来小阿哥还不一定呢。”   这宫里的妃嫔,怀的多生的少,要是没有主位娘娘格外看护着,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生下小阿哥的,而且看现如今的样子,就算徐贵人怀上了,自家主子也不一定会出手帮忙护着。   毕竟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干,对不对。   这时,安嫔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她恨声道:“没有本宫护着,本宫看她徐氏能走多远。”   她在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溶月最好能一直得宠,要不然一朝失宠落到她的手里,看她怎么好好收拾她。   可这宫里,哪里又有得宠的常青树呢,还不是年轻的时候,能有康熙的几分宠爱,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了吗,安嫔要等的,自然就是溶月落魄的那一天。   *   乾清宫内,康熙刚用完早膳没多久,张起麟就已经从启祥宫回来向他复命了。   而康熙呢,自然就多问了张起麟两句,溶月当时听到晋升旨意后的反应。   张起麟笑着回道:“万岁爷您是不知道,当时奴才宣读完口谕,徐贵人整个人都震惊的傻掉了,好半天没缓过神来呢,跪了好一会才想着谢恩起身,就是当时安嫔娘娘的脸色,看着有几分不好看。”   他可没有说假话,安嫔听到徐贵人的晋升口谕后,当时的脸色确实很难看。   康熙却是一愣:“安嫔,安嫔也在徐贵人那里?”   他昨日刚为了溶月出气,打过安嫔的心腹,今日一早安嫔就去了西配殿,不会是去找茬的吧。   一想这一点,康熙顿时就有点坐不住了。   溶月就算现在升了贵人位份,可跟安嫔这个主位相比,那也是差了一大截的,更不要说,主位娘娘原本就有管教自己宫里妃嫔的权利,只要随便找点由头和理由,都能让自己手底下的小妃嫔有苦说不出。   而溶月那个小身板呢,又是弱不禁风,最经不起折腾,安嫔真要是去找茬的话,那她岂不是要吃苦头了。   听语气,张起麟知道万岁爷这是担心徐贵人,便忙实话实说道:“是的,奴才去的时候,安嫔娘娘在徐贵人那里应该呆了有好一会儿了。”   说到这里,他略微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安嫔娘娘说是去给徐贵人赔礼道歉的,可奴才看着徐贵人的脸色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   他这两句话,信息量可就大了,说安嫔是去溶月赔礼道歉的,可又说溶月脸色不是很好,没有点名溶月这脸色不好是因为安嫔,而是说她可能是晚上没睡好的原因。   就算猜错了,康熙也不会说什么,还将当时的事情说清楚了。   如此一说,康熙就更坐不住了,他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摆驾启祥宫徐贵人处。”   他觉得自己还是去看一眼才能放心一些,小猫儿别又受了委屈,他不问,她又不告诉他。   溶月现如今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成了一个就算受了天大委屈,宁愿自己受着,也不愿意告到他这里的老实孩子。   “嗻!”   张起麟一边随后跟上,一边在心里暗暗咋舌,他没想到徐贵人这般得宠,他只不过说了安嫔在徐贵人处,万岁爷就急不可耐的要去看一眼,就怕安嫔欺负了这位新晋的心尖宠。   *   张起麟回乾清宫没多久,各宫妃嫔安插在启祥宫的眼线,很快就将康熙晋升徐常在为贵人的消息,传回了各自的主子那里。   顿时,整个后宫为之震动。   谁也没想到,康熙会毫无预兆的,说晋升就晋升徐常在为贵人位份了,简直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她们现在真有些想不明白,这位徐常在,哦,不对,是徐贵人,她到底有何本事能耐,能让在位份上如此吝啬的万岁爷,三番两次的晋升她位份了。   先前是侍寝了两次,从答应晋升了常在,现在刚三个月吧,又从常在,直接晋升到了贵人。   这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呀,就是当年晋升速度最快的德妃,也没她快吧。   想到这里,满后宫的妃嫔顿时酸了,那真是又嫉妒又羡慕,真恨不得自己就是徐贵人本人。   也有人心里愤愤不平,凭什么她徐氏就能这么快的晋升贵人,她们却要在常在答应位置蹉跎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看不到晋升的希望,简直太公平了。   也有坐在贵人位份上的贵人,心里无比心酸,她们混了多少年,生育过阿哥公主,才坐到了如今的贵人位置,没想到现在却即将和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子嗣没子嗣的小妃嫔,跟她们平起平坐了。   这心里的滋味,能好受得了才怪呢。   以前,康熙在所有妃嫔心里,可是一个最看重家世和子嗣的皇帝,也是一个凭着家世子嗣才给妃嫔晋升位份的稳重人,怎么现在在徐贵人的身上,却先破了例呢。   如此一来,众妃嫔心里顿时心慌不已。   想到徐贵人那张清艳绝伦的小脸,她们就觉得康熙一定是被这个狐媚子迷住了,才会做出这样不符合后宫规矩的事情。   还有昨日下午的事情,康熙可是为了这个徐贵人,给了主位安嫔一个好大没脸,今日早上又晋升徐常在做了贵人,可见这位在康熙心里的地位不低。   最起码现在是风头很盛,连以前最得宠的宜妃,看着都有些甘拜下风,毕竟康熙回宫后,可是还没去看过宜妃,而是先去了这位徐贵人那里呢。   *   翊坤宫内,宜妃接到消息后,就将刚换上一晚上的新茶具又摔碎了。   她没想到一个小常在,昨日刚越过她拔了头筹,今日康熙又晋封她做了贵人,让她心里憋着一股邪火,都不知道往哪里发。   你说,让她去为难一个小贵人吧,作为最得宠的四妃,她觉得掉价,可要说一点不在乎吧,可她这心里,还气得要命。   可是郁闷死她了。   而端嫔的储秀宫西配殿内,定常在站在窗前,看着院里的花草,摸着四个多月微微隆起的肚子,心里一阵心酸难受。   “万岁爷真是宠爱徐贵人,说晋升她做了贵人,就做了贵人。”站了许久,她对着身旁的大宫女秋红喃喃道。   她知道溶月曾经救过她和肚子里的龙胎,她不应该嫉妒她,但接到溶月晋升贵人的位份之后,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心酸难受。   更不要说,康熙晋升溶月位份的理由,还跟救过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当然,还有一个更大心酸难受的原因,是她已经怀有身孕四个多月,康熙却从来没想着给她晋升位份,现在却晋升了溶月这个救她之人,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作为定常在身边的大宫女,秋红自然知道定常在心里难受什么。   宫里没怀龙胎的做了贵人,而怀了龙胎的却没做成贵人,搁在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她开口劝道:“主子放心,等主子生下小阿哥之后,万岁爷也会晋升您为贵人的。”   定常在以前也这样安慰过自己,她怀了龙胎,康熙没晋升她位份,等她生产完后,康熙怎么着也会晋升她做贵人吧,但现在跟得宠的溶月一比,她顿时觉得自己就算日后做了贵人,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还有一点是,她一直以为自己怀了龙胎之后,康熙对她会另眼相看,会更看重一些,可等到真怀了身孕之后,她才发现,事实恰好相反,以前康熙每个月还能召她侍寝一次,可自从怀了龙胎之后,她倒成了宫里的透明人,连每个月能跟康熙见一次面的机会也没了。   只是因为身怀龙胎的关系,在吃穿用度上倒是好了不止一个档次,内务府那边也不敢随意克扣,再加上主位端嫔有抱养她肚子的龙胎心思,对她更是多加照顾。   可在其他方面,就没那么美好了,圣颜难见,怕招了其他妃嫔算计,更是不能随意出入储秀宫,现在呢,竟然又接到了康熙晋升徐常在为贵人的消息,那心里难受劲,就别提了。   而且,她发现随着宫里阿哥人数的增多,康熙对阿哥也没有以前那般看重了,除了前几个年龄大一点的阿哥,还有几个高位妃嫔膝下的阿哥比较得宠之外,像七阿哥八阿哥这种的,也就那样吧。   “晋升贵人又怎样,还不是不能抚育皇嗣。”   一直以来抱着一腔争宠心思的定常在,在这一刻,竟然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和争宠心思。   她今年已经二十有五,等生下龙胎,做完月子,就二十六了,这放在后宫,已经算是高龄妃嫔,以后还能不能得宠一两年,都是个未知数。   秋红道:“主子也不能这般想,这后宫不能抚育阿哥公主的妃嫔,可是多了去了,能为万岁爷诞下阿哥公主,那是多大的荣耀呀,再说了,这龙胎也不是谁都能怀上的,您看敏常在,侍寝也有两年多了吧,还不是没怀上过吗。”   定常在道:“敏常在怎么能跟我比,她才刚进宫两年,年轻着呢,就算现在怀不上,她现在还有宠,以后也一定能怀得上。”   更不要说,永和宫主位是得宠的德妃,就算康熙去看德妃的时候,从指头缝里漏出一点来,敏常在一时半会也不会失宠。   不像她,主位端嫔早就没宠了,她现在能在后宫还有一席之地,除了容貌姣好之外,全凭着她自己谋算的。   只是和同为包衣宫女的德妃手段相比,她还是差的太远了。   她和德妃年龄差不多一般大,是和她一块得宠的包衣宫女,在容貌上,更是不输德妃,可当年她却迟迟怀不上龙胎,而德妃却是一胎接着一胎的生,再加上手段高超,人家现在已是四妃之位,而她还是个位份低微的小常在,说来真是讽刺。   想到这里,定常在对溶月的怨念立马减少了许多。   跟德妃相比,溶月这个贵人位份,确实有些不够看,说起来,她更应该嫉妒德妃才对,毕竟当年两人都是皇贵妃佟佳氏选定固宠的包衣宫女,还在承乾宫呆在一起相处过,虽说后来宫里多番变动,她搬到了端嫔的储秀宫,德妃自己做了主位娘娘,搬去了永和宫,可说起来,她二人的渊源更深才是。   定常在泄气道:“好了,不想这些了,我该静下心好好养胎才对,没得让这些不重要的事情,扰了我心情。”   见自家主子不用怎么劝说,就自己想通了,秋红很是欣喜。   说实话,定常在就这一点好,不管什么事情,从来不钻牛角尖,也不会嫉恨后宫得宠的妃嫔,而失去理智,心态一直以来都能保持着一种平和大度的模样。   当然,定常在的这种平和大度,跟后宫妃嫔表现出来的那种平和大度不一样,定常在是真的平和大度,是心里由内而外的平和大度,跟人相处起来,会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这可能也是她虽然位份低微,却凭着如此高龄,还能让康熙时而想起来的原因之一。   *   延禧宫的惠妃,接到溶月晋升位份消息的时候,正在让卫常在给她布菜用早膳。   最近惠妃心情也算不上好,自然就折腾起卫常在来,不是前天支使她为自己捶腿,就是昨天立规矩,今早呢,就让她服侍自己用早膳。   而卫常在呢,向来又是绵软的性子,向来不会反抗,更别说跟康熙告黑状了,再加上呆在正殿,有时候还能时不时的见一面八阿哥,不管惠妃怎么折腾她,她都愿意逆来顺受,默默做着。   长久下来,惠妃也早就摸透了她的性子,知道她性子绵软,是个好欺负的,再加上手里有着八阿哥,她对卫常在越发过分起来。   可不管怎么过分,就算将她当个宫人使唤,她也还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   这不,接到溶月晋升贵人的位份之后,惠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站在膳桌旁,低眉顺眼的卫常在就是一顿冷嘲热讽:“你瞧瞧人家徐贵人的本事能耐,再瞧瞧你自己,八阿哥都快两岁了,也还是个小常在,你不嫌丢人,本宫走出去,还替你丢人呢。”   卫常在低着头,低声软语道:“是嫔妾没本事,让娘娘跟着操心了。”   她越是这个态度,惠妃看她越是看她不顺眼,不知道,还以为她欺负她是的。   惠妃的声音立马拔高了许多:“你是没本事,要不然也不会为万岁爷生了八阿哥,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常在,连个刚得宠的小答应都比不上。”   说到这里,惠妃又看了一眼那张让她嫉妒的发狂的小脸:“你看看,你比徐氏差在哪里了,生的模样比她好,性子也温柔,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让万岁爷想起你来,真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现在本宫命令你,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务必让万岁爷来延禧宫一趟,听到没有?”   此言一出,卫常在立马跪在了惠妃的脚边,惶恐道:“娘娘饶了嫔妾吧,嫔妾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万岁爷过来延禧宫,嫔妾认打认罚,请娘娘收回成命。”   她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就不会在常在位置上呆了这么多年了,她比谁都清楚,她在康熙心里,就是个玩意儿,康熙看中的无非是她这张脸罢了。   当年,她自恃美貌,以为凭着自己这张长得国色天香的绝世容颜,就算是身份低贱,也可以俘获帝王之心,直到她每次侍寝后,康熙都会让御前宫人给她端上一碗避子汤,那时她才清醒的认识到,帝王觉得她辛者库宫奴的身份低贱,根本不配诞下皇家子嗣。   后来,她还是违了圣意,虽说每次还是喝下避子汤,但回到妃嫔夜里就寝的小房间时,她都会催吐出来,然后再买通伺候她的小宫女,帮她遮掩行迹,如此一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侍寝一段时间之后,怀上了八阿哥。   当时,她又激动又害怕,怀着忐忑的心情,一直用各种方法,遮掩着自己怀有身孕的身子,直到三个月后,坐稳了胎位,觉得康熙不可能再让她打掉肚子里的龙胎之后,才怀着忐忑的心情,在一次侍寝的时候,将自己身怀有孕的实情告诉了康熙。   可当时康熙是什么眼神,没有欣喜,没有高兴,他的眼神中只有冷厉,再之后,他就让御前宫人送她回了延禧宫,开始对她不闻不问起来。   其实,她宁愿康熙在发现真相后,大声斥责她,大声责骂她,可他却什么也没说,只让她在后宫自生自灭,这才是最可怕的。   后来,她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的龙胎,直到平安生下八阿哥,康熙虽然还是对她不管不问,但对八阿哥还不错,让内务府派了跟其他阿哥一样数量的宫人伺候着,并抱到惠妃膝下抚养着,没让八阿哥跟着她这个身份低贱的母妃在一起受罪。   所以,她一直很感恩惠妃,不管她对自己的态度如何,她都是默默承受着。   后来,康熙虽然有时还会召她侍寝,可两人之间再没什么交流,她知道,他喜欢的无非是就是她这张脸和身子罢了,再无其他。   可现在惠妃竟然命她想办法让康熙来承乾宫,她如何能办得到,这简直比磋磨她还可怕。   所以,向来对惠妃言听计从的卫常在,第一次对着惠妃说出了‘不’字。   但惠妃不这般想啊,她只觉得卫常在胆子大了,竟然敢不听她的话了。   她厉声道:“认罚也不行,反正本宫已经给你下命令了,主意你自己想,要是做不到,那你每日也不用见到八阿哥了。”   此言一出,卫常在顿时呼吸一滞,柔美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她为什么可以忍受惠妃的磋磨,还不是因为可以经常看到八阿哥吗,现在惠妃竟然要断了她的念想,这跟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娘娘千万不要,嫔妾听娘娘的话,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听她如此说,惠妃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还算满意的笑容,她承诺道:“那就好,你放心,只要办成了此事,本宫可以允许你抱一抱八阿哥。”   闻言,卫常在原本愁眉苦脸的绝美容颜,立马迸射出欣喜的表情,她道:“娘娘放心,嫔妾一定会拼尽全力,达成娘娘所愿。”   惠妃这才点了点头,满意道:“这样就对了,好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吧,离开前,你可以去八阿哥的房间再看一眼他。”   “是。”卫常在赶紧起身,对着惠妃行了一礼,这才急匆匆的跑去次间,看一眼她心心念念的八阿哥。   *   不说后宫众妃嫔如何消化着溶月晋升贵人的消息,自安嫔走后,溶月看桌上的那副赤金红宝石头面,就像看到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然后,她又从方桌上抱着装头面的红木盒子,放到了坐榻上的炕桌上,最后就是坐在坐榻上,一手托着小腮,一手随意的拨弄着盒子里的头面,陷入了沉思状态。   而康熙进来西配殿之后,看到的第一眼,就是现在这个情景。   正在殿内忙活着做事情的念雪,很快就发现了进来的康熙,只是还没等她行礼呢,康熙却已经对着她摆了一下手,迈着大步,向着坐榻的位置走了过来,然后抬手对着还在沉思想事情的溶月脑门上,弹了一个脑嘣。   “哎呦,好疼!”被人突如其来的弹了一个脑嘣,溶月第一个反应就是两手抱住脑门,并哎呦出声。   “想什么,朕来到你跟前了,都还没察觉到?”   康熙见她如此反应,就觉得很好笑有趣,嘴角不自觉的就弯了起来,说出的话呢,也带着一种说不来的轻松随意。   溶月撅了撅嘴,觉得他这是故意岔开话题,就是想让她忘记他刚刚弹自己脑嘣的事情,真是个坏心眼的男人。   但她还是对着桌上的首饰盒努了努嘴,微微抬了两下下巴,意有所指道:“喏,嫔妾在想它呢。”   随着她的目光,康熙低下头看到了放在炕桌上的红木盒子,盒子里郝然躺着一副贵重的赤金红宝石头面。   他心道:一副首饰有什么好想的,喜欢就戴着,不喜欢不戴就是了,有什么要想的。   不过,他也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记得她好像挺穷,有这样一副贵重的头面好像有些不可能,那只能说明这副头面是别人送的,他又想到张起麟说安嫔刚刚来过,那这副头面的出处不言而喻了。   他挑了挑眉,直接道:“这是安嫔送的。”   闻言,溶月立马表现出一副夸张惊讶的模样,故意道:“哎呀,这都让皇上猜到了,皇上可真聪明。”   听着她调侃的语气,还有脸上故意表现出来的夸张表情,康熙想都没想,抬手又在她光洁的脑门上,用食指弹了她一个脑嘣。   并道:“说什么呢,朕看你又想挨打。”   溶月疼得立马又用双手抱住了额头,口中还同时叫嚷着:“疼、疼、疼。”   仿佛怕他还趁其不备的弹她脑嘣,她还往后挪了挪屁股,抱着额头的两只小手也是不敢再放下来,口中抗议道:“皇上难道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一点吗?”   哎吆,她的小脑门呀,这才刚一见面,就已经挨了两下了,而昨天呢,挨打的是小屁屁。   她可真是多灾多难啊。   她忍不住的想,康熙老往她这里跑,是不是就因为看着她好欺负,可以随便的欺负,才会跑的如此勤快呢,要不然她都想不出来好理由来。   而这时候的康熙呢,感觉好笑的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想,他为什么觉得她的反应会这么有趣呢。   让他总是忍不住的想再欺负欺负她呢。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刚刚弹她脑嘣的手指,又开始痒了。   不过为了以后能经常性的欺负她,他打算再忍一忍,免得把人吓得不敢近他身,那就不好玩了。 第82章   溶月鼓着小腮,撅着小嘴,小声地嘟囔着康熙就知道欺负人后,他却笑咪咪地回她道:“朕哪里欺负爱妃了,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闻言,溶月立马瞪着一双波光涟漪的的清水明眸,回了他一个信你才有鬼的眼神。   康熙对她瞪自己的那一眼不仅没生气,嘴角的笑意还大了起来,显然心情甚好,直接让跟在康熙身边伺候的梁九功,心里越发佩服溶月。   他跟了康熙这么多年,可真没见过哪个妃嫔敢在康熙面前如此大胆,那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每一次都让他心惊胆战的替眼前这位徐贵人捏着一把汗,就怕她的举动惹怒康熙。   但结果呢,往往又出乎他的意料,康熙对徐贵人越线行为不仅不动怒,看样子还心情不错。就算她有时候惹得康熙生气,他也看出来了,康熙根本不是真生气,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转过头来,只会对徐贵人更好,要不然也不会频频违反后宫规矩,又是晋封贵人,又是送御厨,在没封贵人的时候,还允许她使用贵人位份才能使用的冰例等等,这些可是在其他妃嫔身上,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只说明了一件事情,这位徐贵人在康熙心里的地位不低。   就是不知道呢,她能维持这种局面到几时,毕竟后宫一时得宠容易,想要长长久久的一直得宠,好像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向来得宠的宜妃德妃,现在这几年不是也开始走下坡路,开始提拔起各自宫里新进的小妃嫔了吗,要不然郭贵人、敏常在这些人,都是怎么在康熙面前露脸的,还不是宜妃德妃抬举起来的吗。   这边梁九功联想诸多,那边溶月听到康熙的回答后,却是直撇嘴。   对于他的鬼话,她才不信呢,喜欢她就要欺负她,那她宁愿不要这份喜欢。   不过,看着桌上红木盒里的赤金红宝石头面,溶月眼波流转,对着康熙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仿佛刚刚对着康熙瞪视和撇嘴的不是她一般。   而康熙呢,原本是嘴角含笑的,但见到她讨好的笑脸之后,却是心中一紧,心里有种发毛的感觉。   他忍不住道:“爱妃为何用这样的神情看着朕?”   溶月胡诌道:“嫔妾觉得皇上长得英俊不凡,气宇轩昂,刚刚一看,嫔妾顿时有种惊为天人的——”   听她越说越不着调,越说越离谱,比较了解她性子的康熙,直接打断了她言不由衷的夸赞。   他一听她的话语和模样,就知道她又有什么事情求着他了,这才会换上这副笑脸,说出这些言不由衷的话。   他板着脸道:“好好说话。”   溶月顿时住嘴,表现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心道,她这不是有求于他,才想着先说些好话吗,怎么这好话,还有人不爱听呢。   溶月期期艾艾道:“皇上,您看,这副赤金红宝石头面一看就不是凡品,嫔妾戴着实在有些辱没了它,要不然嫔妾就便宜一点卖给您,您看怎么样?”   说完话后,她就睁着一双水灵灵眸子,这么直直的看着他,那双眼眸里满含期盼。   闻言,康熙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心塞的感觉,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得到。   她还能再不靠谱点吗,竟然想着将首饰卖给他,这操作简直太骚了,他活了这么多年,后宫妃嫔多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却从来没有哪个妃嫔敢这么胆大的跟他谈这种事情的。   而且还如此的光明正大。   哦,他忘了,她一向胆子比较大,就是吧,不知道她这脑袋是怎么想的,也不怕他直接拿走东西,不给她银子,到时候,她连哭的地方的都没有。   可溶月不是这般想啊,她既然想将安嫔送的这副碍眼的首饰处理掉,她想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接手人选,这才将主意打到了康熙身上。   一来呢,康熙是皇帝,宫里他是老大,就算安嫔日后知道了此事,也不敢有什么怨言,这二呢,康熙银钱多,好东西见的也多,要是这桩买卖成了,也不会贪了她的东西,说不定还会多给她些银钱。   就是吧,她光想着银子了,却忘了一点,妃嫔跟皇帝谈买卖,怎么都有点惊世骇俗,匪夷所思。   所以接下来,只见康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故意说道:“那爱妃打算将这套首饰作价银钱几何,卖给朕呀?”   闻言,溶月果然心中一喜,立马觉得这桩买卖有门,她满脸堆笑道:“嫔妾相信皇上,皇上看着给便可。”   嘴上虽然如此说,可心里却美滋滋的想,康熙贵为一国之君,富有四海,怎么着也不会坑她这个小妃嫔,对不对,他可是刚刚晋升她做了贵人呢。   见她这副胸有成竹的小模样,康熙心里就想笑,不过,他还是故意装作一本正经道:“那行,就作价二百银子卖给朕吧。”   说罢,也不等溶月开口反驳,直接对身边的梁九功道:“将东西收起来吧,回去后,别忘了派人给徐贵人送二百两银子过来。”   “嗻。”梁九功应声,上前麻溜的将炕桌上的红木盒盒盖盖上,然后招手叫来一个守在殿门口的御前太监,将红木盒递到了这名御前太监手里,让他拿回乾清宫去。   其实梁九功刚开始也是震惊的,他就没想到徐贵人竟然会想出这个卖首饰的主意,关键买家还是康熙这个皇帝。   再之后,等听到康熙的回答,他也很快反应过来,康熙这般表现,是在逗弄徐贵人玩呢。   所以,他才会在听到康熙的吩咐后,立刻手脚麻利的将首饰盒子让人拿走了。   可心里呢,这会儿梁九功早就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心道,该,让徐贵人做出这种不着调的事情,你看,现在知道后悔了吧,这笔买卖,万岁爷可是赚大发了。   而此时的溶月呢,则是直接目瞪口呆,刚开始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幻听了,以为康熙是在跟她开玩笑,再后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连盒子跟首饰,就被手脚麻利的梁九功拿走之后,她才明白,康熙这是要来真的。   所以,看着抱着首饰盒子向着殿门口走去的御前太监背影,溶月这会儿真的有些欲哭无泪。   她怎么也没到,这么一副贵重的赤金红宝石头面,康熙竟然只给她作价二百两银子就拿走了。   还有比这更坑人的买卖吗,而她坑的人呢,还是大名鼎鼎的康熙皇帝。   可刚刚跟康熙信誓旦旦说看着给的也是她,现在让她想反驳康熙的话,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她就应该在他问自己这套首饰作价几何的时候,直接明确的说出一个数,也比现在被他直接用二百两银子买走,来得要好。   现在这套首饰,跟白送给康熙的有什么区别呀。   一想到白花花到手的银子飞了,溶月的小心肝就心疼的厉害,简直比要了她的小命还难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更是拉了下来。   反观康熙呢,却是正好相反,看着溶月吃瘪有苦说不出的小模样,那心里别提有高兴畅快了。   他一边悠哉悠哉地喝着念雪上来的茶盏,一边嘴角挂着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早就将自己来西配殿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而溶月看着康熙嘴角的笑意,真想直接上去来上一巴掌解气,但想了想自己的脑袋,她只能压下这个念头,并开始在心里安慰自己,二百两银子就二百两银子吧,反正首饰原本就是安嫔的,就算便宜卖了,她不是一分钱也没出,这二百两银子也是白得的。   如此一想,溶月揪疼的小心脏,这才稍微好受一些。 第83章   随后,康熙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他来西配殿的目的,看着溶月明显很差的脸色,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怎么一晚上没见,她的脸色比昨日还差了呢,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   只见他皱着眉头道:“怎么脸色这般差,可是昨晚没睡好?”   溶月小脸顿时一囧,她能说是昨晚吃多了,然后积食,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怎么睡吗。   “那个、那个,昨晚是没怎么睡好。”她期期艾艾的回道。   “你啊你啊你,真是让人不省心。”康熙脸上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她身体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自己难道不知道,晚上竟然还不好好休息,真是气死他了。   就在溶月还没想好该跟康熙如何解释的时候,这位大爷已经站起身来,直接对她说道:“跟过来。”   说罢,也不管她明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直接转过身来,迈开步子,大步流星的向着位于南次间的寝室走去。   溶月先是被康熙的举动弄的一愣,没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在看到他的行动之后,也很快明白过来,康熙这是让她跟上他呢。   溶月赶紧起身,快速地迈着小碎步,追上前面高大的身影。   梁九功:……,他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万岁爷的心思了。   *   走进寝室的康熙,脚步丝毫不做停留,奔着床榻的位置就走了过来,直到走到床榻近前,才停住脚步。   而快步追在他身后跟进来的溶月,只顾着往前走,一个没注意,就撞在了他宽阔的后背上。   “哎呦。”她一边揉着自己撞疼的琼鼻,一边往后退了一小步,嘴里还同时忙不迭地请罪道:“皇上恕罪,嫔妾不是有意的。”   康熙却转过头,斜睨了她一眼:“瞧你这点子出息,路都走不好。”   那一脸嫌弃的模样,想让人忽视都难。   说实话,溶月这会儿心里其实有点惴惴不安的,她不知道康熙为什么会在她说出昨晚没睡好觉之后,就忽然不高兴了。   可你要说他真生她的气了吧,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要不然也不会领着她回寝室,而是直接走人了。   可你要说他没生气吧,看着他板着一张脸,一脸嫌弃的模样,她又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接话。   就在溶月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回话的时候,只听见康熙又开口道:“自己躺到床上去。”   “啊!”她满含惊讶的声音在寝室内响起,一直微微低着的小脑瓜也抬起来看向了他,一双清水明眸中更是充满了不解。   “那个、那个、白日宣淫不怎么好吧。”溶月迎着他看不出喜怒的深邃眼眸,低低地小声开口道。   闻言,康熙一直板着的脸,差点被她自以为是的想法破功了。   他终于忍不住抬起胳膊,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上了她的小脑瓜,一边点着,还一边嫌弃的开口道:“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长,也不知脑子里天天想些什么,朕是让你躺到床上去睡觉,可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真是的,他有她想的那么饥不择食吗,你看她现在的小身板和鬼样子,他就算有那个念头,他也下不去那个口,不是。   还是等她恢复恢复元气再说吧,又不急在这一时。   此时的溶月,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整张小脸更是如同熟透了的虾子,一下子红了起来。   那是丢人丢的。   不过,她还是小声反驳道:“嫔妾又不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皇上是这个意思,您一进来就让嫔妾躺到床上去,嫔妾自然就误会了,皇上怎么能说是嫔妾没长脑子呢,是您故意误导了嫔妾才对。”   说完,她还瞪着一双大大的双瞳剪水,很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一个转身,越过他的位置,鼓着气鼓鼓的小腮帮子,一屁股坐到了床榻的床沿处。   一副是你做得不对,你可是惹我生气了的小模样。   康熙被她的反应逗笑了,终于不再板着一张脸,心里暗笑道:小丫头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连他的话也敢反驳了不说,竟然还敢跟他甩脸子,他这是要上天啊!   不过,一段日子相处下来,他对她的脾性也有所了解,他不仅没生气,竟然还觉得她现下生气的小模样有几分可爱和好笑。   特别是看着那气鼓鼓的两个小腮帮子,让他都想上前捏两下,戳一戳。   之后,他嘴角含笑,眉眼微弯,就随身坐到了她的身旁。   “朕看到了一只气鼓鼓的小蛤蟆。”他忍不住笑着调侃她道。   溶月:……   她没想到康熙贵为皇帝,现在调侃起人来越来越顺嘴不说,那不正经和不着调的模样,真是越来越有损他高大英武的形象。   “才不是呢。”溶月小声的反驳道,但也赶紧将气鼓鼓的腮帮子和撅着的小嘴收了回去。   康熙见状,忍不住更想笑了,随口附和道:“好,不是小蛤蟆,是小青蛙。”   溶月这会儿心里真是忍不住想吐糟康熙了,吐糟他全家都是蛤蟆青蛙。   当然了,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可嘴上吐出的却是娇软甜糯的声音:“皇上您能不能不这么坏。”   她的反应,倒让康熙心头升起一股甜蜜的气息。   他笑道:“你跟朕说说,朕哪里坏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哪里都坏,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   见她一脸撒娇的样子,康熙的心情更好了,他笑吟吟道:“欺负,朕哪里舍得欺负你,疼惜还来不及呢。”   他这说的可是真话,每次看着她的模样,除了嘴上喜欢逗弄她一番之外,他可真是掏心又掏肺,处处为她着想啊,没想到她竟然还说他坏,说他欺负她,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所以,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头,笑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康熙的话一出口,溶月顿时也觉得自己变成一个小没良心的了。   话说,一直以来康熙对她还真是蛮不错。   但也是因为这份好,让她心里很是没底,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给她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这让她心里很惶恐。   她不知道康熙为什么会如此喜欢她,为什么待她如此好,自从晋升贵人的那阵喜悦过后,她心里现在充满了浓浓的不安。   她不知道康熙对她的这份喜欢和这份好,能维持到几时。   一想到这些,溶月心里就一阵沮丧,低声道:“好吧,嫔妾也觉得自己是个没良心的。”   说完,忍不住低下了小脑袋。   见她这般模样,轮到康熙摸不着头脑了,刚刚小丫头还好好的,跟他打情骂俏有说有笑呢,怎么转脸就沮丧成这样子了呢。   他还是喜欢看他对着自己笑,就算有时候不笑,对着他佯装生气的小模样,也比她现在闷闷不乐的模样,要好太多了。   “这是怎么了,朕刚刚是跟你开玩笑呢,怎么还当真了呢,我家小猫儿最好了,才不是没良心呢。”他一边伸手轻轻摸着她的脑顶,一边哄她道。   哎,就是不经常哄人,他说起这话来的语气,很是没有说服力。   溶月闷声道:“嫔妾知道皇上是在跟嫔妾开玩笑,不过还是觉得皇上说得对,嫔妾也觉得自己是个没良心的,皇上对嫔妾这般好,不仅晋升嫔妾做了贵人,还总是想着法子对嫔妾好,可嫔妾呢,竟给皇上惹麻烦。”比如说安嫔的事情。   越说她怎么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呢。   康熙:……,竟说些大实话做什么。   不过,大实话虽然是大实话,但他还是有几分喜欢她的,看着每日笑嘻嘻的小丫头,现在这副沮丧又难受的模样,他心里都会跟着不舒服起来。   可他又没怎么哄过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前也没有妃嫔在他面前这样过呀。   所以,他略微沉吟片刻道:“虽然如此,但朕就是喜欢,只能自己受着了。”   溶月:……,他这是哄人呢,还是故意气她呢。   这不,她顿时不沮丧了不说,还用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眸,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这一瞪,顿时让康熙又有几分想笑。   觉得她这变脸的速度也真是太快了,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笑,还一会儿沮丧的,他都快跟不上节奏了。   真是小孩子心性。   他赶紧笑呵呵的哄道:“好了,好了,不是说昨晚没休息好吗,那现在就赶紧躺下再睡一会。”   说完,扶着她瘦弱的肩膀,赶紧让她躺好。   再折腾下去,他感觉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   溶月也没矫情,顺势躺在床榻上,然后睁着一双明眸看着他:“皇上这是要回去了?”   看着她现在又乖乖巧巧的模样,康熙声音不自觉的也放柔和了许多:“嗯,你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朕有空再过来看你。”   溶月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但最后还是没忍住的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疑问:“皇上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晋升嫔妾的位份了,让嫔妾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还吓了一大跳。”   说完话,还故意做出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康熙立马又被她夸张的小模样顿时逗笑了,反问她道:“那你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不喜欢才是大傻子呢。   他道:“喜欢就好。”   只要她喜欢,就没有白费他这番苦心。   “可是、是不是不合规矩啊,嫔妾距离上次晋升常在还没过去几个月呢,皇上现在又晋升嫔妾做了贵人,嫔妾怕——”溶月轻咬着下唇,将自己心里的担心说了出来。   虽说康熙晋升她做贵人她很高兴,可又怕让他为难,毕竟她现在真没有什么拿出手的功劳,能让康熙破例晋升她为贵人的。   想到这里,溶月突然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竟然还为眼前的帝王着想,她的目标不就是走肾不走心,努力升职加薪吗。   “怕什么,这是朕的旨意。”   难道他在她心里就这么没用,连给妃嫔晋升的这点权利都没有了吗,给她晋升贵人还不高兴。   溶月俏皮的伸了伸小舌头,道:“嫔妾才不怕呢,只是怕皇上为难罢了。”   见她如此,康熙有些想笑,一是因为她的俏皮可爱,二是她这般为自己着想的心思,虽然只是一句话。   毕竟这宫里的妃嫔,哪个不想着晋升位份,为自己、为家族谋取荣华富贵,更有甚者,处心积虑的算计他。   可不会像她这般傻,还怕自己为难,她们恨不得直接坐上皇后之位更好,真是让他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她的话,确实也让他心里升起几分暖意,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没有白疼她一回。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仍故意道:“就你想得多,好了,快睡吧。”   “嗯。”溶月点着头闭上了双眸。   她现在确实感觉很累,她原本身体底子就不好,再加上昨晚没睡好,一早上又打起精神应付安嫔,后来他又来了,她也一直强撑着,现在一闭上眼,就直接累的睡了过去。   康熙见她入睡的这般快,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嘴角微弯,会心一笑,最后临走前,还伸手将她脸颊旁碍事的一丝碎发,轻轻帮她拨到耳后,这才起身离开。   *   御前张起麟前脚宣完晋升旨意,康熙后脚就去了启祥宫西配殿看望溶月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后宫。   有嫉妒的,有羡慕的,也有咬牙切齿的,有那得宠的妃嫔,更是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以前她们觉得徐溶月空有容貌,家世不好,康熙过一段时间就会忘了,对她们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可现在看起来,根本不像那么一回事嘛。   你看自从四阿哥的病情稳定下来后,康熙第一个就去了启祥宫看望不说,还为她出头,下了主位安嫔的脸面,现在更是直接升了贵人位份,这让她们心里如何能接受。   但是不接受也没办法,她们的贺礼,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起来的。   溶月这边一觉睡到下午,醒来的时候已经申时。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得这般沉,还睡了这么久,中间竟然都没有热醒,这可是最近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当她也很快找到了原因,原来寝室内放了三个冰盆,往外冒着丝丝凉气,让屋内一直清清凉凉的,这才让她睡了个好觉。   她心下猜测,这冰一定是内务府那边今天送过来的。   不过,内务府的速度倒是够快,她前脚升了贵人,后脚那边就送来了贵人才能用的冰例。   念雪一直注意着寝室这边的动静,听到里面传来响动,知道是自家主子醒了,便进来伺候溶月起身。   “内务府那边派人送来了贵人的份例,还问主子这边什么时候准备铺宫,到时候派人说一声,他们那边也好做准备。”念雪一边给溶月梳头,一边将溶月睡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禀报她知道。   所谓铺宫,其实就是撤换后妃所用的一些锅碗瓢盆等日常用品,毕竟后宫规矩森严,上至皇太后,下至最小的答应庶妃,所用的日常用品都是有着严格规制的,比如皇后之下就不能使用金器,嫔位以不能用银器,常在以下呢,不能使用带有龙纹的瓷器,等等。   每一个细节,都处处彰显着皇家规矩的森严。   当然,规定是规定,皇帝赏赐的东西不包括在这个规定范围之内,要不然也就不会出现许多得宠的妃嫔那里有超出自己位份才能使用的逾制物品了,毕竟妃嫔们费心思的往上爬,除了为了家族,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为了自己能生活的更好一些。   溶月之前用的物品都是常在位份时才能用的一些物品,现在她晋升贵人,有些物品当然要撤换下来,改用贵人位份使用的物品。   “就明天吧。”溶月回道。   反正最近除了养好自己的身体,她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早折腾完了早利索。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她也想早点用上贵人才能用的东西,毕竟两个位份之间所用的物品还是有些差距的,有好东西可用,谁还愿意用差的东西呢。   念雪笑着应道:“那奴婢过会儿就派人过去说一声。”   梳洗打扮好,溶月又吩咐王平去膳房取晚膳。   这是赵玉福到启祥宫膳房为西配殿这边做的第一顿膳食,他自然很想表现一番的。不过因为王平之前交代过,知道溶月昨晚积食,胃口不是很好,他也只能放下心思,先做一些易消化的膳食,先让溶月养好胃再说。   作为御厨,赵玉福的手艺自是没得说,再加上用了十二分心思,溶月这一顿饭倒是吃的很满意。   唯一有一点不合她心意地方就是不能吃的太饱,以防再跟昨晚一样吃撑了。   翌日,内务府派人来西配殿铺宫,将殿内的一应物品换成了贵人位份才能使用的东西。   按说有一部分物品是常在位份和贵人位份通用的,根本不用撤换,但内务府的人还是看在溶月得宠的份上,给换了一套崭新的。   而安嫔这边呢,自从回去后,倒也没再作什么幺蛾子,还让身边最倚重的新兰,又亲自给溶月送来了一份恭贺她晋升贵人的贺礼,并态度极好的询问溶月的意见,问哪天方便,她也好在启祥宫给她摆一桌酒席,然后启祥宫的几位妃嫔聚在一处,好好恭贺一番她晋位之喜。   溶月当时就惊讶极了,她还以为安嫔昨日说起此事只是随口说说呢,没想到今日又派了新兰亲自过来询问,态度还放的这般低,这是真打算要给她摆酒席的节奏啊。   说实话,对于安嫔如此示好的安排,溶月是有几分排斥的,毕竟两人素有嫌隙,真不是收了一套红宝石头面,就能够冰释前嫌的。   但安嫔呢,却又是启祥宫的主位娘娘,她现在就算晋升做了贵人,那也还是属于安嫔管着的,不是她想拒绝就能拒绝的。   既然不能拒绝,溶月只好以身子还没好利索为由,将安嫔为她摆酒席的日子又使劲往后推了推,跟新兰商讨一番,将安嫔要给她摆酒席的日子定在了七日之后,到那时,想必她的身体也应该养的好一些了。 第84章   随着溶月晋升贵人之位的消息在后宫传播开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各宫开始往西配殿这边送贺礼。   送的方式呢,因为位份的高低也是各有不同,高位妃嫔大多都是派了各自宫里的奴才送过来的,这种情况下,溶月让念雪收下贺礼,说几句客气话,走个过场便可。   而那些低位妃嫔派过来送礼的人,就更好办了,溶月根本不用亲自接见,只让念雪王平出面即可。   当然,还有一种那就比较麻烦一点了,有一部分常在答应,竟然不怕天气炎热,直接带着贺礼亲自送上门来,像这种情况的,溶月能怎么办,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不是她说,她真要敢这么干,不出一天,她在后宫的名声肯定要烂大街了。   所以,她也只能撑着身体,开始亲自接待这些人。   说实话,这些亲自来的常在答应,跟她很熟也就罢了,关键是一大半她都不认识,连说过话都不曾,更有几位面生的官女子和庶妃,她连姓氏都叫不上来。   这就有几分尴尬了。   跟这样的人见面,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些脸皮薄的呢,也知道自己直接前来有些唐突,会说几句话客气话便起身告辞,但也有些脸皮厚的,过来之后就亲亲热热的跟溶月攀起交情,姐姐妹妹喊的那叫一个亲热不说,还自说自话的聊起没完,也不管溶月愿不愿意跟她聊。   对于这种的,溶月也不好说重话赶人出去,只能让念雪上了茶水,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有时微笑,有时应一声,等这位说累了,她就打个哈欠,露出一副疲惫之相,这种最会看人脸色的妃嫔,也会起身告辞。   毕竟再叨扰下去,那就不是攀交情,而是惹人生厌了。   这人精一样的妃嫔,能安安稳稳的一直活着,哪个也不是傻子。   对此,溶月倒也没有真的心生厌烦,反而从这些人嘴里还知道了一些后宫之事。   虽然呢,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聊胜于无吧。   而现在呢,溶月就正跟着前来送贺礼的妙答应坐在西配殿里说着闲话。   比起其他来送贺礼那些不熟的人,对于妙答应这个人,溶月还是有几分熟悉的。   从她还是个小答应的时候,她跟妙答应就已经认识,也算是老相识了。   虽说两人之间一直没有很深的交情,但每次宫里有什么重大节日或者活动时,她们还是会经常聚在一处说说话聊聊天的。   所以,比起那些不熟的陌生人,对于妙答应的前来,溶月还是有几分欢喜的。   她不仅让念雪上了好茶,知道妙答应跟她一样是个吃货,她还让念雪专门端了两盘精心做的点心果子上来。   这点心是赵玉福专门做给她吃的,自是不会差了。   而妙答应呢,也不是矫情人,果然很不客气的欢快吃了起来,一边吃,还是一边笑嘻嘻地对溶月说道:“徐姐姐,你这里的点心真好吃,我进宫这么久,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呢。”   说完,又伸手重新拿了一个点心吃到嘴里。   溶月见她不似作伪,是真心喜欢,便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走的时候,我让念雪再给你包一包,你也好带回去慢慢吃。”   妙答应现在贪吃的模样,真的让溶月一下子想起了康熙万寿家宴的时候,两人坐在同一桌,也是如此的贪吃,如此的毫不客气。   闻言,妙答应赶紧摆了摆手,反对道:“那不行,在徐姐姐这里吃这么多,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临走还能再带着呢。”   虽然她脸皮厚,也真的很爱吃,但这样又吃又拿的事情,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溶月倒没觉得有什么,以前她是拿不出来这么好的吃食来,可自从赵玉福来了启祥宫膳房专管她的膳食之后,她现在的吃食真是好的没话说,说一句跟以前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一点都不为过。   每天各种精致的小点心,那也从来没有断过的。   现在只是让妙答应带回去一些点心,这对她来说,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更不要说,对于妙答应这个人,她是真有几分喜欢,特别是性格上,让她都生出几分羡慕来,毕竟人家的真性情,看着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性格本来就是这样,而不是像她一样,一半是真的,一半是靠演戏演的,现在遇上正版了,她这个盗版那真是没眼看了。   溶月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徐姐姐,就不要跟我这么客气,再说了,只是一些小吃食,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妙答应见溶月都如此说了,便甜甜一笑道:“那妹妹谢谢徐姐姐,就不跟姐姐客气了。”她也确实喜欢吃这种好吃的点心。   随后,妙答应便一边继续吃着点心,一边对溶月说着自己的见闻:“我在来启祥宫的路上,看见翊坤宫的太监请了太医院的太医,看模样像是宜妃娘娘身子有些不舒服。”   溶月呷了一口茶水,道:“也不一定是宜妃娘娘,或者是其他妃嫔也说不定。”   不过,她到底没跟妙答应说出自己的猜想,最近康熙有了空闲,可是到了六宫妃嫔各显神通的时候了。   “可我瞧了,那太监是宜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太监,应该不是翊坤宫其他妃嫔生病。”   要真是翊坤宫其他妃嫔病了,哪里用得着宜妃身边的亲近太监去太医院请太医,随便派个小太监便可。   闻言,溶月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催促妙答应吃东西喝茶,却没有再对此事多加言语。   妙答应瞧了一眼溶月平静的脸色,见溶月对此事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没有再说下去。   她愿意给溶月提个醒,也是看在溶月待她不错,两人关系还算可以的份上,至于宜妃到底是不是借着生病的由头博宠,跟她这个从来没宠的小答应倒是关系不大。   倒是跟刚晋升上贵人的溶月关系最大,毕竟帝王恩宠就这么多,现在宜妃主动出手,最受影响的肯定就是溶月这边了。   到时候宜妃受宠,能分到溶月这边的宠爱,肯定就会寥寥无几。   溶月倒是没想这么多,在这后宫里,宜妃最得宠一直是所有妃嫔公认的事情,她一直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也没想过跟宜妃别苗头,争一下高低。   毕竟宜妃陪伴康熙多年,又生下三子,她才不会傻的自己找虐呢。   溶月虽然这样想,但宜妃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一直以来,她都是后宫第一得意人,不光家世好,得到的帝王宠爱也是最多的,除了永和宫的德妃能跟她有一拼之力以外,她还真从来没有将谁放在眼里过。   现在可好,倒让溶月这个要家世没家世,她从来没放在眼里的的小常在踩了一脚,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啊。   更不要说,当初她可是放出消息说,等康熙有空闲了,一定会去翊坤宫看望她的,可现在倒好,康熙还没来翊坤宫看她一眼不说,倒是先去启祥宫看了一个小常在,而且还一去就是两次,还升了这个小常在为贵人。   这让她这个后宫第一得意人,脸面如何能挂得住。   而且到现在,康熙可还没踏足过翊坤宫一次呢,后宫那些个妃嫔,现在背地里还不知怎么笑话她呢。   如此一来,向来稳重的她,也有些坐不住了不说,对溶月也有了几分不喜,开始想着怎么才能扳回一城,狠狠踩一脚溶月这个小贵人。   到了第二日,翊坤宫那边请太医的事情,果然有了后续。   只是事情跟后宫众妃嫔想的多少有点不一样,众人以为是宜妃生病,其实事实却是十一皇子生病了,这才让人请了太医。   倒是事情的后续,跟众人猜测的差不多,太医给十一皇子瞧过之后,宜妃并没有立即派人通知康熙,而是等到了太阳落山之后,这才派人去了乾清宫。   而康熙向来对皇子之事看重,再加上宜妃得宠,现在十一皇子病了,康熙怎么可能不去翊坤宫看一眼呢。   再说了,他自从回宫后,确实也没来得及去看一眼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小皇子,不过宜妃向来稳重,对于养孩子,他倒是没怎么担心过。   去了翊坤宫之后,知道十一皇子得的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有些拉肚子而已,康熙也就放下心来,再加上天色已晚,宜妃顺势挽留,康熙也就歇在了翊坤宫内。   如此一来,宜妃晚上侍寝,也就成了顺利成章的事情。   这种事情,在后宫自然是传的最快的,就算宜妃想瞒都瞒不住,更不要说,她根本就没打算瞒着,毕竟这可是康熙回宫后第一次招人侍寝,她拔了头筹,怎么可能不想让人知道呢。   最近后宫传出什么话,她心里可是门儿清着呢,这些妃嫔不就以为她怀十一皇子,已有快有一年没侍寝过了,已经没有以前得宠了吗。   她现在就要用事实告诉她们,她就算已经快一年没侍寝了,她也还是后宫第一得意人,康熙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她。   你看,十一皇子只是稍微有一点小毛病,她去乾清宫说一声,康熙还不是连想都不想的就来了翊坤宫。   这就是她的实力。   溶月不知道别的妃嫔是怎么想的,反正她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倒是唏嘘了好一会儿。   她没想到向来最得宠的宜妃,现在想侍寝,想见康熙,都要使用手段了。   不过想了想,溶月又有几分了然,后宫妃嫔如此之多,容貌又都个个不俗,要想让康熙记住,没有点手段和心计,怎么可能会让康熙这个大猪蹄子记住。   空有容貌,没有心计的妃嫔,向来在后宫是走不远的,最后只能泯然于后宫中罢了。   想想以前的自己,可不就是其中一员吗。   虽然她现在靠着狗屎运,在康熙这边稍稍混了个脸熟,但以后想在这充满波涛诡异的后宫中占有一席之地,她觉得凭她那脑子,她可以先洗洗睡了。   宜妃侍寝后,念雪原以为自家主子能燃起斗志,会想法子让皇上早日宣她侍寝呢,没想到自家主子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还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看书学习,还是看书学习,丝毫没有想法子,或者让她们身边这些奴才给出主意的意思。   她心想:自家主子这是打算顺其自然?   溶月确实如念雪所想的那般想顺其自然,她觉得自己既然没有德妃和宜妃的心计手段,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呆着,万一心眼没耍好,再把自己栽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还有,聪明如康熙这种雄才大略的帝王,当真看不出来后宫妃嫔耍的这些手段吗。   她觉得有些不可能。   康熙心里肯定多少明白一些,只是看清而不说破罢了,毕竟这些妃嫔又没有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来,所做之事也都在他的底线之内,这些人只要不踩线,不太出格,他也乐意给这些为他生儿育女的妃嫔这份体面和荣耀。   至于那些他不在意的妃嫔,当然就没有这份待遇了。   ……   宜妃的成功侍寝,让正在观望中的很多妃嫔行动起来,之前她们还顾忌着四阿哥病重,怕在康熙面前晃悠,惹来他的厌恶。   现在四阿哥病情逐渐好转,又有宜妃侍寝,康熙看望溶月的事情在先,她们也没什么好顾忌了。   一时间,后宫妃嫔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向敬事房送银子的,就为了让自己的绿头牌,呈上去的时候能在托盘里有个好位置,康熙翻牌子的时候呢,也能够第一眼看见她们的牌子。   也有花银子打听乾清宫消息的,也有开始抄写佛经,打算走皇太后这条路子的。   当然,最多的就是逛御花园的妃嫔了,这个法子不用花钱,对于那些拿不出银子的低位分妃嫔来说,那是早好不过了。   所以,现在御花园那真是人数骤然增多,虽说没有到人满为患的地步,但确实比往日增加了好几倍,那是从早到晚,都有妃嫔在里面晃悠,就想着能跟出来逛御花园的康熙来个偶遇,听说还有的妃嫔大中午的中暑了呢。   溶月不知别人是怎么想的,她反正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她现在的小日子,过的可美了,吃得好,睡的好,闲暇时候看看书,种种花。中午最热的时候呢,再在室内放上几个冰盆,然后美美的睡上一个午觉。   那日子,啧啧啧,简直了!   就是给她个神仙当,她也不换啊。 第85章   就在后宫众妃嫔想着法子让康熙记起她们的时候,从来不争不抢的卫常在却异军突起,让她在路上成功偶遇了前去景阳宫御书房的康熙。   再之后,卫常在不知跟康熙说了什么,康熙便没有直接去御书房,而是跟着卫常在去了延禧宫。   说到这里,按说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用脚丫子都能猜到,肯定是康熙随着卫常在去了她的住处呗。   但事情往往就是那么的出乎意料,卫常在并没有引着康熙去自己那儿,而是领着康熙去了惠妃居住的正殿。   消息一经传出后,直接让一众后宫妃嫔傻掉了。   所有人都弄不明白卫常在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多好的表现机会啊,卫常在竟然傻傻的将万岁爷直接推到惠妃跟前。   这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听到这个八卦消息的时候,溶月正在西配殿悠哉悠哉地吃着冰镇西瓜,一边吃,一边听着王平打听到的消息。   “那后来呢?”   “后来皇上在惠妃娘娘的正殿坐了一小会儿,就从延禧宫里出来了,然后才去了景阳宫的御书房。”   溶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摆手让王平下去。   王平一走,旁边的念雪就忍不住地唠叨溶月:“主子您看,现在连平日里不争不抢的卫常在,都想着法子引起皇上的注意了,主子您可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万一让皇上忘了您,这就不好办了。”   前有最得宠的宜妃复出争宠,后有国色天香的卫常在出手,念雪真是替自家主子心急上火,就怕康熙见过这两人之后,转头就将自己主子忘之脑后。   毕竟这种事情,在后宫中太常见了,并不是她危言耸听。   让她说,自家主子经过这几天的休养,每天精神头倍好,小脸也比之前红润了许多,身子骨看样子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侍寝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如果自家主子现在不主动出击,让皇上宣召侍寝巩固地位,那可真是将之前打好的大好局面,白白浪费掉了。   毕竟随着四阿哥病情好转,说不定皇上哪天就会离开紫禁城,去到塞外,一走又是两三个月,到时候想见皇上一面,那就更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这才是她为什么一直心急上火的原因。   闻言,溶月拿着叉子叉向西瓜碗里的小手微微一顿,一脸不可置信道:“皇上应该没这么快忘了我吧,这才刚过去几天啊。”   她在心里又默数了一下,这才一个星期不到呢,康熙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她吧。   她觉得,康熙真要这么快忘了她,那肯定是老年痴呆了。   念雪回道:“主子不要以为奴婢危言耸听,是故意吓唬您的,皇上天天处理朝政,日理万机,要记住的国家大事实在太多了,后宫妃嫔何其多,想让皇上一直记着可不容易。”   不是她说,除了妃位以后的妃嫔,皇上能时不时的想起来,再往下位份的,皇上肯定都没怎么在意过,就是嫔位,可能一年半载的,他都想不起来,更不要说,那些贵人常在答应了。   这也是为什么好多小妃嫔,只侍寝了一次就泯然于后宫的原因,皇上根本就忘了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你别看自家主子现在晋升贵人,已经有了一丁点儿地位,但被皇上忘记,也只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你看宫里的贵人还少吗,成贵人、布贵人、通贵人、平贵人,以前哪个不比自家主子有地位,有脸面。   可现在呢,皇上又有几次招她们侍寝过,还不是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而且,最让念雪担心的是溶月自从晋升贵人之后,好像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根本就没有继续进取的心态和危机感,这让她很是犯愁。   “主子忘了,四阿哥的病情逐渐好转,皇上说不定哪一日就启程去塞外,一走又是两三个月,回来之后记不记得主子,还真不好说。”   说不定那时候的后宫,就是跟着去塞外的德妃的天下了,也许这也是宜妃为什么要利用十一皇子病情,非要侍寝的原因。   听完念雪的分析,溶月的脸色果然变得凝重了许多。   要是念雪不提醒,她还真快忘了康熙即将要巡行塞外这回事了。   这样说来,她无论如何,确实需要在康熙临走之前侍寝一次,要不然等到这位爷从塞外归来,还真有可能将她给忘了。   毕竟大猪蹄子这种生物吧,你还真不能对他抱有太大的幻想。   溶月慢吞吞的又叉了一小块冰镇西瓜放进嘴里,慢慢感受着口中的美味。   觉得自己就算为了以后每日能有一口冰镇西瓜吃,她也应该努力努力,而不是天天想着康熙欠她的二百两银子。   是的,溶月最近满脑子想的都是康熙为什么还不把红宝石头面的那二百两银子给她送过来。   他不会是打算赖账,或者忘了这么一回事吧。   要是真损失了这二百两银子,溶月想想都会感到肉痛!   最终,她缓缓的开口道:“等明天参加完安嫔为我准备的酒宴,皇上要是还没有宣召我侍寝的话,我们就另外想办法。”   “都听主子的。”念雪笑着应道。   只要自家主子有这个心,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她最怕就是自家主子松了心里头的那根弦。   *   第二日下午,溶月稍微用了些晚膳后,就开始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准备去参加安嫔为恭贺她晋升贵人位份而安排的宴席。   溶月知道,等吃过这顿饭之后,她再想以身体不适,躲懒的不去给安嫔请安,那是不行了。   她以后的日子,肯定是要每日清晨,规规矩矩的开始给安嫔请安的。   宴席定的时间是下午酉时,这个时辰太阳虽然还没有下山,但温度却已降了下来,正是凉快的时候。   梳妆完毕,溶月交代一声王平和之桃守好西配殿之后,这才带着念雪出了门,向着安嫔所住的正殿而来。   到了正殿门口,自有安嫔身边的宫女引领着主仆二人进去。   此时正殿次间内,早就摆了降暑的冰盆,启祥宫早到的几个妃嫔正坐在一处说着闲话,等她一进来,几人赶紧止住了话头,起身给她行礼。   溶月现在已是贵人位份,在启祥宫这一亩三分地上,除了安嫔和张贵人,可是比所有人的位份都要高了,她们先给她行礼也是应该的。   溶月回了半礼之后,在宫女的引领下,坐到了位于张贵人身旁的空位上。   这边溶月刚一坐定,那边常答应就已经笑吟吟的开口:“前几日过去给徐妹妹送贺礼,徐妹妹太忙,也没来得及跟妹妹多说上几句话,现在好了,这里就只有我们启祥宫里的几位姐妹,可算能坐在一处,好好亲近亲近了。”   自从溶月晋升贵人之后,常答应心里那个嫉妒后悔啊,后悔当初和溶月同住一屋时没有好好打好关系,还将人给得罪了,弄得现在两人关系很是疏离,想补救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前几日去西配殿送贺礼,她也亲自去了,原想着跟溶月好好说说话,缓和缓和关系,没想到时机不凑巧,赶上各宫一波一波送礼的人,她也没能跟溶月好好说上几句话。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她自是不愿意放过。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她都这么热络了,溶月说话也会有几分顾忌,不会让她太过难堪才对。   旁边的王庶妃也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嘛,前几日知道徐妹妹忙碌,再加上身体欠佳,我都没敢上门叨扰,就怕给妹妹添麻烦,现在见着徐妹妹脸色红润,可见身体恢复的不错,我这提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放下来了,等过会儿给妹妹敬酒的时候,妹妹可要赏光,多喝两杯才是。”   这种场合,溶月确实不好下人脸面,她只好笑道:“好说,王姐姐敬的这杯酒,妹妹肯定是要喝的。”   来之前,她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这次为她准备的喜宴,喝酒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这时,坐在旁边的张贵人笑着帮溶月解围道:“徐妹妹身体刚好,喝酒的事情量力而行就好,妹妹可不要面子薄,由着她们闹,你这些姐姐们啊,脸皮可是厚着呢。”   张贵人这样说话,虽然很是直白,但是因为语气中带着几分浓浓的打趣味道和亲昵,不仅没让人觉得生气反感,反而感觉跟溶月又拉近了几分姐妹关系。   这不,等张贵人话音刚落,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有轻松起来。   伊常在捂着嘴笑着打趣道:“哎呀,张姐姐真是的,干嘛要揭穿王姐姐她们呢,你看,被姐姐这么一说,王姐姐想灌醉徐妹妹的计划,可不是泡汤了嘛。”   溶月笑道:“原来王姐姐抱得是这样的心思啊,我差点都被王姐姐骗到了。”   见两人都调侃她,王庶妃笑骂道:“哎呀,怎么说着说着我倒成了坏人了,我不就是替在座的几位姐妹早一步说出了你们的心思吗,不感谢我一下也就罢了,怎么还要让徐妹妹觉得我是坏人呢。”   伊常在笑呵呵道:“我们是有这样的心思,但我们没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呀,谁让王妹妹嘴快,说出来了呢,所以,王妹妹这个黑锅,可是要背定了。”   袁常在看着启祥宫几人围着溶月笑闹着,只觉得如坐针毡和讽刺。   因为早期跟溶月闹得太僵,虽然后来她也试图缓和一下两人关系,但是因为溶月不给她好脸色看,缓和关系的事情,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而自从溶月晋升贵人之后,她更是夜不能寐,惶恐不安,就怕溶月仗着康熙宠爱,要故意为难她。   今日来参加宴席,她都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没想到来到正殿后,溶月还没为难她呢,她倒先受到了启祥宫几人的孤立,结结实实享受了一把溶月以前的待遇。   那难受又难堪的处境,让她芒刺在背。   而她也不敢跟王庶妃和常答应她们一样,跟溶月笑闹着说话,就怕惹来溶月的冷眼,到时候只会让她更加难堪。   她现在只能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溶月呢,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袁常在的存在,只是这种喜庆场合懒得搭理她而已,没得让自己好好的心情,因她而坏掉。   再说了,有时候对敌人的漠视,也是对她最大的侮辱,不是吗。   你看,现在袁常在心里,肯定已经难受的不得了。   这边说的如此热闹,西次间那边,安嫔也坐不住了,带着身边的新兰笑着进了东次间。   在几人给她行过礼之后,她笑吟吟道:“说什么说的这般高兴,本嫔在西次间都听到你们的笑声了。”   伊常在笑着回话道:“王妹妹正在劝说徐妹妹,今日要她多喝两杯呢。”   安嫔笑道:“这种喜事,徐妹妹是该多喝两杯,应该说,不仅徐妹妹要多喝,就是你们和本嫔也要多喝两杯,我们启祥宫,可是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   几人赶紧附和道:“娘娘说的是,我们确实都该多喝几杯。”   安嫔到来,几人开始慢慢移驾正殿。   此时的正殿内,早有宫人安上了用来摆席面的巨大紫颤木圆桌,足够她们这些人坐下。   安嫔一声吩咐,早就准备好的宫人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上酒,众人也开始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   只一会儿的功夫,紫颤木圆桌上就摆满了各色精美的菜肴。   溶月还在其中看到了几道珍奇稀有的菜品,那可是她跟康熙吃过两次御膳,才能见到的菜品。   可见今日安嫔为她专门安排的宴席,也是费了许多功夫和心思的,银子呢,肯定也没少花。   毕竟在后宫想吃到好东西,除了用银子砸之外,还需要人脉,要不然就是有钱都不一定能弄得到。   待宫人将几人面前的酒杯里斟满酒水,安嫔指着桌上的几道菜肴开口道:“这道是翡翠葱烧鹿筋,这道是美味冰八珍,这道是清汤海八珍,这道是雪花竹燕翅,这些好东西弄到可不容易,今日徐妹妹可要多用些。”   溶月起身对着安嫔施了一礼,笑着道谢道:“多谢娘娘为我如此这般费心,让溶月感动的都不知道该如何谢谢娘娘了。”   安嫔如此大费周章的安排,还故意点出这些来,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对她放下以前的芥蒂,对她尽释前嫌吗,她要是不说点什么,岂不是对不住安嫔的一番苦心。   见到溶月如此态度,安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的笑容又真挚了几分:“什么谢不谢的,你晋升贵人,就是为启祥宫争光,我身为启祥宫的主位娘娘,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   闻言,溶月知道,安嫔说出这番话,除了对她刚刚态度的高兴,也是在向自己传达一种态度和信息。   常答应笑着接话道:“哎呀,那我们今日能吃上这许多的珍奇菜肴,岂不是跟着沾了徐妹妹的光吗。”   王庶妃捂着嘴偷笑道:“庆妹妹你这反应也太慢了,现在才看出来呀。”   安嫔见现场气氛不错,溶月愿意给她这个面子放下之前的芥蒂,现在又有知趣的常答应和王庶妃暖场,也就不摆主位娘娘的架子了,故意笑骂道:“你们两个呀,吃好东西也堵不上你们的嘴。”   头一次见安嫔笑得如此亲和,底下的几人也顿时放松了不少,冰兰笑着接话道:“这还没吃呢,娘娘就要开始堵我们的嘴了,是不是打算都留给徐妹妹吃呀,娘娘您这也太偏心了。”   说完这话,又转过头看着溶月道:“徐妹妹,娘娘偏心,但你可不能如此小气呀,好歹让姐妹们跟着尝尝鲜才是。”   溶月不知道冰兰这话是不是一语双关,或者是她多想了,她只好笑着回道:“瞧冰兰姐姐说的,我就这么一个肚子,就算吃的再多,也吃不下这一大桌子的珍馐佳肴吧,冰兰姐姐的担心,可是有些多余了。”   伊常在接话道:“我同意徐妹妹说的话。”   说笑间,安嫔第一个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站起身来,笑着对溶月举杯道:“这第一杯酒,本嫔敬徐妹妹,祝贺徐妹妹晋升贵人,这杯酒本嫔先干为敬。”   说完,一口气喝掉了酒杯中的酒水。   此时端着酒杯的溶月,看着一口就闷掉一杯酒的安嫔,也是有点惊讶的。   她还以为安嫔只是意思意思,这酒打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呢,没想到人家上来就豪气干云的闷掉了一杯,让她接下来都不好意思喝一小口意思一下了。   她也只能说了两句客气话,一口气闷掉了酒杯里的酒。   说实话,溶月真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那股辛辣的酒味,差点没让她当场流出眼泪来。   她赶紧坐下身来,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离自己最近的菜品,吃进嘴里压了压,这才微微好受了一些。   王庶妃笑道:“一看徐妹妹的样子,就是不经常喝酒的人,不过徐妹妹放心,咱们喝的这个酒,都是用玉泉山上的泉水专门酿制的,都是好酒,徐妹妹多喝些也无妨。”   溶月只好笑着回话道:“让各位姐姐们见笑了,妹妹确实是第一次喝这么多的酒,多少有点不适应,所以过会儿,姐姐们可一定要嘴下留情啊。”   哎,说实话,她是怕过会儿喝多了,会在她们跟前耍酒疯,那就难看了。   张贵人笑道:“无妨,待会儿敬酒,让她们多喝,你自己随意便好。”   话虽然如此说,但推杯换盏,一圈的敬酒下来,溶月肚子里还是灌了不少的酒水,看得身后跟着的念雪直着急。   不过,念雪也知道这种场合轮不到她一个当奴婢的说话,心里想着,等会儿回了西配殿,自己得赶紧让王平去趟膳房,让赵玉福煮碗醒酒汤,给自家主子喝下去醒醒酒。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间,几个女人都有了些醉意。   特别是喝的最多的溶月,姣好白皙的容颜微微带上了几分醉意,脸颊处的红晕,更是艳若三月桃花,再加上那双波光涟漪、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眸,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越加千娇百媚,撩人心怀。   几人心下暗道:怪不得徐贵人越来越得宠呢,就凭她这份皎若秋月般的容貌,在后宫中也是数得着的,不得宠才怪呢。   她们开始回想起以前徐贵人的模样,不爱打扮,少言寡语,就算站在那里,也很难让人注意到,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就算不说话,往那里一坐,一身的气质和容貌,想让人忽视都难。   就在众人想法诸多时,守在殿门口的宫人,却带着王平和敬事房的郑太监进了正殿。   众人赶紧放下手里的筷子和酒杯,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郑太监。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郑太监是敬事房的人,只要康熙翻了谁的绿头牌,敬事房的太监,便会到妃嫔的宫殿宣召侍寝旨意。   但看到郑太监身边的王平之后,也有人悄悄看了一眼溶月,心里多少有了几分大胆的猜测。   等郑太监和王平给几位妃嫔行过礼之后,位份最高的安嫔笑着问郑太监:“不知郑公公此来启祥宫,所为何事?”   郑太监也没想到此来给徐贵人宣召侍寝旨意,却正好碰到安嫔在正殿宴请启祥宫的几位妃嫔。   他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禀安嫔娘娘,今日下午万岁爷翻了徐贵人的牌子,宣召徐贵人前去乾清宫侍驾。”   她的话音刚落,在场几位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对着溶月立马露出几分艳羡来,这种消息,可是后宫妃嫔最愿意听到的话了。   其实听到郑太监的话之后,溶月的脑袋是有几分当机掉的。   她没想到康熙竟然是在今天宣召她侍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是期盼着侍寝,可也不是在自己刚喝了许多酒的情况下,前去乾清宫侍寝啊。   但这种事情,她也知道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的,她抚了抚额头,想着今晚的侍寝,千万不要搞砸了就好。   而安嫔听到郑太监的话之后,却一脸惊喜:“这可是大喜事,万万不能耽搁了。”然后转过身对着溶月道,“徐妹妹,既然万岁爷宣召你侍驾,你还是赶紧回去收拾一番,就去乾清宫吧,千万不能让万岁爷等着急了。”   “那妹妹就先告辞了。”溶月一边起身,一边对着安嫔和在场的几位妃嫔施了一礼,打算起身告辞。   只是在准备起身挪步的一瞬间,因为醉意上头,她的身体还是跟着晃了一晃,幸好身边的念雪,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这才让她稳稳的站好。   几位在场的妃嫔顿时一愣,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徐贵人刚刚可是喝了不少的酒,看现在的模样,也有了些许醉意,也不知道她今晚侍寝,会不会搞砸了。   袁常在见溶月如此,心里却有几分暗喜,她巴不得溶月搞砸了这次侍寝,惹得康熙大怒呢,到时候她看溶月还有什么可得意的,想必连她这个常在都不如吧。   安嫔见此,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有几分懊恼:早知道康熙今晚会宣召徐贵人侍寝,自己就应该拦着不让她喝这么多的酒,要是搞砸了侍寝,不知康熙会不会怪罪到她头上。   毕竟今晚的宴席,可是她做主安排的。   可现在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晚了。   而溶月呢,那会儿一直坐着,还感觉不到什么醉意,但现在站起身来走路,就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有些晕晕的,走起路来,也没有了以前那份稳当,要不是身边一直有念雪搀扶着,她觉得自己肯定要摔跤。   就这样,她一路脑袋晕晕的回了西配殿。   念雪一边吩咐王平赶紧去膳房,让赵玉福煮醒酒汤,一边让孙小顺和之桃准备热水,好给溶月重新沐浴更衣。   溶月现在一身酒气的去乾清宫侍寝,肯定是不行的。   郑太监宣完旨意后,见徐贵人状态不对,就没有立即回去,而是留了下来。   可在知道徐贵人喝了不少酒之后,这会儿他也傻眼了,心里不仅捏了一把汗,对今晚的侍寝,也开始担心起来。   溶月沐浴更衣后,又喝了一碗醒酒汤,这才开始梳妆。   念雪一边为她梳头,一边担心道:“主子,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实在觉得难受,可千万不要勉强。”   她是希望自家主子侍寝,可也不希望自家主子是在醉酒的情况下侍寝,别到时候侍寝没成,再惹了圣怒,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溶月安慰她道:“没事,喝了醒酒汤之后,头脑感觉清明一些了。”   说实话,她虽然也有些担心,但却一点儿都不害怕,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还有几分兴奋和跃跃欲试。   “那就好。”见她如此说,念雪终于松了一口气,哪里知道自家主子现在心里真正的想法。   戌时多,乾清宫那边来了接人的肩辇,溶月在念雪几人担心的眼神中,上了肩辇,而一直没走的郑太监,则跟在身旁。 第86章   肩辇很快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乾清宫,郑太监赶紧上前搭了把手,将溶月扶下了肩辇。   溶月对着郑太监道了一声谢。   再往前,郑太监肯定是不能继续跟着,他跟前来领路的宫人交代一声,让她一路上搀扶着点溶月。   不是他多事,他也怕这位徐贵人酒没醒,人还没到乾清宫呢,就先摔个鼻青脸肿,那可真坏事了。   为了走路方便,溶月今夜没穿花盆底鞋,而是穿了更舒适方便的平底绣鞋,再有领路宫女搭把手,她这一路上倒也走的还算稳当,没有发生郑太监所担心的事情。   此时的康熙正在屏风后由宫人伺候着洗澡,梁九功见溶月跟着领路宫女进殿,知道这位现在正得宠,便对着屏风的方向提醒道:“万岁爷,徐贵人到了。”   “让她自己先找地方坐着,朕这边很快就好。”屏风后传来康熙的声音。   “嗻。”   梁九功听到康熙吩咐后,紧走两步,先对着溶月行礼请安后,这才恭恭敬敬道:“万岁爷正在沐浴,让贵人先坐着等会儿,万岁爷说他那边很快就好。”   “谢梁公公告知。”   其实溶月一进殿,听到屏风后传来的声音,就已经猜到了大概,现在康熙让她坐着等会儿,她老老实实等着就好。   她不是第一次来康熙寝宫,对于寝宫不是多熟悉吧,但也不算陌生,便寻了南窗下的坐榻规规矩矩坐好。   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寝宫里凉爽的不得了,连空气中都散发着丝丝凉意。   她一双漂亮的眸子左右一瞄,很快就找到了寝宫里为何如此凉爽的原因。   原来在寝宫的各个角落都放着降暑的冰盆,而且数量还不少,跟她一晚上只能用两个冰盆数量一比,真应了那句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过,心灵受伤害的她,很快也没工夫想这事了,因为她感觉自己的酒劲又上来了,脑袋晕晕的让她难受。   这会儿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的规矩,只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整个人趴在坐榻的炕桌上,一只手臂支撑着下颚,一只手臂支撑着额头,然后用支撑着额头的那只手,开始慢慢地揉着额头两边的太阳穴,好让自己感觉好受一些。   康熙沐浴完毕,换好寝衣,从屏风出来后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溶月坐在坐榻上,伏在炕桌上的纤弱背影。   他嘴角微弯,面露微笑的向着她坐的位置走去,心里不禁想着:她应该会很快发现他向这边走来,然后会娇羞的对着他行礼,到时候他就可以逗弄她两句。   只是他想得挺好,人都快到跟前了,也没见坐榻上的人儿动一下。   跟在身后的梁九功,也是跟着吸了一口凉气,心道:一直知道徐贵人大胆,没想到大胆的到这个地步,万岁爷都到近前了,也不知道起身行礼。   等到了近前,康熙居高临下,看着还毫无所觉,继续一下一下揉着自己额头的溶月,也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这是身子不舒服?”他一边随身坐到了她的对面,一边柔声问道。   康熙的话一出口,让旁边的梁九功顿时一阵风中凌乱。   他没想到徐贵人不行礼,惹来的不是帝王不快,而是柔声关怀,让他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不过,他很快接受良好,毕竟见过两人呆在一起,比这还不靠谱的事情都发生过,他的心灵多少也有点免疫了。   听到说话声,溶月这才知道康熙已经沐浴完毕。   她睁开双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他。   帝王五官端正,杏核大眼,神采焕发,再加上目光温柔,她的脑海中,不自觉的立马蹦出一个词——帅气逼人。   而垂涎于美男容貌的她,当时就对着康熙嫣然一笑,然后脑袋一抽,不假思索的直接说出一句:“美人,给爷笑一个。”   此言一出,康熙直接愣了,梁九功则是吓得手都抖了,要是寝宫有地缝,他肯定会第一个钻进去,他可不想被帝王的怒火波及到。   回过神来的康熙,顿时黑了脸,他沉声道:“出去!”   这话一出,溶月的酒立马醒了一大半。   虽然脑袋还是有些晕晕的,但也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犯下大罪,惹得康熙发火了。   她一边忙着站起身,一边忙不迭道:“好,出去,这就出去,皇上千万别生气。”   听着这话,看着她的举动,康熙的脸更黑了,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呢,她纤弱的娇躯一晃,一个没站稳,向着他的位置就倒了过来。   他赶紧伸手去扶,两人直接来了个温香软玉抱满怀,直接将他又压回了坐榻上。   康熙:……   梁九功:……   溶月看着被压倒的康熙,顿时欲哭无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着急,连“我”都出来了。   康熙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对着梁九功喊道:“梁九功,带着人出去!”   梁九功有些懵。   他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不是让徐贵人出去吗,怎么最后却是他带着人出去呢。   难道万岁爷刚刚那句‘出去’,本来就是他会错了意,是让他出去,而不是让徐贵人出去。   不过,现在不是他想这些的时候,他现在要赶紧带着宫人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他怕自己再呆下去,要小命不保,没见万岁爷的脸都黑成那样了吗。   但是他现在是真心佩服徐贵人,竟然敢对着万岁爷说出那样的话,这不是作死吗!   等梁九功带着人一走,整个寝宫内顿时静的都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溶月现在真的要哭了:“皇上,你一定要相信嫔妾,嫔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脑袋当时一定被门夹了,才会将电视剧里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台词,想也没想的说了出来。   哎,都怪老康同志长得太帅了!   看着她忏悔的小模样,康熙却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刚刚从她吐气如兰的气息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撑着身体向她面前又靠近了几分,果然鼻端处又传来一股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   溶月:“……”,她刷牙漱口了呀,这都能闻出来。   “皇上,嫔妾腿软。”她娇娇滴滴的左顾而言他。   一看她的表情和语气,康熙立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   让他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喝酒了也敢来侍寝,真是不要命了。   怪不得那会儿他都走到她跟前了,她还毫无察觉,一直在那自顾自的揉着太阳穴,等他跟她说话,她才睁开眼。   当时她的模样,可不就是醉眼迷蒙,不是很清醒的样子吗。   至于她当时那句出格的话,也很快让他归结于她醉了的缘故。   只片刻功夫,康熙就联想诸多,再一细瞧趴在自己身上的她,果然醉颜微酡,腮晕潮红,以前清亮的桃花眼眸也染上了几分迷蒙醉意,美的摄人心魄。   他顿时眼神微暗,对趴在身上的娇躯,也感觉无比清晰起来。   现在两人的姿势简直太暧昧了,让他不浮想联翩都难。   “嫔妾知道错了。”头上传来细弱蚊蝇的认错声。   “真的知道错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暗哑,还带着几分不相信。   闻言,溶月眼眸立刻亮了几分,知道帝王这是消气了,她赶紧开口保证道:“真的知道错了,嫔妾保证下次不再犯这样的错了。”   至于其他的错,她就不敢保证了。   “嗯。”康熙微微点了点头,打算先相信她的保证,“脑袋还晕不晕?”   他那会儿可是看到她一直在揉太阳穴的。   “晕,一直脑袋晕晕的,来之前嫔妾喝了碗醒酒汤,感觉不是很管用,真是太失策了,还被皇上闻了出来。”   说起这个来,她就有几分怨念,她还以为醒酒汤很管用呢,没想到也只管用了一点,后来酒劲一上来,脑袋该晕的还是晕。   听到她的抱怨声,康熙忍不住想笑:“该,谁让你喝这么多。”   喝了醒酒汤都不管用,这肯定是没少喝。   溶月吐了吐舌头,忍不住撒娇道:“皇上也不安慰安慰嫔妾,怎么还说出这样的话呢,皇上不知道,嫔妾刚才都让您吓着了,您刚才可是发火,直接让嫔妾出去呢。”   说到这个,康熙就忍不住想翻白眼,只是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做这样不雅的动作。   “朕那是让梁九功带着人出去,又不是让你出去,你那么积极做什么,对了,你那句话,是跟谁学的。”   闻言,溶月微愣,但也很快想到了康熙刚刚说的那句话,她微微一笑,道:“皇上是说这句吗。”   随后,在康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伸出纤纤玉指,挑着康熙的下颚处,学着纨绔子弟的轻佻模样道:“美人,来,给爷笑一个。”   康熙的脸又黑了,他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对着他演一遍还不够,竟然还敢对他演第二遍。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对她太宽容了,让她胆子肥成这样。   溶月仿佛没看见他的脸黑一般,语气带着几分炫耀道:“这句话是嫔妾看话本子里,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时说的话,嫔妾觉得形象极了,皇上觉得怎么样,嫔妾演的像不像。”   康熙看着她一副炫耀的小模样,只觉得一言难尽,特别是他还是那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的时候。   “下次再看这种书,小心朕都给你没收了。”他吓唬她。   溶月:“……”   老康同志好像很不喜欢这个剧目呀。 第87章   对于康熙的恐吓,溶月很是不满的在他胸前画起了圈圈,以此来表达她心头的强烈不满。   让你吓唬宝宝,让你吓唬宝宝,我要画个圈圈诅咒你!   而此时康熙却被不经意的动作,折磨的异常难受,整个身体开始紧绷起来。   “猫儿,亲朕。”他声音低沉暗哑,带着几分迷离。   正在努力画圈圈的溶月微怔,以为自己的耳朵幻听了,她刚刚没听错吧,老康同志让她亲他。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瞄了他一眼,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和看向自己幽暗目光后,她觉得自己刚刚可能没有幻听。   不过,她很快又纳闷起来,觉得这太不符合他以前的作风了,以前可都是他带着她的,怎么今晚老康同志打算换个风格,还让她主动。   “猫儿。”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还一个劲的偷瞄他,他忍不住又叫了一声他专门给她的名字。   其实,康熙也觉得自己好奇怪,他从来没有如此过,也从来没有过这想法,可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就是想让她主动,想让她主动的亲他,而且还是非常渴望的那种。   他觉得自己此刻可能真的疯了,才会做出这种不符合他性情的举动。   他想,也许是跟她在一起太轻松快乐,才会让他有这种超出预料的想法,也许是她和他的每一次见面,都状况百出,才会让他想体验这种不一样的感觉。   而溶月此时却在思考着他如此反常的原因,当注视到两人不正常的姿势后,她心里忍不住的猜测:难道以前康熙从来没有被其他妃嫔扑倒过,现在被她压倒在身下,才会让他有如此念头。   她又想了想,好吧,在身下的那一个,确实不容易亲到上面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她心里隐隐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她今晚可是要将历史上的康熙帝扑倒了呢。   想做就做,她又不是胆小的人,而且人都已经被她扑到了,她还有什么可顾忌。   她抿了抿唇,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英俊的脸,终于低下头,试探性的碰了碰某人的嘴。   对于这种碰触,康熙只觉得更加难耐,但他还是耐下心来,慢慢等着小猫儿入套。   “猫儿。”他轻轻唤她。   “可以再大胆一些。”他诱惑她道。   果然,有了他的鼓励,她开始慢慢地大胆起来,再之后,战火一触即发。   *   事后,宽大的龙床上,溶月靠在康熙怀里,累的连一个小手指头都不想动。   不过知道他现在心情好,她便大着胆子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嫔妾想洗澡。”   康熙嘴角微弯,道:“好。”   他这会儿心情确实愉悦,别说溶月要求洗澡了,就是今晚上她要睡龙床,他都会答应。   随后,他喊了梁九功进来,吩咐一声,直接让御前太监将备好的浴桶抬到了龙床前。   之后,溶月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虽然吧,洗的是鸳鸯浴,还被人吃了点豆腐,可这个澡却是自她穿越后,洗的最舒服的一次。   毕竟皇帝的待遇,跟她们这种小妃嫔是不一样的。   重新回到龙床上,放下纱罗帐,溶月打算穿衣走人。   康熙却盯着她开口:“先不要走,陪朕说会话吧。”   嘴里虽然是这样说,可他知道,他又想要她了。   不知是不是她喝了酒的缘故,他觉得今晚的她格外娇媚主动,异常契合,特别是他在她耳边叫着他特意为她起的猫儿这个名字时,他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听到康熙的话,溶月不疑有他,重新躺回到他身边,然后对着她嫣然一笑:“皇上想聊什么。”   康熙没话找话道:“你最近书读的怎么样了?”   他可没忘了他是她师父的事情。   她俏皮一笑:“师父这是关心起徒儿的功课了吗?”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闻言,溶月顿时骄傲不已:“徒儿每天都有看书习字,连师父去塞外的那些日子也都没有拉下,声律启蒙也读完了,正打算读幼学琼林呢。”   宫里的日子太无聊,唯一打发时间的,也就是看书她还能有几分兴趣了,毕竟有句话说的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而且,她对这个朝代的了解太少,她很想从书中多了解一下这个朝代,但做这些之前,她却先要把字认全。   看着她那骄傲的小模样,还一副等着他夸奖的小眼神,康熙就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开口夸她道:“做的很不错,朕心甚慰,当然了,既然做的不错,那就应该奖励,不知猫儿想要什么奖励?”   溶月眼神顿时一亮。   她真的没想到好好读书还能有奖励,果然师父就是疼徒弟,让她有种这个师父没有白认的感觉。   她往他身上又蹭了蹭,笑嘻嘻道:“不管师父奖给徒儿什么东西,徒儿都喜欢。”   皇帝的奖励,再差还能差不到哪里去。   “鬼机灵。”康熙笑着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个脑嘣。   溶月捂着被弹的额头,笑嘻嘻道:“哪有,我知道师父最疼徒儿了,肯定不会拿烂东西滥竽充数送给徒弟的,所以,徒儿才不担心呢。”   “朕这里才没有烂东西呢。”   能跟让他收进库里的,岂是烂东西,价值连城才对。   溶月赶紧拍拍嘴,认错道:“是,是,像师父这种富有四海的人,手里怎么可能有烂东西呢,是徒儿说错话了。”   说完,没等康熙说话,她便开始起身:“不过,徒儿真的该走了,改天再听您老人的教诲,徒儿要回去睡觉了。”   她这会儿真的困了,虽然她也想继续跟康熙培养师徒感情,可刚刚做完妖精打架的事情,再加上还有几分宿醉感,她现在真是又困又累,只想早早回去睡一觉。   只是话音刚落,就被他长臂一伸,生生又拉了回来。   康熙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每次来乾清宫侍寝,侍寝完跑的最快的那一个,肯定是她,从来都不想着怎么讨好他,怎么勾引他。   是的,这时候他很想她能跟其他妃嫔一样,继续留下来勾引他,他很想,很想。   “皇上。”溶月揉着自己被他碰到的小鼻子。   “猫儿,朕想了。”他说的很是委婉。   溶月:“……”   她眨着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眸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您是在说笑,我们不是刚刚才做完吗。   被这样一双清眸流盼的眼眸看着,康熙的耳尖竟然不自觉的红了。   他也觉得自己不知着了什么魔,她是他的妃嫔,想了就做便是了,可他不知为什么,就想让她主动,主动的诱惑他。   他觉得今晚的她,一定是给他下蛊了,才会让他做出这些反常的举动来。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溶月借着纱罗帐内的灯光,很快眼尖的瞧见了他的红耳朵。   “噗嗤”一声,她很不厚道的捂嘴笑出声来。   “猫儿不许笑。”他脸上带了几分愠怒,那是被人发现秘密懊恼的。   溶月立刻收了笑,但小手的指腹却抚上了他的唇角。   康熙刚刚升起来的脾气,立马没了,眼里只剩下她那双似醉非醉,媚态毕现的桃花眼眸。   同时心里叹息一声,他果然是被这只小猫儿吃定了吗。   *   事后,溶月直接累的睡了过去,身上都是他亲自帮她清理的,并没有假他人之手。   梁九功带着御前宫人又伺候着康熙重新沐浴,之后他看了一眼紧闭的纱罗帐,轻声问康熙:“万岁爷,徐贵人怎么办?”   对于徐贵人的大胆,他虽然已经接受良好,但妃嫔不在龙床上过夜,这是规矩,这位倒好,直接睡了过去。   “就让徐贵人今晚睡在这吧。”他一锤定音。   只要乾清宫的奴才收紧嘴,再小心安排一番,这个消息应该传不出去。   想到这里,他又交代道:“今晚徐贵人的事情,让下边的奴才守好嘴,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好。”   他知道今晚是自己孟浪了,才会让她累的直接睡了过去,所以,他自会好好给她善后,也方便日后行事不用有什么顾虑。   “嗻。”   梁九功听到康熙如此吩咐,就明白万岁爷这是有心护着徐贵人,不想让后妃知道此事,他打算下去之后,亲自好好安排一番,一定要将此事完美的遮掩过去。 第88章   翌日,溶月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瞪瞪还未反应过来身在何处时,就看到了头顶上的黄色纱帐,睡意立马就去了大半。   她一下子弹坐起来,开始打量着周围,还有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只片刻,她就搞清了自己所在的处境。   她现在睡在龙床上,昨晚和康熙第二次妖精打架之后,她就直接累的睡了过去,而没有起身离开。   溶月捂住自己的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昨晚竟然坏了规矩,睡了一晚乾清宫的龙床。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康熙昨晚竟然都没让宫人叫醒她,而是任由她睡在这里。   她低头瞅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身侧,开始回想着康熙昨晚有没有睡在这张龙床上。可不管怎么使劲想,她只发现一个事实——就是自己睡的太死,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溶月思考着这件事情该如何收场的时候,纱罗帐外传来一名御前宫女的声音:“徐小主可是醒了?”   “嗯。”溶月轻声应道。   “那奴婢伺候小主起身。”说着话,这名御前宫女和另外一名随侍在侧的宫女打开纱罗帐,将纱帐挂到旁边寿字纹挂钩上。   然后她们上前伺候溶月起身。   “奴婢名叫白夏,她叫迎夏,是梁总管安排奴婢二人过来伺候徐小主的,徐小主在乾清宫有什么事情和需要,只管吩咐奴婢二人便是。”   白夏一边自我介绍着,一边拿过一件早就准备好的豆青色旗装,服侍溶月穿衣。   这件旗装不是溶月昨晚穿着来的那一件,而是乾清宫这边另外准备的。   因为乾清宫这边经常有妃嫔侍寝,这边也会经常备几件旗装,以备他用。而白夏现在手里的这一件便是其中一件,至于溶月昨晚穿来的那一件,却是已经不能再穿了。   说实话,溶月这会儿还是有点懵的,不过等听到白夏的话,和她对自己恭敬的态度之后,她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一些。   后宫人都说乾清宫奴才的眼睛都是长在天上的,而现在看白夏的态度,就能从中推断出事情的一二来。   既然白夏和迎夏对她的态度还算不错,可见是之前得了梁九功的特别吩咐。   而梁九功是谁,是康熙身边的贴身大总管,从梁九功如此行事中,这多少又能看出一点康熙的态度来。   所以,对于昨晚上她不小心睡在龙床上的事情,是不是代表着康熙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生气呢。   如此一想,溶月的心情顿时轻快了不少。   洗漱梳妆,一通操作下来,时间很快到了六点半,白夏询问溶月:“徐小主可是要用了早膳再回启祥宫去,要是小主有这个打算,奴婢这就吩咐宫人去御膳房取膳食来。”   她可一直谨记着梁九功走之前的吩咐,一定要小心伺候这位徐贵人,千万不能出岔子,所以自始至终,她和迎夏对着这位徐贵人,都没敢摆御前宫女的架子,而是尽心伺候。   对于白夏的好意,溶月直接拒绝了。   她现在真没什么心情在乾清宫用膳,虽然康熙可能没有生气昨晚她睡在龙床上的事情,可她现在又开始担心上另外一件事情了,哪里敢继续留在乾清宫呢。   白夏有些讶异溶月拒绝的如此干脆。   毕竟可不是谁侍寝后,都能有留在乾清宫用早膳机会的,但这位徐贵人却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让她很是不解。   不过,她也没有再开口相劝,她刚刚开口询问此事,也只是基于梁九功对徐贵人的重视,现在人家不想,她也没必要相劝。   溶月不打算在乾清宫用早膳,白夏便叫了乾清宫的小太监准备轿辇,送她回启祥宫去。   *   回到启祥宫的溶月,也没来得及歇息,带上念雪就直接去了正殿给安嫔请安。   好在她去的不算晚,安嫔还没有出来。   溶月现在已经晋升贵人,坐的位置自然又有了新的变化。   以前她坐在张贵人下首,在启祥宫排第三位,现在则是跟伊常在调换了位置,伊常在坐了她的位置,而她坐到了张贵人的对面。   如此一来,坐在她下首的就变成了讨人厌的袁常在。   而两人呢,素有龃龉,互不搭理,现在坐的如此之近,那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一时间,殿内有些寂静,只有妃嫔喝茶时,发出的一点声音。   终于,袁常在打破了殿内的平静,很诚心的跟溶月道歉道:“徐姐姐,往日里妹妹不懂事,对姐姐多有得罪,还请徐姐姐能宽宏大量,看在妹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能原谅妹妹的莽撞。”   其实,她昨晚还暗戳戳的等着看溶月的笑话,希望她触怒龙颜,被赶回启祥宫。   可左等右等,她都没等来好消息。   今早又见溶月从乾清宫平安归来,看那娇媚模样,昨晚还成功侍寝了,她就知道自己所盼望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相反的,溶月还更受宠了,而且一时半会还没有失宠的危险。   如此一来,袁常在只能暂时性的选择低头。   毕竟自从康熙来过启祥宫晋升溶月为贵人之后,她在启祥宫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知道她和溶月嫌隙颇深的几位启祥宫妃嫔,现在纷纷选择和她划清界限。   特别是那个常答应,以前经常在她跟前晃悠,姐姐妹妹叫的那叫一个亲热,姿态放的那叫一个低。   可现在呢,不仅离自己远远的不说,有时还故意对着自己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以为她看不出她什么心思吗,不就是想踩自己一脚,想去攀徐溶月那根高枝吗,可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一个墙头草而已,她以为现在的徐溶月能看上她,真是痴人做梦!   给人做狗腿子的资格都不够。   想到这里,袁常在深吸一口气。   说起来,要是只有底下的小妃嫔对她冷眼也就罢了,可她最近发现,就连主位安嫔好像也开始对她有点意见了,最近几天膳房送来的膳食,一日不如一日,底下奴才为难她身边贴身宫人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从种种迹象表明,随着溶月位份晋升,越来越得宠,要是两人之间关系还是一直如此的话,她在启祥宫的日子,只会越发艰难。   所以,她才会在溶月第一次来给安嫔请安的时候,开口向她低头。   听到袁常在道歉的话,溶月心底冷笑一声。   原身已经去了,虽然不是袁常在直接害死的,可这件事情里,多多少少都有点她的影子。   她可没有理由和立场,去替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原谅袁常在,她不会主动害她,但也不会原谅她,只会静静的看着她煎熬。   而且,袁常在当着启祥宫妃嫔的面说出这番话,不就是想让她抹不开面子,必须原谅她吗。   可惜了,她又不真是那些后宫妃嫔,非要博取什么贤惠大度、温柔善良的名声,何必在袁常在的事情上委屈自己呢。   所以,溶月冷哼一声,道:“原谅,袁常在说的真是轻巧,合着当初受罪受针对的不是你,现在轻轻一句道歉,就想让我原谅你,凭什么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妃嫔不仅震惊,就是想过很多种可能的袁常在,也没想到溶月会这么绝情,这跟撕破脸皮有什么区别。   后宫中,不管两人私底下有什么龌龊,但大多顾忌着面子,为了好名声,面上都是姐姐妹妹,和和气气,不会闹的太难看。   谁让康熙就喜欢看着后宫妃嫔和睦呢。   而像溶月这种直接撕破脸皮,直接说到脸上的,还真不多。   所以,袁常在听到溶月这番毫不留情面的话之后,整个小脸直接胀得通红,那是让溶月给气的,也是感觉被人下了面子,恼羞成怒了。   “妹妹是有错,可那一点小事,徐姐姐何必一直嫉恨到现在,还如此咄咄逼人呢。”   溶月盯着袁常在,讥诮一笑:“小事?可能在袁常在那里,确实是一件小事吧,毕竟袁常在是那个欺负人的,而我是被那个被欺负的,在袁常在看来,当然是小事了,可在我这里来说,袁常在的行为,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小事,毕竟当初受罪的是我,而不是袁常在。”   说完话,她也不再搭理袁常在。   袁常在最近的近况,她比谁都知道的清楚,也乐意看着袁常在受罪,让她感受一下当初原身所受的那些苦。   而且,她现在以势压人,直接撕破脸皮,对于袁常在来说,她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这也是她一直想要看到的。   总不能让原身白死了,让她穿越过来白白受了这份罪吧,比起穿越,她还是更喜欢呆在自己原来的世界。   一想到这些,溶月就觉得苦逼的要死,就算她现在做了贵人,生活的还不错,她也还是想念那个有手机,有电脑,有网络的世界。   而袁常在现在直接气的要死,再瞅一圈启祥宫这些个妃嫔,没有一个替她说话也就罢了,还一个个的看起了热闹,看向她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幸灾乐祸。   这跟她当初的设想,可是一点都不一样,她选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溶月道歉,是想让溶月有所顾忌,能接受自己的道歉,并原谅自己。   可她一点都没想到,溶月不仅没有原谅她,还当着几人,如此的不给她脸面,让这些人看了一场好大的热闹。   不过,溶月对她的态度,也让袁常在有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她想,徐溶月不原谅自己又如何,又不能弄死自己,除了让她日子难过一点,她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这里毕竟还是安嫔说了算。   再说了,她还年轻,还有受宠的机会,日后只要康熙能想起她,再宣她侍寝,她何必再怕她徐溶月!   如此一想,袁常在倒是一下子看开了不少。 第89章   安嫔从稍间出来的时候,溶月和袁常在之间的眉眼官司,已经告一段落,正在跟张贵人和伊常在闲聊了几句。   至于安嫔有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那都不在溶月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她和安嫔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面上没有跟袁常在一样撕破脸皮,一直维持着还算不错的关系而已。   不过,溶月也清楚,真跟安嫔撕破脸皮,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安嫔是主位娘娘,是她的顶头上司。   要是下属和上司闹起来的话,吃亏的肯定是她这个下属。   所以,有时候难得糊涂,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而安嫔也仿佛并不知道殿内这一幕一般,在众人给她行过礼之后,就笑容满面的对着溶月关心道:“徐妹妹其实不用如此着急来给本嫔请安的,多休息几日,好好养好身子才是正经事,而且昨晚万岁爷又招了妹妹侍寝,妹妹回去后,更应该多多歇歇才对。”   溶月知道安嫔这是说的客气话,内心巴不得她早点来正殿请安,好宣示一番自己主位娘娘的地位呢,怎么可能不盼着她前来呢。   她今早要是真不过来,说不定又要在安嫔心里留下一个恃宠而骄,不把她这个主位娘娘放在眼里的印象了。   所以,她便笑着开口道:“娘娘怜惜嫔妾,是嫔妾的福分,可既然嫔妾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来给娘娘请安那就是本分,娘娘怜惜嫔妾一场,嫔妾更不能带头坏了后宫规矩,让娘娘难做才对。”   对于这种场面话,溶月也有了几分心得,虽说不能信手拈来,可照葫芦画瓢,她还是会的。   安嫔果然表现的很高兴道:“还是徐妹妹知礼。”   接下来一早上的时间,都在溶月和安嫔,还有几位妃嫔笑语晏晏中轻松度过,唯一不高兴的就属袁常在了。   *   从正殿给安嫔请安回来不久,王平就从膳房提来了早膳。   溶月这会儿确实又累又饿,等膳食在桌上一摆好,她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赵玉福经过这些天的摸索,也多少摸清了一些她的口味,知道这位新主子是个食肉动物,每一顿用的最多的也是各种肉食,而像青菜之类的菜品,反倒是用的很少。   这不,今早在没人传下话来点名吃什么之后,他就自己做主,做了几样溶月最近早上最喜欢吃的几种膳食,有绿豆粥、羊肉火烧和鸡肉烧麦等。   溶月要是知道赵玉福心里是这么想她的,一定会告诉他,论谁吃了一个月清汤寡水的青菜之后,都会天天想着吃肉。   再说了,这才哪到哪呀,之前她身上瘦下来的那些斤数,到现在还没补回来呢。   一连吃了两个羊肉火烧,三个烧麦和一碗粥之后,溶月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漱口净手,又泡了一杯解腻的茶,她一边慢慢悠悠的喝着,一边对下边的王平交代道:“王平,你和孙小顺出去打听一下,看看宫里有没有关于我的传言,最好呢,是有关于我昨晚乾清宫侍寝之类的传言,越详细越好,到时候回来告诉我。”   对于昨晚睡龙床的事情,她心里还是充满了担心,虽说康熙那边没什么隐患了,可后宫里那就不好说了。   要是真传出了此事,她真怕后宫妃嫔活剥了她的心都有。   她可从来不敢小瞧了女人的嫉妒心,特别是后宫这些整日闲着无聊,想着怎么争宠的女人,那心要是狠起来,啧啧,想一想都挺可怕!~   “是,奴才这就和孙小顺出去打听。”   王平见自家主子说的郑重,猜测可能是昨晚自家主子侍寝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派他出去打听。   *   前脚王平带着孙小顺出去打听消息,后脚御前的郭太监就来了西配殿,他是过来送赏赐的。   是的,这一次康熙赏了溶月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还有一大箱子书籍。   溶月看着这些东西,便知道,这就是康熙昨晚口中所说的给她的奖励。   说实话,看着这些东西,溶月心里说不上难过,也说不上高兴,只觉得康熙赏给她这些东西,还不如将欠她的那二百两银子,还给她呢。   那才是最实用的!   送走郭太监之后,溶月便从康熙赏赐的一箱书籍中找出一本话本子,歪躺在坐榻上看了起来。   说起来她都想笑,昨晚这人还恶狠狠地恐吓她,说她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他就全部没收了,可转头就让人又送了一些过来。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想到这里,溶月又有了几分想法,这是不是也说明,他们的老康同志,还是很喜欢被调戏的呢!   想到这一点,溶月立马很不厚道的差点笑出声来。   到了中午,外出打探的消息王平回来了,但结果却有些出乎溶月的意料,后宫中除了她昨晚侍寝的消息一点之外,有关于她昨晚睡了龙床的消息,却没有一丝传言。   听到王平的禀报后,溶月很是诧异,心里猜测,难道是康熙让乾清宫封锁了消息,这件事情才没有传出来。   当然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知晓此事的妃嫔很少,少到只有那么一两个消息灵通的高位妃嫔接到了消息,而其他妃嫔并不知晓此事,所以宫里才没有出现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传言。   溶月想了一会,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打算先睡个午觉再说。   寝室内,念雪一边拆卸着溶月头上的两把头,一边问道:“主子,您让王平出去打听消息,可是因为昨晚乾清宫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要不然她实在想不出,自家主子为何会派王平专门出去打探消息,这在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溶月想了想,觉得将此事说给念雪听,也没什么大事,便实话实说道:“昨晚侍寝后,我就直接累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还躺在龙床上。”   闻言,念雪正给她梳头的手一顿,震惊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求证似的问道:“主子您是说,您昨晚上就睡在了龙床上。”   溶月轻轻点了点头。   念雪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她万万没想到,自家主子昨晚竟然犯了这么大的一个错处。   她赶紧又问:“那皇上呢,皇上是什么态度?”   等问这话,她接着又想到了自家主子自乾清宫回来之后,好像一直挺稳当的模样,还有上午郭公公送来的那些赏赐,她又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多余了。   皇上要是真生气了,或者对自家主子行为有意见的话,万万不会还让御前太监送来赏赐的。   也就是说,这一场无形中的危机,看样子是解决了。   而这时,溶月却开口解释道:“我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态度,醒来之后,皇上就上朝去了,我也没见到他。不过,梁总管临走前,却吩咐了两个御前宫人伺候我,看那两名御前宫女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而且,你也看到了,上午皇上还让郭公公送了赏赐过来,看样子,他对我昨晚不小心睡在龙床上的事情,应该是不介意的。”   康熙真要介意的话,昨晚就应该让宫人直接喊醒她,并把她赶出去了,最重要的是,她发现康熙昨晚一晚上,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听到自家主子的解释,念雪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并问道:“皇上既然都没有怪罪,那主子担心什么。”   溶月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不是担心,这件事情万一被传了出来,到时候会有好后宫妃嫔对我不利吗。”   闻言,念雪想了想,也觉得自家主子的担心是对的。   自家主子现如今在后宫根基浅,要是被众妃嫔知道皇上如此特别优待的宠爱,她们肯定会选择对自家主子下手的。   不过想到王平刚刚出去,好像并没有打听到这个消息,这让念雪又觉得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奴婢从今天开始,就打起精神,小心防范着些。”   溶月点了点头,觉得不止念雪她们要小心一些了,就是她自己,也要收起散漫的性子,小心防备着了,谁知道会不会有知晓此事的妃嫔,打算朝她下手呢。   当然,聪明一点的,选择借刀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说完此事,溶月上床午睡,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多。而且,外面还飘起了丝丝细雨。   简单的洗漱梳妆之后,溶月便让人搬了一把太师椅,放到西配殿门口前的抄手游廊下,然后就欣赏起了雨景。   她很喜欢下雨,可今年的雨水着实多了一些,要是像现在这种的小雨也就罢了,可今年自从入春之后,动不动的就是大雨暴雨,而且还是一下就是好几天的那种。   这就让人忧心了。   不过,这些好像跟紫禁城的女人没什么关系,整个紫禁城的排水系统很好,从来也没发生过大面积积水的事情。   看了一会的雨景,王平去膳房提晚膳回来,溶月便开始用晚膳。   膳后,她一边透着槅窗和门帘,看着外面的蒙蒙细雨,在殿内溜了两圈消食,一边思索着过会儿她是应该看书,还是习字。   最后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看书。   她打算用一下午的时间,将《琼林幼学》中所有不认识的字,都标记出来,等着康熙哪天过来,或者是宣她侍寝的话,她要好好请教一下自己这个便宜师父。   毕竟便宜师父接下来要出巡塞外,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人影,现在不请教,到时候她想找人都没地方找去。   说起来,还是后宫识字的人太少,先不说宫里不允许太监宫女识字的规矩,就是后宫妃嫔,能识字的那也是少之又少,让她想学习都没地方学去。   而且说不定呀,那些人还不如她懂得多呢,毕竟她在前世,好歹也是上过十好几年学的人。   不过,溶月没想到这个请教的机会,会来的如此之快,她这边书还没看完书呢,那边敬事房的郑太监,就冒着小雨来了西配殿,宣她今晚上侍驾。   顿时,西配殿的宫人个个喜上眉梢,而溶月却多少有些懵逼。   康熙这是得有多喜欢她呀,昨晚才刚侍寝完,这第二天又接着宣她侍驾。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心想着,难道她真的有当祸国妖姬的潜质。   要不然怎么会让康熙如此的喜欢她呢。   但想到延禧宫中那位长得国色天香的卫常在,溶月赶紧清醒的甩了甩脑袋,她虽然觉得自己长得也很美,但比起那一位来,她还真差了一点。   所以,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认清现实吧,再说了,后宫不管缺什么,都不会缺美人。   听到此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念雪了,她比西配殿其他宫人知道的多一些,知道自家主子昨晚睡了一晚上的龙床。   她那会儿还有些为自家主子担心呢,现在却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不仅不担心,在她看来,皇上对自家主子的喜欢,还不是一星半点的喜欢,要不然也不会对自家主子睡了龙床的事情不追究,还赏赐东西下来。   现在呢,更是又接着宣召自家主子继续侍寝,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家主子受宠呗,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受宠。   随后,念雪高高兴兴的指挥着西配殿的宫人,开始为溶月沐浴更衣,洗漱梳妆,力争将溶月打扮的美美的,也好让康熙惊艳一把。   溶月呢,自然不知她的心思,只觉得小丫头今晚有些高兴的过头了,瞧这个兴奋劲,就差嘴巴咧到耳朵根了。 第90章   溶月坐着轿辇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刚用过晚点,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   她上前见过礼之后,康熙指了指旁边的另一把空椅让她坐。   溶月也没矫情,将手里带着的一个小包袱,递给了旁边的御前宫女,让她帮自己放好。   “包袱里装了什么?”康熙瞥了一眼,好奇的随口问道。   溶月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也没什么,就是多带了一件换穿的夏衣。”   今早走的时候,她穿了一件乾清宫的夏衣,但这件衣服到底不是根据她身材尺寸做出来的,穿着有些不大合身,她这次便自己准备了一件。   听到她别有深意的话,向来面色不显的康熙,脸上竟然露出几分不自然来。   说起来,她为什么会多备一件夏衣,跟他可是有着莫大关系的,毕竟她昨晚她穿在身上那一件旗装,最后到底是怎么弄坏的,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但他到底是临危不乱的帝王,虽然她那话刚刚是意有所指,但他还是很快恢复了正常,并面色不改道:“是该多准备几件。”   闻言,溶月真想狠狠的瞪他一眼。   他这绝对是故意的,她说一件,他反过来就将她一军,故意说成多准备几件,那意思不就是说他弄坏一件不够,他还准备多弄坏几件吗。   真当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衣服,就是为了让他撕着玩的呢!   溶月懒得搭理他这话茬,拿起高几上御前宫女刚刚为她沏的茶盏,饮了两口。   这时,她眼神一亮,忽然开口道:“皇上,我们去逛御花园吧。”   康熙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外面不是还在下雨的吗。”下雨还出去逛御花园,她这脑子没事吧。   而溶月脸上却带着几分兴奋劲道:“就因为下着雨,嫔妾才更想跟皇上一起逛御花园呀。”   此话一出,别说康熙听不懂了,就是旁边的梁九功,都有点想不明白徐贵人的用意了。   溶月却不等康熙开口说去不去呢,已经霍然起身,向前一步到了他的跟前,然后一下子扯住了他的衣袖,一边扯着,还一边摇着:“皇上,您就说您愿不愿意去吧。”   康熙:……   她这哪里是问他愿不愿意去呀,这分明就是不去也得去的架势呀。   梁九功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架势,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心道:这位徐贵人可真是大胆,现在都敢要求万岁爷陪着逛御花园了,还是以这种不去也得去的架势,也不怕万岁爷翻脸不认人。   不过想到这位昨晚可是敢睡龙床的人,他心里又有了几分了然,恃宠而骄这几个字,就是这么来的吧。   康熙道:“愿意。”   他哪里敢说不愿意呀,既然美人盛情相邀,他怎么也要赏光才是。   “嫔妾就知道皇上最好了。”见他答应,溶月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康熙顿时想笑,心道:他愿意去,就是他最好,那他要是不愿意去,岂不是就代表着他不好。   不过见她高兴,他心情也能跟着好了起来,嘴角还不自觉的扬了起来,觉得她真是小孩子心性,下雨天逛个御花园,也高兴成这个样子。   “走吧。”他起身。   梁九功见两位主子真打算下雨天逛御花园,就连忙吩咐御前宫人做准备。   两人出了乾清宫,经过坤宁宫之后,就直接到了御花园。   此时的御花园内又是另外一番景致,小雨淅淅沥沥,整个园内带着几分细雨蒙蒙的美丽,旁边的花草树木,经过雨水的冲刷,也变得格外青绿盎然,让人心旷神怡。   溶月从撑伞的御前宫人手里接过一把较大的油纸伞后,跟梁九功交代了几句话,然后就亲自帮康熙撑起伞来。   而带着御前宫人的梁九功,随后就放慢了脚步,远远的坠在两人身后。   从始至终,康熙都未出声阻止,只是嘴角微弯,眉眼带笑的看着她在那忙活,然后就是站在她的身旁,跟着她的节奏,慢慢的走着。   “皇上,您能牵着嫔妾的手吗?”走了小一段路,溶月大着胆子问。   康熙真的很想笑出声来。   那会儿也不知道是谁,不仅非要拽着他逛御花园,还做主将撑伞的奴才都支走,亲自来给他撑伞,怎么现在又变得胆小起来了呢,牵个手还要问他。   再说了,他要是说不能牵,以她的性子,她就当真不会牵他手了吗。   “朕可以说不能吗。”他故意道。   闻言,她眉眼弯弯,嘴角带笑的看着他,然后斩钉截铁道:“不能。”   说罢,很是霸道的牵起了某人的手。   康熙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不明白她的心思,既然不能,那她为什么还要问他能不能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过,当他牵上她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后,他所有的心思又一扫而空,心情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更换了两人牵手的方式,由若有若无的两手相牵,直接变成他的大手攥着她的小手了。   更让人咋舌的是,他还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油纸伞,自己亲手为两人撑起伞来。   不仅如此,他还将溶月之前偏向他那一边的油纸伞,向她这边偏移了大半,这样一来,她就不会被小雨淋到半边肩膀了。   溶月看着他口是心非,但又不着痕迹的暖心举动后,说一点都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一想到眼前的这位帝王,是一只海王,而她只是他鱼塘里众多鱼儿中的一条小鱼时,她心里刚刚升来的那一点小小感动,也就立马丢到爪哇国去了。   再说了,她今天拽着他出来,可不是为了让自己喜欢上他,而是为了在他去塞外之前,培养一下两人感情的。   远远在坠在两人身后的梁九功,看到这一幕,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真是越来越有些佩服这位徐贵人了,不声不响的,就能让万岁爷另眼相待,也是厉害!   反正他跟在康熙身边这么多年,是真没见过像徐贵人这种胆大的妃嫔,也没见过这种帝妃相处模式,每一次都让人大开眼界,而万岁爷呢,每一次也不生气,任由徐贵人踩着线行事。   只是两人这种暧昧牵手漫步的方式,并没有维持多久,溶月就挣开了他的手,走出油纸伞的范围,跑出去嬉戏玩耍了,有时候遇到个小水坑,还脚贱的用花盆底鞋上去踩两下。   康熙见她这个样子,只能摇头失笑,说好的举止优雅,温婉娴静呢,怎么通通都没有。   但又觉得她眉眼弯弯,浅笑嫣然的样子,美得不得了,让他移不开眼去。   “逛个御花园,就把你高兴成这样。”他嘴角含笑,忍不住道。   “那当然,跟皇上一起逛御花园,嫔妾当然高兴。”说着话,她又牵起了他的手,然后睁着一双波光涟漪的桃花眼眸,满是柔情的看着他道:“等皇上去了塞外,嫔妾能给皇上写信吗?”   这才是她今晚的主要目的,让他陪着逛御花园除了培养感情之外,也是为了让他在心情好的时候,能答应她的要求。   被这样一双充满柔情的双瞳剪水盯着,康熙还真说不出来‘不’字,就算是戏弄她的言语,他也说出出来。   只听他道:“好。”   “真的!”听到他开口应了,她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越发清亮如水。   “谢谢皇上,皇上真好。”说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一个前倾,就在他的脸颊边印上了一个香吻,然后又快速离开。   康熙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弄得一脸错愕,等她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他才知道自己又被小丫头逗弄了。   想到自己有时候也喜欢逗她,他觉得肯定是被她传染的。   不过,溶月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很快就被康熙又拉回了油纸伞下,而且还被他圈在了胸前,成了一种四目相对的诡异姿势。   “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朕也敢戏弄。”他嘴角带笑,眼神深邃,就这样定定的看着怀里的她。   被他以这样的姿势圈着,还以这样的眼神盯着,溶月脸上顿时有些发窘,她稍稍有些结巴道:“那个,那个,皇上真是冤枉嫔妾了,嫔妾哪里敢戏弄皇上,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就是给嫔妾一万个胆子,嫔妾也不敢戏弄皇上您呀,皇上您说对不对。”   闻言,康熙顿时有种睁着眼说瞎话,说的就是她的感觉。   她这张小嘴,真是骗死人不偿命。   但是呢,为什么他又这么喜欢呢,特别是现在,看着一张一合,说起谎来不打草稿的那张樱唇,他就想亲一亲,尝一尝它的味道。   “小骗子。”他低声笑道。   溶月:“……”,她哪里是小骗子,真是冤枉人。   就在她要开口反驳的时候,他又低声笑道:“不过朕喜欢。”说完,根本不等她开口反驳,就低头亲上了那张他垂涎已久的樱桃小嘴。   不远处的梁九功,不小心看到这一幕之后,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要长针眼了。   但他同时又有些庆幸,庆幸现在天快黑了,又下着小雨,御花园里没有什么闲人在逛,要不然,明早肯定要传出万岁爷和徐贵人在御花园拥吻的传言了。   见溶月双脚发软,康熙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来,然后笑盈盈地在她耳边低笑道:“看以后小骗子,还敢不敢戏弄朕。”   小脸红成虾子的溶月:“……”原来小骗子戏弄帝王之后,得到的就是这种待遇啊。   这时不知为什么,她的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两个小人在争吵,一个说:嘤嘤嘤,好像越来越喜欢如此会撩人的老康同志了,怎么办!   另一个说,不行,说好对老康同志走肾不走心的,你怎么能变卦,你忘记他是一个拥有很多池塘的海王了吗!   溶月:好吧,她真的快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康熙:朕是拥有七个大洋的海王。   溶月:是的,所以我从来不敢恋上海王,就怕游进了您的鱼塘。   康熙:……   2 梁九功:果然是老了,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年轻人玩的啥了。   康熙神补刀:所以你现在还是单身狗。 第91章   从御花园回来后,溶月打开带来的包袱,拿出带来的夏衣,跑到寝宫内的屏风后,将自己身上带着几分潮湿的衣服换了下来。   她新换的这件旗装是浅绿色的,跟她白皙的肌肤很是相配,再加上旗装腰部做了掐腰设计,越发衬得她的身段玲珑有致。   从屏风出来后,就连康熙都眼前一亮,忍不住的赞美道:“衣服不错,穿在爱妃身上很好看。”   “那当然,嫔妾天生丽质,自然穿什么都好看。”有人夸自己好看,溶月当然高兴,那嘴角都忍不住翘起来了。   康熙:“……”   他原本以为,他这样夸她,她会表现出一副娇羞很不好意思的模样呢,哪里会想到她不仅不会不好意思,这还自己自夸上了。   他便忍不住笑着逗弄她:“朕说爱妃的衣服很好看,可没说爱妃很好看。”   这回轮到溶月无语了,但她还是反驳道:“可是嫔妾长得不好看的话,再漂亮的衣服,它也体现不出漂亮呀。”   康熙只能笑呵呵道:“爱妃说得对。”但对她脸皮的厚度,又有了新一层的认识。   这时,溶月却在他的注视下,从带来的包袱里,直接掏出一本书来。   康熙顿时面露不解,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   却见她拿着这本书册,对着他笑得那叫一个狗腿:“师父,您看您好久没有指导徒儿读书啦,今晚不知有没有空闲,教导一下徒儿呢。”   此话一出,康熙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心道,知道她是来乾清宫侍寝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是来上学堂的呢,连书本子都一起带来了。   她还能再夸张一点吗!   可是看着那张对着自己笑得眉眼弯弯的小脸,他又说不出一个‘不’字。   但是呢,他又怕自己答应的太干脆,她会变本加厉,下一次可能都敢将话本子带进乾清宫来了。   毕竟某人顺杆往上爬的本事,他又不是没见识过,要不然她也不会现在变得越来越大胆,连他都快管不住了。   如此一来,康熙便沉吟片刻,故意板着一张脸,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还没等他将下半句说完呢,她已经快速接了话,笑嘻嘻道:“徒儿就知道师父一定会答应徒儿这个请求呢,师父最好了。”   说着话,她又很狗腿的跑到康熙的身后,开始大献殷勤的给师父捏起肩来,她就知道康师父最吃她这一套了。   康熙:……,他话还没说完呢。   而她呢,仿佛没看到康熙的脸色一般,一边捏捏这,一边揉揉那。   为了伺候好康师父,上次见到张太医的时候,她还专门请教了张太医一番揉捏后背的哪个部位,能更让人舒服解乏呢。   所以,她现在的揉肩技术,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果然,只一会的功夫,就连康熙都感觉出她这次揉肩的手法都不一样了,那酸爽劲儿,让他舒服的都忍不住出声嗯哼起来,声音在寝宫内格外的引人遐思。   正在给某人揉肩的溶月,听到这声音顿时有些面红耳赤起来,心道,老康同志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只是揉个肩而已,至于如此吗。   所以,她红着小脸,低声在康熙耳旁道:“师父,您能小点声吗,您再这样下去,宫人都该笑话咱们师徒俩了。”   虽然这话有点掺假吧,但站在不远处的奴才,确实已经往这边看了好几眼了。   康熙一边感受着背部传来的舒服感觉,一边终于睁开了刚刚闭上的双眸,道:“无妨,你继续给朕捏肩。”   然后,他对站在不远处领着几个宫人的梁九功道:“梁九功,你先带着奴才下去,有事的话,朕再叫你们。”   “嗻。”梁九功应得很是干脆。   其实,他早就想带着宫人出去了,听着万岁爷的嗯哼声,知道是一回事,不知道还以为他和徐贵人干什么呢。他可别继续站在这里打扰两人秀恩爱了,单身狗伤不起啊。   梁九功带着人一走,康熙继续闭上双眼,享受着某人的捏肩服侍,而溶月呢,却有几分傻眼了。   她是来让他教自己认字的,可不是真的来给他捏肩的呀,怎么最后,她就真的沦为捏肩的小丫头了呢。   “师父,您看,徒儿给您捏肩捏的也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该开始读书认字了,师父您放心,等读完书,认完字,师父要是还想徒儿给您捏肩捶背的话,徒儿一定会包您满意的。”   有句老话说的好,新人进了房,媒人扔过墙,她打算过会儿学完字之后,先把师父扔过墙再说。   康熙连眼都没睁,一副大爷模样道:“没事,读书认字等会儿也无妨,徒儿先给为师捏会儿肩再说。”   心里想的却是,她以为他不知道什么心思呢,就她那古灵精怪的性子,肯定不像她嘴上说的这么好听,等他教她认完字了,他哪里还会有这么好的待遇啊。   他才不傻呢!   听到他的话,溶月背着他直撇嘴。   “可是,师父,徒儿给您捏肩捏的小手都有些酸了,怎么办?”   说完,她故意骄里娇气,装作做样的甩了甩自己的小酸手。   康熙顿时有些心塞塞。   这意思是不是代表着她要罢工,不能继续下去了,毕竟她都说手酸了,他要是还让她继续为自己捏肩的话,不就变成一个不疼徒儿,不体谅徒儿的好师父了呗。   所以,作为一个一直标榜着自己是位疼徒弟的好师父的他,只能睁开双眼,装作一本正经的开口道:“这样啊,既然徒儿的手酸了,那为师就先教徒儿读书认字吧。”   话音一落,溶月一阵狂喜,喜滋滋道:“谢谢师父。”   说着话,就动作快速的从他身后转到了他的对面,将放在炕桌上的书本打开,一副怕他反悔的模样。   康熙却笑吟吟道:“没事,等教完徒儿,到时候徒儿的手不酸了,再给为师捏肩也不迟。”   闻言,溶月顿时想骂人:操,这是真将老娘当丫鬟使唤了呀。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本事还没学到手呢,她选择隐忍,总能让她等到报仇的机会。   “师父这么体谅徒儿,徒儿真是感激涕零啊。”她假笑道。   康熙拿起桌上的茶盏,啜饮了一口,笑眯眯道:“好说,好说。”   他可是一个最为徒弟着想的师父了。   接下来,溶月将自己今天下午已经圈出来的那些不认识的字,一一指给他看。   而康熙呢,也没有再继续戏弄她,很是有当师父的样子,专心的一一讲给她听,有时候遇到她难以记住的字,他也会很有耐心的多讲几遍,好让她记得牢固,也终于让溶月有了一种刚刚努力给他捏肩,捏的很值的感觉。   其实呢,更讶异的却是康熙。   他一直觉得她什么都不懂,也不是很聪明,现在却渐渐的觉得,他对她的认知好像一直有误。   她哪里是什么都不懂啊,她哪里都懂好不好,在学习上很聪明不说,还能举一反三,说出自己的一番见解,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呢,还会给他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当然,要是只是这些也就罢了,他自认自己十分博学,对许多学科多有涉猎,但她呢,竟然能在他说出这些之后,都能接上话,这就让他惊讶了。   可看她的样子呢,确实又有很多难写的字不认识,而且那模样确实也不是装出来,这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怎么说呢,其实康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他觉得她懵懵懂懂,但又觉得她像是一座宝库。   她跟后宫那些妃嫔真的有许多不同。   “师父,徒儿脸上有花吗?”溶月见康熙好一会儿没说话,一直盯着自己瞧,便忍不住问道。   康熙这才回过神来,然后他伸出手来,对着她的粉腮轻捏了一下,嘴角带笑道:“比花儿还好看。”   今晚的她,可不是比花儿还好看吗。   特别是他跟她漫步在雨中御花园时,她眉眼弯弯走在他身边的模样,两人在伞下他吻她时,她靠在自己怀里的娇媚模样,还有现在灯火下,她认真跟着自己学习的专心模样,都让他心底升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心颤而又勾人!   溶月:……,这应该是夸人的话吧。   在她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康熙叫了梁九功进来,让他带着宫人准备沐浴的水,而他转过头又对着溶月柔声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把书本收了吧,改天再教你。”   溶月赶紧点了点头。   时辰确实不早了,他们从御花园回来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现在又学了这么久,早过了以前睡觉的时辰,最重要的是他明早还要早起去上早朝,她确实不能再占用他的时间了。   “听师父的。”溶月一边快速的收了书本,一边笑道。   这本书,康师父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只需要她回去慢慢领悟消化便可以了。   见她这会儿又变得乖巧起来,康熙忍不住又捏了一下她粉色的脸颊,并面带微笑道:“要不要跟朕一起沐浴?”   溶月抬手拨掉他捏在自己脸上的大手,嘟着唇道:“才不呢,嫔妾要自己洗。”   跟他一起洗,吃豆腐那都是轻的,就怕被吃干抹净了。   不过,对于康熙这次的慷慨大方,她还是有几分欢喜的,昨晚在乾清宫沐浴,是她自己大着胆子开口求来的,而现在呢,却是他主动自己提的。   不管从哪一方面都说明,经过今夜之后,他对自己又多了几分喜欢,多了几分认可,这对她来说,还是有几分高兴的。 第92章   溶月洗澡的速度特别快,毕竟来之前,她已经洗过一次了。而且怕康熙再次弄坏她新做的旗装,洗完澡之后,她是直接着了中衣上的龙床。   而比她早一步沐浴完毕的康熙,早已斜躺在龙床的黄色锦被上坐等着了。   这不,等她一上龙床,他就迫不及待的长臂一伸,轻轻一带,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低头在她耳边低语道:“猫儿。”   溶月被他炽热的语气唤的有几分脸红,很是不好意思的轻唤了一声“皇上”,算是对他的回应。   现在对于他每次叫自己猫儿这个名字的事情,她总算是有了一定的接受能力,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抵触了,就权当做是两人之间的情趣,也还是不错的。   对于她的回应,康熙英俊的脸上带了几分小兴奋。纱罗帐内,朦胧的灯火下,美人眸含秋水,颜比花娇,气若幽兰,幽韵撩人,每时每刻都在挑战着他那敏感的神经。   “猫儿真美。”   此言一出,溶月顿时从耳尖红到了脖颈,同时还有几分想疯,要不是他身份是皇帝,她真想说一句,大哥,你想动手就赶紧动手,能不能不要再折磨人玩了,好不好。   再继续撩下去,她都怕自己要先化身饿狼了。   不过,她眼波流转,直接对着他来了一句:“皇上也美,美的嫔妾都快把持不住了。”   说完,也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凑上前去,堵住了他的双唇。   康熙有一瞬间的怔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原本是想撩拨美人的一番的,没想到她比他还厉害,拿言语撩完了他,就直接选择下手了。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反应过来后,很快就反客为主,将她压在了身下,天雷勾地火,战况一触即发。   很快,溶月就再次体会到了男女体力之间的差距,他仍龙精虎猛,而她却累的不想动了。   事后,她安静的躺在他怀里,而他却弯了弯唇角,眉眼带笑意道:“猫儿,朕刚才如此表现,你下一次还敢不敢再撩朕了。”   听了他的话,溶月只想撇嘴,不过还是气不过的用小猫爪儿在他腰侧使劲挠了两下,立马惹来他一声惊呼。   而她波光潋滟的秋水明眸,星眸微嗔道:“皇上说话,为什么总是让嫔妾想对您动手呢。”   说完,她又伸出纤纤玉指,在他胸前挑衅的戳了几下,这才作罢。   人有病,就得治!   康熙顿时目瞪口呆,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妃嫔,对他一个帝王所做出来的事情。   而她呢,却自始至终都面色如常,并开始起身穿衣,打算来个拍拍屁股走人。   溶月确实打算要走了,昨晚她就因为累的睡了过去,直接睡了一晚上的龙床,所以她现在要趁着还清醒着,赶紧穿衣走人。   不过走之前呢,她还是忍不住对着他亮了两下猫爪子。   看着惹了自己的罪魁祸首,在惹完他之后,就要拍拍屁股走人,康熙自然不干了,起身就将正在穿衣的她,又拽回到了龙床上,还将她压在了身下。   “猫儿你在惹火。”而且惹火了他就跑,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然后,他又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角,哑着嗓子低声道:“不要走,猫儿,留下来陪朕。”   这回轮到溶月懵了,怎么惹火了他,还有这么好的待遇。   骗鬼呢吧!   所以,她坚定的摇了摇头,浅笑道:“皇上不要开玩笑了,嫔妾要回去了,时辰已经不早,皇上也赶紧安寝吧。”   康熙有些心塞:开玩笑,他哪里开玩笑了。   “朕没开玩笑,朕想猫儿留下来,好不好。”他盯着她那双漂亮的双瞳剪水,说的坚定。   但溶月还是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好,皇上赶紧放开嫔妾,嫔妾真的该回去了。”   “朕不让猫儿回去,朕就想让猫儿留下来陪朕。”   溶月:……,这人今晚也太奇怪了,一个劲的让她留下来,是不是心里憋着什么坏呢,毕竟她刚刚可是惹了他的。   “皇上,您就别闹了好不好,嫔妾认错,刚刚嫔妾不该挠皇上那两下,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嫔妾这一回,好不好。”   闻言,康熙真的想疯了。   他真的只是想让她留下来而已,虽然可能还有那么一点别的小心思,但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样,好不好。   “朕没闹,朕今晚就想让猫儿留下来,就像昨晚一样。”   虽然她昨晚一晚上都睡的很死,什么也不知道,但他还是想她能跟昨晚样,睡在他身边,让他搂着她。   可看她的样子,她好像不愿意,而且还有几分抵触。   溶月感觉有些一言难尽,昨晚不小心睡了一次龙床,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还是不要了吧,嫔妾胆子小,怕明天就成了全后宫的公敌。”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昨晚她不小心睡了一次龙床,今天可是提心吊胆一天了,她才不会继续犯错,以后整天活在惶恐不安里呢。   此言一出,康熙终于笑了,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不愿留在这里的原因了。   “猫儿放心,后宫里的人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难道猫儿没有发现吗,昨晚猫儿睡在这里的事情,就没有流传出去,那是因为朕封锁了消息,事后还让梁九功遮掩了一番。”   溶月终于恍然大悟。   怪不得王平出去打听了一天,也没打听到消息呢,原来她昨晚睡龙床的事情,是他帮着遮掩了,这才没有传出来。   他嘴角微扬,带着笑意道:“所以,猫儿大可不必担心此事,朕会派人处理好的,今晚就留下来陪朕,好不好?”   “好。”溶月粲然一笑道。   既然没了后顾之忧,他又如此的期盼着她留下来,她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   见她终于应下,康熙的心情顿时开心起来。   其实他知道,以他的身份,想让她留下来,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如此,直接命令她便可以。   但是呢,不知为什么,他好像从来不愿意用这种法子,他就喜欢两人耳鬓厮磨间,你来我往说话时的那份情趣,喜欢轻言细语的哄着她,哄着她答应自己的要求,这让他心里很有成就感。   对,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他薄唇轻启,低眉浅笑道:“既然猫儿已经答应朕今晚留下来,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说一说,猫儿刚刚挠朕的这件事情。”   要是他不是皇帝的话,溶月这会儿真的好想直接一脚蹬他下床。   但动了动被他压住的双腿,她最后也没敢做出这个帅气的动作。   但她却故意抿了抿唇角,对着他温柔一笑,慢慢的开口道“皇上既然这样说的话,那嫔妾还是选择回去吧,那里肯定没人欺负嫔妾,嫔妾也能睡得自在一些。”   康熙:“……”   这人刚刚还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就开始反悔了,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的不厚道。   溶月看着康熙傻眼吃瘪,就有些想笑,而且她也是这么做的,用小手捂住小嘴,笑得眉眼弯弯,看模样开心极了。   康熙见她偷笑,赶紧轻咳一声,然后装模作样道:“好吧,刚才这话你就当朕没说,猫儿还是留下来陪朕好了。”   看在她答应自己留下来的份上,他就大方的原谅她这一回吧。   看着他装模作样的样子,溶月笑得更欢乐了,某人口是心非起来,实在太可爱了。   不过,她喜欢。   *   当梁九功知道徐贵人今晚还要留下来,歇在乾清宫龙床上的时候,也是一阵惊讶。   要说昨晚徐贵人是自己睡了过去,才被万岁爷留下安寝的,那她今晚清醒的时候,又被万岁爷留了下来,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位现如今在万岁爷心里的地位,只怕不是一个普通得宠的贵人,这么简单了。   所以,当康熙开口让他善后之后,梁九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比昨晚上的还要上心几分,力争做到不让此事存在疏漏。   *   当溶月第二日清晨从龙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前日时的惶恐,而是轻车熟路的在御前宫女白夏和迎夏的服侍下,洗漱更衣后,这才乘坐着轿辇回到启祥宫。   然后再在西配殿稍作休息,带上念雪前去正殿给主位安嫔请安。   不过,她这次去请安,带回了两个宫人,一个叫杏雨的宫女,一个叫杨守元的小太监。   这两人是她晋升贵人位份后,再一次分到西配殿的宫人。   如此一来,她身边现在就有了四名宫女、三名太监使唤,在人手上更宽松了一些。   *   溶月一连两日在乾清宫侍寝,让后宫妃嫔既羡慕又嫉妒,特别是高位妃嫔,更是眼红不已。   比如惠妃,就在延禧宫骂了卫常在一顿,骂她是废物,让康熙宣召侍寝都做不到。   再比如翊坤宫的宜妃,向来自诩后宫得宠第一人,现在却被一个小小的贵人比了下去,心气岂能顺得了。   再加上她是用了手段才成功侍寝,现在跟溶月这种的一比,更是落了下乘,让她很是恼怒,只觉得满后宫的妃嫔都在嘲笑她,等着看她的笑话。   而且,聪明如她,也多少有些察觉到了康熙对她,确实已经没有像以前那般宠爱了。   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特别是一想到得宠的德妃、敏常在、卫常在,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徐贵人,就在旁边她身边虎视眈眈,宜妃心里就焦虑的厉害,一心想着怎么争宠。   但是她也知道,像之前借助十一皇子复宠的法子,却是不能够再用了,万一让康熙察觉到,只会坏事。   所以宜妃觉得,自己还要另外想法子才是。 第93章   就在宜妃想着法子,让康熙注意到翊坤宫的时候,康熙却到皇贵妃佟佳氏的承乾宫,还有贵妃小钮钴禄氏的长春宫走了一趟。   皇贵妃自四阿哥病情逐渐好转,自己却病倒之后,就一直呆在承乾宫内养病,康熙亲自前去看望,让她又惊又喜,身子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   而贵妃呢,现在已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但是因为怀相一直不是很好,再加上手里握着宫权,每日还需要专门抽出时间处理宫务,那肚子倒是比正常怀胎六个月的孕妇要小许多,脸色那就更不用说了。   就连康熙见到贵妃的时候,都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便隐晦的提了一句,希望她能好好养胎,至于宫务,其实大可以交给闲着无事的惠妃荣妃。   只是贵妃却不这样想啊,她手里的宫务,是好不容易从皇贵妃手里争来的,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而康熙试探性的询问,更是让她如临大敌,认为康熙是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想夺了她的宫权。   所以,贵妃赶紧开口跟康熙解释,说她能撑得住,感觉不到累,而且惠妃需要照顾八阿哥,荣妃也需要照顾三阿哥,就不麻烦她们了之类的话。   康熙见她不接受自己的好意,自然也不会开口再劝。   而贵妃呢,见康熙没有再坚持让她放下宫权,心底总算跟着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怀了身孕不能侍寝,就给身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之后梳着精致妆容的通贵人,就被请来了正殿。   这种一直是后宫默认的事情,主位娘娘不能侍寝,就会推举自己人出来,而这个妃嫔呢,只要不是被康熙讨厌的人,康熙一般也会给主位妃嫔这个脸面。   而现在贵妃让通贵人过来,抱得自然就是让她侍寝的心思。   只是康熙这次却没有给她这个脸面,问了几句通贵人有关于皇十女的情况之后,就直接离开了长春宫。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贵妃和通贵人两人。   *   以溶月的能力,自然打听不到有关于康熙去承乾宫和长春宫的详细信息,最多也就知道康熙去看了皇贵妃和贵妃,而贵妃呢,却推了自己宫里的通贵人出来,想让其侍寝。   至于康熙和贵妃之间的对话,还有康熙对她推出通贵人侍寝之事,到底是个什么心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溶月接到消息后,再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后宫竞争之激烈,主位妃嫔不能侍寝,也要推举自己宫里的妃嫔,留下皇帝,怎么着都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但是呢,这在后宫却又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溶月顿时觉得自己运气真好,不仅没有费心思运作,就莫名其妙的侍寝了两日,还睡了两晚的龙床。   比起其他妃嫔,简直好太多了,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而紧接着,乾清宫那边又传出消息,康熙已经定下日子,于三日后出发,前往塞外。   消息一经传出,激起后宫千层浪。   众妃嫔虽然早有预料,康熙会在最近启程,重新前往塞外,但她们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如此之快。   就连一向稳重的宜妃,自接到消息后,都快在翊坤宫坐不住了。   她刚出了月子,也才侍寝了一次,连跟康熙的感情都还没培养呢,康熙就要走了,她能不着急吗。   特别是一想到现如今还等在塞外的德妃、平贵人、敏常在这些人,宜妃心里又是一阵嫉妒,就连当初被她支去的郭贵人,自己的亲妹妹,她也开始嫉妒上了。   当然,她更恨不得自己也能跟着康熙一起去塞外,也好趁着这段时间,夺回以前的宠爱。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不太现实,十一皇子还不到两个月,就算她想去,康熙肯定也不会同意让她跟着一起去的。   所以,宜妃想来想去,又选择了主动出击,在第二天下午用完晚点之后,就直接去了乾清宫。   溶月从王平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有些目瞪口呆,但更多的是佩服宜妃的胆量,为了能得宠,连这种先斩后奏的法子也敢用。   说实话,溶月以前一直认为宜妃只是说话心直口快一些,没想到她做起事情来,也是这种说干就干,风风火火的性子。   就不怕这样做,惹得康熙不快吗。   但是宜妃真是那种做事不考虑后果,没长脑子的人吗?   当然不是,要不然她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坐稳了四妃之位,还受宠了这么多年。   她虽然没有德妃的聪明,但人也不傻,她生了三个皇子,而且三个皇子现如今都活得好好的,就算她直接去了乾清宫,康熙也不会直接轰她出去,无论如何都会给她这个脸面。   事情也确实如宜妃所想的那样,康熙接到梁九功的禀报之后,刚开始的时候愣了愣,但最后还是接见了宜妃。   溶月也是在第二天,才从王平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后续,昨晚康熙确实给了宜妃脸面,没有让她回翊坤宫去,而是留在了乾清宫侍寝。   宜妃的心愿呢,也终于得偿所愿。   至于宜妃有没有在康熙那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也不是谁都能够说的准的,毕竟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宣召,宜妃自己已经连去两次乾清宫了,而且都是为了想侍寝。   而康熙,却是一代帝王,后宫妃嫔之多,对于宜妃的小动作,他是不是真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一点都不在意呢。   这还真不好说。   毕竟你看惠妃荣妃,还有皇贵妃和贵妃,就从来不搞这种小动作,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寝宫,等着康熙主动去她们那里。   当然了,出现这种情况,也许跟她们不如宜妃得宠也有关系,人家宜妃是有这个资本骄傲的。   其实,溶月闲下来的时候呢,就此事也在私底下问过念雪,问什么呢,问的自然是宜妃刚出了月子,为什么要这么急切的想侍寝,为什么就不能多养两个月,恢复恢复身体再选择侍寝呢。   反正溶月真心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她来自现代,就算没生过孩子也知道一点常识,就是女人生完孩子之后,最好两到三个月之内禁止夫妻生活,因为过早同房的话,可能影响女人的子宫恢复,还会容易感染,引起阴道炎、盆腔炎之类的妇科疾病。   这是多么得不偿失的事情啊。   再说了,早侍寝一个月,晚侍寝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她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想不明白宜妃为什么三番两次想着早早侍寝,还要多侍寝。   当溶月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念雪却像看傻子一般,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但还是开口解释道:“主子也不想一想这是哪里,这里可是瞬息万变的后宫,别说一年,一两个月了,就是多等一天,后宫都有可能变了天,当年的荣妃娘娘受宠吧,接连有孕,还不是被现在的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顶替,成了后宫的透明人。”   “主子要明白,这宫里年轻貌美的妃嫔,一茬一茬的,要是不争,很快就会被新的妃嫔顶替掉,就像主子您现在受宠,其实也是因为那时候贵妃娘娘、宜妃娘娘和定常在有孕,德妃娘娘的六阿哥身子不好,需要照顾,而像敏常在她们,又不是宫里最受宠的妃嫔,这才有了您侍寝的机会。”   就是一句话,自家主子走了狗屎运,正好轮到了好时候。   “而现在宜妃娘娘出了月子,要是再不抓紧时间争取侍寝的话,就要连汤都喝不到了,而主子您呢,从现在开始,也要努力努力了,要不然到时候连汤都喝不到的,就成了您了。”   其实有一句话,念雪没有说的太明白,就是宜妃如此努力的争宠,最受影响的就是自家主子了,德妃敏常在郭贵人这些妃嫔,远在塞外,皇上这就去了,肯定有时间跟皇上培养感情。   而宫里内,现在有宠的就剩宜妃、自家主子,还有卫常在几个了,宜妃要是最受宠了,那自家主子肯定就要往后靠了,所以这圣宠不争也得争。   但是呢,她看自家主子的模样,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也没有意识到宜妃如此积极的争宠,对她自己有什么影响。   竟然还问出了一个这么蠢的问题。   让念雪说,宜妃为什么如此积极的争宠,还不是因为感受到了自家主子和德妃她们带来的威胁。   自家主子竟然傻傻的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溶月听完念雪的话之后,却有种一言难尽感觉,怎么说着说着,最后就变成她要是不努力争宠的话,连口汤都喝不上了呢,说的康熙好像真跟唐僧肉一般!   不过,她也知道念雪说的都是对的,但是呢,她又真不知道该如何去争,反正像宜妃那样,自己跑到乾清宫找康熙的事情,她是不敢做出来的。   人家宜妃敢如此做,那是因为人家宜妃有底气,还生了三个皇子,而她呢,有什么,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侍寝了几个月的小妃嫔而已。   让她拿什么跟宜妃争。   就在溶月打算送走康熙之后,就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康熙却在临走前的一天,来了一趟西配殿看望她。   当时惊得她差点没从坐榻上掉下来。   然后她一边给康熙行礼,一边心里忍不住的想,难道她现在真的在老康同志心里,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地位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在临别前,又专门跑过来看她一次呢。   真是惊喜又惊吓! 第94章   西配殿内,溶月起身后,亲手给康熙沏了茶盏,然后放到了他的面前。   康熙端起茶盏,微笑道:“今日倒是勤快。”   他记得有两次过来,可都是喝不上茶的。   溶月:……,为什么有人说话,就是这么的欠收拾呢。   “皇上真爱开玩笑,您过来,嫔妾哪一次不是很勤快。”   康熙啜饮了一口茶水,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话说出来,连你自己也不信吧。   溶月立马讪笑,心里嘀咕着:老康同志也太爱记仇了,不就是有两次突发状况,忘了及时给他上茶水吗,竟然还让他记到了现在。   所以,她赶紧转移话题道:“皇上这是明日就要走了。”   “嗯”康熙点了点头,开口道:“朕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再跟这次一样,将自己弄得这么惨,看朕回来怎么收拾你。”   说到最后,他都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了。   溶月很想撇嘴,然后说一句,又不是她想把自己弄成那样凄惨的,怎么到最后,还成了她的错呢。   还有,她要真跟上次弄得一样惨,他回来之后,不是应该收拾罪魁祸首吗,怎么还成收拾她了呢。   这人也太不讲道理了!   不过想了想,她好像也没法跟一个帝王讲道理,还有,她觉得他刚才说的这些威胁的话,应该也不是真心话。   他的初衷,其实是想让自己照顾好自己而已。   所以,溶月对着他展颜一笑,表决心道:“皇上放心,嫔妾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将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然后等着皇上回来。”   听到她的话,康熙的神情瞬间有几分微妙,他赶紧开口道:“照顾好自己就行,至于养的白白胖胖的,还是算了吧。”   他实在想不出,她将自己养成白白胖胖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样子,肯定不好看就对了。   溶月:“……”   她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他怎么还把她最后那句话当真了呢。   这时,康熙却接着道:“对了,朕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声,等朕走后,你不是想要给朕写信吗,你写完信之后,就派人送到敬事房总管顾问行那里便是,到时候,他自会派人将奏折和你写的信,一起呈到御前。”   他今日过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跟她交代这件事情的。   其实,他也可以直接派个御前太监过来传话,但最后想了想,他还是亲自过来了,临走前见她一面,也是不错的。   溶月刚开始还有些微愣,她还真忘记这茬了。   当初她只是让他同意了她给他写信这件事情,还真没想过这信该怎么递出去呢。   她一脸高兴道:“皇上不说,嫔妾还真忘了问呢,谢谢皇上还记得这件事情,皇上放心,嫔妾一定会好好给皇上写信的。”   妈呀,康熙既然都当成正经事了,她肯定不能再跟之前想的一样,随随便便的应付此事了。   而且,不仅不能应付,还要当成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来办。   康熙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一般,毕竟某人的脑子,有时候确实不怎么好使,也幸好他脑子好使,记性也好的很,要不然还真忘了此事。   他可是一直很期待,她写给自己的信里,会写什么内容呢。   “别忘了就好。”他又郑重的重复了一遍。   溶月赶紧又保证了一遍。   *   第二日,溶月跟着众妃嫔一起,到乾清门前送别了康熙。   回到启祥宫后,她就让念雪将西配殿的宫人,都召集了过来,然后开口交代道:“今日皇上一走,不知要哪一日才会回来,今后除非有必要办的事情,你们几人就少出去走动,老老实实的呆在启祥宫里,明白吗。”   为了减少麻烦,溶月打算康熙走后的这段时间内,拘着自己宫里的宫人一些。   底下的几人低眉顺眼,赶紧应了一声“是。”   随后,溶月这才让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只留了王平说话。   她身边的四个宫女,可以很少出启祥宫的宫门,但像王平他们这些太监却不能,他们每天都要在外面跑腿打听消息,跑膳房,跑各个内务府衙门办事,不出启祥宫,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专门留下王平,就是要多交代他注意一些事情。   而且,王平现在是西配殿这边三个小太监的头儿,肩上的胆子,自然要比孙小顺他们重一些。   等王平一走,念雪这才走了过来,一边拿起桌上的青花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放到溶月面前,一边问道:“主子可是担心皇上走后,会有妃嫔对付您。”   溶月回道:“担心倒是不怎么担心,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康熙前段时间,刚为了她,落过安嫔的脸面,后宫妃嫔只要不傻,应该不会趁着康熙不在的这段时间出手对付她,但为了保险起见吧,她还是打算要多注意着一点。   念雪点了点头,很同意她的做法,毕竟小心一点总是无大错的。   康熙走后的第四天,溶月终于开始提笔,打算给康熙写信了。   其实这三日,她一直都没闲着,除了看书习字,跟着念雪学习绣活之外,她的脑子根本就没停下来过,一直思考着写给康熙的信里,该写些什么。   这不,想来想去的想了三天,她终于决定开始动笔了。   写什么呢,就写她这几日的日常,比如看了什么书,习了几张大字,绣东西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被扎了一下,等等的一些琐事,就连自己吃了什么好东西,她都写了进去。   信的最后呢,她又抒发真情实感,表达了一番自己对他的想念之情。   这一写不要紧,光她最后想念的话语,就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并且表达的意思,那是要多直白就有多直白。   反正写到最后,连溶月自己都忍不住脸红,心道:妈呀,写的实在太露骨了,她怎么就不写的含蓄一点呢。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没有再重新写的打算,毕竟这四张纸,是她花了足足一上午的时间,才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写好的。   每一张都弥足珍贵,每一张来之不易,她才舍不得扔呢。   再说了,她觉得前面写的那三张吧,都是废话,只有最后这一张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她最想表达的意思。   等晾干墨汁,溶月拿起写好的书信,又从头到尾的读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之后,这才将书信封到早就准备好的信封内。   之后叫来王平,让他跑一趟乾清宫的敬事房,将信交到敬事房总管顾问行的手里。   说实话,王平自从接了信之后,就激动的厉害,特别是知道这封信是自家主子写给皇上的信之后,整个人都是飘着走到乾清宫的。   等到了敬事房门口,他才强迫着自己静下心来,跟守门的小太监报了一下家门。   刚开始的时候,王平以为要见到顾问行的面,怎么也需要一番波折,毕竟作为敬事房的总管,顾问行可不是谁想见都能见到的。   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守门的小太监进去禀报了一小会儿,就出来亲自请他进去。   就这样,王平很容易的就见到了顾问行。   说起来,王平能这般容易见到人,是因为顾问行之前早就交代下来的结果,要不然以王平的品级,可能连守门的小太监都搞不定。   见面后,顾问行早就知晓王平的来意,很是痛快的接了那封信,并让王平回去转告徐贵人,他会将这封信呈到御前,让徐贵人放心之类的话。   王平见顾问行的态度如此之好,就知道自家主子交代的差事,他圆满的完成了,这才高兴的回了启祥宫。   等溶月接到王平的禀报之后,整颗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虽然之前康熙特别交代过,但她也怕中间出了岔子,毕竟有句俗语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说的就是宫里的奴才,有时候比主子还要难缠的意思。   现在从王平嘴里知道顾问行的态度之后,溶月心里也总算安心不少,知道自己写给康熙的这封信,应该能平稳的送到御前,她只要安心的等着就是了。 第95章   康熙收到溶月信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傍晚,也就说,这封信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呈到了御前,可见速度之快。   康熙想也没想的伸手从案上拿过这封信,只是等信一上手,他就立马感觉到了信封内厚厚的信纸。   这让他忍不住的想笑,她这是有多少话想要跟他说呀,瞧这信的重量,怎么着也要好几张纸吧。   等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他又忍不住先数了数信纸的页数。   好嘛,足足四大页纸,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康熙这会儿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等开始看信之后,他就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写给皇帝的信,竟然可以这般写,有错别字,通篇大白话也就罢了,信的内容,竟然写的还都她吃了啥,干了啥的日常之事,就差将她每天的吃喝拉撒全都写上了。   让他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其实,他觉得最最不能让人接受的是,自己还看看的津津有味,丝毫没有一点看不下去的意思,仿佛身在后宫的她,就活灵活现的在他眼前,而她每日的生活呢,也都真实的展现在他跟前。   特别是她写到自己学绣活的时候,不小心被针扎到手指,说很疼的时候,隔着信纸,通过这般直白的文字,他仿佛都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疼痛一般。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等他看到最后一页,就算他定力再好,那耳尖也悄悄的红了。   他真的没想到,她的胆子还是这般的大,说想他的话,写满了整整一张纸不说,言语更是直白的让他都忍不住的脸红心跳。   她这情话,写的可是有些太过了啊!   终于看完让人脸红心跳的第四页,康熙抬起头,先看了一眼站在底下的奴才,见他们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的在那站着,并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他这才端起放在右手边的茶盏,啜饮了两口茶水,让自己静静心。   但这心呢,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只想着要赶紧给她回信,然后好好的训斥她一番,给他写个信,怎么可以这样写呢。   所以,他开口道:“研墨。”   “嗻。”   随着一声应答,站在不远处的御前太监上前,立马开始研起墨来,又有另外一名御前太监上前,拿过案几上的纸张,用镇纸压好。   等一切准备妥当,康熙又开口道:“你们下去吧。”   就算知道这些御前太监不敢偷看他写字,但他还是忍不住让他们下去,毕竟这是他写给启祥宫那只不听话猫儿的信,无论如何都不能泄露。   等御前太监退下,康熙这才拿起放在笔山上的毛笔,但提起笔来后,他却又迟疑了。   他本来是打算写信训斥她一通的,可是提起笔来之后,他又不知自己该如何训斥了,难道说她写信,不该写想他,就算写想他,也不该写的这般直白露骨的情话吗。   想了想,好像这样写的话,给人感觉太奇怪了,弄不好还说明他心虚。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自从看完信之后,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之间的那种甜蜜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他这是被她传染了。   *   又过了两日,敬事房这边收到了一封康熙写来的信。   只是这封信不是写给敬事房总管顾问行的,也不是写个其他后宫高位嫔妃的,而是写给启祥宫徐贵人的。   反正看着信封上面写着‘启祥宫徐贵人亲启’几个字之后,顾问行是久久没回过神来。   前几日徐贵人写给康熙的那封信,是他亲自送走的不错,但是当时他摸着那封厚厚的信封,是什么想法来着。   噢,想的是徐贵人是不是个傻子,虽然万岁爷同意了她可以写信到御前,可她也不至于写这么厚的一封信,呈给万岁爷看吧。   更不要说万岁爷政事繁忙,哪里有耐心看完一个小贵人写的这么厚的一封信呢,除非是万岁爷闲的没事干了。   所以,当时他就摇着头,替这位还算有宠的徐贵人叹息,好好一次跟万岁爷交流感情的机会,就这么白白的让徐贵人浪费了。   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打脸会来的如此之快。   万岁爷不仅真的将徐贵人那封厚厚的信看完了,竟然还给徐贵人回信了。   而且看模样,万岁爷好像还挺重视这位徐贵人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信送过去之后,就立马看完写了回信,还接着让人送了回来。   速度之快,简直让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还有一点,以前吧,顾问行一直觉得,徐贵人可能跟卫常在、敏常在、定常在这些得宠的小妃嫔差不多,但是现在从这封信上来看,好像徐贵人可能要比她们得宠多了。   毕竟万岁爷可是从来没开过,给妃位以下嫔妃写信的先例,但是现在呢,却偏偏给徐贵人写了回信,那便只说明一件事情,万岁爷对这位徐贵人多少有点不一样。   所以,顾问行也不敢耽搁,忙让人去叫郑太监过来。   自徐贵人侍寝开始,一直都是这位郑太监跑的启祥宫那边,对那边也算熟悉一些,而且用生不如用熟,去送信的人选,郑太监是最适合不过。   这部,等郑太监一到,顾问行就将信交到了他的手里,然后又着重交代了几句。   路上,郑太监一边朝着启祥宫而来,一边在心里暗暗咋舌,他是真想到,启祥宫的徐贵人有这等本事,竟然能让远在塞外的万岁爷给她写信。   还有,来之前,顾总管那明里暗里的话,也是一个意思,那就是让他以后对着启祥宫这位徐贵人,小心伺候着一些。   可见在这位顾总管的眼里,这位徐贵人,已经引起他重视地步了,自然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   *   西配殿内,溶月接到念雪禀报,说敬事房的郑太监来了之后,先是一愣,但也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等郑太监被请进西配殿,恭敬的递上康熙写给她的那封信之后,溶月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毕竟康熙最近去了塞外,不可能翻她的牌子,但敬事房的郑太监,又在这时候过来西配殿这边,最有可能的事情,就是跟先前她送出去的那封信有关系了。   说实话,从头到尾,溶月也没想过,康熙会给她写回信,而且速度还如此之快。   当时她提出给他写信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让这位帝王,不要在出巡塞外的这段时间内,将她这个小贵人给忘了。   毕竟他现在的身边,可是美人环绕,还有最温柔解语的德妃陪着,想忘记她很容易。   所以,自从这封信送出去之后,溶月自己也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康熙会不会见她写信写的如此之多,连看的耐心烦都没有。   再比如,他看了她的信之后,感觉她写的太啰嗦,太烦人,然后弃之一旁。更或者是,老康同志政事太繁忙,将此事直接给忘了,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但她唯一没想到的一种可能,就是他会如此之快的给她写了回信。   所以,送走郑太监之后,溶月拿着这封刚刚新鲜出炉的信,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还完全没有从这份惊喜中,缓过神来呢。   同时她忍不住的想:难道是因为她最后写的那一页情话,才让他有了给自己写回信的念头,还是说,他是真的太闲了。   “主子快打开信,看看皇上给您写了什么?”   看着自家主子一直在发愣,丝毫没有要打开信看的意思,站在旁边的念雪,终于高兴的忍不住提醒道。   她能不高兴吗,这可是皇上亲自写给她家主子的信呢,虽说她们做奴婢的不能看,但光想一想,都让人觉得兴奋不已。   回过神来的溶月,立马嗔了她一眼,道:“还不知道皇上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呢,你就高兴成这样,万一是皇上写信来训斥我,看你待会儿还如此高兴不。”   念雪立马斩钉截铁道:“那肯定不可能,皇上这么大老远的给主子写信,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训斥您一顿呢,再说了,奴婢觉得,皇上肯定舍不得说您。”   她这话可不是说假的,平时看皇上待自家主子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一二来,每次自家主子犯错,皇上看着怒气冲冲,但最后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现在那就更不可能大老远的写信过来训斥主子了,哄主子开心还来不及呢   “就你知道的多。”溶月一边笑骂了她一句,一边如她所愿的拆开了信。   比起溶月写的密密麻麻的那四大张纸,康熙的回信那就显得太简单了,只有一张不大不小的信纸也就罢了,上面还只有寥寥数语。   他的第一句话呢,就是信已收到,朕已阅的字样,再之后,也是两句中规中矩的帝王一贯话语,只有最后一句,才是他的真心话,也是写这封信的主要目的。   但是呢,就这一句真心话,他也写的含蓄的不得了,溶月当时读到这句话之后,都没忍不住,就抱着信笑出了声。   并心想:还朕也甚念之,文绉绉说给谁听呢,直接说他也想她了就完事了,写的如此含蓄,她读书少,可是看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联想到他读到自己最后写的那张直白的情话,也不知会是什么表情之后,她又忍不住的偷偷乐了。   不知当时他会不会感觉一言难尽,或者说会忍不住的偷偷脸红。   一想到这些,溶月又忍不住的自己脑补了一番当时的情景,可是越想她就越想笑,连他提笔给自己写回信的时候,那副端着写朕也甚念之时的模样,她都自己脑补了一遍。   果然皇帝都是闷骚型的吗! 第96章   溶月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不得宠的小答应,现如今怎么着也算是小有圣宠,就算她平日里表现的再低调,但派人盯着她一举一动的妃嫔,也不在少数。   所以,从她派王平到敬事房找顾问行,再到敬事房的郑太监来西配殿,都瞒不过后宫里的有心人。   特别是那些要家世有家世,要人手有人手的高位妃嫔,溶月在启祥宫这边一有动作,那边的消息,就立马送到了各宫妃嫔手中。   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她们猜不出溶月派王平到敬事房找顾问行到底是什么事情,但经过两三天暗地里调查,再加上今日郑太监前去启祥宫,这些人很快就从蛛丝马迹中,多少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当她们得知溶月是通过顾问行,给远在塞外的康熙写信之后,连着有好几个妃嫔,都忍不住在各自宫里开始骂娘了。   她们就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徐贵人,竟然是个心眼子这么多的人。   自己闷不声响的,就给远在塞外的万岁爷写信。   她怎么不直接上天呢!   *   翊坤宫正殿,宜妃接到消息后,也是气的要死。   自从溶月得宠之后,康熙来翊坤宫的次数,很明显的减少了许多,让她对启祥宫的这个小贵人,那是屡屡看不过眼。   更何况,现在溶月又偷偷给远在塞外的康熙写信,让她更是气愤,毕竟连她都没有这个待遇呢,凭什么一个小贵人就能越过她去。   所以,她明艳逼人的容颜上,闪过几分狠厉,忍不住对着身边的秋菊恨恨道:“果然是个内里藏奸的贱人,万岁爷远在塞外,还不忘了想着法子勾着,以前真是小瞧了她。”   宜妃以前还真没把溶月当一回事过,但最近出月子之后,事事不顺的她,却发现一个小贵人,比她侍寝的次数都多,这让她有些焦躁不安。   虽然她膝下有三个阿哥,但也怕失了圣宠,变得跟惠妃和荣妃一样,只能守着以前的体面过日子,有时候为了不变成宫里的透明人,还要推举自己宫里的小妃嫔出来侍寝。   再加上后宫妃嫔太多,就连想见康熙一面,也不是说想见,就能见到的。   要不然后宫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说实话,这宫里除了太皇太后,能每日见到皇帝,嫔妃想要多见皇帝几面,想要多侍寝几回,那就要各凭本事,看个人能耐了。   所以不争宠,那是不可能的。   想当年,为了让康熙多记起她来,她可是没少花心思,就连现在心直口快,爽利的性子,也是因为发现万岁爷喜欢这一款,才把自己硬生生变成这样的。   不过她确实学不来德妃温柔小意的性子,现在的性格对她来说,还是比较好演绎的。   但是现在呢,也不知是不是万岁爷的口味变了,竟然又开始喜欢徐贵人这种娇媚纤弱的妃嫔了。   这让宜妃多少有点措手不及。   最重要的是,以她现在的位份,要是对一个小贵人出手的话,她又觉得太掉价,让其他的高位嫔妃看不起。   所以,宜妃也只希望,康熙喜欢徐贵人这种类型嫔妃的时段能赶紧过去,到时候她分到的圣宠也能多一些。   要说她为什么会这般笃定康熙过一段时间之后,会对徐贵人冷落呢,还是因为卫常在就是前车之鉴。   康熙向来最看重家世,就算卫常在长得再怎么国色天香,当初再怎么得宠,但生下八阿哥之后,也还是照样失宠了。   这让她心里多少有点盼头。   说起来,卫常在现在除了偶尔能侍寝一次之外,好像连位份都没怎么变过呢,现如今更是要在惠妃的屋檐下讨生活,日子过的那是要多艰难,有多艰难。   所以,宜妃打算先静观其变,要是有其他妃嫔忍不住对徐贵人先动手,她也乐得看戏,要是有机会能推波助澜一把,她也不吝啬出手。   等想通了这些,宜妃心里这才稍微好受了一些,而秋菊却在她开口骂徐贵人之后,开口问道:“主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宜妃明艳一笑,道:“一个小贵人,既然都能给万岁爷写信,本宫为什么不能,你现在就去研墨,本宫现在就给万岁爷写信去。”   “是。”秋菊转身去书房准备宜妃写书信用的笔墨纸砚。   宜妃读书识字也不多,太过深奥的书信,她也写不出来,但是呢,怕康熙厌烦,她也不敢写太多的废话。   一封寥寥数语的书信,改了又改,修了又修之后,她这才派跟前的管事太监,将书信送到敬事房顾问行那里。   *   延禧宫内,惠妃正领着身边的宫女,亲手给大阿哥缝制夏衣。   听说启祥宫的徐贵人给康熙写信,现在连翊坤宫的宜妃,也开始跟着有样学样之后,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   “没想到她宜妃也有今天,连拾人牙慧的事情都做出来了,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惠妃身边的大宫女花溪,赶紧接话道:“可不是嘛,奴婢看宜妃娘娘最近好像乱了方寸,做什么事情都急切了些。”   比如前些日子康熙还在宫里的时候,宜妃为了侍寝,一连两次主动出手,反而落了下乘的事情。   惠妃笑不达眼底道:“她啊,以前就是走的太顺了些,现在乍然被人比了下去,又正好赶在这个年岁的当口,不乱了方寸才怪呢。”   宜妃越是过的不如意,她越是高兴,现在宜妃连连出昏招,她更是喜闻乐见。   接着,她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个徐贵人倒也有几分手段,竟然能想出这个法子,让远在塞外的万岁爷不会忘了她,倒也是个颇有心机的人。”   可能后宫之人,都真的小瞧了启祥宫的这位徐贵人。   她不仅让归来的万岁爷给她撑腰,落了主位安嫔的脸面,还能在宜妃复出之后,没让万岁爷抛之脑后,接连侍寝了两日。   这可比用了手段才能侍寝的宜妃,手段可要高明多了。   现在更是了得,竟然还能让远在塞外的万岁爷,给她一个小贵人写回信,让她这个妃位,对她都忍不住刮目相看起来。   对于惠妃说徐贵人是个有心机手段之人的话,秋菊颇为认同。   “那主子,咱们在这件事情里,需不需要插一脚。”   惠妃沉吟片刻,道:“插一脚就算了,搅浑水倒是还可以。”   她才不和宜妃一样蠢,拾人牙慧的事情,她更是不愿意做,不过,不管是徐贵人得宠,还是宜妃得宠,对她们延禧宫来说,也都算不上什么好事。   毕竟这两人如果都得宠了,她好不容易扶持起来的卫常在,岂不是更没有机会了,这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当然了,在她心里,生有三个皇子傍身的宜妃,自然是要比徐贵人这个要家世没家世,要阿哥没阿哥的小贵人难对付的多,但也不妨碍,她想让两人打擂台的心思。   她也好站在旁边看戏,不管谁输谁赢,对她来说,只有利没有弊。   说实话,惠妃也不想这般算计,但谁让她生了皇长子呢。   自古以来,太子之位本来就是立嫡立长,但现在呢,赫舍里氏的二阿哥却被立为太子,而他的大阿哥,却什么都不是,可能一辈子,到最后也只能捞个亲王当一当,而且日后还要被登上皇位的太子忌惮。   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既然老天爷让她生了皇长子,对于日后的九五之位,她们母子自然也要争一争的,只要拉下了太子,身为大阿哥的胤褆,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   但是除了太子,她自然也会防着其他膝下有阿哥的妃嫔,毕竟她可不想拉下太子之后,为其他妃嫔阿哥做了嫁衣。   如此一来,对于生有三个皇子,又在后宫最得宠的宜妃,自然就成了她们母子最强有力的威胁之一。   至于另一个有威胁的,那就是德妃了,只是现在德妃失了最受宠的六阿哥,威胁又降了一个等级而已。   惠妃开口道:“派人传信给大阿哥,让他将这个消息,散给平贵人和郭贵人知道。”   之后便看她们互相争斗就是了。   “那德妃那里呢?”   秋菊觉得,既然消息都散给平贵人和郭贵人知道了,为什么一块不散给德妃知晓。   惠妃笑了笑:“你以为以德妃的聪明,她会不知道,说不定这个消息,她比我们知道的还早呢。”   这位一直生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现在又在万岁爷身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徐贵人给万岁爷写信的消息呢。   惠妃唯一不敢确定就是德妃会不会出手,毕竟徐贵人现在给万岁爷写信,可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跟万岁爷眉来眼去呢,也不知道德妃忍得了,还是忍不了。   *   顾问行看着桌上,翊坤宫管事太监刘宝刚刚送来的宜妃写给康熙的书信,微微皱了皱眉头。   虽说以前康熙出远门的时候,也给宜妃写过报平安的书信,但宜妃现在的举动,怎么看,怎么都是跟启祥宫的徐贵人别苗头。   毕竟康熙给徐贵人的回信,才刚送过去半天呢,这边宜妃立马就送来了自己写的书信。   这不是别苗头是什么。   但顾问行也知道,宜妃向来不好惹,现在既然送来书信,这个差事他不办也得办。   好在这种争宠的戏码,他在后宫早就见的多了,只皱了下眉头之后,就想开了,然后将宜妃写的书信,放到了即将要送到塞外的那批奏折中,只等着派人送到塞外就好。   至于康熙看到宜妃写的这封书信后,是一种什么心情,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再说了,宜妃向来受宠,万岁爷看到书信之后高兴,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第97章   溶月这边,也很快知道了宜妃给康熙写信的事情,毕竟宜妃做这件事情,一点都没想着避开人过,她想不知道都难。   等王平走后,念雪瞧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是什么打算,还继续给皇上写信吗?”   要不是尊卑有别,念雪很想痛骂宜妃一顿,什么人嘛,堂堂一个妃位,做事竟然如此上不去台面。   溶月没有立刻搭话,而是从桌上的绿地紫龙盘里,拿过一颗杨梅,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杨梅甜津津的味道,刹那间俘获了她的味蕾。   等吃完这颗杨梅,她这才开口道:“写啊,为什么不写。”   傻子才会因为宜妃给康熙写过信之后,就不写了呢,她要是真这样做的话,岂不是正好如了宜妃的意,她才不傻呢!   只不过,写信的策略要稍微改变一下了。   之前呢,她的打算是隔个三四天,给康熙写一回书信,但现在经过宜妃这么一通操作之后,她打算隔上七天,再给康熙写一回信。   毕竟有句话说的好,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往往不容易珍惜,这句话,用在这里,也还是很适用的。   “那主子什么时候开始写?”念雪又问。   溶月道:“过几天再说吧。”   说完,她又开始吃起了盘子里的杨梅,一边吃,心里还一边感叹着:这熟透了的杨梅真好吃,甜甜的味道中,带了一点点的酸味,越吃越让人爱不释手。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前世那些随随便便就能在水果店里买到的各种好吃水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吃个水果,都觉得奢侈的不得了。   还有她喜欢吃的草莓,冬天里的麻辣火锅,穿来了这么久,她连影子都还没看到过呢。   不行了,不行了,溶月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如果再想下去的话,她怕自己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不过,接着她就眼神一亮,顿时来了几分精神的问念雪:“念雪,要是想要寻一些新奇种子,应该到哪里能找到啊。”   溶月觉得,既然没有这些东西,她干嘛不自己寻一些种子,种一些自己用来吃呢。   正好最近她养的那些花,有几盆让她不小心养死了,留着花盆种一些吃的,也不错,唯一一点就是这种种子比较难寻了一些。   而念雪却被她如此有跳跃性的问话,弄得一愣。   明明刚刚两人还在讨论着跟皇上写信的事情呢,怎么自家主子突然就问起别的话题了呢。   “主子是问花种子?”   想到最近西配殿内有几盆枯萎的花儿,念雪只以为溶月打算弄一些新奇的花种子,自己种花。   溶月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要问的是,种出来的东西,长出来能吃的新奇种子。”   闻言后,念雪虽然有些诧异她的想法,但还是低头想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主子要是真想寻找这种种子,倒不如问一下膳房的赵玉福,他整日跟吃的打交道,对这些应该比较了解一些。”   念雪一说完,溶月的眼神顿时更亮了。   她觉得自己真笨,怎么就从来没想过问一问赵玉福此事呢。   毕竟赵玉福作为御厨,跟各种食材打交道最多,这些东西她虽然没见到过,但却不代表赵玉福没见到过呀。   如此一想,溶月立马将给康熙写信的事情丢到了脑后,开始兴冲冲的派王平到膳房去将赵玉福叫来。   然后她本人也没闲着,在等人的这段时间内,她又跑到书房,提笔画了辣椒和草莓模样的图画,打算等赵玉福来了之后,亲口问一问他。   *   这是赵玉福来到启祥宫膳房后,第二次过来西配殿这边,除了有些诧异溶月叫他过来的目的,心里倒也平静。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他已经多少有些了解溶月这位主子的性情了,是位很好伺候的主儿,从来不会像其他得宠的妃嫔一样,挑嘴的很,动不动的说这膳食不好吃,那个糕点不合胃口。   就是一句话,溶月虽然得宠,但却没什么脾气,性子也不乖张,好伺候的很。   而且还有一个更好的优点,那就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打骂下面的奴才。   所以,自从来到这里一段时间之后,他也收了再回御膳房的心思,一门心思的伺候好这位主儿。   西配殿内,赵玉福见完礼之后,溶月先问了问他这段时间呆在膳房呆的可还习惯,有没有哪里不适应之后,这才将自己要问的事情说了。   你还别说,赵玉福作为御厨,确实见多识广,再加上有溶月所画的清晰图画在,他一眼就知道溶月要找的是什么植物了。   当然了,这两种植物跟溶月所了解的情况,也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辣椒,其实并不叫辣椒,而是叫番椒,而且也不是做菜的调味品,而是一种可以观赏性的植物。   而草莓呢,跟溶月所熟知的草莓,差别那就更大了,它只是野外一种俗称“蛇果”的野果,不仅个头比较小,而且味道更是不怎么样。   溶月想了想,觉得自己想象中又香又甜的草莓,可能并不是赵玉福口中所说的草莓,而是还没有传到中国来呢。   也或者说,后世那种好吃的草莓,其他国家现如今也还没有培育出来呢。   对于这个消息,溶月也没什么好泄气的,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现在好歹找到了辣椒,不是吗。   溶月让念雪拿了十两银子给赵玉福,拜托他给自己找些辣椒和草莓种子回来。   当然了,要是有其他新奇的种子也能找到一些的话,她这边也需要。   除此之外,赵玉福还说,去年的时候,朝廷在南方开放了海禁,可以进行海外贸易,溶月要是真想弄些新奇种子种的话,他倒是有点门路,可以帮忙问一问。   有这样的好事,溶月自然是欣喜不已。   本来她对此事是没什么期望的,但现在有了赵玉福这个曾经在御膳房呆过的御厨在,她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底气。   *   就在溶月呆在启祥宫里,轰轰烈烈的准备种植一点辣椒,打算冬天来个麻辣火锅吃的时候,远在塞外的康熙却郁闷上了。   他从顾问行让人送来的书信和奏折中找了两遍,除了找到一封宜妃写来的书信之外,他心里最想看的那封信,却怎么也没有找到。   对此,康熙很是纳闷:他都给她回信,并在信里写他甚为想念她了,她怎么就没再给他继续写信过来呢,难道说,时间隔得太近,她还没来及给自己写回信?   想了想,他觉得也只有这么一个原因了。   如此一来,康熙又耐着性子等了两日,只是当顾问行再一次派人从紫禁城送来了一批奏折和书信之后,他从这里面,却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书信。   至此,他都忍不住开始阴谋论了。   觉得她是不是写了书信,却被高位妃嫔阻拦,或者顾问行这边出了什么岔子,她写给自己的书信,却被有心人给截留了呢。   特别是想到平贵人和郭贵人两人,最近经常性的有事没事就找各种理由,往他身边凑的事情发生之后,他都忍不住往嫔妃争宠的事情上面想了。   所以,康熙在写给顾问行的信里,除了交代一些本该交代的事情之外,还多问了一句,怎么没见到徐贵人写给他书信的事情。   而顾问行呢,看到康熙这封信这句话的时候,更是整个人都懵了。   他真的很想说:万岁爷,徐贵人本来就没给您写信,您怎么可能能看到徐贵人写给您的书信呢。   可是呢,想完这些,顾问行又有几分欲哭无泪,看万岁爷信里的意思,一看就不是这样想的呀。   他怎么都觉得,万岁爷这样问他,是怀疑自己把徐贵人写给他的书信,给私下里扣留了呢。   如此一想,顾问行顿时感觉自己真是冤死了。   他赶紧让人叫来郑太监,然后对他交代道:“你亲自跑一趟启祥宫徐贵人处,问一问徐贵人,有没有带给万岁爷的书信,如果有的话,你就直接带回来。”   虽然不能明着让徐贵人给万岁爷赶紧写信,但顾问行觉得,自己已经让郑太监这般直接说了了,作为聪明的后宫嫔妃,徐贵人肯定能明白他什么意思吧。   再说了,哪个后宫妃嫔不想给万岁爷写信啊,他现在都这般上赶着帮忙送信了,徐贵人肯定会高高兴兴的给万岁爷写信。   “那奴才这就去。”   郑太监并没有多想,只以为顾问行对徐贵人很是看重,这才为徐贵人开了这道方便之门。   等郑太监到了启祥宫,将来意对着溶月说了,溶月先是诧异,后来又觉得顾问行人真好,皇家的快递业务都服务到家门口了,还专门派郑太监过来问一声,她有没有书信寄给康熙。   这服务,简直太贴心了啊!   但是呢,一想到自己的计划,溶月便客气的对郑太监道:“郑公公替我谢谢顾总管,我这边呢,暂时还没有想好给皇上写信写什么呢,这样吧,等再过两天,那时候我应该就能写完给皇上的信了,郑公公到时候再到这边来取,你看可好。”   她想了,前面空了三四天,再过上两天,最后加上路上耽误的行程,就正好是七天的时间,跟她之前七天给康熙写一封信的计划,就对上了。   郑太监见溶月说的如此明白,便笑道:“那好,就依贵人的意思,奴才过两天再来取信。”   随后,郑太监回到敬事房,将溶月的意思,跟顾问行叙说了一遍。   闻言后,顾问行只觉得头顶上天雷滚滚,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觉得徐贵人就是个傻子,这般大好的机会,竟然还要再过两天给万岁爷写信,这人是个榆木脑袋吗。   不过,人家都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他也不好再继续上门去催,再过两天就再过两天吧,但万岁爷那边呢,他却不准备再背锅下去了。   所以,顾问行斟酌了半天,给康熙写了一封回信。 第98章   等康熙收到顾问行的回信,比顾问行还郁闷呢。   合着他瞎激动了半天,怀疑了半天,启祥宫的那只猫儿,第二封信根本都还没想好给他怎么写呢!   真是让人无语啊!   当然了,顾问行在信里也说了,徐贵人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给他写信,等过几天,他应该就能收到信了。   他:……   看在她如此积极努力的份上,他是不是应该说一声谢谢啊。   反正此时的康熙,只觉得一言难尽。   但是之后呢,他又忍不住的偷偷想笑:狡猾的小猫儿,还是让人有几分期待的!   *   又过了两日,当顾问行从郑太监手里接过那封厚厚的书信的时候,差点喜极而泣。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让他等到徐贵人的这封信了,真是不容易啊!   有这种心情的人,当然不止顾问行一个,就连康熙自己,拿到这封信之后,心里同样也有一种很不容易的感觉。   那词语怎么说来着,望眼欲穿。   对,就是这个词,他觉得,他之前的心情,用望眼欲穿这个词,最最合适不过了。   康熙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只是映入眼帘的第一页纸,却不是文字,而是一幅小画。   他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唇角微弯,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他竟然不知道,她原来是会画画的。   虽然吧,这画技在他眼里只能算是一般,应该说是不止一般,而是很差。但就是这样一幅很粗糙的画作,却一下子戳进了他的心里。   她的这幅画,画的是那日两人同逛御花园时的情景,细雨蒙蒙中,一柄油纸伞下,两人牵着手,漫步在御花园一角,画面宁静而又温馨。   反正康熙看着这幅画,就弯着唇,没忍住的伸手抚摸了好几遍画面上的小人,这才开始看起书信来。   她写的信,还是一如往昔的保持着自己的风格,没有重点,却又让人想继续看下去。而且从信里,他还知道她最近种了几盆番椒,已经开始发芽了,说到高兴处,她还说等他回来,她请他吃好吃的之类的傻话。   在他眼里,这话可不是傻话是什么,作为皇帝,他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还用得着她请自己吃好吃的。不过,想到要是她亲自动手做的话,他倒是也可以勉强接受。   所以,读到这里,连康熙自己都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打算回去之后,看她怎么请自己吃好吃的。   *   康熙不在宫里的日子,嫔妃都是数着天过日子的,但就算这样,也很快到了七月下旬。   这段时间,后宫里倒是还算平静,溶月除了每日清晨到正殿给主位安嫔请安之外,就是隔几日给远在塞外的康熙写一回书信,再之后,就是窝在西配殿内,捣鼓她的那几盆辣椒。   你还别说,那几盆辣椒被她养的真心不错,一颗都没死不说,现在都已经长出了许多叶子,一看就长势喜人。   溶月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吃上好吃的麻辣火锅、麻辣香锅、辣椒炒鸡、麻辣烫等等,一切跟辣椒有关的菜品了。   所以,一想到这些,她侍弄起这些辣椒来,那就格外精心,更有动力了。   至于种的那几颗草莓,那待遇就稍微次一点了,这可能跟她早就知道,这种草莓种子,种不出来她想吃的草莓有很大关系。   但是这也不妨碍她继续收集种子,继续搞实验种植。   这期间呢,妙答应还来启祥宫找她玩过两次,一次是坐在西配殿聊了半天的闲话,另一次呢,两人则是相携着去御花园逛了一圈,玩的还算愉快。   当然了,这中间也不是没有其他妃嫔来西配殿找她玩耍过,像是常答应、王庶妃和冰兰,也都来过西配殿一次。   只是溶月很不喜欢跟她们坐在一起聊天,三句离不开康熙不说,言语之间,还极喜欢打探她写信给康熙都写了什么。   这让她很是反感。   是的,在后宫有心人的传播下,溶月现在跟远在塞外的康熙通信之事,已经弄得后宫人尽皆知了不说,还大有一副将她放到火上烤的架势。   特别是昨天,最近常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主位安嫔,都在请安之后,特意留下了溶月说话。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有高位嫔妃,过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将溶月跟康熙通信的事情,捅给了太皇太后知晓。   而作为溶月主位的安嫔呢,就此事,自然是被太皇太后亲口问询了。   至于后来安嫔说给自己听的那些话,溶月不知该不该相信,按安嫔话里的意思呢,就是当时太皇太后问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被她帮着巧妙的圆过去了,让溶月不用担心之类的。   当时安嫔说出这件事情之后,除了惊讶通信的事情被太皇太后知晓,溶月对安嫔的话,自然也保持着几分怀疑的态度。   毕竟以她跟安嫔之间的关系,她不是很相信安嫔会如此的好心。   回到西配殿之后,溶月就此事,也跟念雪讨论过几次,这件事情,到底是谁故意透漏给太皇太后知道的。   可想来想去,她也有几分不确定,毕竟自康熙走后,去到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高位妃嫔,委实不算少。好像除了端嫔敬嫔僖嫔没去过之外,像贵妃、惠妃、荣妃、宜妃这几位都去过慈宁宫,就连身子一向虚弱的皇贵妃都去过一次。   而主位安嫔呢,最近更是去的勤快,差不多隔上那么一两日,就要跑一趟,虽说太皇太后不是每次都接见吧,但安嫔去慈宁宫的次数,确实是这些妃嫔中次数最多的。   但现在呢,安嫔却又对着她说出这番话,容不得她不多想。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溶月怀疑的自然是向来心直口快的宜妃,觉得是她将此事捅给太皇太后知道,然后她就可以借由此事,让太皇太后厌恶自己,以达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康熙厌弃自己的目的。   毕竟这宫里谁不知,康熙最听太皇太后的话,要是她真因此事厌恶了自己,康熙肯定不可能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再继续宠幸自己。   背后之人用心之险恶,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后来想了想,溶月又觉得去过慈宁宫的几个人都有嫌疑,并不一定只是宜妃一人说的,最后就连将这件事情说给她听的安嫔,都被她列为了嫌疑人,觉得安嫔如此说,如此做,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对她心存感激。   所以最近两日,溶月看着表面平静,其实心里也是有一点小担心的,不知此事真像安嫔所说的那样,已经被她圆了过去,还是另有后续。   说实话,在溶月一向的印象中,太皇太后一直呆在慈宁宫荣养,很少出来不说,对于后宫诸事,更是很少插手。   而现在呢,却有人到她跟前说了自己的闲话,而太皇太后呢,还问起了安嫔,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介意,让她都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如此,就在溶月的思虑中,日子一天一天过的极快,很快就进入了八月。   眼看着就到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了,已经快走了两个月的康熙,却是迟迟没有回京的消息。   而慈宁宫的太皇太后,也早已传下懿旨,由皇贵妃和贵妃两人,全权负责今年的中秋节之事。   其实呢,大多数后宫妃嫔都知道,康熙之前就已写信通知了太皇太后和皇贵妃,今年的八月十五中秋节,他不从塞外回来过节了。   这让先前盼着他早日回宫的众位妃嫔,多少有些失望不已,连宫里过节的气氛都减少了许多。   对于中秋节,康熙不回宫的消息,其实溶月也是知情的,先前康熙给她写信的时候,就曾顺嘴提了一句,她想不知道都难。   说来也奇怪,自从发生被太皇太后知道她跟康熙通信的事情之后,她胆子小,便由之前的七天一封信,又往后推了两天。   而康熙那边的回信,却不知怎么一回事,由先前她寄两封信,他回一封信的频率,改为了现在一封信一回不说,每次写信的字数,也由之前的寥寥数语,变得多了起来,在回信里都开始告诉她一些琐事了,比如说他哪日去打猎,猎了什么动物之类的事情,有时候吃了什么好吃的,他也会告诉她。   那回信的纸张页数,很明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多了。   如此一来,溶月就忍不住的想,难道这话痨的毛病,还能传染不成。   不过对于他的改变,她还是很高兴的,虽然因为太皇太后的缘故,她现在多少有些担心,但最后也没忍住不给他写信。   她觉得,她真要如此做的话,说不定还真中了背后之人的圈套,让康熙觉得她是一个不知好歹之人。   至于太皇太后,事情已经发生,她想补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补救,也只能这样干瞪眼了。   *   十五这一日,溶月早早起身,开始梳妆打扮,然后穿上早就准备好的旗装,前去正殿请安。   为了今日过节,之前她早就准备了好几件换着穿的喜庆旗装,现在她身上的这件,就是一件品月色双喜字纹织金缎的旗装,是前几日念雪她们刚刚做完的。   现在的天气,虽说刚刚入秋,但早晨和夜晚,已经有了些许凉意,再穿夏装的话,就有些过于单薄了。   念雪怕她冻着,还在外面又给她披了一件挡风的披风。   到了正殿没多久,安嫔便出来了,然后只说了两句话,就开始带着启祥宫的几位妃嫔,赶去皇贵妃的承乾宫。   紧赶慢赶,赶到承乾宫的时候,各宫已经有许多早到的妃嫔,站在院内廊下说着闲话。   安嫔带着她们,先给早到的惠妃荣妃行了礼。   只是她们这边刚行完礼起身之后,那边惠妃的一双眼睛,就看向了安嫔身后的溶月,然后笑着开口道:“安嫔妹妹宫里的徐贵人,有些日子没见,人瞧着倒是越长越水灵了。”   她这话一出口,其他妃嫔的目光,紧跟着就看了过来。   要说以前的溶月,看着美则美矣,但却有几分弱不禁风,一吹就倒之感,但众妃嫔现在一看,她那白皙的小脸蛋,竟然带了几分红润,确实如惠妃说的那般,竟比以前看着好看了许多。   再加上溶月最近的举动,知道自康熙走后,两人一直互通书信,众人看向她的目光里,顿时又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安嫔不知惠妃如此说话,是别有深意,还是什么,只能笑了笑,接话道:“谢谢惠妃姐姐的夸赞,只是在惠妃姐姐宫里的卫常在面前,我们可不敢说提起这茬。”   安嫔的意思,在场的妃嫔自是都清楚,毕竟卫常在的容貌,在后宫确实能够艳压群芳。   惠妃并没有反驳安嫔的话,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安嫔妹妹真是太谦虚了”的话。   接着,她就话锋一转,又笑着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不过,我们这里,也快要再添一位新妹妹了。”   此话一出,在场很多不明白这话意思的妃嫔,俱是一怔,然后齐刷刷的看向了惠妃,等着她开口解释。   但是惠妃呢,却丝毫没有要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拿着手里的绣帕拭了拭唇角,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倒是旁边的荣妃,仿佛早就知道了惠妃话里的意思,面色一直很平静。   就在众人开始思考着惠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贵妃小钮钴禄氏和宜妃就带着各自宫里的妃嫔到了。   然后两边相互见了礼。   也不知是不是溶月的错觉,她感觉宜妃跟惠妃荣妃说话的时候,向她的位置多看了好几眼不说,那眼神里还带着几分不善,这让她顿时提起了几分警惕之心。   毕竟今日是中秋佳节,过会儿她们不仅要见皇贵妃,还要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她很怕宜妃过会儿给她挖坑。 第99章   众妃嫔到齐,皇贵妃身边的大宫女蓝秀从正殿出来,先给在场的妃嫔见过礼,然后这才带着一众妃嫔进殿。   在承乾宫宫女的引领下,有座位的高位妃嫔落座,没座位的小妃嫔按位份站好,像溶月和张贵人这种的,就只能站在安嫔身后。   接着,一声太监的高声唱和“皇贵妃到!”,落座的高位妃嫔又开始纷纷起身,等着皇贵妃徐徐走到正殿的宝座上落座,众妃嫔开始给她行礼。   随着皇贵妃一声“众位妹妹都起来吧!”,众妃嫔起身,然后该落座的落座,该站好的站好。   等一切就绪,众妃嫔这时却在皇贵妃身边,除了宫女蓝秀和佟嬷嬷之外,发现了一副生面孔——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   虽然这名少女的长相,在一众容貌姣好的妃嫔中不算特别出众,但长得也是柳眉杏眼,容貌清秀,再加上周身自带一种温雅含蓄的美,倒是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   看到少女后,众妃嫔脸上的神情,开始各异起来,有那知情者,脸上露出几分了了然,那不知情者呢,却在私底下暗暗猜测少女的身份。   这时,向来心直口快的宜妃,故意笑着明知故问道:“不知皇贵妃姐姐身边的这位妹妹是谁,瞧着有些眼熟,但又面生的紧。”   皇贵妃拿起自己面前高几上的茶盏,啜饮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盏之后,这才柔声微笑着开口:“这是本宫的妹妹佟佳玉婷,你们也曾见过她一次,昨儿下午,本宫宣了她进宫,正好让她陪着本宫一起过中秋节。”   说完这话,皇贵妃又转过头,对着小佟佳氏道:“玉婷,过来见过众位娘娘。”   闻言,小佟佳氏莲步轻移,上前两步后,对着众妃嫔的方向,盈盈地福了福身,脆声道:“玉婷见过众位娘娘小主。”   等行过礼之后,又退回到了皇贵妃身边。   在场的众嫔妃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皇贵妃让小佟佳氏入宫,不止是为了陪她过中秋节这般简单,但也都愿意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夸赞起小佟佳氏相貌好、知礼之类的场面话。   至于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小佟佳氏,有些脸皮薄,被几位妃嫔夸的有几分脸色羞红。   而溶月呢,也终于明白了,惠妃刚刚在殿外所说的那句‘快要添一位新妹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惠妃口中的这位新妹妹,应该指的就是小佟佳氏。   但是作为后世人,溶月显然比在场的众位妃嫔知道的更多一些,这位小佟佳氏,应该就是后来抚育过乾隆皇帝的悫惠皇贵妃,   而且她还是知道,便是康熙在位时,小佟佳氏也是康熙最后亲封的贵妃,成为当时后宫位份最高的妃嫔,统领了很长时间的后宫。   所以,自知道这位少女是贵妃小佟佳氏之后,溶月就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几眼。   *   既然皇贵妃向众位妃嫔介绍自己妹妹的目的已经达成,便起身带着众人前往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至于小佟佳氏,自然也在此列。   而慈宁宫这边呢,知道皇贵妃一早会率领众妃嫔前来请安,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太皇太后也已穿戴整齐,在早来的皇太后陪伴下,说着闲话。   这不,等皇贵妃带着人一到,就全部被请进了正殿。   是的,全部,而不是跟之前一样,只有主位娘娘进去,剩下的小妃嫔,都在外面给太皇太后磕过头之后,就退下。   而这次不同,所有的嫔妃,都被请进了慈宁宫正殿。   知道今日被太皇太后召见,一些小妃嫔的脸上,一时之间,自是难掩激动之色。   就是溶月,因为是第一次面见太皇太后,心情也难免紧张了些。   毕竟这位太皇太后,可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孝庄太后。   但激动之后,她心里又多多少少带了几分担心,她最近可是在孝庄跟前挂过号的人。   不过想了想,溶月又觉得自己太杞人忧天,她只是一个小小贵人,现在太皇太后又上了年纪,记性肯定不是很好,早把她忘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一想,溶月心情又平静了许多,开始跟着众妃嫔进殿,然后给坐在宝座上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行大礼。   这种正式场合,像皇贵妃和妃位这种高位妃嫔,给太皇太后行礼的话,可能只需要行蹲礼便可,但像溶月她们这种的小嫔妃,那就要行跪礼了。   等结结实实的给太皇太后磕过三个头,在太皇太后叫“起”之后,溶月就老老实实的站到安嫔身后,继续做背景板去了。   当然了,做背景板的她,也没忘了偷偷打量一下太皇太后的容貌。   作为后宫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女人,现年已经七十多岁的孝庄,身材中下,脸庞和体态看着有些胖胖的,再加上身体有陈年旧病的折磨,已经看不出一点昔年美人的影子了。   但是就算这样,从她端坐的坐姿和举手投足间,也能看出她是一位端庄优雅之人,特别是她看人的眼神,可以肯定的说,这是一位睿智坚毅,很有智慧的女人。   所以,虽然所处立场不同,但这却并不妨碍溶月对太皇太后的钦佩。   就在溶月悄悄打量太皇太后长相之时,嫔妃中位份最高的皇贵妃,却已经最先开口,将她带来的小佟佳氏,介绍了一遍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认识。   而小佟佳氏也没有怯场,恭恭敬敬地又给上座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见了礼。   也不知是不是皇贵妃带着小佟佳氏前来,早已跟太皇太后报备过,还是太皇太后对小佟佳氏真心有几分喜欢,当着众妃嫔的面,太皇太后竟然让身边的苏麻喇姑,拿了一副金手镯出来,赏赐给了小佟佳氏。   顿时,一直神情平静,等着看好戏的几位高位嫔妃,立刻就有些坐不住了。   特别是像贵妃、惠妃、宜妃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妃嫔,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脸上,等太皇太后吩咐苏麻喇姑的话一出口,这些人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僵住了。   原本按她们心里的想法,皇贵妃私自接了小佟佳氏入宫,现在又带着人直接面见太皇太后,那昭然若揭的心思,有谁看不明白呀。   想必明白过来的太皇太后,肯定也不会给皇贵妃什么好脸色看。   但让她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太皇太后不仅没有驳了皇贵妃的脸面,竟然还赏了小佟佳氏一副镯子。   这太皇太后不是在给皇贵妃做脸,是什么!   如此一来,没了太皇太后的阻碍,小佟佳氏又作为康熙的小表妹,入宫为嫔妃的事情,肯定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让身处高位的几位嫔妃,如何还能继续坐得住。   但是呢,现在太皇太后已经表了态,她们就算有什么意见,有什么不满,也只能憋着,不仅憋着,为了哄老太太开心,还要多说些好听恭维的话出来捧场。   这不,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安嫔,只见她笑盈盈的打趣道:“哎呀,老祖宗,那咱们这里,岂不是快要添一位新妹妹了。”   安嫔觉得,反正她不得宠,这宫里不管谁得宠,现在跟她都没多大关系,哄着太皇太后高兴,才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而惠妃也在安嫔开口后,故意笑着接话道:“安嫔妹妹现在才看出来呀,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嘛。”   对于这话,太皇太后也不知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但却是面容慈祥,笑呵呵地对她们摆了摆手道:“你们这话说得也太早了,这事最后都要端看皇帝的意思。”   她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看神情和动态,对于小佟佳氏进宫的事情,看样子确实已经板上钉钉,只需要等着康熙回来点头便可。   见状,在场的众妃嫔免不了就要多想一想了。   是不是小佟佳氏进宫的事情,皇贵妃已经在康熙那里过了明路,皇贵妃这次才敢将人直接弄进了宫,领到了太皇太后跟前。   就在在场嫔妃思考着有这个可能性的时候,小佟佳氏已经接过装首饰的木盒,行礼谢了恩,然后又站到了皇贵妃的身后。   接着,皇贵妃又对着太皇太后笑吟吟的开口道:“老祖宗,您看今年万岁爷不在宫中过节,这家宴摆在乾清宫,到底有些不合适,让臣妾说,不如今年的中秋家宴,就摆在您的慈宁宫如何?这样的话,臣妾等人也能好好的陪陪您,在您膝下好好的尽孝一番。”   这个提议,也是皇贵妃看到太皇太后今日的精神头不错,这才临时起意说出来的。   她此举,也算是投桃报李,回报一番刚刚太皇太后抬举小佟佳氏之事。   此话一出,众妃嫔这才从太皇太后刚刚赏赐小佟佳氏手镯之事中,回过神来,然后惠妃第一个就跳出来发表意见:“臣妾觉得,皇贵妃的这个提议很好,今日怎么都是中秋团圆佳节,万岁爷虽然不在宫中,但我们这些嫔妃,却是可以在老祖宗膝下尽孝的。”   紧接着,宜妃也爽朗的笑着开口道:“惠妃姐姐的话,也正是臣妾想说的,到时候啊,一块把年纪小的阿哥格格都带过来,正好陪着老祖宗一起乐呵乐呵。”   宜妃想的好,她膝下的九阿哥,正好两岁,要是加上虚岁的话,那都三岁了,最近正是学说话的时候,那张小嘴现在可甜了,又正是最好玩的时候,到时候要是带来慈宁宫,肯定能给她长长脸面。   还有她膝下的十一阿哥,现在也已经三个半月了,长得那是白白胖胖,可招人喜欢了,要是这次一起带过来给太皇太后瞧一眼,肯定会得到太皇太后喜欢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大阿哥和太子随着康熙远在塞外,不在宫中,皇太后呢,再带着她生的五阿哥一起过来,到时候这中秋家宴上,还不是她们母子几人最是风光。   至于跛脚的七阿哥,和身份低贱的八阿哥,宜妃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过。   剩下的,最有威胁的也就是一个三阿哥了,但荣妃有多宝贝三阿哥,她也是知道的,天天看的跟个眼珠子似的,这种人多混乱的场面,荣妃还真不一定敢带三阿哥过来。   宜妃此话一出口,众妃嫔看向她的眼神,立马不一样起来。   这宫里谁不知道就宜妃膝下阿哥最多,她现在说出这话,这不是明摆着想借着膝下的阿哥,在太皇太后跟前露脸吗。   但是呢,宜妃的这个提议,却也得到了像布贵人这种生有小公主妃嫔的赞成。   而太皇太后呢,在听到宜妃的这个提议之后,果然是高兴不已。   她的身体,要不是最近几年越来越不好,论哪个老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孙环绕膝下呢。   所以,在宜妃说完这话之后,立马获得了太皇太后笑呵呵的三声“好”字。   可见宜妃的建议,真的说到她心坎上了。   然后,太皇太后又笑眯眯的对着皇贵妃道:“就按你们说的这样办吧!”   皇贵妃虽然有些不满自己的提议,被宜妃借花献佛,讨了太皇太后的欢心,但这种场合,更不允许她失态,只能先哄了太皇太后高兴再说。   她笑道:“那就依老祖宗的意思,家宴完毕之后,我们也不去御花园赏月了,就直接去老祖宗的慈宁宫花园赏月吃月饼吧,老祖宗,您看这样可好?”   太皇太后自然是笑呵呵地同意了。   既然事情有了新的安排,皇贵妃便起身带着众妃嫔告退,一是让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接下来能好好休息,毕竟下午和晚上,还有家宴和赏月的活动要进行,二呢,之前做出的安排,已经全部推翻,现在要做出新的调整。   对此事唯一有些不高兴的就是贵妃小钮钴禄氏了。   原本中秋家宴之事,是由她和皇贵妃全权负责的,现在皇贵妃却为了讨好太皇太后,连跟她商量一声都不曾,就直接跟太皇太后提议,做主将家宴举办的地址,变成了慈宁宫。   事先让她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惠妃宜妃她们,又你一言我一语的捧着太皇太后说话,让她这个嘴笨的人,连一点发挥的余地都没赶上。   这让她的心情,如何能好的了!   至于宜妃那个让阿哥和公主一起过来慈宁宫的提议,贵妃更是觉得郁闷。   虽说她膝下也有一个十阿哥,可是不满两岁的十阿哥,却开口说话极晚,到现在,连额娘都还叫不利索呢,如何能跟宜妃的九阿哥一样,讨得太皇太后的欢心呀。   一想到这些不顺心的事,贵妃就感觉憋屈不已,连怀有身孕的肚子,都感觉稍微有一点不舒服起来,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跟皇贵妃一起,就中秋家宴挪去慈宁宫之事,继续重新进行安排。 第100章   从慈宁宫回到自己住的西配殿之后,溶月一直紧绷着的小心脏,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她还以为在慈宁宫里,会有人给她挖坑呢,没想到完全是她想多了。   众多妃嫔围在太皇太后身边,一个一个的想着法子,讨好这位老祖宗还来不及呢,哪里有闲工夫,给她挖坑呀。   还有,她发现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面前,除了嫔位以上的高位妃嫔,有资格开口之外,像嫔位以下的这些小嫔妃,根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了,极个别生有阿哥公主的小嫔妃除外,至于其他的小嫔妃,还真没有发言的机会,顶多就是个陪衬。   旁边的念雪,一边帮溶月脱了沉重的花盆底,一边开口问道:“主子,在慈宁宫里,没人为难您吧?”   因为进慈宁宫正殿,只有高位妃嫔才能带一个大宫女进去,作为溶月这种小小妃嫔的宫女,她们只能在外面候着,是不能跟着进去的,所以,对于慈宁宫内发生的一切,念雪并不知情。   溶月摇了摇头,回道:“那倒是没有,她们只顾着讨太皇太后欢心,哪里顾得上为难我。”   然后又将发生在慈宁宫的事情,跟念雪复述了一遍。   念雪听后,道:“那这样说的话,皇贵妃的庶妹是一定会进后宫了。”   不过这种事情,在后宫再是正常不过,像是先前的赫舍里皇后去了,后来就是妹妹平贵人进的宫,还有孝昭皇后和现在的贵妃,都跟现如今的皇贵妃和小佟佳氏情况差不多。   “就是不知皇上会封她一个什么位份,会不会特别受宠。”最后,念雪还是忍不住又咕哝了一句。   小佟佳氏是皇上的亲表妹,就算为了顾着佟佳氏那边的面子,皇上应该也不会太冷落了人。   溶月知道她这是怕小佟佳氏进宫,会分走她的宠爱,便笑着宽她的心:“你操这个闲心做什么,我这才得宠几天啊,最该担心的也应该是宜妃德妃她们这些人。”   说完这话,正好看到王平提着食盒掀帘子进殿,溶月立马就两眼放光:“先别说这个了,折腾了一早上,赶紧先用早膳。”   妈呀,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她感觉自己现在都能吃下一头牛去。   念雪知道她早就饿了,也是紧走两步,接过王平手里的食盒,开始在炕桌上布早膳。   *   今日下午的中秋家宴是酉时开始,家宴完毕后呢,还有赏月的活动,都是些又费体力又费脑力的事情,不休息好了可不行。   所以,溶月好好睡了一个午觉,然后下午申时整,才在念雪之桃的伺候下,起身开始梳妆打扮。   等一切准备妥当后,溶月带上念雪去了正殿,跟早到的张贵人说了一会儿的闲话。   等启祥宫的几个嫔妃到齐,穿着一身吉服的主位安嫔出现,然后交代了几句去到慈宁宫后要守规矩的话,便带着她们直奔慈宁宫。   不用去承乾宫皇贵妃那里,溶月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穿着花盆底,从西六宫走到东六宫,再从东六宫走回到慈宁宫,对她们来说,真是一场折磨。   启祥宫到慈宁宫的距离很近,连一刻钟不到,几人就到了慈宁宫。   安嫔刚下辇,就被慈宁宫的宫女领走了,而像溶月这些不起眼的小妃嫔,则是被宫人请到了一间小花间里。   小花间内,已有一些早到慈宁宫的小妃嫔,正三三两两的坐在一处,说着闲话,嗑着瓜子。   等跟这些嫔妃相互见过礼之后,溶月和张贵人也寻了一处空位坐下等着,袁常在常答应她们亦是如此。   溶月一边跟坐在旁边的张贵人低声的说着小话,一边环视了一圈屋里几个早到的小妃嫔,发现她们大多是宜妃和敬嫔宫里的常在答应,她现在多少还有些印象呢。   不过也是,宜妃膝下有三个皇子,这现成的好机会,怎么可能不早早过来慈宁宫,讨太皇太后的欢心呢。   这时,张贵人小声地对她说道:“你呀,也该趁着现在年轻有宠,赶紧怀一个,不拘是个小阿哥小格格,总归有一个陪在身边,你看,现在有皇子皇女的,早都被请到正殿去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带了几分惆怅和失落。   闻言,溶月知道张贵人说到最后,这是又想到自己那两个夭折的小格格了。   她小声回道:“嗨,就算生了皇子皇女,也还不知道给谁生的呢,我现在都不敢想这么多,现在每日吃好喝好,我就挺知足。”   不说谎,现在她对自己的生活,真的挺满意。   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怀了身孕,能有自保的能力平安生下来,别到时候孩子没生下来,还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那多不划算啊。   她向来小胆,也惜命的很!   张贵人也没想到溶月现如今都成为贵人了,还是跟以前的想法一样,便劝道:“你现在已经是贵人了,以万岁爷对你现在的宠爱,要是生个小格格的话,稍微求一求万岁爷,说不定你还真能养在自己膝下,现在宫里的环境,到底跟早年间有些不一样了。”   早年间,不管生了皇子还是皇女,都是不能养在自己身边的,像惠妃的大阿哥,荣妃的三阿哥,也都是养在大臣家里的,宜妃的五阿哥,那时候却是抱给了皇太后抚养。   但这么多年下来,宫里的规矩,到底是不一样了,嫔位以上就能养自己孩子不说,像通贵人和布贵人这种贵人位份的,也能抚养自己生的小格格了。   溶月明白张贵人话里的意思,但这种事情还真不是她说了算的。   不过,她最后还是低声笑道:“我明白姐姐的意思。”   张贵人已经不止一次跟她说过这些话,也全都是为了她着想。   张贵人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仿佛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小声在她耳边道:“我那里倒有一副易孕的方子,也是我早年间用过的,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就拿过去找个熟悉的太医看一眼,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吃这个方子试一试。”   要不是看在溶月这个人,确实是个值得相交之人,而且她们两人关系还越来越好的份上,她还真从来没想过拿出这个方子给溶月。   听到张贵人说出话,溶月却是微微一怔,一是没想到话里的内容,二呢,却是惊讶张贵人对她的信任,连这种隐秘的方子,竟然也舍得给她。   不过想了想,溶月还是打算先拒绝。   但她话也没说满,只道:“我先谢谢姐姐的好意,等过两年吧,要是过两年我还怀不上,我再找姐姐讨要这方子。”   她想的明白,先不说这方子有用没用,但是药三分毒,就算太医看了说没问题,她也是不敢立刻下决心吃的。   要是再过两年,她还是没怀上,也还有宠,正打算要个孩子的话,张贵人说的这个易孕方子,说不定她还真心动了。   但现在嘛,她还真没这个打算。   张贵人又轻轻点了点头,道:“听你的。”   但心里到底是替溶月叹了口气,帝王多是喜新厌旧,不知那时候的溶月,还有没有圣宠。   两人止了这个话题,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衣服首饰,随着各宫的小妃嫔陆陆续续到来,小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了。   期间溶月和张贵人找到慈宁宫的宫人,让她们领着去了一次官房,过会儿中秋家宴就要开始,中间肯定是不能离席的。   而她们坐的这个小花间内,确实如张贵人所言,从头到尾都没有进过生有小阿哥和小格格的小妃嫔来过,就连通贵人、布贵人和卫常在这种位份的,也一同被请去了正殿,陪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说话去了。   所以越到后来,小花间内的嫔妃越如坐针毡,脸上因为过节而露出的笑容,也越来浅。   好在这种尴尬的局面,没有再维持多久,终于到了开宴的时间,自有慈宁宫的宫人,按位份开始领着她们入席。   此时慈宁宫正殿的大明间内,早就摆满了方桌。   最上首、最正中的那个大方桌,就是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所准备的,至于其他的方桌,则是按照顺序,接着两边往下摆放,最后正好摆成一个“门”字的形状。   而位份越高者,自然是离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所坐的位置越近。   像溶月这种位份所坐的位置,正好位于中间的位置,距离太皇太后那桌的位置不近但也不算远。   坐下之后,溶月左右瞧了一眼,座位可能是按资历排的,她是贵人位份中最末尾的一个,而她的下首呢,坐的则是生了八阿哥的卫常在。   卫常在见她看过来,还对着她轻点了一下头,给了一个微笑,算是打过招呼。   溶月的上首,坐的则是通贵人。   因为通贵人生的皇十女还小,才只有几个月大,所以并没有一起带着过来。   等各嫔妃一一坐好,坐在次间内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人,也终于在皇贵妃、贵妃和三妃的簇拥下,正式出场。   而且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现在一直笑呵呵的模样,就知道两人被几位小阿哥和小格格哄的极为开心。   随着太监的高声唱和,溶月跟着众妃嫔一起起身离座,给两位宫里位份最高的女人行礼。   礼毕之后,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溶月又开始打量起,今日来参加中秋家宴的这些皇阿哥和小格格们。   说实话,穿来这么久,她还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齐全的见到他们。   当然了,也正因为没怎么见过,除了几个皇阿哥能凭着年岁,猜出谁是谁来,至于那几个格格们,她也是一知半解。   会出现如此状况,可能跟她不经常出启祥宫,不经常跟众妃嫔凑在一处聊八卦,也有很大关系。   而这时候,等见到九阿哥的面之后,溶月也终于明白,宜妃为什么会提议让阿哥格格们一起过来了。   只有两岁多的九阿哥,生的那是唇红齿白,白白嫩嫩,看着就像个糯米团子,讨喜的不得了。   虽说刚学会说话没多久吧,但吐字却很清晰,软软的叫一声,让人整颗心心都跟着化了。   特别是跟着年龄差不多大,却什么都不会叫的十阿哥那么一比较,那更是一个天上一地下。   怪不得到现在,贵妃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呢,论谁的儿子被比了下去,心情都算不上好吧,特别又是在这种场合下。   反正溶月挺替贵妃心塞的,挺着好几个月的肚子,跟着皇贵妃忙里忙外,没赚着太皇太后的夸奖不说,连儿子也这么的不给力,让谁谁不郁闷啊! 第101章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出现后,代表着今年皇家中秋家宴正式开始,一时间,正殿内传出阵阵的欢声笑语声。   这里面有妃嫔对着两宫太后说的各种吉祥话,膝下有小阿哥和小格格的嫔妃,则为了逗两位老祖宗开心,说起了阿哥格格们在日常中所发生的各种趣事,中间再时不时的响起孩子们的童言童语,中秋家宴的场面,一度热闹非凡。   等到在场的几位高位妃嫔,开始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轮番敬酒酒,直接让今年这场没有康熙在的中秋家宴,推向了高潮。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笑语晏晏间,眼见今晚的中秋家宴,就要在后宫众妃嫔陪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身边,大尽孝心、合家欢乐中落下帷幕的时候,今日在中家宴上大出风头的宜妃,却在这时候又站起了身,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最后再给太皇太后敬一次酒。   可能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宜妃两颊已经明显泛着潮红,有些许的醉颜微酡,显然今晚没少喝酒。   此时,只见她举着酒杯,先对着太皇太后的方向,笑着说了不少好听的进酒词之后,这才仰头一口喝掉了手里的杯中酒。   太皇太后身体不好,今晚妃嫔敬酒,她喝的一直都是茶水,这次宜妃的敬酒,自然也不例外。   其实,太皇太后看在宜妃为皇家生了三个阿哥,还有五阿哥养在皇太后膝下的份上,今晚已给宜妃长了不少的脸面。   而现在家宴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她也不差最后这一哆嗦了,对着宜妃自然是全程慈容满面,笑容以对。   但这次宜妃敬完酒之后,却没有立即坐下,只见她明艳一笑,用一种异常清晰的声音询问太皇太后道:“老祖宗,臣妾听宫里上了年纪的老嬷嬷无意间提起,说后宫徐贵人的一双桃花眼,长得最像孝献端敬皇后的一双眼睛,臣妾没亲眼见过孝献端敬皇后,也不知是真是假。”   说到这里,她的眸光一下子看向了溶月坐的位置,然后对着坐在众妃嫔群中的溶月笑吟吟道:“徐贵人,快站出来给老祖宗瞧一瞧,看看是不是真如那位老嬷嬷说的一般,你的一双桃花眼,跟孝献端静皇后的一双眼睛,是不是有几分相似,也好让我们见识一番。”   此言一出,原本笑语晏晏的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众妃嫔在宜妃开口后,也都一下子看向了不远处溶月的位置。   溶月这会儿却是有些懵的。   她不知道宜妃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忽然提起了自己,也不知道宜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宜妃口中所说的孝献端静皇后,到底是谁。   但看到众妃嫔齐刷刷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宜妃虽然满是笑意的脸上,根本就笑不达眼底的眼睛,也知道她现在所说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再加上宜妃一直以来对她的针对,溶月此时心里只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宜妃现在肯定是在坑她。   但想了一圈,她也没想出来,宜妃口中所说的孝献端敬皇后是谁。   她知道赫舍里是仁孝皇后,钮钴禄氏是孝昭皇后,连皇太后和皇贵妃死后,她都多少知道一些,但就是不知道宜妃口中的孝献端敬皇后是谁。   说实话,宜妃要是直接说董鄂妃,说不定溶月还能知道是谁,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处于懵逼状态。   就在溶月接下来不知该如何回话,该如何反击宜妃的时候,坐在太皇太后不远处的皇贵妃,却突然笑盈盈地开口道:“今个儿是八月十五,大好的日子,好端端的,宜妃妹妹提起这些做什么,知道的,明白妹妹这只是一时好奇,不知道的,还以为宜妃妹妹这是别有居心呢。”   说完,还不忘给宜妃一个讽刺的眼神。   皇贵妃位份高,是在场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之外,位份最高的妃嫔,由她嘴里说出这些话,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和越位。   但凡其他一个位份低的说出这番话,对上宜妃这种位份较高的妃嫔,都让人觉得有几分大不敬。   但偏偏这话是从皇贵妃嘴里说出来的,不仅立马帮溶月解了围,还嘲讽了宜妃一番,向太皇太后点出了宜妃的别有居心。   这还不算完,四妃之首的惠妃,在皇贵妃话音刚落之后,立刻也笑吟吟的接话打趣道:“宜妃妹妹刚刚一定是喝多了。”   然后,她又对着宜妃身后的大宫女秋菊道:“秋菊,还不快扶你家娘娘坐下。”   宜妃虽然有几分不满皇贵妃和惠妃出来搅局,但她也知道现在局面,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更不要说,她刚刚说出那番话的目的已经达成,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要是再继续说下去,真的惹了太皇太后生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在惠妃递出台阶之后,她一边在旁边秋菊的相扶下落座,一边半真半假的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娇笑一声:“瞧臣妾,果然是吃多了酒,让老祖宗看了笑话。”   太皇太后面色不显,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但从始至终,都是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在宜妃说出自己是喝多了之后,也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道:“既然是喝多了,那就快坐下歇歇。”   然后又转过头,对着身边的苏麻喇姑道,“我这边的浓汤鱼肚还热乎着呢,赶紧给宜妃盛一盅,让她喝了。”   闻言,宜妃赶紧笑着打蛇随棍上:“谢谢老祖宗。”   紧接着,荣妃为了缓和气氛,也笑着起身,给太皇太后敬了一杯酒。   如此一来,一场小小的插曲,还没正式开始,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而从头到尾也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溶月,在事后,也开始有时间思考起宜妃口中所说的孝献端敬皇后是谁。   说实话,在所有人都知道孝献端敬皇后是谁的情况下,她肯定是不敢直接问别人的。   就是她最信任的念雪也不行,她真要如此做的话,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如此一来,那她就只能自己想了。   想来想去,再加上宜妃的不怀好意,还有她故意在太皇太后面前提起这茬,好一会儿的功夫,终于让溶月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皇太极最爱的女人海兰珠,另一个就是顺治最爱的女人董鄂妃。   这两个女人,都是太皇太后最忌讳,也最不喜欢的女人。   想到宜妃口中所说的老嬷嬷之言,溶月很快就将人选定在了董鄂妃身上。   因为海兰珠时期,能在宫里活到现在老嬷嬷,还真不多,苏麻喇姑应该算一个。   但很显然,宜妃口中的老嬷嬷,肯定不会是苏麻喇姑,而且以苏麻喇姑的谨慎,也肯定不会跟宜妃说起这种话题。   更重要的是,苏麻喇姑没怎么见过溶月,可能都不一定认识她。   那剩下的另一个,就是董鄂妃了,董鄂妃时期,能活到现在的老嬷嬷,那就比较容易了。   所以,溶月觉得宜妃口中的孝献端敬皇后,很有可能就是董鄂妃。   等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宜妃的险恶用心后,溶月只觉得自己整个背脊都发凉。   她知道,不管宜妃刚刚说出的话是真是假,以太皇太后对董鄂妃的厌恶程度,她在太皇太后那里,都不会再有什么好印象了。   不管日后她怎么讨好太皇太后,也都改变不了这个局面。   而这,也正是宜妃今晚的目的。   虽然当时皇贵妃和惠妃打断了宜妃,但就算这样,宜妃的目的,肯定也达到了。   就在溶月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中秋家宴也已接近尾声。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以身体已经累了为由,也不打算再跟众妃嫔一起去参加之后的赏月活动。   之后,在皇贵妃的带领下,众嫔妃恭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离开,而皇贵妃呢,也带领着众妃嫔离开了慈宁宫,前往慈宁宫花园赏月。   只是没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在场,这场八月十五的赏月活动,很快就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毕竟像身体不好皇贵妃,和怀了身孕的贵妃,都是一直在强撑着身体,现在不用陪两宫太后了,她们带着嫔妃去了慈宁宫花园后,也就没什么顾忌,做做样子,很快就打算回去了。   最高位份的娘娘一走,剩下带着阿哥格格的嫔妃们,也很快以阿哥格格困了为由,纷纷离开慈宁宫花园,然后各自回宫。   *   参加完家宴,回到稍间的太皇太后,在苏麻喇姑和身边宫女的服侍下,用完了汤药,洗漱一番后,就累的躺到了床上。   太皇太后最近这两年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就连参加个家宴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今年中秋节,要不是康熙不再宫中,她都没打算参加。   现在一场家宴下来,又不知需要多少日子,喝多少汤药,才能将身体养回来。   躺到床上后,太皇太后又想到了今晚家宴时的情景,便皱起了眉头,跟服侍在侧的苏麻喇姑忍不住唠叨道:“宜妃现在真是越来不像样子了,以前看着多聪明的一个人啊,自从生了十一阿哥后,就越发的糊涂了,跟一个小贵人争宠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拿我做筏子,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说起这个来,太皇太后对宜妃就有几分不满起来。   之前宜妃借着来给她请安的档口,故意透漏徐贵人和皇帝通信也就罢了,她也愿意给一个小贵人一个警告。   但宜妃呢,现在却变本加厉,在她面前,在这么多人的家宴上拿她做筏子,那就让她不喜了。   宜妃还真当她是老糊涂了呢!   是,她是不喜欢皇帝宠幸汉军旗的嫔妃,不喜欢长相娇媚的女子,但这也不是宜妃一次一次越线的理由。   苏麻喇姑知道太皇太后心情不好,也只是跟她唠叨两句,便回道:“宜妃娘娘有段日子没受宠,乱了分寸,也是有可能的。”   闻言,太皇太后却是冷哼一声道:“现在就乱了分寸,那以后的二三十年,那她还活不活了,原本看在三个阿哥的份上,我也愿意给她脸面,但今晚一看,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   自己受宠便可以,其他嫔妃一受宠,就忍不了,就想处之而后快,这种人不是脑子糊涂了,是什么。   宜妃以为自己会因为她的话,而对徐贵人生出厌恶之心,但宜妃不知道,她对提起这话茬,拿她筏子的宜妃,自然也再喜欢不起来。   这时,太皇太后又道:“以后宜妃再来慈宁宫请安,你就以我身子不好,推了吧。”   苏麻喇姑赶紧应道:“奴婢知道了。”   但在心里,到底是替宜妃叹了口气,觉得她今日之举,实在是得不偿失。   虽说让自家主子厌恶了徐贵人,但宜妃自己也没讨到什么好,这又是何必呢。 第102章   回到翊坤宫后,大宫女秋菊一边服侍着宜妃更衣,一边忍不住担心的问宜妃:“主子今晚之举,是不是有些过于莽撞了,太皇太后那里,会不会生主子的气。”   宜妃卸下手上的护甲,宽她的心道:“无妨,就算一时生气,看在本宫生了三个阿哥的份上,太皇太后应该很快就会消气了,大不了本宫日后多跑两趟慈宁宫,在太皇太后面前多说些软和话,嘴巴甜一点,相信太皇太后很快就会忘了此事。”   只要能让徐贵人失宠,她受这点委屈算什么。   想到这里,宜妃整个人又跟着轻快起来,忍不住欢喜道:“你说要是万岁爷知道太皇太后不喜欢徐贵人这个人之后,会不会立马就厌弃了她。”   说完,她整个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一想到日后徐贵人失宠,她心里就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一个小小的贵人也敢跟她斗,真是自不量力!   秋菊道:“应该会吧,万岁爷向来最听太皇太后的话,要是知道太皇太后厌恶徐贵人,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宠爱徐贵人了。”   在秋菊看来,这后宫妃嫔有的是,但太皇太后却只有一个,再说了,徐贵人得宠时间不长,连个阿哥依靠都没有,想来万岁爷也不会太在意。   宜妃听了秋菊的话,果然心情又好了几分,暗道:要真是如此的话,也不枉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行这一招险棋了。   她道:“如此最好,你明天就吩咐下去,让宫人在后宫散播太皇太后厌恶徐贵人的那些话,至于理由嘛,自然也是现成的,就是她那一双桃花眼,长得像已经逝去的孝献端敬皇后。”   哎呀,这个理由真是太好了,宜妃都忍不住赞叹自己的聪明,竟然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打压徐贵人。   谁让她最讨厌的就是徐贵人那双魅惑勾人的眼睛呢,想必万岁爷也是被她这双眼睛勾走的。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倒要看看徐贵人以后还怎么爬得起来。   “是。”   *   承乾宫正殿。   刚回来的小佟佳氏,就迫不及待的问姐姐皇贵妃:“妹妹不是很明白姐姐的做法,姐姐为什么会帮着徐贵人解围呢,让宜妃继续发难,被太皇太后厌恶,岂不是更好?”   今晚小佟佳氏借着皇贵妃之便,也去参加了今晚上的中秋家宴,只是因为她还没有正式的位份,坐的位置不是很好,跟一些答应庶妃之类的小嫔妃坐到了一处,但家宴上所发生的一切,她却是都看在眼里。   但想了一路,小佟佳氏也没想明白,她这个皇贵妃姐姐,为何会帮着徐贵人解围。   在她心里,徐贵人就是她日后的竞争对手,要是徐贵人失宠的话,那她现在正好入宫,岂不是正是最好的时候。   坐在紫颤木圈椅上皇贵妃,喝了两口宫女刚刚端上来的茶盏,在小佟佳氏说出这番话之后,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自己庶妹一声“蠢货”。   但她还是打起精神,跟小佟佳氏慢慢地解释道:“徐贵人失了宠,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你以为徐贵人失了宠,万岁爷就会立马看上你,然后你就能在后宫得宠了。”   皇贵妃向来说话直接,现在更是如此,直接打破了小佟佳氏一直以来的幻想,让她不要以为自己是万岁爷的表妹,万岁爷就一定会宠爱她。   皇贵妃如此直白的话,倒让小佟佳氏立马涨红了脸。   她也没想到皇贵妃会如此不给她脸面,如此直白的将她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姐姐千万被误会,妹妹不是这个意思……”   皇贵妃没等她说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道:“你是不是这个意思,都跟我没关系,但我要告诉你,在后宫,你人可以不聪明,但万万不能犯蠢,做蠢事,然后连累了佟家。”   “你以为徐贵人被太皇太后厌恶,失了万岁爷的宠爱,万岁爷就能看上你了,你想的也未免太简单了,你觉得自己是比徐贵人容貌长得好看呢,还是觉得自己比宜妃聪明呢,或者是比德妃更懂万岁爷的心思呢。”   刚开始皇贵妃说话的时候,小佟佳氏还有几分不服气,但等到皇贵妃一连说了三个你觉得,举了三个例子,她高傲的心气,才慢慢的下来。   她发现,自己哪一点都比不上那三人,就说在后宫得宠,最看重的容貌长相吧,她在后宫中也只能排个中等而已。   至于聪明,那就更谈不上了,小佟佳氏向来有自知之明,她根本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皇贵妃见小佟佳氏终于不再心存幻想,也是跟着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自己庶妹到底有几斤几两重,她比谁都明白,佟家也明白,要想凭着自己本身的条件,想要在后宫得宠实在是太难了,就算徐贵人下去了,怎么轮,也轮不到她身上。   小佟佳氏唯一的优势,就是佟家的身份,是皇帝表妹的身份,有这个身份在,只要不犯蠢,不惹是生非,万岁爷都不会亏待了佟家进宫的女儿。   所以,小佟佳氏入宫,不是一上来就争宠的,而是站稳脚跟。   皇贵妃接着解释道:“宜妃这些年来,一直圣宠不衰,还生下三个阿哥,说她是后宫最得宠的嫔妃,一点都不为过,现在有徐贵人掣肘着还好,一旦徐贵人失了宠,以宜妃的能耐,她很快就会又得宠起来,到时候,这后宫就会又变成她和德妃的天下,到那时候,哪里还有你的什么事。”   “今日我在家宴上开口,除了不想让宜妃阴谋得逞之外,也是在帮我们自己,徐贵人家世低,她得宠,总好过有子有宠有家世的宜妃得宠,要好太多了。”   小佟佳氏听完皇贵妃的解释,终于想通了不少,觉得皇贵妃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好像徐贵人得宠,确实要比有子有宠有家世的宜妃得宠,要好得多,之前倒是她想左了。   “谢谢姐姐为妹妹解惑。”小佟佳氏对着皇贵妃道谢。   皇贵妃用手撑着额头,脸色满是疲倦道:“自家姐妹,就不用这般客气了,你也累了一天,回去好好歇着吧。”   “那姐姐早早歇着,妹妹就告退了。”   小佟佳氏对着皇贵妃行了一礼,然后带着身边的宫人,退出了承乾宫正殿。   *   惠妃回到延禧宫之后,还是没忍住跟自己身边大宫女栖月说着宜妃的蠢。   “这种事情,宜妃也要自己亲自上阵,啧啧……,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不会连个马前卒都没有了吧,不过也是,最得用的郭贵人去了塞外,就她手底下的那两三只小虾米,确实登不了台面,要不然现在也不会无人可用,需要自己亲自出手。”   惠妃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宜妃的不屑和讥讽,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栖月笑道:“万岁爷快回京了,宜妃娘娘肯定是着急了。”   惠妃呵呵一笑:“她不急才怪呢,听说万岁爷走的这段日子,可是一直跟徐贵人通着信呢。”   也不愿宜妃自乱阵脚,现在这种情况,对宜妃确实不利,到时候等德妃敏常在一回来,宜妃要是再起不来,那日后只会更加难起来。   “那主子说,徐贵人这次会不会失宠?”   惠妃沉吟片刻,回道:“牵扯到太皇太后身上,这还真不好说,徐贵人要是足够聪明,能让万岁爷对她另眼相看的话,也许能够化险为夷。”   有一句话,惠妃没说出口,要是不聪明,那日后肯定就要泯然于后宫了,毕竟跟董鄂妃扯上联系的嫔妃,想全身而退,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   因为宜妃家宴上的举动,溶月回到启祥宫西配殿之后,却是一晚上都没睡好。   翌日一早,顶着疲倦难看的脸色,去正殿给安嫔请安,又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后宫中现在的传言,更是气的直发抖。   知道宜妃这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   以前的时候,她就知道宜妃看她不顺眼,处处针对她,碍于身份,她也不敢跟宜妃对上,处处装作不在意。   现在呢,她就算再不愿得罪宜妃,人家也已经对她动手。   还用了这么恶毒的法子,她要是还无动于衷的话,下一步肯定就会被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想通了这些,溶月心里有了计较,打算请完安之后,就回去想办法破局。   只是请完安之后,她却被安嫔留了下来。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徐妹妹担心也无用,实在不行的话,要不本宫去太皇太后那里,给妹妹美言一二,如何?”   安嫔看着溶月那张昨晚一看就没怎么睡好的小脸,微微一笑,然后一脸诚挚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溶月听了,先是诧异安嫔这样做的原因,但之后,她也有点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先不说安嫔到底有没有能力帮助她化解此局,要是人家真的帮她度过了这个难关的话,她在以后的日子,肯定就要以安嫔马首是瞻。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有句话说的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好处,人家安嫔凭什么要帮你。   所以,思索片刻后,溶月还是婉拒了安嫔的好意,只推说此事先不劳烦她,自己先想想办法,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再请她帮忙不迟。   安嫔面上也没生气,只笑笑让她回来考虑考虑。   溶月其实早就考虑好了,她不想日后受制于人,对于安嫔的帮助,她也只能选择不接受,她还是想自己努力努力,就算事后不尽如意,但她好歹努力过了,至少不会让自己后悔。 第103章   从正殿回来后,溶月用了早膳,本来想给康熙写信的时候,后院的张贵人却带着身边的大宫女紫兰过来了。   溶月迎着张贵人在明间的坐榻上坐好,念雪带着之桃,在两人就坐的炕几上,上了两碟子点心果子和茶盏。   客气的说了两句闲话之后,张贵人就从自己袖中,拿出了一张折叠的纸张,放到了溶月面前。   “这是那张方子,我想了想,还是给妹妹带过来了,还是那句话,妹妹要是想用呢,就找个可靠的太医看一眼。”   现如今溶月的处境不妙,张贵人最后想了想,还是早早的将这张方子给了溶月比较好,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用上。   溶月虽然诧异张贵人是过来送方子的,但还是跟张贵人道了谢:“谢谢姐姐,那妹妹就却之不恭了。”   她虽然一时半会的没打算用这张方子,但张贵人既然都给她亲自送过来了,她也不可能再让人家带过去,只能先收了放好,说不定哪日,她还真的会用上。   “我们俩就不要这般客气了。”见溶月收了方子,张贵人也高兴,又笑着交代了一句:“只是我还是想劝妹妹一句,宜早不宜迟,妹妹可要想好了。”   这句话也算是她推心置腹的一句话了,后宫争斗,瞬息万变,今日还得宠呢,说不定明日就成了弃子,那是再正常不过。   要是早日能有个阿哥格格,从此以后也算有了依仗,康熙在对待生有皇子皇女的妃嫔身上,可比没有生育过的妃嫔,要宽容多了。   溶月道:“谢谢姐姐为我着想,妹妹也不是那不知好歹之人,但这件事情,妹妹还是想再缓一缓,要是能顺其自然的怀上最好,要是不能,妹妹再打姐姐给的这个方子也不迟。”   溶月能明白张贵人的好意,但要是下决心去做,却又是另一回事。   是药三分毒,她不想生下来的阿哥格格,因为这个方子的缘故,有这个那个的毛病。   真要是这样的话,她肯定会后悔死。   所以,用易孕方子让自己怀孕,是她最后自保的手段,而且还必须是到了她生死存亡,不得不用的时候。   要不然,她是不会轻易使用这种方子的。   再次听到溶月这样坚持的回答,张贵人心里也对溶月有了一点新的了解,知道她到底是跟后宫那些想着往上爬的妃嫔有所不同,这是一位有底线,有坚持之人,不会为了一时利益和好处,就会不择手段。   不过,她想溶月到底是年轻了些,还没有真正的意识到后宫的残酷。   “妹妹自己想清楚了就成。对了,今早请安那会,安嫔留下妹妹,可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作为盟友,张贵人自然是不希望安嫔将溶月拉拢过去。   所以,对于安嫔今早留下溶月,她一直很好奇是什么事情,现在正好借着过来送方子的机会,问询一番。   而溶月到底是什么性子,她也知道,要是不是特别隐秘之事,溶月应该会直接相告。   溶月一边将一碟子枣糕,往张贵人跟前挪了挪,一边说道:“姐姐尝尝这枣糕,是赵玉福今早新做的,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然后,这才轻描淡写的回答张贵人的问话:“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安嫔娘娘问我,用不用她到慈宁宫太皇太后那里,替我美言几句,不过被我直接婉拒了。”   张贵人伸向碟子拿枣糕的手,微微顿了顿:“妹妹怎么直接拒绝了。”   张贵人倒是没想到安嫔会有如此好心,但也更诧异溶月会直接拒绝了安嫔的好意。   说实话,最近一段时间,安嫔经常跑慈宁宫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听说现在太皇太后对安嫔的态度,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溶月解释道:“太皇太后要是真因为宜妃几句挑拨的话,厌恶了我,就算安嫔娘娘真去替我美言几句,肯定也没什么大用处,还白白欠了人情,所以我就婉拒了。”   这件事情,不止是欠人情那么简单,她更怕的是被绑到了安嫔这条船上,到时候,上去容易,再想下来可就难了。   张贵人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并道:“拒绝了也好,万一日后她有什么事情想用到你的地方,你确实也不好办,现在这样也好。”   在这后宫中,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这次安嫔真要帮了溶月,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求到头上,溶月不帮也得帮。   而且,安嫔到底是什么性子,她相处这么多年,也多少了解一些,确实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说到这里,张贵人不免多问一句:“不过,不用安嫔帮忙,妹妹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破掉宜妃这一局,现在宫里,可是已经开始有传言了。”   说到此事,张贵人也替溶月犯愁,宜妃这次出手,可是下了狠手的,不仅让溶月直接跟董鄂妃扯上了,还故意散播这种谣言,这是要直接置人于死地啊。   最重要的是,溶月现在的位份又太低,想使点手段压下去都办不到。   简直太被动了!   果然,溶月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好法子,像我这种位份,也没办法让那些传谣言的宫人都闭上嘴。”   闻言,张贵人的脸上也染上了几分愁容,喃喃道:“也是。”   宜妃敢如此做,不就是仗着自己位份高,溶月位份低,不能把她怎么样,才敢如此毫无顾忌的出手吗。   现在这种局面,除非宫里有什么更大的事情发生,说不定还能一下子盖过这个谣言,要不然也是难办。   *   张贵人走后,溶月去了书房,开始提笔给康熙写信。   既然已经让太皇太后厌恶,她现在也没了什么顾虑,不用再为了一个太皇太后的好印象,而压着自己减少给康熙写信的次数了。   这次的书信,溶月一如往常的写了自己最近的日常。   比如这次过中秋,赵玉福做了好几种口味的月饼,有一种她特别的喜欢吃,一次都能吃两个,然后最后再俏皮的感叹一句,可惜他不在紫禁城,要不然她肯定会给他留两块,让他尝一尝之类的话。   再比如,她种的辣椒养的极好,现在都已经开始开花了,她相信过不了多久,肯定就会结果了。   之后呢,她又以一种唠家常的方式,说中秋家宴上,宜妃跟太皇太后闲言,说她的一双眼睛,长得很像孝献端敬皇后,宜妃问太皇太后是不是真的。   而溶月呢,则是以一种疑问的口吻问康熙,说您小时候一定是见过孝献端敬皇后的,她的一双眼睛,是不是真的如宜妃说得一样,跟孝献端敬皇后的眼睛,长得有几分相似呢。   寥寥数语,她没有写宜妃的坏话,也没有写太皇太后对她的态度如何,只是以一种很疑惑的口吻,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好奇心。   信的末尾呢,她又写下了温庭筠最有名的一句相思入骨的诗词:“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来表达她对他的相思。   为此,写完信之后,溶月又提笔画了一幅小画,这副小画画的是她双手撑着下巴,一双眼睛沉思般的看着窗台上的一盆茶花。   至于表达的什么意思,让康熙自己想去吧。   写完信之后,溶月就叫来王平,让他将信送到敬事房顾问行那里,之后就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是了。   其实,溶月一开始就想的很明白,宜妃做下这件事情,还奢望着太皇太后对她有什么好的印象,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既然如此,她也就没必要再从太皇太后那边想办法了,倒是康熙这边,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她才会写这样封信,想看一看康熙对这件事情的反应,或者说,她想试探一番康熙。   如果康熙对此事不在意,她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如果康熙对这件事情表现的很在意,那可能就真的会如同宜妃和后宫众妃嫔想的那般,康熙会因为太皇太后的一点态度,而选择厌弃她。   这才是最难办的!   *   而顾问行这边,对这件事情也是犯了愁。   他知道现在后宫中,有关于徐贵人的那些传言,也知道康熙对徐贵人的看重,但一牵扯上宫里的太皇太后和宜妃,这件事情就比较难办了。   所以,他正愁着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呢,现在见到王平送来徐贵人写给康熙的书信之后,他也只好开始给康熙写信。   虽然在信里,他不敢说太皇太后和宜妃的事情,但却说了宫里宫人正在传言徐贵人的一双眼睛,长得像孝献端敬皇后之事。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康熙,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   两日后,康熙就收到了宫里的书信。   原本看到溶月给他写信,他还挺高兴的,毕竟溶月最近犯懒,给他写信的频率,明显比以前少了一些,现在见到溶月这么快又给他写了信,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只是看到信的内容之后,康熙却皱起了眉头。   虽然溶月只在信中写了寥寥数语,有关于中秋家宴上,宜妃向太皇太后询问溶月的一双眼睛,是不是长得像孝献端敬皇后一双眼睛的事情,但康熙自己心里,却已经脑补出了当时的一场宫斗大戏。   更是知道宜妃如此做的险恶用心,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太皇太后对董鄂妃的厌恶,不止是厌恶那么简单,更多的是怨恨。   所以后来,董鄂妃才成了宫里的禁忌。   可现在宜妃却故意在中秋家宴上,提起溶月的一双桃花眼,长得像逝去的董鄂妃,其心思可见一斑。   等康熙再看完顾问行的信之后,心里对溶月现在的处境,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你看,连顾问行都不敢在信里提起太皇太后,只敢说出宫里的传言,可见一牵扯上太皇太后,后宫之人都是慎之又慎。   也就溶月这个傻子,会在写给他的信里,这么大大咧咧的直接说出来。   竟然还一副傻乎乎的问他,他小时候见过孝献端敬皇后,她的一双眼睛,是不是真跟董鄂妃的一双眼睛,长得很像。   一想到这句话,连康熙自己都忍不住想亲手扒开溶月的脑袋瞧一瞧,看看她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呢,连这种忌讳的话题,也敢问出口来。   而且问的还是他这个皇帝,真是连小命都不要了。   毕竟除了太皇太后,连他自己对董鄂妃,也有着不可言说的厌恶,这在宫里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低叹一声,康熙提起笔来开始给顾问行写回信,一边写,心里还一边想:指望她从此局中脱身,就她那傻样,还是不要想了。 第104章   就在溶月递出书信,等着康熙那边回信的时候,只过了一日,塞外的回信没等到,却让她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主子您是不知道,顾总管带着乾清宫的太监,满后宫的抓了不少传您流言的宫人,然后将这些人全都扔进了慎刑司,奴才还打听到,这些被抓的宫人里面,还有两个是翊坤宫宜妃的人呢。”   一说到后宫刚刚发生的这件事情,王平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眉飞色舞,跟前两日表现出来的神情恹恹之状相比,正好成了鲜明对比。   特别是最后说到顾问行抓了翊坤宫的两名宫人之时,那幸灾乐祸的语气,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   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打算遮掩,高兴还来不及呢。   能不高兴吗,最近这两天,有关于自家主子的流言,都在后宫传成什么样了。   那昭然若揭的心思,当谁不知道呢。   现在好了,让他们传流言,让他们落井下石,现在进了慎刑司,看他们还怎么张狂,就算不死也让他们扒层皮。   “王平,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听到王平的禀报,最先沉不住气的就是念雪了。   这两天看着有关于自家主子的流言,在幕后黑手的推动下,朝着愈演愈烈的方向发展,最着急的就是她了。   现在乍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念雪都有一种是在做梦的感觉。   王平笑着跟念雪回话道:“念雪姐姐,这当然是真的,我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主子面前说假话,是吧。”   他可是把消息打听真真的之后,才敢跑到自家主子跟前,报告这个好消息的。   此时,溶月原本一直提着的一颗心,在听到王平的话之后,也终于放了下来。   微扬的嘴角,更是泄露了她现在的好心情。   顾问行是谁,那是康熙放在宫里的眼线,现如今他满后宫抓那些传她流言的宫人,那就说明他是奉了康熙的旨意行事。   要不然他哪里有这么大的权利,敢如此张扬的行事呢。   所以,溶月觉得能有这样一个好结果,也不枉她冒着被康熙厌弃的风险,在信里提起这件事情了。   她笑盈盈的吩咐道:“念雪,去拿二两银子给王平,让他送去膳房,让赵玉福整一桌席面出来,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好好吃一顿好的。”   有这样的喜事,念雪也不扣扣索索了,笑嘻嘻的进内室开箱拿银子去了。   最近银钱吃紧,西配殿这边没必要的开销都直接砍掉了,但现在有这样的好事,整一桌上好的席面,一起庆祝庆祝,也是应该的。   王平喜笑颜开的拿着银子去膳房找赵玉福,而溶月也心情甚好的去书房看书画画去了。   这两日因为宜妃陷害之事,她一直心神不宁,烦躁不堪,根本没有心情做任何事情。   现在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和结果,她也试探出了康熙的心思,总算能安下心来做一些其他事情了。   *   对于顾问行忽然在后宫抓人,然后将人直接丢进慎刑司的事情,简直在整个后宫,掀起了一场大地震。   谁也没想到,这场宜妃针对徐贵人的好戏,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收场和结束。   她们这两日看启祥宫西配殿这边,一直没什么动静,还以为徐贵人这次是认栽了。   不认栽又能怎么样,毕竟一个小小的贵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已是妃位的宜妃呢。   但让她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两宫皇太后和所有高位妃嫔都不管的事情,敬事房的总管顾问行,却突然出手了。   不仅出手了,而且之前是一点征兆也没有,就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带着乾清宫的太监,直接到后宫抓人了。   如此一来,直接打了后宫有些妃嫔一个措手不及。   为何说是打了有些妃嫔一个措手不及呢,那是因为这些妃嫔,在徐贵人流言渐起之际,来了个浑水摸鱼,趁机火上浇油。   这才有了后来徐贵人流言愈演愈烈的结果,跟这些妃嫔在背后推波助澜,落井下石,不无关系。   她们这些人想的很好,此流言是宜妃起头的,也是翊坤宫那边传的最厉害,她们只是跟在背后,随大流的传了几句闲话而已。   至于身边的宫人有样学样,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她们又不能堵了这些宫人的嘴,不让他们说话,对不对。   最重要的是,她们内心也希望着徐贵人倒台失宠啊,说不定到时候,徐贵人失了宠之后,她们还有机会分到一点圣宠呢。   所以,当初抱着这种踩上几脚心思的妃嫔,那是大有人在。   只是当顾问行带着乾清宫太监一抓人之后,她们就傻眼了。   顾问行连宜妃的人都敢抓,更不要说,这些在后宫没什么地位小妃嫔的宫人了。   一时间,东西六宫都有被抓走送到慎刑司的宫人。   这时,后宫众妃嫔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中秋家宴之后的第二日,启祥宫的徐贵人就派人去了敬事房。   不用猜,肯定是徐贵人给远在塞外的康熙写信了,再联想到今日顾问行一系列的动作,再算一算时间,众妃嫔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说明什么,说明徐贵人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写信说给康熙知道了呗。   一想到这种可能,众妃嫔心里顿时惊恐溶月的傻大胆,连这种忌讳的事情,都敢跟康熙提起,也不怕康熙直接厌弃了她。   这妥妥是要破罐子破摔的节奏啊!   一时间,原本还打算搭救自己宫里被送到慎刑司宫人的那些嫔妃们,自从有了这个猜测之后,别说搭救人了,现在赶紧撇清还来不及呢。   就怕因为此事,在康熙那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   翊坤宫正殿。   宜妃接到消息之后,先是气得摔了一殿的瓷器,发了好一通邪火。   她气原本应该十拿九稳的事情,最后竟然功败垂成,还以这种丢人的方式收场。   更气顾问行如此大胆,连她翊坤宫的宫人都敢抓,而且还一抓就是两个,简直太不给她这个妃位面子了!   但生过气之后,她又细思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猜测到徐贵人可能已经将此事禀报了康熙知道,而她却还不知晓,徐贵人到底在信中是如何诋毁她之后,整个人又开始害怕起来。   她心里明白,要是没有康熙授意,顾问行肯定不敢对翊坤宫的宫人下手。   毕竟看顾问行此次抓人,除了一些小妃嫔宫里的宫人,就只抓了她一个高位妃嫔这边的宫人,意思那是再明显不过。   所以,从种种迹象表明,肯定是徐贵人说了什么,才让康熙如此大动干戈,不给她这个为爱新觉罗家生了三个阿哥妃子脸面。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因为此事而失宠,惊慌失措下,宜妃就想写信给康熙解释,只是坐到书房的案几前,提起笔之后,她却又不知自己该如何跟康熙解释。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她想扳倒徐贵人而设计的,更不要说,她根本不知道徐贵人在给康熙的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到底说了她多少坏话。   对,徐贵人肯定是在信里说了她很多坏话,才会让康熙不顾情面,如此对她的。   如此一想,宜妃终于知道该如何下笔了。   既然徐贵人在信里跟康熙说她的坏话,她为什么不能在信里说徐贵人的坏话呢。毕竟比感情,她可比只侍寝了几个月的徐贵人,可有优势多了。   写完给康熙的信,宜妃派管事李保送去敬事房顾问行那里。   至于顾问行那会儿抓了她翊坤宫两个宫人,扔进慎刑司之事,还有她刚刚生气时,骂顾问行的那些难听话,都直接被她选择性的遗忘了。   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挽回康熙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送走送信人之后,宜妃又开始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等一切准备妥当,带着身边的两大宫女彩棠和秋菊,赶往慈宁宫。   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惹得康熙动怒,那慈宁宫这边,就不能开罪了太皇太后。   不仅不能开罪,还要好好的讨这位老祖宗欢心。   只是宜妃想的挺好,去了慈宁宫之后,却直接吃了一个闭门羹。   虽然慈宁宫老嬷嬷恭恭敬敬的跟她说,现在太皇太后身子不适,不见任何嫔妃,但宜妃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只是太皇太后不想见她的托词。   至此,前有康熙让顾问行抓了她的宫人,投去慎刑司,后有慈宁宫的太皇太后拒而不见,都让宜妃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跟她当初预想的局面,根本不一样!   不仅不一样,而且恰好相反,徐贵人不仅没有被她设计的失宠,倒是她自己,却已经先让康熙和太皇太后生她的气了。   宜妃脸色难看的从慈宁宫出来,最后咬了咬牙,直奔皇太后所住的宁寿宫。   皇太后一直抚养着宜妃的五阿哥,对宜妃自然不会像太皇太后一样称病不见。   但皇太后不管后宫诸事日久,就算宜妃见了皇太后之后,也不敢将事情说与她知晓。   更不要说,对于董鄂妃,不仅太皇太后不愿提起,就是皇太后自己,也是很不愿意听到董鄂妃之名。   毕竟当年因为董鄂妃,先帝顺治爷可是差点废了她的皇后之位,那段黑暗屈辱的后宫生活,也一直是她的禁忌。   宜妃在宁寿宫中,陪着皇太后说了一会儿五阿哥的趣事,也只能告辞离去。   对于宜妃前来宁寿宫的目的,皇太后其实多少知道一些,毕竟顾问行抓人的动静不小,她想不知道都难。   但这是皇帝的意思,她不想插手,也只能在宜妃跟前装作不知情。 第105章   承乾宫正殿。   坐榻上,皇贵妃整个人倚靠在秋香色锦缎靠背上,脸色瞧着有几分不佳,看来身体最近又不好了,而榻沿的空闲处坐着小佟佳氏。   见宫女端着汤药碗上前,小佟佳氏便伸手接过了宫女手里的汤药碗,然后一边用汤勺盛着汤药,小心翼翼地送到皇贵妃嘴边,一边开口道:“顾问行后宫抓人的事情,姐姐怎么看?”   皇贵妃咽下口中苦苦的汤药,又吃下一颗身边宫女递过来的甜嘴蜜饯,开口便是一声感叹:“我是没想到徐贵人的手段竟然如此之高,能说动万岁爷维护她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万岁爷为了她,给生了三个阿哥的宜妃这么大一个没脸。”   这样一个结果,真的太出乎她的意料,应该说,是出乎整个后宫嫔妃的预料吧。   毕竟宜妃在后宫这么多年,走的多顺风顺水呀,没想到,现在却栽在了一个无家世的小贵人手里,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之前的时候,有谁会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的呢。   不过也是,要是真让人想到了,后来就不会出现好多嫔妃都插一脚的情况发生了。   现在好了,她们什么好处没捞着也就罢了,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惹了一身骚。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宜妃太轻敌了,只以为捏死一个小贵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没想到蚂蚁也会反口咬人的。   就如同当年她轻视德妃一样,还不是吃了许多暗亏之后,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想必经过这一次之后,宜妃也会学乖了不少,再不会像之前那般张扬跋扈了。   不过,在这之前,宜妃需要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听说她先前去慈宁宫,太皇太后都没有面见她。   可见老祖宗先前因为她提起董鄂妃之举,已经对她有了几分不喜之心。   所以现在宜妃的处境,已经有了几分不妙。   一边心里想着这些事情,皇贵妃又喝了几口小佟佳氏递上来的汤药,然后给了小佟佳氏一个建议:“你倒是可以跟徐贵人结交一番,她家世低,但有圣宠,你呢,现在刚入宫,根基不稳,对后宫知之甚少,倒是可以跟她多来往来往。”   皇贵妃想的明白,凭小佟佳氏的相貌,以后想在美女如云的后宫得宠,有些困难,但好在胜在家世好,要是能跟得宠的嫔妃时常走动走动,就算日后空有位份,也不至于在后宫成了透明人。   小佟佳氏却是微微一愣,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姐姐竟然有这种心思。   不过她进宫后,两眼一抹黑,后宫诸多事情都不懂,现在当皇贵妃的姐姐既然给了她这个建议,自有其用意,便想也没想的应了下来。   “妹妹听姐姐的。”   “嗯。”皇贵妃轻轻点了点头。   她这个庶妹虽然不是很聪明,但胜在听话,虽然日后不能带领佟家更上一层楼,但只要不做下什么大事,在后宫中,还是能安稳舒服的过完一生的。   *   之后的日子,溶月并没有多加关注此事在后宫造成的风波,只继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每日吃吃喝喝,空闲了写写画画,还有就是抽出时间,给远在塞外的康熙写信。   而宜妃这边呢,却是有几分焦头烂额,她不死心的连着又去了几次慈宁宫,但结果都跟之前一样,没有见到太皇太后的面。   要是太皇太后不见她,也不见其他的高位嫔妃,也就罢了,但偏偏有时候,太皇太后还会接见一下其他过来给她请安的嫔妃。   这样一来,就让宜妃的处境越发尴尬了。   自从入宫后,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的宜妃,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对待,没几日的功夫,整个人就已肉眼可见的功夫瘦了下来。   不仅如此,以前明艳大方的容颜,现在也显得有几分憔悴不堪,清亮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阴郁。   再不复往日宠妃时的高傲和气势!   最后宜妃咬了咬银牙,见天的开始往皇太后所住的宁寿宫跑。   宜妃想的明白,太皇太后不肯见她,那她就去皇太后那里,只希望皇太后看在五阿哥的份上,能帮她在太皇太后跟前多说两句好话。   毕竟太皇太后不见别人,但皇太后却是每日都见的,更不要说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之间的姑侄关系,也比其他人更加亲厚。   也是在这个时候,康熙从塞外回宫的时间,也已经确定了下来,就在九月初。   一时间,整个后宫嫔妃都激动坏了,一个一个的开始忙碌起来,赶做新衣的赶做新衣,好好保养脸上皮肤的开始保养脸上皮肤,尽力争取做到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康熙归来。   至于先前宜妃的事情,现在哪里比得上她们迎接康熙回来更重要啊。   毕竟康熙这次走了两个半月了,回来之后肯定要召人侍寝,她们这么长时间没见圣颜,康熙回来后,她们总要拼一把,努力一回,对不对。   听到康熙要回宫的消息,溶月的心情并不比其他妃嫔平静,她也激动,也高兴,也开始捯饬自己。   敷面膜,保养手,保养身体,都成了她每日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为了康熙回来之后,能看到一个美美的自己。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就在后宫众妃嫔掰着手指头,开始数着康熙归来的天数之际,八月底的一个深夜,整个后宫,都被一阵阵巨大“咚咚……”敲宫门的声音惊醒。   就连一向睡眠质量极好的溶月,也被这个敲宫门的声音吵醒了。   她一边趿拉着床边的绣鞋下床,一边喊了一声今晚值夜宫女绿罗的名字。   自从溶月升了贵人,又分来一个小宫女之后,绿罗就和这名小宫女开始轮流值夜,今晚正好轮到绿罗。   绿罗听到敲宫门声音之后,也早已起身,她原本是打算先出去打听一下消息的,现在见自家主子叫她,忙又返了回来,进了寝室。   “可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溶月问。   “奴婢也不知道呢,刚才还想着出去打听一下消息,就听见主子在屋里喊奴婢,奴婢就又返回来了,不过刚才开殿门的时候,奴婢见有个提着宫灯的小太监,快步如飞的向安嫔娘娘的正殿跑去了。”绿罗如实的回答道。   闻言,溶月赶紧催促道:“那你赶紧去正殿那边打听一下消息,是不是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溶月现在已经敢肯定,宫里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有太监半夜过来敲宫门。   “是,奴婢这就去打听。”   绿罗给溶月福了福身之后,就快步走出寝室,出门打听消息去了。   等绿罗一走,溶月也不敢耽搁,开始自己洗漱梳妆,以防发生的这件大事情,需要她出去走一趟。   好在穿来这么久,她已经会梳两把头了,至于妆容,大晚上的也不用浓妆艳抹给谁看,只擦一点膏子润润肤就好。   绿罗回来的很快,溶月这边的两把头还没梳好,她就打听消息回来了。   可能因为跑的急,进入寝室后,还有点气喘吁吁,来不及喘上口气,她已经快速的开口,将打听到消息说了出来。   “主子,奴婢打听到了,刚才敲宫门的是慈宁宫那边的小太监,说是太皇太后就在刚刚不久发了病,好像还挺严重,那边值守的御医已经在诊治了,小太监是过来通知安嫔娘娘的。安嫔娘娘刚刚也发了话,打算带着启祥宫的妃嫔,赶去慈宁宫呢。”   听到绿罗带回来的消息,溶月正在梳头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她没想到发生的大事情,竟然是慈宁宫的太皇太后发病了。   不过,慈宁宫的小太监既然在深夜里叫开宫门,看样子太皇太后这次的病情很严重啊。   回过神来之后,溶月手上梳头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并同时开口吩咐绿罗到衣柜里帮她找穿出门的衣服。   “旗装要素色的,再找一件厚点的披风,颜色也要浅一点。”   溶月虽然是一只菜鸟,但也知道这种时候忌讳颇多,至少不能穿太过鲜艳的衣服过去,要不然肯定会落人口实。   而这种特殊时候要是落人口实的话,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绿罗应道:“奴婢明白。”   说完,转过身赶紧去衣柜里寻找自家主子需要的衣服。   溶月快速的梳好两把头,也没往头上插什么花里胡哨的首饰,只在两把头上插了一支简单的银簪,然后又在绿罗的伺候下,快速的换上找出来的素色旗装,这才赶往安嫔住的正殿。   此时正殿内,快速赶来的嫔妃不在少数,虽然溶月的反应够快,但其他嫔妃动作也不慢,只是前后脚的事情。   而主位安嫔动作也很快,自出现后,看也不看一眼现场是不是有没赶到的嫔妃,带上几人,就急匆匆赶往太皇太后的慈宁宫。   启祥宫距离慈宁宫比较近,她们到的还是比较早的,但是就算这样紧赶慢赶,还是有人到的比她们更早。   而这个人就是翊坤宫的宜妃。   只是早到了也没什么用,只能站在正殿门外等着罢了,值守的御医正在里面诊治呢。   按说以宜妃和溶月之间的恩怨,用一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点也不为过,只是后宫女人都是演戏的一把好手,不仅宜妃见了溶月面色如常,就是溶月见到宜妃之后,内心也是毫无波澜。   给宜妃见过礼之后,安嫔便向早到的宜妃,打听起了里面的情况。毕竟宜妃比她们来得早,应该多少知道一点有关于太皇太后病情的事情。 第106章   随着各宫嫔妃紧赶慢赶的到来,整个慈宁宫院内挤满了人,然后她们便三五个人聚在一处,小声的说着话。   等位份最高的皇贵妃到来后,就直接带上几个早到的主位嫔妃进了慈宁宫正殿,询问太医有关于太皇太后的病情去了。   由于宁寿宫距离慈宁宫最远,最后一个赶过来的是皇太后。   只见她面露急色,不等抬人的轿辇停稳,就已经从辇上直接下来,连看一眼给她行礼的嫔妃都不曾,就扶着身边大宫女的手,急匆匆的往正殿里面走去。   步履急促而又慌乱,可见皇太后对太皇太后突发疾病的担心和感情。   不过也是,太皇太后这次发病确实极为凶险。   因为来得早,溶月已经大体知道了太皇太后这次突发的疾病,是中医里一种名为中风的疾病,也就是前世里西医所说的脑血管病。   这种病一个弄不好,就会突然不省人事,同时还有许多并发症,像什么半身偏瘫,说话不清,口眼歪斜等等一系列的后续症状。   而太皇太后呢,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怪不得慈宁宫的宫人着急,将整个后宫的人都喊了起来呢,这也是怕年龄太大的太皇太后,今晚挺不过去这一关啊。   当然了,这跟太医不敢做主如何下药,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深秋天冷夜凉,溶月看着有些出来比较急促的嫔妃,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旗装,已经冷的面色发白,需要时不时不着痕迹的跺着脚,呼着热气来暖手之后,再一次感叹自己出来时,多穿了一件厚度还算不错的披风,不至于跟她们一样,站在院子里被冻的瑟瑟发抖。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不见皇贵妃等人从殿内出来,倒是住在宫外的太皇太后另一个孙子裕亲王福全,紧接着也连夜进了宫。   可见太皇太后病情之严重。   “也不知太皇太后,这一关能不能挺过去?”站在溶月身边的张贵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溶月道:“太皇太后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挺过这一关的。”   她这话是对张贵人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虽然太皇太后不喜欢她,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最不愿意看到太皇太后现在病逝的就是溶月了。   毕竟她之前的风波,才刚刚过去十多天,太皇太后要是真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了,说不定会有人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到时候,康熙就算再喜欢她,偏着她,时间长了,心里也会落下芥蒂。   而活人又没法去跟死人相争,等待她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所以,溶月算是众妃嫔里面,为数不多,最不愿意看到太皇太后现在就出事的人。   随着天空中鱼肚渐白,服药后的太皇太后,病情终于有所缓解,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   皇贵妃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几位高位嫔妃从正殿内走出来。   她对站在院内已经等了一下半夜的众嫔妃道:“太皇太后这边已经暂时无事,众位妹妹们也等了一晚上,就先回去休息吧。”   说到此处,她话锋一转,紧接着又加了一句:“但回去之后呢,众位妹妹们最好也不要闲着,多多抄写些佛经,供到慈宁宫后殿的大佛堂内,也算是为太皇太后祈福,希望她老人家的病能早日康复。”   底下的众妃嫔,听到皇贵妃的吩咐,忙点头应“是”。   这种非常时期,就算皇贵妃不说这话,她们一个个的也会争着求表现,好在康熙跟前露个脸。   毕竟这种时候不好好表现,那更待何时啊。   见众妃嫔对抄写佛经,为太皇太后祈福的事情没有异议,皇贵妃转过身,对跟在身后的几位高位嫔妃道:“几位妹妹先不要走,之后呢,我们几人商议一下,接下来为太皇太后轮流侍疾的事情。”   虽说太皇太后的病情暂时有所缓解,但肢体麻木,言语不清,口舌歪斜的病症仍在,并没有完全康复,还有很大复发的可能性,那就需要她们这些嫔妃在一旁侍疾了。   毕竟这种表现绝佳孝心的好机会,没有谁想错过,就算她现在身子不好,但康熙回京在即,她也很想表现一番。   闻言,宜妃眼神顿时一亮,觉得这是一个改变自己形象的最好机会。   或者说,宜妃觉得太皇太后这次突发疾病,病的真是太是时候了,正好病在了康熙还没归京之前。   如此一来的话,她就可以借着这次侍疾的机会,争取好好表现一番。到时候康熙看在她侍疾有功的份上,对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肯定也不会如之前那般生气了。   所以,皇贵妃的话音刚落,宜妃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道:“老祖宗生病,我们在身前侍疾自是应该的,只是皇贵妃身子不好,贵妃又怀了身孕,要不然给老祖宗侍疾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三妃四嫔吧,皇贵妃觉得如何?”   宜妃想得好,皇贵妃最近身体不好,天天喝着汤药,而贵妃呢,听说最近胎相也不是很好,喝了不少的安胎药,要是她们两个位份最高的不跟着一起侍疾的话,现场说话最有分量就剩下她们三妃了。   到时候,她就可以趁机多在太皇太后跟前露几次脸,再加上背后有皇太后为她撑腰,这为太皇太后侍疾的功劳,一大多半还不是落到了她的身上。   只是她想的挺好,此话一出口,就被皇贵妃和贵妃出言拒绝了。   能在后宫混这么长时间的,哪一个也不是傻子,宜妃的话一出口,她们就已经知道她抱了什么心思,怎么可能如了她的意呢。   这种时候,别说她们病着了,只要能走能动,她们就不可能将这个在太皇太后表现的机会让出去。   更不要说,说是给太皇太后侍疾,但有时候哪里用得着她们亲自动手,一屋子的宫人又不是摆设,只需要她们在身边做做样子而已,还又赚了一个孝顺的名声,她们才不傻呢。   皇贵妃直接道:“宜妃妹妹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虽然本宫身体一向不是很好,但给太皇太后侍疾这点事情,还是能撑得住的。”   贵妃小钮钴禄氏也在旁边冷冷地开口道:“本宫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就不劳宜妃妹妹担心了。”   此时,惠妃她们看向宜妃的眼神,也多少带了一点意味不明。   虽然觉得宜妃现在的吃相未免有些太难看,为了接下来让归京的康熙消气,连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出口。但她们心里,其实跟宜妃刚刚说出口的话,想法也差不多,都希望身子不好的皇贵妃和贵妃,能退出这次给太皇太后侍疾的队伍。   但现在看两人回应的如此坚决,也知道这两位是拼着身子不好,也要亲身上阵了。   既然身体不好的皇贵妃和贵妃不愿放弃这次侍疾的机会,接下来,就是九位嫔位以上的主位,商量着该怎么安排着为太皇太后侍疾了。   商量来,商量去,为了能在太皇太后跟前多呆一些时间,九人分成了三班倒,三人为一组,一组照顾太皇太后生活起居四个时辰。   这样一来,正好是一天,第二天之后,再反复轮流。   只是这样安排的话,谁在白天照顾,谁在晚上照顾,就成了她们争夺的焦点。   所以到了最后,最没有话语权四嫔中的三嫔,就分到了深夜那一拨侍疾的时辰里。四嫔中只有安嫔一人,凭借着自己四嫔之首的地位,还有最近在太皇太后跟前最得脸,获得了一个在白天侍疾的机会。   既然安排好了侍疾的人选,接下来该留在慈宁宫侍疾的侍疾,该回去休息的休息。   *   溶月踏着晨光回到启祥宫西配殿之后,先给自己灌了两杯茶水解解渴,因为还没到用早膳的时候,就先用了两块昨日剩下的糕点,垫了垫肚子。   然后重新沐浴更衣,为接下来抄写佛经的事情做准备。   这种事关太皇太后祈福之事,万万不能马虎不说,还要细心再细心,速度呢,更不能落在人后。   所以西配殿的一切,溶月都打算先交给念雪和几个宫女,比如她种植的那些花草和辣椒草莓需要照顾。   而她呢,接下来要蹲在书房里,一心一意的抄写佛经。   至于时间,只能说一句待定。   就在满后宫嫔妃,为太皇太后努力抄写佛经祈福,皇贵妃带着人尽心侍疾,蒙古喇嘛也在慈宁宫花园诵经,为太皇太后祈福时,远在塞外的康熙,在九月一日,收到了有关于太皇太后突发疾病的奏报,顿时焦急万分。   他一边在折子上做了简单的批示,另一边则是传下旨意,做了安排,然后开始启程,立即回京。   至于德妃太子等人,让他们再随后启程。   第二日中午,抵达紫禁城的康熙,根本来不及休息,就直奔慈宁宫太皇太后处。   只是第一眼没见到太皇太后,却见到了正在慈宁宫侍疾的宜妃等人。   说起来,为了在太皇太后和康熙面前博个好形象,宜妃这两天也挺拼的,白天给太皇太后侍完疾,回到翊坤宫之后,就拼命的抄写佛经,而且还是刺血抄经。   愣是让她凭着这股劲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抄写了一部字数不少的经书,供到了后殿的大佛堂。   再加上给太皇太后侍疾时,她事事亲力亲为,做到细心周到,中间再有皇太后帮忙周旋,对于宜妃之前的过错,太皇太后到底是原谅了她。   所以,康熙第一眼见到的宜妃,是一个疲劳过度、憔悴不堪的宜妃,跟以前那个明艳张扬的宜妃,恰好相反。   让他都为之一愣。 第107章   给康熙行过礼之后,不等旁边的贵妃荣妃开口,宜妃已经率先对康熙道:“老祖宗慈体已安,刚刚服过药,已经睡过去了。”   听到宜妃的话,康熙先前心急如焚的内心,果然稍微松了一口气,看向宜妃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   而且宜妃到底是他宠过多年的妃子,还给他生了三个阿哥,现在见她这般憔悴不堪模样,就算先前对她有诸多气愤,但现在也狠不下心冷着脸。   而宜妃呢,此时也正悄悄观察着他的神情。   为了能让康熙消气,最近她可是绞尽脑汁,伏小做低,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且她受宠这么多年,对康熙的心思不说是都能猜对吧,但到底也多少了解一些。   她今日的形象如此狼狈憔悴,还是为了照顾太皇太后和抄写佛经祈福,以康熙往日对待她们这些跟着多年的老人,心里总归会有几分感触和怜惜之情,就算先前对她所做之事,还有几分生气,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那份气愤也应该消了大半。   而且她看康熙现在慢慢转变的脸色,她也赌对了,不是吗。   旁边的贵妃和荣妃两人,见宜妃在康熙跟前卖好,还将照顾太皇太后的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脸色就有几分不好看。   特别是宜妃装出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样,在康熙面前博取怜惜之情,让康熙对她之前的错处,有了几分缓和之色,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   但她们呢,为了保持后宫姐妹和睦的表象,还不能揭穿宜妃,那郁闷的心情可想而知。   贵妃想到自己的脸色,现在也不是很好看,还怀着身孕过来给太皇太后侍疾,她便也学着宜妃柔弱的模样,柔声对着康熙开口道:“万岁爷赶了一夜的路,现在老祖宗也睡着了,要不万岁爷先去歇息歇息,老祖宗这边,有我们姐妹照顾着呢。”   刚才只顾着焦心太皇太后的病情,康熙并没有注意到站在旁边的贵妃。   现在注意到了,他却微微皱了皱眉。   要说以前贵妃因为怀相不好,脸色极差,现在两个多月没见,贵妃何止是脸色极差,用一句骨瘦如柴来形容都不为过。   再加上她挺着个大肚子,那模样,简直是难看之极。   再想到贵妃不好的身体和已经怀孕八个月的肚子,竟然还敢跑过来慈宁宫侍疾,康熙心里就有几分不悦。   他就觉得贵妃根本不是过来侍疾,而是过来添乱的,就她现在的样子,哪里能照顾人,慈宁宫这边分出人手来照顾她还差不多。   所以,康熙在贵妃开口说话之后,直接皱着眉头对她道:“贵妃现在就回长春宫去,这里有宜妃有荣妃,再不济还有那么多服侍的宫人,用得着你挺着大肚子站在这里!”   说到最后,他的口气中带了几分严厉。   而贵妃却被康熙严厉的语气,直接惊住了。   她原以为自己开口,能得到康熙的看重,没想到他上来就是对她一顿说教,而且还是用这种严厉的语气。   贵妃顿时委屈的不行。   而贵妃在康熙心里呢,却是一个不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人,经常做一些本末倒置的事情。   你要是说说她吧,她还以为你在害她,一来二去,他对她也喜欢不起来。   在他心里,对于听不懂好赖话的人,他懒得给多说废话。   特别是贵妃听到他的话之后,不仅没走,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看着自己,他挑着眉,语气立马又严厉了几分:“怎么,听不懂朕的话!”   听康熙语气没了耐性,贵妃心头一跳,忙对着他福了福身:“臣妾告退。”   然后这才带着身边的大宫女,委屈的出了慈宁宫正殿。   贵妃一走,康熙的脸色终于又恢复了正常,对着宜妃和荣妃道:“你们自己去找地方休息一会,朕进去看看太皇太后。”   见康熙刚刚对贵妃不假辞色的样子,宜妃和荣妃也不敢再开口说什么,赶紧应了一声退下。   康熙则转身去了内室,看到躺在床上的太皇太后正睡得香甜,慈眉善目的模样一如往昔,他的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要说他当时接到太皇太后突发疾病的奏报,有多么心急如焚,那他现在的心情,就有多么如释重负。   太皇太后今年七十有三,已经到了天命之年,他最怕的就是祖孙两人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现在虽然知道太皇太后身体大不如以前,但性命总算是保住了,至于中风后落下的那些毛病,他相信有宫中最好的御医在,肯定能慢慢恢复的。   康熙又在床前陪了太皇太后一会儿,这才招来太皇太后身边的近侍崔邦吉和苏麻喇姑,问询了一番太皇太后当晚发病时的情况和处理方式。   等崔邦吉小心翼翼的禀报了一番,康熙觉得他当时处理很是妥当之后,又招来当晚给太皇太后诊治病情的太医院御医李玉白、张世良等人,开始跟他们商讨起来太皇太后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   启祥宫西配殿的书房内,溶月正在伏案抄写着《金刚经》。   这两天从早抄到晚,总算让她抄完了一本《金刚经》,已经送去慈宁宫后殿的大佛堂供着了,她现在抄写的是第二本。   原本她是想抄写《地藏王菩萨本愿经》的,这种经文给病人祈福的效果最好,只是看过《地藏王菩萨本愿经》经文的字数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改成了字数适中的《金刚经》。   可就算这样努力,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她也花了整整两日的功夫,才抄写了一本《金刚经》。   她可是听说,正在给太皇太后侍疾的宜妃,从慈宁宫回来之后,还会继续抄写佛经给太皇太后祈福,晚上连觉都不睡呢。   跟人家这种拼命三娘的架势一比,溶月觉得自己简直被秒成了渣渣!   不过她也知道宜妃为何这般拼命,现在康熙回京在即,现在不表现的话,以后想表现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   为此,念雪还有些着急上火,开始督促着溶月抄写佛经,大有一副不能被宜妃比下去的劲头,让她都感觉有几分好笑。   这时,念雪端着玫瑰托盘从外面进来,放下托盘后,帮溶月整理了一下案几上抄好经文的纸张,然后这才开口道:“主子,刚刚王平来报,皇上回宫了。”   闻言,溶月拿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顿:“皇上回来了?”   “回来了,王平打听到,皇上回来后,连乾清宫都没回,直接就去了慈宁宫。”   溶月停了手,将毛笔放到旁边的笔山上,然后伸手拿过玫瑰托盘里的茶盏,慢慢啜饮了两口,心里想着:康熙回来了好呀,她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接着,她又问道:“对了,那德妃和平贵人她们回来了没有?”   念雪回道:“那倒没有,只有皇上连夜回来了,听王平话里的意思,德妃娘娘她们应该会在之后赶回来。”   “嗯,我知道了。”溶月点了点头,“你让王平注意着点外边的动静,有什么事情,要及时过来禀报。”   虽说康熙回来之后,会先顾着太皇太后的病情,不进后宫,但对于后宫的动向,却要时时关注着了。   “奴婢明白。”   念雪出去后,溶月继续低头抄写经文。   *   康熙回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众妃嫔听说康熙回宫后,一直呆在慈宁宫里,无不羡慕起正在给太皇太后侍疾的皇贵妃她们这些人,不仅可以时时见到圣颜不说,还能表现自己的一番孝心,在康熙跟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样的好事,多划算呀!   如此一来,众妃嫔抄写经书的劲头,那就更足了,总想着能表现一番,让康熙记住自己。   也有的妃嫔呢,学起了宜妃的做法,刺血抄经,以此来表现自己的诚心。   只是康熙哪有功夫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他每日不仅要处理政事,还要到慈宁宫,亲自服侍太皇太后进药,有时候还会侍奉到半夜,哪里有空余时间关注她们的那些事情。   如此又过了数日,在康熙和太医的努力下,太皇太后的病情,开始逐步恢复。   而德妃和太子等一行人,也终于回宫。   “你说什么,德妃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正坐在坐榻上用晚膳的溶月,乍一听到这个让人措手不及的消息,差点没惊的将手中的筷子甩出去。   站在下面的王平道:“主子,这件事情是真的,现在满后宫都已经传遍了。”   听到王平的话,溶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终于明白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的道理。   这才几个月呀,人家德妃说怀上就怀上了,而且还都快两个月了,简直就是神速啊!   她又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也就是说,德妃这一胎是在七月份初怀上的,也就是康熙带着德妃一行人刚去塞外没多久就有了。   而那个时候,德妃的六阿哥,也刚去没多长时间吧。   一想到这一点,溶月真是有些佩服德妃的心里素质了。   当然了,更多的还是佩服她这种易孕的体质,这妥妥的就是后宫大赢家的必备技能呀。   怪不得最后人家能成为皇太后呢,就这份逆天的好运气,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溶月在心里感叹了一番德妃的厉害之后,很快就没了下文。   毕竟她是知道德妃会成为后宫最大赢家之人,对于德妃的再次有孕,除了刚开始知道消息时,有点惊讶之外,很快就会接受良好了,但其他接到这个消息的嫔妃,就没有她这般淡定了。   特别是那些跟德妃素有嫌隙的老人,她们知道德妃以后有可能会怀孕,但却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早。   直接让她们有些措手不及! 第108章   永和宫正殿。   德妃一脸铁青的将花架上一盆品相极好的墨菊推到在地,然后咬牙切齿道:“给本宫好好的彻查,到底是谁泄露了本宫有孕的消息,本宫这才离开永和宫几天呢,什么牛鬼蛇神都敢跑出来了。”   她前脚请太医过来永和宫诊脉,后脚诊出她有一个多月身孕的消息,就已经传的后宫满天飞。   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大宫女兰芝赶紧过来搀扶着德妃到旁边的太师椅上坐好,开口劝道:“主子先消消气,您现在怀了身子,最好不要动怒。”   然后又猜测道:“也许是李太医那边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不是我们自己宫里宫人传出去的,也是有可能的。”   德妃却斩钉截铁道:“应该不会是李太医那边传出去的,他跟了本宫这么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做,再清楚不过了,肯定是我们永和宫内部这边出了岔子,可能还有其他宫里的眼线,没有清理干净,你让张来喜亲自去查,一定要将此事给本宫查个水落石出。”   “是,那奴婢去通知张来喜一声。”兰芝应道。   但走之前,她先叫来两个永和宫的小宫女,让她们将德妃推到在地的墨菊收拾了,这才出了正殿。   兰芝走后,德妃低头看了一眼平坦的小腹,刚刚怒不可遏的心情,这才终于平息了一些。   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连着喝了整整两个月的苦药汁,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她心里期盼着,这一胎可一定要是个小阿哥啊。   想到这里,德妃目光微闪,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时,正好她跟随康熙去塞外这段时间,留守在永和宫的另一个大宫女兰心走进了殿内,她便开口对兰心道:“兰心,你将本宫不在后宫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跟本宫讲述一遍。”   说完这句话,她还着重的又添了一句:“特别是关于启祥宫徐贵人的事情。”   兰心不疑有他,自德妃离京之后,后宫确实有关于徐贵人的事情不少,自家主子如此这样问,也是有原因的。   接下来,她便将徐贵人给康熙写信,又和宜妃怎样斗法,在中秋家宴上,宜妃如何在太皇太后跟前,说徐贵人的一双眼睛长得像董鄂妃,第二天又在后宫散播流言,徐贵人按兵不动,却给康熙写信告知了此事,之后顾问行就将后宫散播流言的一些宫人抓进了慎刑司之事,都事无巨细的跟德妃讲述了一遍。   最后呢,就是宜妃前往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一连几次被拒的事情了。   德妃听后,久久没有言语。   心里想的却是在塞外的时候,有一次她去面见康熙,见康熙正在御案后看着一封从京里来的书信,   那嘴角微扬,眉眼带笑的模样,让她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时她心生好奇,便多留了个心眼,趁着康熙不注意的时候,借机瞄了一眼御案。   这才知道,康熙看的那封信,是启祥宫徐贵人写来的。   当时她心头就升起了一种,这个徐贵人不容小觑的念头。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她这个一闪而逝的念头,竟会如此之快的应验了,连身为四妃的宜妃,竟然都在这个徐贵人手上,栽了一个不小的跟头。   当然,更让德妃吃惊却还是康熙对徐贵人的维护。   虽然宜妃对付徐贵人的手段不是很光彩,还有几分拙劣,但到底是宫里多年的老人了,而康熙在此事上,却丝毫没有顾忌宜妃的脸面,还是让顾问行抓了翊坤宫的宫人,这就更能说明徐贵人的厉害之处了。   过了片刻,德妃感叹道:“宜妃现在竟然这般没用了,连个小贵人也对付不了。”   兰心瞧了一眼德妃的脸色,回道:“可能跟宜妃娘娘轻敌大意了,也有很大关系。”   事先谁会知道康熙会插手此事呀,只以为一个小贵人,才得宠了几个月,一个妃位亲自出手,还能反了天去。   就是没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   德妃淡淡一笑,脸色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她呀,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说完这些,她又吩咐道:“派人去乾清宫走一趟,告诉万岁爷本宫有了身子,本宫可不想这个好消息,万岁爷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   既然她有身孕的消息,已经在宫里传开了,还能怎么办,也只能接受了。   “奴婢这就派人去。”   而另一边,德妃派主事太监张来喜查泄密之事,也很快有了眉目,果然是永和宫这边的篱笆没扎紧,让人钻了空子。   其实这件事情说来也巧,是德妃站在廊下犯恶心,被一个做洒扫的小宫女看在了眼里,紧接着永和宫这边又叫了太医院的太医,随便一猜,都能猜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再加上李太医临走时,小宫女特别注意了一下太他的神情,心里头那点猜测,就更加肯定了,回头她就将这个消息卖了银子。   是的,在宫里有些消息,是可以卖银子的,而幕后之人,随手就将这个消息散布了出来。   德妃听到事情的经过之后,对着前来禀报的张来喜道:“将人打十个板子,直接送去浣衣局吧。”   “嗻。”   *   乾清宫,康熙正在批改奏折,梁九功一脸笑意的从殿外走进来,康熙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   梁九功笑着回道:“回万岁爷的话,刚刚永和宫那边派人过来传话,说是德妃娘娘有喜了。”   康熙手中的朱笔立马停了下来,然后抬头看着梁九功,再次确认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德妃真的有了身孕?”   “自是真的,奴才还能骗万岁爷不成,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奴才就立马过来禀报万岁爷知道了。”   闻言,康熙连日来因为太皇太后患病之事,一直板着的一张脸,因为德妃有喜之事,终于染上了几分笑意。   他吩咐梁九功:“你派人到库房里挑几件贵重的赏赐物品,送去永和宫德妃那里,然后告诉德妃一声,等朕过两天有空闲了,就去永和宫看她。”   他刚回宫没多久,前朝政事太忙,再加上要去慈宁宫探望有病的太皇太后,后宫暂时是没时间过去了。   “嗻。”梁九功赶紧笑着应道。   *   给太皇太后侍疾完的宜妃,刚回到翊坤宫,就接到了德妃有孕的消息。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沮丧,还是该高兴。   六阿哥刚去没多久,德妃就这么快有了身孕,这要是搁在以前的话,她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德妃要是有了身孕的话,肯定会空出不少侍寝的日子,这对她现在不好的处境来说,却又是一个好消息。   最近她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侍疾,能时常接触到康熙,因此照顾起太皇太后时就显得格外卖力。   康熙看在眼里,最近对她的态度,也有了一丝软化的迹象。   所以她相信,时间一久,康熙肯定会原谅她的。   现在好了,德妃正好有孕,空下来不少的侍寝日子,她只需要再努力努力,说不定接下来她就能轮到侍寝了。   如此一想,德妃再次有孕的那些不愉快,总算烟消云散,让宜妃心里舒坦了不少。   因为德妃有孕之事,承乾宫这边,皇贵妃也正在跟小佟佳氏说着话。   “德妃这个人,你日后能不跟她接触,就尽量少跟她接触吧。”   小佟佳氏乖巧的点了点头:“妹妹晓得。”   皇贵妃和德妃之间的恩怨,小佟佳氏进宫这段时间,也多少知道了一些,说一句德妃是踩着承乾宫上位的,一点都不为过。   现在皇贵妃怕她日后在德妃手里吃亏,多交代几句,她也能够理解。   毕竟德妃凭着一介包衣之身,坐上为妃,肯定不是什么善茬,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这时,皇贵妃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意:“有些事情,德妃自以为做的很隐秘,本宫不知道,真是好笑,她在承乾宫住了那么久,本宫就算没有证据,但猜也猜到了,只是不愿意揭穿她罢了。”   闻言,小佟佳氏顿时有些好奇,德妃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被她这个皇贵妃姐姐发现了。   “姐姐,是什么事情?”   可惜,皇贵妃并没有满足她的好奇心,只是道:“只是一个猜测罢了。”   然后就不再开口。   *   德妃怀有身孕,在后宫掀起一场风暴之后,时间很快就进入了金秋十月。   因为快到了一年一度颁金节的日子,太皇太后的病情也有所缓解,康熙终于发下话来,皇贵妃等人不用再到慈宁宫侍疾,而溶月她们这些人,也终于不用再继续抄写佛经,跟着闲了下来,宫里也开始渐渐热闹起来。   到了颁金节这一日,溶月终于见到了三个多月没见面的康熙。   虽然呢,只是远远瞧见的。   等到了乾清宫宫宴的时候,她才好好观察了一下康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好像瘦了一点点。   而康熙呢,可能也察觉到了溶月正在偷偷瞧自己,目光还专门在她坐的位置上停留了那么一小下。   可就是停留了那么一小下,被逮住的溶月,也立马闹了一个大红脸,赶紧拿起桌上的茶盏,佯装作喝茶。   颁金节过后,康熙可能为了顾全母家佟佳氏的面子,便宣召了小佟佳氏乾清宫侍寝。   但也仅仅只限于侍寝而已,小佟佳氏侍寝之后,康熙并没有晋升她的位份,还只是个庶妃而已,只是将份例提到了贵人位份,让小佟佳氏好生失落了一阵。   好在她之前已有心里准备,很快也就想开了,而后宫嫔妃呢,看到康熙终于开始宣召嫔妃侍寝,也一个个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第109章   这一日下午,溶月正蹲在地上,聚精会神地侍弄着她那几盆花花草草,殿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就见康熙领着身后的梁九功,从外面走了进来。   溶月先是惊讶愕然,然后心里升起一阵狂喜。   昨日康熙去了永和宫看望有孕的德妃,她是知道的,没想到今日康熙就来了她这里。   怎能让她不欢喜呢!   只是当她起身行礼的时候,却因为蹲的时间有点久,直接腿麻了,人没站起来不说,整个人还直接屁股着地,摔倒了。   康熙先是被她的动作搞得一愣,但很快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朕一来,爱妃也用不着如此的激动吧。”   此时摔倒在地的溶月,除了有一种这次丢丑丢大了的感觉之外,最想骂脏话了,然后再告诉幸灾乐祸的康熙,他哪只眼睛看见她激动了,她只是不小心腿麻了而已。   这人为什么这么没同情心呢,还笑话她,小心她画个圈圈诅咒他!   虽然心里吐糟的厉害,但溶月的表情却恰好相反,只见她小嘴一撅,波光潋滟的秋水明眸,委屈巴巴道:“皇上这是来看嫔妾出丑的?”   康熙:……,这话让他怎么接!   他很怕自己说是,会被她直接打出去。   不过,看着她骄里娇气,眉头微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他又心头一软。   然后在心里低叹一声,颇有几分认命的紧走两步,来到她摔倒的地方,然后腰身一弯,长臂一伸,直接将摔倒在地的她,一个横抱抱了起来。   而趴在康熙怀里的溶月,见自己的阴谋得逞,已经收起了刚才的表情,改成了嘴角微弯,心情颇好的模样。   活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猫,高兴时的样子。   等康熙抱着她,将她放到西窗下的坐榻上放好之后,终于忍不住笑着开口道:“就你鬼机灵。”   溶月眼波微转,连忙否认道:“哪有。”   只是话虽然这样说,但行动上却不是这样做的。   只见她一边拽过他手指修长的大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一边娇声开口:“皇上,嫔妾的腿还麻着呢,您就好人做的到底,帮嫔妾揉两下吧。”   说完这话,然后就睁着那双会说话的桃花眼眸,眼巴巴地看着他。   跟着康熙一起进来的梁九功,此时已经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真的很想说一句:徐贵人,你这样不要脸的支使万岁爷做事,你家大人知道吗!   让万岁爷从地上抱起来也就罢了,怎么腿麻了,揉腿的活计,也成了万岁爷的了!   他家万岁爷,只有别人给他揉腿的份,哪有万岁爷给别人揉腿的份呀!   而从外面进来的念雪,刚进殿就听见了自家主子让康熙给她揉腿的这句话,吓得差点都想再直接退回去。   皇上刚来看主子,主子不哄着点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支使起皇上来了呢,顿时把她急的头上都要冒汗了。   而康熙呢,在听到溶月的话之后,倒是没他们这么多想法,只是抬手点了两下她光洁的额头,然后笑吟吟地开口道:“骄里娇气的,也不知道是谁把你惯成这样的。”   言语里虽然颇有几分嫌弃的意味,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的开始帮溶月揉揉捏捏着小腿,一边揉,还一边问她是不是这只腿,是不是这个地方。   直接让站在旁边的梁九功,看的是目瞪口呆。   此时他只想欲哭无泪地说:万岁爷,这不是您把徐贵人惯成这样的吗!   瞧您这麻利的劲头,怎么跟嘴上说的如此心口不一呢!   这时的溶月,已经表达不出什么想法了,她现在被康熙揉捏着发麻的那只腿,只感觉到了酸爽两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   所以,她一边龇着牙咧着嘴,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嘶”声,一边求饶道:“皇上,皇上,您轻一点,轻一点,腿太麻了。”   看着她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康熙却是前所未有的心情愉悦,心道:刚刚支使朕,支使的不是挺高兴吗,怎么才用了这么点力道,就受不了了。   他故意笑着回话道:“爱妃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手上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梁九功看着玩的很欢乐的两人,都不知道该吐槽什么好了,他特别想大声的提醒这两个人:身为皇帝的形象呢,身为妃子的形象呢,咱们不能这样啊!   可惜,嘴唇嚅动了半天,他什么也没敢说。   看着前去忙活着上茶盏的念雪,他还有一种,是不是也该去找点活干的念头。   在康熙努力的揉捏下,过了好一会儿,溶月的腿终于不像刚才那般麻了,她赶紧开口让他停了手。   康熙呢,也没有继续再闹她,但却眉眼带笑的邀功道:“你看,朕说的没错吧,忍着点很快就会好了。”   溶月看着他那张欠揍的脸,真的很想说,你脸咋那么大呢!   “那嫔妾是不是该好好谢谢皇上呢?”她咬着小银牙,皮笑肉不笑道。   “那就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康熙笑得欢快。   溶月:她手痒了怎么办!   看着她捏小手,康熙赶紧将她两只小手都拉到了自己的手心里,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   他其实挺怕她会忍不住的锤他两下,所以他还是先把作案工具没收了吧。   感觉自己招人恨的话说太多了,又见梁九功识趣的出去了,康熙赶紧换了一个话题。   只见他嘴角微扬,眉带笑意的低声在她耳边道:“这么多日子没见朕,有没有想朕?”   溶月撇了撇嘴道:“想皇上像刚才一样欺负嫔妾吗?”   康熙:“……”,这句话扎心了啊!   这么久没见,他不是只想逗逗她吗,至于这么扎他心吗。   “爱妃可不能冤枉朕,朕刚才哪里欺负你了,不是爱妃让朕帮忙揉腿的吗,朕只是照做了而已。”这个罪名,他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溶月睁着大大的眼眸看着他,也不说话,那眼神仿佛再说:皇上,您脸皮还能再厚点吗,刚刚是谁揉她腿,揉的她龇牙咧嘴的,怎么现在还不承认了呢。   康熙怕什么,最怕的就是她不说话,睁着这双眉眼弯弯的桃花眼眸,看他了。   她要是开口说话的话,他还可以反驳她,可是一对上这双清凌凌的眸子,他就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了。   而且,最最要命的是,他还忍不住的想亲吻她。   这个念头一起,看着她最近养的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的小脸,因为一段日子没见,越发美的勾魂摄魄,娇媚万千,康熙顿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再加上两人离的极近,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围绕在她周身那抹幽韵撩人的香气。   他最后终是没忍住,整个前半身向她的位置又倾了倾,这样两人距离就可以拉的更近了。   溶月顿时心生警惕,看向他的眼神中,写满了你想干嘛的字样。   康熙见她警惕的小模样,如同一只受惊了的猎物,就感觉有几分好笑,他低笑道:“有些日子没见爱妃,朕就想近距离的仔细瞧瞧爱妃。”   溶月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真的只是想近距离的仔细瞧瞧她,这话听着,怎么感觉那么不可信呢。   所以,她很直白道:“难道不是皇上想亲嫔妾?”   “是想。”康熙忍着笑,很诚实的回道。   为什么他觉得这样直白的她,如此的让人喜爱呢!   溶月嫣然一笑:“嫔妾也想。”   就因为她的这句嫔妾也想,康熙最终没忍住,还是直接笑出了声。   如此一来,刚刚围绕在两人之间的那份旖旎气氛,一下子就散去了。   等康熙终于笑完,他这才微笑着开口道:“那爱妃等着朕晚上过来,再想可好。”   溶月:“……”,接个吻还得等到晚上。   不对,等等,晚上。   溶月立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这不就是让她今晚上侍寝的意思吗。   所以,明白过来康熙话里的含义之后,溶月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那嫔妾晚上就等皇上过来。”   康熙见她高兴,也笑得愉快。   接下来,两人就聊起了分别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   因为一直未断了书信,虽然两人已经三个月没见面,但说起话来,却丝毫没有什么生疏感。   再加上溶月经常在信里跟他分享自己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康熙现在都恍然觉得,他根本没离开她身边这么久,他们还是如先前那般亲近。   当然了,一些敏感话题,两人还是很有默契不碰的,比如宜妃中秋家宴上,在太皇太后跟前说她眼睛像董鄂妃之事,溶月就不敢像写信时那般大胆了。   而且这件事情一聊的话,难免牵扯到太皇太后,在不知道康熙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时,溶月觉得,让这件事情静悄悄的过去比较好。   还有宜妃,怎么着也是跟了康熙多年的老人,还给他生了三个阿哥,康熙能这般维护自己,溶月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要是再揪着不放,得理不饶人,只会将他推得更远。   作者有话要说:   康师父:见我们家溶溶一面,真是不容易啊,感觉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太憋屈了! 第110章   因为太皇太后生病之事,最近一段时间,康熙到后宫的次数极少,一次是九月底的时候,贵妃小钮钴禄氏生十一皇女,康熙到过一次长春宫,一次是招小佟佳氏侍寝,还有一次呢,就是去永和宫看望怀有身孕的德妃。   所以后宫众妃嫔的一双眼睛,都眼巴巴的瞅着乾清宫。   这不,康熙前脚刚离开启祥宫,后脚有关于万岁爷看望徐贵人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如此一来,众人对徐贵人的得宠,又刷新了一次新的认识。   心里私下嘀咕,怪不得宜妃会在上一次事件中落败呢,康熙这是真有几分喜欢徐贵人呀,要不然怎么会亲自去启祥宫看她呢。   *   康熙带着梁九功等人离开后,溶月就招来念雪王平这些宫人,开始忙着准备起来。   现在离天黑也就还有两个时辰左右,侍寝内的帐幔被褥,要全部换成新的,殿内需要用香重新熏一遍,还有晚上要穿的衣服,更是要精心挑选,最后再沐浴洗漱一遍,说实话,这点时间用起来还紧巴巴的呢。   西配殿这边动作这么大,自然瞒不过正殿的安嫔。   只是安嫔很是好奇,万岁爷不是已经走了吗,那西配殿现在兴冲冲的忙活什么呢。   “奴婢让宫人注意了一下西配殿,应该是晚上万岁爷过来。”新兰给安嫔解了心里的疑惑。   闻言,安嫔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这个消息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也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也让她更觉得徐贵人有几分城府,康熙前脚来了西配殿,她就能立马抓住机会,让康熙招她侍寝,可见厉害之处。   好在经过康熙几次的打击,她已经歇了再次争宠的念头,现如今只想一心笼络住太皇太后,要不然徐贵人如此得宠,她又要心生妒忌了。   安嫔缓了一回神,然后开口吩咐新兰:“你去准备笔墨纸砚,我待会儿给家里写封信。”   随着徐贵人越来越得宠,想打压是没法打压了,也只能另外想办法,笼络一番了。   新兰不知安嫔心里又有了什么想法,依言转身去隔壁书房,准备笔墨纸砚去了。   *   现在已是初冬,天黑的比较早,酉时四刻左右,外面差不多就已经全黑了。   而康熙今晚过来的不算特别晚,戌时左右的时候,就带着几个御前宫人到了西配殿。   吃过两盏茶,又说了一会儿的小话之后,溶月就喜滋滋地将今年夏天自己种的劳动成果,一小袋收获的辣椒,拿出来给康熙过目。   “这东西真的可以吃?”康熙眉眼带笑地看着她像献宝一样,拿着那袋红红的番椒让他看,忍不住有几分不相信道。   溶月回道:“那当然,嫔妾都已经用这番椒,让赵玉福做过一次麻辣火锅了,那滋味,真是太美味了,好吃的不得了。”   说着说着,她又想起那日吃羊肉火锅时的味道了。   可惜她种的那几盆辣椒收获太少,不能让她敞开了肚子吃,只能每隔上一段时间,吃一次解解馋,毕竟她今年冬天,就指着这一小袋辣椒过冬了。   而康熙却对她夸张的语气和神情,表现出了深深的存疑。   他很想告诉溶月,你觉得这东西美味好吃,那是因为你吃的好东西太少的缘故。   而且他的饮食,向来以清淡为主,对于辣味,并不怎么喜欢。   见他明显的不相信,溶月苦口婆心道:“皇上您要相信嫔妾,嫔妾什么时候骗过您呀,这番椒做出来的菜品,真的很好吃。”   这话一出口,康熙更觉得她的话不可信了,同时心里一顿吐槽:什么时候骗过他,这话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她难道忘了,她经常欺骗他,好不好!   最后,溶月见他不开口说话,只拿着一双怀疑的眼神看她,顿时小脾气也上来了。   原本她还想着跟他分享一下美味呢,没想到做皇帝的大多都有疑心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害他呢。   所以,她小脑袋一扭,哼道:“皇上不相信就算了,嫔妾留着自己吃,本来就这么一小点,嫔妾还一直舍不得吃呢。”   说到这里,她脸上又带着几分沮丧道;“可惜了,就是没地方种植,要是有地方种的话,嫔妾肯定会多种一点,这样的话,就不用每次都扣扣索索的只能吃一点了。”   见她说了这么多,小狐狸尾巴终于忍不住露出来了,康熙也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跟他说这番椒多么多么的好吃,最后的这句话,才是今晚的主要目的吧。   他粲然一笑道:“爱妃没地方种植,朕有地方呀,西苑那边,还有不少的空地方呢。”   看到康熙笑得欢快,溶月顿时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闹了半天,他是一直在逗她玩儿呢。   不过,这确实又是她今晚的主要目的。   当初她种辣椒,可不是只奔着吃去种的,当然也有一些别的想法,比如说用来赚钱。   毕竟她真的是太穷了,需要自力更生。   所以,见康熙态度有所缓和的迹象之后,溶月立马笑灼颜开,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抱着他的一条手臂摇了摇,一脸讨好的笑道:“那皇上是不是可以分出一小点地方,给嫔妾用呢?”   怕康熙不答应,她赶紧又着重的重复一遍:“皇上放心,嫔妾肯定不多占地方,只需要一小点点的地方就可以。”   说着话,她还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量了一下一小点点的意思。   康熙顿时又被她如此搞笑的动作逗笑了,一小点点地方,她的一小点点是多少呀。   他便问她:“一小点点够用吗?”   溶月赶紧点了点头,忙不迭道:“够用的,够用的。”   听说西苑那地方还是挺大的,她只需要用几分地就够了。   但康熙接下来却故意装作一脸疑惑道:“你确定?可是你刚才用手比量的那一小点点,都没有你用的花盆大吧,怎么用来种你的番椒呢?”   溶月:……,这人是故意的吧,她刚才用手指比量的那一小点点,是这个意思吗!   他怎么可以故意曲解她的话呢!   她噘着嘴,一脸委屈的低头看着他道:“皇上您是在拿嫔妾寻开心吗?”   康熙:好吧,他刚刚确实是在逗她的。   随后,他伸手将有几分不高兴的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好,嘴角噙着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这小嘴撅的都能挂二两油壶了,等明年开春的时候,朕就带你去西苑瞧瞧。”   “真的!皇上明年春天,真带嫔妾去西苑游玩。”康熙此话一出,溶月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眸,立马迸射出了惊人的艳色。   西苑啊,她就算再无知,也知道西苑就是日后的圆明园。   康熙竟然说明年带去她西苑玩儿,这让自从穿越后,从来没有出过紫禁城的她,如何能不高兴,如何能不兴奋呢!   要不是现在还坐在某人的腿上,溶月觉得她都能高兴的在殿里蹦上三圈,来表达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不行了,不行了,她激动的用手拍打着自己的小心脏,她现在需要缓一缓。   “就这般高兴?”   康熙实在想不明白,他只是说带她去西苑瞧瞧,她为什么就这般激动高兴,特别是她浑身洋溢着的那股兴奋劲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   溶月粲然笑道:“那当然,皇上是理解不了嫔妾现在这种心情的。”   康熙很是认同的轻轻点了点头。   他确实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有时候一惊一乍的让他经常跟不上她的节奏。   溶月的这种兴奋状态,一直维持到了就寝前,等洗漱完毕,早先一步爬上床的她,还兴奋的在床上舞起来。   至于舞的到底是什么东东,只是有她自己清楚了。   而后一步上床的康熙,看着她在那里兴奋地舞的正起劲,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早就不知自己今晚该做什么事情之后,却只想抚额。   他很想说,他现在后悔还来及的吗!   康熙盘腿坐在床上,又等了一小会儿,最后忍不住轻咳一声,道:“爱妃,你知道自己今晚要做什么吗?”   溶月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的莫名其妙:“知道呀,今晚侍寝嘛。”   康熙看着她,那小眼神仿佛在说:你还知道自己今晚要侍寝啊!   溶月半张的小嘴,一脸的懵逼,不知他这样看着自己,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康熙却冷哼一声,然后转身躺下,直接丢给了她一个后背。   溶月:“……”,老康这是生气了吗?   她不就是欢快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高兴吗,怎么还惹着他了不成!   如此一来,溶月舞也不舞了,歌也不哼了,如同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一般,跪坐到康熙的背后,然后伸手轻轻摇了摇他的身体,小声问道:“皇上是不是生气了?”   康熙很想转过头丢给她一个白眼。   看着他没什么反应,溶月心道,这是真生气了啊!   怕自己的西苑之行泡汤,溶月赶紧认错道:“皇上,嫔妾刚刚犯错了,不该只顾着自己高兴,把您给忘了,嫔妾知错,您就原谅嫔妾这一回吧。”   说着话,她的一双小手,就开始从背后给他很狗腿的按捏起肩膀来。   她可是知道,每次一犯错,他最吃自己这一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溶月:有点兴奋过头了,怎么办!   康熙:你还知道自己兴奋过头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第111章   康熙倒也不是真生溶月的气,只是抱着吓吓她的心思,现在见她娇声软语的跟自己说着软和话,他也就没怎么气了。   再加上她那双小手,给他按捏的甚是舒服,康熙决定大方的原谅她这一次。   所以,他又撑着手臂坐了起来,然后一双深邃的凤目看着她道:“真的知错了?”   跪坐在他身旁的溶月,立马小鸡啄米般的使劲轻点了几下头,忙不迭声地开口:“嗯、嗯,嫔妾知道错了。”   康熙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臂,用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捋着她散在胸前的几缕青丝。   溶月有点发懵,这是打算原谅她了,还是没打算原谅她呀!   也不知康熙在想什么,过了片刻,等他玩腻了那几缕青丝,又变成低头嗅头发了。   溶月继续懵逼状态中。   心道:老康同志这是什么怪癖,怎么突然画风大变,变成狗属性了呢。   其实她哪里知道,康熙就喜欢跟她在一起时这种朦胧暧昧的情调,这种安静旖旎的氛围。   溶月虽然嘴上有时候口花花,但跟人家这个撩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的高手相比,那简直太菜了。   就算他不开口说话,只用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盯着她看,也会让她脑袋当机,脸红的不知所措。   可是溶月忘了,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近在眼前,康熙也会浮想联翩,心潮澎湃。   更不要说,两人已经许久未如此亲密了。   此时,溶月是大气也不敢出。   而康熙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已经学着她的样子,跪坐到了她的面前,然后伸出长臂,不着痕迹的揽上了她纤弱的腰身,然后将人轻轻往自己跟前一带,两人之间的最后一丝缝隙也无。   他的这些动作之后,立马惹来她朱唇轻启,娇声唤了一声“皇上”。   而康熙呢,却被她这声娇音萦萦的一声皇上,弄得有几分口干舌燥起来。   特别是看着那张光艳逼人的娇颜,娇羞的染上了一层好看的粉红色,在朦胧的灯火摇曳下,越发美的引人遐思,勾魂摄魄,让他的目光更加深邃幽暗。   只见他喉结微动,微微抿了抿唇瓣,用一种略带嘶哑的声音轻声低语道:“猫儿,朕不再的这段日子,有没有想朕?”   对于这种送分题,只要不是傻子,闭着眼睛都知道该如何回答。   所以溶月一边羞红着脸,心跳激动的厉害,一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吐气如兰轻声回道:“当然想皇上,而且每天都特别特别的想,想着皇上什么时候回来,想着什么时候能早点见到皇上。”   果然,她的回答成功取悦了康熙。   只见他嘴角微弯,心情甚好的学着她的语气轻声道:“朕也很想小猫儿,特别特别的想,想的朕心都化了。”   他这可不是说的假话,也不是哄她的话,远在塞外时,他真的会时时想起她,想起她和自己呆在一处时,她的娇俏可人、古灵精怪,想起她浅笑嫣然、千娇百媚,还有她那双顾盼生辉、波光涟漪的勾人桃花眼眸,都让他念念不忘。   这不,说着说着,他的呼吸也慢慢变得急促浑浊起来,最后终于忍不住吻上了她朱唇轻启的樱唇,想来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因为两人已经许久未如此亲密了,溶月也想的厉害,便没有矫情,一双玉臂顺势攀上了他的脖颈,热情的回应着他。   果然,对于她的主动,让康熙心头惊喜之余,动作更加激烈起来,所以,干柴烈火,房间内很快响起了美丽动人的旋律。   其实,两人原以为许久未见,在敦伦之时,总会有那么几分生疏和放不开,会多少有几分不如意,但事后却惊讶的发现,结果却恰好相反,一个主动,一个热情,再加上许久没有亲密了,天雷勾地火,整个过程好的简直不能再好,特别酣畅淋漓的享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亲密。   如此,寝殿内一连叫了两次水,直到最后溶月累的睡了过去,而康熙却是看着头顶的秋香色帐幔,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现在确实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但现在也只能赶紧歇了心思,而且还为自己如此不知节制,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那就是他最近一定是因为没怎么进后宫,碰到她之后,才会如此的欲罢不能,不知节制,要了她一次还想要第二次,要了第二次,还想着第三次。   反正他是不会承认,他现在是多少有几分迷恋她的,因为他一直以来习得的帝王之术,都是不允许他有这种念头的。   不过,这会儿还有几分欲求不满的康熙,看着睡在身侧的溶月,却是忍不住细细打量起人来。   她长得极美,除了生有一双顾盼生辉,惹人勾魂的桃花眼眸之外,她的黛眉和双唇也生的极为好看,用一句唇不点而红,眉不点而翠,最是妥帖不过。   再加上她天生肌肤白皙细腻,肤如凝脂,就算每次素着一张小脸,也比那些画着精致妆容的妃嫔,看着美貌十分。   这也是她引起他注意到她的地方。   就是吧,欣赏到这里,康熙忍不住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挑着她白皙光洁的下颚处,想着:就是这瓜子脸,有点不符合他的审美,他可是一直都喜欢有福气的圆脸来着。   但一想到她讨喜的性子,他立马觉得,好像这个缺点,他也不是不能忍受。   而且看时间长了,他又觉得,这瓜子脸看起来其实也不是很难看。   特别是这张瓜子脸,长在溶月这张绝美的娇颜上,让他觉得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处处引诱着他。   这不,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开始轻轻摩挲着她白皙光滑的下颚处,一下又一下,深邃的眼神好像着了迷一般。   康熙觉得自己此时肯定是病了,才会大晚上的不睡觉,对着一个小贵人的下巴,看的这般痴迷。   最关键的是,这还是他以前最不喜欢的脸型。   他果然是病的不轻。   接着,他忍不住凑上前去,亲上了那处他最不喜欢的下颚处,轻轻的,迷恋的一下一下的亲吻着,直到怀里的人儿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声,这才将他唤回神来。   只是某人白皙的下颚处,此时却出现了碍眼的红痕,让看在眼里的康熙,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这难道是他刚刚亲出来的吗?   康熙:……,肯定是他看错了!   对,肯定是他看错了。   就在康熙迅速闭上眼睛,开始自我催眠那处红痕不是他亲出来的时候,躺在身侧的某人却突然开口咕哝了一句:“皇上,你欠我的二百两银子呢,到底什么时候还。”   闻言,康熙立马又睁开了刚刚闭上的双眼,看到身侧的人儿其实并没有醒来,而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抿了两下唇,继续睡了起来之后,开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他忍不住的想: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欠了她二百两银子啊,   最重要的是,还一直让她念念至今,连睡梦中都还想着让他还钱呢。   只是想了好一会儿,康熙也没想出一点头绪来,只好先将此事放在心底,打算明日一早,再找梁九功问一问。   *   翌日一早,溶月起身洗漱梳妆,就从镜中看到了自己下颚处多出来的那处红痕,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昨晚就觉得康熙是属狗的,没想到这人当真是,你看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在她的下巴处给她啜出了如此明显的红痕。   这让她怎么出门见人呀!   溶月只能一边让之桃给她找一件高领的旗装,一边让念雪给她上妆,看能不能多用些胭脂水粉将红痕遮掩住。   好在最后努力的成果还算喜人,多涂上两层脂粉,总算将那碍人眼的红痕遮盖住了七七八八。   最后再穿上之桃找出来的高领旗装遮掩一二,只要不是特意盯着细瞧,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红痕了。   如此一来,溶月这才敢带着念雪出门到正殿给主位安嫔请安。   对于昨夜康熙来了启祥宫西配殿,几位启祥宫妃嫔看向溶月的目光,自然处处带着羡慕和嫉妒。   特别是袁常在,一想到自己最近几个月过的那种日子,再对照一番溶月现在的春风得意,心里就恨得不行。   但她也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又对溶月做不出什么来,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自己硬生生忍着了。   而下了早朝的康熙,在换下朝服后,一边坐在椅上喝着御前宫人上的茶水,一边问服侍在侧的梁九功:“梁九功,朕是不是还欠着徐贵人二百两银子?”   康熙此话一出,先是将梁九功问的一愣,不过他心思转的极快,很快就让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有些小事,皇帝日理万机,自是不会事事记得,但他们做奴才的,不管是小事,还是大事,却必须都要牢牢记住,防备的就是皇帝会哪日忽然心血来潮的问起。   你要真忘了,那可就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失职了。   就比如现在康熙问的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三四个月了,但由于当时徐贵人做的事请太匪夷所思,他现在倒是还有印象。   只是当时康熙从启祥宫回来后,便没有再提起此事,他就以为徐贵人卖首饰这事情怕是黄了,万岁爷根本就没打算给徐贵人那二百银子。   当时他还在心里笑话了一番徐贵人,笑话她怎么就能想出卖首饰给万岁爷这种骚点子来呢。   你看,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万岁爷给的报价就特别低,最后徐贵人更是没想到皇上还打算直接赖账。   简直再没有比这更让人糟心的事情了,毕竟谁敢跟皇上要账啊。   可是现在呢,在过了几个月之后,万岁爷却又突然问起了此事,而且听话里的意思,不像是他当时以为的要赖掉徐贵人的账,而是根本就将此事直接给忘了。   不过,忘了也就罢了,现在又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万岁爷怎么又忽然心血来潮的想起来了呢。   而且还是在徐贵人昨晚侍寝之后。   想到此处,梁九功就忍不住的多想一想,难道是徐贵人昨晚向皇上讨要这二百两银子了。   要真是如此的话,他当真有些佩服徐贵人的胆量了。   随后,梁九功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对,要是徐贵人真向万岁爷讨要这二百两银子的话,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还欠了徐贵人二百两银子的事情,哪里还会由此一问呢。   可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这一点倒没影响梁九功回话的速度,只听他快速的答话道:“回万岁爷的话,是有这么一回事,之前的时候,安嫔给徐贵人赔罪,送了一套红宝石头面做赔礼,徐贵人就提议将这头面卖与万岁爷,而万岁爷当时就将这套头面作价二百两银子,给带了回来。”   至于之后的事情,不用他再多说话,康熙应该也能记起来了。   听完梁九功的话,康熙终于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情,只是他当时回来后就将此事给忘了。   至于答应给的那二百两银子,自然也就成了没影儿的事了。   这样说来,自己确实还欠着徐贵人二百两银子哈。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康熙眉宇间忍不住带上了一抹笑意。心里同时想着真难为她睡觉做梦,都还想着向他讨债了。   梁九功见康熙这笑的模样,就知道他心情甚好,便也笑吟吟道:“是不是昨晚徐贵人跟万岁爷提起这事了。”   康熙轻轻摇了摇头,否认道:“那倒没有,是朕隐隐约约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但又记得不甚清楚。”   开玩笑,他才不会承认自己被徐贵人讨债呢,这说出去多丢人呀。   虽然吧,这债是在梦里讨的。   虽然康熙极力否认,但梁九功心里却有几分不怎么相信的。   毕竟皇帝每日需要忙碌多少国家大事呀,怎么可能会突然想起自己还欠着一个小妃嫔二百两银子这种小事呢,但内里他又想不明白这中间的关窍。   只是他还是笑嘻嘻道:“还是万岁爷记性好,万岁爷要是今日不提起,奴才都还想不起来这事呢。”   闻言,康熙却只想骂人。   哪里是他记性好,这不是变着法的夸徐贵人记性好吗,他要是还记得这事,哪里会被那只小猫儿梦里追着讨债呀。   所以,他抬头睨了梁九功一眼,并没有继续开口说话。   梁九功顿时欲哭无泪,他这是不小心说错话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溶月:嘤嘤,皇上,您欠我的二百两银子什么时候还呀,我这边都已经穷的无米下锅了,就等着这二百两银子救急呢。   康熙:……,不就是二百两银子吗,至于一直这么追着朕讨债吗,真是太小气了。 第112章   从正殿给安嫔请安回来,溶月用过王平从膳房提来的早膳没一会儿,御前的郭太监就带着宫人送来了康熙的赏赐。   只是这次赏赐的东西嘛,多的实在让溶月有几分心惊。   等送走郭太监之后,溶月对着念雪语激动道:“念雪,你快掐我两下,快掐我两下,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念雪哪里敢掐她这个主子,倒是真掐了自己两下,她也是有些不相信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   “主子,应该是真的。”   溶月笑得眉儿弯弯,开口道:“什么叫应该,这就是真的,这就是真的。”   就算是做梦,也让她晚点再醒来吧。   哎呀,实在是因为这次康大大太大方了,不仅赏赐她一些首饰绸缎,吃食茶叶,竟然还有好几种上好的毛皮料子。   最、最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康熙这次竟然还赏了她两千银子。   对,不是二十两,也不是二百两,而是整整两千两。   所以,溶月到现在还有些不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要不是那一个一个五十两的银锭摆在面前,她都以为是自己最近太缺银子,做梦梦来的。   特别是想到最近因为康熙欠她二百两银子的事情,她一直耿耿于怀,天天琢磨着怎么才能要回这笔欠款,但康熙却转头就给她送来了两千两,让她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小气了的感觉。   不过,一阵激动过后,溶月还是忍不住对着念雪嘀咕道:“你说,皇上是不是一秃噜嘴,把赏赐二百两银子,说成两千两了。”   念雪:“……”,皇上应该不会这么的没谱吧。   不过,此事却有几分存疑,皇上怎么会一下子赏赐了下来这么多银钱呢。   难道是皇上知道自家主子缺银子了,才会赏赐下来两千两银子。   而此时后宫的关注点,却与溶月主仆有些不同,她们主仆心心念念的是那笔两千两银子的巨款,而后宫妃嫔关注的却是徐贵人侍寝了,而且还赏赐给她很多上好的毛皮料子。   这批毛皮料子,可是康熙此次巡行塞外带回来的,因为太皇太后生病,再加上过节,一直就没有赏赐下去,康熙只挑了一些好的送去了慈宁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处,后宫的众位妃嫔都眼巴巴的瞅着,好等着康熙赏赐下来好做两件保暖的冬衣呢,没想到等来等去,却被一个小贵人捷足先登了。   特别是一打听,知道康熙赏赐给徐贵人的料子里竟然有一张极为珍贵的白狐皮,那心肝可就更疼了。   *   这边,因为康熙的丰厚赏赐,溶月高兴了一整天,下午晚膳过后,敬事房的郑太监又来了西配殿,正是康熙又宣了她乾清宫侍寝。   为此,溶月还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这才乘坐着接人的轿撵赶往乾清宫。   现在已是初冬,夜里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所以临出门前,她便又多穿了一件新做的织锦缎斗篷,用来御寒。   她到乾清宫西暖阁的时候,康熙刚洗完澡没一会儿,头发都还是湿的,正有两名御前宫女拿着布巾,轻柔的给他擦拭头发上的水渍。   而这两名御前宫女,竟然还是溶月认识的,是之前她睡龙床,第二天一早起来后服侍她的白夏和迎夏两个宫女。   趁着擦头发的功夫,康熙也没闲着,手里正拿着一本书本看着。   溶月一边给康熙见礼,一边在心里吐槽康熙现在的模样,很像万恶的地主老财,连擦个头发都要两个美貌的小姐姐伺候,真是太会享受了。   当然了,她也很佩服康熙这种学习劲头,简直太勤奋了,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也不忘了看书学习,让她这种天天偷懒的学渣,情何以堪呀。   见她到了,康熙并没有立马放下手里的书本,只惜字如金的说了一声“坐”,又继续看他的书了。   溶月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该吐糟什么了。   要不是康熙是皇帝,她真的很想对他说:您老人家宣我来侍寝,现在却在这里看起了书,就让我这么干坐着,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康熙要是知道她心里的吐槽,一定也很想对她说:侍寝的时候,你拿着书本子来乾清宫,我都没说什么,你不是也没觉得不太好,对不对。   又过了片刻,无聊的溶月就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她开始手肘撑着面前的炕几,手掌托着腮帮,歪着小脑袋,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眸,看漂亮的小姐姐给康熙整理头发。   最后看的对面的白夏和迎夏,都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关键是她们觉得徐贵人长得真好看,特别是那双眸波光潋滟的秋水明眸,顾盼生辉间,清凌凌的仿佛能荡出水来,让人忍不住的沉迷其中。   就是她们身为女子,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都忍不住心跳加快的脸红起来。   终于,她的举动成功引起了康熙的注意,只见他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一边翻着书页,一边随口问道:“看什么呢,看的这么认真。”   溶月想也没想到回道:“当然是看美人呀。”   白夏和迎夏虽然算上绝美,但能在乾清宫的御前伺候,长得自然是不差,关键是她们做事时,动作间的那种说不出来的美感,让溶月的目光中带着一种艳羡。   而康熙呢,脸色顿时露出几分不自然。   他瞬间想到的是那次她说的那句“美人,来给爷笑一个”之事,自然也以为她口中所说的美人是他。   溶月见他脸上表情,也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遂赶紧解释道:“皇上可别误会啊,嫔妾说看的美人是白夏和迎夏两位姐姐,指的可不是您啊。”   她不解释还好,她这一解释,康熙的脸色更难看了。   而在旁边伺候的梁九功,则是都快要笑喷了,可就是这样,他也得要生生的忍着。   心里同时还忍不住对着溶月伸出一个大拇指:徐贵人,您真是高,真是高,连这种话也敢对着万岁爷说,奴才现在对您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正在做事的白夏和迎夏却是已经吓傻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徐贵人说着说着怎么还扯到她们两个身上去了呢。   特别是看万岁爷现在的表情,实在是算不上好呀。   康熙侧头斜眼瞅了一眼在自己身后做事的白夏迎夏,然后又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溶月,然后在心里冷哼一声:呵,美人。   溶月和白夏迎夏却被他这两眼看的是心惊肉跳。   白夏和迎夏赶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打算赶紧干完差事走人,实在是万岁爷和徐贵人相处起来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被连累了。   而溶月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心想两位漂亮的小姐姐,不会因为自己刚刚的一句话,而丢了乾清宫的差事吧。   真要是如此的话,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她倒是不怎么怕康熙,这位就是一头顺毛驴,呆会儿稍微哄一哄肯定就没事了,就是两位漂亮的小姐姐,怕是要因为她的这句话,让小心眼的康熙心里不舒服了。   在这沉默的氛围中,溶月开始绞尽脑汁的想着,过会儿要怎么哄着康熙,不因为自己嘴贱的怪罪两位小姐姐才好。   等一切收拾妥当,梁九功带着御前宫人退下,西暖阁只剩下两人后,溶月站起身来,迈着小碎步的走到了还在看书的康熙面前,伸出一双小手拽着他的衣袖,轻轻摇晃了两下,然后唤了一声:“皇上”。   声音娇娇怯怯,仿佛带钩子,拂在康熙的心头。   而他的一双凤目却没有离开手上的书本,还是一副端着认真看书的样子,只开口道:“何事?”   溶月见他如此模样,就知道他是在故意拿乔。   轻轻抿了抿双唇,然后言不由衷道:“刚刚嫔妾的话还没说完呢,两位小姐姐再好看,哪里有皇上英明神武的风姿好看呀,嫔妾刚刚一不小心就被皇上绰约的风姿给帅了一脸,嫔妾当时的小心肝呀,可是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呢……”   康熙:……。   为什么她每次夸人的话,听着都那么新鲜别扭呢,偏偏她还张口就来,说的一脸真诚,让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呀!   “真的?”康熙一边放下手里的书本,一边抬头看着她的双眸道。   “真的,比珍珠还真。”溶月轻轻点着小脑袋,一脸特别真诚看着他,至于真不真,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那朕就信你这一次。”   溶月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接着轻轻抿了抿唇角,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那这样的话,皇上是不是就不会再怪罪两位小姐姐了。”   康熙顿时有些无语。   “你这闲心操的可真大,怎么不担心担心自己。”   溶月一个转身坐到了他的双腿上,一双玉臂也环住了他的脖颈,然后撒娇道:“哎呀,嫔妾有什么可担心自己的,皇上疼嫔妾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罚嫔妾,皇上,您说是不是。”   说完话,根本不等康熙反应过来,倾上前去,就在他的唇角印上一吻,又快速离开,然后睁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眸,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仿佛他只要说出半个“不”字,她就会再有下一步动作一般。   康熙先是被她突然坐上腿上和环住脖颈的动作搞的一懵,紧接又是被她一吻,等他反应过来后,两人之间的亲密无间,让他眼里只剩下她那双带着媚色的桃花眼眸和自己跳的扑通扑通的心脏。   他真是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缭乱了心怀,而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有时不经意间的举动和眉宇间的浅笑盈盈,都让他心头悸动的厉害,让他难以自拔的沉迷。   只见他眸色幽暗,喉结微微滚动,声音也带着一丝丝微哑:“朕舍得罚你怎么办?”   “那皇上打算怎么罚?”溶月轻挑眉梢,眼神愈发明亮,不仅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嘴角的浅笑中还带着几分慧黠。   她越是如此,康熙心头越是难耐的厉害,但他却是极有耐心在她耳旁轻声道:“这可不好说,朕怎么着也要看你的表现,要是表现好了,自然罚你罚的轻一些,要是表现的不好,那可就罚的重了。”   他意有所指。   溶月明白他的意思,对白夏和迎夏的处置,就看她的表现了。   溶月一边心里暗骂康熙是个小心眼,一边对着他抿唇一笑,纤纤玉手随后放到了他明黄色寝衣的盘扣上。   随后,自是一室春意。   这一次,康熙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让一只小猫儿对着自己任意施为,只是事后,他又爱极了这种别样的体验。   等到两人重新沐浴完毕,回到龙床上相拥躺好,他迷恋的一下一下亲吻着她的下颚处。   而溶月也终于知道自己下颚处的红痕,到底是怎么来的了,对着他自然是一顿小猫抓儿。   康熙不仅不生气,反应还恰好相反,她越是挠他,他越是心情愉悦畅快,对她越是宠溺纵容,也越发有几分喜欢。   毕竟后宫其他妃嫔从来不敢对他如此,也只有在她身上,他才会多多少少觉得他不是一个皇帝,而只是她的男人。   到最后,连溶月都觉得他是不是脾气太好了,她都这么的无理取闹了,他也不生气,只眉眼带笑的任她胡闹。   溶月最后忍不住对他嘀咕道:“皇上,您这样纵容嫔妾,会让嫔妾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不知好歹,可怎么办的好,万一哪一天您不喜欢嫔妾了,嫔妾怕是要伤心坏了。”   康熙挑了挑眉,凤目中满是笑意:“那你就让朕一直喜欢你。”   他不敢保证会一直如现在这般喜欢他,但现在嘛,他确实对她有着几分喜欢,有着几分爱不释手,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升位份,还护着她。   闻言,溶月撅起了小嘴:“这个太难了,嫔妾可做不到。”   要做到让一个皇帝一直喜欢,这简直难于上青天好嘛,后宫佳丽三千可不是说着玩的,那美人可是一茬一茬的往外冒呢,她又不能常保青春,永远活在十八岁。   不对,应该说就算能永远活在十八岁,时间长了,有了其他新嫔妃,皇帝总有一天也会腻了她,转而喜欢别的妃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她也只能尽力在自己得宠期间内,尽力晋升到高位,就算以后不得宠了,靠着份例和位份,也能在后宫过着不错的小日子。   可是现在嘛,她觉得自己再往上的晋升机会可能没有了,嫔位和贵人之位是一道很重要的分水岭,凭着她的身份和家世,她这辈子好像是不可能升到嫔位了。   想一想,溶月就觉的丧的不得了,职业生涯到头了,是一种怎样苦逼事情啊,你让她日后还怎么有奋斗的劲头呀!   她的梦想,可是要成为一代宠妃来着!   康熙轻轻点了点头,好笑道:“是有点难,不过,朕可是很好你的!”   说完,还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小眼神。   此言一出,溶月刚刚沮丧的小心情,顿时又激情澎湃,升起豪情万丈。   只听她豪气干云道:“好,那嫔妾一定不辜负皇上的期望,争取成为一代宠妃。”说完,还握着小拳头,一副为自己加油鼓劲的劲头。   康熙顿时被她装作如此认真的小表情又逗笑了。   开心果的名字可真不是白起的,瞧她这小模样,不让人想笑都难。   等结束这个话题,康熙又想到了银子的事情,便笑着开口道:“猫儿,朕今天赏了你两千两银子,现在可是不欠你的银子了啊,咱们之间的账也算是两清了,你以后可不能再追着朕讨债了。”   康熙此话,顿时让溶月有几分清醒过来,他今早赏她的两千两银子缘由原来在这呢,可是他这话,又从何说起呢。   “皇上这话说的,嫔妾什么时候追着皇上讨债了。”   虽然他是真的欠了她二百两银子,但她又没真的向她讨要过。   康熙微笑:“怎么没有,朕昨晚还听见你做梦,在梦里说梦话,追着让朕还你那二百两银子呢,这不是追着讨债是什么。”   闻言,溶月顿时一囧。   她有说梦话的习惯,她是知道的,就是没想到做梦向他追债,还说了出来,而且还被原主听到了,这就比较尴尬了。   不等她说什么,康熙继续道:“不就是二百两银子吗,朕又不是不打算还你,至于让你梦里都想着追朕讨要吗,你看,朕多大方,不仅没计较,还一下子给了你两千两,多的就算送你当利息了啊。”   康熙不嘀咕后半段,溶月对他还有几分不好意思,有几分感激,但一听他说不就是二百银子时的那种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伸手对着他腰侧的小肉肉就是一顿掐,一边掐,一边恼羞成怒的小声道:“你还说,你还说,不就是二百两银子吗,二百银子你都欠了我好几个月不还,要不是我说梦话被你听到了,你岂不是根本想不起来,打算一直不还了,怎么,你欠债,你还有理了,有理了你,要不要脸呐,真是欠债的是爷爷,要债的是孙子哈,要不要脸呐……”   康熙顿时被她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和机关枪一样的言语整蒙了。   特别是那句要不要脸,要不要脸的问话,让他一度怀疑自己可能真有点不要脸。   等溶月发泄了一通,终于平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几分影响她向来淑女的形象,赶紧伸手理了理耳边有些凌乱的秀发,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脸平静道:“皇上,咱们刚刚说到哪了?”   康熙目瞪口呆。   一定是他眼花了,刚刚那个人,一定不是他又可爱、又俏皮、又温柔的小猫儿,对,一定是他看错了,要不然简直太恐怖了。   接下来谁都没有再提起这话茬,一派岁月静好的转移了话题,两人很自然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又亲亲我我了。   而这一夜,溶月自然又睡在了龙床上。   翌日,康熙用早膳,想到昨夜的事情,便忍不住对身边的梁九功道:“徐贵人说朕不要脸,你说,朕是不是真的有点不要脸?”   梁九功顿时傻眼,这话让他怎么接啊。   闺房情话,徐贵人可以说康熙不要脸,可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万岁爷不要脸呀。   所以,斟酌了片刻,梁九功哭笑不得道:“哎呀,万岁爷,这是怎么说的,闺房情话,可不是这么理解的,徐贵人说这话,代表着她不好意思,代表着她喜欢您,可不是真的说万岁爷不要脸啊。”   他想一想,都能想到徐贵人一脸娇羞的骂万岁爷不要脸时的样子,没想到万岁爷还把这话当真了。   康熙轻轻摇了摇头,知道梁九功可能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闺房情话,这可不是什么闺房情话,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但他又不能明着跟梁九功解释一下当时的情景。   好吧,她说他不要脸,就当他不要脸吧,反正她也是一时的气话。   作者有话要说:   溶月:梦想成为一代宠妃,这梦想不是有点太大了。   康熙:也还好吧,朕期待着。 第113章   在随后的一个月里,康熙虽说也时常到后宫看望高位妃嫔,或者看望皇子皇女,但除了溶月,却并未再召幸其他妃嫔侍寝。   他有时是召她去乾清宫侍寝,有时也会自己过来西配殿,而有时也会召她去乾清宫陪着他一起用个晚膳。   如此一来,两人因为这一个月的时常见面,终于少了这段时间未见面的疏离,两人之间经过几次的磨合,相处的也越发融洽起来,呆在一处时的那种氛围,自然也就感觉越来越舒服了。   所以这一个月,也让溶月结结实实的过了一把当宠妃的瘾,有时康熙还会故意调侃她一两句,问她做宠妃的感觉如何。   溶月自然是高兴的笑着说感觉好了,然后还不忘对着康熙吹一波彩虹屁,说这都是皇上您的功劳,最后再狗腿的给康熙端茶倒水、捏肩,一通操作下来,服侍的康熙果然心情大好。   就连跟在身边的梁九功心里都暗暗咋舌,这徐贵人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呀,别看这一整套动作话语下来,显得是又夸张又狗腿,还带着几分谄媚,但关键是万岁爷就吃这一套呀。   不过也是,就因为徐贵人这一套太夸张、太做作了,后宫一众端庄贤淑、温婉柔顺的妃嫔娘娘根本学不来这画风,才更彰显徐贵人的与众不同来,不是吗。   特别是每次徐贵人抱着万岁爷的胳膊,嘴里骄里娇气的叫着师父,别说是万岁爷心软了了,就是身为太监的他,都觉得这样的可人儿,就该宠着疼着,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更不要说身在其中的万岁爷了,天天被这么娇声喊着,想必心里也受用着呢,要不然也不会这般宠着。   只是这一个月溶月是高兴了,后宫许多妃嫔却急眼了。   以前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妃嫔得宠,但那时候康熙也从来没有过只召幸这一个妃嫔,而不召幸其他妃嫔侍寝的事情发生呀。   最多也就是召幸这个得宠妃嫔多侍寝两次,多赏赐几次物品罢了,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只召幸徐贵人一人,其他妃嫔一概不召幸呀。   简直太反常了!   再一想到徐贵人那张绝色妩媚的小脸,还有那双会勾人的桃花眼眸,众妃嫔在心里一致认为是徐贵人这个狐媚子,迷了万岁爷的眼。   而且她们觉得宜妃说的果然一点不错,这位徐贵人岂止是生了一双跟董鄂妃一模一样的眼睛呀,连这得宠架势,都快要赶上了。   一时间,溶月招人恨的架势,那是蹭蹭的往上涨呀。   因为后宫向来秉持着雨露均沾,最忌独宠,现在溶月坏了规矩,嫉恨她的人自是希望拉她下来。   这时,就有人想到了皇贵妃,想让皇贵妃来出这个头,毕竟皇贵妃位同副后,如果她出头的话,最是名正言顺不过。   可你想想,皇贵妃又不傻,怎么可能真会管此事呢,这件事情,一看就是出力不讨好的架势,皇贵妃觉得自己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去管。   再说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徐贵人现在是康熙的心尖宠,正稀罕着呢,她要是敢这时候蹦出来说,万岁爷您不能独宠徐贵人一人,您要雨露均沾,不用想都知道万岁爷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再有,就算是万岁爷顾着佟佳氏的面子不会对她怎么样,但心里肯定也要恨死她了。   可关键是她这么做,她图什么呀。   她要是年轻,能侍寝也就罢了,但就她现在这病歪歪的身体,可拉到吧。   那有人也说了,您就算不能侍寝,总可以让妹妹小佟佳氏侍寝吧。   可皇贵妃觉得自己的庶妹,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小佟佳氏样貌在一众出彩的妃嫔里太一般不说,就是性子也不是讨喜的性子,就算康熙不召幸徐贵人了,怎么轮也轮不到她身上去。   所以,从头到尾,皇贵妃压根就不想管这件事情,便以自己身体不好,回绝了有些妃嫔的妄想。   既然皇贵妃不打算管这件事情,之后又有人将目光转向了两宫太后的身上。   要说这后宫有谁最忌讳后宫独宠,那非两宫太后莫属呀,毕竟两人当年可是吃足了皇帝独宠一人的苦楚,前有海兰珠,后有董鄂妃,那都是前车之鉴啊。   如此一来,不止有一人打着看望生病中太皇太后的旗号,在太皇太后跟前进了徐贵人的谗言。   说实话,刚开始太皇太后觉得后宫妃嫔真是想多了了,康熙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性子,她自是比谁都清楚,说他会如先帝那般独宠一人,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特别是这么多年下来,康熙在后宫之事上,向来是稳妥持重,雨露均沾,向来以前朝政事为重,从来不独宠一人,就算是有时候看着偏宠宜妃和德妃多一些,那也是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要说他独宠徐贵人,她是不怎么相信的。   在她看来,康熙对这个小贵人,现在也只是有几分喜欢,有几分偏宠罢了,根本算不上什么独宠。   再说了,最近皇帝不是有经常去后宫看望其他妃嫔,关注皇子皇女吗,怎么到了她们这些人的口中,就成了迷恋上徐贵人呢。   可是呢,等有些妃嫔借着探望生病,在她跟前说徐贵人的话说的多了,太皇太后又觉得自己不在康熙面前提一提,好像有些不大好,毕竟后宫现在就差怨声载道了,真要是传出去的话,对皇帝的名声也有些影响。   所以,在某一天清晨,康熙过来慈宁宫给她请安的时候,太皇太后便跟拉家常一样的口吻开口道:“我知道皇帝现在有些喜爱徐贵人,想多宠着她一些,但是也不能太过了,你这不是宠她,而是害了她,后宫中最忌讳独宠,皇帝应该比谁都清楚,可千万不要步了你汗阿玛的后尘呀。”   最后这句话的打比方,说的就有几分重了。   而太皇太后口中所说之人,自然就是先帝顺治爷。   当年顺治爷独宠董鄂妃,置整个前朝后宫全然不顾,更是昭告天下,称董鄂妃所出的四皇子,为“此乃朕之第一子”的话,废皇后,封董鄂妃为后,在董鄂妃死后,更是嚷嚷要剃度出家,只是出家没成,最后却感染上天花而去世。   这些天大的乱子,就都是因为独宠董鄂妃引起的。   闻言,康熙先是愕然,更震惊于太皇太后竟然将他宠爱徐贵人之事,跟先帝爷独宠董鄂妃相提并论。   是,他是喜欢徐贵人,但现在最多也就仅限于有几分喜欢罢了,哪里能跟先帝爷宠爱董鄂妃相比较呢。   再说了,徐贵人要家世没家世,要地位没地位,到现在也只是屈居于一个小小贵人之位的小妃嫔,他就算对她多宠着一些,多纵着一些,对前朝后宫,也没什么影响吧。   更不要说,他并没有纵着他,而她更没有恃宠而骄了。   还有,满打满算,他也就召幸了徐贵人一个月,这就算的上是独宠了吗。   这样的话,那太皇太后可真是太看得起徐贵人,也太看低他了。   还是说,当初宜妃那句徐贵人的眼睛长得极像董鄂妃这件事情,真的触动了太皇太后的心弦,让她对徐贵人没来由的充满了厌恶。   这让康熙忍不住不多想。   说实话,以前的时候,他也将先帝爷做下的种种错事,归咎于独宠董鄂妃的身上,但后来随着年龄渐长,他对此事自然有了新的见解。   当年先帝爷,一直活在强势的多尔衮阴影下,后来扳倒多尔衮之后,自然是想在政治上大展身手的。   只是那时候的太皇太后是强势的,从皇后妃子,再到前朝政事,无不有着太皇太后干预插手的影子,想必那时候的先帝爷是抑郁的吧,毕竟一个无法掌管帝权的皇帝,是多么的悲哀。   这时候董鄂妃的出现,或许就是先帝爷向太皇太后和其他满族勋贵彰显自己的不满和愤慨吧。   以至于后来董鄂妃早逝,长期抑郁的先帝爷才会心如死灰,想着出家吧。   康熙觉得,太皇太后作为抚养他长大的皇祖母,一直是他最敬重之人,他不应该如此想这样想太皇太后,但早年间,因为前朝政事,他同样遭遇了先帝爷的难处,那时他不这样想都难。   好在最后,太皇太后终是选择妥协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一直如此敬重孝顺自己这位皇祖母的原因。   但是现在呢,太皇太后轻飘飘的一句话,确实让康熙心里有几分不好受。   但转念一想,太皇太后已经许久不管后宫诸事了,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他宠爱一个小贵人的事情来呢。   这显然不合常理啊。   只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这肯定是有后宫妃嫔到太皇太后跟前进谗言了啊,要不然太皇太后哪里会关注这点小事情呀。   如此一想,康熙心里又有几分释然了。   所以,他赶紧开口向太皇太后保证道:“皇祖母说的是,之前是孙儿欠考虑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他也知道现在独宠徐贵人不好,但最近一段时间,两人呆在一处实在太合拍了,他就没忍住多宠幸了她几次。   没想到才刚过一个月,就被人告到了太皇太后这里,简直太悲催了。   闻言,太皇太后果然很满意康熙的回答和态度,心想,她就说嘛,肯定是那些后宫妃嫔想多了,玄烨到底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他是什么人,她最了解了。   你看现在她一说,玄烨立马就认错了,而不是跟先帝一样,尖峰对麦芒的跟她对着干。   之后,祖孙二人又和和气气聊起了闲话家常。   只是等康熙从慈宁宫一出来,整张脸立马就拉了下来,冷声吩咐梁九功道:“你着人查一查,最近这两日都是哪些后宫妃嫔来过慈宁宫,在太皇太后跟前说过徐贵人的事情。”   梁九功立马知道康熙这是生气了的节奏,赶紧吩咐人去查康熙交代的事情。   很快,没出一个时辰,结果就已经到了康熙的案头,毕竟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了人,只要稍微一查最近有什么人进过慈宁宫请安就知道了。   听完梁九功的禀报后,康熙的脸上立马冷笑了两声,觉得真难为她们这些人给他扣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但是呢,查出来归查出来了,可康熙还真不能把她们这些跟太皇太后说这些话的人怎么样,毕竟这几个妃嫔身处高位,还都为他生儿育女过。   所以,就算知道了结果,康熙也觉得郁闷的要死。   不仅如此,为了宽太皇太后的心,他还得宣召其他妃嫔侍寝,那憋屈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说实话,康熙真的已经许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不过呢,康熙也很会调节自己的心态,不就睡妃嫔吗,他之前又不是没睡过,现在只不过又过回了以前今天翻这个妃嫔绿头牌,明天翻那个绿头牌的日子而已。   其实想一想,以前的日子也挺好的。   只是想法挺美好,现实挺骨感,等他连着翻了几日其他妃嫔的绿头牌,那种被迫睡妃嫔的感觉,让他越来越觉得难受了。   毕竟这心甘情愿和心不甘情不愿的感觉,到底是有几分不一同的吧。   好在很快就要到冬至节了,借着准备冬至大宴忙碌的由头,康熙终于停了绿头牌,宁愿自己睡,现在也不想翻牌子了。   梁九功觉得万岁爷其实挺苦逼的,白日里忙碌政事,晚上想歇一歇,睡个可心的妃嫔,都不能够随心所欲。   简直太苦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康熙:你们不知道,做皇帝的也憋屈呀。 第114章   刚开始的时候,其实溶月是不知道康熙召幸其他妃嫔,是因为太皇太后插手的缘故。   从头到尾,她根本就没有多想。   毕竟康熙连着让她侍寝了一个月,而这一个月中,又没有宣召其他妃嫔侍寝,对于此事,她还是挺知足的。   至于最近几日,康熙召幸其他妃嫔侍寝,在她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论谁吃够了清粥小菜,都要换一换口味,尝一尝大鱼大肉的味道,对不对。   但是呢,她不知道,并不代表别的妃嫔不知道,并不代表有些人不想让她知道。   这不,清早给安嫔请安的时候,不知从何处知道了事情真相的袁常在,就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开口道:“徐贵人怕是不知道吧,前些日子,太皇太后跟皇上说,后宫之中最忌讳独宠,应该雨露均沾才对,你看,皇上转头就召了敏常在瑞常在她们侍寝,可见啊,皇上还是最听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话了。”   说完,袁常在忍不住面露得意之色,还对着溶月露出一个‘你就要失宠了’的眼神。   接着,她仿佛觉得这样的话对溶月打击还不够,一边翘着兰花指,抚了抚了鬓角的秀发,一边故意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继续开口道:“所以说呀,这人啊,再得宠又能怎么样,不讨老祖宗欢心,那也是白搭。”   对于袁常在开口说的事情,溶月事先确实是不知情的,所以在袁常在说出此事后,她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该怎么接话。   别说溶月不知情,就是在场的其他妃嫔,也是不知此事前因后果的,就连位份最高的安嫔,在听到袁常在说出口的话之后,正端着茶盏的手也一下子顿住了,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讶,根本都来不及掩饰。   而袁常在对于溶月和在场众妃嫔的反应,很是满意和自得,心道,看吧,启祥宫这么多妃嫔,还是她消息最灵通。   当然了,她最喜欢的还是看溶月的笑话。   你看,再得宠又怎样,不得太皇太后喜欢,失宠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在她心里,溶月现在就相当于凉了,既然太皇太后都发了话,就算之前溶月再得圣宠,为了顾着太皇太后的面子,康熙应该都不会再宣召溶月侍寝。   所以说溶月现在已经失宠了,一点都为过。   而康熙这两日接二连三的宣召其他妃嫔侍寝,也是最好的证明,证明太皇太后的话,康熙听进去了,并且付诸了行动,证明已经放弃了溶月。   要不然溶月之前如此得宠,这几次宣召妃嫔侍寝,怎么没她什么事呢。   在在场妃嫔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溶月很快回过神来,知道现在这种场合,并不是思考这件事情的地方。   只见她拿起身旁高几上的茶盏,慢条斯理的打开茶盖,饮了一口。   要是往常,她是不会喝正殿茶水的,但现在嘛,她需要借着喝茶的动作,来消化自己刚刚得到的信息,并展开反击。   输人不输阵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见溶月不仅没有被自己的话吓到,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还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慢慢悠悠喝起了茶水,袁常在顿时有几分恼怒。   她故意在这种场合,说出这件事情,就是想看溶月笑话,想让溶月丢脸的,没想到溶月竟然无动于衷。   所以,袁常在再度开口道:“徐贵人不会以为,这件事情是我胡编乱造出来,故意哄骗你的吧,那徐贵人可能多虑了,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编出这种事情来呀。”   “我今日告诉徐贵人此事,只是想着姐妹一场,让徐贵人有个心理准备,早做打算罢了,毕竟这失宠的日子,实在算不上好过,更不要说,徐贵人现在还遭了太皇太后她老人的厌弃,这日后的日子呀,啧啧……”   她口中说着为溶月着想,只是那表现出来的表情嘛,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特别是那嘲讽的语气,简直太欠揍了。   溶月一边在心里吐槽着袁常在,谢谢您老为我着想了,一边学着袁常在的语气开口道:“真是谢谢袁常在为我担心了,但是袁常在再怎么为我担心,也不该忘了规矩,妄议太皇太后和皇上的事情呀,这要是传出去,知道的明白你是为我这个姐妹担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嫔娘娘御下不严呢。”   此话一出,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的袁常在,脸上的神情一下凝住了。   而在场的众妃嫔也是一脸的惊愕,怎么也没想到,应该惊慌不已的溶月,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而端坐在宝座上打算看戏的安嫔,在溶月说出此话后,先是一脸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   溶月这一番话,此刻直接将她架在了火上,她要是不开口处罚袁常在的话,此事传出去,可真成了她这个主位管教不严了。   毕竟袁常在刚刚说的事情,往小说了是宫妃之间的斗嘴,可往大了说,就是妄议太皇太后和皇上。   所以,她立刻正襟危坐,一脸正色的训斥袁常在道:“袁常在,你入宫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宫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本宫教你吧,皇上和太皇太后的事情,也是你一个小小的后宫妃嫔,可以随便妄议的吗,回去之后,罚你抄写三十遍宫规,以儆效尤,希望你日后谨言慎行,知道吗!”   闻言,袁常在刚刚就顿住的错愕表情,只剩下满脸的不相信。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发展的最后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原本她说出此事,是为了嘲讽溶月一番,并看溶月笑话的,可没想到溶月不仅没惊慌失措,反手就给她扣了一个妄议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大帽子。   紧接着主位安嫔就开口罚了她。   事情的结果发展,跟她想象中太不一样了,不仅不一样,还正好相反,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安嫔娘娘,嫔妾——”袁常在不甘心的想为自己辩解。   “住口!”安嫔却一下子喝止住了她,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怎么,本宫是一宫主位,还不能罚你了!”   那眼神中充满了厉色,仿佛袁常在再多说一句,就不是罚抄三十遍而已了。   袁常在顿时不敢再开口争辩了,自从她日渐无宠之后,在启祥宫的生活那是一日不如一日,今日她要是再顶撞安嫔的话,那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肯定连现在的生活都不如。   她朝着溶月所做的位置恨恨瞪了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而安嫔呢,却在训斥完袁常在之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溶月,这才以时间已经不早,解散了众妃嫔。   从正殿出来后,袁常在临走时,还不忘对着溶月放了一句“走着瞧”的狠话。   在她看来,溶月失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日后的日子肯定会过的更加凄惨,到时候她有的是机会,对溶月落井下石。   可她忘了,溶月就算不得宠了,那位份也是贵人位份,也是在她之上的。   随后,其他妃嫔也对着溶月露出一个‘深表同情’的表情,这才匆匆离开,至于心里到底是不是同袁常在一样幸灾乐祸,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只有跟溶月比较要好的张贵人,倒是真有几分为她担心,只是溶月现在没有心情同张贵人细聊,便匆匆回了自己的西配殿。   *   请安的妃嫔一走,新兰扶着安嫔在东次间的软塌上坐好,一边伸手拿过炕几上的缠枝莲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放到安嫔跟前,一边开口道:“袁常在刚才所说之事,主子觉得是真的吗?”   这件事情,之前可是一直没传出什么风声,怎么就突然传了出来呢。   安嫔端着茶盏,复又放下,开口道:“刚才看袁常在说起此事言之凿凿的样子,应该是真的,就是不知道,连本宫都没收到的消息,她是如何提前知晓的。”   她也是刚刚知道,康熙最近这几日频频召幸其他妃嫔,原来里面竟然还有这一茬子事情。   但想到最近她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遇见好几个其他妃嫔的事情,也就很快的想明白了,这是有妃嫔在太皇太后面前说什么了。   新兰心里也是一阵唏嘘,她没想到如日中天的徐贵人,就这样骤然失宠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她低声道:“徐贵人满打满算,也才得宠了一个月吧,怎么这就有人看不过眼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是想着法子的拉徐贵人下来呀,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妃嫔出了多少的力。   说起来,徐贵人怎么着都是她们启祥宫的人,就算跟自家主子之间的关系有几分不睦,但新兰心里还是盼着徐贵人得宠的,最起码的好处就是出门少受不少的白眼,内务府那边也不太敢光明正大的为难人,短了她们启祥宫的份例。   现在可倒好,启祥宫里唯一一个还算得宠的妃嫔,就这么快的失宠了。   闻言,安嫔冷笑一声:“你也不看看徐贵人是什么身份,一宫的满洲贵女,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没家世的汉女,占了她们的荣宠,骑在她们的脖子上呢。”   里面的个中关系,安嫔最是清楚不过,以前的时候,徐贵人在一众得宠的妃嫔里,也只能算是偶有圣宠,她们当然能容忍。   但现在可不一样,徐贵人可是连着霸占了康熙整整一个月,而且看模样,还打算继续霸占下去,这些人怎么可能还继续坐得住,不联起手拉徐贵人下来,如何能配得上她们高贵的身份呢。   就连她自己,因为有着汉家血统,康熙不也是防着她,不让她怀上皇家子嗣吗。   她原本还想着徐贵人家世低微,要是能怀个阿哥,她抱过来养着,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又生变了。   新兰顿时明白安嫔话里的意思了。   后宫高位妃嫔,多是出身满洲大族,不管是身份和家世上都尊贵无比,前有包衣宫女出身的德妃娘娘坐了四妃之位,已经让很多妃嫔愤愤不平了。   现在又出了一个比德妃身份更不如的徐贵人,众妃嫔怎么可能还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当然是要趁着徐贵人羽翼未丰之际,直接打压下去呀。   而最近康熙独宠徐贵人的事情,自是正好成了这些人最好的借口,借着太皇太后这股东风,此事不成都难。   毕竟谁不知道皇上最听太皇太后的话呀。   想明白其中缘由,新兰心里为徐贵人一阵惋惜,觉得徐贵人真是太点背了,要是其他人说不定还能挽救一番,怎么就偏偏撞到太皇太后的枪口上了呢。   谁不知道皇上最听太皇太后的话了,想法子补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补救。   毕竟此事跟上一次宜妃整的那出事情,还有着本质的不同,上一次太皇太后虽然有几分不悦,但却并没有开口说徐贵人任何的不是,也没有开口表达对徐贵人的不满。   可这一次问题就严重多了,太皇太后都亲口发话了,就算皇上对徐贵人有几分喜爱,也要不得不放弃了。   而现在皇上的表现,就是最直接的证明,证明皇上向太皇太后和有些妃嫔选择妥协了。   “你让人注意着点袁常在那边,本宫可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撬了墙角,而不自知。”   既然徐贵人失宠事情成了板上钉钉事情,她就不想多加关注了,但袁常在这边的异常,却是要注意起来的,免得到时候让人在背后使了绊子。   新兰明白自家主子的担心,赶紧下去安排。 第115章   回到西配殿,解下穿在最外面遮挡风寒的斗篷,换了一身轻便舒服的家常服后,溶月就坐在南窗下的坐榻上发呆。   说实话,她这会儿心里有点乱糟糟的,到现在整个脑袋都还是懵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只几天的功夫,她就从小有圣宠的一枚小宠妃,变成了失宠的弃妃,果真很好的对应了那句后宫瞬息万变的话。   溶月就是有点想不明白,孝庄这么一个大boss,竟然还怕一个只得宠了一个月的小贵人,竟然还亲自开口了。   难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顺治帝和董鄂妃的爱情故事吓破了胆,才会在此事上如此的谨慎,怕康熙步了自己老爹的后尘。   对,皇家还曾出过一个皇太极和海兰珠,她们的爱情故事好像也挺感人的,跟顺治帝情况差不多,都是在宠妃死后,自己没多久就挂了。   这样说来,那爱新觉罗家倒是挺容易出情种的哈。   溶月觉得自己真是越想越歪楼了,她现在不应该担心自己失宠后的生活,不能再继续吃美食,穿华服,过舒心小日子吗,怎么还神游天外,开始脑补上顺治帝和董鄂妃,皇太极和海兰珠,她们之间凄美感人的爱情故事了呢。   不过,溶月觉得孝庄真是太高看她了。   据她那仅有的历史知识都知道,历史上康熙帝的后宫妃嫔数量,在整个大清皇帝中,那绝对是妥妥的排在第一名呀。   听说光有名号的就有五六十人之多,至于那些没名号,最后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就更数不清了。   毕竟官女子庶妃或者是宠幸过的宫女,那是连姓氏都不配拥有。   所以说,溶月真想告诉孝庄这位老祖宗,您孙儿今后会有数不清的妃嫔,数不清的子女,您的担心真是多余了。   可惜啊,人家根本就听不见她的心声。   念雪则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轻声问道:“主子,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溶月这才回过神来,道:“等着吧。”   闻言,念雪微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开口建议道:“要不,主子去乾清宫宫求见一下皇上。”   只要皇上肯见主子一面,就说明皇上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主子的。   溶月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   康熙要是心里有她,就算不见,也会有她,要是心里没她,就算见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心里照样没她。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也不想见到他。   从他最近的表现来看,在此事上,就知道他已经向太皇太后选择了妥协。   见与不见,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意义,只会让他夹在自己和太皇太后之间为难罢了。   溶月突然很想捂脸,觉得自己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为难,人家有什么可为难的呀,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哪里有让人家一个皇帝为难的必要!   想到这里,溶月又有几分庆幸,庆幸康熙在位份上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她现在已经升到贵人位份,就算今后失宠了,守着那份份例,也能很好的活着就是了,毕竟再难也难不过她做答应那会儿。   念雪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这是直接打算放弃挣扎了。   但她又不知该如何宽慰自家主子,按袁常在话里的意思,这次是太皇太后亲自开的口,自家主子就算到了御前,结果也就那样吧。   *   太皇太后插手这事,后宫中有消息灵通的高位妃嫔,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点风声。   随后康熙的表现,也让她们更加认定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心里头不欢喜那是假的,要不是不能随便议论此事,她们都要拍手称快,到启祥宫炫耀一番了。   毕竟溶月这一个月的独宠,不知挡了多少上进妃嫔的路呢。   然后高兴之余呢,自然免不了期望一番,期望什么呢,期望着康熙能召幸她们。   有那心思灵透的,更是赶紧行动起来,往敬事房和御前宫人那里送银子,好让康熙在翻牌子时,能想起她们来。   也有的高位妃嫔知道自己到了岁数,根本不可能侍寝,就替自己宫里有希望侍寝的小妃嫔想法子,只希望小妃嫔侍寝的时候,康熙能想起她们一二来。   就连之前不打算出手管这件事情的皇贵妃,在听说此事后,都有几分意动,开始让身边的小佟佳氏准备起来。   万一康熙能想起承乾宫里还住着一位表妹,那就更好了。   而翊坤宫的宜妃,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直接拍手称快,只觉得狠狠出了一个口恶气,全身上下一阵痛快。   自从发生了上次事件之后,康熙就再也没有召她侍寝过,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虽说前段时间,康熙来翊坤宫看过九阿哥和十一阿哥,但她也明显的感觉到康熙对她态度跟以前的不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情意,更没有宣召她侍寝。   这如何让她不恨启祥宫的溶月入骨。   要不是溶月,她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四妃,也是后宫中最得宠的宜妃,每个月都会被康熙宣召侍寝,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膝下空有三个阿哥,却没有一点圣宠,背地里被满后宫妃嫔嘲讽,连一个小贵人都对付不了,还惹了康熙厌弃。   所以说,这后宫最恨溶月的是谁,宜妃绝对算一个,见溶月失宠最高兴的是谁,她还要算一个。   宜妃高兴过后,就开始吩咐身边的两大宫女:“秋菊、彩棠,快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膳房亲手给万岁爷炖一碗养生滋补汤,然后亲自送去乾清宫。”   宜妃觉得自己等待的机会来了,徐贵人失宠,康熙遵照太皇太后的话,召幸其他妃嫔侍寝,她现在去乾清宫求见,正是最好的时候。   秋菊和彩棠自然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自是欣喜异常,也觉得这是自家主子复宠的最好时机,遂一边赶紧利落的服侍着宜妃更衣,一边给宫人传下话去,让膳房那边准备好食材。   既然是为了在康熙跟前博表现,自然是亲自动手才更有诚意。   换过一身旧衣后,宜妃马不停蹄的直奔翊坤宫膳房,用膳房刚刚准备好的鹿筋、鹿鞭、鹿茸和鹿蛋,在膳房大师傅的指导下,做起了那份养生滋补汤。   因为这个养生滋补汤需要长时间的炖制,所以宜妃在炖制的空档又回到翊坤宫,在宫人的伺候下,开始梳妆打扮。   等一切准备妥当,也就到了下午酉时,而这个时辰在,冬日里正好是天刚刚擦黑的时候。   宜妃算计的很好,这个时辰正是康熙用晚点的时候,她送去补汤,康熙正好能用上不说,要是怜惜一下,说不定她正好能留下侍寝。   就这样,宜妃乘坐着自己的妃位轿撵,手里提着精心准备好的养生滋补汤,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乾清宫。   说起来,她运气还算不错,经过这段时间的蛰伏,再加上太皇太后生病那段时间的良好表现,她之前故意在太皇太后跟前说溶月的眼睛长得像董鄂妃之事,已经让康熙忘得差不多了。   毕竟做皇帝的整日忙政务忙得不可开交,一些些许小事哪里还会时时记得。   所以,宜妃成功的见到了康熙的面。   并且,康熙还很给宜妃面子的喝下了她精心准备的那碗养生滋补汤。   只是留下来侍寝嘛,这个美好的愿望,宜妃怕是要注定失望了。   康熙喝完补汤后,就直接让宜妃回去了。   如此一来,原本因为徐贵人失宠,刚刚消下去火的宜妃,就因为康熙没有留下她侍寝,又升了起来。   她原本就是火爆性子,回到自己的翊坤宫之后,自然是气得摔了好几个杯盏,发泄心头的怒火了。   宜妃就是想不明白,她当初不就是在太皇太后说了一嘴徐贵人的一双眼睛长得像董鄂妃吗,康熙怎么就一直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呢。   你说,当初她宫里的人也抓了,她也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太皇太后生病时,她也用心伺候了,怎么康熙现在还不原谅她。   可她忘了,康熙要是真一直揪着不放,不原谅她,现在根本就不会见她,更不会喝下她亲手炖制的补汤了。   只是最近几日,康熙实在是提不起兴致召幸妃嫔侍寝,他一想到自己最近为了打消太皇太后的疑虑,也为了实现后宫雨露均沾的规矩,不得不委屈自己宠幸其他妃嫔,他就感觉浑身的不舒服。   而且,就算在龙床上宠幸妃嫔,他也提不起一点兴致来,更不用说以前那龙精虎猛的表现了,现在也只能算是当做任务一样来完成,根本没有了以前那种享受的心情。   果然是不得已的被逼着和心甘情愿,是有着巨大差别的。   康熙觉得,他现在没法说服自己,更没法欺骗自己的内心,毕竟他是极喜欢和他家猫儿呆在一起时那种轻松舒服的感觉,和欢爱时那种旖旎愉悦的氛围。   这是他在别的妃嫔那里,从来不曾有过的体验感受。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口味变了,变得不喜欢和说一句话需要拐三个弯的妃嫔在一起相处了,他觉得那样有点儿累人,本来前朝政事就够费脑子了,他不想在安寝的时候,再跟自己的后妃你来我往的斗智斗勇了。   所以,连康熙自己都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儿任性。 第116章   帐幔内,躺在龙床上的康熙,因为晚上喝了一碗宜妃送来的养生滋补汤,只觉得浑身难受的厉害。   毕竟想留下来侍寝的宜妃,可是在汤里放了不少的好东西呢。   再加上想到最近的事情,想到启祥宫里的溶月,康熙就更睡不着觉了。   可是他又不想召幸其他妃嫔,就只能躺在龙床上翻来覆去了。   而康熙躺下后,服侍的梁九功并没有立刻下去休息,而是又等了一小会儿,毕竟最近万岁爷可比以前入睡慢多了。   只是等的这一会儿,他不仅没等来康熙入睡,倒是等来了康熙翻来覆去在那烙大饼的声音。   “万岁爷可是睡不着?”站在帐幔外,梁九功小声的问道。   “嗯。”帐幔内传来康熙低沉的声音,可是也只是嗯了一身,就没了下文。   梁九功想到今晚康熙喝下宜妃送来的那碗养生滋补汤,福灵心至,便开口建议道:“要不奴才叫个宫女进来。”   乾清宫这边自然是常备着侍寝宫女的,就是防备晚上皇帝突然兴致来了,但宫门又已经落钥,没法召幸妃嫔,这时候就是这些侍寝宫女的大好机会了。   但梁九功没想到,康熙想也没想的拒绝了,并且那句“不用了”,拒绝的是异常斩钉截铁,让梁九功都感觉很诧异。   毕竟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以前的时候,他要是察觉到康熙有这个心思了,他只要开口提议,康熙一般都是不开口拒绝的。   但是呢,他今夜明明感觉到万岁爷的那个兴致,而且因为喝了滋补汤的缘故,万岁爷自己也是难受的厉害,当时不留下宜妃侍寝也就罢了,怎么连侍寝宫女都直接拒绝了。   梁九功真是太想不明白了。   还是说,万岁爷这是打算就这样生生的忍着。   一想到这种可能,梁九功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颤,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这可真不是大年初一头一回呀。   梁九功稍微想了一下,觉得有可能是万岁爷最近忙政事和冬至太累了的缘故,要不然最近几次,万岁爷就算是召幸了妃嫔,也不会给他一种兴致不高的感觉了。   反正从头到尾,梁九功都没往启祥宫的徐贵人身上想过。   毕竟他跟大多数人的想法差不多,一个小小的贵人,既然老祖宗发了话,不宠就不宠了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了一个小贵人,还有李贵人、王贵人,更不济的,后宫还有许多常在答应呢。   只是紧接着,梁九功就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只听帐幔内,康熙再次徐徐的开口道:“徐贵人最近怎么样了?”   此言一出,梁九功卡壳了。   他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康熙竟然向他问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不管是什么的事情,他这个万事通奴才都要知道。   “最近天儿冷,徐贵人甚少出启祥宫的宫门,想必过的还不错。”说到此处,梁九功微微顿了一下,想着既然康熙专门问起徐贵人的事情,他要是不说出点有用的干货来,想必睡不着觉的万岁爷,肯定会很不满意。   所以,斟酌了片刻,他又接着道:“就是最近太皇太后让万岁爷雨露均沾的事情,不知怎么的被人传了出去,现在满后宫的人,都说徐贵人遭了太皇太后的厌弃,已经失宠了。”   梁九功觉得,自己也只能帮徐贵人这一点了。   而原本闭着双眸的康熙,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却是突然睁开了双眼。   一双凤目,顿时变得幽暗深邃,搁在腿上的大手,更是因为情绪变化而紧紧握了起来,可最终,他又颓然的松开了。   同时在心里低叹一声,对自己说:担心又能怎样,你能去看她吗,你能不顾太皇太后的话继续宠爱她吗,你能不管不顾的护着她吗,你不能,你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梁九功以为在自己说出此事后,能等来帝王对于徐贵人只言片语的照顾,可惜等了片刻,除了帝王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外,就只有一句:“好了,你带着人下去吧,朕要静一静。”   梁九功:……   好吧,果然是他想多了,他还以为康熙问起徐贵人,是对徐贵人还念念不忘呢,没想到最后连句照顾一下徐贵人的话都没有。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应该呀,万岁爷大半夜的不睡觉,还不召幸妃嫔,难道不是对徐贵人还有念想吗。   到最后,梁九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摇了摇头,带着几个御前宫人下去了。   而在梁九功走后,躺在床上的康熙却又爬了起来,然后伸手从枕着的明黄色蜀锦枕头下,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来。   荷包上绣着一对代表着并蒂同心的并蒂莲,只是绣荷包之人的绣活可能不怎么好,那绣技实在一般,只能从荷包上堪堪认出是并蒂莲的影子而已。   而康熙却小心翼翼的拿出荷包,放在宽大的手心里,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荷包上的并蒂莲花,一下又一下,那双眼眼睛里满是怀念珍惜。   他还记得,这是她为他做的第一个荷包,也是唯一的一个,为了做这个并蒂莲荷包,她细嫩的小手上扎满了针眼。   然后在他巡幸塞外前,送给了他,就是为了让他在巡幸塞外的那段时间里,不要忘了她。   而他呢,却因为她绣的这个荷包太丑,从来都没有戴过,而现在,就是这个又丑又难看的荷包,却成了他的一个念想。   “猫儿,朕想你了,怎么办。”康熙一边一遍又一遍的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荷包上的并蒂莲,一边轻声呢喃出声。   *   远在启祥宫西配殿的溶月,自然听不到康熙的心声,她现在唯一跟康熙相同的就是她也还没睡呢。   西配殿内,服侍溶月就寝的念雪,一边拿着铁钳拨了拨炭盆里的红罗炭,让炭火烧的旺一些,一边低声对溶月念叨着:“这两日内务府那边好像也得了风声,认为主子失宠了,送来取暖的炭火立马就变成了黑炭,而咱们之前存的红罗炭又快用完了。”   这黑炭当然没法跟上好的红罗炭相比,黑炭烧起来有股烟,熏人又呛嗓子,炭力也弱,但红罗炭就不一样了,燃起来无烟无味还保暖,自来是宫里冬季取暖的上品。   之前的时候主子得宠,内务府那边送来的一直都是上好的红罗炭,但现在一听主子要失宠了,那边立马就给换成了最差的黑炭。   可现在呢,又刚刚才是十一月下旬,冬天还不到最冷的时候呢,要是没有了取暖的红罗炭,这寒冷的冬日可怎么过呀。   念雪这个愁呀。   当然了,她最怕还是这黑炭烧多了,会熏坏了自家主子的皮肤和嗓子,毕竟这黑炭一燃起来熏人不说,时间长了,会满屋子漂浮着黑色的烟灰。   溶月坐在梳妆镜前卸妆,回道:“内务府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实在不行的话,就花银子买点先用着。”   内务府的奴才向来如此,看碟下菜,捧高踩低,溶月在后宫这么久,都已经快免疫了,就是不得宠的主位安嫔,有时候不也得受着。   不过,用惯了上好的红罗炭,再用那熏人的黑炭,她确实不太想用,最主要是她还有两千两银子傍身,真还没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而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   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现在就是处在这样的处境,真让她一下子就过回到以前的苦日子,有点太难了。   一听要花银子,念雪一阵肉疼,想了想,她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万一主子真失宠了,以后这银子还有大用处呢。”   她想的明白,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两千两银子要是真敞开了花,在宫里还真不经花,生活上的不便还是先忍忍吧,说不定这银子日后还能派上大用场。   说实话,念雪现在心里还是存着一点野望的。   她就想着,说不定等此事的余音过去,时间长了,众人淡忘了此事,到时候再拿银子通通门路,自家主子说不定还是能复宠的。   所以,念雪觉得这笔钱能不动就不要动了,不仅不能动,她还要监督着自家主子最好也别动,说不定哪一日就能用在刀刃上了。   溶月对着镜子轻轻摇了摇头,也知道念雪心里什么想法,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接着又过了两日,西配殿这边伺候的宫人有几分人心浮动,溶月察觉后,便将所有伺候的宫人都召到了跟前。   “我知道有人认为我失宠了,日后再难起来,也不愿跟着我继续过苦日子,这我也不强求,要是已经找到了好门路,直接跟我一声便可,我自不会拦着。”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又道:“但是呢,走了之后,就不要再想着回来了,毕竟我这里也不是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地方,所以,是走还是留,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   说完这话之后,溶月看着下面站着的几个人,让她们自己做决定。   在宫里,向来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以前看不出这些宫人真正的心思,现在时机却是正好,她也正好可以看看这些宫人的选择,看看这些人是不是只能跟她同富贵,却不能共患难。   等剔除了身边心思不坚定的人,到时候管理起来,也会更方便容易一些。   念雪和王平两人是最早跟着她的一批人,也是最忠心的,自然是不可能走的,所以在她说完话之后,连考虑都不考虑,立马站出来表示不走。   紧接着就孙小顺和之桃绿罗了,这也是当初她晋升常在时分过来的,她们虽然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站出来表示留下,最后剩下的就是她晋升贵人后,分到的宫女杏雨和小太监杨守元了。   这两人当时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才会被分到溶月身边伺候的,自然奔的就是溶月得宠,他们做宫人的也跟着水涨船高。   但是呢,比起他们,溶月显然更信任念雪和王平一早就跟着她的这些人,对于这二人自然是亲近不起来,一般都是让念雪和王平带着他们做事。   而现在溶月骤然失宠,他们分来的目的自然是达不到了,更不要说杏雨这个小宫女了。   她呢,跟念雪这几个宫女还不一样,杏雨这个小丫头模样长得有几分周正,虽然刚满十四岁,但却长得柳眉杏眼,眉清目秀。   记得有一次康熙过来,正好念雪她们不在,杏雨给康熙上茶,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这小丫头上茶的时候,故意对着康熙侧了侧脸,然后嘴角微弯,用那双好看的杏眼撩了一下康熙,正好被从南次间出来的溶月瞧了个正着。   当时溶月不知道康熙注意到杏雨这个撩他的小动作没有,但是溶月呢,心里确实是有几分不舒服的。   也许有的妃嫔是希望自己不方便的时候,身边有个能帮自己的固宠宫女,但溶月不一样,她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思,也不打算有。   她可以容忍康熙去其他宫找别的妃嫔,但却容忍不了在自己的地盘上,康熙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   光想一想,溶月都觉得别扭。   所以,康熙后来再过来西配殿的时候,她就有意识的让杏雨少到御前伺候了。   现在呢,她失宠了,杏雨不想在这伺候了,溶月一点都不感觉意外。   毕竟她挡了人家往上的青云路,现在一失宠,更是让人家连康熙的面都见不到了,人家怎么可能还留下来呢。   所以,杏雨红着一张小脸,战战兢兢的跟溶月说了一句她打算离开。   溶月当然不会强求了,应该说她巴不得呢。   当初她发觉杏雨有这个念头后,就有点犯愁了,她身边不需要有上进心的小宫女,但是吧,人家又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她不能因为人家多看了康熙一眼,就将人赶走吧。   现在正好,一个愿意走,一个不愿意留,正好一拍即合。   对此,为了恭祝自己送走了一个烫手山芋,溶月还特别大方的开口让念雪拿三两银子给杏雨,就当是主仆二人情谊一场的散伙费了。   念雪当然有几分不愿意了,对于杏雨这个见主子一落难就跑路的不忠心奴才,不给她一点苦头吃也就罢了,竟然还赏她银子,真是太便宜她了。   不过,在溶月瞟了她一眼之后,她还是乖乖的去拿银子了。   而最后一个犹豫不决的李守元,却在溶月拿银子送走杏雨之后,竟然下定决定不走了,倒是让溶月有点摸不着头脑。   王平呢,立马对着李守元,送出一个‘你今后绝对会对这个决定不会后悔’的眼神,让溶月看了都有几分哭笑不得。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溶月又交代了几句,这才让几人散了。   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溶月今日的这番举动,倒是让下面浮躁的宫人,多少吃了点定心丸。   出去后,王平还开口安慰孙小顺和杨守元,主子怎么着都是贵人位份,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孙小顺和杨守元想了想,觉得也是,殊不知怀孕的定常在和生了八阿哥的卫常在,到现在还只是个常在呢,更不说那些位份更低的答应和官女子了,那她们身边的奴才,岂不是还不如他们。   当然了,那些做脏活累活的奴才,满后宫那就更多的数不清了。   通过这件事情的试探,溶月对于自己身边伺候的这些宫人,心底总算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日后分派起活来,心里也有了轻重之分。   像杏雨这种别有心思之人,其实走了倒好,最起码不用事事防着了。   而向李守元这种心思摇摆不定,心志不坚定者,则是能用,却不能重用,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这人要是有了更好的去处,会不会反水。 第117章   承乾宫。   正殿内,皇贵妃佟佳氏正在和前来请安的庶妹小佟佳氏说着小话,这时皇贵妃突然一脸正色的对小佟佳氏道:“这两日有空闲了,你就去启祥宫徐贵人那里坐一下,跟她打好关系。”   此言一出,小佟佳氏一脸的不解:“徐贵人不是已经失宠了吗,还去她那里做什么?”   她很是不解自己这个姐姐的想法,徐贵人要是得宠,她去结交一番也就罢了,可关键是徐贵人最近失宠了呀,那再结交又有什么意义,不是不搭功夫吗。   “徐贵人失宠不失宠的,不是我们说了算的,那是万岁爷说了才算数,再说了,就因为她现如今处在最低谷,我才让你现在去,如此一来,才能更显出你的诚意来。”   皇贵妃看的明白,太皇太后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可有一个词叫做世事难料,就跟她当初自以为掌握住了德妃乌雅氏一样,千防万防着她受宠,可到头来呢,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越发的让康熙惦记。   最后呢,让乌雅氏越得宠不说,还坐到了现在的妃位,这不是世事难料是什么。   所以,皇贵妃那时候就看明白了,这男人啊,越是得不到的,只会越想得到,越是念念不忘,而越容易得到的,反而就越不懂得珍惜了。   也许以前,徐贵人跟后宫其他妃嫔没什么两样,康熙只是多几分喜欢罢了,但现在经过太皇太后这么一插手此事,让康熙不得不妥协,不得不放下徐贵人,说不定反而激起了康熙心里对徐贵人的那份与众不同,只会让他对她更加念念不忘。   时间久了,说不定徐贵人还真成了康熙心头的那抹朱砂呢。   想完这些,皇贵妃继续道:“只是让你去两趟,同徐贵人聊聊天,结交一番,就算她真的失宠了,对你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但若是没失宠,你是在她最落魄的时候过去的,日后她待你的态度,也自会与旁人有几分区别。”   最后这几句,才是皇贵妃最想表达的意思,就是趁着徐贵人落魄的时候交好,也好为日后更进一步打下基础。   小佟佳氏觉得皇贵妃想象的太好,也想的太远了。   太皇太后都亲自开口,皇上也选择了按老祖宗的意思行事,怎么,徐贵人还能翻盘不成。让她说,这个可能根本不存在,太皇太后是谁,那可是历经三朝的厉害人物,怎么可能在这件小事上翻了船呢。   不过,小佟佳氏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却没有在皇贵妃面前说出来,她知道自己这位姐姐在后宫多年,有些事情自然看的比自己明白,所以就开口应下了此事。   不仅如此,回到自己住的后殿之后,就让身边宫女为她准备好了礼物,然后就直接奔着启祥宫来了。   *   溶月听到宫人禀报小佟佳氏来访的时候,都有几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小佟佳氏进殿的空档,她想了很多种可能。   而最大的一种可能,就是小佟佳氏过来看她笑话,更或者是冷嘲热讽,来欺负她的。   只是呢,等迎进来小佟佳氏之后,她的猜测却是错的。   小佟佳氏过来不仅精心准备了礼物,待她的态度也是极好,一口一个徐姐姐叫着不说,全程没有冷嘲热讽,趾高气扬,姿态还放的很低。   不仅如此,竟然还出言安慰她,说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话。   反正直到小佟佳氏离去,溶月整个人都还是懵的,根本就没想明白,小佟佳氏跑这一趟到底是什么意思。   倒是念雪这个长时间呆在宫里的老油子,多少有点咂摸出一点味儿了。   这小佟佳氏庶妃,这是打算趁着自家主子最落魄的时候,过来交好来。   可念雪又想不明白了,小佟佳氏怎么就这般笃定自家主子日后能复宠呢?   毕竟就连她们自己,也是一丁点儿的信心都没有呢。   而且她看了看,为了显示诚意,小佟佳氏带来的礼物还不便宜,不仅不便宜,看着还挺贵重的。   她就不怕这些东西都打了水漂。   想来想去,念雪也没想明白小佟佳氏的脑回路,所以,也就没告诉溶月自己心里的猜想。   只是第二日,小佟佳氏又过来了,这让溶月不多想也得想了。   跟小佟佳氏友好的聊了一会儿闲话,送走人之后,溶月就跟念雪念叨起了这件事情,而念雪就将自己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等念雪说完,溶月不惊讶那是假的。   小佟佳氏是谁,那是拥有号称“佟半朝”之称的佟家亲闺女,是宫里位同副后的皇贵妃亲妹妹,是康熙的小表妹,用得着来交好她这个要家世没家世,要身份没身份,已经失宠的小贵人吗。   反正溶月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小佟佳氏这个脑子是怎么想的,或者说,是没想明白承乾宫里这对姐妹花是如何想的。   毕竟小佟佳氏作为皇贵妃的附属人物,突然过来拜访她,肯定是经过皇贵妃同意的。   不过她也没工夫想这些了,因为小佟佳氏刚走没一会儿,妙答应就带着大宫女过来了。   说起来,妙答应算是她出事后,除了张贵人以外,最近来的比较勤的妃嫔,总会隔三差五的过来一趟,然后两人坐在一处聊会儿小话。   特别是妙答应性子比较活泼,跟她聊天说话呢,也能让她心情好上不少。   说实话,在后宫久了,溶月一直都知道宫里没有无缘无故的交好。   就比如妙答应,也许一开始的时候,跟她相交的目的很纯粹,但后来随着她日渐得宠,妙答应再过来,可能心境上就有几分不同了。   只是有些事情,其他妃嫔能做到,但她却是做不到,总感觉自己要是也如此做的话,有点像前世拉皮条的。   所以后来妙答应再过来的时候,她就让赵玉福多做一些吃食糕点之类的,让妙答应走的时候带着。   这样一来,她心里也就能好受一些了,毕竟拉皮条是不可能拉皮条了,但多做一些好吃的吃食,填饱一下妙答应这个小吃货的肚子,还是可以的。   哎,反正说她虚伪也罢,说她没事找事也罢,她只是想在过好自己小日子的时候,能跟几个说得来的妃嫔聊天,打发一下宫中无聊的寂寞。   毕竟身处后宫旋涡之中,想要独善其身真是太难了,而她也知道,后宫妃嫔交好,也并不是单纯的交好,都是有利益牵扯在其中的。   就比如张贵人,除了想找个同盟,和她一致对抗强势的主位安嫔之外,也是想日子过的更舒服一些。   而她呢,自然也是抱着这个目的,但这并不妨碍她们两人玩的好呀。   *   日子过的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冬至这一日就到了。   说起来,前世的冬至节并不算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最多也就是吃顿饺子的事儿。   但在这个时代却不同,它是三大节之一,是和皇帝万寿、过年元旦并列的一个重大节日。   在这一日,康熙不仅要到天坛祭天,第二天还要在太和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并举行盛大的筳宴。   而筳宴又分外廷筳宴和内廷筳宴,参加外廷筳宴的自然是文武百官,皇家宗亲之类的,内廷筳宴则是有品级的外命妇、各宗室福晋,还有后宫嫔位以上的妃嫔。   一句话,像溶月这种嫔级以下的妃嫔,内廷筳宴那是没资格参加的,只有像安嫔这种嫔位以后的娘娘,那才有资格参加。   所以才说,贵人和嫔位这两个品级是一道重要的分水岭,是极难跨越的鸿沟,越是重大的场合,这种位份上的差距越是明显。   但是呢,没资格参加归没资格参加,在冬至这一日,却是要在皇贵妃的带领下,到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如此一来,溶月就要见到除启祥宫妃嫔以外的各宫妃嫔了。   众妃嫔其实也一直挺想见见她的,看看她是不是因为最近失宠,很是憔悴不堪的模样。   只是等一见面,众人注定是要失望了。   徐贵人还是那个貌美如花的徐贵人,那是一丁点儿都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清艳脱俗,娇媚纤弱,一双桃花眼眸更是清凌凌的波光潋滟,让人看过一眼,就忍不住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众人心头只能暗道一声可惜,她们还想着徐贵人骤然失宠,会日日夜不能寐,憔悴不堪呢,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那个模样。   真是太气人了!   后来呢,想着总有人会看不过眼,给徐贵人一个难堪吧,可等来等去,最后谁也没去出这个头,就让溶月安安稳稳的过了一早上。   这年头谁都不傻,谁不知道最近皇贵妃的庶妹小佟佳氏往启祥宫西配殿跑的勤快呀,这承乾宫是皇贵妃的地盘,万一她们为难了徐贵人,转头皇贵妃再仗着高位,为了给徐贵人报仇,为难一下她们,那最后丢脸面的也还是她们呀。   好吧,在溶月不知道的时候,众妃嫔已经将她划为皇贵妃一派了。   等皇贵妃领着众妃嫔到了慈宁宫,也只是按流程给端坐在宝座上的太皇太后行了大礼,磕了头,没一会的功夫,除了嫔位以上的留了下来,剩下不够资格的小妃嫔又都退了出来。   说来也能理解,太皇太后今年秋天那场中风的大病,虽然抢救及时挺了过来,后来也在逐渐恢复当中,但到底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不说别的,至少口眼歪斜,半边身子瘫痪,也不是真能好利索。   而太皇太后又要强了一辈子,自然也不希望有太多妃嫔看到她现如今的模样,除了几位高位妃嫔因为曾经给她侍疾过,她没有避着之外,其他的小妃嫔,那是根本不可能见到这位老祖宗的。   从慈宁宫请安回来之后,溶月只等着参加晚上的后宫家宴便可,至于中午的内廷筳宴,就没她什么事情了。   当然,她也可以去听戏,为了迎接冬至节,前些日子后宫各处就已经摆了戏台,每日热热闹闹的唱上了。   只是溶月不喜欢,再加上不愿意跟其他妃嫔碰面,便一直没去。   到了下午,参加内廷筳宴的安嫔回来歇了一个多时辰,又马不停蹄的带上她们这些启祥宫的小妃嫔,赶往乾清宫参加晚上的家宴。   家宴开宴的时间是酉时四刻,所以酉时时分就要从启祥宫出发,那会儿正好天还没黑呢。   只是运气不怎么好,刚出启祥宫没多远,就碰到了翊坤宫宜妃的肩辇。   溶月一行人位份低,自然要停下给宜妃见礼。   宜妃呢,可能也是忍溶月很久了,现在正好碰上,就没忍不住的让抬辇小太监故意在溶月面前停下了。   她居高临下,看着半蹲在地上给自己行礼的溶月,自然是心里一阵畅快,然后就是意有所指的叫骂道:“这登不上台面的东西,就是登不上台面,稍微一得宠就小人得志猖狂的没边了,幸好万岁爷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明察秋毫,一下子看穿了某些人的真面目,直接将她打回了原形,要不然,这后宫还不知被有些人搞得如何乌烟瘴气呢!”   这几句话一骂出来,宜妃顿时觉得心里一直堵着的那口恶气,出了不少。   溶月:……,她也很想骂人怎么办!   可是两人位份上又有着绝对性的压制,宜妃敢这么对着她骂,那是因为人家位份高,而且还不是指名道姓的,可她要是敢这样对着宜妃骂,那肯定就是以下犯上了。   到时候,宜妃肯定更有借口收拾她了。   但是呢,她要是不回嘴的话,又显得她太怂了了。   所以溶月想了想,还是温言细语的开口道:“是,嫔妾是登不上台面,是个小人,哪里有宜妃娘娘您高贵典雅,美丽大方,仪态万千,温柔善良呀,所以,宜妃娘娘您可千万不要因为嫔妾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而气坏了身子,要不然的话,那可真是嫔妾的罪过和不是了。”   这是她此刻绞尽脑汁,能想到的所有有关于形容女人美好的四字成语,用来赞美宜妃。   至于心里呢,想的却是:宜妃娘娘,您现在嫉妒发狂的样子真丑,跟我现在所说的这些美好品德,您觉得您配吗。   而在场的妃嫔,则是直接傻眼了,她们以为宜妃这般羞辱徐贵人,今日徐贵人会受着了,毕竟两人差着位份呢。   令她们没想到的是,徐贵人竟然反击了。   而且反击的方式还如此的奇葩,宜妃开口说的话,那是怎么贬低徐贵人怎么来,而徐贵人正好相反,却用了一大串好听的不得了的言语去夸宜妃,然后再狠狠的踩自己一脚。   可就是吧,配上徐贵人脸上的表情后,让人听着怎么怎么都不对味儿,很像故意说反话一样,而且就差指着宜妃鼻子明晃晃的说:您觉得您现在泼妇骂街样的丑姿态,跟这些夸人的话,相配吗。   但是呢,看徐贵人那煞有其事的模样,她们又都懵逼了,徐贵人这到底是夸宜妃呢,还是骂宜妃呢!   宜妃怎么可能听不出溶月这些明着是抬高她,实际上是贬低她的反话呢。   但是溶月说的时候呢,可能怕她挑错,说的又诚恳,又一本正经,让她根本挑不出错来,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被溶月折磨的苦楚,宜妃顿时恼羞成怒,直接不管不顾道:“你一个小小的贵人,竟然敢有胆子顶撞本宫,来人,给本宫掌嘴!”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安静,众人没想到宜妃会恼羞成怒,选择直接动手。   溶月也是一脸懵逼:这怎么还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了呢!   说好的后宫最重脸面,根本不会动手呢,宜妃怎么可以破坏规则。   宜妃话音落后,跟在身边的大太监刘保就要带着宫人上前,但这时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的安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宜妃娘娘,嫔妾宫里的妃嫔犯了错,嫔妾回去后自会亲自管教,现在时辰不早了,乾清宫那边的家宴也要开始了,我们再耽搁下去的话,可就要迟到了,到时候万岁爷要是怪罪下来的话,可是不好解释。”   安嫔这话是在提醒宜妃,徐贵人是启祥宫的妃嫔,就算犯了错,也有她这个一宫主位管教。二呢,是提醒宜妃今日是冬至节,现在更是在去参加宫宴的路上。三呢,提到的就是康熙了,今日宜妃一巴掌打下去是痛快了,但之后等待宜妃的也不会什么好名声,万一这事最后再传到康熙耳朵里,那宜妃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安嫔的话说出之后,终于将暂时失去理智的宜妃拉了回来,她最后只能狠狠瞪了溶月一眼,颇为不甘心的带着自己宫里的妃嫔先一步走了。   而终于躲过一劫的溶月,也是一阵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她还以为自己今日这顿打肯定是躲不过了呢,没想到最后竟是安嫔好心的救了她。   其实,哪里是安嫔好心呀。   溶月是启祥宫的人,翊坤宫的宜妃真要当着她这个一宫主位的面打了溶月,那她的脸面可真要丢大了。   连自己宫里的人都护不住,那日后启祥宫的妃嫔,哪个还会服她呀。   所以,就算安嫔不喜欢溶月,但这时候,她不站出来也要站出来开口阻止,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宜妃在前头一走,安嫔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溶月之后,这才带着启祥宫的妃嫔赶往乾清宫。   经过如此一耽搁,她们到乾清宫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拨赶到的嫔妃了。   众妃嫔见两宫人马一前一后的过来,而且宜妃还一直板着一张脸,一看就心情不好的样子,自然免不了被她们脑补一番:是不是路上宜妃和徐贵人交手了。   但她们又很是不解,怎么看着徐贵人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宜妃却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呢。   这跟她们想象出的结果,可是有着很大的不一样呀。   反正众妃嫔想了一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打算回去后,就让人去打听打听,这两位路上是不是发生了一些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第118章   等所有人到齐,就开始按照位份入宴。   溶月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宫宴,流程也算熟悉,跟在领路宫人身后,坐到为自己安排的位置上坐好便可。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晋升了贵人,现在坐的位置有所发生变化,距离康熙的金龙大宴桌又近了许多。   只是她是今年才晋升的贵人,自是资历最浅的一个,坐的位置呢,也是排在所有贵人中最末的一个。   等一切安排就绪,最后就是宫里最尊贵的人出场了。   这次太皇太后因为生病的原因,还是没有到场,只有康熙和皇太后来了。   众妃嫔起身离座给两人行礼,然后又在康熙一声叫‘起’之后,坐回到自己位置上,最之后,就是康熙一顿仰扬顿挫的开场白,这一年的冬至家宴,这才正式开始。   不得宠的妃嫔,一年之中难见圣颜,也就只能在重大节日的宫宴上,见上康熙那么几次,脸上自然是难掩激动高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最上面。   可就算这样,康熙也是很难注意到她们的,更不要说多给她们几个眼神了。   而溶月呢,却不怎么想看康熙,而且为了不让自己心里难受,对他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等到升平署的人上来表演节目之后,她就更不用往上看了。   看杂耍、看唱戏,难道它不香吗!   更不要说,为了今年的冬至节,升平署还排了这么许多好看的节目呢。   所以,这些都成为了溶月转移目光和注意力的好东西。   她是舒服了,可是坐在最上面的康熙却郁闷上了。   按他原本的设想,他家猫儿和他都这么久没见面了,肯定想他想得厉害,等见到他之后,肯定会特别激动。   但是结果呢,却恰好相反,他家猫儿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如此一来,康熙原本因为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而激动不已的心,顿时就像浇上了一盆冷水,感觉拔凉拔凉的。   看着底下升平署正在演的剧目,心里忍不住怀疑:这节目再好看,能有他好看吗,为什么他家猫儿还看得如此入迷,连看他一眼都不曾。   这不,郁闷不已的康熙,端起桌上的酒杯喝起了闷酒。   等到了妃嫔进酒的环节,按照以前,他都是浅尝即止,但今天他心情不好啊,毕竟他家猫儿都不喜欢他了,所以妃嫔进的酒,康熙想也没想的就喝了。   如此一来,就算他酒量极好,等到宫宴结束,也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   等回到乾清宫西暖阁,梁九功一边指挥着御前宫人帮康熙脱掉繁重的龙袍后,又让人搀扶着这位祖宗沐浴洗漱一番,然后换上轻便的寝衣。   让梁九功说,万岁爷就算今儿高兴,也不能喝这么多的酒呀,你看,人都喝醉了,多糟蹋身子啊。   当然了,康熙是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的。   洗漱完毕,又喝过醒酒汤,稍微清醒了一点的康熙,这会儿直接难受上了:他家猫儿生气,不理他了。   嗯,这就是他喝了很多酒之后,绞尽脑汁,一整场宫宴下来,想出溶月为什么不理他的原因——肯定是生他的气了呗。   所以他心里这个难受呀。   难受来难受去,有几分醉眼迷蒙的他,然后霍然起身,在殿内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步流星的就朝着门口走去。   不远处的梁九功,先是被他突然的举动搞得一懵,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康熙整个人都到西暖阁门口了。   然后,他只能一边嘴里喊着“万岁爷”,快步追了出去,又一边吩咐身后面跟着追出来的宫人拿裘皮大氅。   现在正是数九寒天,外面正是天寒地冻最冷的时候,康熙只着了一件寝衣就跑了出去,要真冻坏了,可就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没伺候好了。   好在紧赶慢赶,终于在康熙过凤彩门的时候,追上了走在前面的他。   等给康熙披上遮挡风寒的大氅,梁九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见康熙直接奔着这个方向过来,心里多少也有了点猜测,知道康熙这是打算要进西六宫。   好在这个时辰虽说已经到了宫门落钥的时候,但因为今夜有宫宴的原因,关宫门的时辰往后延后了一些,这才能让康熙畅通无阻的进了西六宫。   “万岁爷,咱们这是去哪?”梁九功一边跟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能不小心翼翼吗,今晚喝醉了的万岁爷,明显跟清醒时候的行为不一样啊。   不过也是,要是一样的话,怎么可能穿着寝衣,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的就往外跑呢。   这肯定是喝醉了之后,下意识的行为啊,梁九功这样猜想。   只是康熙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还是沉默的朝前走着,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的步伐,因为醉酒带着几分不稳。   等绕过了永寿宫,进了螽斯门,看着直奔启祥宫甬道的康熙,梁九功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康熙这是要去哪了。   这是妥妥要去启祥宫啊。   再想到启祥宫西配殿里头住的那一位,他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可张了张嘴,梁九功到底也没敢开口说什么。   他怕他一开这个口,带着酒意的康熙,再给他来上那么两脚,那他岂不是白挨揍了。   不过,就是不知道万岁爷明早清醒后,知道自己昨晚喝醉之后来了徐贵人这里,会是个什么心情。   好吧,梁九功觉得自己这会儿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嫌疑。   *   从宫宴回来之后,溶月就在之桃绿罗两人的服侍下洗漱一番,然后躺下了,只是还没有入睡。   至于外面传来的动静,她也没有太在意,这个时辰还没有落钥,在外面行走的宫人不在少数。   只是紧跟着,明间内就传来之桃她们参见皇上的请安声,惊得她顿时一丁点的睡意也没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细微的脚步声就朝着她这边的寝室来了。   而躺在被子里的她,此时也不知是该起来给康熙请安,还是该继续躺着。不过,也没等她考虑太久,那边进来的康熙随手解下裘皮大氅,扔给梁九功之后,奔着她这边的床榻就走了过来。   就在她想着以什么表情面对的时候,康熙已经两手一拨,拨开了挂在架子床上碍事的秋香色帐幔,然后一个泰山压顶,就压在了躺在床榻的溶月身上。   之后,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无误的堵住了她那张小嘴。   根本就不给她任何拒绝和反抗的机会。   溶月先是挣扎了一番,但发现徒劳无功之后,就反手圈住了他的脖颈,回应着他。   如此一来,整个寝室内很快就传来了两人浓重的喘息声。   而等在外面的梁九功,这会儿却有点焦头烂额,他一边吩咐跟来的御前太监去乾清宫善后,毕竟康熙当时是着了寝衣直接出来的,这种事情自是不能传出去的。   另一边呢,比起暖烘烘的乾清宫西暖阁,这边屋里有点太冷了,他得赶紧让人多烧几个炭盆,可是看着王平孙小顺他们端进来的木炭后,他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怎么能给万岁爷用这种劣质的黑炭取暖呢,就没有好一点的炭?”梁九功皱着眉头问。   徐贵人是贵人位份,份例里是有红罗炭的,虽然不多,但每天也有五斤左右,现在万岁爷来了这里,怎么着都该用最好的红罗炭取暖吧。   要是真点上这种黑炭,恐怕万岁爷立马就会直接跳起来踹他两脚。   王平苦着脸回道:“西配殿这边只有这种黑炭,内务府那边已经好几天没往这边送红罗炭了。”   他就是要给内务府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上眼药,再说了,他又没有说假话,难道只允许他们做初一,就不允许他做十五,天底下,哪有这般的好事呀。   闻言,梁九功顿时皱起了眉头,同时心里将内务府那帮不会干事的狗奴才骂了一个遍。   一群没眼力见的狗东西,这才刚过去几天呀,就敢慢待起徐贵人来,真是一个个的不想活了。   但是呢,眼下也不是发作的时候,先解决了炭火取暖的问题再说吧。   想了想,梁九功只能叫来一个御前小太监,趁着现在还没关宫门,让他赶紧带着王平到乾清宫先取一些红罗炭来用着。   其实梁九功也知道,最好的法子就是到正殿安嫔那里拿一些先用着,但是最后想了想,还是回乾清宫去拿吧。   一来呢,他是不知道,康熙愿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今晚的行踪,二呢,乾清宫反正离启祥宫也不是太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第119章   寝室内,一通天雷勾地火的妖精打架之后,两人早已是累的气喘吁吁。   溶月看着有些醉眼迷蒙和带着几分餍足神情,却根本不想起来的康熙,最后只能咬了咬牙,外披了一件小薄袄爬了起来。   幸好屋里早有梁九功命人端进来的三个炭盆,才不至于很冷,恰好相反的是,因为三个炭盆,屋里温度明显升高了许多。   溶月从脸盆架上拿过干净的布巾,用温水沾湿,先清理好自己,然后再回去帮康熙清理。   清理的过程中,他一点也不闹,就面带笑意,嘴角微弯的看着溶月给他擦身,有时候还会在她抬头看他的时候,对着她再咧嘴笑一下。   溶月看着他一副大爷模样,等着自己伺候,自然是恨得牙痒痒。   但是呢,因为喝了酒,看着他不复以往的稳重端正,对着她笑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傻里傻气,她又狠不下心来不管他。   最后只能埋怨埋怨梁九功这个身边服侍的奴才,明知道他今晚喝醉了,还由着他往外跑。   说起来,溶月也不知道对于康熙今晚的到来,是该高兴,还是该犯愁。   高兴他心里终究是有她,要不然也不会喝醉之后,就跑到她这里了,犯愁的就是明早之后,这个烂摊子该怎么收拾。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溶月重新回到床榻上,只是这边刚一上去,那边就被康熙拽进了怀里。   她使劲挣了挣:“皇上,您放开嫔妾。”   康熙摇头:“不放,朕不放。”换来的却是他更紧紧的拥抱着。   最后,溶月只能选择了妥协,任由他这么拥抱着自己,但静默片刻之后,她还是轻柔的开口:“皇上该回去了。”   他一边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脑顶的青丝,一边低声道:“朕不走,朕要留下来陪着猫儿。”   闻言,溶月轻轻撇了撇嘴:“皇上这又是何必勉强呢。”   明日一早,终究又是梦一场,还不如早早放下。   听出她语气中的叹息,康熙心里顿时升起了几分怜惜和心疼,觉得自己只是宠了她一个月而已,她从头到尾又做错了什么,却要她一人承受来自宫中的各方压力。   所以,他从用下巴摩挲着脑顶,改为捧着她的小脸轻轻亲吻着,不似刚进来那会儿的狂风暴雨,带着猛烈和不容拒绝,而这次是轻柔的安抚。   到后来,溶月也开始慢慢的回应着他。   这个吻诉说着两人的思念,缠绵而又深情,过了许久,两人才停下来。   这一夜,芙蓉帐暖,有着醉意的帝王已然忘了身份,痴缠着日思夜想的人儿,诉说着自己对她的想念,耳鬓厮磨间,那嘴角和眉眼间的笑意,从来就没有停下来过。   溶月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喝醉了的康熙,原来是如此的傻气。   不仅说话时傻气,就连笑起来的时候更傻气。   至于他说出来的那些话,她打算今晚过了耳朵就忘,毕竟醉酒之人说出来的胡话,最是当不得真。   更不要说,这些话还是从一个帝王嘴里说出来的。   更深夜浓,后来康熙酒意上头,很快睡了过去,而溶月却是相反,没有丝毫睡意不说,心里更是如同一团乱麻。   她不知今晚康熙的到来,明早该如何收场,不知日后她和康熙之间,该如何走下去。   当然,今晚他的到来,更是搅乱了她原来平静的心态。   虽然嘴里说着不在乎,也暗示着自己不要去在乎,可这心是骗不了人的,终究是有了丁点儿的意动。   *   侯在次间门口的梁九功,听到里面许久没传来动静,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为了万岁爷,他可真是煞费苦心,为了能让两人在里面好好培养感情,他不仅拦着宫人,不让他们进去伺候打搅,还要时时关注着里面的动静,就怕一不留神,出了什么岔子。   现在好了,两位祖宗终于消停了。   “梁总管,我们现在进去伺候吗?”一直没去睡的之桃,小心翼翼的瞧着这位御前大总管的脸色问。   今晚念雪跟着去宫宴伺候,回来之后,就被溶月赶去休息了,所以这个活计,才轮到她和绿罗的身上。   但是呢,对御前这位传说中的大总管,她心里又有些发憷,所以过来这般久,她这才敢小心翼翼的问出这句话。   “不用了。”梁九功直接道。   康熙来过西配殿的这几次,让梁九功知道,徐贵人并不是一个四体不勤,什么都不会做的人。   恰好相反,徐贵人虽说没有宫人做的细致,但手脚还是挺利索的。   这也是他没让宫人进去伺候的原因,他相信,凭着徐贵人的手脚和细心,还是能够很好的照顾好万岁爷的。   至于里面需要的东西,反正他那会儿已经命人送进去了,就让万岁爷和徐贵人两人在里面好好的培养培养感情吧。   随后,梁九功对着门口值守的宫人又交代了两句,这才放心的下去休息。他今晚也是够操心的,要不是康熙跑来了启祥宫,他这会儿早都躺下了。   *   康熙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是被梁九功的声音唤醒的,听着他在外面轻声说时辰到了,该上早朝了,他都有点没转过弯来。   躺着清醒了一会儿,又低头看到抱着自己手臂,睡的正香某人的那张娇媚小脸,他想了许久,才终于将昨晚一些断片的事情记起来——他昨晚这是跑来了启祥宫徐贵人这里。   之后,再想到昨晚自己对着徐贵人说的话和做的事,还有醉酒后,一直挂在嘴角傻里傻气的笑,康熙都有种想回头抽自己两巴掌的冲动。   那些说的话,做的事,他倒没感觉有什么,   而且相反,他是极开心,极愉悦的,毕竟那是他忍了这些天,一直想做,却又没想的事情。   特别是那种从内而外的欢愉,到现在让他都还有几分意动和念念不忘。   可这些里面,却并不包括他那全程一直跟地主傻儿子一样的傻笑啊。   他感觉那时对着她笑的他,真是笑的太傻了。   最重要的是,他家猫儿当时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一想这些,康熙都觉得这次的脸实在是丢大了。   但最后,脸皮超级厚的他,终究打算忘了此事,不仅要忘了,还要忘得干干净净。   之后,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娇艳欲滴的小嫩脸,他忍不住伸出魔爪,在她那微红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两下,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   要不是怕误了早朝的时辰,再给她带来什么不好影响,他真的很想搂着她,一觉睡到大天亮。   只是他这边一坐起身,将手臂从某人的怀里拿出来,那边免不了要惊动一下熟睡的中的人儿。   所以,睡在的里侧的溶月,在没了手臂抱着之后,一个翻身就脸朝向里侧了。   见状,康熙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嘲笑她是个小懒猪。   哪里知道溶月在翻过身之后,就迷迷瞪瞪的醒了过来,等听到他轻手轻脚的起身后,自己也揉了揉眼爬了起来。   看着近在眼前的宽阔后背,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之后,她忍不住张开手臂,从他宽阔背后直接揽住了他的腰身,然后整张小脸眷恋般的轻轻贴着他的后背,也不开口说话。   康熙正在下床的动作,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微微一顿。   紧接着,他抬手松开她圈在自己腰上的纤细手臂,然后转过身来,两人直接面对面之后,轻声唤道:“猫儿。”   只是迎接他的,却是她双臂攀住了他的脖颈,微张的樱桃小嘴直接堵住了他的双唇,就如他昨晚一进来就对她做的事。   康熙先是被她突然其来的热情举动弄的愕然,随后,他反客为主,情不自禁的回应着她,急切而又热烈。   他极喜欢他家猫儿的这种主动。   而帐幔外的梁九功,差点没戳聋自己的两只耳朵。   什么,他到底听到了什么,万岁爷刚刚竟然管徐贵人叫猫儿。   妈呀,这是什么鬼称呼呀。   梁九功记得以前的时候,徐贵人是管万岁爷叫师父的,怎么万岁爷也给徐贵人起了个名字呢。   最重要的是,这名字还如此的新奇别致,宫里绝对找不到第二家的那一种。   猫儿,一想到娇弱的徐贵人有这么一个雅号,梁九功都想大笑三声,然后说一句,还猫儿呢,怎么不直接唤狗儿得了。   越想,梁九功就越想笑出声来。   只是他要是知道,当初溶月给康熙打算起个叫狗儿名字的话,不知道他还能笑不笑的出来。   等到帐幔内微微传出不可描述的声音后,梁九功的两只耳朵更不想要了,感觉自己进来好像就是多余的,没看见这两人根本不想分开吗。   深情的一吻毕罢,溶月整张小脸直接红的娇艳欲滴,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惊人的举动——她直接强吻了他。   一如昨晚他进来后,直接强吻了她一般。   但是呢,她一点都不后悔,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再对他做同样的事情呢,现在想做,自然就做了。   “猫儿。”他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低哑,但看她眼神中满是柔情。   “皇上日后不要再这般鲁莽的行事了,日后也不要再过来了。”她微微低着头,轻声的开口道。   闻言,康熙立刻就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不,猫儿,朕做不到。”康熙轻轻摇了摇头。   经过这一夜,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也越发明白了自己放不下她,要不然也不会在有了醉意之后,就直接跑到了她这里。   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的就是他的那颗心。   他这一次,终究是要违背太皇太后的意了。   “这又是何必呢,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并不缺嫔妾一人,何必因为嫔妾,违逆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叹息和不解。   其实,她故意说出这句话,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心思,看他愿不愿意为了她,去反抗太皇太后,也正好看一看,自己在他心到底是可有可无,还是有几分地位。   康熙听出了她的担心,还有她的无可奈何,更有她对自己的情意。   他忍不住低下头来,又轻轻亲了亲她的唇角,以示安抚,然后低声道:“可朕独独喜欢猫儿。”   这样的情话,论谁不爱听,更不说这是从一个帝王口中说出的,就算是此情此景,为了哄骗她,溶月觉得也值了。   所以,她娇俏的脸色,因为这句话喜欢的话,微微染上了一抹羞红,只见她低垂着小脑袋,微红着脸低声呢喃道:“我也喜欢皇上,特别特别喜欢,只是——”   这话听在康熙耳中,顿时整个心房像是听见了花开的声音一般,让他整个人有种说不出喜悦和激动,只觉得有这句话,不管他为她做什么,都值了的感觉。   “朕知道。”他嘴角上扬,在她耳边轻声回道。   为了不让他担心,他又安抚她道:“猫儿放心,一切有朕呢。”   闻言,溶月轻轻点点头,然后像是鼓励他一般,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一吻。   随后,她整张小脸明艳的笑了起来,轻轻用手推了推他,开口催促他:“皇上,快起身吧,要不然早朝就要迟到了。”   侯在外面的梁九功听到这句话之后,都快要感动的哭了,两人这是终于想起要上早朝的事情了吗。   真是太不容易了!   但康熙却像听不到他心声一般,磨磨蹭蹭的非要再跟溶月耳鬓厮磨一下下,等到终于得偿所愿的又亲了一下某人之后,这才眉眼带笑,像是沾了多大便宜一般的起身梳洗。   而等在帐幔外的梁九功,见到康熙终于舍得出来了,激动的差点就要掉泪了。   要不是没那个胆子,他都想问一句康熙:万岁爷,您还可以再磨蹭一点不?   康熙起身洗漱穿衣,溶月并没有跟着一起起来服侍,也没有打开帐幔,而是坐在床上,隔着影影绰绰的帐幔,看着外面的康熙。   她不想对他抱有太大的期望,也不想因为这份并不确定的期望,而让自己之后陷入失望中。   康熙自是知道她是一直在帐幔后瞧着自己的,所以趁着穿衣的功夫,还悄悄回头看一眼帐幔,然后再对着帐幔后偷看的溶月笑一下,那眼神仿佛在说,朕知道你在偷看朕。   而服侍在侧的梁九功,却只觉得万岁爷真是疯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也不忘了在他这个阉人面前秀恩爱,这是存心打击谁呢! 第120章   从西配殿出来,外面冰冷的寒意扑面而来,让康熙原本高兴的内心,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一边大步流星朝着乾清宫方向走着,一边蹙了蹙眉头。   跟在身侧的梁九功,自然注意到了康熙转变的神情,稍微一思索,他很快便想明白了康熙为何事而愁眉。   所以斟酌了片刻,他这才开口道:“万岁爷,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康熙停住脚步,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简单意骇道:“说。”   只是那眼神嘛,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警告梁九功一般,那意思仿佛在说: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这跟朕打哑谜,你现在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朕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梁九功一边暗道万岁爷刚刚威胁他的眼神好可怕,一边道:“依奴才的理解,太皇太后只是让万岁爷不要独宠徐贵人,但却并没有让万岁爷一点都不临幸徐贵人的意思,只要万岁爷日后不独宠徐贵人,谨记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做到后宫妃嫔雨露均沾,就算万岁爷偶尔宠幸徐贵人那么几次,想必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不管当时太皇太后说出那番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现在这样理解,也是没什么错的。   而且梁九功看康熙的意思,怎么都像是放不下徐贵人的样子,他们做奴才的,自然是要想办法为主子分忧解难不是。   果然,梁九功的话一出,康熙原本轻蹙的眉头霍然开朗,一双凤目更是流露出一抹惊喜。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康熙觉得自己可能太执拗了,才会被这固定的思路绕了进去。   现在梁九功的一席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他眼前豁然开朗。   他记得,当初太皇太后确实是如此说的哈。   心情一好,康熙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模样,然后对着梁九功笑骂道:“算你狗奴才还有点用,回去有赏。”   说完,这才转过身,步履轻快的朝着乾清宫走去。   “谢万岁爷赏。”梁九功跟在身后,一边高声谢赏,一边喜滋滋的跟上了康熙的步伐。   康熙如此大摇大摆的从启祥宫一路走回乾清宫,早起洒扫的宫人,只要不是眼瞎,怎么可能看不见。   有那机灵的,自是前去打探,然后赶紧回去报告自己身后的主子,如此重要的消息,怎么着都能得一份赏钱吧。   而且有这种想法的宫人,还不在少数。   *   这边康熙一走,那边溶月就起身了,而且还心情甚好的吩咐绿罗去御花园折几枝梅花回来,她好做插瓶。   念雪今早一到西配殿,听到王平跟她说昨晚皇上来了这边,刚走没一会的时候,都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她只是睡了一个晚上,一觉醒来,事情就变了样子呢。   说好的自家主子失宠了,说好的万岁爷不会再宠幸主子了呢,怎么万岁爷还说来就来了呢。   等她快速跑进寝室,再求证一番真假的时候,就看见从来不早起的自家主子,已经坐在妆台前开始梳妆打扮了。   不仅如此,因为最近失宠一直神情郁郁的自家主子,这会儿正兴致颇高,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如此一来,那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上昨晚不仅来了西配殿,他们看模样相处的还不错,自家主子现在才会有心情哼曲儿。   随手从之桃手里接过梳篦,念雪一边帮溶月梳着长发,一边忍不住开口问:“主子,皇上昨晚都过来了,是不是说明主子现在已经复宠了。”   “谈复宠还为时过早,接下来看看皇上的动作再说吧。”溶月扒拉着妆盒里首饰,想着今早去正殿给安嫔请安,该戴什么首饰合适。   前些日子她是无心打扮,现在有心情了,自然是要把自己打扮美美的。   闻言,念雪倒是没有表现的很失望,反而是一脸高兴道:“让奴婢说,一点都不为时过早,皇上要是心里没有主子,怎么可能会违逆太皇太后的意思过来呢,这说明啊,皇上心里还是有几分看重主子的。”   要不然也不会在冬至的晚上,来了她们这边的西配殿。   说到这个,溶月原本高兴的心情,又染上了一层阴霾。   她放下手里的珍珠耳坠,神情中带着几分低落道:“你也说皇上是违逆了太皇太后的意思。”   她能肯定康熙心里头是有她的,但太皇太后那边就不好说了,她不敢确定,慈宁宫那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用什么手段对她。   或者说,太皇太后连手段都不屑用,为了以绝后患,直接赐她一杯毒酒或白绫,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反正对于历史上这位评价极高的孝庄太后,溶月从内心里,一直都是比较发憷的。   念雪见自家主子因为提起太皇太后这茬,心情立马不好了,很是后悔说错了话,忙开口宽慰道:“主子也不要太忧心了,皇上既然敢过来,肯定会有法子解决的。”   说起此事,溶月就很想爆粗口,狗康熙有屁的法子,根本就是酒喝多了精虫上脑,然后什么后果都不考虑的就跑来了。   不过最后,她到底没给念雪解释康熙跑来西配殿的原因,一来影响康熙一直英明神武的形象,二呢,她不想念雪他们再跟着她一起担心,至于以后的事情,真的有其他转机也说不定。   *   主位安嫔,算是最早接到康熙昨晚来了启祥宫西配殿消息的妃嫔。   今早康熙一出西配殿,正好就被启祥宫里早起洒扫的小太监瞅了个正着,然后火速报给了安嫔知道。   安嫔刚开始都有点不相信,直问小太监是不是天还没亮,没睡醒时看花了眼。   小太监当然说不可能呀,当时他也以为自己没睡醒看花了眼呢,所以才又睁大眼睛,跟在后头细细的辨认了一番,就连跟在康熙身后的梁九功,他都没有放过。   再细看那也是皇上和梁总管,没错呀。   他更没看错的就是当时皇上和梁九功,确实是从徐贵人的西配殿里走出来的。   听到小太监信誓旦旦的保证,安嫔是又惊又吓。   昨晚从宫宴上回来后,因为太累了,她很快就躺下睡着了,至于那边的动静,她根本就没让人关注过。   现在却有人突然跑来告诉她,康熙昨晚来了启祥宫,能让她不又惊又吓吗。   本来呢,因为昨晚溶月顶撞宜妃之事,她都想好怎么罚人了,现在万岁爷却突然去了那边。   让她直呼好险的同时,心里也要掂量一下,处罚溶月的事情,是不是要先放一放。   想必接到这个消息后,宜妃也没心情关注她是不是处罚徐贵人的事了,更应该担心担心自己昨晚为难徐贵人之事,是不是已经传到万岁爷耳朵里了。   毕竟万岁爷昨晚可是歇在西配殿那边的,谁知道徐贵人是不是已经跟万岁爷告过状了呢。   等报事的小太监一走,安嫔忍不住对身边的新兰呢喃道:“徐贵人难道就这么容易的复宠了?”   怎么感觉如此的让人难以置信呢!   这可是太皇太后亲自开的口,怎么徐贵人就如此轻易的翻盘了呢。   特别是万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徐贵人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如此的让他放不下,不惜违背太皇太后的意思,也要宠着徐贵人吗。   想来想去,安嫔也想不通这件事情最后的走向,竟然是如此的离奇!   “看来是这样的。”新兰回道。   别说安嫔想不通,就是她也没有想通,一直知道徐贵人不简单,凭着那样低的家世,坐上了贵人之位。   只是让新兰没想到的是,徐贵人竟然是如此的不简单,在这种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竟然还让她扭转了过来。   安嫔道:“也不知太皇太后知道此事后,会如何。”   “这——”新兰还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不过,生气是肯定的了,毕竟康熙违逆了她的意思。   *   只一个早晨的时间,后宫中,该知道的,不该知道,都已经知晓康熙昨晚歇在了启祥宫徐贵人处的消息。   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   众妃嫔怎么也没想到,在她们眼里已经失宠了的徐贵人,竟然就这么如此简单的复宠了。   直接重新刷新了她们对康熙的认知。   在她们心里,康熙一向都是太皇太后的好孙子,对太皇太后的话更是言听计从,少有违背,至于孝心,那就更不用说了,从每日下了早朝,就到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就能看出一二来。   可现在呢,谁来告诉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向来对太皇太后事事顺从的万岁爷,这次却在徐贵人之事上,违背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呢。   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特别是当初那些谋划此事的妃嫔,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差点气得直接倒仰过去。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这让她们心气如何能顺的了。   特别是想到昨日冬至节,康熙让人送来的那些赏赐,可是跟以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的。   再加上昨晚康熙歇在了徐贵人处,她们这时候要是还没想明白,那可真是白在宫里呆了这么许久年。   这妥妥的是万岁爷恼了她们去慈宁宫找太皇太后告状了。   如此一来,有些妃嫔心里自然是又惊又吓,至于生气,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赶紧想办法补救过来还来不及呢。   而这些人中,尤以四妃之首的惠妃为最,当初到慈宁宫,就数她跑的最勤,现在康熙又重新宠幸了徐贵人,她可不是又惊又怕吗。   说实话,她倒是不怕徐贵人,她是怕因为这件事情,让康熙厌弃了她和大阿哥,毕竟他们一直有着问鼎帝位之心,要是因为这么一点事情,阴沟里翻了船,那可真是太冤了。   所以,惠妃现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自己殿内急的团团转,一边急招来卫常在,让她想法子侍寝,一边又让心腹宫人传话给大阿哥,让他最近小心一点,不要触了康熙的霉头。   而此时的承乾宫内,小佟佳氏也正对皇贵妃说着此事,只见她一脸佩服的看着皇贵妃道:“姐姐真是料事如神,徐贵人果然复宠了。”   皇贵妃笑了笑,并没有顺着小佟佳氏的话自夸。   她觉得并不是自己料事如神,只是看透了男人的劣根性而已,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念念不忘,一念念不忘,不用想都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瞧昨晚家宴上,万岁爷往徐贵人坐的位置上瞅了多少眼。   所以徐贵人复宠之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而唯一让她惊讶是,徐贵人复宠到来的时间会如此之快,万岁爷竟然连一个晚上都不愿等,当晚就直接去了启祥宫,可见对徐贵人之看重。   不过也是,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近在咫尺,却只能看不能吃,又有哪个男人能忍耐的了。   “既然事情已经落定,徐贵人那边你就勤去着点,不要断了联系,有最近一段时日的相处,想必徐贵人会待你不错。”皇贵妃嘱咐道。   小佟佳氏重重得点了点头:“姐姐放心,妹妹知道。”   皇贵妃都把事情讲的这么明白了,她要是再不知该如何去做的话,那可就真是傻子了。   *   对于此事,其他妃嫔要是只是震惊的话,那最生气的莫过于翊坤宫的宜妃了。   她前脚刚羞辱完徐贵人,人家第二天就复宠了,光想一想,都感觉让人窒息的不行。   宜妃觉得,现在整个后宫的妃嫔,说不定都在背后嘲讽笑话她,然后说她也有今天,次次都被一个贵人打脸不说,而且每次都还打得这么狠,这么的响亮。   更或者说她生了三个阿哥又怎样,万岁爷该不给她脸面的,还不是不给她脸面。   反正光这么一想,宜妃都感觉如芒刺背,感觉出不去翊坤宫的大门。   同时,宜妃还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要说她这些年顺风顺水,那自从生完十一阿哥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开始走了下坡路,或者说,走起了霉运。   先是复宠不顺,接着就是圣宠不再,之后就是因为徐贵人的事情,接二连三的被打脸,被康熙看不顺眼。   所以,想到这些事情,再看向奶嬷嬷抱在怀里七个月大的十一阿哥之后,她整个眼神都看着有些不对劲起来。   她原本是后宫最受宠、最风光的妃子,却在怀了十一阿哥,或者说是生了十一阿哥之后,一切就都改变了。   圣宠不再,诸事不顺,就是使用一些争宠的小手段,也跟她心里预估的结果,天差地别,而且现在还要被一个小贵人事事打脸。   这一切的一切,让她都由不得不多想。   “彩棠,你说是不是小十一、徐贵人他们和本宫犯冲,克本宫呢。”宜妃喃喃的问身边的大宫女彩棠。   这样的话,她这一年以来如此倒霉,就说的通了。   而彩棠却被宜妃问出的话弄得一愣,但很快,她想明白了宜妃话里的意思。   她赶紧开口道:“主子,您可不能这样想啊,要说徐贵人和您犯冲,这话奴婢信,可这十一阿哥是您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要说他也和您犯冲,奴婢是万万不信的。”   说着话,彩棠抱过奶嬷嬷怀里的十一阿哥,挥手让奶嬷嬷下去,然后弯了弯腰,抱着白白胖胖的十一阿哥指给宜妃看,道:“您看,这十一阿哥多可爱,多听话呀,怎么可能和您犯冲呢,这母子缘分,可是前世好不容易修来的。”   彩棠真怕宜妃的胡思乱想,将这件事情怪罪到十一阿哥头上,到时候,没有母妃庇佑的阿哥,想在后宫存活下来的话,实在太难了。   宜妃看着彩棠怀里白白胖胖的十一阿哥,轻轻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可内心却又有一个声音在说,除了因为徐贵人克她的原因,真的跟十一阿哥的出生,难道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毕竟之前的时候,她又不是没生过五阿哥和九阿哥,那时候也不是没有得宠的其他妃嫔来分宠,但也都在她生完五阿哥和九阿哥复宠之后失宠了。而且那时候,她还凭着这两个阿哥封嫔封妃。   可她生完十一阿哥之后呢,什么也没得到不说,还诸事不顺,日渐失宠了,这又该如何说呢。   虽然彩棠的一番话,暂时打消了宜妃心里怀疑的想法,但这疑心的种子一旦种下,哪里是那么容易打消的,只会在日积月累的时间中,更加加深这个念头罢了。 第121章   永和宫正殿。   德妃一手轻抚着已经五个月微微有些显怀的肚子,一边跟着前来禀事的大宫女兰芝说着话。   “这个徐贵人,果然是个不小的威胁,连这种不利的局面,都让她给破了。”   说起来,这件事情的背后,多少还有点德妃的影子。   只是她不会傻的跟贵妃和惠妃一样,亲自跑到太皇太后面前提起此事,她只是让潜伏的钉子,随便在她们跟前提一提此事,然后自会有人上钩,按奈不住的去跟太皇太后告状。   而她根本什么都不用做,等在永和宫看戏就好,要是能扳倒徐贵人最好,扳不到的话,她也没什么损失。   本来嘛,她都以为这事成了,但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说起来,宜妃之前出手的时候,她就觉得徐贵人有几分剌手。   再加上康熙另眼相看,破例晋升了她贵人位份,让德妃越发都觉得这位徐贵人,跟最近几年得宠的小妃嫔不一样。   等到后来宜妃一出手,没把人压下去不说,还落了面子,惹了自己一身腥之后,她就觉得不能再放任徐贵人得宠下去,要不然肯定就是下一个自己,威胁到她们这些老牌妃嫔的地位。   更不要说,她现在膝下连个阿哥都没有,是四妃中地位最不稳的那一个,要是日后康熙还是如此宠爱徐贵人的话,可不就碍着她的路了吗。   所以,趁着人还没真成了气候,自然是赶紧将人拉下去。   只是她性子向来温和,没有其他几妃高调,又为了维持自己在康熙面前一贯柔弱良善的形象,不可能跟宜妃和惠妃那样,傻傻的将自己明晃晃暴露在人前。   如此一来,煽风点火,躲在幕后看戏,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只是让她唯一没想到是,这次竟然失手了。   所以事出之后,德妃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她高估了太皇太后对康熙的影响力,而低估了徐贵人在康熙心里的分量,才会失败的。   “奴婢也没想到呢。”兰芝搀扶着德妃的手臂,忍不住说道。   “那接下来,咱们还出不出手?”   德妃一摆手:“不用,静观其变就好。”   一次不得手,她向来不会紧接着再出手第二次,那样的话,只会暴露出自己,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隐在暗处,等日后有机会了再出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那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停止动作,重新蛰伏起来。”兰芝道。   德妃轻点着头,“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了兰芝说的话。   然后她又慢条斯理的开口解释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一次不得手不要紧,咱们好歹摸透了徐贵人的一点底子,知道了万岁爷待她不一般,等日后有合适的机会了,再出手不迟。”   她有一个其他妃嫔没有的优点,那就是她向来能忍,够忍,忍常人所不能忍,更能耐下心来,然后伺机而动,就像她当年在佟佳氏跟前伏小做低,让佟佳氏放松警惕,认为她没有威胁,然后为她铺好道路,推举到康熙跟前一样,都是她耐下心来,一步一步完成的。   所以在徐贵人的事情上,她也不能心急了,毕竟这人心一急,就容易露出破绽,就容易出岔子被人抓住把柄。   她可不想跟宜妃惠妃一样,一个脑门子上写着想当宠妃,一个脑门子写着对帝位有觊觎之心,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目的一样。   让她说,她们这些高调行为,那就是一个字,傻。   “奴婢明白。”兰芝应道。   德妃什么性子,她们跟在身边的人最清楚,只求一个‘稳’字,事情不成功可以,但万万不能暴露了自己,毁了这些年她们好不容易在后宫和康熙面前树立起来的良善形象。   “明白就好。”   底下的奴才知晓轻重,德妃很是欣慰,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隆起来的肚子,柔弱的脸上带着期盼道:“本宫也不求什么,只求本宫这一胎能生个小阿哥。”   兰芝笑道:“当然能,没见主子您最近喜欢吃贡桔吗,这老话常说,酸儿辣女,主子这一胎肯定是个小阿哥。”   兰芝的话,顿时说到德妃的心坎上去了。   只见她心花怒放的笑道:“就你嘴甜,行了,膳房那边刚送来了些小鹿排,你也赶紧去尝一口。”   “谢主子赏,那奴婢去用了。”兰芝高兴道。   这小鹿排可是康熙见德妃怀孕,专门赏下来的,只是自家主子最近不爱这一口,才让她们这些跟在身边的宫人占了便宜。   *   随后的几日,康熙虽然没有再过来溶月的西配殿这边,但却命人送了好几次赏赐。   从吃的喝的,到穿的用的,每一样都精挑细选不说,就连送赏赐的人选,都用了在御前行走的张起麟,就怕后宫众人看不出他对溶月重视。   而太皇太后在知道此事后,也并没有说什么。   最近康熙的表现,她看在眼里,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孝顺,怕她最近因为天气寒冷冻着,还专门让人给她新做了一件紫貂皮的大氅。   至于她最担心的独宠徐贵人之事,康熙也并没有如此做,最近不是已经听她的话,招了好几个妃嫔侍寝吗。   就算康熙偶尔宠爱一下徐贵人,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康熙不是放着整个后宫妃嫔不管,只独宠徐贵人一人就行。   反正从顺治帝和董鄂妃之事的身上,太皇太后也不是什么都没学到,她至少明白了有些事情不能逼的太紧,越是逼的紧,这人越是有逆反心理。   所以,此事就在满后宫妃嫔恨得牙痒痒,但又什么都不能做的是状态下,落下了帷幕。   而时间,也很快进入了十二月,这个月也是紫禁城冬季最寒冷的一个月。   去年这个时候,溶月没有圣宠,主仆二人还住在后殿那间又湿又冷的小次间里,再加上那时候的位份只是个小答应,那日子之艰难,可想而知。   反正到现在,一想到去年的那种寒冷,溶月整个身体都会忍不住的跟着打个寒颤。   而今年相反,那真是好太多了,光贵人位份的炭例,只要不可了劲的造,就能让她们安稳稳过完这个寒冷的冬季。   更不要说,上个月因为内务府短了这边炭例的之事,让梁九功抓住把柄,狠狠发落了一次内务府的奴才,还为了让这边消气,裁撤了一个管事的太监。   一时间,内务府那边如同惊弓之鸟,对西配殿这边那是要多上心又多上心,要多尽力有多尽力,就怕因为慢待了徐贵人,再被梁总管发落一通,丢了差事。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直跟西配殿这边关系不错的徐管事,借着这股子东风,硬是异军突起又升了一级,成了一个七品衔的首领太监。   对此,徐管事便视溶月为贵人,对西配殿这边的一切事情,都万分重视不说,还隐隐有了几分投靠溶月意思。   徐管事名叫徐安庆,因为一直没有靠山的原因,在内务府混了这么多年,也才混到了一个八品衔。   这次要不是因为梁总管处置内务府怠慢徐贵人的管事,注意到了他这个平日里跟王平还有几分交情的芝麻小官,他这个八品衔的小管事,肯定是要坐到板凳坐穿的。   所以他那时就明白,梁总管给他升官,除了他跟西配殿这边交好之外,就是因为他身后没有靠山,不得不靠着徐贵人,才能坐稳这个内务府的管事。   而梁总管为什么要这般为徐贵人着想呢,徐安庆事后想了想,可能是梁总管想要示好徐贵人,更或者说,是梁总管很看好徐贵人,现在想趁着徐贵人位份低,正好可以拉拉关系。   你要说了,梁总管贵为御前大总管,是所有太监的头,还用得着跟一个小贵人拉关系。   你要如此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不要以为做到了御前大总管,那就万事大吉了。   事实恰好相反,御前太监的能人当中,想要拉下梁总管,取而代之的可是大有人在,毕竟御前大总管的这个名头,实在太吸引人了,可以说是整个紫禁城里所有太监的梦想和目标。   所以,梁总管在御前总管这个位置上,那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时时小心。   这也是他为什么示好徐贵人这个小妃嫔的原因,那是妥妥的看到了徐贵人日后有得宠的潜力,认为徐贵人对康熙的影响力不一般,才会费这个心思的。   徐安庆一想,既然梁总管都认为徐贵人有这个潜力,他这个只有七品衔的管事,为什么不愿意投靠呢,没看见之前的御厨赵某人,现在也在膳房给徐贵人做膳食吗。   人家能投靠,他为什么不能。   所以,徐安庆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投靠了溶月。   对于此事,溶月还事先咨询过王平和念雪两人的意见,毕竟她对后宫之事,真的称不上熟悉,不知道投靠过来的人,会对她产生什么麻烦。   王平和念雪当然是举双手赞成,让自家主子接受徐安庆的投靠了,麻烦不麻烦的先不说,对她们有很大的好处那是绝对的,至少他们以后在内务府有人了,日后行事呢,肯定也更方便。   就比如说眼下,西配殿这边自从杏雨离开之后,缺了一个宫女,那就可以通过徐安庆,调过来一个老实稳重,背景看上去很清白的小宫女。   这要是搁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分来什么样的,你就只能接受什么样的,要是个滑头不忠心,你也只能受着了。   对于这样的小事,安嫔这边自然是不会拦着,毕竟因为溶月得宠,启祥宫这边可是受了莫大的好处,对于调派一个小宫女的事,她还懒得操心呢。   至于之前在溶月身边的杏雨,早就跑了门路,去钟粹宫瑞常在身边伺候了。   说到这个瑞常在,就是之前在太皇太后干涉此事之后,获得了一次侍寝机会的既得利益者,杏雨走门路去她那里,也是因为瑞常在现在有宠的原因。   只是杏雨的运气不大好,她前脚刚走没两天,后脚康熙冬至的那一晚就来了西配殿。   对此,杏雨懊恼了许久,还托人递话过来,想继续回来西配殿伺候。   毕竟她在这边呆过一段时间,康熙对溶月到底是什么态度,她看的最清楚了,瑞常在就算再有宠,也是没法跟溶月相比的。   只是溶月并没有答应,她当初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了,想走可以,但是走了之后就不要再想着回来了。   对于杏雨这种三心二意的宫人,她只要不是脑子不好使,就不可能再用她。   再说了,真让他回来了,那她当初说的话,岂不是成了屁话。   扯得有些远了,刚刚说到的是内务府有人好办事的事情,自从徐安庆投靠了西配殿这边,果然有些事情就方便了许多,至少再要个什么东西,不会再出现拖拖拉拉的情况了。 第122章   初四这一日,溶月从安嫔处请安回来,刚用过早膳没一会儿,王平就进来禀报说,定常在那边好像发动了。   她赶紧换了一身藕合色旗装,赶去正殿。   安嫔也已经接到了消息,收拾妥当,等人到齐后,带着她们急匆匆赶去储秀宫。   定常在住在储秀宫前院的东配殿,她们到的时候,作为看护定常在这一胎的端嫔,已经没了平日的稳重端庄,急出了一脑子门的汗。   能不急吗,眼看着多年夙愿,就要在今日一见分晓,得偿所愿,再加上这八个多月的看护和煎熬,端嫔能坐得住才怪呢。   不仅如此,此时已经顾不上形象的端嫔,还双手合十在院里拜起了满天神佛,祈求上天看在她心诚的份上,赐给她一个小阿哥。   溶月倒是有点了解历史,知道定常在这一胎,肯定就是历史上的十二阿哥。   只是她也好像隐隐记得,史书上说十二阿哥是在太皇太后身边的苏麻喇姑教养下长大的,就是不知道定常在生下十二阿哥之后,康熙会不会如了端嫔的心愿,放在她膝下抚养了。   或者说,一开始十二阿哥确实是放在端嫔膝下抚养的,只是后来宫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康熙又将十二阿哥给苏麻喇姑养育了。   毕竟后宫瞬息万变,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比起当初贵妃生十一格格的艰难,定常在这一胎生的很是顺利,早晨巳时发动,然后只用了一个时辰,新鲜出炉的十二阿哥就迫不及待跑出来了。   听着十二阿哥那有力的啼哭声,溶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一身月白色旗装的敏常在,表情微微带着几分激动。   十二阿哥已经出来了,有着拼命三郎之称的十三阿哥还会远吗,说不定呀,现在敏常在的肚子里都已经有了。   如此一想,她看向敏常在的眼神里,都带了几分火热,她可是极喜欢历史上这个十三爷的,那可是四爷的铁杆兄弟啊。   但是她可能忘了,她这个蝴蝶的翅膀一挥,十三阿哥现在还不知被她挥到了哪个犄角旮旯呢。   而敏常在也感受到了溶月看向自己的目光,便直接走了过来,同溶月围绕着听十二阿哥这响亮的哭声,就知道是个健康的皇子这一话题,开始了闲聊。   溶月对敏常在的印象一向不错,又加上敏常在也是个读过书认过字的,两人自是相谈甚欢。   敏常在还当场表示,等日后有空闲了,就到溶月住的西配殿喝茶。   站在不远处的德妃,自然是将两人关系不错的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只见她眸色微动,笑着对跟在身边的兰心意味深长道:“没想到徐贵人和咱们宫里的敏常在,倒是很聊的来。”   兰心不知德妃这话什么意思,是指徐贵人的手伸的太长,还是敏常在心思多,竟然背着主位娘娘跟其他宫里的妃嫔交好。   而此时,端嫔见定常在真生了一个小阿哥,激动的差点喜极而泣,欢喜的不知怎么好了,从接生嬷嬷手里接过襁褓的双手,都微微带着几分颤意。   只是她是高兴了,膝下没有一儿半女的另外三嫔,心里却不是滋味了。   本来她们四嫔膝下谁都没有阿哥,谁都不用瞧不起谁。   可现在端嫔宫里的定常在生了十二阿哥,这种平衡局面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所以,三嫔看向端嫔的眼神中除了羡慕嫉妒之外,也多了一些其他意味不明东西。   就连向来稳重的德妃,看到定常在生了一个小阿哥之后,眼神里都满是羡慕,心里更加坚定了这一胎一定要生个小阿哥的念头。   毕竟她现在位列四妃,膝下要是没有个阿哥的话,妃位肯定是坐不稳当的,六阿哥现在刚去没多久,还看不出来,但是时间久了,这种弊端就会显露出来了。   乾清宫的康熙,接到定常在生了小阿哥之后,心情高兴那是自不必说。   再听到给十二阿哥检查过身体状况的太医过来禀报,说十二阿哥身体康熙,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更是当场就下了晋升定常在为定贵人的旨意,并按例赐了许多赏赐下来。   不过,定常在虽然升了一级,成了定贵人,但按照宫里的规矩,还是没有资格抚育皇子。   如此一来,康熙又下了一道口谕,让一直照看定常在这一胎的端嫔抚养十二阿哥,也算是对端嫔的一种奖励和肯定。   毕竟要不是她全力护着定常在,在这充满着危险的后宫,定常在还真不一定能撑到最后。   *   定常在生完十二阿哥之后,宫里就迎来了腊八节。   清宫对腊八节还是比较重视的,从腊月初一就已经开始准备做腊八粥的食材,然后康熙还要派下监粥太监亲自监视着熬粥。   而且这一锅粥呢,还不能立即喝,先要供到佛前,等熬好了第二锅粥,才能轮到皇帝和宫里了,之后的几锅粥,才是王公大臣、文武大臣还有施粥。   溶月这边的西配殿也分到了几份,她还跟着喝了一碗,至于味道嘛,用她的话说,也就那味吧。   反正她现在这个被养刁的嘴,没尝出来这腊八粥有多好吃。   等过完了腊八节,宫里的年味开始渐渐浓了起来,但也迎来了今年最大的一场雪。   之前的时候,虽然也下过两场小雪,但都不大,这一场雪却不一样。   先是从初九晚上的小雪花,到下半夜,就变成了鹅毛大雪,而且到了第二天之后,也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直到又过了一日,这一场大雪才彻底停下,而此时,整个紫禁城早已经变成了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   下完雪之后,溶月终于按奈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打算出去赏雪景,然后顺带着玩雪。   当然了,想在启祥宫里玩雪是不可能了。   毕竟这边一停雪,那边勤快的宫人就已经开始合力扫雪了,不管是想玩雪,还是想赏雪景都不要想了。   但是御花园那边,倒是可以肖想一下的。   所以,心动不如行动,溶月立马开始为出门做准备,由于出去的时间比较长,保暖自然为第一要务。   总不能因为出门看个雪,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再把自己冻生病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只是出门前,她忽然灵光一闪,就让王平跑了乾清宫一趟传话,说她要去御花园踏雪寻梅,问康熙同不同去,之后,这才带着念雪和之桃出门。   而在乾清宫里接到她这个传话的康熙,却有点哭笑不得。   你说你都要出门了,才派奴才过来传话,这是想让他去呢,还是不想让他去呢。   就不怕自己花都赏完了,他人都还没到吗。   虽说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还是一边摇头失笑,一边让梁九功给他着装,准备出门赴约。   说让这是他家猫儿第一次主动约他呢,就算天下下刀子,他也是要去的。   好在乾清宫比起启祥宫来,离御花园要近的多,才不会出现像他之前想的那般,她花都赏完了,他人还没走到的局面。   只是到了梅花林那边,第一眼看到的画面,却跟他来之前,想象中美人赏花的场景,有着很大的区别。   美人当然是美人,梅花盛开的也很美丽,只是累的满头是汗,一手挥着小铁铲,正在梅花树下奋力铲雪堆雪人的美人,是个什么鬼呢。   不仅如此,那猩红的狐裘斗篷和鹿皮靴上,更是沾了许多雪花,而不自知。   说好的踏雪寻梅,说好的美人赏花呢,怎么最后竟然变成了堆雪人,更或者说是玩雪。   见到如约而至的康熙,溶月那是一脸的高兴。   她派王平去乾清宫传话,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还真不敢说,康熙就一定能过来。   毕竟临近年根,康熙有点忙碌,不仅要忙着各种祭祀,还要写福赐福,再加上进京贺年的各路蒙古王爷和藩王,他最近进后宫的次数都少了。   所以,康熙能来,她真的很高兴。   这不一高兴,她对着向这边走来的康熙便叫道:“皇上,快来帮嫔妾堆雪人,嫔妾这个雪人就还差一个脑袋了。”   跟在康熙身后的梁九功,听到她如此娴熟的支使万岁爷,顿时满头黑线。   觉得徐贵人现在越来越拿万岁爷不当外人了,瞧这一点不客气的语气。   所以,他接下来的行为,就是赶紧让跟在不远处的御前宫人走的远一点,免得听到一些不该听的。   康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还很高兴,觉得她现在对他越来越亲近了,然后就一脸微笑的朝她这边走来。   等到了近前,看着她累的红扑扑的脸蛋,还一脸宠溺道:“这么冷的天出来,也不怕冻坏了。”   说着话,就伸出双手,帮她紧了紧穿在身上的狐裘斗篷。   这件狐裘斗篷,就是那次他赏赐的那件白狐裘皮做的,最是保暖不过,为了好看,还在边上缝了一圈的白狐毛,现在衬得溶月那张小脸,更是清丽绝俗。   只见她对着他展颜一笑道:“一点都不冷,嫔妾是穿的暖暖的,才敢出来的。”   怕他不相信,她那只没有拿小铁铲的小手,就攥住了他的一只大手,然后笑道:“你摸摸,嫔妾的手心里,都还是热乎乎的呢。”   梅花树下,美人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眸,对着自己浅笑嫣然,让康熙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怔楞。   再加上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还牵着他的大手,说着让他摸一摸这种浮想联翩的话,让他心底跟着升起几分意动。   他在心里低叹一声,果然是最近有段时间没招她侍寝了,只是一个笑容和不经意的动作,都能让他心头满是旖旎。   顺着她的话,他轻轻攥了攥她的小手,然后笑道:“确实是热乎的。”   说完,竟然还拿起她这只小手,故意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皇上。”紧接着,她嗔怪而又微含着娇羞的声音,在梅花树下响起。   而康熙听到这句充斥着嗔怪,却又带着七八分撒娇语气的“皇上”,顿时心花怒放,但他还是脸皮极厚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牵着她的手一边转身,一边笑道:“来,朕帮你堆雪人。”   溶月:……,他这是故意的吧。   康熙说帮她堆雪人,可不只是嘴上说说,只见他一边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小铁铲,一边同她道:“怎么不使唤身边的宫人做?”   “自己亲自动手才有意义。”她回道。   康熙笑:“那怎么使唤朕?”   溶月笑得眉眼弯弯,回道:“因为跟皇上一起堆起来的雪人,比嫔妾自己一人堆起来的,更有意义。”   他:“……”,好吧,你说什么都有理,朕说不过你。   接下来的情景,就变成了康熙挥着小铁铲埋头苦干,溶月跟在身边打下手,至于宫人们,都在旁边干看着。   反正看着这种怪异的场景,梁九功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说好的踏雪寻梅,赏梅花呢,怎么最后变成了过来堆雪人呢。   特别是看着康熙,在那有模有样挥着小铁铲的模样,他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怕这件事情传去,只好又招来几个御前宫人,让他们注意着点四周,别让闲杂人等过来,免得打扰了康熙的兴致。   很快,一个雪人就在两人共同努力下堆好了,最后溶月拿出出门前为雪人准备好的红围巾,还有鼻子眼睛嘴巴装饰上,这就算大功告成了。   看着自己努力的成果,康熙忍不住夸赞道:“倒也算有模有样。”   虽说跟以前太监们堆出来那些好看的雪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现在这个是自己堆出来的,怎么都不能太嫌弃了。   溶月在旁边也点着小脑袋,一脸颇为认同道:“是不错,这都是皇上的功劳呢。”   闻言,康熙对自己堆出来的雪人更满意了。   堆完雪人,两人这才在梅林漫步的逛了起来。   毕竟说好是来踏雪寻梅的,要是真连盛开中的梅花都不看一眼,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只是逛着逛着,两人的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牵到了一起,在宫人看不见的隐秘地方,康熙更是迫不及待的将人直接拥进了怀里。   梅花的香气,带着撩人的幽韵,他却觉得,眼前天姿国色的人儿,更是楚楚动人,那一颦一笑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妩媚,都时时牵动着他的心神,让他忍不住的呵护一番。   而被拥入怀里的溶月,此时整个小脸都羞红成了盛开的红梅,在一片盛开的梅花中,更显娇艳。   “想不想朕?”看着怀里娇艳如花的溶月,康熙低声轻问。   为了打消太皇太后的疑虑,在上次去过西配殿之后,除了命人送赏赐,他不仅一次没去,还极力克制着对她想念,招了两次其他妃嫔侍寝。   可越是这样的克制,他对她的情意越是浓烈,所以在她今日派人传话后,才迫不及待的过来了。   他不想忍了。   “想。”溶月轻声回他。   半个月多没见,一点不想那是假的,要不然也不会寻了这样一个借口,让他来找她。   说完这句话,她慢慢抬起头来,跟他来了个四目相对,然后又慢慢战胜了心里的羞怯,展开双臂,攀住了他的脖颈。   如此一来,两人的姿势看起来越发的暧昧。   对于她这样的大胆诱惑,康熙却觉得喜欢极了,整个眼神都跟着亮了起来。   “朕也想,所以你一派人传话,朕就迫不及待的来了。”他低声说道。   “嫔妾还以为这么长时间,皇上已经将嫔妾忘了呢。”溶月适时的表现出自己的一点委屈。   也算是两人之间的一种情调。   果然,康熙立马笑道:“怎么可能,忘了谁,也忘不了我家的小猫儿呀。”   溶月微微撇了撇小嘴,小声嗔怪的反驳道:“净胡说,谁是你家的小猫儿。”   看着她嗔怪间一脸嫌弃的眼神,康熙的心情果然更舒畅了,他弯了弯唇,然后笑着在她耳边轻声道:“哪里有谁,当然是猫儿你了,你就是朕的小猫儿,朕的小猫儿。”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是低喃暧昧,最后竟然还故意似有若无的轻轻碰触着她小巧精致的耳垂。   但越是这种若有似无的碰触,越是折磨人。   “皇上。”她朱唇轻启,轻喃声中带着迷离,就连桃花眼眸中都满是媚色。   就跟谁不会诱惑人是的。   “朕——”看着怀中人儿桃花眼眸里满是迷离的媚色,这会儿轮到他把持不住了。   *   梁九功可能是对两人这种调调,已经司空见惯,很是识趣的带着宫人不跟过来,任由两人在梅林这边谈情说爱,只需防着不让有人靠近这边即可。   倒是念雪和之桃,第一次见这种阵仗,还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但见梁总管都不上前,自然也不敢跟着过去。   如此一来,倒是为康熙和溶月两人制造了充足的机会。   这时,不远处正有一对主仆徐徐朝着梅花林这边走来,只见跟着的宫女,一边手指梅花林这边,一脸惊喜道:“主子,您快看,前面的是不是皇上身边的梁总管。”   主要是梁九功身上总管太监服太扎眼,一眼就能认出来,至于其他人,这时哪里还注意得到。   “还真是梁总管。”身为主子的瑞常在,此时看见梁九功的身影,也是一脸的惊喜。   “快,咱们快过去看看,说不定皇上就在附近。”因为兴奋,瑞常在连开口说话的语调都变了几分。   说着话,她脚上的步伐不觉得又加快了几分,心里更是止不住的狂喜。   瑞常在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心血来潮的想在雪后到梅林看一看梅花,竟能碰见康熙,她这运气也真是太好了。   而梁九功看着越走越近的主仆两人,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心想着接下来该如何不动声色劝瑞常在离开这个地方。   只一会儿的功夫,瑞常在就带着身边的宫女杏雨到了近前。   只见她脸上难掩喜色,迫不及待的开口问梁九功:“梁总管,皇上现在可是就在梅林中。”   梁九功虽然心里有几分不喜瑞常在的语气,但还是不动声色回道:“原本是瑞常在呀,万岁爷这会儿正在梅林中看梅花,瑞常在要是也是来看梅花的,还是等晚些时候,再过来吧。”   他这话,在宫里已经算是说的很明白了,只要不是个傻的,就都能听出里面的弦外之音。   可是瑞常在不这样想啊,她前些日子刚承宠了一回,现下正是心高气傲,想着一步登天的时候,就算多少听出了梁九功话里拒绝的意思,但怎么可能放过这种见到康熙的大好机会呢。   所以她装作仿佛听不懂一般,仍然笑吟吟道:“梁总管,您看我来都来了,作何要晚些了再过来,这多折腾人呀,有劳您过去禀报一声,说不定皇上想见我呢。”   看着瑞常在那张听不懂人话、自以为是的脸,梁九功真想啐她一口,您可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还皇上想见你,你脸咋那么大呢。   “瑞常在,不是奴才不帮您通禀,实在皇上之前下了旨意,不准任何人过去打搅他,所以您还是先回去,等晚些时候再来赏梅吧。”   这时候的梁九功,脸上已经带了几分冷色。   瑞常在见梁九功一副油盐不进,也不给她通传的样子,心里就有几分恼火,刚想大声嚷嚷两声,引得康熙过来,然后再装柔弱的趁机告梁九功一状。   但却被跟在身边的杏雨碰了碰手臂,然后向旁边念雪她们站的位置,轻轻努了努嘴。   瑞常在不认识念雪之桃,但跟在溶月身边好几个月的杏雨,却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所以,杏雨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然后便附在瑞常在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而瑞常在呢,在杏雨告诉她事情的猜测之后,向念雪所在的方向看了两眼,也知道今日想见康熙的目标泡汤了。   她要是真不管不顾的招来了康熙,梁九功的状不仅告不成,说不定被扰了兴致的康熙,对她也会有几分不喜。   所以,瑞常在最后只能万分不甘的对着梁九功道:“既然皇上正在跟徐姐姐一起赏梅,那我就晚些时候再来,总不能扰了皇上的兴致。”   梁九功不冷不淡回道:“瑞常在明白就好。”   并心道,既然知道自己扰了皇上的兴致,那现在就赶紧走。   他可不管瑞常在是不是真明白,只要不过去扰了万岁爷的兴致,怎么都好说,要是瑞常在打算来硬的,他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让人捂了嘴拉走。   最后,瑞常在只能万分不甘心的走了。   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甘心的瑞常在,对着杏雨道:“杏雨,你以前可是在徐贵人身边伺候的,回去之后,你可要好好跟我讲一讲,徐贵人平日里最爱穿什么样的衣服,最爱画什么样的妆容,最爱吃什么呀,还有,平时的语态和表情,也都要好好的跟我说一说。”   瑞常在如此一问,杏雨就明白了她的心思,顿时心头一喜。   说实话,杏雨不怕瑞常在这个主子有争宠的心思,就怕瑞常在没有争宠的心思。   所以,在听到瑞常在的话之后,她立刻回道:“主子放心,奴婢回去好好跟您说一说。”   至于瑞常在到底能学到徐贵人的几分,那就看她的本事了。   说完这话,杏雨还忍不住又多看了瑞常在几眼。   你还别说,瑞常在要是好好照着徐贵人的模样梳妆一番,到还真有两分徐贵人的影子,特别是那张瓜子脸,最像了,至于眼睛吗,那就有点不像了。   毕竟徐贵人那双魅人的桃花眼,确实在宫里不多见,不是谁都能轻易学的来的。 第123章   梅花林中,康熙和溶月两人并不是对瑞常在的到来一无所知,在瑞常在同梁九功说话时,他们就已经隐隐听到了外面的些许动静。   随后,溶月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如临大敌,怕瑞常在真会不管不故的闯进梅花林中,然后来个当场捉奸。   好吧,这形容好像有点那么不对,但意思对就是了。   “别怕,梁九功不会让她闯进来的。”   康熙见她如临大敌般紧张的小模样,感觉得很是好笑,然后就轻咬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低声安抚着,但搂着她腰身的长臂,虽但没放开不说,还揽得更紧了一些。   溶月被他的举动折磨的快疯了,声音中都带着微微的哭腔,然后低声哀求道:“别、别、别,皇上快放开嫔妾,人进来的话就晚了。”   都他这时候了,他还有闲情雅致的同她说这话,要是瑞常在真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那接下来,可真有的好看了。   她越是这样紧张的低声哀求,在康熙眼里,越是娇媚可人,让他忍不住的越想要欺负她。   所以,他不仅没有放开人,还越加来劲的逗弄起她来,惹得溶月只能紧抿着樱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攀着他的脖颈玉臂也更紧了一些。   康熙要的就是她这样的反应,紧接着,他自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猫儿,朕今晚招你侍寝,好不好?”   对于两人现在只能限于亲亲这种开胃小菜来说,康熙自是很不满足,所以,晚上来道大菜才是正确的。   溶月微微撅了撅嘴,故意表现的一脸不情愿道:“能说不好吗?”   闻言,康熙立马唇角上扬,眉带笑意道:“不能。”   溶月:“……”,那你还问什么。   “那太皇太后那里,怎么交代?”她问。   说实话,对孝庄,她从心理上还是有点怕的。   “没事,朕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自上次从听了梁九功的一席话之后,康熙多少想到了一点应对太皇太后的法子,他最近的行事,也是一直为此事做铺垫。   虽然日后不能再独宠于她,但还是可以经常招她侍寝的,只是这个度吗,一定要把握好了,再不能让人抓住攻歼她的把柄。   毕竟太皇太后现在还活着,他不能太违逆了她老人家的意思。   溶月不知该说什么,其实她大约已经猜到了他应对的法子,她开口道:“嫔妾相信皇上。”   但是随后她所做出的动作,却恰恰相反,像怕失去他一般,反而紧紧抱紧了他,要跟他贴的更近一些。   康熙明白她的意思,虽然她嘴里说着相信他,但心里却是极怕失去他的。   所以,为了表达自己对她情意,也是为了让她安心,他低下头来,又吻住了她的樱唇,只是这一次里面少了几分欲望,多了几分怜惜。   *   从御花园梅林回来之后,溶月先喝了一碗绿罗准备的奶茶,然后就跑到书房画画去了。   她独宠的那一个月,受了康熙的一点指导,在画技上多少有了点进步,所以她现在要将跟康熙同游梅花林的场景描绘下来。   这不,用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她呕心沥血所作的画作终于出炉。   就是吧,她画技有限,画中代表两人的两个小人,她画的是两道背影,只能从衣服服饰上,看出一个是康熙一个是她。   而画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那个立在梅花树下的雪人,还有着几分惟妙惟肖。   对此,溶月很是郁闷。   但郁闷归郁闷,她还是决定今晚带去乾清宫,给康大大瞅一瞅,她这幅好不容易画下来的大作。   正好这时候,敬事房的郑太监过来宣她乾清宫侍寝的口谕,所以,在稍微用了一些加点之后,她就梳妆打扮,怀揣着自己这幅新鲜出炉的大作,坐上接人的轿撵去了乾清宫。   到了西暖阁,解下穿在身上的白狐斗篷之后,溶月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来自己的画作,然后一脸希冀的等着康熙欣赏夸赞她。   康熙先是被她如此神经兮兮的模样,弄得有几分好笑。   等到她郑重的将画作铺在炕桌上,让他欣赏时,他更是差点没笑声出来。   说实话,她的画技在他看来真的一般,就算有他在身旁时不时的指点一下,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欣赏的来的。   记得有一次,她一脸高兴的跟他说,万寿节的时候,她准备的寿礼是一副自己亲自画的画之后,他还亲自让梁九功从库房里翻了好久,翻出了她当初为自己贺寿画的那副画作。   就是看到之后,康熙有种竟然有人敢拿如此拙劣画技画出的画作,来给他贺寿,也不嫌丢人的慌。   不过想到这个人是她,最后他也只能选择原谅,谁让她就这点本事呢。   所以,在溶月拿出这副梅林图之后,为了不打击她,康熙还是装模作样的欣赏了一番,然后让梁九功研墨,提笔在这副画作上写下了一句宋代秦观的词——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而溶月看到这句词之后,却是感觉头顶上天雷滚滚。   她很想对他说:咱能不这么的煽情吗!   再说了,人家牛郎织女那是一年只能见一次面,他们又不是如此,哪里用得着用这首词来表达自己的凄惨呀。   所以,在康熙写完之后,溶月便睁着一双明眸,眼里满是戏谑的看着他,然后开口道:“皇上,您还能再煽情点吗?”   康熙:……,说好的感动呢。   “怎么,爱妃不觉得这句词,很像我们现在的情况吗。”都是好久才能见上一面呢。   溶月一边轻轻吹干画作上的墨迹,将画作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一边撇嘴道:“哪里像了,还是说,皇上打算以后一年才跟嫔妾见一次面。”   康熙:“……”,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写这句词的意思,是想告诉她,他心里有她,就算不能时时在一起,但对她的情意也是不变的。   怎么最后,她却理解出了这层意思呢。   所以,感觉一言难尽的康熙,气呼呼的选择了不搭理她,然后吩咐梁九功,便到屏风后沐浴去了。   见他发小脾气,溶月却忍不住的乐了。   哎吆,原来她家的康师父就这点度量啊,只是故意跟他唱反调的开了一个小玩笑,就气上了。   老男人真是开不起玩笑呀。   趁着康熙沐浴的功夫,溶月将画作找地方放好,打算明早再带回去,毕竟这也是康熙亲手提过词的画,自然要好好收着。   然后就在白夏的服侍下洗净手,脱了穿在最外面的旗装,先自己爬上了龙床,最后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还把挂钩上的帐幔放了下来。   等康熙沐浴完毕,从屏风后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一副情景。   他: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把他惹生气之后,不仅一点表示都没有,连等他都不等他,就先他一步上了龙床。   你说,你上了也就上了,作何还把帐幔放下来了。   所以,在收拾妥当之后,他就三步并两步到了床前,抬手掀开帐幔,就上了龙床。   只是迎接他的却是她眉眼弯弯的秋水明眸,还有措不及防的拥抱,而且还在抱住他之后,娇声软语道:“皇上,嫔妾刚刚只是跟您开个小玩笑,您要表达的意思,嫔妾都懂。”   只这么一下,康熙刚刚满肚子的牢骚和埋怨,顿时消了一大半。   至于刚刚想收拾她一顿的想法,更是一去不复返,只要每次她这么对着他一撒娇,他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他一边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一边故意开口轻声斥责道:“还敢跟朕开玩笑,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是谁惯的。”   但是眉眼处的笑意,却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溶月俏皮的吐了吐小舌头,然后娇声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最疼爱嫔妾,最最亲爱的您惯得了,要不然,嫔妾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呀。”   “真是不知羞,脸皮越来越厚了。”   被溶月那句最最亲爱的您,搞得有几分羞赫的康熙,最后只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但是眉眼处的笑意,却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溶月笑吟吟的反驳道:“嫔妾哪里不知羞了,不就说了一句亲爱的吗,这就是不知羞了。”   说着话,她伸出纤纤玉指,在他胸前轻轻画着圈儿,然后轻声道:“嫔妾倒是宁愿自己是个不知羞的,然后天天勾着皇上下不来床。”   康熙见她越说越不着调,真是恨不得一下子堵住她的嘴。   可是呢,他知道,他心里又极喜欢她这种不找调的样子,还有那种若有似无的挑逗,总能成功的勾出他心底最深处的欲望,让他情不自禁的选择沉沦。   特别是刚刚那句天天勾的他下不来床,现在就让他心里浮想联翩,想着她是如何千娇百媚勾的他下不来床的。   所以,康熙一下子攥住她在自己胸前画圈的小手,声音带着微微的嘶哑道:“朕很想让猫儿天天勾的朕下不来床,就是不知道猫儿的这个小身板,能不能承受的住。”   溶月顿时语塞,想着自己柔弱的小身板,好像确实承受不住哈。   “那、那还是算了吧。”她期期艾艾道。   康熙看着她打退堂鼓的小模样就想笑,忍不住逗弄她道:“怎么,这还没试过呢,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嫔妾只是开玩笑,皇上怎么能当真呢。”   康熙低笑道:“朕就是当真了怎么办?”说着话,就故意含住了她的耳垂。   他最近才发现,她对这里极为敏感,每次一亲,就能让她很快的意乱情迷。   果然,他的举动,让她抱住了他的脖颈,连开口说出的话,都带着几分含糊不清的迷离。   接下来,自是春色正浓。   一段时间不见,忍了许久的康熙,自是情难自禁的来了两次,这才有几分餍足的放过她。   事后,他大手附在她的小腹处,开口道:“给朕生个小阿哥吧。”   只要她给他生了皇子,向来重视子嗣的太皇太后,说不定对她就会有几分改观,到那时,他算多宠着她一点,也没什么了。   溶月躲在她怀里,闷闷的道:“嫔妾也想啊,可就是怀不上,张太医说,嫔妾身体底子不好,要想早日怀上的话,还是需要多养一养。”   听出了她语气中低落,康熙赶紧安抚她道:“没事,多养一养也好。”说完,还故意在耳边低语道:“也可能是朕在猫儿身上还不够努力,所以让猫儿到现在还怀不上,猫儿放心,朕日后会更加努力的。”   话音刚落,迎接而来就是她羞赫的一顿小拳头,还有她不满的娇声软语:“什么还不够努力,日后更加努力,皇上就会胡说八道,嫔妾不理你了。”   康熙攥住她的小拳头,笑吟吟道:“难道朕说的不对,猫儿现在没怀上,可不就是朕不努力吗,你看,每次侍寝都才两次……”   溶月见他越说越不着边,赶紧伸出小手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再继续开口说话了。   这次侍寝之后,宫里不久就迎来了大扫除。   念雪和王平带着几个宫人,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将西配殿的里里外外,彻底清扫了一遍,顿时让整个西配殿焕然一新。   到了腊月二十之后,整个皇宫那就更忙碌了,腊月二十三祭灶,二十四的小年开始放爆竹,挂灯笼,就连康熙每从寝宫出来,每过一道门,都要放一声爆竹。   而腊月二十六康熙封笔之后,就开始了斋戒三日,为年前的祭祀太庙做准备。   等到了腊月二十九这一日,康熙要前去太庙祭祀祖先。   溶月呢,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宫里的贴春联不是贴春联,而是挂春联,而且最不一样的是,前世的春联是红色的,但由于满人崇尚白色,这时的却是白色春联,让她很是惊奇了一阵子。   接着就是就是各种忙碌了,除夕宫宴,元旦宫宴,还要给太行太后和皇太后行大礼,然后还有各种过年的聚会和小宴。   反正从腊月二十六之后,溶月就没闲下来过,不是今天这事,就是明天那事,而且都是群体活动,不参加也得参加。   当然了,最忙的还是康熙,不是今天保和殿宴请外藩,就是明天宴请宗亲,再不就是宴请后妃,还要祈福抄经。   每日那都是忙的脚不沾地,连后妃召幸的次数都少了。   等到正月十五赏过花灯和烟火,过完元宵节之后,宫里的热闹才渐渐降下来,而这时候,溶月竟然病倒了。 第124章   溶月这一病,什么想头也不用想了,只能跟安嫔告假,在西配殿养起病来。   如此一来,后宫众妃嫔高兴了。   谁不知道,最近康熙闲下来了,徐贵人这一病,总要空出来几次侍寝的机会,便宜了她们。   哎,说起这些来,那都是满满的眼泪,原本以为太皇太后发话后,徐贵人就失宠,没想到最后空欢喜一场,康熙最后还是会经常召徐贵人侍寝。   虽说吧,已经不是独宠,偶尔也会召幸其他妃嫔,但跟徐贵人比起来,那真是少之又少,要是再平摊到后宫各个妃嫔身上,那简直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溶月这一病,最高兴的莫过于想着争宠的妃嫔了,等到康熙真开始召幸了一次敏常在之后,那她们的劲头就更足了。   寝殿内,念雪一边端着汤药碗让溶月喝药,一边忍不住唠叨着:“主子这次病的真是太不是时候了,要不然这一次侍寝,哪里会轮得到敏常在啊,肯定是主子的。”   新年伊始,后宫众妃嫔谁不想图个好兆头、好寓意呀,这年后的第一次侍寝,自然成了众妃嫔趋之若鹜的事情。   而这种时候,比的也是哪个妃嫔在康熙心里最有地位的时候了,往年的时候,不是宜妃,就是德妃,但今年德妃有孕,宜妃因为那次事情之后,圣宠也不复从前,以她家主子的宠爱,是最有可能拔得头筹的。   没想到老天这么的不开眼,她家主子说病就病倒了,年后的第一次侍寝就这样成了泡汤,简直让人郁闷的无话可说。   溶月端着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吃着念雪拿过来去苦味的蜜饯,笑道:“就你想得多,这第一次侍寝的名头听着是好听,但整个后宫盯着的也多,我才不想做那个出头鸟呢。”   自从出过一次太皇太后的事情之后,溶月终于知道了低调两个字怎么写,枪打出头鸟,不是没有道理的。   念雪道:“但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至少这是今年开始的好兆头,寓意多好啊。”   溶月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好安慰她道,“好了,我这一生病,皇上说不定哪天就过来看我,咱们就不要羡慕敏常在了。”   自从知道康熙的心意之后,溶月便知道,只要康熙的新鲜劲没过去,她一时半会的应该失宠不了。   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不知这一时半会是一年,还是两年,或者是三年,至于再长的时间,她就不敢肖想了。   当然了,也有一种可能,就是短短的几个月,毕竟今年是选秀之年,后宫肯定是要进年轻美貌秀女的。   到时候,说不定康熙就被哪个美貌的小妹妹勾搭了去,连她是谁都忘了,也是有可能的。   而念雪在闻言后,终于不再纠结敏常在侍寝之事了。   溶月这才开始问她正事:“太皇太后的寿礼准备的如何了?”   下个月就是太皇太后的寿辰,以她去年秋大病一场的模样,还不知有几个年头好活,所以,这次按康熙的意思,那自是要大办的。   而太皇太后对她本来就颇有微词,在寿礼这件事情上,自然不能跟去年一样马虎了,免得让那些看她不顺眼的妃嫔,拿此事做文章,说她对太皇太后不尊敬,不重视,连寿礼都糊弄。   再加上过年的时候,康熙知道她喜欢银子,花里胡哨不实用的东西少赏了一些,然后直接赏了她一笔银钱。   所以,她现在也是不差钱的主了,在太皇太后寿礼上,自是要体体面面的。   念雪回道:“此事徐安庆已经在着手在办,您让他准备的寿礼,最近应该就有眉目了。”   溶月点了点头:“再让王平去催催他。”   太皇太后的寿辰是二月初八,现在已经正月下旬,眼看日子越来越近,还是早些办妥比较妥当。   “奴婢知道了。”   这时,溶月复又想到一事,让念雪附耳过来,然后小声吩咐了她几句,最后还不忘叮嘱道:“这件事情,让徐安庆悄悄去办,多花点银钱无所谓,最好不要让人察觉了。”   念雪面露凝重,小声道:“主子的意思是说,会有人——”   溶月对着她摆了摆手,“提防着点罢了,再说了,东西在那里,就算今年不用,明年也可以继续用,现在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念雪道:“主子说的是。”   往年又不是没出过这种事情,但凡是受宠的妃嫔,总会被人针对算计,小心一点是对的。   *   果然,没过两日,溶月的猜测就成真了,一直不见她绿头牌的康熙,在听梁九功说她病了之后,来了西配殿看她。   见她一副病恹恹、没精神气的样子,皱着眉头道:“怎么又生病了,你这个小身板呀,就是太弱了。”   溶月委屈的撅了撅嘴:“嫔妾也不想生病呀,您都不知道那汤药有多苦,每次嫔妾都是捏着鼻子灌的,然后还要吃好多个蜜饯,才能缓过来。”   被她这么一说,康熙眼前立马就有了她捏着鼻子灌汤药的画面,顿时忍俊不禁的轻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啊你,真是个活宝,都生病了,还故意惹朕发笑。”   溶月嘴角微弯:“嫔妾这不是见皇上一进来就板着一张脸,就想着让皇上开心一下吗,再说了,您看,您最近都瘦了。”   说着话,她伸出小手,摸上了他英俊如刀削的下巴。   不仅摸上了,还煞有其事的摸来摸去,然后这瞅瞅那看看,仿佛真能从这张消瘦的脸上,看出他瘦了多少斤一样。   康熙被她的动作,摸得下巴有一点痒意。   但是呢,他又极喜欢她对自己的这种亲昵。   不像其他妃嫔那般,在他面前说句话,都要在脑子过三遍,更不要说有这种逾距的动作了。   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越来越喜欢跟她相处的原因,轻松自然,更不用想太多,因为就凭她那笨脑子,也说不出多么富有深意的话,整个表情都写在脸上呢。   所以,在她做出摸他下巴的举动之后,康熙不仅没有嫌弃,还抬起手来,拿着她的小手,让她继续摸着他的下巴,摸着他的脸颊。   而另一只手呢,也没闲着,轻轻抚上了她娇嫩的脸颊,并开口道:“还说朕呢,你看,你自己不也是瘦了。”   溶月笑道:“皇上哪里能跟嫔妾比啊,但凡是女人,都喜欢自己瘦一点,可您不同呀,您这是累瘦了。”   “就你歪理多。”他伸出食指,轻轻刮了刮她的翘鼻尖,脸上满是宠溺。   溶月摸了摸自己刚刚被他手指刮过的鼻尖,撅了撅嘴:“哪有。”   反正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歪理多的。   说到这里,她又道:“嫔妾好长时间没帮您捏肩了,现在正好有时间,就给您捏一捏吧,说不定啊,等嫔妾给您捏完之后,您全身的疲惫就会一扫而空,立马活蹦乱跳,精神百倍。”   康熙顿时被她如此夸张的语气逗笑了。   还活蹦乱跳,精神百倍,怎么被她这么一形容,活像他现在老的走不动道了一样呢。   所以,他一边抚着她的脑顶,一边很干脆的开口拒绝道:“你现在生着病呢,捏肩的活儿哪里用得着你呀,不是还有宫人吗。”   溶月立马很不服气道:“只是一场小病而已,又不是下来床的大病,再说了,宫人哪里有嫔妾捏的舒服呀,您说,是不是?”   说完,还故意冲着他眨眼睛,仿佛他嘴里只要说出半个“不”字,她就不同意一般。   “好,好,好,”康熙两手扶着她的双肩,很是无可奈何的连说了三个好字,“他们是没有猫儿捏的舒服,不过呢,朕现在还是不愿意累着我家的小猫儿。”   说到这里,他开口建议:“这样吧,朕倒是可以帮猫儿捏一捏肩,让我家猫儿也好好松快松快。”   说完话,也不给溶月开口拒绝的机会,然后两手掰着她的双肩,让她转过身来背对着自己。   而被康熙强制性掰着转身的溶月,很是不可思议的叫道:“哎、哎、哎,说好是嫔妾帮皇上捏肩,怎么最后变成是您帮嫔妾捏肩了呢。”   康熙嘴角上扬,展眉一笑,然后从背后在她耳边低语道:“可是朕喜欢啊。”   说着话,双手上的动作就已经开始了,一边给她捏,还一边问她:“怎么样,朕捏的舒服不舒服,力道是不是要再轻一点?”   跟她当初给他捏肩时,所说出的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而他是懂医理的,至于捏哪几个穴位能让人最舒服,自然是不在话下。   溶月被康熙一上手捏的那么几下,早就舒服的放弃了挣扎,而且还很快安心享受起了某人的贴心服务。   更不说,这还是一场帝王级的服务了。   这要搁在以前,那简直想都不敢想啊。   而现在呢,不仅不用想了,还直接都服务上了,让她有种很不真实的错觉,还有几分飘飘然。   毕竟不是谁都能享受到这种帝王级服务的。   所以,在康熙问出这句话之后,她很是舒服的喟叹一声:“舒服,很是舒服,皇上捏的力道刚刚好,一点都不重。”   见她一点都不见外,很是舒服的闭着眼睛,享受着自己给她捏肩的舒服模样,康熙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心道:也就是她,敢这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自己的捏肩服务,但凡换成其他人,说不定现在都要跪下请罪了。   不过,他就喜欢这样的她,不是吗。   紧接着,溶月就有点不满足这种坐着背对他捏肩的姿势了,她很是自然的给自己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那就是趴在床上,让康熙从背后给她继续按捏肩膀。   毕竟这样的姿势,会让她更舒服一些。   而为了表达自己对康熙捏肩技术的肯定,她嘴里发出的喟叹声,也早就变成了代表着更舒服的哼哼唧唧声。   这声音,听在耳中,让人想不浮想联翩都难。   最起码过年期间憋了许久的康熙,在听到她嘴里发出这种引人遐思的哼哼声之后,整个人都想得厉害。   而溶月呢,这会儿只顾着享受舒服了,哪里有功夫往其他方面想啊,开口说出的话都是“皇上,您帮嫔妾捏一捏这”“皇上,您再帮嫔妾捏一捏那”之类的话。   康熙这会儿真的有点后悔了。   他这不是找罪受吗,明知道她现在不能,偏偏在听到她生病之后,只忍了两天,就迫不及待的跑来看她了。   这还不算,来看她就来看她吧,这也没什么,可他为什么要在见她如此为他着想后,还一时嘴快的说要帮她捏肩,让她好好松快松快呢。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你看,她现在是被捏的舒服了,但他却难受上了,不仅如此,就算难受,他还是只能看,不能吃。   那种煎熬的心情,跟她舒服的哼哼声下,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后,康熙实在忍不住在她耳边低语道:“猫儿,朕知道朕捏的你很舒服,但咱们的声音能不能小一点呀,你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在里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他没有很直白的说出来,但两个人都是成年人,他觉得,她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哈。   溶月听后,却是一脸茫然:“什么以为咱们在里面做见不得人的事呀,咱们不是什么也没做,只是皇上给嫔妾捏了捏肩吗。”   康熙顿时郁闷的想撞墙。   不过,溶月见他一言难尽的样子,很快就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有所指,再联想到刚刚他给她捏肩时,她发出的哼哼声,整个小脸立马就红成了虾子,紧接着一声拖着长音、又带着娇嗔语气的“皇上”,在寝殿内响起。   康熙一边嘴角噙笑,一边赶紧开口安慰她道:“没事,没事,猫儿放心,刚刚你的声音不是很大,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真的?”溶月的脸上带着几分不相信。   康熙赶紧一脸保证道:“当然是真的,朕还能骗你不成,再说了,骗你又对朕没什么好处。”   见他说的一本正经,溶月虽然还有几分怀疑,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她的话。   只是她这边一放下心来,那边康熙就笑吟吟的又贴了过来,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道:“外面的宫人是没听到,但朕跟猫儿同处一室,却是听的最清楚,猫儿的声音只听得朕血脉偾张,心里满是旖念,猫儿,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闻言,溶月顿时被他的话羞的满脸通红,也被他越来越不着调的说话模样整疯了。   只觉得他堂堂一个帝王,怎么现在这么的喜欢开玩笑呢。   所以,她故意装出一副恶狠狠瞪着他的模样,咬牙切齿道:“那皇上就只能忍着了。”   康熙也很配合她的演戏,连忙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委屈巴巴道:“猫儿的心好狠啊,一点都不心疼朕了,还有,难道猫儿没听说过,男人要是总憋着,会憋出病来的。”   溶月:“……”,你这么会演,你家大人知道吗。   所以,她想也没想的就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皇上这么爱演,你家大人知道吗。”   此言一出,立马变成康熙无言以对,还外加哭笑不得,忍不住道:“猫儿,你这么喜欢怼人,你家大人知道吗。”   溶月轻轻摇了摇头,很是诚恳道:“应该不知道吧。”   要是知道的话,还不得扒了她的皮,毕竟跟皇帝这样说话,肯定是不允许的。   康熙装模作样的轻点了点一下头,他也觉得她家大人应该不知道,要不然她哪里敢这样大胆呀。   两人如此耳鬓厮磨了一个时辰,康熙这才带着梁九功他们离开启祥宫。 第125章   在康熙来过启祥宫西配殿之后,又平静的过了两三日,按说以溶月的病情,在喝过这几日的汤药之后,应该会有所好转才对。   但事情恰好相反,她的病情不仅没有丝毫的好转,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更虚弱了。   之前的时候,虽然病着,但精神还不错,好歹活蹦乱跳,能说能笑,可现在不行,人一看就没有什么精气神,还看着更虚弱了。   王平和念雪悄悄商量之后,王平就在溶月不知情的情况下,专门跑了一趟乾清宫。   梁九功听后,哪里敢耽搁啊。   现在徐贵人可是万岁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真要出了什么岔子,肯定是没法善了的,自是赶紧报给康熙知道。   康熙听后,果然皱起了眉头。   前两日他去西配殿看过她,看着精神头还不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喝个几天汤药就差不多好了,怎么会现在不仅不见好转,还病得更厉害了呢。   想着给她们这些小贵人看病的也不是什么医术多高明的太医,而溶月又是个念旧的人,康熙就觉得,一定是现在给她看病的太医医术一般,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当下便点了太医院的两位御医,李太医和钱太医前去诊治。   自己呢,更是又亲自跑了一趟启祥宫,并亲自监督着两位太医给溶月看病诊脉。   说实话,看着康熙如此重视徐贵人的架势,两位太医很有压力,知道今日要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细细的查看了本方和治疗之法。   可是看过之后,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张太医作为太医院吏目级别的太医,虽然没有他们的级别高,但医术也不会太差了,要不然也不可能给后宫贵人们看病。   所以给徐贵人开出的治疗方子呢,自是以求稳为主。   而以徐贵人这种小病,吃这个方子虽说不能立马药到病除,但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但是呢,现在却是恰好相反,徐贵人在吃过药之后,不仅没有慢慢好转,却更加严重了。   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就透着蹊跷了。   他们刚刚也给徐贵人诊过脉,觉得她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偶感风寒而已,除了身子很虚弱之外,真没看出来有什么大毛病。   但也因为这份觉得没什么,这件事情才又处处透着怪异。   两位太医在宫里行医多年,见惯了各种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两人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是知道这是不小心卷入了后宫的阴私争斗中来了。   当下,李太医和钱太医便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交换一个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眼神,那就是此事到底跟康熙说不说。   要是不说,徐贵人的病,之后肯定会由他们负责,真要出了什么岔子,康熙肯定也会拿他们治罪。   毕竟常在后宫行走,他们对于徐贵人的受宠,也是多少有些耳闻。   听说为此,康熙还不惜违背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对徐贵人多有宠爱,要是真在他们这里出了岔子,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可是要说的话,又该怎样跟康熙开口,才不会牵扯到这桩后宫争斗上来呢,毕竟谁都不知道幕后是哪尊大佛,别到时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毕竟幕后之人没法拿万岁爷和徐贵人如何,找由头收拾他们两个御医,还是可以的。   所以,斟酌了片刻,两位太医最后告诉康熙,徐贵人的病不重,方子也没什么问题。   那潜在的意思,就是其他地方有问题了。   看着躺在床上,一点精气神没有,还带着几分憔悴虚弱的人儿,康熙黑着一张脸,当即让梁九功带着人亲自去查。   梁九功接到口谕之后,哪里敢耽搁,立即带着人去查,从药材到中间接触的所有人,都查了个遍。   只是最后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仿佛只是他们多心了而已。   最后康熙只能让两位太医重新写了方子,重新到御药房抓药,然后再煎药,并且整个过程,都让两位御医寸步不离的在眼皮子底下守着,直到这碗汤药,由溶月的嘴喝下去为止。   溶月见康熙为了自己的病情,如此费尽心思,心里多少有几分感动。   便一边暗下决心,以后对康大大再好一些,另一边呢,就是开口安慰他,让他不要担心,说自己很快就会好的。   如此严防死守的又过了两日,按说有两位太医把关,溶月的病情这回总该有好转了吧,但事情还是出乎了康熙和所有人的预料。   不仅没有好转,她的身体比之前又虚弱了一点,虽然这种虚弱的不是特别明显,很难让人察觉到,但两位御医是谁,要是连这点都察觉不到的话,那就不用做太医了。   所以,李太医和钱太医哪里敢耽搁,赶紧报了康熙知道。   要不然徐贵人后面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就要担责了。   哎,没办法,在宫里的生存之道,就是先要明哲保身。   而后宫中,知道这个消息的妃嫔,简直不要太高兴。   虽说明面上不能表现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但这私底下,那真是别提有多愉悦了。   就想着徐贵人病了好啊,病的身子坏掉了,那她们以后不就有侍寝的机会了吗,毕竟徐贵人坏了身子,万岁爷总不能一直不招妃嫔侍寝吧。   所以,一时间,后宫妃嫔真恨不得敲锣打鼓,来表达一下自己美好的心情。   听到两位太医的禀报之后,康熙的脸色,不是用难看来形容了。   之前他不想大动干戈,只是在小范围内查了查,但现在看来,已经由不得他不细查了,要不然再耽搁下去,他家猫儿原本就不康健的身子,只会雪上加霜,直到最后真的彻底坏掉,到最后想调理都调理不过来。   所以,这一次的彻查,康熙不仅让梁九功只查药物的问题,就连西配殿的里里外外使用的物品,都丝毫不放过。   那真是多出一根针来,都要详查来处,更遑论其他了。   不过,这次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他们查出点了眉目。   之前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一直放在药上,总认为是用的药出了问题,而忽略了其他地方,这一次康熙发下话来细查,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如此一来,果然在盖的被褥上发现了一点不妥。   而这点不妥,却是两位御医最先察觉的,毕竟他们常跟药物打交道,对这种事情最是敏感不过。   之前的时候,他们想着明哲保身,不参与到这种后宫阴私争斗上来,但后来看康熙重视此事的态度,就知道,想明哲保身、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要是再不卖力点,说不定皇上就先治了他们的罪,根本就不用等到幕后之人出手。   所以,一经想明白之后,两位太医也不敢消极怠工了,不仅不消极怠工了,态度还很积极的帮着梁九功他们调查。   就这样,他们很快就在日常盖的被褥上发现了端倪,原来被褥最外层用的绸缎被人用药物浸泡过。   按说浸泡过药物之后,被褥上多少会被人闻出来一点异味,但背后之人也很聪明,在用药物浸泡过之后,又用熏香熏过了几遍。   这样一来,熏香的香味,就盖住了轻微的药味,很难被人察觉,毕竟后宫用熏香熏衣服和被褥,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溶月呢,生病外加身体本就比其他人弱一些,再每日闻着被这种药物浸泡过的被褥,想要痊愈,那真是太难了。   而她们呢,也不一定会察觉,毕竟生病、身体虚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就算迟迟不痊愈,也不会朝其他方面多想,只以为这都是因为生病引起的,只是好的慢一些而已。   就算事后察觉到不对,那时候溶月的身子,也已经坏的差不多了。   自然也就达到了幕后之人的目的。   但幕后之人,错就错在没想到康熙会如此重视溶月的病情,不仅三天两头的跑来启祥宫探视,还又另外派了两名御医过来诊治。   你说,派了御医也就派了御医,还很小心的让梁九功详查,查了一次没查出问题之后,还再来细查一次,而这一次不仅不从药上入手了,连其他地方也不放过,最后终于露出了马脚。   溶月在知道真相之后,当即吓得花容失色。   她是第一次,如此正面直击后宫争斗之残酷,不仅如此,用的还是这种杀人于无形的阴损招数。   可不是杀人于无形吗,要不是康熙小心,让人细查,那她岂不是一直以为自己只是生病,而不往其他方面想呢。   还有,她要是现在不得宠,还是后宫一个可有可无的小透明,遇上这种事情后,是不是就只能被坏了身子,更或者是死的无声无息。   就像她刚穿来的那会,就算是病死了,也不一定会有人过问。   一想到这些,溶月的小脸就更面无血色,整个人越发不好了。   她这个样子,可把康熙吓了一跳,知道她这是被此事吓到了,赶紧抱着她好一顿安慰,并告诉她,只这一件被褥有问题,并不是所有的被褥和物品都被人用药物浸泡过。   这才算是稍稍安慰了一下溶月那颗惊吓过度的心。   毕竟要是她宫里有很多东西都让人用药物浸泡过,那她也不用活了,如此的防不胜防,还宫斗做什么,直接拿根绳子吊死算了。   *   既然已经查到了来源,那接下来就好办了,这条被人用药物浸泡过的被褥,是什么时候进入的西配殿,又是哪里送来的,再往下细查就简单了。   但事情真的会如此简单吗。   被褥是最近十天针线房那边送过来,这没什么可查的,毕竟物品都要登记造册,想糊弄也糊弄不过去,但是这条被褥送来之前,经过了几个人的手,是不是其中一人做的,那就要到针线房那里查了。   但是当梁九功带着人到针线房详查的时候,针线房内却有个绣娘在前一天上吊自尽了。   而这个上吊自尽的绣娘,也正是当初做这条被褥的绣工。   而绣娘一死,所有的线索突然就断了。   梁九功怕不好交差,一边派人去跟康熙禀报此事,一边吩咐宫人详查这名绣娘的人际关系,和平日活动。   只是查来查去,也只查出绣娘为人沉默寡言,很少同其他人交流,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被人收买,在徐贵人的被褥上做手脚的。   这样一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梁九功只能带着人折返回来,向康熙讨主意。   早年间,康熙见惯了这种后宫争斗,知道幕后之人既然选择这种杀人于无形的阴损手段,一般都异常谨慎,根本不会留下什么把柄,最后事情多半会不了了之。   就像现在这样,直接让当事人死掉,断了一切线索,想再往后深挖,那就不容易了。   可见幕后之人的谨慎和狡猾,还有心狠。   但是呢,也能从这件事情上看出来,此事应该是后宫妃嫔所为,而且位份还不低,才能做出如此滴水不漏之局。   让他说,非嫔位以上的妃嫔,根本就做不来。   可想了一圈,康熙也没认定此事到底是后宫哪位妃子做下的,毕竟现在线索断了,就算怀疑人,也要有确凿的证据,对不对。   所以,只能先按下此事不提,然后又好好安抚了一下被此事吓到的溶月。   让她日后再谨慎一些,不管是哪里送来的东西,最好让太医院的太医过目之后,再放心使用。   特别是一些贴身经常使用的东西,最容易被人做手脚。   对此,溶月只想翻白眼,心道,你以为太医院是你家开的,还随传随到,你咋不直接上天呢。   可最后想了想,噢,太医院确实是他家开的。   不过,到底是把他说的话记在了心里,想着为了自己以后的小命着想,她还是别怕麻烦了,但凡进殿的物品,她还是先找太医看过没问题之后,再使用吧。   大不了呀,她就跟太医院的太医多多打好关系,到时候用到人家的时候,也就不会太拒绝了。   就比如现在给她瞧病的李太医和钱太医,人就很不错的,连这种隐秘的手段,都让两人瞧出来了,可见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人。   也不说张太医这人不好,但在医术上,到底是比这两人差了一些,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没发现她身体的异常。   李太医和钱太医要是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这会儿肯定要哭了,心里并同时吐糟:这徐贵人真以为他们很闲吗,连这点小事都要找他们,太医院随便拉来一个太医,都能把这件小事给办了,他们真得很忙的,好不好。   可惜,他们现在根本听不到徐贵人的心声,就算日后找上他们来办这种小事,他们也得屁颠屁颠的跑来,还不能有任何怨言,谁让这是皇上的意思呢。 第126章   康熙一走,念雪拍着小胸脯一阵后怕的对溶月道:“这次多亏了皇上细查,要不然这种隐秘手段哪里能发现的了,到时候主子身子坏了,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别说念雪后怕,就是溶月自己也挺后怕的,毕竟她小日子过得不错,还不不想死呢。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后宫嫔妃做的?”   念雪撇了撇嘴,很是不屑道:“左不过就那几个位呗。”   她口里所说的那几位,自然指的就是几个身处高位的妃嫔,要不然随便一个常在贵人,也不可能手伸的那么长,事后还能将人弄死,查不出什么来。   让念雪说,争宠争不过,竟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害人,当真让人瞧不起。   但是呢,这又是后宫常态,殊不知有多少妃嫔,因为这种阴私手段,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去了,而不自知。   可见后宫争斗之惨烈。   这一点倒是跟溶月想到一处去了,只是她想了一圈,从皇贵妃到四妃,再到四嫔,觉得谁都有可能是幕后之人,但又觉得谁都不像。   她除了跟宜妃有过节之外,跟其他几位,明面上似乎也没什么仇怨。   不过,她也知道,明面上看,似乎确实没什么仇怨,但她到底是得了康熙的宠爱,这又是最大根源,所以才会说,又觉得看谁都像是此次事件的幕后主使。   只是最后想的脑壳都疼了,没有一点宫斗细胞的她,也没在此事上想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叮嘱念雪:“以后你和王平他们做事的时候,再谨慎小心一些,万万不可再粗心大意了。”   念雪赶紧应道:“奴婢知道。”   这次皇上没有罚她们,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哪里还敢粗心,只恨不得处处小心,事事谨慎。   *   一处僻静的宫殿内,一个年轻宫女正一脸焦急等待着什么人,这时一名年龄看着有四十岁的老太监,悄悄进了这处宫殿。   宫女一见这名太监进来,刚刚满是焦急的脸色,顿时露出几分喜意。   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急走到老太监跟前,问道:“事情办得如何,可有被人查出什么来?”   老太监没有立即开口回答这名年轻宫女的回话,而是先握住了她的一只柔荑,慢慢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来回摩挲着。   年轻宫女一边忍受着心理上的厌恶,一边问道:“问你话呢,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主子可是还等着我回去回话呢。”   细听女子声音的话,她明明内心是焦急的,但是呢,声音和神态中又故意露出几分娇嗔,让人忍不住心花怒放。   果然,老太监很是受用,只觉得年轻宫女是在跟自己撒娇,所以他这才笑呵呵的开口道:“我做事,兰姑娘放心,事情已经很好的遮掩过去了,他们什么也没查到,你回去可以很好的向你家主子交差了。”   闻言,年轻宫女果然喜笑颜开,心里一直的担心也放了下来,开始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老太监手里慢慢抽了回来。   并道:“我就知道胡公公本事大,能很好的处理好此事,怪不得我家主子一直夸你呢。”   对于年轻宫女对自己的夸赞,老太监果然很是高兴,但也不会忘了自己的目的,便开口道:“好说,好说,只是不知道兰姑娘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兑现承诺?”   要不是年轻宫女有几分姿色,还对他有意,并答应事成之后,就与他对食,他才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下这种事情来呢。   虽说后来事情完成的不是很完美,还是被查了出来,但他该做的都做了,那她答应他的事情,自然也要该兑现了。   年轻宫女脸色微微一僵,没想到老太监事情办成了这样,还想要她兑现承诺,而且还如此猴急,真是岂有此理。   但她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说拒绝的话,便在稳了稳心神之后,笑着安抚老太监:“胡公公放心,我本来就仰慕胡公公已久,肯定会兑现承诺的,只是最近主子身边太忙,也一时半会的抽不出时间来。”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忍着心里的厌恶,伸手抚了抚胡公公的胸前,故意装出一脸娇羞状道:“这样吧,等忙完了这段时间,挑个好日子,我们就促成了这件喜事,胡公公,你看如何?”   为了稳住老太监,年轻宫女只能给老太监一点甜头,要不然老太监恼羞成怒起来,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心里呢,其实已经将老太监看作死人了,只是宫里刚刚死了人,为了怕引人怀疑,只能先让老东西多活两日,等再过段时日,就打算直接送他上西天。   再说了,老太监也不看看自己那老倭瓜模样,竟然敢肖想她,还对她动手动脚,真是嫌命长了。   果然,听这话后的老太监立刻高兴不已,再加上年轻宫女的娇声软语和一点甜头,他更是认定她对他有意。   而现在只是推后了一些时日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这种事情,确实需要挑个好日子,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不是。   所以老太监立刻点头称好。   只是没过多久,还未等到老太监成就好事的那一日,就被人发现死在了一处僻静的宫殿里。   管事太监一边暗叫一声晦气,一边赶紧让人破席子一裹,然后扔到乱葬岗去了,根本连查都不查是如何死的。   这种没有靠山的人,在宫里死了也是白死,特别又是在太皇太后即将过寿辰的时候,要报上去,这不是给上位者添堵吗。   *   事情过后,溶月安心养病,没了那带料的被子,再加上吃着李太医和钱太医合力开的方子,她的病,果然开始慢慢好起来。   可让之前一直盼着她身子坏掉的那些妃嫔,一阵失望不已。   她们原本还以为徐贵人这次坏了身子,她们就有了侍寝的机会,没想到最后竟然空欢喜一场,能不让人失望吗。   溶月病好之后,很快就迎来了太皇太后的寿辰。   这一日,她带着念雪之桃两人,还有早已准备好的寿礼,一早就去了启祥宫正殿,等着主位安嫔带着她们这些妃嫔到慈宁宫给太皇太后磕头,然后再迎着太皇太后到乾清宫参加寿宴。   正殿内,张贵人趁着安嫔还没出来,然后小声叮嘱道:“人多眼杂,妹妹今日可要谨慎小心着点。”   溶月道:“谢张姐姐提醒,妹妹明白,这不,还又多带了一个宫人。”   以往参加宫宴,她都是只带念雪同去,但是今日却多带了一个之桃,就怕出什么岔子。   “那就好。”张贵人见溶月果真多带了一个宫人在身边,微微点了点头。   可惜,再谨慎,再小心,也防不住有人想使坏。   安嫔带着她们刚出正殿,袁常却突然身子一歪,一下子撞上了跟在溶月身后捧着寿礼的念雪身上。   这样突如其来动作,念雪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连同捧在手里的礼盒,一起倒了下去。   紧接着,放在礼盒中恭贺太皇太后的寿礼,一座巴掌大的白玉观音应声而落,摔碎在了青石板上。   一时间,现场一阵兵荒马乱。   溶月没想到这还没走出启祥宫呢,就有人忍不住动手了,而且还是以前跟她最不对付的袁常在。   而袁常在呢,此时却是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见溶月准备的白玉观音像已摔坏,眼里的惊喜一闪而过。   然后她赶紧开口道:“徐姐姐,徐姐姐,对不起,都我是不好,刚刚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跤,这才碰到了念雪身上,还摔坏了您为太皇太后准备的贺礼,徐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妹妹这次的鲁莽吧……”   紧接着,袁常在对着溶月又是一连串诚挚的道歉声,那可怜的模样,仿佛溶月要是不原谅她的话,就多么的十恶不赦一样。   溶月瞪着可怜兮兮的袁常在,脸色气的铁青,但心里明白,今日怎么都会有这一遭,就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而已。   “原谅,可以啊,只要袁常在现在就将我为太皇太后准备的寿礼赔给我,我就原谅了袁常在的莽撞。”   不管袁常在心里现在如何高兴得意,但一点都不妨碍她现在装作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只见她轻咬着下唇,双眸红通通着小声道:“徐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管她如何装,在场的妃嫔心里都跟明镜一样。   袁常在今日之举,那就是故意的,所以她们也不出声,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等着看这件事情如何收场。   徐贵人辛辛苦苦准备的寿礼,怎么可能因为袁常在一阵可怜兮兮的哭诉,就算完事了呢。   就算这件事情发生在她们身上,也不可能轻易饶了袁常在。   再说了,谁也不是傻子,袁常在今日敢如此明目张胆,不就是仗着今日是太皇太后寿辰,徐贵人不敢大吵大闹,安嫔更不会因此事耽误了时辰吗。   到最后,说不定就是徐贵人自认倒霉,谁让袁常在口口声声,就一口咬定了自己不是故意的呢。   “袁常在的意思,这是不打算赔了。”   溶月真是被袁常在这种不要脸皮的人气着了,不过也是,要是真要脸皮,又怎么可能做下这等事情呢。   袁常在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然后一抬头,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正站在前面的安嫔。   安嫔原本一直在皱着眉头,现在见袁常在用这种求救的目光看着自己,顿时就被她气了个倒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故意指使袁常在做下这种事情的呢。   最后无法,安嫔咬了咬牙,只能开口道:“徐贵人,要不这样吧,先去本宫那里拿一件给太皇太后的寿礼补上,其他的事情,等下午回来再说。”   为了以防万一,她们也不是只准备一件寿礼,有时候也会预备一两样备用的,就是为了预防发生现在这种突发的事件。   溶月也知道现在跟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袁常在掰扯不清楚,要不然肯定会误了拜见太皇太后时辰的。   但这件事情呢,她看的明白,跟安嫔根本没什么关系,现在安嫔想用自己的寿礼补上,这份人情,她如何都不想欠安嫔的。   而且,她不想如此轻轻巧巧的放过袁常在,那样太便宜她了。   所以,溶月开口道:“多谢安嫔娘娘的一番好意,只是我也有多准备出来一份寿礼,就不用麻烦娘娘了。”   说到这里,她又突然话锋一转道:“但是呢,我这座白玉观音像,当初可是花了一千两银子买来的,可不是袁常在轻巧巧的一句对不起就能算了的,我也不怪罪袁常在的莽撞,等参加寿宴回来,麻烦袁常在往我那边送一千两银子,这件事情,就算两清了。”   其实,这座白玉观音像是徐安庆花了三百两银子淘弄来的,她现在直接说出一千两,就是要让袁常在肉痛一下,不要以为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算完事了,世界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再说了,袁常在故意摔碎白玉观音像,抱得又是那种恶毒的心思,想让她在太皇太后面前丢丑,可见心思之坏,她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她呢。   不让她长点记性,真是对不住自己。   溶月此言一出,刚刚还一脸可怜兮兮模样的袁常在,顿时气的跳脚大叫道:“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一个破观音像,哪里值一千两银子了。”   溶月冷笑两声:“别人的我不知道值不值一千两,但我当初买的时候,可就是一千两,怎么,袁常在赔不起,那刚刚就别这么莽撞的摔碎它呀。”   袁常在顿时被溶月那个轻蔑的眼神刺激到了,刚想出言不逊,但在旁边的安嫔早没有了耐性。   她也知道溶月的白玉观音像肯定不值一千两,看成色就能看出来,但袁常在确实有错在先,更不要说,还是抱着那种心思,不小惩大诫的话,日后袁常在还不知做出什么错事来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袁常在拿一千银票赔给徐妹妹,还有,回来之后,禁足一个月,罚抄写三十遍宫规。”   此言一出,袁常在顿时傻眼。   她当初在听说溶月准备的贺礼是一尊白玉观音像之后,想的挺好,计划的也挺好,只要自己放下身段,故意装作是自己不小心撞了人,才摔碎的白玉观音像,再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向来在意贤惠大度名声的妃嫔,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就是没想到溶月会狮子大开口,让她赔一千两银子,外加安嫔罚她禁足一个月和罚抄三十遍宫规。   别说她没有一千两银子,就是有,她也不会赔偿的,更不要说那尊白玉观音像一看就不值一千两的样子。   “安嫔娘娘,嫔妾不服,凭什么徐贵人说是一千两就是一千两。”   这会儿袁常在也不打算装了,刚刚还口口声声的徐姐姐,现在一见讨不到便宜,就立马变成徐贵人了。   可惜,安嫔根本就不给她一个眼神,倒是溶月直接说了一句“不服,那就憋着!”,差点把在场的妃嫔逗笑了。   紧接着,安嫔对着溶月道:“时辰不早了,那徐妹妹就赶紧派人回去重新拿寿礼吧,要不然要迟到了。”   溶月道:“不用。”   说罢,从穿着的豆绿色旗装袖口中,掏出一本书来。   这本书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让徐安庆为她另外准备的另一份寿礼,是一本大师亲手抄写的经书。   她放在身上,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最后还真的用上了。   安嫔和几位妃嫔终于恍然大悟,知道她原来早有准备,怪不得跟袁常在说话时,丝毫不见脸上急色呢。   而袁常在却直接气了个倒仰,没想到溶月不仅早有准备不说,还一直不动声色,她连打听消息都打听不到。   那她辛辛苦苦谋划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赔给徐氏一千两银子吗。   一想到这些,袁常在就立马气的心肝疼。 第127章   解决完事情后,安嫔上了自己的专属歩辇,这才带着众人赶往太皇太后所住的慈宁宫。   好在接下来行程,并未再出什么幺蛾子,跟后宫其他妃嫔会面之后,去到正殿,给坐在宝座上的太皇太后行了大礼,然后献上寿礼,事情差不多就算完成了一半。   今年康熙为太皇太后准备的寿辰,不可谓不盛大,上午的时候,他已经亲率皇室宗亲和文武大臣,到慈宁宫朝朝拜了太皇太后,然后还给皇子们放了一天假,到太皇太后膝下尽孝。   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一天假,皇子从六岁开始读书后,每年就只有五天假。   对,你没有听错,不是一个月五天假,而是一年只有五天假,分别是元旦、端午、中秋、皇帝万寿和自己生辰那一日可以休息。   反正溶月自从知道皇子一年只有五天假,并且需要每天早晨三点就要起来读书之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摧残祖国花朵嘛!   康熙就不怕他们睡不足觉,然后长不高。   不过,想到康熙那一米七五以上的高个子,她又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了,没见大阿哥胤褆和太子,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了吗,看个子的话,好像也不矮。   至于其他小豆丁,好像也跟前世其他同龄的孩子差不多。   果然是她太杞人忧天了。   所以,康熙给皇子们放了一天假,到太皇太后膝下尽孝,再加上他自己在忙碌之余,还亲手抄写经书,为太皇太后祈福这一点上看,就足以说明他不仅重视太皇太后的寿辰,还一如既往的孝顺。   更不要说,自从进入二月后,那一拨一拨送往慈宁宫的各种寿礼了,什么钧窑的莲花瓶、群仙庆寿寿山珐琅盆景、寿桃香薰炉,那是什么都有,现在都快堆满慈宁宫了。   而太皇太后的身体呢,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恢复,自从过年后,也明显的有所好转,至少很少再出现手抖,或者说话时面部不协调的情况了。   这也是太皇太后为何同意康熙为她举办盛大寿辰,愿意出现在人前的原因。   等众妃嫔给太皇太后磕完头,聊了一会闲话没多久,康熙又从乾清宫那边过来,准备迎接太皇太后的凤驾前往乾清宫。   在这种大场合下,像溶月这种的小贵人,只要跟在众妃嫔身后照着做,那就准没错。   一套固定的流程之后,等她们都坐到了自己位置上之后,太皇太后这才在康熙的搀扶下步入乾清宫。   之后,众人又是一阵磕头大礼。   当然了,这种场合也绝对少不了皇太后就是了,只是由以前的奉承皇太后,改为奉承太皇太后为主罢了。   等到康熙说寿宴开始,下面就是花团锦簇的贺寿词和献寿礼了。   但像溶月这种位份低的,是没有资格在太皇太后的寿宴上献寿礼的,所以在到达慈宁宫之后,她们这些小妃嫔的寿礼已经呈上去了,剩下就是那些高位妃嫔才会有这个机会。   反正她是又长了一次眼,什么金桃、长寿玉瓶、祝寿罗汉图,花样繁多,什么都有,就算康熙和太皇太后推崇节俭,但这时候献上来的寿礼,也不可能是什么便宜货。   这也让溶月明白了,为什么她们这些人没资格献寿礼,小常在小答应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准备贵重的寿礼呀,真要在这种场合献礼,说不定就会闹出笑话来。   就比如她去年献给康熙万寿的礼物,那真是准备的太不走心了。   想到这里,溶月又想到下个月即将来到的万寿节,差不多还有一个半月,便在心里暗暗决定:这次怎么着也要好好准备准备。   不过,想到又要花银子准备寿礼,她也是一阵肉疼的。   之前还觉得自己是小富婆一枚,不差钱呢,但只准备了两件寿礼,那钱就如同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   让她第一次感觉到,在宫里银钱是如此的不经花。   怪不得就算她们有俸禄,没有家族支持,那日子过的也是异常艰难呢。   所以,等太皇太后的寿辰一结束,溶月立马就派了王平和孙小顺两人,跑到东配殿袁常在那里,要她欠自己的那一千两银子。   毕竟欠钱的是大爷要钱的孙子这句话,她还是深信不疑的。   所以,她要趁热打铁,赶紧让袁常在还钱,要不然日子拖久了,此事就要不了了之了。   到时候,还不是便宜了袁常在,说不定啊,人家还会在背后嘲笑自己是傻子,白摔碎了一个白玉观音像,也不用赔钱,多好啊。   溶月此举,自然把袁常在气得够呛。   她原本就没打算痛痛快快给钱,现在溶月派人堵着门口要钱,她更是憋了一肚子气,那就更不可能给钱了,   何况,这还是一千两银子,都不知道顶她多少年的俸禄了。   就是一句话,没钱!   如此一来,两头就杠上了。   其实之前的时候,溶月就想到了袁常在不会痛痛快快的给这笔钱,毕竟跟袁常在相处久了,她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她也不着急,从太皇太后寿辰之后,王平他们闲着没事的时候,她就派他们去催账,有时候是一天一次,有时候是一天两次或三次。   势要摆出一副你不快点还钱,我就不罢休的架势。   其实,溶月也可以找主位安嫔做主的,毕竟安嫔位份摆在那里,整启祥宫都在她的管理之下。   但她又不想欠安嫔的人情,所以为了让袁常在尽快还钱,也只能用这样的笨办法了,更何况,反正现在是阴天里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而袁常在呢,因为被安嫔禁足的原因,又不能跑出去躲债,每次都是被堵在殿内,躲着不见人。   对此,她每日那真是不堪其扰,天天暴躁的不行。   可心里也憋着一股劲,就是不还钱,看你能把我怎么滴!   如此一来而去的,没两天功夫,整个启祥宫的人都知道徐贵人派人堵着袁常在要债的事情了。   紧接着,其他宫的也听说了此事。   刚开始,一些不明就里的人,觉得徐贵人真是想钱想疯了,堵着人家袁常在门口要钱,真是无法无天,主位安嫔也不管一管徐贵人。   但是呢,当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后,她们的心思立马就变了。   只觉得袁常在真是不作死不会死呀,连这种故意摔碎人家辛辛苦苦准备寿礼的事情,都敢做的出来,胆子真是大的没边了。   现在徐贵人只是堵着门口要袁常在赔钱,真是太便宜她了,事情要是发生她们身上,她们肯定是要好好教训一顿袁常在的。   毕竟这宫里谁也不是傻子,袁常在说什么自己莽撞不小心才碰到人的,也就骗骗外人罢了,谁不知道袁常在和徐贵人素有旧怨,如此这般做,肯定是抱着见不得人的心思。   比如说,因为献不出寿礼,被说不敬重太皇太后,或者被太皇太后责罚,都是有可能的。   幸好人家徐贵人早有准备,要不然啊,袁常在的罪过可就大了。   当然了,后宫中看溶月不顺眼的妃嫔也大有人在。   认为她此举是得理不饶人,真是太小家子气了,不就是一千两银子吗,至于堵着人家袁常在门口要吗,人家袁常在又没说不给。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溶月的耳朵里,她一听那个气啊,心道:你们倒是不小家子气,那怎么不帮袁常在还上欠她的一千两银子啊。   真是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站着说话不腰疼,还不就一千两银子吗,这是一千两银子的事情吗。   当初袁常在撞人,明显就是故意的。   而且,瞧瞧她们这说话的口气多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钱多的花不完呢。   最后,也不知怎么的,此事就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而且还是被人故意掐头去尾,模棱两可说的。   这不,有一日康熙过来西配殿,聊了一会不痛不痒的闲话之后,便开口问她:“最近是不是缺银子了?”   要不然怎么会堵着袁常在的门口要银子呢。   康熙突然如此一问,让溶月一头的雾水,就回道:“没有啊,嫔妾最近不缺银子啊,皇上忘了,过年那会儿,皇上赏了一些银钱,到现在还没用完呢。”   虽说最近因为太皇太后寿辰,花了一些银钱淘弄寿礼,但康熙之前赏赐的那两千两银子,她到现在都还没动呢。   怎么会缺银子呢。   那康熙就更奇怪了:“不缺银子,那朕怎么听说,你最近堵着袁常在的门口要银子呢。”   闻言,溶月终于知道康熙为何有如此一问了,心里顿时想骂娘,这是谁这么缺德,将这件事情捅到康熙那里的。   而且,你说就说吧,怎么还故意说的模棱两可,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康熙说清楚,故意败坏她的人品呢。   本来她在康熙那里,就有点小财迷的形象了,现在故意这么一说,不是让康熙认为她仗势欺人,恃宠而骄吗。   所以,溶月哪里忍得了,自然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一点不落的说给康熙知道了。   康熙呢,听后自然是将告状之人在心里骂了一遍,觉得这人就是故意让他误会他家猫儿的,要不然怎么话只说了一半呢。   他就说,他家猫儿不是仗势欺人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堵着袁常在门口要银子呢,肯定是袁常在做错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袁常在实在太可恶了,竟然故意撞人摔碎人家辛辛苦苦准备的寿礼,整个人真是坏的没边了。   但紧接,康熙心里又一阵后怕:哎呀,他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他家猫儿当初的手下留情,欠了她两百两银子好几个月,她不仅没堵到乾清宫问他要债,也没亲自开口向他要,而只是在梦里向他讨债呢。   这样说来,他家猫儿对他还是不错的。   所以,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向来不管这种小事情的康熙,之后竟然开口道:“那用不用朕帮你向袁常在讨回这一千两银子啊。”   溶月先是一懵,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之后,赶紧摇了摇头:“那倒不用,这点小事情,怎么还劳烦皇上亲自出马呢,这多显得嫔妾没用呀,皇上放心,嫔妾有法子让袁常在还钱的,不会丢了您脸的!”   说完,还故意对他挤眉弄眼的。   康熙:……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还丢他的脸,这怎么就扯到丢他的脸上了呢,她要不回欠账,跟他有什么关系呀,又不是他要不回欠账,丢脸也是丢她的脸吧。   溶月见他露出这种表情,自然要解释一番了。   “皇上您忘了,您是嫔妾的师父,这徒儿要不来欠债,不是显得无能吗,这徒儿无能,那师父不也显得——”   剩下的话她没说,但能懂的都懂。   一番解释,顿时让康熙感觉一言难尽。   他当初这是得有多想不开,才收了这么个糟心徒弟呀,现在还要为的没用背锅,真是太心塞了。   不过最后,溶月还是对康熙说了实话。   “其实那座白玉观音像,只花了三百两银子,而不是跟袁常在提的一千两。”   说到这里,她撇了撇嘴,继续道:“嫔妾以前跟她就不对付,以前嫔妾不得宠时候,她就经常欺负嫔妾,不是抢走嫔妾身边的宫女,就是抢嫔妾的份例,她如此做,还不是因为嫉妒嫔妾长得比她好看,现在逮着机会了,嫔妾自然要坑她一把了。”   说到这里,突然又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了,赶紧改口道:“啊,不对,是为自己讨回公道了,要不然哪里对得起她之前针对嫔妾的事情呀,再说了,她碰倒念雪,摔碎白玉观音像,本来就是故意的,嫔妾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见她说的坦坦荡荡,一点都不打算隐瞒,还一脸本就该如此的表情,康熙也觉得她做的不过分,还颇为赞同。   被人打了脸,总不能不还回来吧。   就是她那句袁常在嫉妒她长得好看,让他深深的感觉到了她是那般的自恋。   所以他想也没想的开口道:“咱能不这么的自恋吗。”   “啥,”溶月一脸懵。   但很快的,她就想明白了康熙这句话指的是什么,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   合着她解释了半天,他就只注意到了这一句吗!   “难道嫔妾说的不对,根本没袁常在长得漂亮。”她抚着自己一张小脸,很不确定的问康熙。   再想到现在的审美标准,溶月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漂亮,虽然比不上国色天香的卫常在吧,但说一句清艳绝俗也不为过吧,怎么在康熙眼里,她连袁常在的姿色也不如吗。   康熙想笑,但见她一副被打击到的小模样,还是笑盈盈地开口解释道:“没说袁常在长得比你好看,朕就是说你很自恋。”   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溶月:……,什么自恋,现在连实话都不让说了吗,真是的!   *   第二日,溶月又招来王平,嘱咐了他一番,这才让他继续到东配殿找袁常在要账。   她就不信了,这次还要不来这一千两银子。   王平带着孙小顺,一如之前的样子,往东配殿廊下的门口一站,然后跟孙小顺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   等袁常在身边的宫人发现了两人,并报给袁常在之后,就对着孙小顺使了一个眼色。   很快,袁常在就气冲冲的跑了出来,一脸不耐烦的对着二人道:“不是给你们说了,本主现在没钱赔给徐贵人吗,你们怎么一天天的还过来堵着门口。”   王平看着一副我没钱我有理的袁常在,就一阵牙疼外加倒胃口,你没钱,你没钱当初干嘛故意摔碎他家主子好不容易准备的白玉观音像。   你没钱,你还有理了呢!   所以,他脸笑皮不笑的开口道:“袁常在消消气,奴才也不想天天过来这边呀,这白玉观音像可是我家主子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弄来的,总不能现在袁常在轻飘飘的一句没钱,就算了吧,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呀。”   “再说了,欠债还钱,本来就天经地义,袁常在总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呸,”袁常在啐了一口眼前的王平,“本主用得着你一个大字不识的奴才教道理。”   这样的场景,最近经常发生,王平早就习以为常,还是带着一脸笑意道:“是、是、是,袁常在是读过书的人,这点浅显的道理自然不用奴才教,如此的话,那袁常在就赶紧将赔给我家主子的一千两银子,麻溜的给了吧,也省得奴才这一趟趟的跑过来要,不仅您日日不清净,就是奴才也嫌累的谎。”   袁常在咬牙切齿道:“那就累死你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   反正最近袁常在已经习惯了王平和孙小顺每日过来要账的模式,根本不敢闯进来,要不然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私闯妃嫔寝宫的罪过可就大了。   所以袁常在现在根本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豁出脸面就是不给,他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只是这时候,王平却突然对身边的孙小顺道:“哎,孙小顺,我听念雪姐姐说,昨天皇上来西配殿的时候,还问起主子,最近为什么堵着袁常在的门口要账呢,有没有这回事呀。”   几句话,立刻将袁常在往殿内继续走的脚步,生生拉住了。   这时,只听孙小顺回答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也只听之桃提过那么一嘴,听说皇上听到主子说了前因后果之后,还对主子说,用不用他帮着问袁常在要账呢。”   说到这里,孙小顺忍不住感叹一声道:“你说,皇上每日多忙的人啊,咱家主子怎么可能还让皇上操心这种小事情呢,当时就一口回绝了,说她哪里是这么没用的人呀,怎么可能连这点欠债都要不回来。”   王平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道:“主子做得对,是不能让皇上操心这种小事情,这事有我们呢,袁常在只要不还钱,咱们就天天过来就是了,反正咱们一天也没什么事情,闲着也是闲着。”   不小心偷听到这里,原本一直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就是没钱心理的袁常在,顿时有几分心慌了,连忙急匆匆的往殿内走。   只是那走路的姿势嘛,怎么看都有点不稳当。   进殿后,袁常在很是心慌的对着自己身边的大宫女绿云道:“你说,徐贵人不会真的把这件事情说给皇上知道了吧,皇上不会真的开口问徐贵人,用不用帮着来讨债吧。”   自从在门口听到王平和孙小顺的对话之后,她心里就一直慌得不行。   一会儿觉得徐贵人是故意诈她的,一会儿又觉得这件事情是真的,皇上肯定已经知道她故意摔碎徐贵人白玉观音像,并欠着一千两银子的事情了。   跟她之前一直不慌不忙的心情,有了很大的不同。   自袁常在跟她说了此事之后,绿云也在一直思考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但一想到徐贵人那天不怕地不怕,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她就觉得这件事情弄不好是真的。   毕竟跟聊闲话一样的说给皇上听,以皇上对徐贵人的宠爱,还真挡不住会说出这番话。   所以,绿云便劝道:“要不,主子就将徐贵人这一千两银子赔了吧。”   真要等到皇上亲自派人开口过来要,可就不是现在这般容易事了了。   再说了,当初这件事情,确实是自家主子听信别人的话做下的,也怪不得人家徐贵人生气,怨就怨自家主子当初做事前没考虑清楚后果,也没料到徐贵人早有准备,事后还得理不饶人,狮子大开口。   可谁让事情已经做下了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手里根本没这么多银钱,要是真有钱,能让两个奴才一直堵在门口这么多天吗。”   自从她不受宠了,家族那边往宫里送银子都送到少了,就这次太皇太后寿辰,她都没拿出一件像样的寿礼来。   绿云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作为大宫女,袁常在到底有几分家底,她是清楚的,袁常在就是真的想赔这一千两银子,也是拿不出来的。   想了片刻,绿云心一横道:“既然如此,那主子不如就让当初传给您消息的人,来出这一千两银子吧。”   此言一出,袁常在顿时眼前一亮,不过,她还是有几分担心道:“那边会出吗,这可是一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绿云安慰她道:“她们不出也得出呀,主子放心,这件事情奴婢亲自去说,她们要是不愿意出的话,奴婢就把刚刚王平和孙小顺说的那番话,说给她们听,看她们出不出。”   闻言,袁常在也觉得这法子能行,当初这件事情是她做下的,可现在闹大了,总不能什么都让她担着吧。   想做就做,等王平和孙小顺她们前脚一走,绿云后脚就急匆匆的出了东配殿,向着东六宫的方向去了。   袁常在现在被安嫔禁了足,罚抄宫规,自然是不能亲自出去的。   等到绿云再次回来的时候,果然带回来了银票,而且不是之前以为的一千两,而是一千二百两。   袁常在顿时有几分不解。   绿云解释道:“那边的意思,这多出的二百两,是为您给徐贵人赔礼道歉用的。”   “那边会如此大方。”袁常在很是不相信那边会如此好心。   “嗨,那边也怕这件事情再闹大了呗,趁着皇上现在还没插手,赶紧拿钱封了徐贵人的嘴,要是再闹下去,到时候皇上真查了,肯定会拔出萝卜带出泥。”   到时候主子受不住,肯定会把那边咬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一大笔银子,那边会给的如此痛快的原因。   就是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了,闹大了对那边可没什么好处。   闻言,袁常在也知道那边是怎么想的了,便开口道:“那这钱是你送去,还是我送去。”   虽然她被安嫔禁了足,但到西配殿送银子,安嫔应该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还是奴婢去吧。”绿云道。   她还真怕自家主子这性子忍不住,再跟徐贵人当场杠起来,到时候可就有有违那边多给两百两银子的初衷了。   所以,还是她亲自去西配殿比较好。 第128章   西配殿。   溶月看着桌上绿云刚刚送来的一千二百两银票,到现在还有几分不相信这是真的。   虽说她今日让王平去要账的时候使了一点小手段,但现在多给二百两银子道歉,实在不像是袁常在会做出来的事情,要不然之前的时候,这银子也不会要的这般艰难了。   “这袁常在是转了性呢,还是钱多的没处花了?”溶月忍不住嘀咕道。   正在旁边收拾茶盏的念雪回道:“这袁常在转没转性,奴婢不知道,但这钱多的没处花了,肯定是不可能的。奴婢听说,今年东配殿那边的炭火不够烧,袁常在都没舍得花银钱到内务府买一些,一直熬着过完了冬天,现在她给主子的这一千二百两银票,还不知用什么手段,从哪儿弄来的呢。”   “哦?”溶月面露诧异。   以前的时候,袁常在算是整个启祥宫过的最舒服的人,有家族支持不说,又是常在位份,还多少有点宠爱,比位份高的张贵人过的都要自在,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日子过的也不怎么样。   而这样说来的话,袁常在那日故意摔碎她准备的白玉观音像,除了她跟自己有些不对付的原因之外,说不定还有其他人的指使。   这样一来,那这一千二百两银票,就有了出处。   果然从头到尾,都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   随后,溶月又招来了王平和孙小顺,每人赏了十两银子,算是二人的一点辛苦费。   毕竟最近天气还是有点小冷,他们天天过去站着,辛苦那是自不必说。   此时的正殿,大宫女新兰也正在跟安嫔说道:“咱们的人,一路悄悄尾随着袁常在身边的绿云,跟着她去了东六宫,眼睁睁的看着她进了延禧宫,直到过了一刻多钟,这人才从延禧宫里出来。”   闻言,安嫔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那后来呢?”   新兰回道:“后来绿云就返回了东配殿,之后就去了徐贵人住的西配殿,奴婢刚刚派人去打听了一下,说是袁常在欠徐贵人的那一千两银子,已经让绿云给送过去了。”   闻言,安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听她冷笑两声,道:“惠妃的手,伸的可是够长的,连本宫宫里的人都能指使的动!”   延禧宫的主位娘娘就是惠妃,安嫔可不会认为绿云专门走一趟那里,是去找其他人的,肯定是去找惠妃的呀。   更不要说,去了一趟就带回来一千两银票,整个延禧宫也就惠妃有这个财力了。   但是呢,比起位份高的惠妃,安嫔显然又对自己宫里袁常在的行为更气愤一些,她忍不住咒骂道:“真是个吃里扒外的,看来本宫对她还是罚的太轻了,去,让她再多抄写三十遍宫规,抄写不完,不许踏出东配殿一步。”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一听说的就是袁常在。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   新兰也觉得袁常在是咎由自取,和其他宫的人沆瀣一气,算计自己宫里的妃嫔,向来是主位娘娘的忌讳,现在袁常在可不是明知故犯吗。   而袁常在这边接到正殿的传话之后,自是气的要死。   觉得安嫔真是无理取闹,已经罚她抄写三十遍宫规了,怎么现在说变就变,又加了三十遍,这是要磋磨死她吗。   但是经过绿云的一番提醒之后,她又惊出一身冷汗,觉得安嫔肯定知道点什么内幕,才会突然又加重了对她的处罚。   如此一来,她哪里还敢作妖,只好老老实实的继续抄写宫规,争取能在康熙万寿节之前放出来。   *   二月中旬之后,原本天气还有点小冷,但到了下旬,却是一天暖过一天。   进入三月下过一场春雨之后,更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到处一片绿意盎然,所有人也都脱下了厚重的棉衣,换上了颜色靓丽,轻薄透气的春装。   而随着康熙万寿节的日益临近,宫里又开始慢慢忙碌起来。   虽说康熙之前就发下话来,说今年的万寿节一切从简,只简单的庆祝一下便好,但不管是内务府的官员,还是后宫妃嫔,也不敢真简简单单的给康熙过万寿,该准备的还是要精心准备起来。   西配殿内,溶月看着自己浪费了好多料子,终于做好两套寝衣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次康熙万寿节,她准备了两份寿礼,一份是明面上的,一份是暗地里的。   明面上的就是随大流,跟后宫其他低位妃嫔差不多,不出错就好,但暗地里,她又亲手为康熙多准备了一份礼物。   这份礼物呢,说贵重也不贵重,说新奇也不新奇,但胜在用心,从选料子到颜色,再到设计图案,都是她从头到尾一手操办,然后再将图样送到内务府的织染局。   等织染局那边做好料子,染好颜色,送过来之后,她又亲自裁剪,定好款式,然后亲手缝制。   由于是第一次做,技艺不精,很是费了许多功夫,才做成了现如今的这两套寝衣。   不过看着成果,溶月心里也有几分成就感就是了,觉得不枉她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和精力,真是成果喜人呀。   这时,想到还剩下的半匹料子,她忽然又有了新想法,觉得自己可以用剩下的料子,也为自己做两套这样款式的寝衣。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和康大大有同款的情侣寝衣穿了。   想到这里,溶月整个人顿时心情飞扬。   话说,心动不如行动,她又赶紧忙碌起来,在念雪的帮忙下,只花了两天时间,她自己的两套寝衣也做好了。   万寿节是三月十八,要送礼物的话,肯定是要提前送最好,所以在十六的这一天,溶月让王平专门跑了一趟乾清宫传话:说有要事相商,请皇上今晚务必来一趟启祥宫。   康熙接到这个传话之后,就忍不住想笑,觉得她说的这个有要事相商,也就是哄哄人罢了,她哪里有什么要事呀,想他了倒是还有点可能。   想到自己晚上也没什么事情,便打算过去一趟,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还专门过来叫他去一趟。   王平从乾清宫带话回来,说皇上晚上答应过来之后,溶月就开始准备起来。   今日跟她有着相同想法的妃嫔,自不在少数,像是以前最得宠的宜妃德妃,都存了这个心思。   宜妃最近几个月,借着十一阿哥和皇太后背后使力,也逐渐地开始重新侍寝了。   虽然圣宠已经大不如前,但到底比之前好了一点。   再加上她膝下有三个阿哥,康熙到底顾念着往日的情意,不想做的太过,要不然受苦的还是几个没长大的阿哥。   所以,今晚邀请康熙到翊坤宫来,宜妃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只是她们到底比溶月晚了一步,当她们派人到乾清宫传话的时候,康熙想着已经答应了溶月今晚过去启祥宫,肯定是不能失约的,便直接拒绝了德妃和宜妃两边。   而德妃起先都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便开口询问派去传话的小太监:“可是还有其他宫的妃嫔,派人去乾清宫传话了。”   小太监赶紧回道:“有是有,就是翊坤宫的宜妃娘娘,那边的宫人和奴才差不多一起到达乾清宫的,只是结果也和咱们这边一样,万岁爷不打算前来。”   闻言,德妃低头沉思。   若无事的话,她是很少会派人到乾清宫请康熙过来永和宫的,一般都是等康熙想起她来的时候自己过来。   但是呢,只要她派人去请,康熙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这一次,她是想着自己怀孕日久,康熙已有一段时日未来永和宫,便想着趁这次寿辰,私下送礼物的时机,跟康熙见面培养一下感情,也好为生下皇嗣,完月子之后的复出,做一下准备。   她可不想跟宜妃一样,坐完月子之后就差点失宠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事情竟然没成,康熙根本不打算过来。   “你再去打听一下,之前的时候,有没有其他宫的妃嫔派人去过乾清宫?”德妃沉吟片刻后,嘱咐道。   “那奴才这就再去打听一下。”小太监赶紧应道。   过了半个多时辰,小太监很快回转。   “奴才刚刚又去找乾清宫认识的宫人打听了一下,果然不出主子所料,在奴才和翊坤宫的人到达之前,启祥宫徐贵人身边的王平曾经去过乾清宫,好像跟我们目的差不多,都是想今晚请万岁爷过去一趟,而且听乾清宫的宫人说,王平那小子走的时候,看着模样还挺高兴。”   闻言,德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是被一个小贵人截了胡啊。   “行了,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别看德妃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显得毫不在意,但小太监一退走,她整张脸就拉了下来。   毕竟计划的挺好,却被一个小贵人捷足先登,心情能好的了才怪呢。   这时,旁边的兰芝出主意道:“要不等到日落的时候,主子就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再派人到乾清宫一趟,请万岁爷过来。”   一个小贵人,就算有几分圣宠,但再重要,也没有自家主子肚子里的皇嗣重要吧。   德妃却摆了摆手:“算了,没了这次,还有下一次呢,大不了等万岁爷寿辰之后,再派人到乾清宫请一次。”   要是没有刚刚派人去乾清宫传话的事情发生,说不定这个法子还不错,但是她已经派人去传话过一次了,要是再用这种手段的话,聪明如万岁爷,肯定一眼就能看穿她这种小把戏。   何必呢。   还不如等下一次机会,说不定万岁爷心里有几分愧疚,还会对她多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可是主子私下里费心为万岁爷准备的寿礼,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想到这里,兰芝越想越生气,口气颇为不善道:“一个小小的贵人,也敢跟主子争抢万岁爷的注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依奴婢看,宫里妃嫔对她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   几次都让这个徐贵人成功的逃脱了算计。   见她气性大,反倒是德妃,先冷静了下来。   “好了,你也说了一个小贵人,犯不着跟她置气,私底下准备的寿礼,看来只能等万岁爷寿辰之后,再呈给万岁爷了。”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德妃心里到底对溶月有了忌惮之心。   闻言,兰芝还是有几分为主子抱打不平道:“这生辰前送,和生辰后再送,意义能一样吗,主子准备了这么久,……”   可是抱怨再多,康熙不来也是白搭。   *   对于发生的这些事情,溶月自然是一无所知,她兴冲冲的准备好一切,等着康熙晚上过来,打算给他个惊喜。   果然到了晚上戌时,御驾如期而至。   溶月着了一件刚新做的浅绿色旗装,还专门跑到启祥宫门口前去迎接。   康熙见她弄得这般正式隆重,都有几分受宠若惊。   从御辇上下来后,他一边伸手牵过她的手跨过宫门,慢慢的朝里走着,一边笑吟吟地调侃道:“今晚这是吹的什么风,让爱妃这般积极热情?”   溶月笑嘻嘻回道:“春风呀。”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带着几分认同道:“朕看也是。”   可不是春风嘛,人都亲自出来迎接了,肯定刮的是春风。   进了殿,溶月又亲手泡了茶盏,端到康熙跟前,随后,让念雪拿来围棋盘,两人又下了两盘围棋。   这围棋是溶月最近刚新学来的,每次康熙一来,她都要拉着他先下上两盘,正好检验一下她的棋力有没有长进。   而康熙呢,也不在意她是个臭棋篓子,相反,每次见她被自己逼得不知下一步该走哪里,急的抓耳挠腮的小模样,他都忍不住想笑。   等到她娇声软语的求着他,再让她几个子的时候,他心里更是得意,外加喜欢的不得了。   哎,没办法,他就喜欢她跟自己撒娇时的小模样,而且还乐不思疲,百听不厌。   你来我往的下完两盘围棋之后,已经戌时四刻了,溶月又拽着康熙到书房,完成他作为一个师父的教书任务,然后这才到寝殿内洗漱就寝。   这不,溶月趁着康熙到屏风后沐浴的时候,从衣柜里拿出她亲手缝制的两套寝衣,然后铺到床上,等着康熙沐浴回来之后,让他亲自试穿一下。   而康熙沐浴完毕,从屏风后出来,见到她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他还有几分茫然。   但转头看到铺在床榻上的衣服之后,就很快想明白了。   他开口问:“这是你做的?”   溶月赶紧使劲点了点小脑袋,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眸里满是笑意道:“是啊,这是嫔妾私底下为皇上精心准备的生辰贺礼,而且还是嫔妾亲手缝制的。”   说着话,她拿起铺在床上的一身寝衣,然后展开,在他身上比量着,并开口催促道:“皇上,赶快试一试,看合不合身?”   康熙看着她那兴奋的劲头,脸上的表情却有几分一言难尽。   他没看错的话,这身衣服那一个一个的图案,是小熊头吧,虽然这小熊头跟他见过的熊有几分不一样,但以他的眼力,他应该没看错才对。   最终,他忍不住问道:“朕问一下,这衣服上面的图案,是不是小熊,还有,猫儿这是为朕做的什么衣服?”   他虽然隐隐约约能猜出一点来,但到底是不敢确定。   溶月眼神一亮,使劲点着头道:“对、对,皇上猜得一点没错,这就是一个一个的小熊头啊,是不是每一个都特别可爱。”   说到这里,她脸上又带了几分沮丧:“原来皇上没看出来嫔妾为您做的什么衣服吗,这也不难猜呀,当然是就寝时穿的寝衣了,只是跟原来的款式,有一点不一样罢了。”   哎,她只是按照前世睡衣的款式,稍微做了一点改动,给康熙做成了一身家居服样式的寝衣,一身睡袍样式的寝衣,但也不至于看不出来是什么衣服吧,一看就是睡觉时穿得呀。   听到可爱这个词,康熙顿时更感觉一言难尽了。   想他九五之尊,怎么可以穿这种看着很可爱的衣服呢,就算是寝衣也不行。   至于另一身,虽说款式怪异了一些,但好歹颜色不错,看着很大气,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图案,倒是可以一穿。   毕竟是她辛辛苦苦亲手为他做的,一件都不穿的话,岂不是浪费了她的一番心意。   所以,康熙犹豫片刻后,指着铺在床上的另一身米色真丝睡袍,开口道:“朕看另一身寝衣不错,要不朕先试一试那一身吧。”   至于她现在手里拿的这一身,能不穿就不穿吧。   溶月抿了抿唇,只好同意道:“那好吧,皇上先换另一身试一试。”   说完话,便将那身米色的真丝睡袍拿了起来,然后亲自服侍着他换衣。   康熙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溶月却看着那身可爱的小熊寝衣后嘴角微弯,眼眸中闪着狡黠的目光。   打算过会儿无论如何,也要哄着他穿一下那身小熊寝衣,给她看一看。   等康熙换完睡袍,溶月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觉得特别满意,大小正合适不说,颜色也很衬他的皮肤,关键是寝衣的款式还很大方,让他看起来更显帅气了。   而康熙呢,也特别满意,穿上之后直接就不打算脱下来了。   毕竟之前的时候,他对他家猫儿让他换那身小熊寝衣的事情,还有几分心有余悸,就怕他这边一脱下来,她那边立马就让他换上那身他最不愿意穿的小熊寝衣。   但溶月岂会如此轻易放过他。   只见她从衣柜里,将做给自己的那两身寝衣,也一并拿了出来,然后跑到屏风后,一边换衣,一边开口对着外面的康熙道:“嫔妾用给皇上做寝衣剩下的料子,照着皇上两款寝衣的样式,也给嫔妾自己做了两身,这样的话,嫔妾就能和皇上穿着同一款的寝衣睡觉了。”   康熙笑道:“那挺不错的。”   很快,穿着一身小熊寝衣的溶月,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不仅如此,她还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然后一脸炫耀道:“皇上您看,这一身是不是看着还不错,有没有看着很可爱。”   康熙打量一番后,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身带着小熊头的寝衣,穿在她身上,确实很不错,再加上她那张年龄显小的小脸和性子,确实可以称得上可爱这个词。   所以,他也不吝啬的夸奖道:“猫儿穿着,是挺可爱的。”   溶月也有几分满意的又低头瞅了瞅,然后这才开口催促道:“那皇上也赶紧换上给嫔妾看一看,一起穿一样的寝衣,是一种什么样的幸福感觉。”   康熙顿时心塞塞。   然后他赶紧打着哈哈道:“朕觉得这身挺好,就不用换了吧。”   说完就打算转身,先一步上榻。   只是溶月好像早就料到他有这个动作一般,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身,然后一边抱着,还一边开口撒娇道:“皇上就换上让嫔妾看一眼,好不好?”   说着话,那双玉臂还很不老实的攀上他的脖颈,脚尖微微一翘,在他双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印上一吻,然后又娇声道:“嫔妾就想看看,皇上跟嫔妾穿着一样的寝衣是什么模样,皇上难道连这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嫔妾吗。”   看着她那双满含希冀眼神的波光眼眸,还有娇声软语的撒娇声,康熙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愿,现在也变没了。   更不要说,他最招架不住的也是她撒娇这一招,总是能让他快速的缴械投降,有什么不情愿,也都变成心甘情愿了。   再说了,只是在寝殿里穿给她一个人看,又不是穿着走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之后康熙很听话的换上了那身带着小熊图案的寝衣。   换好后,康熙刚开始的时候,脸上还有几分不自然,但等到溶月欢呼着很好看,还兴奋的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后,他顿时又觉得什么都值了。   穿着小熊寝衣,不就是有损他帝王气概吗,但现在这种的模式属于闺房之乐,自然不用一概而论。   再说了,看着哄得她如此高兴,他心里也很快乐不是吗。   溶月做的另一身跟康熙一样的睡袍,其实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她那一身米色的真丝睡袍,除了睡袍之外,还多做了一件吊带睡裙。   反正当康熙见到她穿着那件性感的吊带睡裙,满脸羞怯地出现在他面前之后,他整个呼吸都感觉明显的加重了几分。   然后一个没忍住,就将人拽进了怀里,并在她耳边低语道:“猫儿,朕特别喜欢你穿这件寝衣,以后猫儿就多做几件这样的寝衣,穿给朕看,可好?”   溶月娇嗔的撇了她一眼,一口拒绝道:“不好,嫔妾想看皇上穿那身小熊寝衣时,皇上都推三阻四的不想穿,嫔妾为什么要满足皇上这个要求呢。”   闻言,康熙心头一喜,道:“只要猫儿这次答应朕,朕下一次肯定不会推三阻四了。”   只要她时常穿这种寝衣给他看,别说让他穿小熊寝衣了,就是让他穿带着小老虎、小兔子的寝衣,他也一百个愿意。   说到这里,为了让她答应自己,他还继续出主意道:“要不然下一次,猫儿给朕做一件带着小兔子的寝衣,到时候朕穿给猫儿看,怎么样?还有,要是猫儿还不满意,带着小猫的寝衣,朕也愿意穿。”   想到这里,康熙顿时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她穿这种性感的寝衣给他看,他就穿那种带着可爱小动物的寝衣给她看。   而且,一件印着满是他家猫儿的寝衣,穿在他身上,确实也不错哈。   闻言,溶月也顿时感觉眼前一亮:对呀,她之前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做小兔子和小猫咪图案的寝衣呢,或者说小狗狗图案的寝衣也很可爱呀。   皇帝就是皇帝呀,这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   感觉像是打开了一道新世界大门的溶月,这个时候整个眼睛看着都比之前更明亮了,更不要说,她觉得这是两人之间的情趣,要是能吸引他的话,确实也不错。   而康熙一见她两眼放光的模样,就知道她这是心动了。   所以,他问道:“猫儿,是不是也很喜欢朕这个主意?”   溶月点了点头:“喜欢。”   当然喜欢啊,必须喜欢啊,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穿着那样可爱呆萌的小动物睡衣,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简直让人太有成就感了。   一想到日后,他在她这里就寝,穿着可爱的寝衣睡觉,溶月就兴奋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而康熙见她又开始神游天外,不知想到哪里去了,低头轻轻咬了咬她小巧的耳垂,将她的心思拉回来。   然后又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喜欢就好,朕也很喜欢。”他就喜欢她这样不遗余力的诱惑他。   两人真是鸡同鸭讲,聊的还挺带劲。   之后,康熙就算再如何能忍,美人近在眼前,他也忍不了太久,然后自是开始极力诱哄着她共赴云雨。   一时间,殿内满室春色。 第129章   翌日一早,当康熙穿着一身小熊寝衣从帐幔里出来后,等在旁边伺候的梁九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以为是殿内灯光昏暗,自己没看清楚,便低头揉了揉眼睛,又低垂着头瞄了一眼康熙身上着的寝衣。   这次他知道自己肯定没看错了,但看得更清楚之后,何止是一口气没上来呀,整个人简直都要晕了。   心里一个劲的问自己:万岁爷那身上穿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呀,穿的是什么呀!   好吧,他知道那是一件寝衣,但那寝衣上的图案,到底是个什么鬼呀!   想到康熙昨晚第一次沐浴的时候,穿的还是正正经经的寝衣,虽说中间叫过两次水,又洗了两次,但全程他都没看见康熙着过这样一件另类的寝衣。   现在猛的一见康熙穿着一件满是小熊图案的寝衣,晃晃悠悠的出来,不晕才怪呢!   梁九功一脸怪异的表情,康熙当真没注意到吗。   怎么可能,他当然瞧见了。   只是想到帐幔内还在熟睡的人儿,他也只是冷冷瞥了梁九功一眼,到底没有出声呵斥,怕吵醒她。   但心里却是冷哼一声,心道:狗奴才真是不识货,这可是他家猫儿好不容易为他亲手做的,狗奴才想穿还没人给他做呢!   对,就是这样的!   肯定是梁九功嫉妒他有人为他做衣服。   此时梁九功要是知道康熙心中所想,肯定不止想晕了,那是跳井的心都有了。   随后,梁九功知道康熙宝贝自己身上的寝衣,要不然也不会大摇大摆的穿在身上了,便亲自上前,服侍着康熙脱了身上这身印着小熊图案的寝衣。   不仅如此,他还特别细心的将这套脱下来的小熊寝衣,叠的整整齐齐,然后郑重小心的放到了旁边小几上。   见他如此做,康熙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狗奴才虽然不识货,但这眼力见,还是一等一的好。   梁九功要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会哭笑不得,哪里是他眼力见好,只是他想明白了而已。   既然之前的时候,万岁爷没有这套寝衣,现在却有了,而万寿节在即,现在徐贵人专门派人到乾清宫,让万岁爷过来,那这套寝衣,肯定就是徐贵人亲手做的,然后送给万岁爷的生辰礼了。   再加上万岁爷向来宠爱徐贵人,连绣的一个样子不咋地的荷包都珍而视之,更不要说这身图案怪异,还被万岁爷毫不在意穿在身上的寝衣了。   所以,梁九功现在如此重视小心,也是有原因的。   *   从西配殿出来,外面的天还没亮,梁九功一边小心的跟在康熙身边,一边沉思着该如何为自己刚刚在殿内的行为找补。   “刚刚万岁爷穿在身上的寝衣,可是徐贵人亲手缝制,送给万岁爷的生辰礼?”   “嗯。”康熙开口没说话,但到底是从鼻音里发出嗯的一声,算是认可了这个猜测。   梁九功见康熙对自己的话有反应,虽然这反应不是很大,但他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   心道:有反应就好,有反应就好,有反应才说明万岁爷心情甚好啊。   所以,梁九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不说,还再接再厉道:“奴才就说嘛,也就徐贵人有如此好的眼光,才能为万岁爷做出这样新颖的寝衣来,而且还是宫里从来没有过的款式,如此说的话,徐贵人为了万岁爷这身寝衣,肯定花了很多心思,付出了不少心力。”   可不是花了很多心思,付出了不少心力吗,要不然哪里能想出如此怪异,还别具一格的图案来呢。   最重要的是,还是送给万岁爷穿的。   梁九功现在真是佩服死徐贵人了,人家这是真敢想,也真敢干呀,而且一点也不犯怵。   当然了,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徐贵人最厉害之处,就是能哄着万岁爷甘心情愿的穿上不说,还能让万岁爷有着谜之自信——这件寝衣很好看。   反正梁九功就佩服徐贵人这一点。   他的话音刚落,康熙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停住脚步,回转过头瞥了他一眼,开口道:“算你有眼光。”   说完,也不等梁九功再有反应,又继续迈着步子向前走去。   梁九功顿时满头黑线。   好吧,万岁爷说他有眼光,他就是挺有眼光的!   溶月起身后,看着小几上叠的整整齐齐的那身小熊寝衣,就忍不住的想笑,然后将昨晚康熙只是试了试,却没有穿的那件米色真丝睡袍叠好,然后重新放到了衣橱内,等着康熙下次来西配殿的时候,再让他穿。   至于这身穿过的小熊寝衣,她打算过会儿让王平去后院打桶水来,等从正殿请安回来之后,她就亲自动手洗了。   至于送去浣衣局,她觉得还是算了吧,怎么也是她亲手做的,万一不小心弄丢了,她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最重要的是,她家康大大还这么喜欢这身寝衣。   所以,她就辛苦辛苦,反正也不费多少事。   而念雪听到她的吩咐之后,却是心惊的不行。   什么,看自家主子的架势,皇上昨晚这是穿了这身带着小熊图案的寝衣了,而且看主子的模样,穿的时间还不短,要不然也不会另一件不用洗,而这一件却要洗了。   想明白之后,念雪整个人顿时也不好了。   想当初见自家主子要给皇上做这样一件寝衣的时候,她心里那个一言难尽呀,张了几次口,但看着自家主子那热情高涨的劲头,她到底没说出打击自家主子的话来。   就想着,反正主子做出来,以皇上的审美,也不一定会穿,现在就当圆了主子这个心愿吧。   只是最后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这会儿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难道皇上和自家主子审美才是一样的,而她们这些做宫人的,根本不懂。   念雪:……,反正她是想不明白自家主子和皇上的想法就是了。   *   乾清宫西暖阁,康熙坐在南窗下的坐榻上,看了一眼外面已经黒透的夜色,想到昨夜的鱼水之欢,让他有几分神思不蜀。   他正值壮年,又一向欲望旺盛,因为太皇太后的缘故,不能时常召幸自己喜欢的妃嫔,让他总有几分不如意。   就算后宫还有众多妃嫔,但也总让他感觉不怎么尽兴。   这不,他今晚又想去启祥宫了。   又坐了一会儿,康熙终于下定决心,然后站起身来,对着站在身旁不远处的梁九功道:“给朕更衣。”   他还是决定过去。   “嗻。”   梁九功一边吩咐御前宫人上前服侍,一边心里忍不住嘀咕:他不记得万岁爷今晚翻了谁的牌子呀,那万岁爷这大晚上的换衣服,要去哪儿呢。   但是呢,他也不敢问。   等到康熙更衣完毕,也没有叫御辇,就直接出了乾清宫,然后拐进了西六宫。   这时候,梁九功还在心里猜测着,康熙今晚这是要去那个妃嫔寝宫过夜呢。   当走到永寿宫的时候,康熙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先抬头看了一眼永寿宫的院墙,紧接又回头瞅了一眼乾清宫的位置。   这会儿梁九功更奇怪了,这永寿宫年久失修,自从上次地龙翻身损毁之后,就一直空着不住任何妃嫔了,这有什么可看的呀。   他哪里知道,康熙在想什么呀。   这时候的康熙,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也不知道他家小猫儿什么时候能给他生个小阿哥,到时候,他就可以让她住到这永寿宫来。   而他呢,到时候就可以抬脚从乾清宫出来,后脚就能到永寿宫,距离极近不说,关键还方便。   就这样美滋滋的想了一路,很快就到了启祥宫。   此时的溶月,在殿内刚好扒拉完她那些辣椒种子,让念雪收了起来。   去年的时候,她自己留了一些辣椒种子,还有一些,是她最近让王平和徐安庆刚找来的。   说起来,这东西真心不好找,根本就很少有人种植,就她手里的这些,还是废了老牛鼻子劲,才找来的。   她现在呢,就心心念念的等着康熙什么时候有空,然后带她去西苑,将这些辣椒种子种下了。   只是眼看着播种的时间到了,康熙这边却丝毫没有一点动静,溶月就知道,他肯定是将去年答应带她去西苑种植辣椒事情给忘了。   所以,让念雪收好辣椒种子之后,溶月就开始思考起该如何提醒康熙,让他履行承诺,带他去西苑的事情。   而当康熙带着梁九功进来西配殿的时候,溶月顿时两眼放光,觉得真是瞌睡送枕头,现在不正是时候吗。   所以,溶月看向康熙的目光,那是要多激动,有多激动,要多热情,有多热情。   不仅如此,她还立马从坐榻上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嘴里还特别的亲热道:“皇上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事先也不通知嫔妾一声,可是吓了嫔妾好大一跳。”   说着话,就从一侧亲昵的挽住了康熙的一条手臂。   此举,顿时让康熙有种他果然来对了的感觉。   你看,他家猫儿也是极想他过来的。   夜晚,芙蓉账内,溶月穿着那件性感的吊带睡裙,直接将康熙压在了身下。   只见她一只手托着香腮,用手臂半撑着,俯在他胸前,而另一只手,却是把玩着他米色真丝睡袍上的系带,神情慵懒且漫不经心,却又处处透着说不出的妩媚撩人。   有时候,那双波光涟漪的桃花眼眸,微微一挑,看向他的时候,长而浓密的睫羽,带着微微的颤意,让人痴迷。   康熙看在眼里,只觉得口干舌燥,心头跳得厉害。   但他却又不采取任何的举动和动作,只任由自己的心和身体,慢慢在她媚色勾魂的眼眸中沦陷。   “皇上去年的时候,可是答应嫔妾,今年春天会带嫔妾去西苑游玩的,不知皇上说的这话,还算不算数?”她眉眼弯弯,朱唇轻启道。   康熙一边抬手抚弄着她垂在自己胸前的几缕青丝,一边声音带着几分微哑的回道:“自然算数。”   他好像确实答应过她这么一回事,但事情太过久远,她要是今天不专门提起的话,他还真想不起来。   他记得,她好像要去西苑种植什么东西来着。   不过,想到她有事相求,他的深邃幽暗的凤目,顿时又亮了几分,看向她的眼眸里,更是充满了别有意味的笑意。   “是最近想去吗?”他紧接着又问道。   闻言,溶月刚刚还带着几分慵懒的神态,立马来了精神,然后一双明亮的双瞳剪水,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道:“是啊,皇上最近有空吗?”   哎呀,她的小辣椒,终于迎风向她招手了。   见她这个反应,康熙唇角微扬,眼角都染着笑意道:“最近啊,——”随后话语微微一顿,那表情像是在沉思自己最近是不是真的有空,但嘴角的笑意,又像是故意说一半留一半,等着她亲口问询。   果然,她立马就上当了,眼神中带着几分焦急和委屈巴巴道:“皇上最近不会真抽不出空闲,陪嫔妾一起去吧?”   然后,眼神里又满是的希冀看着他,就想让他看在她委屈巴巴的表情上,能答应了她的请求,然后早点带她去西苑。   溶月委屈娇俏的小眼神,果然成功的取悦了康熙。   只见他一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勾住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慢慢把玩着,一边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那就需要朕好好想一想了,也许最近一点空闲都没有,也许能挤出一点点的时间,陪着我家猫儿过去一次。”   都这样了,溶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狗男人这是口是心非,故意逗着她玩呢。   或者说,他喜欢她对着他撒娇,喜欢她娇声软语的求他。   所以,接下来溶月也没含糊,小手故意隔着真丝睡袍,在他身上走了一圈,直惹来他浓重的喘息声,和越发迷离的呓语。   溶月顿时心情舒畅极了。   小样,挑逗她,也不看看她是谁带出来的徒弟,真当她是那么好戏弄的。 第130章   翌日清晨。   今日是万寿节,康熙起得比往日早一些,随后,溶月也跟着起来了。   以前他起床的时候,只要她不想起来,转个身继续睡去就好了,但今日不行,今日是万寿节,是他的寿辰。   所以,在他开口说‘今日怎么起的这般早,怎么不再睡一会儿的时候’,她对着他展颜一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用一种极其欢快的语调对他道:“生辰快乐!”   然后,不等他有所反应,速度极快、不带任何杂念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又快速离开。   康熙却是一愣。   一是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举动,二呢,没想到她跟着自己起身,只是为了跟他道一句生辰快乐,然后还偷亲了他一下。   所以,他除了怔楞当场之外,就是用手抚着自己被她偷亲过的唇角,脸上带着几分震惊,还有心头那满满的触动。   果然他家小猫儿最暖心了。   往日英明神武的皇帝,现在却露出这副呆傻的模样,自然惹来溶月捂着小嘴偷笑。   而等康熙反应过来,她正在偷偷笑话自己之后,他立刻长臂一伸,也在她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揽入怀中,然后也低头亲上了她的樱唇。   不就是偷亲吗,就跟谁不会一样。   最后,直亲的她找不到东西南北,浑身娇软的攀附在他怀里,他这才放过她。   此时,双腿刚刚迈进寝殿门口的梁九功,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心里更是暗暗咋舌:还是徐贵人的手段高呀,只一句简简单单的生辰快乐,就赶上了后宫所有妃嫔辛苦准备的寿礼。   此举不仅暖了帝王的心,还得了帝王的看重,这可真是比得了什么赏赐都重要啊!   而且看万岁爷的反应,更是跟吃了蜜一样甜,还和徐贵人抱抱亲亲举高高呢。   真是戳瞎他这个万年单身狗的双眼。   *   启祥宫正殿。   早起的安嫔,正坐在紫颤木妆台前梳妆,只见她伸手从首饰盒中拿起一枝镶宝石碧玺花簪,比量着放在头上,对着镜子细细的瞧着。   今日是万寿节,佩戴的首饰自然不能太过马虎寒酸,要不然会惹来其他妃嫔的嗤笑,自是要慎之又慎。   这时,大宫女新兰从殿外走进来,随手接过梳头宫女手里的梳篦,然后挥了挥手让人退下,这才轻声开口道:“万岁爷昨晚又来了徐贵人处,刚刚有洒扫宫人,看见万岁爷从西配殿出来。”   安嫔拿着镶宝石碧玺花簪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又挑了挑眉稍,一边继续挑选着首饰盒里的首饰,一边故作漫不经心道:“万岁爷倒是宠她,今日都是万寿节了,昨日晚上都还想着过来她这边。”   可真是让那些私下里费心准备寿礼,盼着万岁爷过去的妃嫔失望呀。   她可是听说,这两日有好几波妃嫔派人去乾清宫请万岁爷了,前天是宜妃德妃,昨天是贵妃惠妃,可万岁爷愣是哪个高位妃嫔那里都没去,连着两日都来了徐贵人这里。   可真是说不出的讽刺!   哎呀,也不知道等这些人接到消息之后,心里是怎样的滋味,想必特别气愤吧!   毕竟被一个小贵人生生压了一头,这满后宫的贵女们,气能顺了才怪呢!   说到这里,安嫔忽然又想起来:“本宫记得,万岁爷昨夜好像没翻任何妃嫔的牌子吧?”   “是的,昨夜万岁爷是悄悄过来的,连御辇都没乘坐。”新兰答道。   这也是她们这边没听见动静的原因。   安嫔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有几分惆怅:没翻牌子,那就是万岁爷临时起意过来的,这不就更说明了徐贵人的不简单。   毕竟万岁爷想都没想,就越过众位高位妃嫔过来这边,可见在万岁爷心里对徐贵人是有多记挂,才会想着在生辰的前一晚,过来陪着她。   想到这里,安嫔心里越发吃味,这般令人羡慕的圣宠,就是以前最得宠的宜妃德妃,想必也没有过这种待遇吧!   ……   中午时分,众妃嫔汇聚乾清宫,等候着开宴。   这时候,自然有妃嫔对康熙在万寿节前,连着两日去了启祥宫西配殿的做饭,对溶月有几分看不过眼去。   高位妃嫔还好一点,自恃身份,就算心里不爽,也不愿跟一个贵人在这种大场面前置气,没得让人觉得掉价,还有其他妃嫔看了笑话。   但这不妨碍她们驱使手底下的小妃嫔,为自己所用,给徐贵人添添堵。   这不,溶月人一到,刚给几位高位妃嫔行完礼起身,站在旁边的瑞常在就忍不住开口道:“徐贵人也真是的,万寿节前两日霸占着皇上,不让皇上到各宫走一走,也显得太霸道了一些吧。 ”   在场有几位小妃嫔,顿时觉得瑞常在真是说出了她们的心声,赶紧随口附和道是呀是呀,可不就是这样吗。   见好些小妃嫔附和自己说的对,瑞常在更得意了,看向溶月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挑衅。   自从年前太皇太后事件中,瑞常在幸运的被康熙召幸一次,尝到甜头之后,她就日日盼着康熙能再次招她侍寝。   只是等来等去,连着过去了好几个月,她再也没等到过这个机会。   如此一来,那次在梅花林巧遇梁九功之事,更是成了她心头的遗憾。   她觉得那次要不是因为徐贵人,说不定她就有了跟康熙同游梅花林的机会,有了再次侍寝的资本。   但这美好的一切,却都因为徐贵人当时在场,而泡汤了。   一来二去,瑞常在自是嫉恨上了得宠的溶月。   其实,她心里更盼着溶月失宠,这样的话,她就有了得宠的机会,再加上她最近模仿溶月已经初见成效,有了几分底气,更觉得溶月失宠后,她就能取而代之,成为后宫中第二个得宠的贵人。   所以,现在又是大好讨伐溶月的机会,她自然忍不住第一个跳出来。   而溶月现在真的好想打人呀。   但想到宫规,做主子的不能随便动手打人,就算处罚宫人,还不能打脸的规定,再加上今日是康熙万寿,她只能泄气的歇了这个心思。   但嘴上呢,却是毫不客气的对瑞常在道:“瑞常在可真厉害,上下嘴一合,连皇上去哪都敢管,我是自配不如。”   这帽子扣得可是有点大了。   瑞常在刚刚得意不已的脸上,因为突如其来的这句话,顿时精彩纷呈。   她赶紧开口为自己辩解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徐贵人这是恶意曲解我的话语,我只是替各位娘娘鸣不平罢了。”   “呵,”溶月冷笑,“瑞常在可是忘了一句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瑞常在要是心里真为各位娘娘鸣不平,那就到皇上跟前说就是了,跑到我前面说这些有什么用,怎么,我还能支使皇上,到你那里去不成。”   前面一句话,听得众妃嫔是胆颤心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自古以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不是说着玩玩的,不管康熙去不去她们那里,宠不宠爱她们,她们都不能有丝毫的不满和怨怼。   而瑞常在刚刚口中所说的替她们鸣不平,确实已经犯了大罪,这话要是不小心传到万岁爷耳朵里,万岁爷心里该会怎么想她们。   所以刚刚还在看戏的众位妃嫔,在溶月说出这句话之后,立马变了脸色,开始你一句我一句,说起瑞常在的不是,以撇清跟瑞常在有着同样想法的嫌疑。   位份最高的皇贵妃,更是直接开口呵斥了瑞常在,不仅罚了她三个月的俸禄,禁足一个月,还外加抄写宫规。   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打算来个息事宁人。   毕竟此事真要被康熙知道了,她们这些人也跑不了,没得让康熙真以为她们心里存着不满呢。   溶月也没想着得罪所有妃嫔,将此事闹大,更何况今日还是康熙万寿,所以等皇贵妃惩戒了瑞常在之后,她也没有咬着不放。   但是事后,所有妃嫔看向溶月的目光都有了改变。   她们原以为经过太皇太后的打压之后,徐贵人会多有收敛,至少在这种大场合上,再不敢如之前那般张扬。   可是没想到,人家徐贵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好惹,扣帽子扣得还是那叫一个顺手啊。   瑞常在只不过随便一句话,就让她抓住了把柄。   原来有些别样心思的小妃嫔,也赶紧收了之前的想法。   就想着,太皇太后不喜欢徐贵人又能怎么样,但挡不住皇上喜欢啊,她们就算恨得牙痒痒又如何,皇上还不是该捧在手心里,还是捧在手心里呀。   就连最生气的宜妃,在瑞常在碰壁之后,也收了心思。   之前的时候,她就因为使小手段坑了徐贵人一次,却惹来了康熙厌弃。   现在她才刚刚复宠,也不敢再节外生枝,就算再看不惯徐贵人,她知道自己也得继续忍着。   不过,她膝下还有三个阿哥,徐贵人除了宠爱,现在什么都没有,看这侍寝了一年,却连孕都没怀上的模样,一看也不是个好生养的。   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忍下来的原因。   在这后宫中,生不下阿哥,就算当时再得宠,最终也只会落得一个失宠的下场。   毕竟宫里的前车之鉴,可是比比皆是呢。   等到那时,她再笑看徐贵人的下场,岂不是更好!   德妃看到这么多人,连一个小贵人都奈何不了,还被人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心里顿时气的不行,连捏着手帕的手指都泛着白,心里暗骂一声废物。   这么人,竟然还让人家反将了一军,不是废物是什么。   只是以她往日的做派,让她装好人,装善良,就算是绵里藏针都可以,但这种直接找茬的架势,实在不符合她的性子。   更不要说,她做任何事情,更喜欢隐在幕后了。   还是跟在她身边的兰芝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赶紧低声劝说道:“主子消消气,您现在还怀着身子呢,可不能因小失大。”   兰芝自是知道,自家主子因为对徐贵人使手段,却失手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见瑞常在如此不给力,自然心情不畅快。   闻言,德妃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八个月的肚子,赶紧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也知道,因为最近康熙对徐贵人越发看重,而她却因为怀着身孕不能侍寝,心里已经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总想盼着徐贵人赶紧失宠。   可是,偏偏老天爷就是听不见她心里的祈祷,还让徐贵人越发得意了,这也是她一见到那张娇艳欲滴的小脸,就心潮起伏比较厉害的原因。   不过,兰芝说的也对,她现在万万不能因小失大,一切都要等着她生下小阿哥,出了月子再细细谋划。   瞅着无人注意这边的空档,念雪小声对溶月道:“主子,你有没有发现,瑞常在很眼熟?”   “眼熟?”溶月面露不解,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瑞常在。   而瑞常在也感觉到了溶月的目光,还以为她憋着什么坏呢,瑟缩的抖了抖,然后赶紧又往人群里挤了挤。   “就是吧——”念雪有点说不出来,瑞常在给她的那种怪异感觉,怪异在哪。   “就是怎么看,怎么都别扭。”   闻言,溶月又细瞅了一眼正在往人群堆里挤的瑞常在,当看到瑞常在头上的那支点翠簪之后,她终于知道念雪口中所说的眼熟和别扭在哪了。   她道:“你是想说,瑞常在有几分像我吧。”   不,应该说是在学她。   怎么说学她呢,因为她记得以前的瑞常在不是这样的,可现在却是了,你看瑞常在身上穿的那件浅绿色旗装,还有头上插得点翠簪,都跟她之前的一模一样。   更不说,那脸上的妆容了。   为何这样说呢,那是因为时代审美的原因,溶月不怎么喜欢现在最流行的弯弯细细的柳叶眉,平日画的比较多的还是一字眉,这在宫里是很不常见的。   而现在的瑞常在,除了穿衣打扮模仿她以前之外,就连妆容和眉形也都跟她画的一模一样。   要说瑞常在不是在学她,打死她,她也不信。   等再看到瑞常在身边跟着的杏雨之后,溶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杏雨曾经是跟在她身边的宫女,对她素日的梳妆打扮自是有一点了解,现在她跟了瑞常在,在梳妆打扮上指点一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瑞常在在这样打扮之后,也确实跟她有两三分相像。   当然,不管瑞常在怎么学,最不像她的就是那双眼睛了,毕竟那是天生的,学也学不来。   不过,想到瑞常在学自己如此打扮,就是为了引起康熙的注意,或者勾引康熙,溶月顿时又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难受。   而念雪在经过溶月提醒之后,也很快想明白了瑞常在学自家主子如此做的原因,更是气愤的不行,连帮着瑞常在实行这一计划的杏雨都恨上了。   当初自家主子可是待她不薄,走了就走了吧,却跟着新主子,用这样的法子来恶心人。   真是个忘恩负义,喂不熟的白眼狼。   跟在瑞常在身后的杏雨,对于念雪一直恶狠狠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不是毫无所觉,再加上念雪后来连掩饰都不再掩饰,那如影随形的目光就更明显了。   但她从头到尾,也没往溶月主仆已经知道她教着瑞常在模仿上原来主子身上想过。   只以为是瑞常在刚刚得罪了人,而她以前又是溶月身边的宫女,才会让念雪现在对她有如此大的恶意,才会一直用那种恶狠狠的眼神看她。   所以,杏雨只在念雪刚拿眼瞪她的时候,还有几分不适,后来就没放在心上了。 第131章 西苑之行   康熙寿辰之后,溶月终于在一个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的美好日子里,要跟着康熙出宫去西苑了。   想一想都觉得让人激动兴奋。   可惜等上了马车,刚高兴没一会呢,她晕车的毛病就犯了。   康熙也觉得很神奇。   之前她说起的时候,他真没当一回事,那时候只觉得她是在说笑,没想到事情竟然是真的。   他只能一边将神情恹恹的她揽到自己怀里,一边开口安慰道:“再撑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溶月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轻点着小脑袋:“皇上放心,嫔妾撑得住。”   她也没想到,她这晕车的毛病,真被她从前世带了过来。   不过,别说现在只是有点晕车,就是晕坦克,晕飞机,她现在也能撑得住。   谁让这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出宫游玩呢,更不要说,还是要去办正事的。   而且怕康熙因为她晕车的原因,下次不再带她出来,她还赶紧开口道:“皇上可不能因为嫔妾晕车,下次就不打算带嫔妾出来了,就算是晕车,嫔妾也喜欢出来走一走。”   闻言,康熙有几分哑然失笑。   这还没到地方呢,她就想着下一次了。   不过看着她那张神情恹恹却又故作坚强的小脸,他到底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只是抬手用手指帮她拢了拢耳边的一丝碎发,随后又轻轻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低声道:“好。”   如此温柔的动作,让溶月顿时心里一暖。   虽然明知道他是帝王,是个大猪蹄子,但此时,她确实有几分心暖。   “皇上真好,应该说是对嫔妾真好。”她眉眼弯弯,亲昵的在他胸前蹭了蹭。   康熙微微一笑,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翘鼻尖,带着几分宠溺道:“知道朕对你好就行。”   康熙说很快就到,确实很快就到了,出了紫禁城的西华门,只隔着一条街,就是西苑门的门口。   从车上下来后,溶月顿时头也不晕了,人也不难受了,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眸,开始新奇的东瞅瞅西瞧瞧。   而康熙呢,看着她开心的小模样,也并不出声阻止,只是眼带笑意的跟在她身后。   “要不,朕先带你到处瞧一瞧?”他开口。   闻言,溶月立马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回道:“好啊,好啊。”   好不容易来一次西苑,她当然想要到处走一走,瞧一瞧了。   随后,两人就在园子里逛了起来。   比起红墙绿瓦,连颗树都少见的宫内,西苑却是绿意盎然,满是春色,让人忍不住置身其中,流连忘返。   唯一不同的是,康熙全程走的是闲庭信步,而性子有几分跳脱的溶月,却是犹如跳入林间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玩的浑然忘我。   有时候兴致来了,还调皮的跑到康熙身后,故意用小手蒙住他的一双眼睛,让他猜一猜自己是谁。   而康熙呢,也由着她性子来,不仅丝毫不恼不说,还会陪着她一起玩闹,让溶月玩得越发放得开。   见此情景,作为御前总管的梁九功,很是有眼色的带着几名御前宫人远远缀在两人身后。   同时心里头暗暗咋舌:这徐贵人当真是跟其他后宫妃嫔不一样,她们谁在万岁爷跟前不是规规矩矩,表现出一副端庄优雅的模样,哪里像徐贵人这般放得开呀。   而看万岁爷的表情呢,不仅不恼,全程还一直嘴角微扬,眉眼带笑。   更是说明他现在心情甚好,要不然也不会任由徐贵人胡闹了。   康熙这会儿的心情,确实如同梁九功想的那般,有几分不错。   最近因为俄军重返雅克萨筑城的事情,让他心情有些不畅。   为此,他还在朝堂上发了火。   现在倒是因为带着溶月出来游玩,再加上她全程明媚的笑容和一番玩闹,连带着让他心情跟着舒畅了几分,也愿意陪着她一同玩耍。   所以到最后,在西苑里玩的忘乎所以的溶月,在康熙不知不觉的骄纵下,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最后竟然还脱了鞋袜,玩了好一会儿的水。   等到两人玩累了,自有园子里的管事太监,呈上一些可口的膳食糕点。   等到吃饱喝足,又在屋内歇息片刻之后,这才前往位于西苑的农耕区。   因为之前就已经接到通知,管理农耕区的管事张太监,早就带着几名小太监候在这里了。   这不,等到康熙带着溶月一出现,张太监赶紧带着人上前行礼,并一副随时等候吩咐做事的模样。   溶月也不耽搁,从带来的包袱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辣椒种子,蹲在田间地头上,开始教张管事和做事的几个小太监,接下来该如何培育辣椒苗。   因为日后不能经常出宫,然后她又将培育好辣椒苗之后,该如何栽种的方法,还有每株辣椒苗之间的间距,她都一一详细的讲给张太监他们听。   为此,溶月怕他们时间久了忘掉,还将辣椒的种植方法,专门写了一本小册子,交到了张管事手里。   并叮嘱他,有实在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以往宫里递话询问她。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康熙以为溶月只是借着要种辣椒的由头,让他带着她到西苑来游玩的。   毕竟就在刚刚,某人在园子里可是玩的浑然忘我,不亦乐乎,连出来做什么都快忘了呢。   但等到了这里,眼见着溶月不是做做样子,而是真的蹲在地里,一脸认真的跟几个做农活的太监在那里忙活,康熙就知道自己想差了。   不仅如此,对于辣椒该如何种植,该如何育苗管理,她更是讲得头头是道,言之有物。   一看来之前就做了许多功课,比常做农活的那几个小太监懂得都多。   这时康熙便知道,她不是闹着玩的,而是真要好好种植辣椒。   让他对她立马有了几分新的认识。   原来他家猫儿并不是只知道整日吃喝玩乐,嬉嬉笑笑,也有认真做事的时候。   而且那认真做事的劲头,还自带一种别样的美感,很是让人着迷。   “打算种植这么多番椒,你自己吃的完吗?”康熙忍不住问道。   他自是知道她种这么多番椒,不是为了观赏,而是为了吃,才会有此一问,倒不是心疼她浪费土地。   溶月一边给刚种下的辣椒种子浇水,一边笑着回话:“嫔妾好不容易寻了这些番椒种子,自然是都要种下,要不然岂不是浪费了。再说了,嫔妾种这么多,又不是只自己一人食用,自然是还有其他用处的。”   “有什么其他用处?”康熙自是忍不住接着问道。   溶月对着他狡黠一笑:“到时候皇上就知道了。”   见她还跟自己卖起了关子,康熙忍不住想笑,到底没有再刨根问底。   但是转过头来,他却不忘帮溶月敲打旁边领头的张太监。   “听到了,徐贵人种植这些番椒,要另有用处,你们可要给她精心伺候好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拿你们是问。”   闻言,张太监和几名小太监忙诚惶诚恐的跪下,并一再保证,肯定会精心侍弄这些番椒,不会让它们出了岔子。   溶月立马就明白了康熙话里的用意。   这是怕张太监他们见自己位份低,不会将她的事情放在心上,他这是帮着她敲打他们呢。   其实两人真是冤枉张太监了。   刚开始的时候,张太监确实以为是万岁爷带着徐贵人过来玩的,但是当溶月对于番椒种植说的头头是道,并专门写了小册子留下之后,他很快就明白这位徐贵人不是好糊弄的主,并重视了起来。   毕竟真要是种着玩的话,吩咐他们做就是了,不会每一步都说的这般详细,并且连日后要是不能及时过来的话,都已经计划好了之后该怎么做。   再加上听闻徐贵人现如今在宫里很得宠,要不然也不会让康熙只带着她一人过来西苑。   所以,对于徐贵人种植番椒之事,张太监已经打算亲自带着人管理。   现在呢,又因为康熙的几句敲打,让他暗下决心,此事一定再上心些。   等忙活完辣椒的事情,康熙见溶月并不似其他妃嫔一般对于农事一无所知,便又带着她逛起了农耕区中其他的田地。   此时节,正是种植各种农作物发芽冒头的时候,入眼处,满是一颗颗嫩绿嫩绿的小绿苗,暖暖的春风一吹,让人心旷神怡,煞是好看。   因为对于农事并不是一无所知,溶月自是不会闹出将麦苗认作韭菜或者是青草的笑话。   相反,大多数农作物她都是认识的,像是水稻、玉米、小麦之类的,她都能一眼认出来。   “看你讲起种植番椒的方法,说的头头是道,这都是跟谁学的?”一边闲逛,康熙一边随口问道。   溶月先是微微一愣,随后道:“自己总结出来的呀。”   说到这里,她解释道:“当然了,也是看过好几本农书,再加上去年的时候,嫔妾曾经亲自种过,这才不至于抓瞎。”   她当然不可能对康熙说实话,说她以前其实就知道辣椒的种植方法。   康熙笑道:“真没看不出来,我家小猫儿还挺有种田的天赋呢。”   溶月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调侃和逾噎,立马表现出一副很是自得的小模样,骄傲地道:“那当然了,也不看看嫔妾是谁。”   不是说假话,虽然她不能和那些天天跟田地打交道的老农相比较,但在种地这方面,她确实要比那些后宫妃嫔懂得要多得多。   应该说,要多很多。   见她那骄傲不已的小模样,康熙顿时更想笑了。   只见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点着她的额头,笑吟吟道:“夸你两句,你还骄傲上了。”   对此,溶月立马有几分不服气道:“嫔妾说的可是真的,皇上怎么能不相信呢。”   接下来,溶月便说了一些前世自己知道的粮食增产方法,比如深耕和套种,再比如,选育优良的种子种植,然后再培育出良种,以达到优化良种的目的,等等。   她虽然一直在宫里,因为受宠,又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她却知道,生活在这个的时代百姓很苦,连一日最基本的两餐都难以为继。   要是再遇上灾荒年,那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而康熙时期又处于小冰河末期,连年天灾不断,再加上吏治并不清明,党派之争,储位之争,都加剧了这个时代百姓的生活艰难。   溶月想为他们做些什么,但是呢,她又怕引起康熙的怀疑,暴露了自己。   所以,也只能在有些时候,装模作样的稍微提点康熙一些事情。   但就算这样,她也是提着一颗心说出口的,毕竟她以前的性格,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后宫小妃嫔,就算现在看了一些书籍,但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了。   至于这些话康熙是听进去了,还是只当做她的臆想,都已经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   其实,康熙见溶月指导张太监等人种植辣椒时说的那些话,也算是言之有物,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倒也没有认为她是信口胡诌,就像她说的深耕之法,确实是可以增加粮食产量的方法之一。   至于套种,这法子却是没用过,以后倒是可以让人试验一下。 第132章   等两人从西苑回来,已是下午。   此时,后宫内自是已有许多人知道康熙今日只带着徐贵人一人到西苑游玩之事,顿时惹来众多妃嫔的艳羡和嫉妒。   康熙国事繁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天天都处在忙碌之中,就算是抽出两刻钟陪着她们用一顿膳食,她们都能高兴上一个月。   而现在呢,国事繁忙如康熙,却还是抽出了一天的时间,陪着徐贵人去西苑游玩,这让她们这些人心里如何能好受的了,如何能不嫉妒。   但嫉妒归嫉妒,她们也知道自己得不到康熙的这种另眼相待,也只能在心里艳羡嫉妒一番,然后再跟身边的宫人嘀咕几句酸言酸语,解解心头之恨罢了。   好在这种让人嫉妒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一进入四月,紫禁城内就迎来了康熙二十五年的大选。   当然了,也有人背后等着看起了溶月的笑话,并暗戳戳的祈祷着她失宠。   毕竟一经选秀,就意味着有新人入宫,有新人入宫,就意味帝王的宠爱将要重新洗牌。   更有可能,将会有新的秀女重新崛起得宠,进而取代徐贵人现在的位置,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毕竟这本来就是后宫最经常上演的戏码,就如当年宜妃德妃取代了当时最得宠的惠妃荣妃一样。   一时间,整个紫禁城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今年这场时隔三年,比以往盛大的选秀上了。   为何说今年的选秀要比以往选秀盛大呢,那是因为今年的这场选秀,除了挑选新秀女充盈后宫,还有给皇室宗亲指婚之外,最重要就是给已经适龄的大阿哥和太子挑选福晋和太子妃。   所以,八旗贵族中,但凡家里有资格参加选秀,并有适龄女儿的,甭管年龄是十三四,还是十七八,都打算拉出来走一圈,搏一搏。   万一就被选上了呢,你说是不是。   还有那自知身份低微,够不上做大福晋和太子妃标准的人家,自然就会将目光瞄向了太子侧福晋或者侍妾的人选上。   只要日后等到太子能够顺利登基,现在身份看着只是个侧福晋或者侍妾,但日后大封后宫,这些人怎么着最低也得是妃位、嫔位吧。   所以,抱着这种想法的,在整个紫禁城中真的是大有人在。   当然了,奔着皇帝后宫去的待选秀女,更是只多不少。   毕竟康熙刚过而立之年不久,风华正茂,正值壮年,再加上身处高位多年,大权在握,那一身的雍容贵气和丰姿神韵,自然也不是现在只是毛头小子的大阿哥和太子能相比的,所以还是有不少待选秀女,更想着直接入宫为妃。   既然后宫有不少妃嫔盼望着新进秀女进宫分徐贵人的宠,自然也就会有持相反心思的妃嫔,一点也不希望新进秀女入宫。   本来帝王宠爱就少,等到新秀女一入宫,怕是到时候,康熙连她们是谁都记不得了。   这时候,就连一向稳重的敏常在,随着选秀如火如荼的展开,都有些坐不住的跑来启祥宫西配殿这边,来找溶月聊天来了。   这不,敏常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也不知道这次选秀,又要有多少新秀女入宫。”   溶月端起桌上的茶盏,呷了一口茶水后,回道:“谁知道呢,肯定少不了。”   好不容易等了三年,那人数能少得了才怪呢。   而且,她可是听说,最近后宫几位主位娘娘,什么事情也不干,都在忙着召见待选的秀女呢。   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都想挑选个貌美的秀女,拉到自己宫里,为自己固宠呢。   敏常在微不可查的点了点了头。   说实话,随着殿选的秀女进宫殿选,现在最紧张的就属她们这些不上不下的了。   真怕再进来一个得宠的,到时候她们连点汤都要喝不上了。   如此一来,对于她们这种还没有为皇家生下过一男半女的小妃嫔来说,真是一场灭顶之灾。   所以最近敏常在才在永和宫越来越坐不住了,就想过来探一探徐贵人的口风。   毕竟新秀女入宫,对现在最得宠,也还未生育的徐贵人来说,肯定是有一定影响和威胁的。   “听说这次有身份地位的高门贵女,可是不少,妹妹难道不担心她们进宫后,会……”   后面的话,她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而溶月听后,却是微微挑了挑秀眉。   对于敏常在过来喝茶聊天的目的,她现在多少品出了那么一点味儿。   只听她叹息一声:“我也听说了,跟敏姐姐说句掏心窝的话,我要说一点也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只是选不选秀女入宫,选多少秀女入宫,都要看皇上的意思,我就算再担心,再心急也没用。”   溶月当然知道敏常在是在担心什么,其实她也担心。   再加上最近外面流传的那些言语风声,她最近感觉吃什么好吃的都不香了不说,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还提不起劲来,越发感觉没意思极了。   可担心归担心,但她也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她就是再得宠,也不可能拦着康熙,让他不选秀女入宫。   对此,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敏常在也算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她话里潜在的意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顺着她的话,也跟着叹息道:“徐妹妹说得也是,选多少秀女入宫,确实都要看皇上意思,咱们跟着着急也无用。   但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失望。   她原本的意思,是想着现在后宫里徐贵人最得宠,看看能不能说动她,让她在康熙那里进言一二来着。   但现在看徐贵人的意思,像是根本没这个想法。   最后,她只能感叹一句:“还是妹妹想得开,我最近确实有些着急,乱了分寸。”   溶月对此话不置可否,也只能跟着笑笑,然后道:“姐姐真是高看我了,哪里是我想得开呀,我最近比姐姐还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呢。”   毕竟新秀女入宫,影响最大的就是她了,她能想得开才怪了呢。   只是她也不愿意做那个出头的椽子,以为凭着自己得了几分康熙的宠爱,就能拦着他不往后宫塞女人。   所以,不管心里多有想法,她最近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憋着。   接着,两人很有默契的绕过了这个话题,然后挑了一些后宫无关紧要的事情聊了起来。   等敏常在一走,一直跟在身边服侍的念雪,便忍不住的开口道:“主子,刚刚敏常在话里潜在的意思,是想让主子在皇上跟前吹吹风,让皇上少选些秀女进宫吗?”   闻言,溶月立马笑了起来。   果然,这后宫里没有一个蠢人,敏常在只是稍微提了一句,念雪就能立刻想到敏常在话里的其他用意。   “应该有那么一点意思吧。”溶月不在意的开口。   虽然敏常在没有明说,但话语里确实有那么一点意思,要不然她也不会着重点出那句‘秀女中有不少高门贵女,难道她就不担心’的话了。   毕竟她空有康熙的宠爱,但在家世上确实不行,而后宫中要是真进一个家世高,还得宠的秀女的话,除了敏常在她们,那最受影响的就是她了。   所以,就算溶月口中说着让自己不去在意,不去理睬,但她心里又最清楚,她很在意。   而且还是在意极了。   对于敏常在这种心思,念雪顿时就有些看不上,忍不住直撇嘴。   而溶月倒是多少有点理解敏常在,她应该没什么坏心思,对着自己说出这几句话,其实应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大大咧咧的直接说出来。   只是等到了下午,乾清宫那边的郑太监,竟然带来了康熙的口谕,说是今晚要过来西配殿这边安歇,让其准备一下。   而最近到底存了几分心事的溶月,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所以,在两人经过一场和谐的云雨之后,溶月瞅见康熙心情不错,丝毫存不住心思的她,便开始转动着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开口了。   说不被影响,但今日敏常在的话,到底还是触动了她心底里的心思。   只见她趴在他的身上,一边用指如葱根的食指,在他身上故意慢慢地画着圈儿,一边大着胆子,细如蚊蝇的柔柔开口道:“皇上,等新选的妹妹们入宫,皇上会不会转头就忘了嫔妾?”   说完,便睁着一双含情凝睇的波光眼眸,然后直直的看着他那如星辰般的深邃眼眸,等着他回答自己的问话。   康熙乍然听到她的这种问话,先是微微有些愕然。   根本没想到她会在此时此刻,问出如此直接的话来。   紧接着,他又被她那双含情凝睇的桃花眼眸,夺去了片刻心神。   虽说只是这样轻轻的一句问话,但他却从她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眸中,自己脑补出了她的担心和失落。   还有浓浓的醋味。   想到最近正在进行的选秀,康熙顿时就明白了她心中的担忧和害怕。   他家的小猫儿,这是在担心他有了新人,而忘了她这个旧人吗。   紧接着,他又觉得她这是因为在乎自己,才会有现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事。   明白这点之后,不知为什么,康熙不但没生气,心里竟然还升起一股别样样的欣喜和成就感来。   当然了,也微微觉得有一点想笑。   如此一来,他心里免不了起了一点逗弄她的心思。   只见他满眼星辉的眼眸里,布满了深邃迷人的笑意:“朕可以理解成,爱妃这是吃醋了吗?”   溶月使劲睨了他一眼,睁着眼说瞎话道:“才不是,皇上理解错了。”   但那说话的语气,怎么听都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康熙笑意越发的深了,便开口调侃道:“那要是朕不小心忘了爱妃,爱妃该怎么办”   猛然听到这种回答,溶月简直都有点不相信这话是从康熙嘴里说出来的。   她以为她问出那话,康熙就算是为了哄她开心,说谎也会说出一点好听的话,来安慰一下自己微微有些受伤的小心灵。   没想到眼前的这位,竟然不走寻常路,直接对着她说了心里的大实话。   溶月:她想打人怎么办!   所以,看着躺在自己跟前满眼带笑的某人,她轻咬着朱唇,神情中带着几分受伤。   只听她重复了一下康熙的话:“嫔妾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说到此处,她那原本带着星辉的眼眸微微暗了暗,然后低下眼帘,喃喃道:“嫔妾就当是做了一场梦,从此再也不想其他,就当忘了皇上,再也不想着皇上,再也不做皇上喜欢嫔妾的白日梦了,然后好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你——”一连说了四个再也,原本一直眉眼含笑看着她的康熙,却已经再也听不下去了。   此时,他双眼中升起一股愠怒,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自己身下。   康熙不知道,当听到从她嘴里说出那句从此再也不想着他时,他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同时一股无名之火,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只要一想到日后真的有一天,她再也不想着他,他整个人就气愤的不行,就心慌的厉害,就想发狂。   他的猫儿,怎么能真的忘了他呢。   “朕不许。”他低低的在她耳边低吼道。   溶月心里暗嘲:看吧,这就是帝王,这就是男人,只许他忘了别人,就不许别人忘了他,真是双标的厉害。   “为什么不许,是皇上先说忘了嫔妾的。”她犹自嘴硬的轻声开口。   这种博弈时刻,可不能掉了链子,就算是口是心非,她这时候也要撑住了。有句话说得好,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撑一撑。   “你——”康熙顿时有些词穷。   这件事情,明明是他起的头,为什么最后生气的也是他。   而且,他很想不明白,一向温柔顺从的她,为什么非要在这句话上较真,为什么就不能顺着他的意思,说一句他爱听的话,来博取他的好感。   还有,这种一看就明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她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坚持这样的回答。   这样的人,满后宫也找不出来第二个。   “那也不许你说忘了朕。”他咬牙切齿道。   话音一落,怕她口中再说出她不爱听的话来,他立刻狠狠的堵住了她的樱唇,动作中带着几分猛烈和粗鲁,还有一些连他自己也说出来的莫名愤怒。   说起来,这件事情原本是他先起的头,想逗弄她一番的,可康熙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脱离了掌控,然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结果更是让他十分生气。   就算最后,康熙狠狠的收拾了一顿罪魁祸首,但他也没觉得有多解气。   等到了第二日开始殿选,这种莫名的郁闷,更是紧随其身。   特别是一看到待选秀女们,那一张张带着兴奋和期盼的眼神之后,他更是没由来的一阵烦闷。   一想到他要是真选了这些秀女入宫,那她岂不是更有话反驳自己之后,他就浑身不舒服起来。   所以,随后的三四天,康熙除了给大阿哥和太子,还有皇室宗亲好好挑选人选指婚之外,对于给自己挑选合心意秀女充盈后宫的心思,也就淡了几分。   最后,只选了两名家世低微、容貌中等的秀女,做了做样子,全了全面子。   如此一来,眼见再有两三天,整个选秀就要结束,顿时急坏了早就已经挑好人选入宫的各宫主位娘娘们。   特别是最近为此事最忙碌的惠妃,更是急的嘴上起了燎泡。   说起来,今年大选因为给大阿哥选福晋,最积极、最忙碌的就属她了。   因为在大阿哥嫡福晋的人选上,惠妃知道自己做不了主,而康熙呢,又最疼太子,肯定不会让大阿哥嫡福晋的家世越过太子妃去。   所以,惠妃就想着在侧福晋和侍妾的身份上做做文章,好好为大阿哥把把关,挑选几个家族得力的妾室。   当然了,在帮着大阿哥挑选人的时候,她也没忘了为自己打算。   眼看着最得力的帮手卫常在,因为徐贵人的崛起,渐渐不得宠,不顶用了,她就想着再挑选一两个容貌绝美的秀女,放到自己的延禧宫。   到时候,但凡有一个得宠,延禧宫的门槛就冷不了。   只是这挑选秀女入宫的人选上,又跟给大阿哥挑选妾室不同,应该说是恰好相反。   给大阿哥挑选妾室那自然是家世越高越好,但选秀女进宫帮自己固宠,那就不一样了,自然是家世越低越好。   因为这样的人选,就算有宠,那也最好拿捏。   再加上她位份高,是四妃之首,还生了皇长子,在朝堂上更有堂叔明珠这个大学士支持,愿意烧延禧宫这口灶的人,那是真不少。   因此,正式的殿选之前,惠妃召见了不少秀女到延禧宫相看,而且个顶个的是花容月貌,秀丽端庄。   唯一让她没想到的就是,殿选都开始好几日了,她看中的秀女,却没有一个入康熙的眼,最后都被撂了牌子。   惠妃这才急了。   这不,急得团团转的她,立马派了身边的大宫女花溪到乾清宫传话,请康熙来一趟延禧宫,她有事情说。   作为大阿哥的生母,康熙虽然现如今很少召幸惠妃,但该给延禧宫的体面,从来没有少过。   现在惠妃派人过来传话,他自然想也没想的就在下午去了延禧宫。   而延禧宫这边呢,惠妃也早早做了准备,不仅盛装打扮,还一起召见了三个她之前就已经看好的秀女。   而且这三个秀女各有各的特色,一个楚楚动人,一个明艳端庄,另一个仔细瞧的话,不管是从眉眼上,还是穿衣打扮上,都跟现在最得宠的徐贵人,有着那么三四分的相似。   果然最了解康熙喜好的,还是后宫的这些女人。   等康熙带着御前宫人一进延禧宫,惠妃就赶紧带着三个秀女和宫人迎了上去见礼。   此时,三个秀女那叫一个激动兴奋呀。   她们可是比谁都清楚,惠妃今日召见她们来的目的,今日要是表现好了,说不定不用等到殿选,她们进宫的事情就板上钉钉了。   所以,一见到康熙出现,三人的目光就黏在帝王身上下不来了。   再加上康熙长相英俊,身如玉树,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帝王威仪的尊贵优雅,顿时让三个秀女脸红心跳,眉眼间更是不知觉的染上了几分少女的羞色。   唯一可惜的是,康熙一个也没瞅见,除了不远处的惠妃,他把其他人都当成了延禧宫的宫人。   对着三个妆容精致的秀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过去。   惠妃此时也不知是一种什么心情。   康熙要是一下子对三个秀女看在眼里,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是现在康熙一点都不把人看在眼里了,她更加高兴不起来。   等人进了延禧宫正殿一坐定,惠妃又亲手奉上茶水之后,她这才徐徐开口道:“臣妾这次请万岁爷过来,也没什么大事情,就想着保清的嫡福晋人选,自有万岁爷做主,臣妾也插不上手,这不,就想给他选个和心意的侧福晋,再挑两个格格,万岁爷觉得怎么样?”   说着话,惠妃便伸手从大宫女栖月的手中,将自己早就准备好人选的花名册,递到了康熙面前的桌上。   康熙并没有立刻翻开来看,而是先端起桌上的青花茶盏,啜饮了一口茶水之后,这才翻开册子。   记录在最前面的自然是侧福晋的人选,后面的才是格格人选。   册子也就七八页,康熙很快就翻完了,但是翻完之后,他却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又端起了面前的茶盏。   惠妃整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过了片刻,康熙终于开口道:“侧福晋就算了,至于格格人选,你可以挑两个家世低的秀女,在他大婚前送去阿哥所。”   先前的时候,他就没打算在大阿哥大婚之后立即给他封爵,自然也就没打算给他选什么侧福晋,在看了惠妃提议的侧福晋人选之后,那心思就更没了。   也不知惠妃怎么想的,她挑选的大阿哥侧福晋人选,都跟他给大阿哥挑选出来的嫡福晋家世比肩了,这让大福晋日后如何管理后宅。   所以,康熙立马就毙掉了惠妃呈上来的这份花名册,还让她选两位家世低微的秀女,给大阿哥做格格,那是明显的不认可惠妃的做法。   闻言,惠妃只感觉呼吸一滞,心底顿时升起几分愤愤不平来,但她又不敢反驳康熙的话。   正殿里的气氛,立马变得有几分凝重。   站在不远处的三个秀女,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种凝重,变得寒蝉若禁,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作为帝王,康熙随心所欲惯了,根本不将这等小事不放在心上,只听他道:“还有什么事情,要是无事的话,朕就回去了。”   说罢,作势欲要起身。   此言一出,立马将惠妃愤愤不平的思绪拉了回来。   想到自己请康熙到延禧宫的目的,现在为大阿哥选侧福晋的事情已经行不通了,她赶紧平息心绪,然后迅速开口道:“万岁爷先别着急回去,臣妾确实还有一事。”   说着话,她的目光转向站在自己身旁不远处的三位秀女身上,继续道:“臣妾觉得,这两年延禧宫到底是冷清了些,便想趁着这次选秀,挑选两位妹妹进来延禧宫,日后也好陪着臣妾说说话,万岁爷觉得如何?”   被提到的三位秀女,随着惠妃的举动,赶紧福了福身,再次给康熙见礼。   此时,康熙脸上丝毫不见任何表情,只是在惠妃目光刚开始转向三位秀女时,撩起眼皮随意的看了她们一眼,之后再没有多余的目光。   紧接着,他一边站起身来,一边沉声开口道:“既然惠妃觉得延禧宫冷清,那先前选出来进宫的秀女,就挑一个过来,陪着惠妃说说话解解闷吧。”   说罢,再不给惠妃开口的机会,转过身来,大步流星向着正殿殿门走去。   惠妃一下子愣在那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康熙这次竟然如此下她的脸面,之前给大阿哥选侧福晋的事情也就罢了,现在更是转身就走,根本不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而此时的康熙,真是一分钟也不想在延禧宫多呆。   近几年,随着大阿哥胤褆日渐长大,他不是没察觉到惠妃的变化。   所以,除了给惠妃该有的体面之外,他对延禧宫也是越发的冷淡疏离,就是想让惠妃认清自己的身份。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种情况下,惠妃不但没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说,现在还处处想着算计。   真是让不知他说什么好了。   幸好大阿哥还是个好孩子,不像惠妃一样糊涂,早就跟他说起,不想这般早的选侧福晋和侍妾,想先和嫡福晋培养培养感情,总算让他欣慰了一下。 第133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不要说是漏成筛子的后宫,再加上康熙和惠妃当时谈话根本没避人,更没有屏退左右,各宫眼线很快就将消息传了出去。   所以,延禧宫里所发生的事情,后宫众妃嫔很快就知晓了事情的始末。   惠妃是四妃之首,兼之又生了康熙的皇长子,后宫中除了皇贵妃佟佳氏和贵妃钮钴禄氏之外,就属她位份最高。   没想到,现在却被康熙毫不留情面的下脸子,那真是让很多人觉得大快人心。   一时间,后宫众人议论纷纷,更是看起了惠妃的笑话。   而且在有心人暗地里的推波助澜下,竟连惠妃和康熙当时说了什么话,都被人有模有样的传了出去。   顿时,几个跟惠妃有同样想法的主位娘娘们,一边不嫌事大的看着热闹,同时心里又暗叫一声好险。   开始庆幸自己当初虽然有这种想法,却并跟惠妃一样真正的实行起来。   现在惠妃主动帮她们做了探路石,那真是再好不过。   要不然啊,现在被康熙下脸面的肯定就是她们了,毕竟她们可不觉得自己会比四妃之首的惠妃,在康熙跟前更有脸面。   所以,之前有想选个新秀女为自己固宠的妃嫔们,立马纷纷歇了心思。   *   启祥宫西配殿。   溶月一边坐在坐榻上,慢条斯理的吃着王平刚刚提来的晚点,另一边呢,则是竖起耳朵,听王平在那绘声绘色地讲着延禧宫里所发生的事情。   “惠妃娘娘眼看着皇上要走,就有点着急了,一边赶紧对着旁边站着的三位秀女使眼色,一边赶紧跟皇上开口说,延禧宫这两年有些冷清了,她想挑两个人来延禧宫,也好陪着她说说话。”   说到此处,王平顿了顿,颇有几分卖关子开口道:“主子猜,皇上当时是什么反应?”   果然,越听越上瘾的溶月,连吃香菇竹笋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连忙开口问:“皇上什么反应呀?”   说实话,她也好奇,当时康熙到底是什么反应。   毕竟就冲当初能挑选出卫常在这种绝色,来为自己固宠,那惠妃的眼力肯定差不了。   想来,这次三位秀女的容貌,肯定也相当不错,最起码应该都是上上。   所以,溶月现在真的特别好奇,康熙当时的反应,毕竟她要是个男人的话,三个大美人站在跟前任她挑选,她肯定会走不动道了。   王平见自家主子果真起了兴趣,心里很是高兴,赶紧继续开口道:“当时皇上的反应啊,竟然是不为所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更不要说给三个秀女一个眼神了,皇上当时,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惠妃娘娘。”   “啊?”听到这里,溶月顿时直接惊讶出声,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一般。   “皇上当时真的连眼皮子都没抬,也没有看三个秀女一眼?”   她怎么觉得,这话那么的让人不相信呢。   而且,这是她所认识康熙吗,简直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见自家主子不相信,王平斩钉截铁的保证道:“当然是真的,奴才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编瞎话骗主子,是不是,而且这件事情,早就都在宫里传遍了,那些人,比奴才知道的还详细呢,听人说,当时皇上从延禧宫出来的时候,那脸色都是黑的,一看就是被惠妃娘娘气狠了。”   再说了,皇上多沉稳内敛的一个人呀,这要是没被惠妃气狠了,那脸色能是黑的。   听到最后,溶月终于多多少少信了王平所说的事情。   毕竟康熙要是真没生气,或者说纳了惠妃选出来的秀女的话,肯定是高高兴兴的从延禧宫出来,而不是脸色发黑的就出来了。   所以,对于康熙被惠妃气狠了之事,她也就信了。   ……   等用完晚点,王平提着食盒退下之后,溶月一边在殿内来回踱步消食,一边思考着康熙最近的举动。   那日晚上,惹康熙生气之后,虽然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顿,但她也硬着头皮,没有跟他道歉,没有好好哄他。   第二天,康熙应该是生着闷气走的。   为此,最近几日,她心里其实一直是惴惴不安的。   但是,她也明显的感觉到,康熙当时应该并没有真生她的气,只是有些气恼她嘴硬不松口,不顺着他的意思,说些好听的话给他听罢了。   毕竟当晚康熙要是真生气的话,就不是在狠狠的收拾她一顿之后,还留了下来,而是直接气得拍拍屁股走人了。   所以,溶月这几天,除了有几分惴惴不安之外,倒也吃好喝好,没有真被吓到。   而现在殿选已经进行了四天,可康熙只选了两个家世低微的汉军旗秀女进宫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耳闻。   但她还真没有多想。   而现在呢,紧接着又发生了延禧宫的事情,就算她一直神经比较粗糙,到现在也忍不住多想一想了。   在溶月心里,康熙作为一代帝王,当真是将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比喻,诠释的淋漓尽致。   说他是柳下惠,那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但是呢,现在事情却真真的发生在眼前了。   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近在眼前,这位帝王不仅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不说,还生气了。   是的,生气了。   当然了,溶月也知道康熙真正生气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惠妃在大阿哥侧福晋的人选上犯了忌讳。   但是,惠妃是在给他选美人,充盈后宫总没错吧。   可康熙还是生气了,不仅当着外人的面,狠狠的下了这位皇长子生母的脸面,还让她成了整个后宫的笑柄。   可见他当时,对于惠妃的做法气狠了。   现在溶月真的很好奇,殿选只选了两个家世低微、容貌中等的秀女进宫,现在又直接拒绝了惠妃精心挑选出来秀女的康熙,是在什么时候,真的变成了一个不喜欢美女的柳下惠了呢。   所以,此时她都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是不是那晚的事情,让康熙改了主意。   更甚至,他是因为她,才做出了这种不符合他人设的事情。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溶月感觉小脸开始火烧了起来。   之前心里的那点惴惴不安,也立刻消失了,整个人开始喜上眉梢,心情更是愉悦的不得了。   她先是捂着羞红的小脸,高兴的在殿里转了三个圈,以此来表达一下自己开心的心情。   紧接着,又忍不住的想,他都柳下惠的为她做到这个份上了,她是不是也应该对他有点表示呢。   毕竟表现好了,就应该有点奖励才对。   但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到底该怎么表示,又让溶月一时间犯了难。   她皱着眉头,在殿里走来走去的想着。   她觉得,最起码不能让康熙知道,自己可能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   万一她猜错了,倒时候他再取笑她,说她没有自知之明,或者自作多情,那可真是出糗出大了。   所以想来想去,溶月就去了书房,找出上好的薛涛笺,又翻了好几本写诗词的书册,废了老鼻子的劲,找了两句意境缠绵的情诗之后,这才开始研墨动笔,然后用梅花小楷,将情诗一笔一划的写在了这张冒着粉红泡泡的薛涛笺上。   等晾干了字迹,想到外面现在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溶月又找出一个好看的四方锦盒,将写好情诗的薛涛笺叠好,放入锦盒中。   一切搞定后,她这才让念雪叫王平过来,趁着还没到落宫钥的时辰,将这个装着情意绵绵信件的锦盒,赶紧送到乾清宫去。   *   此时的乾清宫内灯火通明,作为一国之君的康熙,还在奋笔疾书的伏案批改着奏折。   这时,梁九功双手捧着王平送来的锦盒,轻轻走进了殿内。   康熙似有所觉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一边低下头来继续写字,一边开口问:“这是什么?”   梁九功回道:“这是启祥宫徐贵人那边,刚刚命王平送来的锦盒,奴才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装了何物。”   因为知道万岁爷对于徐贵人那边的看重,他才会在锦盒一送来之后,就赶紧呈了上来。   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作为御前的近侍,他明显的感觉到,万岁爷那日清早从启祥宫出来之后,就有一点儿不对劲。   而且这种不对劲儿的状态,还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说实话,现在正值殿选,梁九功实在想不明白,万岁爷有什么缘由不对劲儿。   多选几个花容月貌的秀女充盈后宫,他不香吗。   但是呢,事情往往它就这么奇怪,万岁爷不仅没有多选几个漂亮的秀女进宫,今日竟然还狠狠地下了惠妃的脸面。   而原因呢,好像除了跟惠妃给大阿哥选侧福晋和侍妾有关之外,梁九功觉得,跟惠妃推荐秀女的事情,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他思前想后,又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之后,得出一个不是很靠谱的结论:那就是,最近发生在万岁爷身上的不对劲,好像跟启祥宫的徐贵人,有那么一点关系。   所以,在王平到乾清宫来送东西之后,他想也没想,赶紧将东西呈了上来,就是为了让万岁爷高兴高兴。   果然,在梁九功说东西是启祥宫那边送来的之后,康熙停下了继续书写的动作,然后放下朱笔,道:“呈上来给朕看看。”   梁九功一边心想果然如此,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将手里托着的锦盒,放到了康熙面前的御案上。   康熙伸手直接打开了锦盒,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那折叠好的粉色薛涛笺。   看到锦盒里只是一张纸,他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的反应过来,伸手拿出薛涛笺,然后展开瞧了起来。   等到看完,他此时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那唇角上扬,眉带笑意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那紧绷的严肃感呀。   见此,梁九功心里也跟着舒了一口气,他果然是做对了。   看过之后,康熙一边将薛涛笺折回原来的样子,放回到锦盒之中,一边对梁九功道:“给朕收好。”   这可是他家小猫儿给他写的情诗,自然要收好了。   “嗻。”梁九功应道,赶紧小心翼翼重新抱过来锦盒。   其实,就算康熙不嘱咐,他也不敢乱放,他可是知道,自家万岁爷对于徐贵人送的东西的宝贵程度。   就拿徐贵人绣的那个难看的荷包来说吧,万岁爷到现在,还宝贝的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呢。   就在梁九功抱着锦盒打算下去,亲自找个地方放置的时候,拿起朱笔,重新低下头批改奏折的康熙,却又开口道:“等批改完这份奏折,让人准备给朕更衣,然后起驾启祥宫。”   梁九功一听:得了,万岁爷这是一刻都不想等,今晚就想见到徐贵人的面。 第134章   当康熙顶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西配殿殿内的时候,差点吓了念雪一大跳。   她刚想开口行礼,康熙却是直接一抬手,对着她做了一个不必的动作,然后拿眼四下一扫,在没找到要找的人影之后,这才出声问她:“你家主子呢。”   “主子在书房呢。”念雪赶紧回话。   闻言,康熙脚下并未多做停留,奔着西配殿书房径直走了过去,但等真的到了书房门口,他却又放慢了脚步。   此时书房内,亮着几盏灯火,妩媚纤弱的人儿,正坐在书案后,手执湖笔,聚精会神的书写着。   而康熙进入书房后,却没有立即开口出声,而是绕过书案,站在纤弱的人儿身旁,低下头来,瞧瞧她正在写什么。   只是当看清楚灯下人儿在写什么之后,同时也看清书案上,摆满了这种薛涛笺抄写的一张张情诗。   顿时,康熙差点一口气没被噎死。   “原来,爱妃这情诗,也能大量出产呀。”   声音在室内乍然响起,正在聚精会神抄写情诗的人儿,顿时手一抖,豆大的墨迹,就不小心落在了上好的薛涛笺上。   这张纸一下子算是废了。   “吓死嫔妾了,皇上进来时怎么也不出声。”溶月一边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吓得花容失色,一边开口埋怨道。   康熙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朕进来时要是出声了,哪里还能知道,爱妃写给朕的情诗,也能大量出产呢。”   溶月立马有几分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   哎呀,她也没想到自己抄情诗抄上了瘾,想着一次性多抄写几张情诗,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他送上那么一张。   谁知道他说来就来,事先也不打声招呼,现在直接被现场抓包了呢。   康熙见她心虚的摸着小鼻子,也不开口反驳他,更是气得不行,直接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转身寻了书房靠窗位置的美人榻,兀自坐下。   这处靠在窗边的美人榻,是溶月为了看话本子方便舒服,后来才让人放在那里的。   毕竟慵懒的斜躺在美人榻上看话本,可比正襟危坐的坐在书案前看话本,舒服多了。   有时候呢,看累了还能打开窗户,看看外面院里的景色养养眼,那真是神仙也不换的日子啊。   现在倒是直接方便了康熙。   溶月一看他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等着她去哄呢。   想着前些日子,刚把人气跑,好不容易想了法子,抄了情诗才把人哄来,可不能再把人气跑了。   所以,溶月赶紧放下手里的湖笔,起身到旁边净了手,这才莲步轻移的坐到了康熙身侧的空处。   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指,试探性的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而康熙对于她的小动作,却是不为所动,直接大大咧咧的朝美人榻一躺,然后微微歪了歪头颅,微闭着双目开始养神。   一副我生气了的模样。   溶月见他傲娇成这样,心里感觉好笑,但却又不能真的笑出来,不仅不能能,还要好好哄着。   所以,她一边继续轻轻拽着她的衣袖,一边娇声软语地认错道:“皇上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都是嫔妾的错,惹得皇上不开心,皇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嫔妾这一回吧,嫔妾保证,以后再也不惹皇上生气了。”   听着她娇声软语的认错,虽然康熙知道这话水分太大,但心里到底是软了几分。   再加上她前几日那倔强不顺从的模样,也让他多少有点心有余悸,他也就借坡下驴的张开了双眸。   但是眼里,还是充满了一点都不相信她说的话的神情。   见他睁开了眼,溶月心里顿时一喜   她以为自己,还需要再花点心思让他消气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气消了。   不过,看到他略带怀疑的眼神之后,她赶紧保证道:“真的,嫔妾保证,以后再也不惹皇上生气了。”   末了,自己在心里又添了一句:但前提是,他先不惹她生气。   接着,她又软语解释道:“这次都是嫔妾的错,是嫔妾多此一举,想着一次性的多抄写一些情诗,然后再从中选出来一首最好、最情意绵绵、最能表达嫔妾对皇上爱意的情诗,然后日后送予皇上。”   “皇上放心,以后这样的错误,嫔妾再也不犯了。”   不解释还好,她这一解释,康熙顿时心塞的不要不要的。   刚刚是谁说的,不惹他生气来着!   这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呀!   “你——”他觉得自己被她气得肝都疼了。   溶月心里想笑的要命,但还是硬硬生生的忍住了。   只见她睁着那双澄澈的秋水明眸,微微一倾身,一双玉臂顺势环住了他的脖颈,然后朱唇轻启道:“皇上不说,嫔妾也明白,嫔妾下次,肯定不再这样做了。”   “你是不是故意气朕?”康熙被气得直咬牙,但趴在身上的温香软玉,又让他发不出脾气来。   溶月嘴角微扬,柔柔道:“哪有,皇上可不能冤枉嫔妾,不是皇上嫌弃嫔妾写给皇上的情诗,是大量出产吗,嫔妾现在知道了,物以稀为贵,以后肯定不会再这样做了。”   她越是这样说,康熙越是郁闷的不行。   他觉得自己今晚就是来找气受的,他今晚就不应该来。   但是呢,他又极喜欢这种跟她在一起相处时的气氛,就算是知道,她是故意如此,但他还是喜欢。   喜欢她一点都不怕他,还脸不红、气不喘的跟自己拌嘴时的样子,总是能撩动他心里的那根弦。   所以,接下来他开口说出的话,已经明显带着几分软和:“小没良心的,朕知道,你就是故意气朕的。”   他这边一软和,溶月也就不好意思再欺负人了。   毕竟康大大也是冒着雨过来看她的,她要是再欺负人,她都感觉自己的良心会痛。   “好吧,是嫔妾的不对。”这次她极为诚心的认错,然后又道,“不过,嫔妾还是特别高兴皇上在收到情诗之后,能够过来看望嫔妾。”   说完话,为了表示自己的那份高兴,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直接微微一倾身,迅速的在他唇上印上了自己的一吻,然后又迅速离开。   此举,顿时让康熙心里的最后一丝郁闷,也完全没有了。   再加上她两条玉臂环着他的脖颈,整个娇躯附在他的身上,正好对着她那张浅笑嫣然、肤如凝脂的小脸。   他就是再气,那也发不出来了。   之前的时候,两人只顾着你来我往的拌嘴,还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但现在轻轻一个吻,却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暧昧极了。   溶月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刚才的时候,她就想着哄人了,也没觉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引人遐思。   现在一回过神来,她白皙的小脸上顿时腮晕潮红,染上了好看的粉红色。   她作势欲起身,康熙却已经快她一步,两只修长的手臂一环,直接搂紧了她的腰身,让两人又黏在了一起。   他声音带着几分低沉暗哑:“怎么,爱妃高兴朕过来,现在却只这么一小点儿的表示吗?”   他还故意把那‘小’字,咬音咬的重了几分,自然指的就是她刚刚那个倾蜻蜓点水似的吻。   好吧,可能还不算。   见他故意拿话撩她,溶月自然也就知道了他想要做什么,便未再继续挣扎,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声,此时已然变大了许多,她趴在他身上,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   嗯,这样细雨绵绵的雨天里,在幽静的书房内接个吻,好像感觉也不赖。   所以,在暂时性的忘掉羞涩之后,她的胆子也明显大了几分,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指,放于他的唇瓣之上,一双波光涟漪的桃花眼眸,更是带着迷人勾魂的笑意,问:“那皇上打算要什么样的表示?”   只一眼,康熙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他低哑道:“爱妃说呢。”   听到此话,溶月并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用自己的纤纤玉指,从他的唇瓣沿着下颚处,一路若有似无的向下,最后停在了他微微滚动的喉结处。   挑逗意味甚浓啊!   “猫儿……”康熙口中只剩下微微的低喃声,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更是紧了紧。   “皇上是想要这样的表示吗。”最后,她还不忘在他耳边轻声的调侃。   康熙眼神迷离的微微点着头。   他的猫儿,果然越来越知道怎么折磨他了。   但是呢,他又极喜欢这种互动,应该说是甘之如饴才对。   溶月弯了弯唇,嘴角也跟着噙了一抹笑意,论谁将一代帝王压在身下,都多多少少会生出几分成就感吧。   而她,现在就沉溺在这种玄妙的感觉中,无法自拔。   而康熙更是如同溺水者遇上浮木,在她吻上来之后,直接小羊化身恶狼,极力的索取着这种美好。   等这场极致缠绵在这方狭窄的美人榻上发生之后,溶月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弄不好,她从一开始,就被康熙这条大尾巴给套路了。   要不然,他在生气之后,坐在哪里不好,为何偏偏要选择这处美人榻呢。   肯定是蓄谋已久呀!   而她也是个傻子,在他明显的对她释放荷尔蒙之后,还傻傻的上套了。   嗯,说上套也不对,应该说,当她瞅着他那张俊颜和满是星辉的眼眸,再加上他那深邃迷人的嗓音,时不时的故意撩她之后,她心里就已经心甘情愿了。   嗯,不过,她也没吃亏就是了。 第135章   等从书房回到寝室沐浴洗漱一番之后,两人依偎着躺在床榻上。   而此时的康熙,在经过书房那场云雨之后,整个身体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餍足感。   一想到两人在美人榻上的缠绵,他现在都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就是可惜了,不知道下一次,他还能不能诱骗着她,一起在那里云雨一番。   溶月自是不知道他心里存的小心思,现在正舒舒服服枕着他的手臂,但脑中想的却是今日下午心里的猜想。   嗯,她很想知道自己猜测是不是对的。   但是呢,她又怕自己要是直接问康熙的话,万一猜错了,肯定会招来他一阵笑话。   所以,溶月一边转了转灵动的眸子,一边轻轻挪了挪身子,然后翻过身来,单手托着下巴,那双秋水明眸,更是弯成了两道月牙儿。   康熙被她看得,一时不明所以。   只是在他还未开口,问她这是做什么的时候,就见她笑眯眯的开口道:“皇上,听说您今日在惠妃娘娘那里,做了一回柳下惠?”   那语气中调侃的意味甚浓,想让人忽视都难。   而听到此话的康熙,却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今日延禧宫下惠妃脸面的事情,他没让人封口,被人传出来很正常,因为从头到尾,他就没想过给惠妃善后遮掩。   他觉得,总该给惠妃留点教训才对,要不然,她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呢。   只是没想到的是,溶月胆子大的竟然直接问到他脸上,而且,还是以这种调侃逾噎的语气问出口的。   康熙:他很想打人怎么办!   不过,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双瞳剪水,充满了神采奕奕的好奇,等着他答疑解惑,他又下不去手了。   但最后,到底气不过的伸出手指,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敲了一个让他觉得很解气的脑嘣。   没等到想要的答案,还挨了一个响亮的脑嘣,溶月顿时皱着鼻子,撅起了嘴,还不忘抬起另一只小手,揉着刚刚被他敲过脑嘣的额头。   她觉得:这人真是太坏了,不回答就不回答吧,做什么还打人,真是不要脸!   康熙顿时被她的小动作逗笑了。   特别是看她噘着嘴,揉着自己额头,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让他觉得她又俏皮又可爱,跟她身上时时散发出来的那种娇姿媚态,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也是这两种姿态混合在一起,才最为致命。   每一次都让他心跳加快,悸动心颤的厉害,然后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好在康熙很快回过神来,一个没忍住,转手又捏了捏她翘挺的琼鼻,然后好笑道:“胆子倒是大,现在连朕也敢调侃了。”   见康熙还有心情调笑,溶月就知道他没生气,胆子更是大了不少,她皱着小鼻子道:“哪有,嫔妾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说完,她那双桃花眼眸弯成了两道月牙儿,然后抱住他的一只手臂撒娇道:“皇上,您行行好,就告诉嫔妾原因吧,要不然,嫔妾今晚肯定要睡不着觉了,到时候,您难道不心疼?”   自来知道她脸皮厚,但脸皮厚到这种程度,康熙真是第一次见。   同时对于她的作态,还有几分牙疼。   什么原因,什么原因她不是最清楚吗,这时候竟然还来问他。   不应该是先问问她自己吗!   殿选之前,是谁同他闹了一番,才让他临时做了这个决定,他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呢,她还在这里拿这件事情调侃他。   这人真是白疼了!   一想到这些,康熙就郁闷的不行。   他可不是那种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主,既然在这件事情吃了亏,自然是要再从罪魁祸首身上找补回来。   所以,他就露出一副百般无奈的表情道:“柳下惠,爱妃以为朕愿意做,还不是因为某人的醋坛子打翻了一地,非说朕有了新人,就会忘了她这个旧人,朕哪里还敢再选人进宫啊,爱妃,你说是不是啊?”   说完,看向溶月的目光,还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逾噎,而且那眼神还仿佛在说:你不要躲,对,朕说的就是你!   闻言,溶月顿时目瞪口呆。   虽然之前她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但到底不敢相信。   毕竟康熙身为帝王,再加上历史上他那庞大的后宫,她一直把他看成是个大猪蹄子,是个海王来着。   ……,但是大猪蹄子兼海王,现在却亲口开口告诉她,他不打算这样了,怎么感觉,让人有点难以置信呢!   一时间,溶月被震惊的都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这、这、这,皇上应该说得不是嫔妾,对吧。”   刚开始,康熙还挺满意她被自己的话,震惊的目瞪口呆的样子来着,但等到她这否认的话一出口,他立马就心塞塞的不行。   这边还没等到他该以怎样的话回她时,没想到,她继续重重的点着小脑袋,很是确定道:“对,皇上说的肯定不是嫔妾,肯定不是嫔妾。”   她哪里有那么大的魅力呀!   见她这样,康熙这会儿真的有点牙痒痒了。   他都说得这般明显了,为她做到这种程度了,这人竟然还能死鸭子嘴硬,直接给他来了个抵死不承认。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爱妃现在应该清醒清醒,朕刚才说得就是你。”   溶月:……,刚才说得不是挺委婉的吗,现在怎么就如此直接了,就不能让她缓一缓吗。   可惜,康熙根本就不打算给他缓一缓,或者说,给她抵赖的机会。   只见他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揽进了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爱妃这是打算来个抵死不承认吗,可是之前的时候,不是爱妃说,朕要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就会忘了朕吗,朕哪里舍得啊,自然是只能委屈委屈朕,来做一回柳下惠了。”   说到这里,他的双唇,还故意若有似无的轻轻碰触着她小巧精致的耳垂,然后在她耳旁低声道:“怎么样,爱妃可满意这个结果?”   溶月:……,满意是满意,但也不能借此吃她豆腐呀。   可康熙不是这样想的呀,他觉得自己真是牺牲良多,不仅做了一回柳下惠,为了她,还只选了两个构不成威胁的秀女进宫。   他的牺牲,可真是太大了。   无论如何,她都该补偿他一番吧,总不能来这边一趟,他都吃不饱吧。   “满意,满意。”溶月微微点着小脑袋。   能不满意吗,敢说不满意吗,她要敢说不满意,康熙绝对敢削她。   毕竟这次为了她,他可是少选了不少的可人儿进宫,她要是真敢开口说不满意,他肯定会当场发飙。   随后,她又略带紧张的抓着他的衣袖,问:“皇上是不是不喜欢嫔妾醋劲大?”   康熙不傻,赶紧笑着回道:“怎么会呢。”   他觉得自己要是敢说是,以她的脾气,他今晚肯定不用睡觉了。   虽然他这样回答,但溶月还是略带沮丧的垂下了眼眸,那长长的睫羽,在朦胧的灯光下,微微带着几分颤意。   “嫔妾知道自己这样不对,知道后宫嫔妃应该贤惠大度,但一想到皇上对嫔妾的那些好,那些喜欢,从此之后都给了新来的妹妹们,嫔妾就吃不好,睡不好,心里更是难受的厉害,就怕皇上以后真的忘了嫔妾,皇上说嫔妾打翻了醋坛子,一点都不假,嫔妾当时就是吃味了。”   说着说着,那波光涟漪的的秋水明眸中,蓄满了晶莹的泪珠,仿佛下一刻就会流淌下来。   溶月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不飙一下演技的话,好像有点对不住这次机会。   再加上她还真有点喜欢康熙,现在这番话和想法,也算是情真意切下,最真实的感受了。   康熙没想到,补偿没要到,倒是先把怀里的人儿弄哭了。   他赶紧开口哄道:“朕知道,朕都知道,朕没有不喜欢爱妃醋劲大的意思,喜欢还来不及呢,要不然也不会在知道爱妃的心思之后,不仅没有怪罪不说,还依了爱妃,只选了两个家世低的秀女进宫,你说对不对?”   哄女人也是个力气活啊!   “真的,皇上真的没有不喜欢嫔妾醋劲大?”睁着一双婆娑泪眼,溶月看着康熙再次确定的问。   康熙一边抬起手,用拇指指腹轻轻帮她擦掉眼眸下的泪滴,一边点着头,柔声解释道:“真的,爱妃一定要相信朕,朕要是真不喜欢的话,谁也不敢勉强朕,对不对,而朕现在既然选择了这样做,还不是因为朕特别喜欢爱妃,更怕爱妃伤心,才会如此的。”   因为太皇太后从中阻挠的缘由,对于她,他真的是万分珍惜。   用一句‘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那是一点都不为过,只要不是原则性的事情,他都会依了她。   更不要说,这一次她是因为喜欢他,因为怕他忘了她,才会如此的,他口中虽然说她醋劲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其实是有几分欢喜的。   只是他情绪向来不外露,也只能从行动上来表达这份欢喜了。   听完此话,溶月终于破涕为笑,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好吧,嫔妾就勉为其难相信皇上这次说的。”   见她转哭为喜,康熙的心也跟着轻松起来,只见他抬起手,用食指亲昵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什么叫勉为其难的相信,是必须的相信,还有你这小脾气啊,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对着他这个皇帝,也敢这样。   溶月嘟了嘟嘴:“那也是皇上惯得,也只能您自己受着了。”   闻言,康熙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能举手投降道:“对,对,都是朕惯得,确实只能朕自己受着了。”   哎,瞧他这命苦的!   既然解释清楚了此事,看着芙蓉帐内浅笑嫣然的娇滴滴美人儿,康熙眼眸又开始变得深邃幽暗起来。   “爱妃,朕因为你,都做了柳下惠,还拒了其他秀女进宫,爱妃是不是也该补偿一番朕呢。”   要不然,他可真是亏大了!   溶月睁着那双清凌凌的秋水明眸,眼波流转,带着几分慧黠道:“补偿皇上什么?”   被这样一双水汪汪,却又勾魂摄魄、媚态十足的桃花眼眸盯着,康熙顿时又口干舌燥起来,他抿了抿唇,低声道:“当然是代替那些没有进宫的秀女,服侍朕。”   溶月:她就知道他会这样说。   不过,想到自己已经证实了心里的猜测,而他这次的做法,确实又甚和她心意,特别是面对惠妃选出的那些貌美秀女时,他直接拒绝的态度,更是让她心花怒放。   就算他不说补偿,她也会奖励一下他,让他以后再接再厉,继续保持这种优良的作风。   所以,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她对着他含羞带怯的妩媚一笑道:“那嫔妾现在就如皇上所愿。”   然后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伸出纤纤玉指,对着他轻轻一推,直接将他推倒于柔软的锦被之中。   康熙先是被她直接推倒自己的动作,搞得有几分愕然,但等到她那只纤纤玉指,缓缓地落在他寝衣的系带上去之后,他顿时一阵欣喜,心里更是升起了浓浓的渴望。   他真的没想到,她不动还好,一动就给他来了这么大一份惊喜,让他都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特别是那双一直对着他笑的魅惑眼眸,更是让他意乱情迷,沉沦其中。   *   翌日,康熙一身神清气爽的从启祥宫出来,多日压在心头上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   跟在身边的梁九功,一边暗暗咋舌,一边心想他果然猜对了,万岁爷最近几日的郁闷,果然跟徐贵人脱不了关系。   等到了殿选时,连跟着康熙一起主持今年殿选的皇太后,都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便开口道:“今日看皇帝心情不错,可是有了看中的秀女?”   最近几日,康熙只选了两名家世低微的秀女充盈后宫,皇太后自然是一直看在眼里。但同时,她也明显感觉到了康熙身上那股不豫之色,对于此事,她也不好说什么。   但现在感觉到康熙心情明显的变化,她才开口一问。   “皇额娘误会了。”康熙直接道,“朕是想着这次选秀之后,过不了多久大阿哥和太子就要大婚,朕这心里就高兴。”   他自然不可能跟皇太后说实话,说是因为徐贵人才心情不错的,便找了个还算合理的理由糊弄皇太后。   闻言,皇太后也跟着点了点头,笑道:“皇帝说的是,没想到这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保清和保成都快大婚了。”   “是啊。”说起这个,康熙心里也充满了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大阿哥已经十五,太子也快十三了。   想到下个月,太子就要出阁讲学,他心里又存了事情。   皇太后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又开口道:“殿选已过了几日,皇帝才选了两位秀女充盈后宫,今年入宫的秀女人数,是不是有些少?”   最后,她还是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比起往年选秀,今年秀女入宫的人数确实少的可怜,关键是家世还低,而今年又是她跟康熙一起主持的殿选,她不知道康熙心里是如何想的,但也不得不操心的问上一句。   康熙仿佛早就知道皇太后会有此一问一般,笑着回道:“有两位就可以了,今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给大阿哥和太子他们指婚。”   皇太后很想说,给大阿哥和太子指婚,也不耽误他多选几位秀女充盈后宫呀,但她最终也没问出口。   皇太后一直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康熙尊敬孝敬她这个嫡母,也是看在她识趣,还有一个是太皇太后的姑姑面上。   而康熙现在更是点名了只选两个秀女进宫,她也不会跟着康熙唱反调就是了。   没得去做那讨人嫌的事情。   既然两人对于此事达成了共识,接下来只管给大阿哥和太子,还有皇室宗亲好好选人便可。   如此一来,最后三日的殿选,就在后宫众妃嫔的等待中,落下了帷幕。   康熙速度也够快,这边选秀结束没多久,那边大阿哥和太子的指婚旨意就下来了。   好吧,其实这件事情,康熙早就有了决断,毕竟是一个皇长子嫡福晋,一个是太子妃,也就是日后的皇后,康熙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派人观察着这届最好秀女了。   所以,最后大阿哥的嫡福晋是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太子妃则是都统、三等伯石文炳之女瓜尔佳氏。   同时,康熙还给大阿哥多指了两个侍妾格格,太子也是多了一位侧福晋,两个侍妾格格。   惠妃接到消息后,自然是气的要死。   她就知道康熙偏心太子,不让她给大阿哥选侧福晋,却转头给太子指了一位,这不是明晃晃的偏心是什么。   再想到前些日子康熙为此还下了她的脸面,最后事情传的满后宫都是,让她成了众妃嫔的笑柄,惠妃一时怒火攻心,直接病倒了。   可她哪里知道,不选侧福晋,其实正合了大阿哥的心意。   之前的时候,他就隐晦的跟康熙提过了,先不给他选侧福晋。   大阿哥想的明白,因为他是庶长子的原因,吃的亏可不少,太子的位置更是跟他无缘。   所以,无论如何,他的嫡长子都必须是从嫡福晋的肚子里出来。   在这件事情上,他再不能让太子比下去了。   但是看着惠妃在那兴冲冲的召见秀女,给他相看侧福晋,特别是那激动兴奋的架势,直接把大阿哥吓了一跳。   只能将先前心里的想法,说给惠妃听的念头,直接压了下去,改从康熙这边想办法。   好在最后结果还不错,可让大阿哥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第136章   对于康熙只选了两个秀女进宫之事,后宫众妃嫔那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喜的自然是那些年龄不大,还算有些帝王宠爱的妃嫔。   因为今年选秀,只进了两位家世低微的汉军旗秀女,而且容貌并不出众,对她们这些人来说,那日后被康熙召幸的机会,可就大大增多了。   而发愁的则是那些现在没了圣宠,想靠着这次选秀,打算给自己宫里添人固宠的几位主位娘娘们。   很可惜,这个计划直接泡汤了。   一时间,后宫有人欢天喜地,有人愁眉苦脸。   *   永和宫配殿内,敏常在一边低头绣着手里的绣帕,一边跟身边大宫女秋禾说着话。   “你说,今年后宫只选了两名秀女进宫,是不是跟我殿选前,到西配殿同徐贵人说过的那几句话,有一点关系?”   闻言,秋禾停下了手里的绣活。   虽然那日敏常在同徐贵人说话时,她当时也在场,但她还是不解的看向了敏常在,好像有几分没听明白自家主子这话里的意思。   而敏常在却是继续解释道:“你看,殿选开始后,万岁爷也只去了徐贵人那里两次,而这一次选秀,万岁爷又只选了两个家世低微的秀女入宫,这可跟以前有点不一样,难道一点都不反常吗?”   何止是反常,应该说,这在以前都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就比如上一届选秀,宫里就进了十多位秀女。   虽说当时进宫的人数多的原因,是因为前些年跟三藩打仗,还有两届皇后国丧一直停办大选有关,但就是往届,也没有只选了两位秀女进宫的事情发生过。   敏常在心里这才存了疑惑。   虽然她记得,当时在她说完那几句话之后,徐贵人脸上看着没什么意思,但在这一系列事情发生之后,已由不得她不多想,由不得她不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秋禾终于听明白了自家主子话里的意思,但也很快被自家主子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惊到了。   她喃喃开口道:“应该不会吧,万岁爷是什么人呀,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贵人,左右了这种重要的想法呢。”   说到这里,她开始解释道:“主子想一想,当年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得宠时,一点不比徐贵人现在差吧,也没见万岁爷为了她们,少选几个秀女进宫,特别是上一届选秀,那时候可是宜妃娘娘和德妃娘最受宠的几年了,可万岁爷还不是一下子选了那么多的秀女入宫,肯定是主子您想多了。”   而且,自家主子就是那一次进宫的,那时候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不得宠吗,可万岁爷还不是把人放到了永和宫里。   所以,秋禾觉得,敏常在肯定是想多了,万岁爷怎么可能是那种为了一个小妃嫔,就少选秀女入宫的人呢。   秋禾如此一说,顿时让敏常在也有了一种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的可能。   她入宫三年,万岁爷确实如秋禾所言,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可是呢,她心里又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着古怪,才会联想到徐贵人身上的。   而现在经秋禾这么一说,她也压下了这个荒谬的想法,但心里到底是存了一些怀疑。   *   启祥宫西配殿。   溶月正在处理着宫女之桃刚刚从御花园采来的一支支鲜艳欲滴的鲜花,打算做个好看的插花,然后放到坐榻上的炕几上,也让殿内再增添几分春天的气息。   这时,王平从殿外进来,先向她行礼。   溶月一边叫他起身,一边问道:“什么事?”   王平回道:“这次选秀的两位秀女辛答应和春答应,已经在今天进宫了。”   溶月道:“这么快!”紧接着又问,“都分到了哪个宫里?”   “辛答应分去了荣妃娘娘的钟粹宫,春答应分去了惠妃娘娘的延禧宫。”   闻言,溶月正拿着剪刀修剪鲜花枝杈的小手,微微顿了顿,之后又笑了笑:“这回可真是如了惠妃娘娘的意,以后不愁没人陪她说话了。”   王平知道这是自家主子调侃惠妃,当时跟皇上说要选两个秀女陪她说说话的事情。   而这次春答应入驻延禧宫,确实如了惠妃的意,只是惠妃会不会高兴,那就不得而知了。   惠妃能高兴得了才怪了呢。   她原本就生着病,当听到大宫女栖月过来禀报,说春答应已经进了延禧宫,现如今正在殿外候着等她召见的时候,她立马就联想到了那日康熙曾经说过的话,直接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最后连春答应的人都没见一面,就派了个小宫女,直接将人领去了后院的一个小配殿,打算直接来个眼不净心不烦。   至于后宫众人看她的笑话,她一时也管不上了。   *   而启祥宫这边,溶月看着去而复返的王平,则是充满了疑惑:王平刚刚也就离开了不到半个时辰,怎么这么快又回转了,还是说,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等溶月开口询问,这边王平已经开口道:“奴才刚从外面回来的路上,听人说,永和宫的德妃娘娘好像要生了。”   溶月这才想起来,德妃的预产期,好像确实就在最近这些日子里。   接着,王平又道:“但是听那人话里的意思,德妃娘娘好像不是自己发动的,而是在逛御花园的时候,不知被哪个宫的一个小答应惊吓到了,然后这才直接动了胎气,提前发动了。”   闻言,溶月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她不知是该同情这个撞到枪口上的倒霉小答应呢,还是该同情倒霉的德妃娘娘。只是出去逛个御花园,都被惊吓的要生了。   或者是两个人都该同情一下,就这样被人算计成功了。   不过,现在也容不得溶月考虑太多,她一边吩咐王平继续出去打听消息,以做好准备,不被此事牵连进去,一边唤来念雪之桃给她更衣,准备前往永和宫。   等重新洗漱梳妆一番,换了一身藕合色的旗装之后,溶月带上念雪,直接去了正殿。   主位安嫔也早就接到了消息,已经梳妆更衣完毕,等到启祥宫的妃嫔到齐之后,这才带着众人赶往永和宫。   永和宫距离西六宫距离较远,溶月她们到的时候,接到消息前来的各宫妃嫔,也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只是还未到正殿门口,就已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紧接着,溶月就看见永和宫宫人端着两盆血水,从正殿急匆匆的往外走,周围已有不少妃嫔变了脸色,尤其是一直和德妃同住一宫的敏常在。   溶月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说实话,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猜测过,这是不是德妃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毕竟谨慎小心如德妃,怎么会在明知道自己即将要生产的时候,还跑到御花园逛园子呢。   还如此不小心的被一个小答应惊吓到了。   想到这里,溶月四下一看,果然在正殿门口的不远处,看到了一个正跪在青砖上请罪的妃嫔和宫人。   再仔细一瞧,她也认出了此人是谁,正是荣妃宫里的路答应。   路答应在后宫算是个透明人,溶月也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从来没有打过交道,最多就是见面的时候,点一头而已。   她想不出这样一个老实人,竟然会惊吓到了逛园子的德妃。   到来后,端嫔直接跟其他主位娘娘一样进了正殿,而溶月却是直接走到了敏常在身旁,开口问她:“德妃娘娘现在如何了?”   此时敏常在脸色苍白,还带着几分恐慌和心焦,见溶月问她话,便实话实说道:“稳婆说胎位不正,有难产的迹象,太医已经进去诊脉了。”   闻言,溶月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真让她猜对了,德妃确实有难产的迹象。   要不然也不会都生产一个时辰了,皇嗣还没生下来不说,那一盆一盆的血水还在往外端。   她可是听说,女人除了头胎生的时间长一些之外,再生第二胎的时候,只要是顺产,肯定要比第一胎的时间短很多。   更遑论这都是德妃生的第五胎了,要是顺利的话,哪里会在里面耽搁这么久的时间。   “皇上呢,皇上来了没有?”溶月低声又问。   敏常在微微点了点头,低声回道:“已经到了,现在正在殿里等着呢。”   溶月没想到康熙比她们到的还早。   不过也是,乾清宫距离永和宫,比她们住的西六宫要近得多,再加上康熙是男人,不用跟她们一样,出门之前还要重新洗漱更衣一番,才往这边赶。   如此一来,康熙肯定要比她们到得早。   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德妃受宠,自然跟那些不受宠的妃嫔待遇不同,就像当初通贵人生产,那康熙可真没什么速度可言。   定贵人生产时,康熙更是连面都没露过。   而现在德妃生产,接到消息之后,康熙肯定是没有一丝耽搁的就来了。   站在院内,又等了半个多时辰,屋里德妃还是丝毫没有生下来的迹象,就连生产时的痛呼声,都比之前小了许多。   此时,院内站着的妃嫔们,脸上的神色也开始各异起来,有的盼着德妃能顺利生产,自然也有的盼着德妃出事,好腾出四妃的位置出来。   而溶月也终于从有些妃嫔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德妃在御花园被惊吓到的真相。   原来德妃在逛御花园的时候,遇到了也在逛园子的路答应,出于好意,便开口邀了路答应一起逛园子。   而路答应呢,自然是欣喜若狂。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赏花赏景,一路上逛的还挺开心,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谁知道在澄瑞亭喂鱼的时候,路答应佩戴在手腕上的珍珠手串,却突然线断了,当时那些珍珠就散落了一地,而跟随在德妃身边的宫人,立马就慌了神。   接下来的场景自然是一阵兵荒马乱,有些宫人不小心滑倒,有些宫人上前保护大着肚子的德妃。   最后,虽然在宫人的保护下,德妃没有被散落在地的珍珠滑倒,但当时到底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然后肚子一疼,就提前发动了。   了解到事情真相之后,溶月竟然一时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   但到底是总结出了两点,第一点就是日后一定要远离后宫孕妇,另一点呢,就是身上尽量少佩戴带着圆珠子的首饰,或者是尽量不戴。   而就算非要佩戴,戴上之前,最好也要检查仔细,不要出现像路答应现在这种状况,想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都洗不干净。   至于路答应的珍珠手串,为何会在跟着大着肚子的德妃一起时,才突然线断了,溶月觉得,那就不是她这个不聪明的脑袋瓜,能想得出来的了。   一句话,后宫水太深,时时都会出意外。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眼见德妃还是没有顺利生产,等在院子里的妃嫔,脸上已经出现了不耐之色,有几个身子比较弱的妃嫔,更是小脸开始泛白,额头上满是虚汗,就比如溶月,除了身体有些疲累之外,还感觉到又饿又渴。   一直呆在正殿的康熙,这时候好像终于良心发现,派了梁九功出来,让众妃嫔都先回去。   就连主位娘娘,也只留了贵妃和荣妃两人在永和宫照看着,其他宫妃都让回去了。   至于皇贵妃和惠妃两人,一个因为身子不好,一个到现在还病着,只在德妃刚出事的时候,派宫人过来询问了一声,之后就没踏足过永和宫。   *   德妃这一胎难产,生的异常艰辛,到最后,就连康熙都不敢确定,这一胎能够顺利生下来的时候,德妃终于在最后一刻发力,生下了一个气息微弱的小格格。   随后,整个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康熙这才松了口气,并吩咐太医给德妃和小格格诊脉。   只是诊出的结果却并不如意,小格格在肚子憋得太久,身体异常羸弱,有早夭之相。而德妃呢,更是因为难产,这次直接伤了身子,日后恐难再有身孕。   听完太医的诊断,康熙久久无言,但也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德妃难产,好歹保住了一条命,当年皇后赫舍里氏也是难产生下太子,最后却是连命都没有保住。   更何况,德妃还只是个妃子,再得宠也没有皇后重要。   如此一想,康熙的心情这才看开了一些,然后吩咐太医好好医治德妃和十二格格之后,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乾清宫。   *   半夜,晕死过去的德妃终于悠悠醒转,一直随侍在床榻边上的大宫女兰心,立马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她一脸惊喜地上前:“主子,您醒了,您感觉身体怎么样?”   德妃身体现在虚弱的厉害,但她还是撑着一口气问兰心:“本宫生的是个阿哥,还是格格?”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她当时只记得自己凭着最后一口力气,将皇嗣生了下来,随后就直接晕了过去。   是男是女,她却是不知道。   兰心刚刚还因为德妃醒来,露出几分高兴的脸上,现在又因为德妃的问话,直接变了脸色。   身为德妃身边的大宫女,兰心比谁都清楚德妃有多盼着这一胎是个小阿哥。但偏偏老天爷不开眼,让自家主子生下一个病歪歪的小格格不说,还因为难产伤了身子,而且日后恐难再怀上。   这对于一直想要一个皇阿哥的德妃来说,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虽然兰心没有立刻回答,但从她脸上的表情,德妃还是很快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她千辛万苦生下的这一胎,是个格格。   德妃顿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原本就虚弱苍白的脸色,一下子更难看了。   兰心见此,顿时急了,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道:“主子,您别这样,您别吓奴婢呀,咱们、咱们还有四阿哥呢。”   一提到四阿哥,兰心立马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口中喃喃道:“对,主子,您还有四阿哥呢,还有四阿哥呢,主子忘了,四阿哥在皇家玉牒上,还是记在您名下的。”   兰心清楚,德妃以后很难再有身孕,四阿哥日后就是自家主子膝下唯一一个阿哥了。   德妃却不是这样想的,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把四阿哥看做是自己的孩子,那是佟佳氏的孩子。   虽然她现在还时常派人跟四阿哥接触,时常送些衣服吃食,表现一番自己的慈母之心,但她比谁都清楚,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缓兵之策,她日后肯定还要生一个属于自己的阿哥的。   她现在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心心念念的小阿哥,竟然是个小格格罢了。   不过,德妃是谁,历经各种后宫冷暖,在知道自己千辛万苦只是生了一个小格格之后,她也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   只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刚刚看着还是一脸伤心模样,很快就被一种异常坚韧的眼神所替代。   她心里想的是:大命不死,必有后福,她这一胎既然生的是格格,下一胎继续生就是了,反正她手里握着秘药方子,日后总能生一个小阿哥出来的。   可德妃哪里会想到,她因为难产已经伤了身子,哪里还有什么日后。   但是她身边的宫人,显然是不打算在她坐月子期间,告诉她这个残酷的真相。   不过,就算德妃知道真相,以她外表柔弱,内心坚韧的性格,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下去,一定会另外再想办法。   眼见德妃出乎意料的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兰心也终于放下心来。   之前太医开了养身子的药,现在德妃醒来,兰心赶紧吩咐宫人,端来一直温在炉子上的汤药,服侍着德妃喝下。   “万岁爷是如何处置路答应的?”德妃一边喝着汤药,一边问兰心。   “路答应直接被万岁爷打入了冷宫。”兰心回道。   德妃轻轻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接着又问:“那路答应那边的事情,处理干净了吗?”   “已经处理干净了,兰芝吩咐张来喜悄悄去处理的。”   想到这里,兰心心里又难受了几分。   心里想着:要是自家主子知道因为这一点子算计,让自己难产伤了身子,不知道心里后悔不后悔之前的决定。   还有,自家主子要是没想着算计路答应,没想着博取那一丁点的帝王怜惜,等到了日子正常生产,就算这一胎是个小格格,是不是也能顺利生产。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难产不说,还伤了自己的身体,小格格更是羸弱不堪。   一想到这一点,兰心心里就堵得厉害。   但她又不能同德妃说实话,那滋味,当真苦涩! 第137章   翌日一早,王平外出打听消息回来。   “德妃娘娘于昨日傍晚时分诞下一位小格格,只是听说,小格格一生下来身子骨就弱,连太医都说恐难养活。”   德妃会生个小格格的事情,溶月心里早有猜测,毕竟敏常在的十三阿哥到现在还没影呢,德妃的十四阿哥肯定就不是这一胎。   她只是没想到,小格格生下来就身体弱,连太医都断言养不活。   她想,小格格想要是生在现代就好了,就算身子弱,只要在那保温箱里呆一段时间,日后再精心养着,肯定跟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   可惜了。   话说回来,德妃已经生过五胎了,好像除了养在皇贵妃膝下的四阿哥,身体还算不错之外,其他几个好像都不怎么好,六阿哥去年就没了,皇七女刚生下来两个月就殇了,德妃膝下现如今就剩下皇九女,还有昨日刚刚诞下的皇十二女。   只是现在看来,皇十二女的身体也是不怎么好。   这时,溶月便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因为跟德妃这些年频繁生育有关,更或者是还有其他关系。   不过,这都不是她能操心的,接着她又问王平:“那路答应呢,皇上是如何处置的?”   王平回道:“路答应被皇上直接打入冷宫了。”   溶月顿时诧异道:“宫里还有冷宫这个地方吗?”   虽然前世的时候,她也在电视剧中,看到过犯错的妃嫔被打入冷宫这个地方,但她穿来这么久,还真没听说过。   她还以为宫妃犯错,要么降位,要么直接三尺白绫,或者毒酒赐死呢。   王平笑道:“当然是有的,只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嫔不多罢了,其实那里就是一座偏僻荒凉破旧的院子罢了,要是有妃嫔犯了大错,就会被打入到那里。”   说实话,这种惩罚还不如赐死的好,至少能少受点罪,但进了冷宫,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特别是这些细皮嫩肉的妃嫔,进入里面那真是生不如死。   只是好死不如赖活着罢了。   溶月心里一阵唏嘘,不知是该同情难产的德妃,还是该同情路答应。   这件事情,虽然康熙已经下了结论,却还是处处透着诡异。   她一直知道,在后宫不受宠的小妃嫔没人权,不管是被人算计了,还是做了别人的替死鬼,要是自己没证据的话,最终结果,都只能凭上位者的一句话。   而且看样子,路答应的主位荣妃,从头到尾,也没替路答应在康熙面前求过情,说过好话。   不过也是,荣妃这时候怎么可能会帮着路答应说话,摘清自己都来不及呢,或者说,心里还恨路答应给她惹麻烦。   溶月觉得,就算是自己出了这种事情,安嫔肯定也会选择荣妃这样的做法。   *   德妃生下一个病歪歪小格格的事情,只在一个早晨的时间里,后宫众妃嫔该知晓都知晓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皇贵妃、贵妃和三妃这些坐在高位份上的妃嫔了。   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不高兴才怪呢。   特别是德妃的老对头皇贵妃和宜妃,那更是高兴的没话说,只是皇贵妃在高兴没多久之后,紧接着又不高兴起来。   德妃这一胎生了个格格,之后岂不是又要到自己养的四阿哥那里刷存在感了。   一想到去年自从六阿哥没了之后,德妃就会时不时的派人到乾西五所去给四阿哥送东西,皇贵妃就气得不轻。   但是呢,这事万岁爷还不管。   记得有一次万岁爷来承乾宫,皇贵妃就没忍住的提了一次,可万岁爷当时说什么,竟然说德妃刚刚经历丧子之痛,自己不应该同她计较这点小事,而且还说四阿哥本来就是德妃生的,她关心四阿哥一下也没什么错。   自此之后,也不知万岁爷是不是跟德妃说了什么,以前给四阿哥送东西还顾忌着点她,派人偷偷摸摸的送去,从那之后,德妃竟然直接开始光明正大起来。   可是把皇贵妃气坏了。   现在好了,德妃又生了小格格,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呀。   所以,对于此事,皇贵妃先是高兴,之后又不高兴了。   一句话,不管德妃生了什么,她都高兴不起来就是了。   相对于皇贵妃的这些烦恼,宜妃就没那么多的顾虑了。   德妃难产生下小格格,她比谁都高兴,比谁都心情好。   而昨日被康熙留下来的贵妃和荣妃两人,又比其他妃嫔知道的更多一些。   因为当时太医对康熙说德妃难产伤了身子,日后恐难再有身孕的话,两人当时就在旁边,自是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中。   *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又过了七八日,德妃难产伤了身子之事,到底是隐隐的漏了出来。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自然是位份最高的皇贵妃和惠妃她们,毕竟两人曾经协理过六宫宫务,消息来源肯定不少。   接着就是下面的四嫔了。   到最后,就连溶月她们这种位份低一点的小妃嫔,也开始隐隐的听到了一点风声。   溶月刚开始都有点不相信这个传言,毕竟德妃日后可是生过十四阿哥的牛人,这次怎么可能难产伤了身子,以后就怀不上了呢。   所以,她认为这个消息肯定是假的。   只是后来,这个传言传的越来越真了,到最后,还有妃嫔想到了贵妃和荣妃两人。   毕竟当初德妃生产的时候,康熙可是留下贵妃和荣妃在那照看着,要是这个消息是真的话,没有比这二人知道的更清楚了。   所以,在忍了一段时间之后,宜妃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宫人,去了离翊坤宫最近的长春宫,找贵妃钮钴禄氏求证这个消息的真假去了。   现在这件事情已经传的满后宫都是,贵妃也就没再帮德妃遮着瞒着,直接跟宜妃说了真话。   其实,她最近也憋的很辛苦,一直想着看热闹来着!   从贵妃这里,确定德妃真的难产伤了身子,以后都可能生不了之后,宜妃可比之前听到德妃生了格格的时候,都还要高兴。   只见她笑得心花怒放,同贵妃道:“不行,德妃出了这样天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亲自走一趟永和宫,好好安慰安慰德妃姐姐呢。”   说完这话,她立马起身跟贵妃告辞。   贵妃看着宜妃的架势,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直知道宜妃性子有些风风火火,但她这边听完,那边就迫不及待的去永和宫看德妃的笑话,真的好吗。   还说什么去安慰安慰德妃,骗鬼呢吧,安慰是假,往德妃心上捅刀子才是真。   不过想到两人这些年的恩怨,贵妃也很想看戏。   *   离开长春宫,回到自己的翊坤宫之后,宜妃就迫不及待的让秋菊找出她最近刚新做的那身红底罗纹氅衣,然后还重新化了一个明艳张扬的妆容。   最后她的眼睛,又落到了奶娘怀里抱着的十一阿哥身上。   十一阿哥今年快满一周了,身子康健,加上吃得好睡得好,长得那是白白胖胖,特别讨人喜欢。   宜妃想也没想,就让奶娘抱着十一阿哥,一起跟去永和宫。   见宜妃一脸笑意盈盈的前来,永和宫的宫人们就皱起了眉头,特别是看到宜妃身边奶娘怀里抱得十一阿哥之后,更是心头直跳。   立马知道宜妃这次前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只是凭着她们宫人的身份,想拦住妃位的宜妃,不让见自家主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更不要说,一看宜妃这次就是来势汹汹。   确实,宜妃在宫人们给她行礼的时候,就已经快步的进了正殿,另一边还一脸笑盈盈的开口道:“本宫是来看看德妃姐姐,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说完话,根本不给她们拦住自己的机会,就一路奔向了德妃坐月子的寝室。   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德妃的脸色已经没有刚生产完那会儿的苍白,身体也有了一些力气。   在听到外面的动静,还有宜妃那爽朗的说话声之后,她就让旁边伺候的宫女,慢慢扶她坐了起来。   所以,宜妃进入寝室后,看到的就是头戴着抹额,还有几分虚弱的德妃靠在迎枕上。   见到德妃之后,宜妃立马笑意盈盈的率先开口道:“德妃姐姐生产后,妹妹就一直惦念着姐姐的身子,想过来看望一眼,但又怕扰了姐姐的清净,拖到现在才过来。”   说着话,她又让手里一直捧着锦盒的秋菊,将带来的礼物,递给了德妃身边的宫女手上,并继续开口道:“这些是妹妹这次过来,带来的一点珍贵药材,德妃姐姐不要嫌弃,正好趁着这次坐月子,好好补一补身子。”   见到这样明艳张扬的宜妃,德妃自然神色淡淡   “宜妃妹妹有心了,请坐。”   她知道宜妃这次过来,肯定不是为了给她送些药材这么简单,不知憋着什么坏呢。   果然,在做足了该做的礼数之后,宜妃也随身坐到了离德妃床榻不远处的绣墩上。   只见她故意做出一副深表同情的模样,开口道:“德妃姐姐这次的事情,妹妹也听说了,虽然太医说,姐姐这次因为难产伤了身子,日后恐难再孕,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是不是。”   说到此处,她又改成一副安慰人的口吻,继续安慰德妃道:“姐姐可一定要想开一些,千万不要钻了牛角尖,不管怎么说,比起那些从来没有生育过皇嗣的后宫妃嫔们来说,姐姐算是幸运的,姐姐膝下,现在好歹还有四阿哥和九格格他们呢,对不对,姐姐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他们,也应该好好的养好身子才是……”   对于宜妃的话,德妃现在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看着宜妃那一张一合的嘴巴,她脑子里只剩下了那句她难产伤了身子,日后恐难再孕的话。   接着,宜妃仿佛觉得刺激的德妃不够,又从身后奶娘怀中将十一阿哥接过来逗弄了几下,这才转过头来,继续对着坐在床上的德妃道:“姐姐好好养着身子,说不定过上那么几年,到时候,姐姐还是有很大机会能再次怀上的,你看,妹妹当年好几年没怀上,后来不也连着生了三个阿哥吗,所以,这以后的事情,谁也不准,姐姐一定要想开些才是。”   她们两人年岁差不多,但宜妃比德妃伺候康熙的时间却要早得多,但最前边的几年,宜妃却怎么也没怀上过。   而德妃却要比宜妃幸运的多,被康熙宠幸后没多久,就怀上了四阿哥,有一次两人在御花园遇上了,德妃就是这么开口安慰她的。   再后来,为了争宠,或者说是为了家族荣宠,两人结下的梁子,自然是越结越多,越结越大。   现在德妃出事,宜妃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落井下石机会呢。   最后直到宜妃离开,德妃都还没回过神来。   而宜妃呢,从德妃当时的反应上,可能也想明白了。   这件事情应该是德妃身边的宫人瞒住了德妃,想让她好好做完月子,再慢慢告诉德妃。   如此一来,宜妃更觉得大快人心,觉得自己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要是真等到德妃出了月子,再知道这样劲爆的事情,那多没意思呀!   你看她多好,早早的将事情真相告诉了德妃,让她也能早做打算,是不是。   *   永和宫寝室内,德妃因为盛怒,整张脸都变得狰狞不堪,紧紧攥着蚕丝锦被的双手,也变得骨节惨白。   床榻边,更是跪着请罪的宫人。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本宫,还让一个外人说与本宫知道?”   她的声音,隐含着滔天怒火,但因为性格的原因,又极力的隐忍着。   兰心一边磕头,一边哭泣道:“主子恕罪,不是奴婢们有意瞒着主子的,奴婢们是想着主子刚刚生产完,告诉您这件事情的话,主子的身体,肯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就想着,等主子出了月子之后,在慢慢说与主子听,哪里会想到消息还是被人传了出去,宜妃还上门来故意刺激您。”   “万岁爷知道这件事情吗?”德妃青着脸又问。   兰心轻轻点了点头,道:“知道。”   “这件事情,除了万岁爷知道,当时还有谁知道?”   “除了太医,还有贵妃和荣妃,她们身边的大宫女当时也在,还有几个稳婆,咱们宫里当时伺候的宫人也不少。”   这样一说,当时太多人知道此事,根本就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   德妃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心里乱的厉害。   她以为自己这一胎就算生了格格也没关系,只要握着生子秘药,还怕怀不上阿哥吗,但她万万没想到,她这次难产,竟然直接伤了身子,就连太医都断言,她日后恐难再孕。   这对于她来说,或者是她身后等着崛起的乌雅家族来说,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   她不知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还是就像宜妃说的,好好吃药,好好养好身子,等过上个几年,也不是没有再次怀上的机会。   反正她们乌雅家,还是有不少好的养身方子的,总有一个能对她现在的症状有用。   可是,几年后,她那时还有宠吗。   就算她能等得,但她身后的乌雅家,能等得吗!   想到这些,德妃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道:“先传信回家里,让他们搜罗养身方子送进来,再送一些好的药材进宫,之后的事情,本宫再好好想一想。”   见德妃很快恢复了正常,兰心兰芝她们几个终于找到了主心骨,最近几日一直惶恐不安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她就知道,以德妃的能力,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对了,敏常在那里的香,也停了吧。”德妃又交代道。   兰心脸上满是诧异,道:“主子的意思是……”   德妃轻轻点了点头。   以前她是觉得自己能生,永和宫里不需要其他妃嫔的阿哥格格,来争夺康熙注意力。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永和宫总归需要一个阿哥的,就算是这个阿哥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但身为永和宫主位,她也可以养在膝下。   “还有四阿哥那边,也要盯紧了,看看能不能换上一个咱们的人。”   日后她要是真生不了,四阿哥也算一条退路,而且皇贵妃一直身子不好,说不定哪天就去了。   到时候,四阿哥说不定就回到她身边了。   兰心道:“奴婢明白。”   德妃就算不说,四阿哥那边她也不会松懈了,随着自家主子难产伤了身子,四阿哥已经由原来若有若无的地位,在她们这一边变得举足轻重起来。 第138章   兰心兰芝她们退出寝室之后,躺在床上的德妃又想了良多。   就如同兰心想的一样,德妃有点后悔,当初为了博取康熙那一点怜惜,而去算计路答应。   到头来,先不说只生了个格格,还搞得自己难产伤了身子,她要是老老实实的等着日子顺利生产,说不定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接着,德妃又想到了宜妃,想到了今日她对自己的羞辱,想到了她抱着十一阿哥时,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锦被中,她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手。   并暗暗告诉自己:宜妃的这笔账,她先记下了,来日方长,她会让宜妃后悔,后悔她今日的所作所为。   *   宜妃去永和宫看望德妃之事,在她回到翊坤宫不久之后,很快就在后宫传开了。   众妃嫔顿时一阵唏嘘。   她们当然不会傻的认为宜妃去永和宫,真是为了安慰德妃去的,看笑话的还差不多。   而且听说,宜妃还专门让奶娘抱着十一阿哥一起去的,这不是专门去戳德妃的肺管子吗。   牛人啊!   就那她们来说,她们就算知道德妃伤了身子,也没有宜妃这个勇气,去看这个热闹。   所以,她们是真心佩服宜妃的胆量!   溶月听到王平禀报此事后,对宜妃的无畏,又有了新认识之外,又多了些感慨。。   她脑海里,此时只想到了一句话,用来形容宜妃——“是个狼人”。   这是真不怕得罪德妃得罪狠了呀!   不过想到宜妃膝下有三个阿哥,确实比后宫任何人都有底气。   再说了,宜妃也不傻,就算去永和宫,她面上的礼数也做全了,就算是知道她看德妃,没安什么好心,但却又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你能说,拿着珍贵药材去探望病人,探望生病的小姐妹,有错吗。   肯定不能啊!   所以,就算张扬跋扈如宜妃,那也是极其聪明的人,知道事情该如何做,该如何收场,也不会让人挑出一点错来,一步步的都想到了。   这时,溶月想到之前自己跟宜妃结下的梁子,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了。   说不定等哪一日自己失宠了,宜妃对自己,比对德妃还狠呢。   到时候,……,一想到这些,溶月顿时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   就在后宫众妃嫔谈论德妃和宜妃的事情中,又过了两三日。   这一日正午,康熙抽出时间,直接去了永和宫看望还在坐月子的德妃。   寝室内,等宫人一退走,德妃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美人杏眸中梨花带雨,泪水涟涟,再加上那柔弱无助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康熙想到德妃这些年温柔小意的陪伴,想到她为自己生儿育女。   这次更是拼死生下病弱的小格格,还因此伤了身子,以后都不可能再有机会怀上,他心中怜惜之心大起。   他随身坐到了空着的床沿处,连对着德妃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的低了几分,充满着柔情:“这是怎么了,怎么见到朕就哭上了,还在坐月子呢,仔细伤了眼睛。”   “万岁爷,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臣妾,兰心兰芝她们这样,太医亦是如此,就连臣妾最信任的您,也要瞒着臣妾这次难产伤了身子,以后都不可能再怀上的事实,要不是前两日宜妃妹妹过来探望臣妾,告诉了臣妾真相,这件事情,万岁爷还打算瞒臣妾,瞒到什么时候啊,万岁爷……”   美人泪水涟涟的低声控诉,让康熙知道了她为什么见到自己就哭得不能自已的原因,更是明白了她知道事情真相之后,那一刻的伤心和难过。   论谁在知道自己难产生了身子,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吧,更何况她从来都是那么的柔弱,那么的需要人保护。   一时间,康熙对德妃的怜惜之情更胜从前。   他从旁边拿过手绢,亲自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动作体贴又温柔。   “不是不告诉,也不是故意瞒着,爱妃刚刚生完小十二,不说这些,也是怕爱妃在月子里多想,爱妃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   康熙明白德妃身边的宫人,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德妃,都是为了德妃的身体着想。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宜妃竟然胆大包天的跑来永和宫,将这事捅给了德妃知道,连月子都不想让德妃安安静静的好好做完,这心思何其狠毒!   一想到这一点,就算以前对宜妃多有宠爱,康熙现在对她也生出几分不喜之心来。   德妃柔声回道:“臣妾知道,知道万岁爷让人如此做,是为了臣妾好,但一想到自己日后不能再为万岁爷生儿育女,繁衍子嗣,臣妾这心里就难受的厉害,要是小六现在还活着,该多好。”   她一提起六阿哥,康熙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六阿哥生的粉雕玉琢,聪明伶俐,是除了太子以外,他最疼爱的皇子,没想到都长到六岁了,最后还是夭折了。   这件事情,他比谁都痛心。   “是啊,小六现在还活着,该多好。”康熙也跟着低喃了一句。   但很快,他想到德妃现在还在坐月子,不能再提起这些伤心事,惹她掉眼泪了,便赶紧开口安慰道:“不要想这些了,爱妃现在最重要就是养好身子,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高超,说不定哪一日就会治好爱妃的病,到时候,爱妃再给朕生个小阿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这里,康熙又怕自己的话说得太满,日后达不到德妃心里的期望,只会惹她更伤心,赶紧又添了一句:“再不济,永和宫里还有其他可以生的小妃嫔,到时候,爱妃直接抱过来,放在自己膝下养着就是了。”   后宫只有嫔位以上妃嫔才能养皇嗣,德妃身为永和宫主位,只要有其他小妃嫔生了皇嗣,她就可以抱过来自己养。   德妃见今日的目的都已经达到,觉得不枉自己这两日冥思苦想,想出的这个好方法。   不仅在康熙面前给宜妃上了眼药,让他觉得宜妃这个人心思恶毒,明知道她坐着月子呢,还跑来说这些给她听。   现在可算是让康熙知道了宜妃的真面目。   生了三个阿哥又怎样,长了一个蠢脑袋,就是让她生十个阿哥,在皇帝那里也没什么好印象。   再一个,就是让康熙允诺她可以抱养皇嗣,养在自己的膝下,这也是她准备的一条后路。   当然了,她今日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最后一点,那就是得到康熙的怜惜和愧疚。   这一点好像也差不多达到了。   就是帝王的愧疚之心,好像不是很容易,应该说很难,毕竟身为帝王,不管是对谁,好像都没有什么愧疚之心。   因为你不管做什么,对他付出多少,他都觉得他是皇帝,你这么做都是应该的,都是在尽君臣的本分。   有一句话说得好,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表达的就是这一层意思。   所以,从一开始,德妃对康熙会对她生出几分愧疚之心的事情,根本就没报过什么期望。   特别是在她一番情真意切的卖惨之后,果然验证了她这个想法,也让她明白,帝王不管对谁,都是生不出半点愧疚之心的。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真是一点不假。   目的达到,德妃收起悲伤的神情,同康熙慢慢聊起了小话。   其实,德妃对康熙真的很了解,或者应该说,是很懂康熙这种帝王心思。   她知道以自己的容貌,肯定比不上卫常在僖嫔她们这些人,但是呢,她知道但凡是男人,都喜欢怜惜柔弱的美人。   而且这种美人,还最容易升起男人的保护欲,让男人有种被需要的成就感。   所以,德妃不管是在康熙面前,还是其他人面前,总喜欢表现出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   但有时候面具带久了,就摘不下来了,德妃就是这种例子。   好在康熙很喜欢她的柔顺,喜欢她的温柔小意,这就够了。   *   等康熙从永和宫一走,德妃便将大宫女兰心叫了过来。   “你亲自去一趟荣妃的钟粹宫,让她把这次新选的秀女给本宫,这次她管教不严,让路答应惊吓到本宫难产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兰心一时不明白德妃的意思:“主子是想让辛答应来永和宫?”   德妃微微点了点头。   解释道:“这次本宫难产伤了身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调理好身子侍寝,虽说万岁爷现在怜惜本宫,会时常过来看望一眼,但时间久了,那点怜惜肯定就淡了。到时候,哪里还会想得到永和宫,而这次选秀,宫里就进了两个秀女,也只能矮子里拔将军,挑这个辛答应了。”   兰心很快明白了德妃话里的意思,自家主子这是打算为自己日后复宠做准备呢。   “可辛答应长得还不如敏常在呢。”   今年选秀选出来的两名秀女,真是比上一届差远了,家世低微也就罢了,连容貌也只能算是中等。   “本宫知道,这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万岁爷要是宠幸敏常在,那是再好不过,要是不行,辛答应总能上去顶一顶,再说了,人都进宫了,万岁爷早晚都会宠幸,只是早晚罢了,最重要是,辛答应可比后宫这些老人年轻多了。”   有一句话,她没有说,谁知道敏常在闻过那么多那种香之后,还能怀上,还能不能生。   万一怀不上,她准备的后路岂不是就不通了,最重要的是,永和宫其他的答应官女子之类的,更是一个得用的没有。   而辛答应虽然有诸多缺点,但胜在年轻娇俏,是个新面孔,可比后宫其他人好多了。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她可是比谁都明白,让辛答应来永和宫,确实不失为一条好路。   至于分去惠妃宫里的春答应,德妃却是从来没有想过,惠妃那个人,仗着自己是四妃之首,可是不好打交道呢。   她才不去触这个眉头呢!   兰心回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   只是她又想到了荣妃,回转道:“荣妃娘娘要是不给人,怎么办?”   德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放心,她会给的。”   这些年荣妃不想争宠,就是不想掺和后宫诸事,但是这次路答应的事情,到底是将钟粹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荣妃现在想缩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不放人。   见自家主子这般笃定荣妃会放人,兰心便放心的去了。 第139章   康熙是个明君,当然不可能德妃说什么就信什么。   出了永和宫之后,就让梁九功派人去查了。   等到梁九功回来禀报说,前两日宜妃不仅去了永和宫,还带着十一阿哥一起去的之后,脸色很是难看,心里对于宜妃的不满又加重了几分。   梁九功暗暗为宜妃捏了一把冷汗。   这位娘娘自从生了三个阿哥之后,行事真是越发不着调了。   之前的时候,就因为徐贵人的事情,惹了万岁爷不快,到现在还未让万岁爷对她的印象改观呢。   现在又因为德妃的事情,直接失了圣心,真是不知该说宜妃什么好。   梁九功觉得,他日后可以远着点翊坤宫了,没得哪日被脑子不好使的宜妃娘娘连累了。   宜妃对于德妃在康熙跟前给自己上眼药的事情,自然是一无所知,就是后宫众妃嫔也不知道。   所以,这就显出德妃的高明之处了。   在康熙到来后,她一不哭诉宜妃给她的难堪,二不哭诉自己的委屈,只对着康熙梨花带雨,伤心的诉说着她已经知道自己难产伤了身子,责怪自己日后不能再为皇家繁衍子嗣。   康熙只要不是铁石心肠,自然会对这个因为为自己生儿育女,而伤了身子的爱妃,更加怜惜不已。   至于那个不顾德妃正在坐月子,直接将事情真相,告知德妃的罪魁祸首宜妃,肯定也会心生不满!   德妃这种上眼药的厉害手段,不可谓不隐秘高明!   而宜妃呢,可能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因为此事,又一次的失了圣心。   就算她为皇家生了三个阿哥,康熙以前对她多有宠爱,还有几分感情,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终有一天,会磨光帝王对她所有的耐心,失去所有的圣心。   *   储秀宫。   端嫔让奶娘抱着十二阿哥下去之后,对着身边的大宫女夏竹问道:“打听到万岁爷去永和宫,同德妃说过什么吗?”   “没有。”夏竹摇了摇头,回道,“万岁爷进去寝室之后,德妃娘娘就让身边的宫人都退下了,屋里只有万岁爷和德妃娘娘,两人到底说了什么,根本没人知道。”   端嫔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当初德妃难产,迟迟生不下皇嗣,她算是所有妃嫔中,最期盼着德妃出事的人。   只因为她现在养着十二阿哥,是四嫔中唯一一个养着阿哥的嫔位,四妃之一的德妃真要是去了的话,她是最有可能升到妃位的人选。   所以,那时候端嫔是真的盼着德妃最好一尸两命,她好借机上位。   只是最后没有得偿所愿,德妃还是难产生下了一个病歪歪的小格格。   再后来,就是后宫传出德妃难产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孕的传言。   这时候,端嫔才真的急了,真的怕了。   她整日惶恐不安,就怕德妃生出抢夺十二阿哥的念头。   因为端嫔心里无比清楚,十二阿哥虽然现在养在自己膝下,但德妃备受圣宠,要是有这种心思的话,只要在万岁爷面前进言两句,以万岁爷现在对她的怜惜,肯定会想也不想的答应。   你想说,德妃不是还有四阿哥吗,一个亲生的,一个不是亲生的,德妃怎么可能放着亲生的不抢,而去选择抢夺不是亲生的十二阿哥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这宫里谁不知道,四阿哥是属于皇贵妃的,就算德妃有这个心思又如何,她是肯定抢不来四阿哥的。   所以,端嫔最近真的是寝食难安,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情。   她现在也不奢想四妃之位了,只要康熙别把她的十二阿哥抱去德妃的永和宫,她觉得自己就算一直屈居嫔位,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没有了这个念头,却怕德妃起了抢夺十二阿哥的念头,所以最近,她一直派人时时盯着永和宫,只要那边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来报。   这不,现在听说康熙去了永和宫,她更是如同惊弓之鸟,在储秀宫里急的团团转。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端嫔一边焦急心慌地在殿内走来走去,一边语无伦次的说道。   夏竹知道端嫔最近因为十二阿哥的事,一直惶恐不安,只好开口宽慰道:“主子是不是想多了,也许德妃娘娘根本就没有过这个念头,也说不定。”   端嫔道:“怎么可能是本宫想多了呢,德妃现在伤了身子,日后不能再孕,肯定需要一个阿哥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但四阿哥她又从皇贵妃那里抢不回来,十二阿哥现在只有半岁多,肯定就是最好的选择。”   后宫就那些阿哥,除去生母位份高的,符合条件的就只剩下七、八两位阿哥。   但是呢,七阿哥从小跛足,不是个好人选,而八阿哥虽然不错,却一直养在惠妃膝下,现在也已经到了记事的年岁,算不得一个好选择。   也只有她的十二阿哥,现在只有半岁,还是个襁褓中的奶娃娃,抱过去之后还能养熟。   她要是德妃的话,在明知道自己不能生了之后,肯定会首选抱养十二阿哥。   端嫔继续对夏竹解释道:“再说了,她现在没有这个念头,不代表着日后没有这个念头,等她要抱养十二阿哥,我们再想法子应对,那时候就什么都晚了,趁着事情还没有真的发生,我们才能未雨绸缪,想出办法来应对。”   听端嫔如此一详细的解释,夏竹顿时如同醍醐灌顶,觉得自家主子并不是无的放矢,分析的确实很有道理。   德妃要是想抱养一个阿哥的话,确实只有十二阿哥最合适。   毕竟自家主子端嫔不是十二阿哥生母,还不受宠,位份更是比四妃之一的德妃位份要低。   从方方面面来分析,确实抱养十二阿哥最容易,也最容易成功。   之前自家主子担心的时候,她也以为自家主子只是想多了,有这种担心更是莫名其妙,但现在经过端嫔如此一分析,夏竹心里顿时有了危机感。   在这后宫,膝下有阿哥的主位娘娘,当然是跟没阿哥的主位娘娘,有着很大不同的。   有了阿哥,最起码内务府那边,就不敢慢待她们储秀宫。   毕竟康熙对阿哥那是出了名的看重,内务府就算只看在阿哥的份上,也不敢对早就没了圣宠的端嫔过分。   最重要的是,阿哥只要顺利健康的长大,就算与皇位无缘,日后也能捞个亲王郡王当当,可比膝下什么都没有的妃嫔有奔头多了。   还有一点就是,康熙对待膝下有阿哥和和没有阿哥的妃嫔,也有着巨大的差别对待,要是膝下有阿哥,就算犯了错,顾着阿哥的脸面,大多也会轻拿轻放,但是没有阿哥,那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说不定身后的家族,都会跟着受到牵连。   这也是为什么,每个后宫妃嫔都想生下皇家阿哥的原因,真是方方面面,都沾阿哥的光。   康熙二十年大封后宫,八个嫔位,为什么只有惠宜德荣四个妃嫔上位,还不是因为她们都生下了阿哥吗。   母凭子贵,在后宫,可不是说说玩玩的。   夏竹沉思片刻,开口道:“主子您看,要不这样,咱们挑些贵重物品,送给启祥宫的徐贵人,德妃娘娘真要抱养十二阿哥的话,咱们就让她在万岁爷跟前,为我们多说说好话,最好让万岁爷歇了这个念头,您看这法子如何?”   闻言,端嫔的眼睛顿时一亮,觉得夏竹这个想法,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毕竟她现在就是无头苍蝇,也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好办法来解决眼下的危机。   现在夏竹的话,倒也给她提了个醒,论这宫里现在谁最受宠,当然是启祥宫的徐贵人莫属了。   想到这里,端嫔就开始羡慕安嫔了。   她的储秀宫,要是有个得宠的徐贵人,出了这种事情,她哪里还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办呀。   到那时候,她们同住一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就算不说话,徐贵人都会为了储秀宫的利益,主动帮她留下十二阿哥。   想到这里,端嫔觉得,说来说去,还是定贵人太没用了,自从生完十二阿哥之后,一次都没有被康熙召幸过,她才会落到这般艰难的境地。   “这法子好是好,就是不知徐贵人会不会帮我们?”对于此事,端嫔心里还是有些迟疑。   毕竟她们跟徐贵人那边,向来没什么交际,现在贸然求上门去,心里总归没底。   夏竹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主子您想一想,这宫里谁不知道徐贵人家世不好,手里除了万岁爷的赏赐,肯定也没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啊,为着这些好东西,徐贵人也会帮我们一把的。”   果然,听了此话,端嫔有些迟疑的心思又跟着动了动,觉得夏竹这话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她便点了点头,决定道:“听你的,不过,这东西咱们还是要悄悄的送去。”   她很怕永和宫的德妃知道后,会想出应对之法,或者是想法子破坏她和徐贵人的这次交易。   “奴婢明白。”这一点,夏竹倒是跟端嫔的想法出奇一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事情,自然是暗地里进行才最保险,要是放在明面上,说不定徐贵人反而会萌生退意,不选择帮她们,那就得不偿失了。   *   启祥宫西配殿。   “你说,荣妃宫里的辛答应,搬去了德妃的永和宫?”溶月一脸惊诧的又重复了一遍王平刚刚说过的话。   王平微微点了点头,道:“是的,听说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兰心,亲自到荣妃娘娘的钟粹宫领的人。”   溶月:……,这样也行。   “荣妃那边就这么痛快的放人了?”事情怎么感觉那么的不让人相信呢。   王平道:“确实如此,荣妃娘娘根本就没让人拦着。”   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事情确实发生了。   溶月觉得,这事怎么看怎么怪异。   一个真敢去领人,另一个放人还放的这般痛快,真是处处透着怪异,或者说,德妃和荣妃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   溶月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德妃要去辛答应,是为了日后自己固宠的话,现在还有圣宠的敏常在,岂不是比辛答应更合适。   毕竟她也听说了,这届选进来的两个秀女,容貌也只能算是中等。   别说她想不明白,就是后宫众妃嫔,在听到消息之后,也有点想不明白德妃的这个做法。   比起秀外慧中、温婉柔顺的敏常在,辛答应的各个方面确实并不出彩。   而德妃现在竟然要舍弃敏常在,而选择扶持辛答应吗。   不过想了想,众人又觉得不可能,毕竟敏常在现在还有圣宠,虽然不多吧,但也比那些常年不受宠的妃嫔好多了,至少每个月还会被召幸。   众妃嫔猜测,德妃这是想两手抓。   敏常在虽然有宠,但三年过去了,到底没怀上过,那时候德妃有宠,也还能生,自然不用着急。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德妃现在难产伤了身子,不能生了,肯定就等不得了。   而永和宫现在又迫切的需要一个阿哥,用来稳固地位,德妃这才迫不及待的想把刚入宫的辛答应,弄到永和宫来为自己固宠。   反正到时候,康熙早晚都会宠幸辛答应,德妃也算是为自己开辟了一条新路。   果然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有人一番误打误撞的猜测,到底还是猜对了德妃的心思。   毕竟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第140章   傍晚天黑之后,端嫔的大宫女夏竹便带着礼物上门了。   溶月看着放在桌上锦盒中的一颗老山参和一套翡翠首饰,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溶月对人参不了解,看不出这颗山参的具体年份,但看个头不小,怎么着也得有百年以上。   至于那套翡翠头面,因为日常见得多了,她对珠宝首饰的鉴赏能力,也多少有了些心得。   看这套翡翠首饰碧绿如水,完美无瑕,一定价值不菲。   “不知端嫔娘娘送如此贵重的礼物,是何用意?”溶月开口问。   平日里她和端嫔没什么交际,现在派人一下送上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可不敢稀里糊涂的收下。   她虽然爱财,人也穷,但却也明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   夏竹见徐贵人如此直白的问了出来,也不好装糊涂,便开口道:“徐贵人不用想太多,我家主子只是希望,德妃娘娘要是抱养十二阿哥的话,徐贵人您到时候在万岁爷面前,能替我家主子多说说话。”   听到此话,溶月明显一愣,疑问道:“德妃娘娘要抱养十二阿哥?”   她怎么不知道这个消息。   夏竹只好解释道:“现在倒是没有,我家主子这不是怕事情发生吗,毕竟德妃娘娘现在难产伤了身子,肯定想要个阿哥,而主子养十二阿哥已小有半年,早就母子连心,自然是怕德妃娘娘生了这个心思,真要这样的话,这不是挖我家主子的心吗。”   说到这里,夏竹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对德妃的愤慨,和对自家主子端嫔的同情忧心。   “所以,我家主子最近一直寝食难安,这才求到贵人头上,只希望徐贵人看在我家主子对十二阿哥一片慈母之心的份上,到时候,能帮我家主子在万岁爷面前,求一求求情,不要将十二阿哥抱到永和宫去。”   夏竹说话时的言辞情真意切,说话口吻也带着几分请求,让人忍不住感同身受,心生同情。   这让溶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   先不说德妃抱养十二阿哥这件事情的真假,她一个小贵人,是真不想牵扯进一个妃位和一个嫔位,争夺皇子抚养权的事情中去的。   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长吗。   再说了,德妃是谁,那可是四四的生母,未来的皇太后,真要因为此事把她得罪了,那她岂不是要凉凉。   万一自己比康熙活的还长怎么办,那到时候她的养老生活岂不是悲催了,你说对不对!   所以,不管德妃是不是真的想抱养十二阿哥,不管端嫔送的礼物有多贵重,也不管这个叫夏竹的大宫女说的多言辞恳切,溶月都不打算趟这趟浑水。   有时候,在宫里最要不得就是心软。   而且管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那不叫有同情心,而是叫傻缺,她还想好好活着寿终正寝呢!   所以,溶月在犹豫片刻之后,便想也没想的直接开口拒绝了,而且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模棱两可,也没有给夏竹留任何幻想的余地。   她可没有古人那种抹不开面子的委婉含蓄。   夏竹也没想到徐贵人会拒绝的如此干脆。   来之前,她还想着,徐贵人就算看在这份贵重礼品的份上,也会考虑考虑。   毕竟事情不难办,只是帮端嫔在康熙面前说上几句话,就能得到如此贵重之物,而又不影响她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徐贵人是不是嫌弃东西少?”夏竹道。   溶月却是摇了摇头:“东西你带回去吧,在这件事情上,我真的帮不上端嫔娘娘什么忙。”   闻言,夏竹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心想:是不是徐贵人知道些什么,或者是知道万岁爷已经下定决心,将十二阿哥抱给德妃抚养,徐贵人才会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徐贵人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情急之下,她想也不想就直接问了出来。   真要如此的话,自家主子可如何办才好。   溶月又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小贵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来管嫔位以上的事情,更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来影响万岁爷的决策,是端嫔娘娘高看我了。”   她说的这些都是真话,她很有自知之明。   闻言,夏竹却道:“徐贵人何必妄自菲薄呢,这宫里谁不知贵人最受宠,而且万岁爷为了徐贵人,连太皇太后娘娘的面子都驳了,贵人真是太小看自己了。”   所以,徐贵人说什么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来影响皇上决策的话,夏竹一点都不敢苟同。   她觉得,这只不过是徐贵人的推托之词罢了。   溶月真不知道夏竹为何会如此笃定她有能力帮助端嫔,但她是真不喜欢因为别人的事情,卷入后宫这些是非中去。   她自己都还有一身的麻烦,解决不了呢,哪里管得了别人的闲事。   见夏竹如此难缠,溶月再一次斩钉截铁的拒绝道:“就因为万岁爷这份喜爱,我才更应该谨言慎行才对,是不是。所以,端嫔娘娘的事情,真的恕我无能人为力。”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最后到底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心,提醒道:“不过,我这里倒是有句话,想说与端嫔娘娘听,不知夏竹姑娘愿不愿意听。”   夏竹深吸一口气道:“贵人请说。”   溶月这才道:“我是不知道,端嫔娘娘是从哪里得来德妃娘娘要抱养十二阿哥消息的,但我却觉得,这件事情是不是端嫔娘娘多想了。”   “想必夏竹姑娘也知道辛答应搬去了永和宫之事,至少从这件事情上看,德妃娘娘现在是没有抱养端嫔娘娘十二阿哥的打算,而万岁爷那边想必更没有这个想法,所以我才说,是不是端嫔娘娘想多了。”   说到此处,溶月微微顿了顿,然后建议道:“但是端嫔娘娘要是一直如此自乱阵脚下去,说不定反而被人钻了空子,端嫔娘娘以后倒不如把这份精力和用心,好好用在照顾十二阿哥身上。日后,万岁爷就算看在端嫔娘娘如此细心照顾十二阿哥的份上,也不会不由分说夺了端嫔娘娘的抚养权力吧,夏竹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溶月现在也只是根据历史上的一点推测,推测德妃没有养过十二阿哥,这才说出这番话的。   还有一点是她对康熙的了解,不像是那种妃嫔在没有犯错的情况下,就剥夺端嫔抚养十二阿哥的权利,将之送去给德妃抚养的那种人。   所以,她才会出言劝慰一下已经乱了阵脚的端嫔罢了。   夏竹听后,像是真的听进去这些话一般,在心中,不仅将溶月的话细细沉思了一遍,还一一记在心里,打算回去后,说给自家主子听。   并开口道谢道:“谢谢徐贵人的金玉良言。”   溶月不置可否,她不是真的好心,只是不愿意同端嫔的人继续纠缠罢了。   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后,溶月吩咐念雪帮她送客。   至于那送来的两样东西,她并没有收下,自然是让夏竹又带了回去。   有些东西,她觉得拿了烫手,特别是后宫妃嫔送的东西,她更不敢拿了,她的胆子向来小的很。   *   夏竹趁着宫门落钥前回到储秀宫。   端嫔见到送去的两样礼,又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就知道事情办得不顺利,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夏竹先将徐贵人拒绝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特别着重的将徐贵人说的那些金玉良言,一字不落的说给了端嫔听。   端嫔听后,一脸惊讶道:“徐贵人真是如此说的?”   刚才还铁青着的一张脸,到底是因为这些话好看了一些。   夏竹回道:“是的,奴婢倒是觉得徐贵人的话很有道理,万岁爷向来公正严明,最重规矩,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之事。”   端嫔沉思了好一会,终于开口道:“真要如同徐贵人所言的那样,本宫倒是承她的这份情。”   不过,听到溶月的这些话之后,她最近一直惶恐不安的心,到底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也能静下来心来,好好捋一捋最近所发生的事了。   想到徐贵人的那些忠告之言话,端嫔便有几分迫不及待道:“走,跟本宫一起看看十二阿哥去,也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敲打一下那些奶娘,让她们最近都仔细照看着十二阿哥些,现在可不能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特别是德妃那边,她可不希望在此事上栽跟头。   “是。”见自家主子听进了徐贵人的话,夏竹也高兴。   *   与往年不同,今年润了一个月,有两个四月。   而润四月二十四,正是太子出阁讲学的重要日子,康熙自然十分重视。   太子讲学很成功,得到了朝中满汉大臣的一致夸赞和肯定,其政治意义自然是非同凡响。   惠妃刚刚病好没多久,接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又急得上火。   毕竟太子真要是坐稳了储君之位,日后哪里还有她的大阿哥什么事情呀。   惠妃急忙传信与堂叔明珠商量,最后就想出了让大阿哥早日大婚的决定。   因为清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阿哥大婚之后,就意味着已经成年,便可参与到朝政大事中来了。   当年康熙为何要在十一岁的时候,就早早大婚娶了赫舍里氏,还不是因为有皇帝大婚后便可亲政的原因。   所以,大阿哥早日大婚,实在是势在必行之事。   到时候,大阿哥就可以早早的进入朝堂,以便达到拉拢朝中大臣的目的。   只是明珠让人上了几次折子,都被康熙以大阿哥还要继续读书为由,驳了回去,惠妃顿时更着急了。   惠妃知道因为上次的事情,康熙很不待见她,想如同上次一样,将康熙请到延禧宫来好好说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思来想去,惠妃就将主意打到了两宫皇太后的身上。   *   太子出阁讲学不久,因为五月五端阳节即将来临,宫里又开始慢慢忙碌起来。   以前条件不允许,今年条件允许,溶月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   所以,在端阳节还未真正到来之前,她就已经吩咐膳房的赵玉福,包了不少各种馅料的粽子。   一部分呢,分给了西配殿的宫人和她尝尝鲜,另一部分呢,则是用来走端阳节礼。   溶月在宫里交好的妃嫔不多,这么长时间下来,也就跟张贵人、妙答应、还有敏常在这三人熟悉一些,便派宫人往这三处各送了一些。 第141章   这一日,用过早膳后,溶月便让念雪取来针线筐,开始穿针引线的绣起了端阳节佩戴的五毒荷包。   这时王平从外面进来。   行过礼之后,便开口禀报道:“昨日皇上召了永和宫的辛答应乾清宫侍寝。”   溶月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道:“速度这么快?”   她记得辛答应刚去永和宫也没多长时间吧。   王平回道:“奴才打听过了,昨日下午皇上去永和宫看望德妃娘娘时,辛答应就在殿内陪着德妃娘娘说话,正好碰见了皇上,然后回乾清宫没多久,皇上就翻了辛答应的牌子,想必辛答应这次能够这么快的侍寝,是德妃娘娘在皇上面前使的力。”   听完这番话,溶月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就难怪了,德妃亲口举荐,康熙总要顾着这位宠妃的面子。   不过,德妃这速度也够快的,简直是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机会,自己月子都还没做完呢,就已经开始为康熙和辛答应拉皮条了。   佩服啊!   嗯,应该说佩服的无低头地才对!   她还以为,德妃怎么着都要过一段时间再推出辛答应呢,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打算等,那是有机会就选择上。   她果然还是太嫩了。   “行了,我知道了。”溶月低下头,继续做着手里的荷包。   只是过了片刻,察觉到王平并没有离开,复又抬起头,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犹豫着该不该开口的模样,便问:“怎么,还有事?”   王平抿了抿唇,这才开口道:“是这样,奴才觉得膳房这次做的粽子味道不错,要不要给乾清宫的郭太监和郑太监,还有梁总管也送一些过去?”   郭太监是乾清宫经常来西配殿送赏赐的太监,郑太监则是敬事房过来宣口谕的,而梁总管自然指的就是康熙身边的梁九功了。   溶月确实没想过这一茬,便道:“这样啊,那就让赵玉福在做一些,你亲自送过去。”   平日里,她跟这几人接触的不多,也就是送赏赐或者宣口谕过来的时候,说上几句客气话,外加赏些银子,对他们的了解肯定没有王平多。   现在王平既然开口,可见还是需要的。   王平没想到自家主子连考虑都不考虑,就采取了自己的建议,还多少有几分不好意。   “那奴才就照主子的话办了。”说到这里,他还有几分不好意思挠着头解释道:“其实奴才就是觉得东西虽然不算贵重,但却代表着一份心意,这才跟主子多说了一句嘴。”   溶月笑了笑,道:“也不算多嘴,我没想到的事情,你能想到并提醒我。我,哪里算是多嘴。”   闻言,王平心里果然放松多了,便又开口提议道:“这些人都送了,那皇上那里,是不是也要送一些粽子过去,表示表示。”   转悠了这么一圈,这才是他最想跟自家主子开口提的事情。   最近一段时间,康熙先是忙选秀,忙完选秀没多久,又赶上德妃难产,再之后又忙着太子出阁讲学的事,明显感觉来西配殿这边的次数,来的比以前少了。   而现在又跑出一个辛答应来,王平这才想到了这个法子,帮自家主子争宠。   听到此话,溶月却是明显一愣,   等回过神之后,她直接道:“皇上应该不缺这口粽子吃,他那里就不用送了。”   昨日辛答应刚侍寝,她今日就上赶着给康熙送粽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见不得新人有宠,上赶着争宠呢。   所以溶月想了想,立马就否决掉了王平这个提议。   闻言,王平心里顿时觉得有几分遗憾,但面上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他只好应道:“那听主子的。”   遂转头下去,到赵玉福那里取粽子去了。   *   从膳房取了三份送礼的粽子,王平带着孙小顺,先送了两份给郭太监和郑太监,这才拎着最后一份粽子去找梁九功。   但好巧不巧,站在乾清宫廊下,王平一边跟梁九功说着话,一边递上装着粽子的礼盒,这时,康熙却突然从殿里走了出来。   顿时,场面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   还好梁九功反应快,在给康熙行过礼之后,忙开口解释道:“万岁爷,徐贵人那边做了粽子,便派王平送过来一些给万岁爷尝一尝。”   说完,忙不着痕迹的给王平使了一个眼色。   还没将礼盒递出去的王平,先是没反应过来,在梁九功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之后,立马回过神来,忙开口道:“是的,主子吩咐奴才过来,送些粽子给皇上尝一尝。”   只是这说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感觉都像是没底气。   梁九功暗叫一声糟糕:这小子反应能力不行呀,瞧这说话时心虚的模样,也不知万岁爷会不会相信,会不会多想。   其实,康熙刚刚在殿里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只是他当时并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经常有人给乾清宫宫人送礼这件事情,他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身为帝王最懂了。   更何况送的只是一盒粽子罢了,他还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   但是等他从殿里出来,看到王平的那张脸,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主子是徐贵人之后,康熙的心情,顿时就变得不那么美妙了。   特别是看到王平手里提的那盒粽子之后,那心塞塞的感觉,更是不用说。   等到梁九功还不知死活给王平打马虎眼,说这粽子是徐贵人专门送过来给他吃的之后,他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   他脸色很不好的直接开口道:“你们以为这样说,朕就不生气了,真是可笑!”   说完,也不看两人的表情,直接头也不回的又转身回了殿里,只留下梁九功和王平两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此时,梁九功也顾不得跟王平寒暄了,心里一边哀嚎着徐贵人你把咱家坑苦了,一边赶紧追上了康熙的步伐。   而王平最后却是一脸精神恍惚的回了启祥宫,连跟在身后的孙小顺都顾不上了。   等站在西配殿门口,王平狠了狠心,最终还是义无反顾的进了殿。   他知道自己今日闯了大祸,惹怒了皇上,不能再让自家主子蒙在鼓里,而不自知,总要想法子赶紧补救才是,总不能让自家主子因为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了宠。   *   殿内,溶月听完王平的一番叙述,只觉得头顶上一阵天雷滚滚,立马就想到了“狗血”二字。   同时心里还思考着:这算不算是一盒粽子引发的血案呢!   反正,溶月听后,不仅没有丝毫的担心,一想到当时康熙脸上那臭臭的表情,心里就忍不住的想发笑。   王平见自家主子没有一丝惶恐不说,还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来,他都感觉要疯了。   心里忍不住的怀疑,是他不正常,还是自家主子不正常啊!   而站在身旁的念雪,脸上也是一言难尽。   她家主子总是跟其他妃嫔的脑回路不一样,发生了这种惹怒皇上的事情,第一时间不是惶恐害怕,而是自己先乐呵上一阵再说。   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   终于,溶月脑补完一番,康熙在知道王平不是给他送粽子,而是给梁九功送粽子,那不妙的心理活动之后,这才开口安抚王平道:“好了,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害怕也没用,再说了,这件事情根本不怪你,你也别担心了,等会儿我亲自去一趟乾清宫,看看情况再说。”   “主子……”王平顿时感动的都要哭了。   他给主子闯了这么大的祸,主子不仅没罚他,还开口安慰他,替他善后,让他情何以堪啊。   溶月却想感叹一声,王平真是个倒霉孩子,竟然连这种聚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的事情,都如此不凑巧的被康熙撞到了。   简直是太倒霉了。   随后,在念雪之桃的服侍下,溶月开始重新洗漱梳妆打扮,然后换上一身崭新的浅绿色旗装。   这身旗装是今年刚新做的夏衣中的一件,还一次都没上身过,因为最近天气越发的热了,这才拿出来穿了。   而且为了搭配这身旗装,还专门多佩戴了一副碧绿的翡翠镯子。   等一切收拾妥当,溶月这才带上念雪出了启祥宫。   这是她第一次无任何传召口谕,前去乾清宫,本以为还要跟守门的管事太监,多费一番口舌呢,谁知道根本不用。   可能是守门的小太监早就知道她是谁,更是连象征性的拦住问下一下都没有,主仆二人就畅通无阻的进了乾清宫的门。   只是刚没走几步呢,就见刚接到消息的梁九功,从殿内迎了出来。   一见到溶月,人都没到近前呢,他就已经哭丧着一张脸,道:“徐贵人哎,您这次可把奴才坑苦了呀,万岁爷到现在都还不愿意搭理奴才呢。”   溶月见他一见面,就做出如此一副夸张的样子,就很想笑,但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忍不住了,   她赶紧赔笑道:“都是我的错,做事情之前没考虑周全,我在这里给梁总管赔罪了。”   梁九功赶紧对着她摆了摆手:“贵人可别折煞奴才了,奴才刚刚只是跟贵人开玩笑呢,既然贵人亲自来了,奴才也就放心了。”   他可是比谁都清楚,康熙对徐贵人的重视程度,为了眼前的这位,连今年的选秀都只是做了做样子。   而现在人既然已经亲自来了,就万岁爷刚刚那点小脾气,肯定很快就消了。   说着话,梁九功引着溶月朝里边走。   至于跟着来的念雪,则是被乾清宫的宫人领到其他地方呆着去了。   等一进殿,溶月一眼就看到了斜躺在坐榻上的康熙,只见他手里握着一卷书,正在那聚精会神的看着。   这时,梁九功停住脚,并没有跟着继续往前走,而是小声地对溶月道:“徐贵人,万岁爷就在那里看书呢,奴才就不跟着您上前了,您自己过去便是。”   这种时候,他还是很有眼色的知道自己不该往前凑了,要不然,万岁爷真该由假生气,变成真生气了。   溶月了然的点了点头,道谢道:“麻烦梁总管带路了。”   闻言,梁九功一边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脸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虚汗,一边客气道:“应该的,应该的,徐贵人真是客气了。”   他一点都不觉得麻烦,今日徐贵人要是不来,他都要派人去请了。   溶月顿时又被他这个小动作搞得想笑,心道:以前她怎么不知道梁九功这么爱演呢。 第142章   等梁九功带着全部的御前宫人退走之后,溶月这才莲步轻移的走到了康熙近前。   但她并没有直接对着他行礼,而是很自然的坐到了他身侧空着的榻沿处。   只见她故意伸出一只手来,白嫩细长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康熙仿佛没有注意到来人,也没有注意到这只小手一般,不为所动的继续看着他手里的书。   等她手指没有继续晃动的时候,他还翻了一页书,聚精会神的继续看着。   溶月一边心里笑康熙惯会装模作样,一边用手直接夹起这本书册,随手放到了旁边的炕几上。   然后笑盈盈道:“听说有人因为几只粽子生气,嫔妾先前还有些不相信,现在见到人,嫔妾终于信了。”   “朕才没生气呢。”他嘴硬的回道。   闻言,溶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没生气,没生气好呀,嫔妾也觉得有人气量不会这么小,既然没有生气,那嫔妾就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说罢,作势欲起身离去。   康熙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任她离去呢,垂在身侧的大手微微一抬,就拽住了她纤细的皓腕。   溶月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抓住的手腕后,又抬头看了一眼自打她进来之后,就没拿正眼看过她一下的某人。   “皇上这是何意?”   康熙看着她那理直气壮的小模样,就气得咬牙启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惹她生气了呢。   所以,他抓着她的皓腕微微一用力,直接将她整个人带到了自己怀中。   他撩起眼皮,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的双眸恨声道:“是何用意,爱妃说朕是何用意,怎么,讨好朕一个人还不够,还要拍梁九功这个狗奴才的马屁,难道拍他的马屁比朕管用!”   这才是他最生气的地方,凭什么那狗奴才有粽子吃,他却没有,他不生气才怪了呢。   听到此话,一直对着他笑意盈盈的小脸,立马收了起来。   只听她带着几分小脾气道:“什么叫拍梁九功的马屁,皇上说话也腻难听了,如果王平送几个粽子给梁九功,这都叫拍马屁的话,那嫔妾最近几日一直在给皇上绣五毒荷包叫什么,难道叫舔狗吗!”   说罢,从来没有感到一丝委屈的溶月,顿时感觉所有的委屈纷纷向她袭来,让她想到了自从穿越以来,所受的种种憋屈。   在这个连基本人权和自由都没有的封建朝代,她失去了太多的东西。   眼泪就这么快的决堤而下,但她却倔强的转过头去,倔强的不让他看见,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康熙顿时懵了。   原本只是一场小小的闹别扭,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直接把人给弄哭了。   最重要的是,他感觉到她这次哭的,跟以前有着很大的不同,有一种浓浓的悲戚感笼罩着她,仿佛将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这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让他的心一下子慌了,哪里还管什么生气的小事情。   他迅速将人揽入怀中,脸上也没了刚才的冷然倨傲,满是小心翼翼轻声哄道:“猫儿不哭了,好不好,都是朕不好,朕不对,你原谅朕好不好,是朕小心眼,肚量小,不该惹哭你。”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将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处,然后让自己的脸紧紧贴着她那张哭泣的小脸。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心里的那份心慌压下去,仿佛才能将刚刚产生的那种不安的距离感,挥散掉。   对于他的道歉,溶月却是置若罔闻,如同一只牵线木偶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康熙继续轻声哄着:“猫儿,咱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朕这次知道错了。”   溶月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狠了狠心道:“要不你打朕一顿出气。”   这时,多少有点回过神来的溶月,听到此话后,心里冷哼一声,打他一顿,打他一顿难道她就不难受了吗。   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我想睡一会儿。”她神情无悲无喜,缓缓开口。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虽然这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但他还是赶紧应了一声“好。”   “朕抱你过去。”说罢,根本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迅速起身下榻,然后一弯腰,长臂一伸就将人抱了起来。   躺到床榻内侧之后,溶月还是一声不吭,之后就闭上了眼。   康熙不敢再闹她,便跟着一起躺在了旁边,然后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   刚开始的时候,溶月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才找了个想睡一会儿的借口,闭着双眸装睡。   但闭着闭着,最后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听着清浅的呼吸声,康熙却是如何都睡不着,他开始回想着,他是怎么把她弄哭的过程。   对,他说她拍梁九功的马屁,然后她就直接生气了,而且还特别委屈的哭了。   也就是说,他无心说出的这句话,不小心伤了她的心,那他日后可要注意这一点了。   ……   当溶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心里已经平静了许多。   “什么时辰了?”她问。   康熙刚刚也小睡了一会儿,但在她醒来动身的时候也跟着一起醒了。听到她问话,便探头看了眼不远处桌上的自鸣钟,回道:“快戌时了。”   闻言,溶月道:“那嫔妾该回去了。”   说罢,便开始起身。   康熙见她已经不似睡前那般抗拒他,自然不愿意她离去,但也不愿在这时候违逆她的意思,便道:“那朕送你回启祥宫。”   溶月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用,已经耽搁了皇上好长时间,嫔妾自己回去就行。”   在此事上,康熙并不打算依她,立场异常坚定道:“既然已经耽搁了,那朕更不差这一点功夫。”   说实话,康熙的反应态度,溶月很受用,也很感动,更是让她从那种不好的情绪中,快速恢复过来的原因。   她明白自己当下的身份,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本冲他矫情发脾气,他不生气,还愿意放下帝王身份宠她哄她,那是因为他对她确实有几分喜欢,但却不是她任意妄为的资本,   只有适可而止,才能走得更远。   所以,在康熙开口坚持送她回去之后,她伸出一双柔荑,轻轻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臂,也不开口说话,只睁着一双波光涟漪的清水明眸,怔怔的看着他。   康熙低头,看着那双拽住自己手臂的柔弱小手,先是微怔,等抬头看到那双满带着依恋的桃花眸后,心里所有的沉闷,刹那间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心里同时还升起几分自责,明知道她娇气又敏感,还拿那样的话说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他一边抬手将一丝碎发帮她拢到耳后,一边柔声开口:“不生朕的气了?”   溶月轻轻摇了摇头,道:“是嫔妾的错,嫔妾不该在王平提议给梁总管和郭公公他们送些粽子的时候,没想着也该给皇上准备一份。”   说到这里,她微微低下头来,小声道:“其实,嫔妾最想送给皇上的礼物,是嫔妾新做的五毒荷包。”   闻言,康熙心里最后一丝不舒服,也没了。   他就知道,像她这么心大的人,才想不到给梁九功送粽子呢,原来全是下面奴才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她心里不是没有他,而是给他准备了更好的礼物。   特别是想起她那笨拙的绣技,为了给他绣五毒荷包,肯定又废了许多心思和功夫,他心里又柔又软。   康熙将眼前人儿一把揽入怀中,满是柔情的轻轻亲吻着她的脑顶,他喃喃道自责道:“都是朕不好,朕不该误会爱妃,不该不问青红皂白的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说到此处,康熙竟然拿起她的一只手,然后贴在自己的脸颊处,很是认真道:“要不,你打朕一顿出气吧。”   闻言,溶月顿时想笑,也终于露出了许久不曾见到的笑容。   只见她眉眼弯弯,嘴角微翘道:“这可是皇上说的。”   康熙见终于逗笑了佳人,心里也跟着欢快起来,笑道:“当然是朕说的金口玉言。”   随后,溶月便在他的目光中,故意在他脸颊上轻轻扭了一把,然后笑着对道:“好了,嫔妾出气了。   康熙对她的行为,不仅没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   果然,他还是喜欢她对着自己眉眼弯弯说笑的样子。   “怎么,这样就解气了。”他笑着问道。   溶月撅了撅嘴,道:“那能怎么办,嫔妾舍不得欺负皇上。”   康熙顿时又被她的话逗笑了,看着她那肤如凝脂的小脸,还是没忍住的伸出手,在上面轻轻捏了一下,道:“那朕是不是还要谢谢爱妃的手下留情。”   溶月:……,这算不算又被他欺负回来了呢!   她秀美微挑,睁着大眼睛瞪他,更是撅着樱唇表示着自己的抗议。   康熙立马投降,失笑道:“好、好、好,是朕的错,朕不该一下没忍住,在爱妃小脸上捏了一把。”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然后低声附在她耳边道:“不过,爱妃的小脸确实好捏,肤如凝脂,滑腻似酥,手感真的极好。”   摸了摸有几分手痒的两只小手,接下来,溶月到底没忍住的对着他那张俊脸,展开了又揉又捏又搓的攻击。   不是手感好吗,她就让他知道什么是手感好。   康熙顿时哭笑不得,一边故意躲避,一边还要装作被她不小心抓到,摩挲一番他那张英俊的脸。   如此玩闹了一阵,两人之间的气氛,总算又恢复到了以前那般亲密。   然后这才叫梁九功带着御前宫人进来伺候,两人开始重新洗漱梳妆。   等收拾妥当,康熙便忍不住小心翼翼道:“要不,不回去了,今晚就留下来吧。”   溶月撅了撅嘴,很不情愿道:“不要。”   康熙拿她没招,只能笑道:“好,回去,听你的。”   他现在还真不敢勉强她,谁让他底气不足呢。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擦黑,按康熙的意思,是让她跟着自己一起乘坐御辇,但溶月没同意,觉得启祥宫又不远,走着回去便可。   康熙现在什么都依着她,只要不是要天上的月亮星星,自然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不过,也觉得她现在是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了。   当两人行到永寿宫,康熙想到自己以前的想法,为了弥补刚刚自己犯过的错,也为了哄她高兴,他停住脚步,牵起她的手,低头在她耳边小声道:“等你怀孕生子,朕就将你挪到这里来,到时候,朕提脚就能从乾清宫过来了。”   怔住的溶月:真是好有诱惑力的激励呀!   这简直就是拿着一根胡萝卜,在她前边吊着,让她不得不使劲努力的往前走呀。   可惜,说多了一把辛酸泪,是她太不争气了。   “那要是一辈子怀不上呢,怎么办,嫔妾岂不是永远都住不上了。”她还是很没出息的说出了最坏的一种结果。   而且一想到这种结果,溶月顿时心痛的不得了,论谁有机会单住这么大的房子,也不想跟很多人挤在一宫呀。   还有,她日后还可以不用早起请安。   如此一想,福利简直太多了。   这话还真一下子把康熙给问住了,因为他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可能,他觉得自己一直这么宠她,她早晚都会怀上的,怎么可能怀不上呢。   他摸着下巴道:“那说明朕还不够努力。”   溶月被他的话呛到了,水汪汪的双瞳剪水,如同探照灯一般的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煞有其事的点着头道:“嫔妾也觉得您说得有道理。”   这回轮到康熙被呛到了,特别是看着她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心道,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他说这话,她都羞的不行,现在倒好,都知道如何拿话逾噎他了。   小丫头真是变得越来越坏了啊!   所以,他忍不住伸手又捏了一把她的小脸,笑道:“就会逾噎朕。”   但到底还是不忍她失望,便道:“就算真怀不上,等日后时机到了,也让你住进去。”   但是现在不行,原本太皇太后对他太过宠爱于她,就颇有微词,要是在她无子的情况下封嫔,只会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为活靶子。   后宫手段频多,他总有顾不到的地方,他不想让她现在就成为活靶子,这对于没有自保能力的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闻言,溶月简直是又高兴又郁闷。   高兴自己说不定哪天能升嫔,做一宫主位,郁闷的则是,她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谁知道到那时,她还有不有宠。   所以,对于他这个甜蜜的情话,溶月真是几分欢乐几分愁呀。 第143章   一回到启祥宫,溶月便对一直等在廊下的王平道:“你去一趟膳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晚点,提一些回来。”   “哎,奴才这就去。”王平高兴的应道。   见到自家主子和皇上一起过来,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至少说明,没有因为他,而让自家主子和皇上生了嫌隙。   膳房这边,虽然已经过了用晚点的时辰,但因为西配殿这边一直没人去提膳,赵玉福便让孟昌将做好的膳食,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   王平一到,正好立马装食盒,一点也不耽误功夫。   等膳食提到西配殿时,溶月和康熙也只刚坐下喝了一盏茶水。   “皇上要跟着一起用一些吗?”溶月开口问他。   康熙:……,他人都坐在这了,可不就是一起用的意思吗。   难道她吃着,让他坐在一旁干看着,她好意思吃得下?   所以,他故意道:“爱妃说呢?”   溶月:让她说的话,他可以回去了。   不过,到底是没直接说出口,她怕康熙会发飙。   梁九功见徐贵人的小眼神不对,赶忙上前给王平搭把手,快速地将膳食摆上桌。   他怕耽搁下去,徐贵人真要开口撵人了。   好在王平不似他家主子那般不靠谱,见康熙跟着来了西配殿,还是多准备了碗筷,要不然,康熙可真要干看着了。   两人默不吭声的用完晚点,之后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慢悠悠地喝了杯碧螺春茶水解腻。   溶月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殿外的天色,开口道:“皇上是不是该回了,要不然等会儿宫门就要落钥了?”   撵人的意味甚浓啊!   听到此话,康熙顿时就有几分郁闷。   他自己都还没开口说回去呢,她倒是先开口撵人了。   所以,他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扭过头,对着站在身侧不远处的梁九功吩咐道:“派人回去说一声,朕今晚不回乾清宫了,就在启祥宫徐贵人这边歇下。”   至于宫人回乾清宫需要说给谁听,那都不在康熙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如此吩咐梁九功,就是故意说给旁边某人听的。   “嗻。”梁九功赶紧应声。   心里更是跟明镜一样,知道康熙如此说话的用意。   溶月:“……”,这是今晚赖在她这里不走了的意思吗!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住的地方,还是眼前这位分配的房子,她嚅动了两下嘴唇,最后到底也没敢说什么。   而康熙见她如此,却是翘了翘唇角,显然是心情正好。   之后,溶月让念雪拿来围棋盘,两人又下了两盘棋,这才一起回寝室安歇。   在梁九功和念雪带着宫人的服侍下,康熙和溶月洗漱一番,收拾妥当,换上各自的寝衣,这才躺下。   只是躺下后,康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她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而是直接将人拥入怀中,颈首相依地靠在一处。   溶月也很喜欢这种安静亲昵的氛围,小脑袋在康熙的臂弯和胸前轻轻蹭了蹭,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一只雪白的藕臂,更是很自然的搭在了他的身上。   见她这般如同小猫儿一样的举动,康熙整个人浑身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他觉得,自己真是喜欢跟她在一起时,这种轻松自在的气氛了,就算她惹他生气,就算两人呆在一处不说话,那也挡不住他喜欢。   嗯,应该说是越来越喜欢了。   房间内静谧了好一会儿,康熙这才开口轻声问道:“你给朕绣的荷包呢?”   “还差两针没绣完呢,等明日绣好,嫔妾再让王平给皇上送到乾清宫去。”   说到此处,溶月微微顿了顿,眼波里转间,语气带着几分俏皮道:“怎么,皇上还怕嫔妾少了您的东西不成?”   闻言,康熙心里一阵好笑,口中便故意说道:“那可说不定,万一你一生气,再把说好送给朕的东西直接昧下,那朕岂不是亏大了。”   溶月自是知道康熙是在拿话故意打趣她,就皱着小鼻子故意哼道:“皇上就会小看人,嫔妾才不是那种不讲信用的人呢。”   康熙眉眼带笑地回道:“不是最好。”不是不讲信用的人,那他就放心了。   这一夜,两人什么也没做,就耳鬓厮磨的说着小话,倒也有种别样的感觉。   特别是两人之间的那种亲密感,感觉更上一层楼了。   *   翌日,康熙从西配殿出来,在即将上御辇前,突然转过头来对服侍在旁的梁九功道:“徐贵人送的粽子好吃吗?”   梁九功顿时想死的心都有。   怎么都过了一个晚上,万岁爷还没忘记这茬事呀!   “回万岁爷,奴才还没尝过呢。”他故意哭丧着一张脸道。   自从被康熙撞见王平给他送粽子的那一幕之后,他就一直围着脸色难看的康熙转,哪里还有心情吃徐贵人送的粽子呀。   想到此处,梁九功突然心思一动。   万岁爷如此问他,是不是代表着万岁爷想吃徐贵人送的粽子了,才会有此一问呢。   所以,他赶紧保证道:“万岁爷放心,回到乾清宫之后,奴才就让人将徐贵人送来粽子热了,给万岁爷端上桌。”   这样的话,万岁爷应该就不会再惦记这件事情了吧。   要不然吆,再这样阴阳怪气的问话,他的心脏可真要受不了了。   谁知康熙直接转过身,甩下一句:“你自个留着吃吧。”   同时心里冷哼一声:那是徐贵人身边奴才送的,才不是徐贵人送给老东西的呢,他家猫儿可是为他准备了荷包,几个破粽子有什么好的!   梁九功:“……”   心里忍不住的吐槽:不要那还问他,瞧把他的小心肝吓得吆,都快跳出来了,他还想多活两年呢!   *   启祥宫正殿。   袁常在看着坐在自己上首一派怡然自得的溶月,再想到眼前这位,昨日下午没有经过任何的传召就去了乾清宫,康熙不仅没怪罪不说,人还跟着一起回来了,她这心里就气得牙痒痒。   可是呢,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和处境,她又不敢做什么,最多也就趁着溶月不注意的时候,往这边甩几个眼刀子,以泄心头之恨罢了。   而且还不敢做得太明显。   可再不明显,这种小动作做多了,溶月自然也察觉到了。   所以,在袁常在第n次向她甩眼刀子的时候,溶月忍不住的直接开口道:“袁常在,你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得了什么眼疾呀,不是我说,袁常在的眼睛真要是有毛病的话,还是趁早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来瞧瞧得好,可千万不要因为讳疾忌医,耽误了病情才好。”   “这万一日后落下什么了不得的病症,一个好好的美人,因为有眼疾而变得难看起来,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此言一出,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袁常在身上,就连坐在主位上的安嫔也不例外。   两人之间的嫌隙素来已久,只要是住在启祥宫的妃嫔,就没有不知道的,每隔几日正殿请安,都要上演这么一出戏。   而溶月呢,虽然特别讨厌袁常在,讨厌的她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启祥宫。   但是呢,她又真狠不下心,对袁常在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本来活在紫禁城的女人已经够苦了,她不可能因为讨厌袁常在,就对袁常在下手,让她消失。   如此一来,除了在言语上时不时的针对一番之外,溶月也就只能继续忍受着袁常在经常跳出来恶心她。   而在场的妃嫔,自然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一个个看向袁常在的眼神中,自然也是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特别常答应这个墙头草,自从袁常在失宠之后,她除了慢慢的疏远袁常在之外,也会时不时的蹦出来给袁常在添添堵。   就比如现在,溶月这边话音一落,她那边立马就故意做出一副捂着小嘴,一不小心笑出声来的动作。   对于常答应如此明目张胆的嘲笑,袁常在直接就涨红了脸。   她恨恨地瞪了不给面子的常答应一眼,这才转过头硬邦邦道:“我的眼睛有没有眼疾,就不劳徐贵人担心了,它好着呢,刚刚肯定是徐贵人看错了。”   闻言,溶月毫不在意的轻轻“哦”了一声,然后漫不经心回道:“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顿时气得袁常在一个倒仰。   特别是溶月那不甚在意的语气,更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想发火怎么也发不出来。   众妃嫔忍不住的更想笑了。   ……   从正殿请安回来,溶月用过早膳之后,就让念雪拿了针线筐出来,开始一针一线的绣起了那枚还未完工的五毒荷包。   就这样,一边跟念雪说着话,一边毫不停歇地接连绣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将最后的收尾工作完成。   说实话,绣这东西当真是考验人的耐心,反正对于溶月这种根本坐不住的人来说,坐一小会儿还成,但时间一长,她的屁股底下就跟放了钉子一样,那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好在打着锻炼自己定力的旗号,还有讨好康熙这个衣食父母的借口在,废了老牛鼻子劲,她总算是坚持了下来。   有时候她还想,这幸好穿来的时候不是绣娘,要不然呀,一来她岂不是就要失业了。   随后叫来王平,让他跑一趟乾清宫,将荷包亲自给康熙送去。   因为去乾清宫次数多了,王平现在也算是乾清宫的熟脸,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的见到了梁九功的面。   而梁九功呢,一见到王平那张脸,整个后脑就开始突突跳的厉害,立马想到了昨日的那一幕。   但是他又不能不见,谁都知道王平过来,肯定是因为徐贵人有吩咐,要是耽误了康熙和徐贵人的事情,他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你小子不会又是来坑咱家的吧?”梁九功故意开着玩笑道。   他这样一开口,路上一直提着一颗心的王平稍稍松了一口气。   聪明如他,自然是听出了梁九功言外话,这是对于昨日的事情不介意的意思。   只见他一脸笑意道:“瞧梁爷爷说的,哪能呢,昨日的事情是我做事不妥当,连累您老跟着受累了,奴才在这里给梁爷爷道个歉。”   说着话,对着梁九功拱了拱手。   梁九功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呵呵道:“道歉就不必了,你小子下次别再坑咱家就是了。”   再来一次,他的小心脏可真要受不了了,万岁爷到现在看他的小眼神,还带着别样的目光呢。   想一想真是让人头秃。   好吧,其实他的头发已经秃了。   闻言,王平赶紧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哪能呢,梁爷爷放心,奴才日后绝对谨言慎行,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梁九功微微点了点头,算是信了王平的保证,这才开口问他来乾清宫的来意。   王平从袖中掏出装有五毒荷包的绣袋,递到了梁九功面前。   梁九功一边伸手接过,一边开口道:“这是徐贵人要呈给万岁爷的东西。”   王平点了点头。   “能露个口风,里面是什么东西吗?”梁九功突然凑近王平,神秘兮兮的问道。   好吧,他现在被徐贵人坑的都有后遗症了,就怕这位又出什么幺蛾子。   不对,就算出幺蛾子,他也得呈上去,最多知道里面有什么,他事先有个心理准备,小心被波及到。   这个王平倒是知道,因为溶月叫他过去,正往绣袋里装荷包的时候他瞧见了。   所以,便开口回道:“是我家主子给万岁爷亲手绣的五毒荷包。”   闻言,梁九功顿时重重松了一口气。   毕竟没人比他更清楚,康熙有多宝贝之前徐贵人送的那个并蒂莲荷包。   所以送荷包好呀,送荷包好呀,送荷包万岁爷就高兴,一高兴,他提着的一颗心,基友可以放下了。   打发走王平,梁九功就将装有五毒荷包的绣袋,呈到了康熙面前。   康熙打开绣袋,看到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荷包之后,心里顿时美的不得了,当即就让梁九功将身上佩戴的荷包取下来,将这枚五毒荷包佩戴了上去。   梁九功看着挂在康熙腰间那枚做工不甚精致,不对,应该是做工带着几分粗糙的五毒荷包,真的直想捂眼睛!   他真的很想说:徐贵人就您这绣技,是怎么有勇气,一直想着给万岁爷绣荷包来着!   不是他梁九功说,就徐贵人这绣技,不说连针线房最差的绣娘都赶不上吧,就是宫里有些妃嫔的绣活,都要比这好太多。   而徐贵人呢,竟然看不明白这一点,还想着给万岁爷绣荷包,你说绣了就绣了吧,还眉头都眨一下的送给了万岁爷。   嗯,送了还不止一次,还是两次呢!   反正梁九功心里真的很想说:徐贵人哎,您绣的什么水平,您心里真的没点数吗!   好吧,其实看着佩戴上荷包之后,显然心情大好的康熙,梁九功觉得,万岁爷应该才是最迷的那一位。   对于徐贵人送来的荷包,不仅不嫌弃不说,还一副特别宝贝的样子,才是他特别不理解的主要原因。   以前的时候,后宫不是没有妃嫔绣过荷包送给康熙,送衣服的,做鞋袜的,送腰带的那是送什么的都有,而且还都无一不精致好看。   跟徐贵人送的这个半残废荷包一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是呢,却没有一个让康熙如此宝贝和开心的,   反正这一次,让梁九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爱屋及乌。   万岁爷喜欢徐贵人,徐贵人就算送的东西再不好,在万岁爷心里那也是最好的。   而其他妃嫔送的就算再好,万岁爷不喜欢,那也是一文不值的。 第144章   又过了两日,端阳节宫宴上,溶月和众妃嫔终于见到了这次选秀入宫的两位新人——辛答应和春答应。   两人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清秀,丰盈窈窕。   再加上两人穿着今年最新款花色的夏季旗装,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根本就跟传言说得容貌一般般,一点都搭不上边。   而且还因为两人刚入宫不久,没有真正融入后宫的这个大染缸,身上倒是比后宫众妃嫔多了几分单纯娇俏的气质。   溶月一边暗暗吐槽传言不可信,一边心道:这哪里是容貌一般呀,在她看来,这妥妥就是两位小美女呀。   不过想一想也是,能走到最后殿选这个环节的秀女,就算条件再一般,那各方面也不可能差了。   特别是康熙身为帝王,就算要随便挑选两个秀女入宫,最后那也要下得去嘴,对不对。   就在众妃嫔在暗暗打量着辛答应和春答应的同时,两位新人也在暗暗观察着众妃嫔。   争取这一次端阳节家宴,就把所有妃嫔认个脸熟,以免日后在后宫不小心冲撞到哪位不该冲撞的人。   当然了,因为辛答应已经侍寝过的原因,接收到的打量和目光,自然也要比没有侍寝的春答应多得多。   再加上辛答应的主位德妃,因为难产伤了身子,一时半会的还没法侍寝,对辛答应在宫里的头一次出场,自是格外看重。   这不,随着众妃嫔一一到来,德妃便亲自领着辛答应,拜见了好几位主位娘娘。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在给辛答应撑脸面,然后让后宫众人知道,辛答应是她看重之人。   至于另一个新人春答应,那就没有辛答应这般好的运气了。   主位惠妃因为选秀的事情,惹得康熙不快,再加上最近一直焦心大阿哥的婚事,哪里顾得上春答应呀。   再加上春答应刚入宫时,就惹了惠妃不喜,她怎么可能会帮着春答应谋划,更不可能帮着她做脸了。   所以,春答应只能跟在惠妃身后装透明人。   “这位是宫里现下最得宠的徐贵人,你日后可要多跟她学一学,怎么好好服侍万岁爷才是。”在辛答应刚弯完腰,福身给安嫔行过礼之后,德妃突然这样开口道。   闻言,辛答应一边暗自打量了一下溶月,一边福身行礼:“见过徐贵人!”   进宫后,徐贵人的名号,辛答应自是听过的。   听说这位跟她和春答应一样,俱是汉军旗出身,而且在家世上比她们还要略差一筹,但现在却已经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嫔之一。   她还听说,去年时候人家还只是个小答应,现在已经凭借着皇上的恩宠,晋升到贵人之位了。   想到这些,起身后的辛答应,看向溶月的目光立马带着几分探究。   嗯,这位徐贵人果然如同传言中一样,长了一副好相貌。   肤如凝脂的小脸,晶莹剔透,光可鉴人,就算只是薄施粉黛,但往妃嫔堆里一站,那也是最瞩目的。   再加上那双波光潋滟、清凌凌的秋水明眸,更是让一直对徐贵人有几分好奇的辛答应,心头生出几分羡慕来。   当然了,见到了后宫传闻中的徐贵人,也让辛答应想起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前两日,她可是听说,这位徐贵人在她侍寝后的第二天,就在没有任何传召的情况下,去了乾清宫一趟,皇上不仅没怪罪,还跟着一起回了启祥宫。   想到这里,她落向溶月的目光中,又带了几分微妙和不快,心道:如此说来,眼前这位也是个不容人的!   对于德妃当着众妃嫔的面,跟辛答应如此介绍自己,溶月心里升起了几分别扭。   她好像没得罪过德妃吧,让她用得着这样为自己拉仇恨值。   好在宫里呆久了,溶月也学会了如何掩饰这份不舒服的情绪。   只见她笑吟吟地开口道:“德妃娘娘可不要在新来的妹妹面前,为嫔妾脸上贴金了,这后宫上下,谁不知道皇上最是爱重娘娘,说一句圣宠不衰都不为过,这日后有您这个最了解皇上的人在辛妹妹身旁指点,辛妹妹哪里需要跟嫔妾学那点微末伎俩呀,娘娘真是太看得起嫔妾了。   说着话,她的目光又转向了辛答应,继续道:“说不定呀,嫔妾日后还要向辛妹妹取取经呢,到那时,辛妹妹可不要藏私呀。”   几句话,溶月就将皮球重新踢回给了德妃和辛答应。   而众妃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自然也就很快的转移到了德妃和辛答应身上。   有那听出德妃话里意思的妃嫔,心里更是暗暗发笑,德妃惯会装模作样,现在让人撅回来了吧。   真当徐贵人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是个软柿子随便她捏呢。   当然,也有人细细品味了一番溶月的话,竟突然觉得她的话,好像确实说的有几分道理。   德妃好像确实一直圣宠不衰。   以前的时候,还有个高调的宜妃在前面挡着,德妃又一直会做人,够低调,自然是显不出她来。   而宜妃失宠之后,徐贵人又起来挡了不少的目光,再加上六阿哥夭折,后宫众妃嫔只顾着同情德妃的丧子之痛,还有她身为四妃却没有一个阿哥的事情了,根本就不会往深处想。   现在徐贵人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比起徐贵人现在受宠,德妃好像有过之而不及呀,应该说,比起徐贵人来,那是更胜一筹才对。   圣宠不衰不说,更是能生。   特别是惠妃荣妃,还有端嫔安嫔她们跟德妃同一时期的老人,她们现在早已没什么恩宠了,但是德妃呢,现在依然是屹立不倒,康熙时常召幸不说,东西六宫这些主位娘娘中,康熙现在看望次数最多的也是德妃。   特别是康熙十六年大封后宫之后,康熙就曾破例,单独册封她做了德嫔。   那时的德妃,可比现在的徐贵人风光多了。   所以,在场的妃嫔中,就有人看不惯德妃的做派,当即咯咯一笑,开口道:“徐贵人心里明白就好,做什么要说出来呀。”   溶月定睛一瞧,好嘛,说这话的竟然是贵妃钮钴禄氏。   不过也是,现在这种场面,没地位没家世的还真不敢掺和进来。   而贵妃呢,那是要家世有家世,要位份有位份,自然是不怕德妃的,所以也就她敢这样明晃晃的笑出来了。   德妃听着贵妃和徐贵人一唱一和,暗里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一直知道这位徐贵人难缠,没想到竟然如此难缠   她只是随意的说了两句,就引来她一通长篇大论,虽然这位的脸上全程带笑,但每一句话,句句都是将她架在火上烤,丝毫不顾及她这个妃位的面子。   最气人的是,徐贵人的话,都说在了点子上,根本不好反驳。   好在这时候,平贵人出来帮她解围了。   “徐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你也真是的,就不能给新来的妹妹们一条活路,辛答应这边刚一侍寝完,徐妹妹第二天就坐不住的跑去乾清宫寻万岁爷,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同是身为前皇后的妹妹,平贵人对身处高位的贵妃,自是一直颇有成见。   现在见钮钴禄氏开口帮着徐贵人,平贵人自然就忍不住的跑出来帮德妃了。   最重要的是,平贵人身为太子的姨母,别说贵妃了,就是皇贵妃她也是不怕的,谁让下一任皇帝是太子呢。   说句不好听的,等日后康熙去了,在场的妃嫔有一个算一个,日后可都需要在太子手底下讨生活呢。   别人不知道太子的下场,身为穿越党的溶月,自然是知道太子胤礽最后结局的。   再说了,她跟平贵人同是贵人之位,又不存在位份上的压制,可比对上德妃这个妃位要强的多。   还有,她可是知道,康熙日后可是要超长待机的,到时候,说不定她还要死在康熙前头呢。   所以,溶月倒是没有后宫众妃嫔那般怵平贵人这个太子姨母的身份。   “其实,平贵人说话大可不必这样酸言酸语。”溶月脸上一派淡然道,“平贵人也可以去乾清宫找皇上的,平贵人放心,肯定不会有人拦着你的。”   至于康熙愿意见平贵人,或者是跟平贵人回去,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众妃嫔俱是惊讶的看向溶月,仿佛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般。   同时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徐贵人说话真是直白的清新脱俗呀,她们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就连平贵人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刚徐贵人说什么,说她大可不必这样酸言酸语,说她也可以去乾清宫找皇上,这是在嘲讽她不得宠吗。   所以,平贵人立马变了脸色,生气道:“徐贵人这话什么意思,是嘲讽我不如你得宠吗。”   比起平贵人的愤怒,溶月心绪倒是还算平静,只见她轻点头开口道:“平贵人这样理解也行。”   众妃嫔:……,这话真是被徐贵人直接给聊死了!   “你……”从来没有被人如此下过脸面的平贵人,此时真快要让溶月给气死了。   以前的时候,凭着元后的余荫,太子姨母的身份,后宫哪个妃嫔不捧着她说话。   就算是位份比她高的四妃四嫔,碍于元后和太子的身份,也从来没有这样不给她脸面过。   其实,按平贵人原本的想法里,是想凭着身份,对着溶月说教一番的。   反正在她心里,徐贵人碍于她的身份,也不敢对她说出太过分的话来。   她只是没想到,徐贵人会这么没脑子,说出口的话,更是直白的让人都不知道怎么接。   简直就跟以前爽利的宜妃有的一拼。   不对,徐贵人应该比宜妃还要难缠,因为就是宜妃,她也说不出这样清新脱俗的话来。   简直让人都不知道怎么接得好,毕竟后宫说话向来遵循着含沙射影、隐晦曲折的潜规则。   这徐贵人简直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倒是启祥宫的妃嫔,还算接受良好,因为每日正殿请安时,袁常在经常出来做示范,她们也算见识过了。   倒是其他宫的妃嫔,没见过徐贵人这么彪的时候,一时间还真接受不来。   特别是徐贵人面对还是四妃之一的德妃,和有元后之妹、太子姨母之称的平贵人。   德妃见出来解围的平贵人,没说两句就被溶月堵得下边不知该怎么接了,只能赶紧站了出来。   好在她身经百战,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到底能压得住脾气,不似平贵人这般,只说了两句,就被挑起了怒气。   只见她和善一笑,细声软语道:“没想到因为本宫的一句话,就惹出来这么多的口角,倒是本宫的不是了,平贵人和徐贵人,可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而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才是。”   溶月:……,她就知道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   众妃嫔也是暗地里直撇嘴,她们就知道德妃惯会出来装老好人。 第145章   很快,这场虎头蛇尾的口角,就这样结束了。   众妃嫔更是接受良好,毕竟后宫中每天都在上演这种戏码,她们早就习以为常。   要是哪一日真的和和睦睦了,众人反而会觉得那样不正常呢。   更何况,妃嫔之间哪个跟哪个没拌过嘴,没打过机锋呀,现在这种级别的,在她们眼里,也只能算是小儿科罢了。   在万岁爷面前,那才叫杀人不见血呢!   就连溶月自己,都觉得越来越适应良好,越来越适应了。   这不,她这边刚一落幕,紧接着别处地方又燃战火,她也跟着看起了戏,戏的主角呢,还都是高位妃嫔,至于小妃嫔,在这种戏里最多也就是打打酱油的小角色。   当然了,跟人家这种高手比起来,溶月的手段那就太嫩了。   后宫妃嫔说话,那都是拐弯抹角,含沙射影,从来不会当面杠就是了,而且不是聪明人,还真有时候听不出那话隐含的意思。   更不像溶月说话那般直,一开口噎死人不说,还让人想直接上手揍她。   说实话,要不是她现在有宠,而且还是宫里最得宠的那一个,妃嫔都有所顾忌,就她这样的,早就不知道挨了多少罚,挨了多少巴掌了。   有时候溶月就想,她这算不算是恃宠行凶呢!   在看过两三场不大不小的短暂交锋之后,就开始有宫人引领着妃嫔进殿入座。   好巧不巧,溶月的上首坐得竟然是平贵人。   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场面,别说坐在一处好好聊天了,那简直就是谁看谁都不顺眼。   再加上平贵人心高气傲惯了,更不可能先低下这个头打招呼,而溶月呢,也不是个喜欢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   所以,在平贵人对着她冷哼一声之后,两人就正视前方,跟对方采取了互不搭理的状态。   本来还想等着看热闹的妃嫔,暗道一声可惜,两人怎么就没闹起来呢。   平贵人可不傻,家宴即将开始,说不准康熙什么时候就进来了,她才不会在这时候找不自在呢。   更重要的是,看徐贵人也不像是个顾全大局,懂得隐忍的人。   到时候,两人真闹得不可开交,她就算是太子的姨母,康熙多少会顾忌一下她的脸面,但是徐贵人比她得宠,最后的结果,康熙向着谁说话,那还真不好说。   跟上首的平贵人两看相厌,溶月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首。   好在她这次的运气总算不是太差,她下首坐得是有着后宫第一美人之称的卫常在。   卫常在人不仅长得美,性子看着也是温温柔柔,没什么攻击性。   看到溶月看过来,她还笑着对溶月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见此,溶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上首下首都坐着自己讨厌的人,她还真怕待会儿开宴后,吃不下饭去呢。   接下来,溶月先递了橄榄枝,卫常在会意,两人便小声的聊了起来。   当然,两人不是太熟,自是不可能聊什么不适宜的话题,最多也就是聊些天气最近越来越热了,今年夏季流行什么花色的旗装,流行什么样的首饰。   再往外扩展扩展,就是御花园哪处的花开了,看着特别漂亮之类的话。   不过,两人同为后宫最漂亮的崽,聊一些有关于美容方面的知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对此,她还跟卫常在学习到了好几个保养肌肤的小技巧。   当然了,溶月也没藏私,跟卫常在分享了几个自己用的还不错的保养小知识。   比如用牛奶洗脸,可以对肌肤起到美白的作用。   就在溶月和卫常在如火如荼聊着护肤心得的时候,大boss康熙和皇太后终于姗姗出场。   众妃嫔起身离座行礼。   等康熙搀着皇太后在最上面坐好,这才回过身来让众妃嫔起身。   只是起身后的溶月,看到站在金龙大宴桌旁边还未入座的康熙后,却微微怔了怔。   她是不是眼睛出错了,她怎么瞅着康熙腰间佩戴的荷包,款式和颜色这么像她送的那一枚呢。   只是离得远,她看得不是太真切,不敢十分确定就是她绣的那一枚。   溶月轻轻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肯定是看错了,就她那手艺,不是她说,就康熙那般精致、好面子的人,他要是真敢戴出来,她的姓倒过来写念。   所以,现在康熙身上戴得这一枚,肯定是跟她同款颜色的荷包罢了。   站在最上面的康熙,居高临下,对下面一举一动,自然是一览无余。   再加上他特意注视了一下溶月站的位置,对她那一瞬间的惊愕,自是看在了眼里。   他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了翘。   惊讶吧,没想到吧,他就真敢招摇过市的戴出来了。   不过,康熙觉得,他是不是应该有义务提醒一下徐贵人,她的手艺该长进长进了,要不然就算他脸皮再厚,再不在意她那难看的手艺,至少也应该让他能戴着出门见人,不会被人笑话,对不对。   如此一想,康熙当即决定,打算今晚就去启祥宫走一趟,然后找某人好好唠一唠,她这绣活做的不咋样的问题。   *   宫宴结束,一回到西配殿,溶月就忍不住问跟她一起去参加宫宴的念雪。   “念雪,你有没有发现皇上今晚佩戴的荷包,跟我绣的那一个有点相像呢?”   念雪微微点了点头,道:“确实看着很像。”   但有句话她没说,但也只限于看着有点像罢了,自家主子的手艺她再清楚不过,那是真不咋地。   不是她说,她家主子送的荷包,肯定是所有妃嫔中最丑的的那一个,没有之一。   有时候她看着自家主子给皇上绣荷包,她都恨不得想以身替之,直接代替自家主子绣一个得了,还不是因为自家主子的绣技实在是拿不出手,送给皇上的话,简直太没眼看了。   但是,她家主子不同意呀,说什么送给皇上的东西不在于好孬贵重,只在于她的心意,就算她绣的不好,但那也是她亲手做出来的,要是皇上不喜欢,日后她不送了便是,何必弄虚作假呢。   最后,她也只能由着自家主子了。   好就好在皇上最后没嫌弃,很给面子的收下了自家主子那个半残次品。   但是你说皇上会戴着自家主子绣的荷包出来,她是万万不会相信呢。   特别是之前的时候,主子又不是没给皇上送过荷包,她也没见皇上带出过来呀。   所以,念雪有一万个理由相信,今晚皇上在宫宴上佩戴的五毒荷包,只是跟自家主子送给皇上的那一枚,有几分相像罢了。   但溶月却抱着几分幻想道:“那你说,皇上戴的,会不会就是我送的那一枚呢。”   念雪定定地瞧着自家主子没说话。   但是那小眼神却仿佛在说:主子,这话您自己相信吗。   溶月顿时被自家念雪的小眼神看得有几分讪讪,只见她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娇嗔道:“那个,那个,你就不允许你家主子幻想幻想吗。”   念雪最受不了自家主子对着自己撒娇了,赶紧笑着举手投降道:“允许,允许。”   她是真的很喜欢自家主子虽然身处后宫,却有时候还保持着这份单纯的小女儿心态。   而且,自家主子就算在外面再如何端着,回到自己住的西配殿,她也能很快的放松心态,让自己欢快起来。   听到此话,溶月顿时喜笑颜开,还高兴的在殿里转了一个圈。   念雪本来想说出口的那些劝说话,只好先咽了下去,打算找个合适的时候,再说出来,就先让自家主子乐呵一阵吧。   *   永和宫正殿。   “这徐贵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连主子都敢这样明里暗里的拿话挤兑,得宠个两三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万岁爷怎么会喜欢这种没脑子的人呢。”   一回到正殿,跟着德妃一起去参加宫宴的大宫女兰心,就替自家主子德妃打抱不平。   德妃随身坐到旁边的紫颤木太师椅上,胳膊支在椅背,轻轻揉着眉心。   秋菊见状,知道德妃这是今晚参加宫宴累了,连忙转到椅后,轻轻帮着德妃按捏起肩膀来。   “她要是真没长脑子,那还好了呢。”德妃轻轻叹息一声。   其实,就连她自己,今晚也没想明白徐贵人这样做的用意。   一次次的试探,让她这个常年行走在后宫的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徐贵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徐贵人难道不明白,她今日的做派,有可能将她和平贵人都得罪了吗。   她这边还好说,徐贵人虽然是拿话挤兑,但好歹只是拐弯抹角的打机锋,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平贵人那边可不一样,瞧徐贵人说的那些话,简直就像故意激怒平贵人一般,差点都让平贵人下不来台了。   难道徐贵人不知道,这宫里论谁最受康熙重视,最受不得一丁点委屈,非太子莫属吗。   不是她说,就算全后宫的妃嫔加一块,在康熙眼里,那都没有一个太子重要。   现在徐贵人明晃晃的得罪平贵人,万一平贵人告到太子那里,太子要是替平贵人这个姨母出气的话,徐贵人在康熙那里能讨得了好。   所以,徐贵人对待平贵人的态度,让德妃很是困惑,徐贵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呀。   她怎么就敢得罪平贵人了呢。   兰心道:“奴婢倒是觉得,这徐贵人已经得宠很长一段时间了,日日让妃嫔和奴才捧着,心里肯定已经开始有些飘了。”   “而且,奴婢可是听说,在她住的启祥宫里,根本就没有敢跟她争锋的妃嫔,现在就连主位安嫔,都不敢给她脸色看,以前得罪过她的那个袁常在,听说更是被她打压抬不起头来,现在过的那日子,别提多苦了。”   这不就是徐贵人发飘的现成证据吗。   德妃微微点了点头,徐贵人现在正得宠,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确实有点困难,但这也不是她敢得罪平贵人的理由呀。   “你觉得,徐贵人能让万岁爷这么喜欢她,她是一个这么没脑子的人吗。”   兰心猜测道:“也许万岁爷只是纯粹的喜欢徐贵人的那张脸吧。主子忘了,卫常在当年可不就是凭着那张绝色的脸,被万岁爷宠幸了好几年吗。”   在后宫,除了看家世,更重要的就是看脸了,毕竟万岁爷日理万机,就算妃嫔内在再美,那也需要有时间去发现,是不是。   可惜,万岁爷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好了,先不想徐贵人今晚的举动了,明日好好准备一份礼品,你亲自跑一趟,送去平贵人那里。”   说到这里,德妃浅浅一笑:“怎么着,也要感谢一番她今日帮本宫解围不是。”   兰心也跟着笑了:“奴婢明白,主子放心,奴婢明日肯定将事情办得妥妥的。”   平贵人身为太子姨母,自然很有拉拢的必要,现在正好趁着这件事情,跟平贵人交好一番。 第146章   后宫中,跟德妃一样想不明白徐贵人的妃嫔大有人在,只是这件事情跟她们没多大关系,自是不用往深处想。   可安嫔不一样,别的妃嫔不用深想,但她身为徐贵人的主位娘娘,不能不往深处想啊。   徐贵人这样不管不顾的同时得罪德妃和平贵人,简直就是将她这个主位娘娘架在火上烤呀。   所以,一回到正殿,安嫔就坐在榻上,愁的直揉眉心。   “你说,这徐贵人是怎么想的呀,连德妃和平贵人也敢呛声,真是一得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她忍不住跟身边的大宫女新兰抱怨道。   新兰拿起炕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安嫔面前,开口道:“主子先喝口茶消消气。”   安嫔接过茶盏,抛却往日的优雅,狠狠的喝了两口茶水,这才稍稍感觉舒服一些。   新兰道:“主子放宽心,奴婢觉得,就算徐贵人得罪了德妃和平贵人,也不会有人往您身上想的。”   有句话她没说,自家主子没宠,在后宫历来就是个透明人,徐贵人越是高调,其实越会衬得自家主子没什么存在感,也根本不会往自家主子身上想,只会觉得徐贵人这是恃宠而骄。   当然了,如果真有人想到自家主子的话,说不定还会同情主子几分,觉得自家主子这是被徐贵人给连累了。   安嫔嚅了嚅嘴唇,也算是听懂了新兰话里潜在的意思。   稍微沉吟片刻,她迟疑道:“那你说,本宫明日用不用备些礼品,送到永和宫和平贵人那里赔礼呢。”   闻言,新兰顿时不知道该说自家主子什么好了。   不过,最后她还是出言劝说安嫔:“奴婢觉得万万不可,主子真要这样做的话,只会让后宫妃嫔以为您与徐贵人不和,这是要与徐贵人划清界限的意思,还会让人觉得您根本管不住徐贵人,如此一来,只会让后宫妃嫔看了笑话。”   说实话,她都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想出这种馊主意来的,手底下管着的妃嫔硬气的同其他宫妃嫔呛声,主位娘娘不站在自家人这边出头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怎么在后面扯后腿。   那真是简直了!   不是她说,自家主子明日真要送礼过去,满后宫妃嫔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她们启祥宫呢。   应该说,背后不知怎么笑话主位安嫔呢!   日后呀,更会觉得她们启祥宫好欺负,反正主位娘娘不硬气,自然是想怎么欺负怎么欺负了。   说不定,就连内务府的那些奴才,日后都可着劲的欺负她们呢。   其实,安嫔说完这个主意就后悔了,再加上新兰又如此一说,她也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是很好。   没得让人看轻了启祥宫,看轻了她。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道本宫就什么都不用做?”安嫔还是有几分不放心。   新兰道:“对,主子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再说了,主子什么时候见过妃嫔拌嘴,事后有送礼道歉的,还不是装作无事发生,下次见面,继续亲亲热热的姐姐妹妹的叫着。”   宫里向来如此,自家主子就是安逸日子过惯了,徐贵人今晚又那般呛人,让德妃和平贵人很是下不来台,自家主子一时半会乱了分寸而已。   闻言,安嫔轻轻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决定,明早徐贵人过来给她请安的时候,要好好拿话敲打敲打她。   不能因为仗着康熙宠爱,就恃宠而骄,肆无忌惮的得罪人。   ……   刷牙洗脸洗漱一番,溶月这边刚躺下,就听到窗外廊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脚步声走进了西配殿。   就在溶月想着都这般晚了,谁还会来西配殿的时候,她隐隐听见寝室外传来念雪和之桃的请安声。   溶月心下微怔:这是康熙过来了。   不做他想,她赶紧起身,掀开帐幔,看看是不是康熙真的来了。   康熙一进寝室,就看了某人露在外面的小脑袋,还有那双看着寝室门口的滴溜溜大眼睛。   溶月并没有下榻,而是一脸讶异道:“都这时辰了,皇上怎么想着过来?”   康熙并没有觉得她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妥和失礼,恰好相反,随着两人相处的日渐增多,她有时候不行礼,反而让他觉得,这是两人亲近的表现。   所以,他一边朝她走来,一边笑盈盈地开口道:“怎么,朕这个时辰就不能过来?”   说着话,康熙就到了近前,然后抬手轻挑帐幔,很自然地坐到了她身边的床沿处。   溶月抿嘴一笑,道:“能来,怎么不能来,皇上就是深更半夜的前来,嫔妾肯定也会扫榻相迎。”   听到她说扫榻相迎,康熙脸上的笑意顿时深了几分,笑道:“是吗,那朕现在倒是有点期待爱妃所说的扫榻相迎了。”   说完,还故意上下扫了她一眼,笑容里更是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来。   溶月:……,康熙好不要脸,故意曲解她话里的意思。   “皇上,您现在真是越来越没正形了。”   闻言,康熙伸出手指,轻点着她的额头道:“这话你也敢拿来说朕,朕看你胆子大的也是越来越没边了。”   他嘴上虽然是这样说,但不管是从动作还有语气,怎么看怎么听,都带着几分纵容和宠溺。   溶月很想说,您不这样宠着,她敢这样胆子大吗。   “那也是皇上的错。”她嘟着嘴道。   “朕的错?”他有几分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是呀。”溶月一脸认同道,“难道皇上没发现,嫔妾一说这种胆大的话,皇上虽然嘴上说着嫔妾不对,但在行动和口气上,您不觉得是在鼓励纵容嫔妾继续犯错吗。”   康熙顿时傻眼,想了想自己刚才的举动,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哈!   他好像是很喜欢她没有尊卑上下的同他拌嘴。   所以,想明白的康熙,很是大方地承认道:“好,爱妃说的很对,是朕的错。”   承认完之后,他还不忘笑眯眯加了一句:“爱妃可以继续保持,朕很喜欢。”   这回轮到溶月惊讶了,原来康熙还真的喜欢这调调呀。   不过,有了这金口玉言,溶月还是很高兴的,只见她眉开眼笑道:“这可是皇上说的呀,嫔妾万一哪一日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做了不应该做的事,皇上可千万不能生嫔妾的气,知不知道?”   这话一出,看着那双闪着俏皮慧黠的眸子,康熙顿时心里有点没底了,但帝王一诺,又不好明着反悔,只能故作为难的说了一声“好”。   但事后想一想,总觉得自己是让眼前的小人儿给套路了。   溶月顿时高兴坏了,觉得自己凭着这句金口玉言,日后是不是可以在康熙跟前为所欲为了呢。   事实上,并不。   其实,溶月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开玩笑归开玩笑,男人有时候情浓时做出的承诺,还是不要太当真了的好。   要不然,那真是万劫不复了。   特别是这个做出承诺的男人,是有着众多妃嫔的一代帝王,这样的话,那就更要慎之又慎了。   调笑完几句,溶月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一件需要求证的事情要做。   所以,她一边往康熙的腰上看去,一边开始用手扒拉他腰上的荷包。   康熙有点懵。   不过,等看到溶月手里拿着他腰间的荷包,一脸震惊又不敢相信的说不出来话时,他嘴角的笑容,不自觉的放大开来。   “这、这是嫔妾送给皇上的那一枚吗,皇上今晚宫宴上,戴得也是这一枚吗?”溶月拿着荷包,惊讶的都有点结巴了。   闻言,康熙轻轻挑了挑眉,眼神中更是带了几分笑意。   显然对她看到荷包出现在自己腰间上,那震惊的表情和举动,很是喜欢和受用。   “爱妃说呢?”他笑意满满故意反问道。   溶月还是有点不相信,他真的将她送的五毒荷包戴了出来,特别是今晚的宫宴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就带着这样一丑荷包,不嫌难看的招摇过市。   这还是那个不管穿什么,用什么,玩什么,都要最好、最精致的康熙皇帝吗。   “让嫔妾说,嫔妾肯定是眼瞎了。”溶月不假思索,张口就来。   “竟胡说,什么眼瞎了,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康熙对她这样说自己,竟有几分愠怒。   说完这话,但他紧接着又换上了另一副温柔的面孔,道:“这就是你送给朕的那一枚荷包,朕喜欢,便戴着了。”   说到此处,他看向她的眼神,愈加温柔:“你是不是也喜欢朕戴着它?”   康熙长相本就俊美儒雅,面冠如玉,一双如星辰般的眼眸,更是深邃迷人,再加上那暗哑低沉的迷人嗓音,在她耳边轻言细语,溶月只觉得半个身子都酥了,只能微红着小脸,低声开口:“当然喜欢。”   见她的如此模样,康熙心情更好。   特别是看到灯火下,她那白璧无瑕的绝美俏脸,因为他的话语撩拨,带着几分腮晕潮红的羞怯,他的一颗心,也跟着跳动起来。   只见他长臂一伸,将人儿一把揽入怀中,低声在她耳边耳语道:“朕也喜欢戴着它。”   溶月整张小脸顿时更红了,两条玉臂很是配合的攀上了他的脖颈。   康熙心头一喜,哪里受得了她主动的投怀送抱。 第147章   一场云雨之后,两人稍稍洗浴一番,这才重新躺回到床榻上。   等到宫人收拾完毕,退出寝室之后,康熙拥着她开口道:“溶儿,朕还想再来……”   还想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溶月随之一愣,先是有些诧异他对自己的称呼。毕竟以前他都是叫她猫儿的,现在却换了个称呼,叫她溶儿了。   好在这名字她还算接受良好,至于他刚刚话里的意思嘛,却让她睁着那双波光潋滟的双瞳剪水,笑盈盈地对他道:“皇上刚刚说想什么,想睡到床下去?”   康熙:……,她为什么要曲解他话里的意思呢。   还想让他睡到床下去,果然是胆子大的没边了,整个后宫中,也没人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过。   但她呢,张口就来不说,还表现的这般随意自然,就像在说着很平常的话,真是无知者无畏。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还感觉很正常,这就很让人很恐怖了。   紧接着,康熙就很配合的笑着开口:“朕想什么,难道溶儿不清楚?”   溶月摇晃着小脑袋,道:“不清楚。”   就算是清楚,也要装作不清楚。   康熙瞪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就使劲的装吧。   溶月可不怕他瞪自己,对着他笑嘻嘻道:“天儿太热,一动弹就特别容易出汗,皇上咱们就少折腾一些,来说会儿话吧。”   现在已到五月份,天儿确实热了不少,躺在榻上不动还好,只要一折腾,一会儿身上准会黏腻腻的,可难受了。   再说了,一次酣畅淋漓的运动,她觉得挺好,可没康熙那般强烈的欲望。   康熙顿时心塞塞的不行。   这时,溶月赶紧没话找话聊的打断他心里那份旖旎:“皇上,您跟嫔妾说说,您是怎么有勇气,敢将嫔妾绣的荷包戴在身上的?”   康熙倒是没想到她这么有自知之明,便笑道:“你也知道自己的绣技拿不出手?”   溶月点着头,道:“知道,嫔妾当然知道。”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既然知道,那还不好好练习一下自己的绣技。”   她可知道,他为了戴这个荷包出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呀。   听他嫌弃自己绣技不好,溶月立马不高兴的撅起了嘴。   自己嫌弃自己做的东西不好可以,但别人要是也跟着嫌弃的话,那就不行了。   “皇上那会儿明明还说喜欢嫔妾送的荷包呢,一转眼,竟然就嫌弃上了,人家都说女人善变,让嫔妾说,皇上比女人还善变呢。”   康熙直接笑哭。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怎么还扯上女人善变了,她可真会冤枉他呀。   所以他哭笑不得道:“溶儿可不许冤枉朕,朕哪句话说嫌弃你送的荷包过,喜欢还来不及呢。”   溶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饶过他,只见她小嘴微撅,道:“明明是皇上说嫔妾的绣技不好,这不就是嫌弃嫔妾荷包的意思吗,怎么,皇上刚刚说过的话,现在就不承认了。”   康熙顿时头大不已。   只觉得这场景对话,好像跟他来之前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来之前,他可是打算要好好跟她唠一唠她绣技问题的,现在怎么还胡搅蛮缠上喜欢不喜欢荷包的事情上了呢。   “当然不是,朕喜欢溶儿送的荷包,但也不能昧着良心夸它绣的很好,对不对?还是说,溶儿觉得自己真的绣的很好?”   溶月:……,康熙变聪明了哈,还懂得开始反问她了。   毕竟她也真不好意思昧着良心说自己绣的很好哈。   所以,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道:“皇上如此一说,嫔妾也觉得有几分自惭形秽呢,那要不,嫔妾以后就不绣了,省得皇上还要戴出来嫌丢人。”   此言一出,康熙又是傻眼。   总觉得她的脑回路跟别人的不一样,按他的想法,她不是应该说日后努力勤加练习,争取给他绣出更好的荷包来吗,怎么还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呢。   这结果,和他想象中的也差距太远了吧!   康熙顿时头疼不已,想着该如何哄着她,赶紧去了这个念头才好。   ……   启祥宫正殿。   翌日一大早,主位安嫔坐在镜前梳妆,心里同时思考着过会儿请安时,该如何拿话敲打敲打徐贵人。   让她日后不要如此的轻率鲁莽,以为凭着得了几分万岁爷的几分宠爱,就可以不把其他妃嫔放在眼里。   要不然,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自己也救不了她。   这时,大宫女灵兰从外面进来,走到安嫔身旁,俯身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   安嫔正在妆盒中挑选头饰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只见她微微侧过头来,面带诧异道:“你说,万岁爷昨晚去了徐贵人那里?”   灵兰微微点了点头,道:“今早有人看见万岁爷从西配殿出来,乘着御辇离开的。”   安嫔沉吟片刻,这才道:“行了,这事本宫知道了,你去厅里看着吧。”   “是。”灵兰福了福身,转身退出室内。   灵兰刚刚带进来的消息,让安嫔之前的想法全部落空。   她明白,康熙刚刚来过,她要是敲打徐贵人的话,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呢。   思来想去,安嫔只能将昨晚的心思压在了心底。   ……   上午巳时多,兰心按照德妃吩咐,带着准备好的礼品去了平贵人处。   而平贵人知道兰心的来意之后,自是高兴不已。   虽然按她原本的意思,并不是想帮着德妃解围,而是给贵妃小钮钴禄氏和徐贵人添堵,但现在德妃专门让身边的大宫女送来了谢礼,还是让平贵人觉得德妃很会做人。   再加上德妃送的谢礼委实不错,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这让平贵人对德妃的印象更是大为改观,生出几分好感来。   她当即就让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冬香,准备了一份回礼,让兰心带回去给德妃。   兰心回到永和宫的时候,德妃正在同十二格格的奶娘说着话。   十二格格自从生下之后,就一直体弱多病,虽然康熙发下话来,让太医院的太医好好看顾着,但仍然避免不了十二格格时不时的不舒服。   再加上德妃因为难产伤了身子,心里难免对十二格格存了一些芥蒂,亲自照看肯定是不可能了,最多也就是吩咐十二格格身边的奶娘多费一些心罢了。   挥手让奶娘退下之后,德妃这才开口问兰心:“东西送过去了,平贵人的态度如何?”   兰心回话道:“知道奴婢过去是送谢礼的,平贵人表现的很高兴,不仅对奴婢全程礼遇有加,平贵人还让冬香专门给主子备了回礼。”   说着,便拿了平贵人的回礼给德妃看。   德妃看了一眼放在锦盒中的回礼,微微点了点头,对平贵人的上道还算满意。   “那万岁爷昨夜歇在徐贵人那里的事情,你可对着她说了?”   兰心道:“自是说了,不过,奴婢看平贵人当时的表情,好像事先已经知道这个消息,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来,在奴婢说完此事之后,也只是跟奴婢抱怨了两句徐贵人勾着万岁爷而已,至于对徐贵人有多少愤恨,那倒没有表现出来。”   “哦?!”德妃脸上露出几分惊讶来,紧接着她弯了弯唇,笑道:“看来元后走时,还是为平贵人留了不少的人手嘛,本宫还以为,元后当年都将人手留给了太子呢。”   就算是她,有着包衣家族在后面做后盾,也是在兰心打算去平贵人那里之前,才刚刚接到这个消息的。   然后她才临时决定,让兰心将这件事情说给平贵人听,就是想看看平贵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是何反应。   只是结果嘛,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平贵人比她这边知道的还要早。   可见啊,平贵人也不像之前表现出来的那般不争不抢,要不然也不会对后宫之事如此在意了。   兰心回道:“那是肯定的,怎么着也是赫舍里家专门送进宫来固宠的,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打算呢,赫舍里氏自来家大业大,探听点消息的人手,应该还是有的。”   “你说的也对。”德妃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慢啜饮了一口,放下茶盏后,这才又道:“跟那边关系保持好了,说不定哪日就用上了。”   以前她膝下有最得宠的六阿哥,跟平贵人和太子那边关系好不好的无所谓,但现在不同,她怎么着也要为日后多打算打算。   “奴婢明白。”兰心应道。   平贵人虽然现在只是一个贵人,但后宫众妃嫔却从来没有真的将她当成一个小贵人。   作为元后之妹,太子的姨母,平贵人在后宫的地位,一直是超然的,说不定哪日就会如同现在的贵妃小钮钴禄氏一样,晋升做了贵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现在的贵妃,在孝昭皇后没去之前,也只是个庶妃而已。   想到这里,兰心只能叹息一声:“可惜了,要是平贵人能跟徐贵人对上就好了。”   那时才有好戏看呢。   一个是现在最得宠的贵人,一个是太子的姨母,也不知到时万岁爷会偏着谁。   而她没猜错的话,自家主子肯定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是有点可惜。”德妃也跟着叹息一声。   这也是她最想看到结果,但显而易见,现在看平贵人对徐贵人的态度,好像还没真到那种剑拔弩张的火候。   说实话,德妃现在也是有点越来越忌惮这位徐贵人了。   自从得宠之后,宜妃那边显而易见的凉了,虽然膝下还有三个阿哥,但很明显,康熙现在去的次数比以前少多了。   就连她自己这边,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再加上徐贵人得宠时,她怀了身孕不能侍寝,徐贵人在后宫更是没了对手。   康熙只要是召幸妃嫔侍寝,有一半都落到了徐贵人的身上,就像她宫里的敏常在,现在每月也只能捞着那么一次的侍寝机会。   这也是她现在为何越来越忌惮徐贵人原因。 第148章   端阳节过后,天气开始慢慢热起来,康熙下旨,命内务府广储司开了冰窖,后宫各处也开始供应上消暑的冰块来。   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溶月了。晚上在寝室内摆上两个冰盆,睡起觉来,立马感觉舒服不少。   只是这种舒坦日子,并没有好过多久,一入六月,就开始进入夏季最热的暑天,就算是在屋里摆上冰盆,但用处也很有限,该热的还是热。   特别是溶月体质不耐热,日子更是难过,连食欲都跟着降低了许多,再加上晚上热得睡不好,几天下来,那神情恹恹的小模样,连康熙看着都心疼几分。   有一日,康熙晚上过来安歇,便忍不住对他她许诺道:“放心,熬过今年就好了,等明年园子一修好,朕到时候带上你到园子里避暑,那里可比宫里要凉快的多。”   溶月顿时眼前一亮,但高兴过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故意问他:“那万一明年嫔妾已经失宠,岂不是就去不成了。”   康熙顿时气结不已。   他提前跟她说这事,原本是想让她有个期盼,有个念想,没想到她脑瓜一转,竟然转到失宠上了。   真是让他不知说她什么好。   所以,他轻点着她的额头,忍不住说她:“你考虑的倒是长远,连失宠这种事情都能先想到,真是难为你长了个这么聪明的脑子。”   溶月很不好意思的嘿笑两声,然后抚摸着刚刚被他戳过的额头,小声道:“嫔妾这不是害怕皇上不喜欢嫔妾了吗。”   说完,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腰身,整个人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挂在了他身上。   康熙心里立马又软得一塌糊涂,觉得她只是太害怕他不喜欢她了,才会经常有这种患得患失的心事。   便轻抚着她的脑顶,柔声道:“只要你少惹朕生气几次,怎么可能不喜欢。”   当然,就算是惹生气了,他也还喜欢的不得了。   溶月:“……”,这个好像有点难。   但这话又不能直接这样说,要不然肯定会被康熙一顿狂喷,所以,她只好尽量保证道:“那嫔妾尽力。”   康熙又郁闷了:原来尽力就是这么尽力的,从原来的被气,到现在被气得轻一点。   那真是很厉害!   ……   翌日,溶月一边想着前世的冰激凌,还有各种想吃也吃不到的冰糕,一边吃着王平刚刚送来一种叫冰碗的吃食。   这种冰碗是将芡实和莲子蒸过之后,放上焯过水的莲藕和碎冰,还有喜欢吃的一些鲜果,然后浇上糖水,再冰上一段时间,便可以食用的一种夏季吃食。   不管天气如何炎热,来上这么一个冰碗,肯定从内到外说不出的清凉舒爽。   只是这种冰碗好吃归好吃,但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不能多吃,吃多了会刺激肠胃,对肠胃不是很友好。   为此,念雪便看住了她,只能在每天中午最热的时候,吃一碗解解馋,其他时候,是不让她多吃的。   就在溶月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只离去一会儿的王平,又掀开门口的竹帘进了殿。   溶月放下手里冰碗,抬头问:“什么事?”   王平回道:“内务府的徐安庆过来了,说是西苑的张管事捎了话进来。”   溶月一听,便大致猜到了什么事情,便道:“让徐安庆进来回话吧。”   “嗻。”   王平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领着徐安庆进殿。   现在外头日光正毒,他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   “奴才给徐主子请安!”徐安庆一进来,就给坐在坐榻上的溶月见礼。   “起来吧。”溶月叫他起身道,“西苑的张管事给你带了什么话?”   徐安庆起身后,便开始回话:“西苑的张管事今日命人送了两筐番椒进宫,还让奴才跟徐主子支会一声,说您种在西苑的番椒已经有一部分可以采摘,然后问徐主子下面的事情该如何处置。”   闻言,溶月知道跟她想的差不多,便问徐安庆:“那送来的两筐的番椒呢?”   “奴才过来的时候,便让两个小太监一起搬了过来,现在东西正在廊下放着呢。”   溶月轻轻点了点,开口交代道:“呆会儿我写个小册子,你捎给张管事,让他就按照我册子上的方法晾晒保存,告诉他,等所有的番椒收完之后,我会派人去取。”   随后,溶月让徐安庆稍等一会儿,自己起身进书房,去写用到的册子。   小册子比较简单,很快写完,溶月将写好的册子交给徐安庆,然后转头又吩咐念雪取来二十两银子。   “这里有二十两银子,十两是赏给你的,我出不去宫,张管事那边,你便去勤盯着点儿。另外的十两,你捎给张管事,告诉他,我的事情劳他受累,务必让他多费心些。”   要叫马儿跑,得叫马儿多吃草的道理,溶月还是懂得的。   再加上西苑的张管事原本就不是她的人,要想让人家为自己尽心卖力的干活,肯定不能光嘴上说说,需要拿出点实际的好处才行。   “谢徐主子赏,徐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徐安庆一边接过银子,一边赶紧应承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徐安庆做事,溶月还是有几分放心的,便笑着对他道:“我相信徐管事的能力。”   ……   徐安庆走后,溶月便吩咐王平,将徐安庆带来的两筐辣椒,搬进了西配殿。   两筐辣椒,一筐青辣椒,一筐红辣椒。   溶月先查看了一下这些辣椒的品质,果然比她去年种植在花盆中的那些辣椒,好的不是一个档次。   显然西苑的张管事,对种植这些辣椒,也是费了一番心力的。   溶月立马觉得给出去的银子,给的还是挺值的。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为此事忙活的康熙,不仅专门抽出一天时间带她去西苑,用的还是人家的地方。   特别是徐安庆和张管事忙活,她还专门给了辛苦费,康熙这边的话,她是不是也应该表示表示。   毕竟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她日后肯定还有用着康熙的时候。   不对,应该是一直在用着。   所以,想了一圈,溶月转过头吩咐王平:“你带人将这两筐番椒送到膳房赵玉福那边去,然后再亲自跑一趟乾清宫,问皇上下午酉时之后,可有空闲过来一起用膳,然后回来告诉我。”   现在溶月对于去乾清宫请康熙过来她这边,那真是越来越自然顺溜了。   王平一听,也是高兴不已。   说实话,他最喜欢跑腿的就是这个活。   喊来孙小顺,将两筐番椒送到膳房赵玉福手里之后,王平就马不停蹄的去了乾清宫。   到了之后,王平这次并没有立即见到梁九功。   出来回话的御前太监告诉王平:康熙正在同大臣商议政事,梁总管也就跟着随侍在侧,让他先候着。   如此一来,王平只能先等着了。   只是等候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就同乾清宫的一个小太监聊了起来。   这个小太监名叫张鸿绪,品级不高,是个看守宫门的,王平经常跑乾清宫,一来二去的便跟这个小张太监混了个脸熟。   以前的时候,王平来乾清宫,那是也来匆匆去也匆匆,办完事情从不耽搁,立马走人,更不可能有时间跟乾清宫的小太监唠上两句。   现在有空闲了,王平自然会忍不住的跟小张太监打探上一两句。   比如,哪个后宫妃嫔会经常来乾清宫给皇上送吃食,再比如,哪个妃嫔派人来请皇上的次数最多呀,之类的。   闻弦知雅意,宫里又个个都是人精,更何况是乾清宫看门的小太监了。   是的,你可不要小瞧了乾清宫看门的小太监,就这种好差事,也不是谁都能当上的,那得在宫里有门路、有人脉才能成。   就比如王平,他以前就没有这个门路和人脉。   要是搁在徐贵人没得宠前,就算是人家只是乾清宫看门的小太监,那都是不愿搭理他的,更别说让他进乾清宫的门了,站在门口,都会被人家直接轰走。   当然了,能在乾清宫当差,最关键的还是人得要聪明机灵,知道什么该往外说,什么不该往外说。   要不然,那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张太监呢,也知道现在后宫徐贵人最得宠,也愿意卖徐贵人这个面子,见王平问起,便捡了一些无关紧要事情,当做闲话唠嗑一般的说给了王平听。   如此一来,还真让王平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后宫妃嫔中,就数永和宫的德妃娘娘,派宫人来乾清宫给皇上送吃食送得最勤。   隔上个三五天,不是派人送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就是送亲手煲的汤水,那叫一个关心皇上吆。   再比如翊坤宫的宜妃娘娘,昨日派人来请皇上,说是十一阿哥生病了,皇上下午便去了一趟翊坤宫。   听到这件事情,王平这才有几分恍然大悟的感觉。   怪不得最近很少踏足翊坤宫的皇上,昨日下午去了宜妃那里呢,原来是十一阿哥生病,宜妃以此事请过去的。   再有就是长春宫的贵妃娘娘,管着许多六宫宫务,更是经常派人过来,打的自然也是有宫务要同皇上商议的旗号,来请人过去的。   跟小张太监的一次简单聊天,顿时让王平觉得,自家主子的手段还是太嫩了。   他记得,除了皇上自己前去启祥宫,自家主子好像也就派他过来请过三四次人,送过皇上两回荷包。   跟这些娘娘们的手段,简直不能比。 第149章   就在王平和小张太监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先前让王平候着的御前太监找了过来。   “王公公原来在这呆着呢,让咱家好找,快点吧,万岁爷传你进去回话呢。”御前太监一脸笑意的对王平说。   听到此话,王平先是微微一愣。   按他之前的想法,过来之后,让御前太监进去传话,然后再将康熙的意思转给他,便可以了。   就是真没想到,康熙会传他进去回话。   王平一脸激动的查看一番自己穿戴有无不妥之后,这才跟在御前太监的身后往里走。   小张太监看着王平的身影进了乾清宫,暗暗庆幸,刚刚才没有端着架子同这位王公公说话。   恰好相反,他还卖了这位一个面子,结了一个善缘。   看吧,人家转眼就被传进了乾清宫,面见万岁爷了。   ……   御前太监领着王平,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乾清宫东暖阁。   此时的康熙,正坐在御案后批改着奏折。王平进去后,便跪下磕头见礼。   康熙让他起身,接着一边低头继续奋笔疾书的写着朱批,一边开口问王平:“徐贵人派你过来有何事?”   “主子派奴才过来,是想问问皇上酉时之后,可有空闲去启祥宫用膳?”王平回话。   听到此话,还在低着头书写的康熙,忍不住弯了弯唇。   心道:徐贵人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想着请他一起用膳呀。   他还清楚的记得,上一回在启祥宫用膳,他差点就被赶出去了,还是自己死乞白赖留在那里的呢。   现在竟然派人过来请他,简直是太稀奇了。   所以,他便笑道:“可是你家主子得了什么吃食?”   王平没想到只是两句话,就让康熙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他笑盈盈道:“皇上和主子果然是心有灵犀,这都被皇上一下子猜到了,确实是今日西苑的张管事,让人送来了两筐番椒,主子便想着请皇上过去,一起尝尝鲜。”   王平的一句心有灵犀,顿时说到了康熙的心口上。   再加上后面说是张管事送来了番椒,徐贵人想让他过去尝尝鲜的话,更是让他心花怒放,心情大悦。   只见康熙停下动作,将手中朱笔放到旁边的笔山上,抬起头来,笑着对王平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回去跟徐贵人说,朕到时肯定会过去。”   说完,怕自己到时候忘记了,又对侯在旁边的梁九功交代道:“你记着点时辰,到时候记得提醒朕一声。”   梁九功赶紧保证道:“万岁爷放心,奴才记着呢。”   别的事情可以忘了,有关于徐贵人的事情,他可真不敢忘,这也是他现在总结出来的经验,万岁爷对徐贵人的看重,可比外面传言的还要夸张。   康熙如此痛快的答应前去启祥宫用膳,王平也跟着高兴不已,觉得自家主子交代的事情,他终于幸不辱命的顺利完成。   ……   王平离开乾清宫之后,还专门去跟小张太监告辞一番,可把小张太监激动坏了。   只觉得徐贵人身边的这位王公公很会做人,自是收了之前应付态度,抱着交好的心态交流。   又简单同小张太监聊了几句之后,王平这才回启祥宫西配殿复命。   溶月却趁着王平去乾清宫的功夫,根据前世的记忆,写了张菜品单子。   而这些菜品,无一不是跟辣椒相关的菜肴,说是一场辣椒宴都不为过。   在听到王平回禀说,康熙已经答应傍晚过来之后,溶月又将刚才准备好的食材单子递给了王平。   并交代道:“这是下午用的食材单子,你拿去膳房交给赵玉福,让他按照上面的食材先开始准备着,并告诉他,这是给皇上用的,让他准备的时候,务必多注意着点,决不能马虎了。”   说到此处,她微微顿了顿,接着嘱咐道:“准备好食材之后呢,让他先不要急着做,等申时之后,我会亲自过去一趟膳房,到时候再做也不迟。”   是的,这次请康熙过来用膳,溶月打算亲自去膳房盯着。   她怕赵玉福对做关于辣椒菜肴的流程不甚清楚,万一做出来的味道不对,白瞎了食材不说,还会搞砸了她请康熙用膳这件事情。   到时候,说不定就会被康熙看了笑话。   好在呢,只有他们两人用膳,她准备做的菜品并不用太多,食材也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食材,准备起来还是比较简单容易的。   “是,奴才这就送去。”王平赶紧应道。   皇上过来用膳,确实不能马虎了,王平已经决定,待会儿他就带上孙小顺和李守元过去膳房帮忙,可不能让其他宫里的人钻了空子。   交代完这些,溶月见已经没什么事情需要交代,便道:“行了,你也跑了一中午,等食材单子送到赵玉福手上之后,你先去用膳,用晚膳之后就去歇着,我这边一时半会的也没什么事情,你就不用在这边候着了。”   明白自家主子这是体谅自己劳累,王平心里很是慰贴。   虽然嘴上说着待会儿就去歇着的话,但心里还是想着用过膳之后,就去膳房赵玉福那里帮忙。   毕竟在王平看来,皇上来启祥宫用膳的机会不多,忙点就忙点吧,他不知道有多喜欢这种忙呢。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其他宫的那些宫人,想有这种忙的机会,都不一定有呢。   *   王平退走之后,溶月转过头对身边的念雪道:“我去小憩一会儿,到时辰之后,别忘记喊醒我。”   “主子放心,奴婢记着呢,肯定不会耽误了主子的事情。”念雪笑着回道。   她自是知道,自家主子这样交代,就是怕睡过头,耽误了事情。   毕竟以前的时候,自家主子可都是睡到自然醒的,有时候就算是睡不着,那也喜欢赖在床上不起来。   如此,溶月便放心的去寝室小睡。   只是刚躺下那会儿,她并没有立即入睡,满脑子想的都是下午的时候,该如何用辣椒做菜。   她穿来已经有一段时间,那些她前世曾经吃过、做过的菜肴,现如今在她脑海里,也就只剩下一个大概的印象而已。   要想做出真正的口味来,她觉得简直太为难了。   此时,溶月有点后悔,鲁莽的请康熙过来用膳了。   她觉得,她应该事先尝试一下,觉得做出来的口味差不多之后,再请康熙过来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脑袋一发热,就让将人请了过来。   到时候事情搞砸,那她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不对,是丢人丢到皇帝面前了。   迷迷瞪瞪的睡了半个时辰,整个梦里都是飞舞的青红辣椒,溶月终于被念雪喊醒。   起身之后,她稍稍洗漱一番,换上一件七八成新的旧衣和软底绣鞋,这才带着念雪出门。   膳房的位置并不在启祥宫中,而是设立在启祥宫旁边一处不住人的宫殿内。   溶月以前的时候还来过,对这边并不算完全的陌生。   所以,她一进膳房,膳房内有知晓她身份的宫人,赶紧跑过来跟她见礼。   溶月自是不喜欢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在让这些人起身后,就让他们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然后才在赵玉福的引领下,去到属于他们工作的区域处。   说实话,现在赵玉福在膳房里的地位,自是十分超然的。   他原来就是御厨,在宫里不管是地位和人脉,都不是现在膳房里那几个大师傅可比的。   再加上当初又是康熙亲自下的口谕,专门调他过来服侍徐贵人,现在就连膳房的大管事,也是不敢指使他给其他妃嫔做膳食。   毕竟膳房里的人,谁不知道原来的张管事,就是因为得罪了徐贵人,才被发落下去的。   自是没人敢去触这个霉头。   所以,赵玉福现在除了做溶月的膳食之外,启祥宫其他妃嫔的膳食,他都是一概不管的。   反正不管那边多忙,都跟他没多大关系。更不要说,他过来的时候,梁九功就叮嘱过他,他的任务就是让徐贵人每天吃好喝好,不能瘦了。   赵玉福对于这点,一直谨记在心。   倒是之前刚来这边的时候,他管过几日念雪和王平他们这些宫人的膳食。   但他聪明呀,来了之后没多久,他见王平和孟昌关系不错,就立马收了孟昌做徒弟。   从那之后,他身上的担子就轻松了不少,基本上没怎么管过,就让孟昌带着两个小太监忙活着,他只管好徐主子的膳食便好。   “徐主子,您让准备的食材都在这了,您看,是奴才来做,还是您亲自做?”赵玉福指着桌上的新鲜食材,一脸激动地看着溶月问道。   能不激动吗,他可早就听王平说了,今日的这顿膳食,是做给万岁爷吃的。   光想一想,他就激动的不行。   以前的时候,他也是做御膳的,但每次上桌的也就有他一两道菜,可就算这一两道菜,最后万岁爷吃不吃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来这之前,他还想着,就凭徐贵人的位份,他这辈子是没机会给万岁爷做御膳了。   没想到打脸来得这般快,这才没过多久呢,就碰上万岁爷来启祥宫用膳了。   所以,赵玉福满脸激动地带着跃跃欲试之感。   闻言,溶月却沉思起来。   她在思考着自己做饭的水平,这么久没摸锅铲,也不知道做饭的顺序,她记得还对不。   沉默了好一会儿,溶月终于开口:“赵师傅,还是你来吧,到时候我在旁边看着,指导一下便好。”   对做饭没有信心的她,还真怕自己手一抖,不是油放多了,就是盐放多了,要不然就是酱油醋放多了。   这样的小错误一路犯下来,到最后,那菜的味道,可就真的绝了。   到时候,别说嘴刁的康熙吃不下,就是她自己,肯定也会难以下咽的。   但是赵玉福操勺就不同了,作为御厨,肯定不会犯她这种的低级错误。到时候,她再告诉他什么时候放辣椒,放多少辣椒的味道最好。   就这一点,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胜任的。   所以,为了康熙和她的小胃着想,她还是退位让贤吧!   听到溶月的回答,赵玉福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徐贵人头脑一热,就自己亲自上手,到时候做出的膳食不能吃也就罢了,可是直接搞砸了这次的事情呀。   毕竟好不容易有一次给康熙做御膳的机会,他还是倍加珍惜的,真要搞砸了,万岁爷日后再也不来启祥宫用膳,那他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听到溶月的决定之后,赵玉福就像听到了天籁之音一样,气势高昂道:“好嘞,徐主子就瞧好吧,奴才肯定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溶月看着赵玉福那兴奋又精神抖擞的劲头,也忍不住笑了,便打趣他道:“那必须的,要不然,赵师傅丢人可就要丢到皇上面前了!”   赵玉福一听,更加觉得,他今日要不拿出十二分绝活来,可就真要如同徐贵人说得那般,砸了自己招牌是小,丢人可是丢到皇上面前了! 第150章   按照约定的时辰,康熙高兴地乘坐着御辇到了启祥宫。   只是等进去西配殿之后,他立马傻眼了。   别说桌上没有摆膳食也就罢了,就连请客主人的人影那都没见着,殿内只有一个他没怎么见过的小宫女。   康熙抚额:说好的请他过来用膳呢!说好的让他这个时辰过来呢!   想到徐贵人平日里的迷糊样,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人不会是忘记请他来用膳这茬子事,自己带着宫人出去玩去了吧。   跟着一起进殿的梁九功,看到这种情况后,也跟着傻眼了。   只觉得这徐贵人腻不靠谱,万岁爷人都过来了,她人却没在殿里候着。   好在他比康熙还清醒点,赶紧开口问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小宫女若竹:“你家主子这是去哪了?”   若竹也没想到,之桃姐姐只是回庑房换身衣服的功夫,皇上说来就来了。   而她呢,又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的伺候过康熙,现在主子和之桃她们一个都不在,殿里只剩下她一个宫女,她都有点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过,听到梁九功问话,她还是赶紧回道:“主子带着念雪姐姐去了膳房。”   此言一出,康熙脸上的表情顿时由阴转晴,旁边梁九功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徐贵人应该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明明是请皇上过来用膳,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不见人呢。   “要不,奴婢跑一趟膳房,让主子赶紧回来?”若竹有点紧张道。   听到此话,康熙却是直接拒绝道:“不用,朕坐下等着便可。”   说罢,也不再搭理这个叫若竹的小宫女,而是大步流星的直接去了书房。   进到书房后,康熙轻车熟路的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史书,又很快转回到明间来。   紧接着,就见他拿着这本史书,走到窗下的坐榻坐下,然后身体向后一靠,很自然的就斜躺在了身后的大迎枕上,接着翻开手里的史书,看了起来。   康熙这一套动作下来,别说没见过这场面的若竹没反应过来,就是梁九功自己,那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而且,梁九功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康熙现在斜躺在榻上看书的模样,瞧着有几分眼熟。   想了片刻,他终于知道,自己在哪见过这个场景了。   这不就是康熙过来西配殿的时候,徐贵人有那么几次,就是以这样的姿势靠在那处看书的。   康熙现在呢,学的应该就是徐贵人之前的模样。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梁九功顿时满头黑线,只觉得康熙现在的心思,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而康熙自从若竹的嘴里,知晓溶月亲自去膳房准备膳食之后,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呀。   就连等待的时间,都变得不那么难熬起来。   并觉得自己快速处理完政事过来,还是对的。   ……   正殿,安嫔正在次间的软塌上吃茶,这时新兰从外面进来。   “主子,万岁爷来了西配殿,但徐贵人好像不在殿内。”   闻言,安嫔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抬起头来,一脸惊讶地问道:“徐贵人不在殿内?”   新兰微微点了点头。   这也是她问过守门的小太监之后,才确定的事情,说是徐贵人之前好像领着宫人出去了。   安嫔霎时没了喝茶的心思。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说:“既然徐贵人不在,那本宫这个主位娘娘,过去帮她招待一下万岁爷,也是应当的。”   说着话,她站起身来,一边抬手抚了抚鬓角,一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装。   “快帮本宫看一眼,有没有哪里不妥?”她对新兰说。   重新梳妆更衣肯定是不行的,时间上不够,到那时,说不定康熙早就离开,现在也只能这样前去见圣驾了。   新兰上下打量了一眼安嫔的着装,回道:“主子没有哪里不妥的,这样就挺好。”   宫中妃嫔平日没什么事情,也就有大把时间的用在梳妆打扮上,所以就算不重新梳妆,那也是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安嫔道:“那咱们快点过去吧,要不然万岁爷该回去了。”   说罢,率先走出次间,新兰紧随其后。   ……   西配殿。   康熙看书刚看没一会儿,门外传来安嫔慢声细语的声音,紧接着,守在殿外的御前太监掀帘子进来。   梁九功抬头瞅了一眼榻上正在看书的康熙,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知道这是正殿的安嫔接到消息之后,过来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进来的御前太监,将安嫔求见康熙的事情,禀报给他知道。   只是妃嫔想见万岁爷,也不是他能阻止的,更加做不了万岁爷的主。   所以,沉默片刻的梁九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康熙身旁,小声地开口:“万岁爷,安嫔娘娘在外求见,您看,是见还是不见。”   康熙没有立即说话,眼皮子更是没抬,在微微动了动手指,翻过一页书之后,这才开口道:“请进来吧。”   “嗻。”梁九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康熙动怒。   转过身,梁九功又对着御前太监吩咐道:“去请安嫔娘娘进来吧。”   “嗻。”御前太监转身出去。   门口,安嫔心里一阵忐忑,那是既害怕康熙不接见她,又紧张待会儿见到康熙之后,该开口说些什么才好。   等到御前太监从里面出来,说出康熙请她进去之后,安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还是避免不了有点紧张。   新兰伸手帮忙掀开帘子,安嫔深吸一口气之后,走了进去。   只是进去后看到的情景,却有几分出乎她的意料,康熙连姿势都没变过,还是如同先前那般坐靠在大迎枕上,捧着手里的那一本史书在看。   安嫔故作镇定,慢慢走上前去,在离坐榻一米左右的位置站定,然后弯了弯腰身,给康熙行礼:“臣妾见过万岁爷,万岁爷万福金安!”   “起来吧!”康熙还是眼皮未抬的翻了一页史书。   “谢皇上!”安嫔起身。   之后,一室安静,不管是康熙,还是安嫔,都没再开口说话。   见此情景,梁九功顿时就想抚额,只觉得满殿内处处透着尴尬。   这时候,他真心有些佩服徐贵人,在相同的场景下,人家徐贵人就不觉得尴尬,还能充分的自由发挥,自找话题的同万岁爷聊天。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只要你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所以,现在万岁爷真是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的含义,他坐在那里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安嫔自己了。   梁九功觉得,再这样继续沉静下去不行,别说安嫔的脸面挂不住,就是他这个做奴才的,在殿里也快站不下去了。   他开口对站在不远处的小宫女若竹吩咐道:“快去给安嫔娘娘搬个绣墩来,让安嫔娘娘坐着同万岁爷说话。”   “是。”若竹听到梁九功的话,带着几分慌张的去找绣墩。   “谢谢梁公公。”安嫔转过头对着梁九功笑笑,感谢他给自己解围。   梁九功满脸堆笑地回道:“安嫔娘娘客气。”   万岁爷不给安嫔面子,他这个做奴才,要是再没点眼色的话,那可真是太尴尬了。   不过,作为康熙身边的老人,他还是有点明白康熙为何让安嫔进来,却又故意晾着她的原因,这是嫌弃安嫔没眼色呢!   所以,他也只能跟着康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唱下去了。   若竹很快搬来一个绣墩。   当安嫔坐在绣墩上之后,心里总算悄悄松了一口气。   真让她这么一直站在那里,她也觉得很尴尬。   再加上自打她进来之后,康熙除了开口让她起身,还是一直保持着看书的动作,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让她确实不知下面该如何进行下去。   不过有了梁九功刚刚的解围,总算缓和了一下气氛,让她喘了一口气。   心思转了一圈,安嫔这才对着坐在榻上看书的康熙开口道:“徐妹妹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还未回来,还让万岁爷您在这儿等她这么久,真是太不应该了,万岁爷放心,等她回来,臣妾肯定好好说说她。”   作为主位娘娘,按说这样说也没错,毕竟是自己宫里管理的妃嫔,皇上来了,人却没在殿里迎接也就罢了,还让皇上等这么久,安嫔作为她的主位娘娘,就算是出言管教一番,也是有资格的。   错就错在,安嫔只知道徐贵人出去了,却不知她到底做什么去了,再这样如此说的话,听在知情耳中,怎么听,都有几分挑拨的嫌疑。   再加上康熙又特别护犊子,安嫔的话听在他耳中,让他只觉得安嫔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作为当事人,他等在这里都还没说什么呢,安嫔这个局外人,却先跳出来说要帮他管教人。   安嫔哪来这么大的脸!   所以,在安嫔说完这番话之后,一直无动于衷的康熙,终于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眼冷若冰霜,让一直端着笑容的安嫔,有那么一刹那的不适。   安嫔心头微跳,小心翼翼德开口:“万岁爷,是不是臣妾哪里说错话了?”   康熙沉声道:“知道说错话就好。”   说完,不再搭理安嫔,继续旁若无人地看起书来。   安嫔一脸的茫然和尴尬,却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是哪句说错了。   最后还是梁九功,怕安嫔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惹怒了康熙,便开口提醒道:“安嫔娘娘不知道,其实万岁爷早就知道徐贵人是去膳房了。”   安嫔虽然还是没弄明白,徐贵人去膳房和她说错话有什么关联,但却不妨碍她从梁九功的话里,听出自己确实说错话,惹得康熙不悦了。   遂勉笑着道歉道:“如此说来,倒是臣妾的不是,一来就误会了徐妹妹。”   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勉强。 第151章   等做完所有膳食,溶月带着念雪开始往回赶,王平和孙小顺两人拎着食盒紧随其后。   只是刚跨进启祥宫的宫门,就看到了守在西配殿门前的两名御前太监。   溶月心下了然,知道这是康熙已经到了,正在殿里等着呢。   “皇上已经过来多久了?”快步走到殿门口之后,溶月却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小声地询问守在门口的御前太监。   “回徐主子的话,万岁爷过来有一会儿了。”御前太监小声回道。   她:“……”,说了就跟没说一样嘛。   抬手掀开挂在门上的竹帘子,溶月毅然走了进去。   只是进去后,看到的场景却有点出乎她的意料,靠在坐榻上专心致志看书的康熙,挂着一脸笑容端坐在下首的安嫔。   溶月:她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安嫔看到徐贵人走进来,却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徐贵人要是再不回来,她再在这里继续呆下去的话,可就真要疯了。   来之前有多激动,多欢喜,现在就有多沮丧,多后悔。   刚开始的时候,在梁九功的提醒下,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决口不再提起徐贵人,而是跟康熙聊起了慈宁宫的太皇太后。   毕竟康熙有多孝顺太皇太后,这在宫里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而她因为皇亲身份,去慈宁宫那里去得比较勤勉,对太皇太后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   最重要的是,这个话题比较安全,不会像刚才那样说错话,惹来康熙的不喜。   她以为,自己只要说起太皇太后,康熙就会放下手里的书本,然后正视她,同她交谈,但结果还是令她失望了。   虽然康熙没有再像之前那般冷淡,但也只是换来他点头“嗯”的声音,还有偶尔一句“你有心了”“你做得对”,之类的敷衍之语。   如此一来,安嫔更是觉得如坐针毡,开始怀疑自己走这一趟,是不是多此一举。   不仅没能引起康熙的注意不说,说不定还惹得康熙不喜。   所以,溶月的到来,真是让安嫔仿佛看到了救星,救她走出这种尴尬局面的救星。   只见她激动地站起身来,然后笑容满面地朝着溶月迎了上去,口中同时欣喜道:“徐妹妹可算是回来了,万岁爷等在这里有一会儿了,总算是等来了妹妹。”   说完这话,安嫔根本不等溶月给她什么回应,接着就转过身来,笑着对着康熙道:“万岁爷,既然徐徐妹妹已经回转,那臣妾就不打扰万岁爷和徐妹妹相处了,臣妾就先告退回去了。”   “嗯。”半张脸还隐在书本后的康熙,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安嫔的回应。   听到此话,安嫔一边如释重负的狠狠松了一口气,一边对站在旁边还一脸懵逼的溶月道:“那徐妹妹好好服侍万岁爷,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还是不等对面的溶月回应,安嫔脚步极快的奔着殿门而去,仿佛身后有什么人追赶,或者是有心急火燎的事情,等着她去办似的。   从进门后就一直处在懵逼状态的溶月,直到安嫔火急火燎的离开,还是一脸的懵逼。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呢。   等溶月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一边看着安嫔走后还在晃动的竹帘,一边对着坐在榻上看书的康熙嚷道:“哎、哎,安嫔娘娘怎么就这么走了呀!”   此言一出,站在旁边的梁九功,顿时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   但是呢,他还得硬生生的憋住不让自己笑出来,心道:徐贵人刚刚懵逼的表情和反应,怎么就那么的逗呢!   这时,一直隐忍的康熙,也终于放下书册,忍不住的对着溶月说:“怎么?你还打算让她留下来,跟着你一起用膳?”   溶月抿着嘴,睁着大大的眼睛,使劲的摇着小脑袋。   那眼神,那表情,怎么看,怎么都让人想笑。   康熙暗道一声傻瓜,人家安嫔本来就是过来截她胡的,她竟然还想着让人留下来。   要不是他意志够坚定,一直不为所动,现在该哭该走的就是她了。   可真是够呆的!   嗯,不对,说她呆,那都是高看她了。   此时,溶月一边往坐榻这边蹭过来,一边期期艾艾地对康熙道:“嫔妾这不是还没想明白,怎么嫔妾一回来,安嫔娘娘就迫不及待的离开吗。”   听到此话,康熙立马丢给她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过去,然后拿起刚刚放下的那本史书,又继续装模作样看起来。   溶月的小心灵,顿时被他这个眼神伤害到了。   她一屁股坐到康熙身边,然后抱着他一条手臂,为自己辩解道:“皇上,您刚才什么眼神呀,嫔妾当然知道安嫔娘娘过来的目的,嫔妾又不是真的傻。”   康熙一边继续看着手里的书,一边轻点着头,颇为赞同道:“是,你不傻,一点都不傻。”   傻的是他好吧。   他那会儿就应该多给安嫔点好脸色,让她赖在这里不走,看这个小傻瓜,现在还有没有心情跟他皮。   溶月:“……”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没有说服力,那么像是假话呢!   “哼!”只见她冷哼一声,小嘴一撅道:“皇上惯会敷衍嫔妾!”   说罢,也不管康熙的反应,转过身对着跟在后面进来的王平吩咐道:“你们摆膳吧,我去换身衣服。”   说罢,便领着念雪直奔寝室。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康熙一边放下手里的书册,一边嘴角含笑地轻摇着头,道:“朕哪句话敷衍她了,说真话还不信。”   听到此话,梁九功心里憋不住的想笑,心道:万岁爷哎,您那是真话吗,简直比假话还假呢。   不过,也就徐贵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万岁爷说话了,瞧那小脾气发的,简直了!   进到寝室,溶月先洗了脸,然后换上一件九成新的浅绿色旗装,就连头发,也是重新解开,重新又梳了一次。   其实,她最想做的还是洗洗头发,因为在膳房里呆了这么久,就算抹上头油,但她还是觉得隐隐有股油烟味。   但想了想还在外面等着的康熙,最后只能作罢。   等溶月再次出来的时候,王平他们早就将食盒中的菜品摆上了桌。   康熙呢,也已经不再坐榻上看书,而是坐在桌旁,看着一桌子的菜。   也不对,是看着一桌子菜里的青红辣椒,因为他发现,好像每道菜里都有番椒。   见溶月从寝室出来,康熙还故意打趣她:“溶儿这是给朕整了一桌番椒宴吗。”   “是呀,”溶月粲然一笑道,“皇上待会儿尝一尝,看合不合胃口。”   说着,便坐到了康熙身边的空位处。   溶月这次总共做了八道菜,因为夏季炎热,胃口不佳,就定了热菜凉菜各四道,这对于只有两个人用餐的他们来说,这个量,不算多也不算少。   说是不算多,那是跟康熙平日里吃的御膳相比,这个数量的菜品肯定不算多。但是呢,要是跟她这个贵人日常膳食相比的话,这些数量又算不上少。   四道热菜是鱼香肉丝、宫保鸡丁、水煮鱼和青椒炒肉,四个凉菜则是酸辣黄瓜、凉拌三丝、凉拌猪头肉和凉拌黄瓜腐竹。   同时,也像康熙刚刚口中所说的那样,每道菜肴里都有辣椒,只是有的放的是红辣椒,有的放的是青辣椒,还有的菜里青红辣椒都放了一些。   溶月坐下之后,便拿起桌上的公筷,先帮康熙夹了些酸辣黄瓜和腐竹放到他面前的青花瓷小碗里,并开口催促道:“皇上快尝尝,好吃着呢。”   康熙脸上带着几分不相信道:“真的好吃?”   有些菜品他都没见过,会真的好吃?对此,他充满了深深的怀疑。   溶月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期盼、还有‘您要相信我’的眼神,说:“皇上要相信嫔妾,嫔妾不会骗您的。”   康熙很想说:你以前欺骗朕的次数还少吗。   不过,想到她在这种大热天里,为了准备这顿膳食,自己还亲自跑到膳房去忙活,康熙还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所以,便在她希冀的眼神中,拿起桌上的银筷,将她夹到自己碗里的酸辣黄瓜放到口中,然后慢慢咀嚼起来。   只是嚼着嚼着,一种不同于茱萸的辛味,在他味蕾上蔓延开来,那味道不仅不难吃,他竟然感觉味道还不错。   紧接着,他的眼神也跟着明亮起来。   溶月从康熙将黄瓜放进嘴中慢慢开始咀嚼之后,眼睛就一直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他,直到康熙咽下,她这才开口问道:“皇上,怎么样,这味道还可以吧?”   康熙轻轻点了点头,笑眯眯道:“味道确实不错,辛苦溶儿了。”   闻言,溶月顿时笑得眉眼弯弯,还不忘谦虚道:“不辛苦,不辛苦,只要皇上吃着好,嫔妾一点都不辛苦。”   说完话,赶紧又拿起银筷,帮着康熙一连夹了好几次其他的菜,一边夹,还一边催促康熙:“皇上,快些吃,放时间长了,味道就不好吃了。”   那殷勤又讨好的小模样,仿佛比自己吃到嘴里还高兴。   “好。”康熙嘴角噙着笑道,“溶儿也吃。”   这样心思纯净的她,让他怎能不越来越喜欢呢。   就这样,在溶月殷勤的攻势下,康熙一连尝了好几道菜肴,而且,还觉得每道菜都很合他的胃口。   再到后来,他更是没了之前的顾虑,都不用溶月开口督促,他自己就会拿着银筷过来夹,然后还吃得津津有味。 第152章   鱼香肉丝酸辣甜咸,鲜香可口,宫保鸡丁细嫩鲜香,香辣味浓,特别是凉拌菜,在这炎热的夏季,最是清脆爽口,解暑开胃,简直吃着比肉都过瘾。   所以,一顿饭下来,康熙和溶月两人最后竟然都吃撑了。   不仅如此,还比平日多吃了足足一倍的饭和菜。   溶月觉得,刚刚这顿饭是她自入夏以来,吃的最爽,最过瘾,也是最多的一次。   而康熙呢,亦有同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真是好久没吃的这般痛快过了。   特别是看着旁边这位吃的那般香,他竟然也跟着吃的很香,再加上这些菜品味道确实很好,吃着吃着自然就吃多了。   至于老祖宗的规矩“食不过三箸”,在这里根本不适用,毕竟就只有这么几道菜,他真要一道菜吃不过三次的话,根本就吃不饱嘛。   所以,“食不过三箸”的规矩,也就直接被他丢到脑后去了。   旁边伺候的梁九功,看得更是目瞪口呆。   以前的时候,他觉得徐贵人吃饭还是挺矜持的。   不对,应该是挺愿意装一装的,但刚刚一顿饭下来,他觉得刷新了自己的新认知。   嗯,徐贵人吃起饭来,还是挺凶残的。不过,看着也很下饭倒是真的。   当然了,梁九功还是有那么一小丢丢的怀疑,这桌上的菜,真有那么好吃吗,竟然连万岁爷都跟着吃了这么多。   所以,他忍不住深深怀疑,万岁爷是不是因为顾着徐贵人亲自去膳房的面子,或者是为了讨徐贵人欢心,才会如此这般的。   要不然,根本解释不清楚万岁爷为何会用这么多呀!   用完膳,两人移步到坐榻上喝茶。   只见溶月一边端着茶盏,一边笑吟吟道:“皇上怎么样,嫔妾没骗您吧,这番椒做出来的菜,味道是不是特别的不错?”   康熙轻轻点了点头,眉带笑意的夸赞道:“确实很好,爱妃用心了。”   说到这里,他想到她种在西苑的那片番椒,好像数量不少的样子。   “朕记得,你种的不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吧。”   “当然吃不了这么多呀,但等番椒红了,经过晾晒之后,便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溶月点着头道:“嗯,密封好了,嫔妾觉得放上一两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然后冬天吃锅子的时候,每次放上一些,那味道简直不要太好。”   说着说着,刚刚吃饱的她,又开始嘴馋了。   而旁边的梁九功,听着却想捂脸:徐贵人哎,您真的听不懂万岁爷的弦外音吗!   谁知道溶月接下来又开口道:“再说了,嫔妾种了又不是只用来自己吃,当然是另有用处的,说实话,就这点数量,嫔妾都觉得还有点嫌少呢。”   康熙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心塞塞的不行,只能将接下来想说的话,又咽回到肚子里去。   第一次有种:论同一个听不懂隐晦话、没心眼的妃嫔聊天,是多么一件愁人的事情。   而且,你没听人家说嘛,这点数量都还有点嫌少呢!   那他还好意思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只能什么也不说呗!   这回梁九功真的想笑抽了,他特别想知道,自家万岁爷现在心里的伤害面积有多大。   徐贵人简直太能戳人心窝子了!   溶月却像没有发觉一样,继续说着番椒怎样做更好吃,用番椒还能做出什么样美味的佳肴来。   只是说着说着,她突然想到,康熙来她这边好像有一段时间了,便开口道:“对了,皇上已经在嫔妾这里用完膳了,过会儿是回乾清宫去,还是去哪里?”   康熙定定的看着她,有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沉吟片刻,好像又有点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这不就是要赶他走的意思吗!   所以,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地开口:“怎么,难道朕不能留在这里吗?”   说到此处,他一双凤眸又似笑非笑看着她,薄唇轻启道:“还是说,溶儿这是在赶朕走?”   听到此话,溶月先是一愣。   上下结合了一番自己的语境,还有康熙刚刚说的话,很快明白:是康熙误会她话里的意思了。   她赶紧开口解释道:“皇上刚刚误会嫔妾的意思了,您当然可以留在这里呀,嫔妾这不是想着,您平日里政事繁忙,过来这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用完膳之后,您是不是需要回乾清宫批改奏折什么的,或者是要去其他妃嫔的那里逛一逛呀,嫔妾这不是怕耽误您的正事吗,对不对?”   “所以,嫔妾刚才的话,可真没有要赶您走的意思,都是在为皇上着想呢……”   好嘛,不解释还好,这样一解释,简直就是越描越黑嘛!   说到后来,溶月也觉察到自己好像有点越描越黑的嫌疑,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另一只手呢,则是抚着额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而康熙呢,听着她那一大串的解释,还有最后那窘迫的小模样,也忍不住的跟着笑了。   接下来,为了缓解这种窘境,溶月便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如果皇上现在不打算回乾清宫的话,我们要不就一起出去逛一逛,消消食,嫔妾刚才吃的有点多。”   康熙弯了弯唇:“好,听你的。”   听到此话,溶月立马又恢复了原来跳脱的性子,然后兴奋地让念雪去帮她取把宫扇来,她好带着出门。   毕竟现在室外不比放了冰盆的室内,外面还是有点小热的。   就这样,两人相携着出了西配殿,梁九功带着念雪他们跟在身后。   “皇上,咱们去哪?”出了启祥宫之后,溶月问康熙。   “去御花园吧。”康熙回道。   整个后宫,也就那边还能逛逛了,至于慈宁宫花园,还是算了吧。   溶月点头同意,一群人便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行去。   此时的御花园,正是最郁郁葱葱的季节,也是后宫夏季最凉爽之地,萱草、蜀葵、睡莲更是这个时节的园中一景。   而在这朦胧的傍晚中,轻风徐徐吹来,两人相携漫步在园中小径上,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走着走着,溶月想到了以前的一件事情,便笑着对康熙说:“嫔妾还记得,有一年春天,和身边的宫女夜里偷偷跑来御花园摘桃花,竟然运气不好的被皇上碰见了,吓得嫔妾和宫女拔腿就跑,没想到皇上却让身边的御前宫人紧追不舍,将嫔妾像追兔子一样的追了回来。”   说到这里,溶月就特别想笑,继续说道:“皇上就问嫔妾是哪个宫的呀,嫔妾害怕,便撒谎说是咸福宫的小宫女,谁知皇上当场就将嫔妾的小伎俩给揭穿了,嫔妾记得,自己当时那个尴尬呀。”   说着说着,她感觉自己那时真是太天真了,当着康熙的面也敢撒谎,简直就是不知死活的典范!   听她说起往事,康熙对这件事情也慢慢有了印象,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过。   再加上溶月又讲得这般详细,他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那日的情景。   嗯,应该说印象还挺深刻的,毕竟他也从来没见过性子这么跳脱的妃嫔,犯了错,在他面前还企图瞒天过海。   不过,她说的这件事情中,有一句话他不是很苟同。   所以,便眉眼带笑地开口反驳道:“溶儿有一句话说得不对,什么叫运气不好的被朕碰到了,让朕说,是运气很好才对。”   要不然哪里还有后面他对她印象太过深刻,主动翻她牌子侍寝的事情呢。   还有,要是没翻她牌子,他又哪里能发现,自己后宫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有趣的人儿呢。   所以,这不叫运气不好,这叫运气特别好,好的让他那晚碰上了她。   “运气很好,这也叫运气很好吗,皇上可不要哄骗嫔妾读书少。”溶月笑地惊讶。   她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当然。”康熙停住脚步,笑意中满是星辉看着她,然后伸手攥住了她的一双柔荑,开口道:“要不然,朕哪里会重新认识溶儿,记得溶儿呀,可不就是因为,这次溶儿太过让朕印象深刻,这才深深吸引朕念念不忘的吗。所以说,溶儿不能说自己运气不好,应该说运气很好才对。”   说到此处,他俯下身来,用一种近乎调侃打趣的语气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好得让朕过目不忘,记忆犹新呐。”   说完,他怕自己真的笑出来,就手攥成拳头状,抵在唇边,尽力的忍着。   只是眼中的笑意,却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   而溶月又哪里听不出康熙话里的调侃和打趣。   什么让他记忆犹新,印象深刻,念念不忘呀,都是骗人的,还不是因为看她出糗,让他觉得特别好笑,正好满足了他的恶趣味吧。   所以,只见她挥舞着小拳头,报仇一般的轻轻锤着他胸前,一边捶,一边小声道:“让皇上笑话嫔妾,让皇上笑话嫔妾,皇上真是太坏了。”   康熙一边笑容满面地轻轻攥住她锤在自己胸前的小拳头,一边极力为自己开口辩解:“溶儿可不许冤枉朕,朕哪里坏了,朕一点都不坏。”   “才没有冤枉皇上呢,皇上最坏了,”溶月虽然故意说得咬牙切齿,但眉宇间却带着小女儿家的娇态,道:“不行,嫔妾要惩罚皇上!”   “好、好、好!”康熙这会儿心情倍好,也愿意陪着她一起胡闹,听她开口说要惩罚自己,便做出一副举手投降状,并眼带笑意地问道:“那溶儿打算怎么惩罚朕?”   心里竟然还带着隐隐的期待。 第153章   听到此话,溶月那双波光灵动、摄人心魂的桃花眼眸,慧黠的在眼眶中转了一圈。   康熙顿时心头跳动得厉害,只觉宫灯下的她,是如此的勾魂摄魄。   溶月歪着头,沉思片刻,然后对着他慧黠一笑,朱唇轻启道:“嫔妾想了想,那就惩罚皇上,背着嫔妾绕御花园一圈好了。”   此言一出,立马将康熙心头刚冒出来的旖念,浇去了一半。   他哭笑不得道:“惩罚朕背着你,绕御花园一圈!”   他耳朵没听错吧!   溶月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噙着笑道:“是呀,是呀,皇上您没听错。”   这样才算是惩罚嘛,对不对!   康熙顿时一囧,想着法子的想让打消这个念头,便道:“溶儿就不怕遇到其他人?”   这个时辰,这个时节,肯定会有其他妃嫔来御花园闲逛呀,到时候让人看见,多不好。   闻言,溶月笑道:“不怕,不怕,反正皇上不怕,嫔妾就不怕。”   有一句话她没说:只要到时候她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可就是康熙了。   哦,尴尬的可能还有不小心撞到这一幕的妃嫔。   那到时候,康熙高冷威严、从容沉稳的形象,肯定就会大打折扣。   如此一想,溶月心里竟然隐隐有几分期待。   康熙又不傻,当然想到了这一点,又看见她那跃跃欲试的小模样,还有眼神中泄露出的慧黠,他顿时头疼不已,哪里还有刚才看笑话时的好心情啊。   “溶儿不怕,但是朕怕,溶儿想一想,这万一要是让人看见,传了出去,再传到太皇太后的耳中,……”   接下来的话,就不用他多说了吧。   溶月立马不说话了,这一点她没想到呀。   说实话,她真的有点怕孝庄。   她颇为沮丧道:“那、那,还是算了吧。”她很怕孝庄知道后,会直接将她弄死。   康熙看着先前明亮的眸子,因为不能达成所愿,而沮丧不已的模样,他又有点不忍心了。   “要不,溶儿就别惩罚朕背着你绕御花园一圈,只惩罚朕背着你,走这么一小段路,好不好?”康熙四下环顾一圈,开口建议道。   只这么一小段路,应该不会有人瞧见。   闻言,溶月眼前一亮,高兴道:“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康熙见她开心,眼带笑意的轻轻点了点头:“真的。”   说罢,便微微弯了弯腰,做出一副微微蹲下的姿势,开口道:“好了,快上来吧。”   溶月那个高兴呀,一边嘴里说着“皇上真好”的话,一边毫不顾形象的往康熙背上一跳,然后两只藕臂,更是毫不迟疑的从他背后攀上了他的脖颈。   至于什么矜持,什么端庄呀,那都跟她不搭边。   康熙一边摇头失笑她的胆大,一边呢,却又有几分喜欢她这种无拘无束的性子。   等上了康熙的背,溶月心里那叫一个美呀,同时还开口催促他:“好了皇上,嫔妾上来了,咱们这就开始启程吧。”   如此一本正经的言语一出,康熙笑得差点直接将她扔下去。   “皇上,您这车技有点不稳呀。”一阵晃悠之后,溶月忍不住调皮的打趣道。   康熙就没想到,她会这么的皮。   皮就皮吧,还胆子大,这两样加在一起,那效果怎么说呢,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就比如现在,敢开口让他背着也就罢了,还敢开口闭口的说什么启程,什么车技不稳的话,真是简直了。   但是呢,他却又生不起气来,她每说一句话,都能将他成功逗笑,他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她。   只听他忍着笑意,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道:“你就皮吧你,过会儿,看朕怎么收拾你。”   听到此话,趴在康熙背后的溶月,很是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至于康熙刚刚威胁的话,根本都没放在心上。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过会儿的事情,过会儿再说吧。   说不定康熙贵人多忘事,过会儿已经忘了呢。   背着背上的调皮精,康熙慢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好在这一段小径并不长,再加上两边不是比较高大的树木,就是怪石假山,倒是很好的遮挡了两边的目光。   至于背后跟着的梁九功,康熙觉得,他要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的话,回去就可以去涮马桶了。   事实确实如此,走在最前面的梁九功一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之后,回过头来,赶紧让跟着的宫人都背过身去。   要不然,呵呵……   溶月一边乖巧的趴在康熙宽阔的背上,一边问他:“皇上,嫔妾重不重呀?”   “重!”康熙故意如此回道。   溶月轻轻点了点头,赞同道:“嫔妾也觉得自己有点重。”   闻言,康熙真的无语了,心道:重不重的,难道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就剩皮包骨头了,这还叫重,真是的!   一小段路,几句话的功夫便到头了。   到头后,溶月从康熙背上滑下来,然后转到了他前面。   只是瞧见他的模样之后,她一个没忍住,就笑盈盈地调侃道:“皇上身体不错呀,瞧这脸不红气不喘的!”   康熙笑着走到她近前,道:“那溶儿是不是很失望,没能看到朕狼狈的模样?”   说着话,长臂一伸,就将她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心道:被小磨人精折腾了一路,他现在总该向她讨点利息,是不是!   只见他眉眼带笑,低声道:“而且这才哪到哪呀,溶儿不是早就见识过,朕身体不错的厉害吗,怎么现在还怀疑呢,要不等晚上回去之后,朕就辛苦辛苦,再向溶儿亲自展示一回,朕的身体到底行不行。”   如此这般想着,他看向怀中人儿的眼神越加暧昧。   作为一名老司机,溶月哪里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在挣了挣,没挣开他的怀抱之后,便也老老实实继续呆在他怀里了。   康熙看着她,唇角微扬:他就喜欢她识时务的样子。   只听他低声道:“溶儿,让朕亲一下?”   溶月轻轻摇了摇头,拿那会儿他说的话堵他:“不行,万一被人瞧见,可不怎么好?”   康熙瞧了一眼四周,觉得此处还算隐蔽,便道:“无妨,现在已经天黑,有人也瞧不见,再说,不是还有梁九功他们在附近瞧着吗,不怕。”   溶月顿时不知该如何反驳,这人真是双标啊。   但是正等着收利息的康熙,哪里容她继续思考。   只觉得暗香浮动下,她那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眸,是那样的摄人心魂,令人迷醉。   悠长的一吻结束,康熙只觉得意犹未尽,但也不敢再继续下去,因为他也怕失控。   “溶儿,咱们回去吧。”他想说,他有些快把持不住了。   “可嫔妾现在还有点腿软。”溶月带着几分娇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那要不,朕背你回去。”康熙轻声回道。   闻言,溶月微微摇了摇头,拒绝道:“才不要,嫔妾缓一会儿就好。”   他不要命,她还想要呢。   “好吧,听你的。”说完,便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等了一会儿,才传出她的声音:“嫔妾好了,皇上咱们走吧。”   康熙:“好。”   说罢,这才慢慢松开她,然后牵起她的手,向来时的路走去。   回到西配殿之后,两人第一件事情就是沐浴更衣。因为今天下午去膳房的原因,溶月还趁机洗了头。   在念雪帮她擦拭过两遍头发之后,康熙一边从念雪手中接过手巾,一边挥手让服侍的宫人退下。   等宫人一退走,康熙便对溶月道:“来,朕帮你绞干头发。”   溶月顿时受宠若惊,但还是赶紧拒绝道:“还是不用麻烦皇上了,嫔妾自己来就好,让皇上伺候,嫔妾受宠若惊,怕会折寿。”   说着,伸手就要去接康熙拿在手里的手巾。   康熙并没有给她,而是笑呵呵道:“怎么,在御花园让朕背你的时候,也没见你怕折寿,现在倒是怕上了,朕才不信呢,你心里就美吧你。”   说完,也不给她开口拒绝的权利,兀自拿着手巾,站到她的背后,帮她擦拭起来。   见此,溶月也不再拦着他。既然有人愿意为她服务,她也不会傻得自己动手,更何况,这还是一次帝王级的服务呢。   正如他所说,她心里确实美着呢!   当然,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她仍小嘴一撅,犹自辩解道:“就知道皇上心眼小着呢,在御花园的时候不说什么,回来就揭嫔妾的短。”   什么叫胡搅蛮缠,康熙今晚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他低头一笑道:“说朕心眼小,还不知道是谁心眼小呢,溶儿,你说是不是?”   闻言,溶月笑道:“是,是,是,是嫔妾心眼小,不如皇上大度。”   康熙但笑不语。   等康熙帮着绞干头发,因为并没有完全干透,溶月就没有将其梳起来,而是直接散着发上了榻。   而此时的康熙,在影影绰绰的灯火下,看着她如瀑的三千青丝,同那张肤如凝脂、清丽妩媚的娇颜,交相辉映在一起,只觉美得让人窒息。   此情此景,顿时让他呼吸一滞,眼神也跟着变得幽暗了起来。   “皇上愣着做什么,快上来呀。”溶月看着还站在那里发愣的康熙,一边开口催促道,一边随手整理了一下床铺。   “好。”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暗哑。 第154章   一上床榻,康熙白皙修长的手指,就勾住了一缕如锦缎般丝滑的青丝。   如此动作,还把溶月吓了一跳,但见他只是在那把玩着一缕长发,便眉眼带笑地打趣他:“怎么,皇上刚刚帮嫔妾绞头发还没绞够,这是还想继续帮着绞吗。”   康熙唇角微弯,低下头来在她耳边低语道:“溶儿只要想,朕乐意至极。”   溶月抬眸看了他一眼:“皇上现在哄人的功夫,真是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炉火纯青了。”   这一招,还不知在多少妃嫔那里试用过了,她才不上她的当呢。   闻言,康熙就特别想笑。   什么用的得心应手,炉火纯青,真是冤枉他。也就是在她这里,他愿意拿话哄一哄她,毕竟两人你来我往间,真的别有一番情趣。   至于出了启祥宫之后,他才不会这样呢。   再说,他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她太皮,他这项技能才跟着蹭蹭往上涨的。   所以,康熙嘴角微勾道:“那也是跟溶儿学的。”   “皇上可不要冤枉嫔妾,嫔妾才不是这样的人呢。”溶月一边出言狡辩,一边抿了抿唇。   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在说完这话之后,她终于大着胆子,伸出一只罪恶的小手,偷偷摸向了他腰间的睡袍系带。   见此,康熙佯装没看见,但心里呢,却是巴不得她速度再快一点,胆子再大,再主动一些。   等她灵巧的手指,将那根原本就松松垮垮的系带松开,康熙更是故意装作没看见一般,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谁说溶儿不是这样的人,溶儿明明就是这样的人。”   一语双关,话里潜在的意思,不言而喻。   听到此话,溶月顿时一阵错愕。   她竟然第一次发现,康熙竟然是这样有心计之人,最后倒成了她对他不怀好意。   她这是被套路了吗!   只是事已至此,好像不继续下去也不行了,总不能让她做个渣女吧。   对此,康熙却是心想事成。   紧接着,殿内一室春光,殿外却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雨水又急又密,落在廊檐下还未及收拾的花盆中,盆中盛开的花朵,顿时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   ……   接下来一段时间,康熙仿佛成了西配殿的常客,每隔那么两三天,只要有空闲了,他总会过来一趟。   只是时间不是特别固定,有时候是早膳前,有时候是晚膳前,还有时候是傍晚的晚点前。   反正事先一般不会打招呼,只要是这三个时间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过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溶月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觉得,康熙最近好像来西配殿来得勤了一点。   虽然呢,他每次来得时间都是那么赶巧,是赶在饭点前过来的。   但溶月真没有多想过。   只是这样的次数一多,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怎么康熙每次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都是赶在饭点前过来呢。   而且每次过来,一问,用过膳了吗,他都是摇摇头说,还没来得及用呢。   如此一来,溶月又不能自己吃着,让他在旁边干看着。   怎么办,能怎么办,那就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反正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情,赵玉福做的饭菜虽然不多,但也尽够两人吃饱了。   可是这样次数一多,而且每次情况都还一模一样,溶月又不是傻子,稍微一琢磨,很快就明白康熙这是过来蹭饭来了。   她顿时不知该说康熙什么好了。   有一次晚膳前,康熙又来了,溶月一边吃,一边开口道:“皇上,您最近来这边,来的是不是有点勤呀?”   康熙伸手夹了一片水煮肉片,随意回道:“是这样吗,溶儿不说,朕还真没注意到呢。”   装傻充楞,他还是挺拿手的。   溶月顿时无语,揣着明白装糊涂,眼前这位最在行了。   她说:“当然是这样,难道皇上没发现,您最近不仅来得次数有点多,而且每次都还是空着肚子过来的,还都是在嫔妾这边用的膳吗。”   话都说的这样明白了,再继续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只见康熙放下手里的银筷,眉眼一展,笑吟吟地叹息一声道:“哎,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溶儿发现朕的目的了,朕还以为,朕每隔两三天来吃一次,溶儿就不会发现呢。”   应该说,就算发现了,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揭穿他呢。毕竟整个后宫,谁不希望他多去她们那里几次啊。   还有,说不定她发现之后,还会在他每次来的时候,多给他加两道菜,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但是好像,结果跟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他家溶儿不仅揭穿了他,也没有给他多加两道菜的意思。   简直太让人郁闷了!   溶月却笑着问他:“皇上觉得,嫔妾看着很傻吗?”   要不然,他怎么会觉得,他这般明显的破绽,她会发现不了呢。   “没有,溶儿才不傻呢,相反很聪明,要不然,朕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发现呢。”   听到此话,溶月看向她的目光,这才柔了许多。   只见眉眼弯弯,问他:“那皇上说一说,过来蹭饭的感觉如何呢?”   一听到此话,康熙看向她的目光中,就充满了无限委屈。   “溶儿让朕说真话,还是假话?”   溶月一脸茫然道:“当然是真话。”   要是问假话的话,她干嘛有此一问呢。   康熙道:“真话就是菜品有点少,可选择性有点少。”   是真的有点少,两个人四个菜,作为皇帝,他觉得真是太委屈自己了。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菜的味道不错,很对他的胃口,但是呢,这就更显出菜不够吃了。   此话一出,溶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皇上,您能不能不要这么逗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乾清宫的御膳房,已经供不上您的膳食了呢。”   康熙:“可朕刚刚说的就是真话。”也是他的心理话。   憋着现在才说出来,他容易吗他!   溶月见他说得这般可怜,还有这几次过来用膳,只能跟着她一起用那为数不多的几道菜品,她觉得作为皇帝,他也是够可怜的。   便开口安慰道:“那好,皇上以后再过来用膳的话,就派人提前过来说一声,到时候,嫔妾让赵玉福多备一些皇上爱吃的菜,这样总可以了吧。”   “可以。”   康熙顿时神清气爽,往日的郁闷一扫而空,只觉得不枉他刚刚在她面前卖惨,换来日后的好伙食。   但是想到那次他过来用膳,她亲自去膳房的事情,他还是提醒道:“可以是可以,但溶儿最好不要再亲自往膳房跑了,你只管写了单子,让膳房的奴才忙活便是,知道吗。”   见他不会为了过来用膳,就让她受罪,还知道关心自己,溶月还是很高兴的,便笑着应道:“好,嫔妾听皇上的。”   听到此话,康熙这才安下心来。   ……   果然,在随后的日子中,康熙再过来用膳之前,都会先派个御前太监过来通知一声。   溶月呢,便写好菜单子,让王平交给赵玉福。   通过几次做菜,现在赵玉福已经掌握了番椒的用法,做一般的菜肴自是不在话下。   要是做新菜的话,溶月一般会将大体的步骤写在宣纸上,再细一点的话,就需要赵玉福自己去琢磨。   毕竟她前世又不是厨师,对厨艺自然不是特别精通,也只知道有这么道菜品,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好在赵玉福不愧是御厨,只要她说出个大概,他试个两三次,做出的成品和味道,也有七八分像了。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溶月不少心。   康熙如此频繁的进出启祥宫西配殿,后宫众妃嫔自是早有耳闻,但随着去的次数增多,早有按奈不住的妃嫔派人前去打听。   一打听,好嘛,才知道康熙去徐贵人处,是为了陪徐贵人用膳。   众妃嫔听后,顿时嫉妒不已。   有那好事者,知道太皇太后不喜徐贵人,便趁着前去慈宁宫请安的机会,故意将此事说与太皇太后听。   当然了,她们也不明着说,说得甚是隐晦,但话里话外影射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就是皇上最近经常去徐贵人那里陪着用膳,却没有多多陪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用几次膳,这总归是有点不太好。   太皇太后是聪明人,她难道就不知道,这些妃嫔是因为现在拿得宠的徐贵人没办法,才故意将这些话说给她听的吗。   太皇太后自然是知道的。   更知道这些妃嫔是想拿她做筏子,对付徐贵人。   但知道归知道,她对徐贵人的印象确实不好。   上次的时候,康熙就多少有些违逆她的意思。虽然瞧着不再专宠徐贵人,但召幸她的次数,却仍是后宫中的佼佼者。   对此,康熙也算是给了她脸面,她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康熙对徐贵人的喜爱,竟然不减反增,比以前有过之而不及。   虽然没有再专宠于她,但这每隔两天就去徐贵人那里用一次膳的频率,也可看出,康熙对徐贵人当真是宠爱有加呀。   如此一来,太皇太后心里怎能不在意呢。   特别是妃嫔话里隐晦的意思,更是让太皇太后对徐贵人又升起几分不喜。   毕竟康熙在她慈宁宫用膳的次数,确实连这个小贵人也及不上。   所以,太皇太后听到妃嫔的话之后,虽然没有当场表态要对徐贵人如何,但心里到底是存了几分计较。   对此,启祥宫的溶月自然是一无所知。 第155章   心里有了计较之后,太皇太后自然也不是那种闷在心里不吭声的人。   在一次清晨康熙过来慈宁宫请安之际,太皇太后便开口道:“听宫里嫔妃抱怨,皇帝最近经常去徐贵人那里用膳,而且还去的特别勤。皇帝也不要嫌我唠叨,皇帝就算再怎么喜欢徐贵人,也不应该厚此薄彼,寒了其他后妃的心才是。”   听到此话,康熙仿佛早有预料一般,他很是镇定的放下手中茶盏。   然后这才开口:“不知是谁又到皇祖母跟前抱怨了,还是说,只要儿臣不是去她们那里,她们都会对儿臣有怨言。”   后宫妃嫔太多,要是谁有怨言,他就要去谁那里的话,那他一天什么事情也不用做,只管一趟一趟的跑后宫便好了。   太皇太后立马听出了康熙话里的意思,还有对跑来慈宁宫找她抱怨的妃嫔的不满。   “皇帝这话说的,她们也是为皇帝好。”   这话说得太假了。   所以,康熙并没有立即接话。   因为他也知道这话到底有多假,什么为他好,他不觉得她们这是为他好。   康熙重新端起紫檀桌上的莲花纹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茶水,复又放下。   但他也知道,此事对他来说倒是没什么,但徐氏却不能任由太皇太后这样误会下去。   在沉吟片刻之后,他这才开口同太皇太后解释道:“其实,皇祖母误会儿臣和徐贵人了,最近暑天炎热,儿臣胃口一直不佳,徐贵人知道后就焦心不已,便同膳房的师傅研制了几道适合夏季食用的开胃菜肴,儿臣用着味道还不错,这才多去了徐贵人那里几次。”   说完,他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同太皇太后说道:“难道皇祖母没发现,儿臣今年暑天都没有因为食欲不振而消瘦过吗,这可都是徐贵人的功劳呢。”   顺着康熙的话,太皇太后睁着那双现在已经不是特别好使的眼睛,细细观察了几眼康熙的脸。   你还别说,如此一看,以往每年夏季暑热,因为食欲不振而变得有几分消瘦的康熙,今年看着竟然真的没有消瘦过。   不仅没瘦,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还觉得他的脸胖了一小圈。   如此一来,太皇太后顿时对自己之前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难道真是她误会皇帝和徐贵人了!   皇帝只是因为徐贵人那边的膳食味道不错,这才会去那边的次数多了一些。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也是个拿得起放得得下之人,见误会了康熙和徐贵人,便开口:“那是我的不对,误会徐贵人了。”   康熙赶紧开口道:“皇祖母哪里有什么不对,不对的也是那些喜欢捕风捉影的妃嫔,自己不谨守本分,想着为儿臣着想,就会到皇祖母跟前抱怨,搬弄是非,皇祖母对她们还是太宽容了。”   一句话,算是将错全都推到了那些过来跟太皇太后告状的妃嫔身上。   至于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那肯定是不会有错的,有错的也是她们。   康熙如此说,也算是全了太皇太后的脸面。   太皇太后听后,果然跟着点了点头。   “皇帝说得是,还是徐贵人有心,知道皇帝苦夏,想着法子的让皇帝多用些膳食,真是辛苦她了。”   对于这一点,康熙也是颇为赞同:“徐贵人确实有心,为了让儿臣在这炎热的夏季多用些膳食,大热天的,自己还亲自跑到膳房,跟着师傅研制新菜,儿臣也体谅她的辛苦,再加上那新菜品确实合儿臣胃口,儿臣自然免不了多去她那里几趟。”   他说的这些,可都是却有其事的。   “哦!?”闻言,太皇太后面露几分惊讶,“没想到徐贵人,竟是如此为皇帝着想之人。”   说实话,康熙的话,太皇太后虽然不是完全相信,但到底也因为这些话,在心底对徐贵人有了几分改观。   毕竟一个知道康熙夏日胃口不佳,便跑到膳房想着法子研制新菜,让皇帝多用些膳食的妃嫔,在后宫也算是个好妃嫔了。   “是呀,就是她对儿臣的这份用心,这才让儿臣难免对她偏爱了些。”康熙睁着眼说瞎话道。   心里想的却是,他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这点小小的用心,才会对她多几分偏爱的。   毕竟在后宫中,比徐氏对他用心、有心的妃嫔多了去了,他怎么可能每个都偏宠呢。   他偏爱于她,更重要还是因为他跟她在一起相处时,比跟其他妃嫔相处起来,更自在更有趣罢了。   更何况,他真的不认为,徐贵人研制新菜,是因为见他苦夏,想让他多用膳食才要做的,其实还是她自己贪嘴罢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连点番椒都舍不得送他呢。   想到这里,康熙心里顿时一阵心塞。   只觉得自己真是白疼她了,也不知道多品品他的话,难道非让他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   不行,想到这里,康熙觉得今日自己为她在太皇太后这里说了这般多的好话,回去之后,她总要好好犒劳犒劳他才行。   要不然,可真对不起他绞尽脑汁的睁着眼说瞎话了。   太皇太后自然不知道康熙心中所想,但对康熙去徐贵人那里用膳的事情,却是没了之前的成见。   而康熙呢,见太皇太后对徐贵人虽然还有几分存疑,但到底不再像刚才那般抵触。   遂又开口道:“徐贵人最近让膳房研制的几道新菜,味道确实不错,在炎热的夏季里,不仅让人胃口大开,还很下饭,等回去之后,儿臣就吩咐下边的奴才做一些送过来,给皇祖母尝一尝。   说到这里,康熙顿了顿,又解释道:“只是这几道菜肴中,大多加了开胃的辛辣食材,皇祖母现如今又正在服药,少食一些尝尝鲜还可,但却不能多食,要不然,可就会左了药性,要真是这样的话,就有违儿臣的初衷了。”   康熙的孝心,太皇太后自是看在眼里。   见他不仅想让她也跟着尝尝鲜,但却又怕菜品辛辣,跟她服的药相冲,这才如此细心的叮嘱。   所以,她便开口拒绝道:“不必如此麻烦,皇帝有这个孝心就好。”   康熙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已有决断。   *   从慈宁宫出来,康熙便吩咐身边的梁九功:“你亲自跑一趟徐贵人那边的膳房,让那边的大师傅,做几道朕之前去西配殿吃过的菜,然后送到慈宁宫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那里。”   “嗻。”梁九功赶紧应道。   刚才在慈宁宫,跟在身边的梁九功自然将两人的话,全都听在了耳中。现在康熙让他亲自去办此事,除了让太皇太后消除对徐贵人的误会,也是给徐贵人做脸面的意思。   所以,接到口谕之后,梁九功就马不停蹄地领着两个御前宫人,去了启祥宫膳房。   赵玉福呢,对于梁九功的突然到来,还吓了一大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   等梁九功将来意说了,赵玉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自然是要拿出自己十二分的本事,来准备康熙送去太皇太后的这顿膳食。   等梁九功带着宫人,将赵玉福精心准备的十二道菜品,提着食盒送去慈宁宫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早上时候,太皇太后虽然对康熙口中说着不必麻烦,但等康熙命梁九功送来这十二道菜品之后,太皇太后还是很高兴的。   因为通过这一点小事,足见康熙这个孙儿对她的孝心,也更是康熙在向她表达一种、对今早她说起徐贵人之事,不在意的态度。   所以,太皇太后在见到梁九功送来膳食之后,才会显得如此高兴。   等十二道菜品一一上桌,太皇太后瞧了瞧,确实如同康熙所说的那样,有几道是新菜,她连见过都没见过的那种。   苏麻喇姑在旁边笑着解释道:“梁公公跟奴婢说,这青的红的就是番椒,跟茱萸一样带着辛辣味,最是开胃不过,就是主子现在服药,不能多食,只能尝一尝味道。”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因为这一点,康熙在早上的时候,就已经跟她特别提过了。   随后,苏麻喇姑将每样菜品都夹了一些,放到太皇太后跟前的瓷盘中。   太皇太后拿起筷子,因为不能多吃,就各自尝了一小点。   尝过之后,她对苏麻喇姑道:“味道确实不错,怪不得玄烨喜欢,之前是我误会徐贵人了。”   之前的时候,她还以为徐贵人又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着康熙常去她那里呢。   苏麻喇姑作为太皇太后身边最得用的宫人,自是知道自家主子为何会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还是被先帝的事情吓怕了。   便开口劝解道:“主子如此做,也是为皇上着想,皇上会明白主子良苦用心的。不过,让奴婢说,皇上最重规矩,就算对徐贵人多有宠爱,也断然不会像先帝那般,做出专宠董鄂妃这种事情来的,主子是不是多心了。”   说到这里,苏麻喇姑微微顿了顿,继续道:“再说了,之前的时候,皇上又不是没宠过宜妃德妃,就是荣妃,想当年也是得宠过几年的,但最后呢,还不是色衰爱弛,现在只守着三阿哥和体面过日子。”   “所以,奴婢才会劝说主子,根本不用如此多虑,就徐贵人那点本事,她就算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当年的这些老人吧。”   这些妃嫔,才是真正从当年后宫宫闱中杀出来的,徐贵人跟她们比起来,还是有些太嫩了。   这也跟最近几年,后宫太过平静有关。 第156章   太皇太后挥了挥手,让旁边伺候的宫人退下,这才将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   “苏麻,我知道你想劝说什么。以前的时候,我不担心,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身子康健,就算玄烨真的倾心一人,专宠一人,有我在旁边看着,他也不敢做的太过,就算是装样子,他也会装出一个样子来给我看。”   说到这里,太皇太后起身,想站起来。   苏麻喇姑赶紧上前,扶住太皇太后,然后又慢慢扶着她坐到旁边不远的坐榻上。   心有感慨的太皇太后继续道:“好在玄烨是个好皇帝,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没有步上太宗(皇太极)和先帝的后尘,我也甚是欣慰,但是呢,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担心。”   “自从去年的一场大病,虽然在太医的全力救治下,恢复了一些,但我却总觉得自己身体每况愈下,已经时日无多,大限将至——”   “主子,不会的,您的身体好着呢,……”   听到太皇太后说自己时日无多,大限将至,苏麻喇姑打断太皇太后的话,焦急的开口。   太皇太后却是对着她摆了摆手,知道她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那些劝慰的话,可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场大病,终究带走了她太多的精气神。   只听太皇太后叹息一声:“能活到这个岁数,我已经知足了。”   熬死了太宗,熬死了儿子,还能活到孙儿生儿育女,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太皇太后真的很知足。   “话不能这么说,主子肯定能长寿百岁的。”苏麻喇姑笑着宽慰道。   “再说,皇上已经给大阿哥和太子指婚,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大婚,不出一两年,肯定会给您生出玄孙来,到那时,可就是五福同堂呢。”   说到此事,太皇太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笑过之后,她却道:“能活到那时候最好,活不到那时候,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就是玄烨呀,我放心不下,爱新觉罗家出情种,我是真怕他步了太宗和先帝的后尘呀。”   午夜梦回时,太皇太后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说实话,要是早些年,她身体好的那会儿,她还真不怕什么徐贵人、王贵人,就算多来上这么几个得宠的贵人,她也不怕。   但现在不行了,随着去阎王殿走了一遭之后,她是越来越怕了。   但凡康熙有一点这样的苗头,她都忍不住的想到海兰珠、董鄂妃,想到太宗和先帝。   果真是人越老越怕事。   这次苏麻喇姑没有再开口劝慰太皇太后了。   她比谁都明白,这是太皇太后的心病,根本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打消的。   ……   直到下午,溶月才从王平口中知道,康熙派梁九功去膳房,找赵玉福给太皇太后做膳食的事情。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以为康熙孝顺,觉得菜品不错,这才让赵玉福做了一些,送去给太皇太后尝一尝。   直到第二日,康熙过来西配殿,这才从他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溶月顿时郁闷了。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呀,她什么都没做呢,就让人又从背后坑了一把。   不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是做了许多好吃的,将唐僧肉勾来了这里。   看着坐在那里跟没事人一样,一脸笑盈盈的罪魁祸首,溶月就气不打一处来,就差上去直接拧某人的耳朵了。   不过,拧耳朵是不可能拧耳朵的,因为她胆子小,根本不敢呀,但是说说却是敢的。   “皇上,您看,您只是过来用个膳,就生出这种事端来,要不,您以后还是少一些过来用膳吧?”   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吃饭,还是挺香的,最起码比较自在,不用那么麻烦,也不用守那么多规矩。   此话一出,顿时将打算向她讨要好处的康熙,听得一愣。   就是旁边的梁九功和念雪,也是愣住了。   这、这、还能这么做吗!   康熙为自己辩解道:“可是这也不是朕的错呀。”   错的是那些去跟太皇太后告状的妃嫔,跟他有什么关系呀。   他家溶儿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剥夺了他过来用膳的权利呢。   溶月道:“是嫔妾的错,是嫔妾事先没考虑周全,没想到皇上过来用个膳,也会让后宫众姐妹看不过眼,还拿到太皇太后跟前说嘴,本来太皇太后就对嫔妾有意见,现在事情一出,太皇太后还不知怎么看嫔妾呢,嫔妾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说着说着,溶月感觉那个委屈吆,眼泪也不知觉的在眼眶里打转。   见她委屈成这样,康熙赶紧对着梁九功挥了挥手,让他带着这些碍事的奴才下去。   梁九功一看,好吧,戏是看不成了,赶紧带着几个宫人退出殿内。   等梁九功带着宫人一退走,康熙起身坐到了她身边的坐榻上。   然后长臂一伸,又将委屈的要哭人儿,捞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坐好。   只见他抬起手,用指腹轻柔的帮她擦拭着即将溢出眼眶的泪珠。   同时,口中轻声哄道:“溶儿不哭了,不哭了啊,哪里是你的错,是朕考虑不周,是朕的不错,不对,是她们的错,咱们两个都没错。”   想到这里,康熙对去跟太皇太后说嘴的妃嫔,又多了几分意见。   谁让她们将他家溶儿弄哭了呢。   “不过,溶儿放心,朕已经跟皇祖母解释过了,这件事情,皇祖母不会对你有意见的。”   说着,康熙就将自己在慈宁宫,跟太皇太后如何撒谎的事情,又跟溶月细细的说了一遍。   最后,他还道:“要不然,朕为何会让梁九功专门跑一趟启祥宫膳房,去给皇祖母送膳食啊,不就是为了打消皇祖母的疑虑吗。”   “所以,溶儿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朕已经很好的处理了这件事情,皇祖母不仅不怪罪你,说不定心里还会对你有几分改观呢。”   闻言,溶月吸了吸鼻子,语气带着几分怀疑道:“皇上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康熙的声音立马响了三分,“溶儿要是不信,可以当面问问梁九功,当时这个狗奴才就在现场的。”   康熙觉得自己真是不容易呀!   就因为卖了个关子,搞哭了他家溶儿不说,他说的话,溶儿还不相信。   还得让身边的狗奴才证明清白。   简直悲催到家了!   这时,溶月突然抓起康熙的手臂,然后故意在他衣袖上蹭了蹭因为刚刚掉眼泪而不小心流出的鼻水。   她一边蹭,还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那嫔妾就信皇上这一回。”   被她有如此举动震惊到的康熙,此时眼睛都看直了。   震惊之后,他哭笑不得道:“溶儿,咱们不是有绣帕吗,就不能不要这样的不爱干净?”   这么多年,他是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究的妃嫔。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用康熙衣袖擦完鼻涕的溶月,此时心情倍好,已经破涕为笑。   她笑着拒绝:“不能,嫔妾现在就喜欢拿皇上的衣袖擦鼻涕。”   真是特别的解气!   “好,不能就不能吧。”康熙很是无奈道。   “那溶儿那会说的以后少过来用膳之事,是不是已经可以不作数?”   闻言,溶月沉默起来。   她这一沉默不要紧,顿时让康熙跟着提了一口气。   溶月沉默片刻之后,故意道:“这件事情啊,嫔妾还需再好好想一想。”   也没说让来,也没说不让来。   康熙:……,这是几个意思呀!   “溶儿,这件事情就不需要再想一想了吧?”他又是沮丧,又是可怜道,“朕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他家溶儿太爱演,他不跟着演都不行。   要不然,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溶月勉为其难道:“好吧,嫔妾就原谅皇上这一回。”   还是放他一马吧。   闻言,康熙跟着松了一口气,心里住着的演戏小人,就差欢呼雀跃了。   等到过会儿用晚膳,康熙终于又吃上期盼已久的膳食之后,更是觉得,自己那会儿的戏没白演,可怜没白装。   要不然,哪里能吃上如此香辣可口的饭菜呢!   ……   康熙带着御前宫人一走,溶月便和念雪一起,开始猜测起来,到底是哪个妃嫔去太皇太后那里嚼她的舌根。   后宫中,有资格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妃嫔,也就那么几位,皇贵妃、贵妃、四妃和四嫔,满打满算也就十位。   除去身体不好、很少出门的皇贵妃,说实话,溶月瞅着,个顶个的都有嫌疑。   嗯,应该再加一个平贵人。   这位作为太子的姨母,要是去慈宁宫拜见的话,太皇太后看在太子的面子上,说不定还是会接见的。   剩下的就是跟她有过嫌隙的宜妃。   当然了,其他妃嫔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她挡了众多后宫妃嫔的路,想将她拉下马的妃嫔,自然不在少数。   在她还没得宠前,像贵妃、宜妃、僖嫔这些妃嫔,那是都能捞到侍寝的,现在嘛,好像偶尔有一次吧。   所以,这些人都是有嫌疑的。   不过,也不能说剩下的惠妃、端嫔、敬嫔她们,就没什么嫌疑,那也都是在怀疑的范围之内。   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老实人办大事,那都是保不齐的事情。   更或者说,在太皇太后面前嚼她舌根的不止一位妃嫔,有好几个人在背后一起发力,也说不定呢。   所以,将后宫妃嫔扒拉了一圈,溶月看谁都怀疑,看谁都不像好人,最后也没确定到底是哪一位。   最重要的是,事情发生在慈宁宫,别说她这边没人,就是有人,她也不敢去查太皇太后身边的事情呀。   再加上康熙来她这边用了小一个月的膳,时间跨度有点太大,想查起来也难。   想了想,溶月只好作罢。   但想到自己到底在康熙那里给她们上了点眼药,她心里这才稍微舒坦了一些。 第157章   就在有些妃嫔翘首以盼,等着慈宁宫那边消息的时候,却在康熙让梁九功往慈宁宫那边送过一次膳食之后,就没了下文。   顿时,让这些妃嫔失望不已。   她们以为,太皇太后一直不喜徐贵人,只要将此事告知她,她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倒霉的就是徐贵人。   没想到,最后竟然连点水花都没起来。   简直太让人失望!   不过,很快她们也没功夫再关注此事了,因为刚一进入七月,乾清宫那边就传来了康熙即将巡幸塞外的消息。   一时之间,整个后宫妃嫔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想跟着康熙一起出巡塞外的妃嫔,那是比比皆是。   倒是溶月,因为知道自己有晕车的毛病,不可能跟着康熙一起出行,反而不抱任何幻想,一直一派镇定自若的神态。   她不急,倒是急坏了跟在身边的宫人。   毕竟在她们眼里,自家主子最受宠,平日里有什么事情,皇上也是有求必应。   自家主子现在只要在皇上过来的时候,稍微提上两句,皇上怎么着也会带着主子一起去塞外的。   但是两天下来,自家主子不急不躁,跟个没事人一样的毫无动静不说,就连皇上,更是没有表达出一丝让自家主子跟随的意思。   这让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宫人,如何不跟着着急呢!   特别是想到去年康熙出巡塞外,足足去了两三个月之久,念雪之桃她们更着急了。   就连负责外面事宜的王平,都跑到念雪跟前偷偷询问,这次主子跟不跟皇上一起去塞外。   可见西配殿这边的宫人,对此事还是抱着很大期待的。   其实,别说他们看着溶月,就是主位安嫔和同住一宫的几位妃嫔,也在看着她这边呢。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人看着不急不躁的徐贵人,还以为康熙已经答应她跟着一起去了呢,   要不然,徐贵人怎么会一直这般老神在在的。   只是两天下来,却不见西配殿这边有丝毫动静不说,收拾准备出行的行礼,预备带哪个宫人出门,更是没有定下来。   至此,她们真看不懂徐贵人的路数了。   ……   这一日清晨请安,心有疑惑的主位安嫔,便对溶月道:“这一次万岁爷巡幸塞外,徐贵人跟着一起去?”   闻言,溶月先是微愣,接着便很自然的回道:“不跟着一起去呀。”   此言一出,殿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正在低头喝茶的妃嫔,茶也不喝了,跟旁边妃嫔低声说着小话的,话也不说了,俱都一副惊讶眼神地看着她。   就是安嫔,也是有些吃惊溶月的回答。   看着众人的反应,溶月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心道:看她们的反应,原来她们不知自己不跟康熙一起去塞外呀,可是,她也没说过要跟着去呀。   这些人怎么就认定,她一定会跟着去呢。   反正自从上次,跟康熙去西苑晕车晕的不行之后,溶月早就对出远门的事情,不抱任何幻想,更是放弃了挣扎。   “哦!?”安嫔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徐妹妹为何不跟着万岁爷一起去呢,想必以妹妹现在的恩宠,只要同万岁爷稍稍提一句,万岁爷哪有不应妹妹的道理。”   溶月当然不可能跟她们说,是因为自己晕车才不想跟着去的。   便只能回道:“还是算了吧,出巡塞外,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不说,还要一路颠簸,简直太辛苦,太受罪,就我这种瘦弱的小身板,还是不要去给皇上添麻烦了。”   溶月觉得,自己这个理由还是挺充分、挺有说服力的,而且不仅充分,还很有道理,不是吗。   但此言一出,众妃嫔却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当然了,也还是被她这个奇葩理由和说辞给震惊到了。   毕竟在她们心里,能跟着康熙一起出巡,是天大的恩宠和荣耀。   现在徐贵人竟然跟她们说,出巡塞外舟车劳顿,太辛苦受罪,还是不去了吧。   简直刷新了她们的三观和认知!   只是震惊过后,她们的眼神就变成了赤裸裸的嫉妒。   真是同人不同命,有人能去却不想去,她们想去却去不成。   简直太扎心了!   此时坐在后面的常答应,却是眼珠一转,直接开口道:“那既然徐姐姐不去,是不是可以在皇上面前帮我们美言几句,让我们跟着一起去塞外呢?”   此话一出,众妃嫔顿时眼前一亮。   刚刚还对溶月嫉妒不已的目光,立马就变成了一种期盼的眼神。   更觉得,常答应简直就是她们的知音呢,连这种好法子,都能想到。   现在后宫众妃嫔,谁不是想着法子的在康熙跟前多多露脸,以达到自己跟着去塞外的目的。   可惜她们没门路,连乾清宫御前太监都攀不上,怎么可能有这种机会呢。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徐贵人自己不跟着康熙去塞外,为什么不能帮着她们,在皇上跟前替她们美言两句,让她们跟着去呢。   再说,她们和徐贵人同是一宫姐妹,与其便宜了其他宫的妃嫔,自然是不如便宜自己宫的姐妹,对不对。   谁不知道,徐贵人现如今在康熙面前最有脸面,最得宠。   想必这一点面子,皇上应该会给徐贵人的!   一眨眼的功夫,在场的妃嫔想法多多,当然,心里的期盼更多。   就连主位安嫔,在听到常答应的话之后,眼神中都带着几分意动,早就忘了之前时候,跟康熙在西配殿相处时的那份尴尬了。   然后安嫔睁着一双眼眸,静静地看向溶月坐的地方,想看看她接下来如何说。   溶月呢,此时都被常答应的无耻给震惊住了。   她觉得自己的耳朵没听错吧!   常答应说什么,说让她帮在场的妃嫔,在康熙那里美言几句,然后让康熙带着她们出巡塞外。   常答应不是在做梦吧!   应该说,这样的好事,做梦来得比较快一些!   别说她没有这个本事,就是有这个本事,她为什么要帮着她们,为日后的自己制造出几个竞争对手呢。   常答应疯了,但她可没跟着一起疯呢!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好的说辞,开口拒绝的时候,袁常在却在旁边笑着开口道:“常答应说的在理,徐贵人既然不打算去,与其便宜了其他宫的妃嫔,何不将这个机会,让给在座的姐妹呢。”   “而且同住一宫,最后不管哪个姐妹跟着皇上去了塞外,得了皇上的青睐,日后也不会忘了徐贵人今日提携之恩的,对不对?”   袁常在虽然跟常答应现在不怎么对付,但对于给溶月添堵的事情,她从来都是来之不拒。   “对呀,徐姐姐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忘的……”袁常在的话,立马惹来常答应、王庶妃和官女子冰兰的连声附和。   溶月真想说‘对你个大头鬼’,感情不是让你们去跟康熙说。   不过,袁常在的话,倒是给她添了一回好堵。   知道这种场合,溶月不好立马全然拒绝,和她一直要好的张贵人,突然发声道:“你们这不是为难徐妹妹吗,万岁爷什么脾气,在场的众位姐妹哪位不清楚。”   “竟然让徐妹妹为了你们,跑到万岁爷面前提这种非分要求,万一万岁爷恼了徐妹妹,徐妹妹在万岁爷面前又该如何自处,在座的姐妹们,又有谁真的替徐妹妹着想过。”   “说句难听的话,你们这种置徐妹妹处境全然不顾的人,又哪来这么大的脸,让徐妹妹冒着风险,为你们在万岁爷面前美言。”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张贵人真是没想到,这些人的脸皮竟然如此之厚,打着什么好姐妹,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己人的旗号,这么多人合起伙来,逼徐贵人就范。   简直太无耻了!   张贵人一通狠怼,将脸皮比较薄的常答应和冰兰她们,顿时喷了个满脸通红。   再加上张贵人资历老,位份在那摆着,在场的除了主位安嫔之外,她们还真不好回话。   但袁常在不同,她以前得宠过,性子呢,原来就有几分跋扈,还有几分天不怕地不怕,要不然也不会在溶月得宠之后,还想着处处添堵了。   而且,她很会察言观色,自然也察觉出主位安嫔对此事有几分意动。   为了赢得安嫔的好感,她自然愿意做这各个马前卒,逼着徐贵人就范。   所以,袁常在便在张贵人说出那番话之后,反驳她道:“张贵人这话,说的太难听,什么叫我们置徐贵人的处境全然不顾,我们什么时候置徐贵人的处境全然不顾了,我们只是想着,既然徐贵人不跟万岁爷一起塞外,帮着想去的姐妹美言几句怎么了,这难道有错吗!”   袁常在这样的话一出,有同样想法,却不敢反驳张贵人的常答应、冰兰还有王庶妃她们,赶紧狠狠的摇了摇头。   这当然没错了!   见有人同意自己的话,袁常在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只听她继续说道:“你就说去年的时候吧,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不就替自己宫里的郭贵人和敏常在,在皇上跟前说了两句好话,皇上就同意她们跟着去了吗。现在既然徐贵人得宠,又不打算去,只要在皇上面前,随便帮在座的姐妹美言几句,皇上岂会有不应之理。还是说,徐贵人根本就不想帮忙?”   话音刚落,常答应、冰兰还有王庶妃她们,又跟着附和的赶紧狠狠的点了点头。   她们觉得袁常在说的很对呀,去年康熙巡幸塞外的时候,宜妃和德妃她们,不也推荐了自己宫里的郭贵人和敏常在,跟着一起去的吗。   既然人家德妃宜妃能行,徐贵人为什么不能呢! 第158章   溶月也知道袁常在,根本不是真想让自己帮她在康熙面前说项,只是为了给自己添堵,才会说出这番胡搅蛮缠,而又不讲理的话。   更或者,她是故意说得这般轻松,说得跟康熙去塞外,就像去菜市场买菜一样容易,就是为了让其他人心存幻想。   比如,真正想跟着去的安嫔、常答应、王庶妃冰兰她们。   但是呢,袁常在现在说出这番话,想必除了张贵人,也是场中所有人现在心中所想。   因为从常答应提起这件事情之后,就已经让在场的妃嫔心里起了涟漪,有了幻想。   溶月这才开口道:“袁常在说得容易,我要是有这般大的本事,现在就不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之位,而是嫔位,是妃位了。袁常在竟然还拿我跟四妃中的德妃娘娘、宜妃娘娘相比,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再说,皇上要带谁去塞外,会带谁去塞外,他自有决断,岂是我等后妃能置喙的事情。”   说到此处,她微微一顿,反问道:“难道在袁常在心中,皇上就是这样一个如此昏聩、没有决断之人,只要我随便说上两句话,皇上就会答应!”   此话一出,刚刚还有几分得意之色的袁常在,顿时有些气急道:“徐贵人可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皇上是昏聩之人了!”   溶月挑了挑眉,道:“不是袁常在说,只要我随便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皇上就会应了我吗。袁常在话里话外要表达的意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怎么,袁常在现在又不承认了。”   溶月也知道,她现在要是直接开口拒接此事,肯定会得罪在场这些心有幻想的妃嫔。   倒不如拿住袁常在口误的话,也跟着胡搅蛮缠一番,说不定这件事情,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一句话,就是康熙太英明,她可没有本事说动他。   “你——”   “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了!”坐在宝座上的安嫔,终于出声打断了几人的争吵。   “袁常在和常答应的意思,本宫懂,张贵人和徐贵人的担心,本宫也清楚,这件事情先到此为止,咱们再从长计议。”   但话里话外,还是对这件事情抱有幻想。   听到此话的常答应、王庶妃和冰兰她们,却是面上一喜。   知道这是主位安嫔,觉得此事还是有可行性的,就看该如何说服徐贵人应下此事了。   而溶月听到安嫔的话之后,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没想到自己都拒绝的如此明显了,安嫔对此事却还是如此执着。   接着,就听安嫔话音一转道:“只是肯定不会像你们想得那般,让徐贵人帮着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皇上面前美言的,这太不现实,更不可能成功。咱们启祥宫最后有一人能去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你们对此事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几句话,安嫔又将在场刚刚升起欣喜的几位,直接打破了她们的幻想。   可惜,安嫔根本就不给这些人表达的机会,直接对众人道:“好了,时辰已然不早,都散了回去吧。”   说罢,她又转过头对溶月说:“徐贵人先留下,本宫有事情要同你说。”   最后,众人只能悻悻的离开。   张贵人临走前,还带着几分担心的看了溶月一眼,溶月只能回了她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等众妃嫔退走,安嫔对着身边的大宫女灵兰使了一个眼色,灵兰会意,转身去了侧殿。   溶月虽然看在眼里,却并不明白安嫔的用意。   但也知道,安嫔接下来张口的事情,多半跟刚刚那会儿同袁常在争吵的事情有关,都是想让她帮着在康熙跟前说项,跟着一起去塞外。   灵兰离开后,安嫔示意宫人重新给溶月换了新茶盏,并开口:“徐妹妹吃茶。”   “谢娘娘!”溶月端起桌上的茶盏,放在唇边轻轻沾了沾唇,并没有真的喝下去。   不是她多想,实在是前世看多了宫斗剧,一听到主位娘娘特意说出这种提醒的话,她就觉得这杯茶水里好像下过毒一样。   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一点的好,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有多渴。   安嫔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但也是只是心里笑笑溶月的谨慎,并没有说什么。   吃过茶盏之后,去侧殿的灵兰很快回转,只是手里比去时多了一封类似信件的信封。   安嫔一边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灵兰将这份信件,递给坐在自己不远处的溶月,一边开口解释道:“这封是令尊写给徐妹妹的亲笔家信,因为徐妹妹一直身处后宫,令尊无法跟妹妹联系,便托了本宫母家所识之人送进宫来,并让本宫亲自交于妹妹手中。”   虽只有短短两句话,信息量却是巨大。   溶月更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情,砸了个晕头转向,只能楞楞的从灵兰手中接过这封信件。   见到溶月这种反应,安嫔却是微微勾了勾唇。   只见她笑道:“好了,本宫已将令尊的信件,亲手交到妹妹手中,总算是放心了。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话音又一转道:“不过,本宫有一句话,一直想对徐妹妹说说,咱们这些被家族送进宫的女子,除了服侍皇上,为皇家繁衍子嗣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身后家族的地位和荣宠。”   “所以,做事情之前,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站在身后的家族想一想。而且在这后宫中,向来都是一人独木难支,互相帮衬才能走的更加长远,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徐妹妹?”   竟然只字未提今早的事情。   但就算一字未提,可安嫔刚刚说的这些话,却又句句暗含深意。   ……   溶月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回答了安嫔什么话,只知自己拿着徐父的这封信件,心情乱糟糟的跟安嫔告退,出了正殿之后,回到自己住的西配殿。   但是回去之后,她又没有立即看信,而是坐在坐榻上,绞尽脑汁的想着关于徐家的一切。   说实话,有关于原身的记忆,她真的记得不多。   她刚穿来那会儿正发着高热,迷迷瞪瞪一连烧了好几天,能记住才怪了呢。   “主子,先快点打开信,看看徐老爷子到底跟主子说了什么事情?”念雪在旁边开口催促道。   听到此话,溶月这才回神,然后在念雪期待的眼神中打开信件,细细看了起来。   徐父在信里写的不多,只交代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而溶月看完信之后,也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知道了为什么是安嫔转交的信。   原来徐父在信中写道,他最近刚刚被调回京城,虽然品级同外放时一样,还是从七品,但从信中可以看出,徐父对于平调回京之事,还是特别高兴的。   毕竟京官和外官,到底有着很大区别。   当然了,徐父也在信中交代了自己如何被调回京的,原来是安嫔身后的李家在背后使得力。   或者应该说,是安嫔授意身后的李家,将徐父调回京城的,而且还是平调,不是降一级调回来的。   徐父在信中还提到,他现在已经知道她在后宫颇为受宠,已经晋封贵人位份之事,他甚感欣慰。   而他此次能调回京城,也是跟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可能因为徐父并不知道她现如今同安嫔之间的关系,信的最后,他竟然叮嘱她,让她好好听安嫔的话,有事的话多找安嫔商量。   见自家主子已经读完信,旁边的念雪忍不住开口问:“主子,徐老爷在信里说了何事?”   溶月一边低头将信纸重新叠好,一边回道:“父亲在信中说,他最近刚刚调回京。”   念雪忍不住高兴道:“调回京,这是好事呀!”   作为溶月身边跟的最久的大宫女,念雪对于徐父一直在外为官这件事情,还是知道一点的。   现在徐父调回京,她自然替溶月高兴。   “你觉得这是好事?”溶月问。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好呢。   “呃”念雪很快想到,自家主子这封信是从安嫔娘娘那里拿来的,也就立刻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主子的意思,徐老爷子能调回京,是安嫔娘娘母家在背后使了力。”   “嗯。”溶月点了点头。   所以这才是她最头疼的地方,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欠了安嫔李家一个大人情,虽然这个人情根本有违自己的初衷,更不想认,但她确实是欠下了。   “你难道忘了,我是怎么进宫的?”   溶月如此一说,念雪终于想起来,自家主子最初是因何进宫了——那是被李家选进来,给安嫔固宠来的。   只是进来之后,主子并不得宠,又不愿意到安嫔跟前卖好,这才渐行渐远。   最后,安嫔也不再管,任主子在后宫自生自灭。   再后来,就是主子生了一场大病,险些去了,醒来之后性情大变,之后才得了皇上青睐,慢慢得宠起来。但这中间,自家主子跟安嫔的关系,却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和谐,她还是知道的。   所以,主子现在要是不特别提起,她还真快忘了主子当初进宫的目的了。   念雪想到今早在正殿请安时所发生的事情,还有安嫔将信给主子之后,那暗含深意的忠告,她顿时就想明白自家主子的难处了。   “那主子这次,真的不打算跟皇上一起去塞外吗?”念雪问。   溶月摇了摇头,她从一开就没打算去。   “那安嫔娘娘让主子在皇上面前帮忙说项的事情,怎么办?主子打算帮忙?”   念雪现在也已经明白,安嫔拿出这封信给自家主子的用意了。   溶月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让我再想一想吧。”   说实话,她是真心不想帮忙,但是呢,事情好像又有了变化,安嫔携恩求报,让她很是为难。 第159章   用完早膳,溶月正打算好好想一想,事情该如何解决的时候,住在后院的张贵人就领着大宫女紫兰过来了。   待一坐定,张贵人便率先开口问溶月:“今早请安,安嫔特意留下你,可是想让你帮她在万岁爷面前说项?”   长时间相处下来,溶月和张贵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不错,再加上两人同住启祥宫,关系最好,没事的时候,她们就爱坐在一处闲聊,打发时间。   张贵人呢,又是最早进宫的那一批妃嫔,对后宫诸事知之甚多,闲聊时,也会将一些事情说与溶月听。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情分自是非同一般。   现在张贵人直接跑过来问起此事,也是因为担心溶月的原因,溶月便也没有对张贵人隐瞒,将她们走后,殿里所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张贵人。   就连徐父信中所提到的调回京之事,是安嫔李家在背后帮忙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可见她对张贵人的信任。   张贵人听到这一番话之后,原本是想劝溶月不要答应安嫔请求之事,此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毕竟牵扯到身后家族,做事之前就需要慎重。   万一惹恼了安嫔,李家在背后给徐父使绊子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张贵人沉默片刻,问道:“那妹妹打算如何做,帮还是不帮?”   “这不是还没想好吗。”溶月道。   徐父调回京,她也觉得束手束脚,还不如以前的时候,天高皇帝远,她就算不帮安嫔也成。   张贵人也跟着叹息一声:“也是难为你了。”   家族不给力,还在后面拖后腿,最是难办。   说到此处,张贵人又道:“那你真不打算跟万岁爷去塞外,实在不行,你就跟着去呗。”   安嫔为什么想让溶月帮忙,还不是因为知道她不去,这才起了心思。   听到此话,溶月还是摇了摇头:“姐姐不知,我是真没打算跟着去,之前在正殿说的那些话,也都是真话,我这身子,受不住路上舟车劳顿的。”   “还真是这样呀!”张贵人笑了,“可是万岁爷一去那么久,万一这段时间又有了新人,到时候,你可没地方哭去。”   虽然话里有几分调笑的意思,但她确实也是在为溶月担心。   溶月听到张贵人的调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知道张姐姐的担心,但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新人,我就算防这防那的,当真就能防住皇上不宠爱她人吗,答案肯定是不能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多费点心思在皇上身上呢。”   张贵人点了点头,这话确实是,宫里三年一选秀,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新人,想防住万岁爷不宠爱新人,那肯定不可能。   就像当年,万岁爷和赫舍里皇后多情深义重呀,可也没挡住万岁爷宠爱宜妃德妃荣妃她们,阿哥公主更是一个个的往外蹦。   所以,溶月有句话说的还是很对的,想防着万岁爷不宠幸新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你说的也对,好在今年万岁爷只选了两位秀女入宫,也算是你的幸运。”   现在后宫中溶月最得宠,只选了两位秀女入宫,自然是对她最有力。   “是呀,”溶月随意附和道。   可没人知道,她当初也是冒着极大风险的。   知道事情始末之后,张贵人同溶月又随意聊了两句。   无非就是嘱咐溶月,除了主位安嫔,其他人那些逼她就范的话,她不用太在意,反正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她就是不想帮忙,谁也逼迫不了她。   这个事情,溶月自是明白,不过最后,她还是问张贵人人:“姐姐就没想过,跟着皇上一起去塞外?”   如果最后真妥不了要帮着安嫔,还不如一起加上个张贵人呢。   但张贵人听到此话后,却是摇了摇头:“我还是算了吧,都到这个岁数,就不跟着折腾了,就像你说的,舟车劳顿的,实在太辛苦。”   溶月的好意,她心领,但是她比谁都清楚,就算去了又如何,康熙又不会召幸她。   要是她年轻那会儿,听到这个提议之后,说不定还会动心,但现在嘛,还是算了吧。   ……   张贵人带着紫兰离开后,溶月跟念雪交代一声,就去了寝室小睡。   只是睡着后,她却做了一个梦,梦到原身进宫前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在梦中,徐父徐松文屡试不第,到了三十岁才堪堪考中秀才,但却因没什么人脉和门路,在考中秀才之后,只能开了一个学馆,以教书为生。   就这样过了两三年,有个在李家门下做事的亲戚,因为知道徐父有个长相不俗的妙龄女儿,便将李家要寻个知根知底、容貌绝美的女子送入宫,帮着李家在宫里娘娘固宠的消息,告诉了徐父知道。   徐父听后,果然心动不已,便让这个亲戚在李家面前帮忙从中说和周旋。   最初的时候,徐父其实并没有抱多大希望,虽说两家同属汉军正蓝旗,但身份上却是天壤之别,李家在朝中位高权重,还同皇家有亲,徐家却是从徐老太爷早逝之后,就落魄不堪,生活潦倒,甚至还需要倚靠徐夫人李氏的嫁妆过活。   所以,在徐父心里,就算李家需要选人入宫固宠,以徐家现如今的家世,李家还真不一定能看得上他家。   但没想到,最后这件事情竟然成了。   李家不仅看中了徐家容貌清丽的女儿,还看中了徐家家世低微,日后好拿捏的地方。   徐父呢,也因此攀上了李家这棵大树。随着溶月入宫,李家也没亏待徐父,帮他谋了一个从七品的布政司都事。   虽然只是个外放官,但没钱没门路的徐父还是高兴不已,带上家眷高高兴兴到外地赴任去了。   至于已经送进宫的女儿,那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溶月醒来后,缓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刚刚做的梦,应该并不单纯的只是一个梦,而是原身入宫前发生的真实事情,只是被她一时遗忘,存在了脑海深处。   现在随着徐父的一封书信,就像打开这些记忆的一道钥匙,让她重新记起了一些而已。   说实话,记起这些,溶月也不知该以一种什么心态面对徐父。   说他卖女求荣吧,徐父肯定不认,还觉得以他们这种家世,女儿能入宫,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肯定比到了年纪,随便找个婆家嫁了要好。   当然,在徐父心里还有另一种担心,女儿长成这种模样,生在富贵人家还好,但生在徐家这种人家,其实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说不定哪日就会惹来祸事,连累了徐家,还不如直接进宫,为他谋一个前程呢。   可你要说徐父不是卖女求荣吧,但他的行为,确实是通过将女儿送入宫,为自己谋求了官位。   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溶月心想,幸好她不是原身,不用太纠结这种父女之情,家族责任,要不然呀,事情就更难办了。   说不定,就让人钻了空子,借着徐家,真成了他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现在嘛,好歹稍微好一点,虽然因为占了人家身体的原因,被安嫔拿着徐家做了筏子,她有点投鼠忌器,但最起码不用纠结同徐父的父女之情,还有徐家的家族责任!   ……   永和宫。   正殿内,永和宫的管事太监张来喜正将外面传回的消息,一一禀报给主子德妃知道。   听后,德妃对张来喜说:“这事本宫已经知晓,你先下去吧。”   “嗻。”张来喜行礼之后退下。   德妃转过头问身边的兰心:“兰心,你觉得徐贵人在请安时,同安嫔她们说不跟着万岁爷去塞外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这、”兰心略微迟疑道:“奴婢觉得应该是真的吧,如果是假的话,等之后她再跟着万岁爷一起去,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德妃微微点了点头,倒也觉得兰心分析的有道理。   说实话,先前的时候,她一直以为康熙这次会带着最受宠的徐贵人一起去塞外的,便也没有多做争取。   现在突然接到这个消息,让她有点措手不及之外,倒也有了一点其他的打算。   “派宫人去请辛答应过来一趟,本宫有事吩咐她去做。”   德妃觉得,既然得宠的徐贵人没有跟着康熙去塞外的打算,她宫里的辛答应倒是可以争一争。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后院请辛答应。”兰心应道。   ……   最近乾清宫这边有点热闹,都知道康熙最近要出巡塞外,而且这一去时间可能还比较久,想跟着去的妃嫔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想在康熙跟前露露脸,不热闹才怪了呢。   听说,连最近御花园逛园子的妃嫔都又多了起来。   可惜的是,康熙到现在也没表态,到底要带哪位妃嫔跟着去塞外。   像惠妃荣妃这些膝下有阿哥的妃嫔,跟其他妃嫔的想法自是又不一样,其他妃嫔是希望自己跟着去,她们呢,则是希望膝下的阿哥跟着去。   就比如荣妃,去年的时候,康熙只带了大阿哥和太子,今年出巡,荣妃是想让康熙也带上三阿哥。   就连身体一向不好的皇贵妃,都想让四阿哥一起跟着去。   所以这几日,不是这个妃请康熙过去,就是那个妃请他过去。   而康熙呢,又不能完全驳了这些高位妃嫔的面子,自然还是要亲自走一趟的。   如此一来,康熙每日处理完朝政之后,其他时间都是在去各宫的路上。   再加上其他妃嫔想着法子时不时来上一场偶遇,康熙简直是忙的不可开交。 第160章   这一晚,康熙终于有了一点空闲,便宣了溶月乾清宫侍寝。   溶月呢,为了能给康熙在离开紫禁城前,留下一个难忘的夜晚,自然是盛装打扮。   不仅穿了新做的浅绿色罗绣荷花纹的氅衣,在最里面,还穿了自己亲自设计的情趣小衣。   所以这一夜的乾清宫殿内,自然是云雨尽缠绵,一连叫了两次水。   最后,溶月直接累得起不来,连最后一次沐浴,都是让康熙抱着去的。   再看康熙,却正好相反,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龙精虎猛、神采奕奕不说,嘴角和眉眼间的笑意,更是泄露出他对今晚的满意。   事后,溶月娇软无力地躺在康熙怀中,小脑袋更是紧紧靠在他的臂弯里。   一只嫩白的小手呢,却是在康熙胸前漫不经心地画着圈儿。   过了片刻,只听她柔声问他:“皇上,您这次出巡,打算带哪位娘娘前去?”   康熙轻抚在她肩头的大手一顿,俊朗的容颜顿时染上了一抹笑意:“怎么,这就吃醋了,还是说,溶儿也想跟着朕一起去?”   他是想带着她一起去呀,可惜她那晕车的毛病,实在不允许出远门。   “那倒没有,嫔妾就是想问问皇上准备带哪位妃嫔去,再说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嫔妾的毛病。”溶月不承认道。   吃醋什么的,怎么可能呢。   康熙却是有点不相信她的说辞。   在他看来,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起,还问他带哪位妃嫔去,这表现不是吃醋是什么。   所以,他眉眼含笑道:“朕不信。”   “皇上不信就算了,嫔妾真没有其他意思。”说到此处,她微微顿了顿,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安嫔娘娘倒是想让嫔妾帮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问问她能不能跟着皇上一起去塞外。”   此话一出,康熙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所以,你就是如此在朕面前帮安嫔美言的?”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对呀!”溶月点着小脑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闻言,康熙顿时服气的不能再服气!   他是真没见过在他面前这样帮人美言的人,也就她敢如此直白的说出口了。   只是还没等康熙说什么呢,只听溶月小嘴一撅,咕哝道:“嫔妾也是没办法,安嫔娘娘身后的李家,帮嫔妾父亲调回京不说,还给他谋了一个笔帖式的七品官,嫔妾只能帮着安嫔娘娘在皇上面前说项了,其实,嫔妾一点都不想她跟着皇上去塞外。”   说完此话,她撅着嘴又向康熙怀里拱了拱,搭在他腰间的那只藕臂更是紧了紧,那副依恋的模样,要多浓有多浓。   康熙听完她一番说辞,除了目瞪口呆之外,他更想抚额。   他很想说:朕的傻姑娘哎,你怎么把什么都说了。   真的,康熙真的没见过这么傻的姑娘,这要是后宫其他妃嫔,别说告诉他了,还不知怎么藏着掖着不让他知道呢!   她可倒好,一股脑的全跟他说了,连李家帮她父亲谋官之事,也是一丝不拉全告诉了自己。   可看着她对自己那依恋又信任的模样,康熙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见他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她后脑的柔软秀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低头看向她的眼神中,更是温柔又宠溺。   “以后在别人面前,可不要傻傻的什么都说,知道吗?”他柔声的劝告她。   闻言,溶月立马反驳道:“嫔妾才不傻呢,嫔妾分得清好坏。再说了,皇上又不是别人,嫔妾知道您对嫔妾最好,才会想将这些事情告诉您,就是不想您误会嫔妾。”   康熙顿时笑了:“好,我家溶儿一点都不傻,而且还特别的聪明。”   溶月的那句皇上又不是别人,确实一下子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而且对于她的毫不隐瞒,确实让他有几分高兴。   听康熙夸她聪明,溶月很高兴道:“那当然,嫔妾聪明着呢,要不然怎么能哄得皇上如此疼爱嫔妾。”   康熙脸上表情顿时又是一言难尽。   他决定收回刚刚夸她很聪明的那句话,这傻妞哪里聪明了,简直傻得不能再傻了。   他真怕哪一日她被人哄骗了。   溶月才不管康熙心里怎么想呢,她赶紧问道:“皇上说了这么多,您还没告诉嫔妾,到底带哪位妃嫔去塞外呢。”   听到此话,康熙又笑了。   “溶儿就如此关心此事?可你又不去,关心这些做什么呢,对不对?”他故意笑着逗她。   溶月回道:“就因为不去,嫔妾才更关心呢,皇上是不知道,现在后宫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此事呢。就说今早请安的时候,众姐妹知晓嫔妾不跟着您一起去塞外之后,那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想让嫔妾在皇上面前帮她们说项呢。”   说到此处,她的脸上带了几分恼怒:“而且不说还不行,皇上您说,嫔妾哪有这么厉害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昏君,嫔妾是妲己褒姒呢!”   说起此事,溶月现在心里还窝着一肚子的气呢。   所以,帮她们在康熙跟前上上眼药,还是很有必要的。   “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康熙不是怀疑溶月话里的真假,而是对此事有点太过惊讶。   溶月立马翻过身来,对着康熙使劲点了点头:“当然有了,所以皇上,您要带哪位妃嫔去塞外,可要赶紧的下口谕,解救嫔妾于水火之中呀。”   说着话,她还抱住他的一条手臂,轻轻摇着,脸上呢,也故意露出一副夸张的祈求之色。   康熙:“……”   他很想说,咱们能不能不要这般夸张啊!   还解救她于水火之中,还能再夸张,再搞笑一点吗。   可见康熙露出犹疑之色,溶月立马又变换表情,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道:“怎么,皇上这是不打算解救嫔妾于水火吗?”   见她装出那副可怜兮兮的小样子,康熙顿时哭笑不得。   “溶儿,你能不能不要如此爱演呀,朕都快被你笑坏了。”说着,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溶月:她也不想演呀!   所以,她开口辩驳:“嫔妾也不想演呀,只要皇上下过口谕,明确的说明带哪位妃嫔去塞外,她们肯定就会歇了心思,不再继续缠着嫔妾了。”   听到此言,康熙只好道:“你让朕再考虑考虑,好不好?”   这件事情,他之前也未怎么想过,现在突然问起,他还真不好一下子做下决断。   溶月自然知道,所以也并未再让他继续表态,只好道:“那好吧,不过,皇上可要抓紧点,嫔妾还需要等着您解救呢。”   见她说话还是如此俏皮,康熙就知道她话里的水分巨大。   他笑着抚着她鬓边的秀发,道:“好、好、好,朕一定会早些解救溶儿出水火的。”   溶月立马对着他展颜一笑:“嫔妾相信皇上!”   说罢,一个翻身,又重新躺回到他怀中。   这时,康熙又开口问她:“令尊唤何名,用不用朕赏他个恩典?”   康熙觉得,看在徐父生了一个让他喜欢的女儿份上,他不介意赏他一个恩典。   闻言,溶月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直接拒绝道:“皇上您可千万别,有多大碗吃多少饭,只有那没出息的男人,才靠着女人上位呢。”   而且,她也不认为以徐父现在的能力,能坐得高位,接受得了这份荣华。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让徐父以为自己有女儿在后宫,就可以不劳而获,无所不能。如果真那样,很可能会滋生出徐父无尽的野心和欲望。   到那时,野心和能力不匹配,就不是为了他好,而是真的害了他。   康熙倒是没想到,溶月会拒绝的如此坚决和干脆,心里对她立马又高看几分。   有一种人,不是很聪明,但在大事上却可以做到大智若愚,说的就是她这种人吧。   “那就听你的,等日后看他表现。”康熙认同道。   溶月倒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她只是觉得她又不是徐父真正的女儿,没必要惯他这种毛病。   徐父当初已经凭着送女儿入宫谋得了官位,然后又凭着她调回京城,现在还想着借她一步登天,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她对徐父这个人不是太了解,真要让他借着自己的势升了上去,万一徐父是个好的还好,要是个不好的,岂不是还连累了自己。   所以,她真没有康熙想得那般高尚。   溶月道:“当然要听嫔妾的,父亲要是个有能力的,就算没有皇上的恩典,想必早晚也会升官,要是个尸禄素餐的,还不如早点退位让贤,让给有能力的去做呢。”   康熙:“……”   他竟然从来没发现,他家溶儿是如此高风亮节之人呐!这番话,都让他感觉有些自惭形秽。   果然他家溶儿还是有点太单纯。   这要是其他后宫妃嫔,如此得宠,还不知怎么为自己的父兄和家族谋划呢。   也就是他家溶儿,才会如此傻不愣登的往外推,还说的如此大义凛然,让他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第161章   翌日,溶月到正殿给主位安嫔请安。   众人自是知道,她昨夜被康熙宣去乾清宫侍寝之事,看向她的目光中,自然带着几分微妙和艳羡。   再想到昨日请安时的提议,还有安嫔留下徐贵人说话的缘由,她们心中更是带着几分隐隐期盼。   只是想到徐贵人昨日的态度,在场几位妃嫔又没有一个愿意做这出头鸟,俱是选择了沉默,等着安嫔到来。   这时,溶月却是装模作样的放下手中茶盏,低下头来,用手指慢条斯理地轻弹了弹浅绿色旗装上的褶皱。   这才抬头突然开口道:“昨日几位不是说,让我在皇上面前帮忙美言几句吗,正赶巧昨夜皇上召幸,我幸不辱使命,便帮在座的几位姐妹圆了这个念想,在皇上面前提了几句。”   此话一出,一时间殿内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所有妃嫔俱都怔怔地看着溶月,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她到底说了什么。   或者说,是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特别是袁常在,震惊的半张着嘴巴,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最先反应过来的常答应道:“徐贵人刚刚的话,可是当真!”   溶月莞尔一笑:“自是当真,我骗你们作甚。”   可是看着溶月这个灿烂的笑容,常答应和在场的袁常在冰兰她们,却是心头一跳。   心想:昨日徐贵人言辞中还颇为抗拒,怎么可能今日就这般好说话了。   简直太反常、太可疑了,让她们不由得疑心大起!   “不知徐贵人是如何跟皇上说的?”常答应鼓足勇气,继续开口问道。   溶月嘴角微弯,笑道:“还能怎么说,就是直接说呗。”   那语气怎么听,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毫不在意。   可溶月越是这样,袁常在几人心里越是心惊肉跳的厉害。   谁都知道徐贵人向来是个不吃亏的主,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心,帮她们这些人在皇上面前说项呢。   这里面肯定有诈呀!   不对,或者说,这里面肯定有她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王庶妃咽了一口唾沫,紧张而又小心得问:“那能问一问,徐贵人是怎么跟皇上直接说的吗?”   张贵人见她们这些人,几句话就被溶月牵着鼻子走,从惊喜到惊吓,就觉得特别解气。   在她眼里,这些人就是活该,昨日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去哪了,现在又装出一副胆小的样子,给谁看呢!   有句话说得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伊常在却是暗道一声好险。   同时心里又一阵庆幸,庆幸自己昨日足够清醒,没有跟袁常在她们一起,对徐贵人咄咄逼人。   要不然,将人得罪了不说,现在坐在这里如坐针毡之人,肯定也少不了她一个。   而溶月却是莞尔一笑,笑盈盈地回王庶妃:“王庶妃这话问的真是多余,既然是直接说,那还能怎么说呀!”   说完,意味深长的扫了几人一眼,对着她们弯了弯唇。   此言和此表情一出,几人更加如坐针毡。   这时,安嫔在大宫女新兰的搀扶下,从侧殿走了出来。   她一边徐徐走着,一边笑着问道:“几位妹妹这是在说什么呢,说得这般高兴?”   一进殿,她就看见徐贵人那一脸笑盈盈的模样,这才会有如此一问。   众妃嫔赶紧起身给安嫔见礼。   安嫔开口让众人起身,待自己在最上面的宝座上坐好之后,又开口让众人落座。   待众妃嫔重新落座之后,安嫔又将刚才的话,笑着重复了一遍:“还没人告诉本宫,几位妹妹这是在说什么高兴的事情呢?”   此话一出,现场一瞬间又安静下来。   还是心情甚好的溶月,笑着开口接过了安嫔的话茬。   “回安嫔娘娘的话,我们几位这不正在说着,昨夜嫔妾幸不辱使命,见皇上心情不错,帮在场的几位姐妹,在皇上面前说她们想跟着一起去塞外的事情嘛。”   说到此处,溶月又是弯唇一笑:“这不,几位姐妹求仁得仁,一时之间都高兴的傻了,一直在追问嫔妾,是如何跟皇上说的呢。”   见溶月又是这种笑得异常灿烂的模样,袁常在和常答应她们,顿时又是头皮一紧。   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看徐贵人笑得这般模样,昨夜肯定不是帮她们在康熙面前说项呀,指不定说得是她们的坏话呢!   所以,几人脸色能好看得了,才怪呢!   闻言,安嫔看着笑颜如花的徐贵人,再看看脸色十分难看的众人,头皮也是跟着一麻。   但是呢,她现在还不得不装出一副端庄慈善的模样,笑着问溶月:“徐妹妹说的可是真的,竟是这样的好事!”   溶月笑着一语双关道:“是呀,可不是这样的好事吗!”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再这样继续演下去,说不定就要忍不住直接笑出来了。   安嫔心里此时和袁常在常答应她们一样,疑窦丛生的同时,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先不说徐贵人向来不是吃亏的主,就她和袁常在之间的矛盾,也不可能会如此好心的帮着她们在康熙面前说好话。   简直不可思议嘛!   安嫔可不会傻得以为,就凭昨日一封徐父的亲笔信,就能让徐贵人乖乖就范,做出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来。   而且,徐贵人这人,有时候真的不按常理出牌,邪性得很。   就她刚刚那笑容满面的模样,肯定不可能像她嘴里说得那般简单和轻巧。   所以,安嫔立刻认定,这里面肯定有鬼!   安嫔平静了一下心绪,只能耐着性子问溶月:“那徐妹妹是如何同万岁爷说的,徐妹妹说了此事之后,万岁爷又是如何给妹妹回话的?”   溶月一脸轻描淡写地回道:“如何同皇上说的,自然是直接跟皇上说呀,这有什么难开口的。”   说道这里,她又微微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只是说了此事之后,皇上并没有立即回应,只是说,此事他还未做决定,让我少管这个闲事!少操这个闲心!”   此言一出,在场的妃嫔又是一怔。   特别是徐贵人那轻描淡写的模样,还有康熙话里隐藏的含义,都让她们心绪难宁。   你没听皇上说嘛,让徐贵人少管这个闲事,少操这个闲心,这话隐含的意思,可就太多了!   应该说,隐含的意思不仅多,还对她们这些人,有着几分厌烦和嫌弃。   要不然,皇上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而皇上的这种态度,也更加从侧面说明了,徐贵人当时跟皇上说到此事的时候,肯定没帮她们好好说。   说不定,还在背后坑了她们一把。   所以,众妃嫔在溶月说出这番话之后,俱是心里拔凉拔凉的,只觉得天都塌了。   安嫔呢,听到此话后更是一愣。   她显然是没想到,溶月是这种回答的。   最后那几句话,她是听出了康熙对她们这些人的不耐烦,但溶月前面的一句话,她却是有点没听懂。   应该说,她心里的疑惑,跟袁常在和常答应她们一样,对徐贵人口中所说的‘直接说’,到底是如何跟康熙直接说的,充满了疑惑和无措。   所以,她一脸震惊地问溶月:“直接说的,徐贵人是如何直接跟万岁爷说的!”   她现在特别提心吊胆,就怕眼前的徐贵人,给她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闻言,溶月故意装出一副懵懂不知的小模样,回答道:“还能怎么直接跟皇上说,当然是说启祥宫的众姐妹,想让我帮她们问问皇上,这次去塞外,能不能带着你们一起去呀!”   说完,她继续装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看着在场的安嫔和众人,直接来了一句:“难道不是这样问皇上吗!”   此话一出,安嫔和众妃嫔的脸上,除了震惊和愕然,还是震惊和愕然。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徐贵人口中所说的直接说,竟然是如此这样的直接说!   简直让她们不知该说徐贵人什么好了!   不错,这样确实是直接说,是不能再直接说的直接说了。   说实话,要不是场面不允许,她们现在真的很想爆粗口,然后再上去臭骂徐贵人一顿。   蔫儿坏的徐贵人,简直就是坑死人不偿命啊!   此时,众人在震惊之后,剩下的只有一腔郁闷之气,而且还是发不出的那种。   是的,她们不敢对着徐贵人发脾气,特别是康熙最后说的那句话,让她们心里还有些不安和惶恐。   惶恐康熙听到此事之后,是怎么看待她们,如何看待她们的。   会不会认为,是她们逼迫了徐贵人去说的,会不会认为是她们合起伙来,欺负了徐贵人!   会的,有徐贵人在旁边鼓动,皇上肯定是这样认为的!   如此一想,几人顿时又惊又恐,脸上的表情也跟着精彩纷呈起来。   安嫔此时心里更是一团乱麻。   连脸上向来端庄慈善、处变不惊的表情,此时都快有点挂不住了。   她是真没想到,徐贵人竟然不声不响,给她来了这样一个大礼和闷棍。   让她不知所措不说,都不知该说徐贵人什么好了! 第162章   更让人憋屈的是,安嫔现在还不敢训斥徐贵人。   应该说,不仅不敢训斥,还要比以前对待徐贵人更和善,更温柔一些。   那憋屈的滋味,真是简直了!   安嫔现在也终于体会了一回,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但是憋屈如她,现在还不得不强颜欢笑,端起一副温柔和善的笑容对溶月宽慰道:“这次倒是我们的不对了,给徐妹妹添麻烦不说,还让日理万机的万岁爷,跟着操心这一点小事,真是太不应该,徐妹妹下次见到万岁爷,可一定要传达一下我们的悔意才好。”   见安嫔不得不低头道歉,溶月心里肯定是乐开了花,但却赶紧对着安嫔摆了摆手。   并开口安慰她:“安嫔娘娘不必如此不安和客气,这点小事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麻烦。而且皇上脾气也好着呢,肯定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就对娘娘和众位姐妹有什么成见和不满的,娘娘就放心吧,皇上他大度着呢!”   这话不说还好,如此一说,顿时又将安嫔和在座几位妃嫔的心,一下子给提了起来。   而且,她们脸上表情更是一言难尽,只觉得徐贵人就是故意的。   她们很想对着她大吼一声:骗鬼去吧,还皇上脾气好着呢,皇上大度着呢!   徐贵人这简直就是在哄傻子呢!   不对,是哄她们呢!   再说了,就算皇上真有她说的这两样优点,那也是对你徐贵人,而不是对她们!   徐贵人现在竟然还拿这种话来安慰她们,简直太坏,太糟心了!   她们错了,她们真的大错特错,这哪里是平日那个说她两句话,也只是偶尔反驳的徐贵人呀。   而且她们竟然从来不知道,徐贵人竟是这种人呐!   简直就是吃骨头不吐骨头渣吗!   溶月呢,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不行。   同时心道:让你们逼迫我,看吧,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简直是大快人心呀!   看你们还合起伙来欺负我,要是日后还欺负的话,她就继续到康熙那里告小状,让这些人日日夜不能寐。   看了一场精彩大戏的张贵人,此时却是憋的肚子都要笑抽筋了。   但是还不能笑出来。   她是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闷头闷脑、单纯无害的溶月,内里竟然也是个蔫儿坏的人。   不仅为昨日逼迫她的袁常在那些人,准备了如此一个大礼,还让她们有口不能言,有苦说不出。   简直太好笑、太解气了!   特别是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火的安嫔,想必已有好多年都没吃过这种闷亏了吧。   但这又怨谁呢!   要不是她们一起逼迫徐贵人,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她们自己的错!   伊常在又再次为自己感到庆幸,庆幸她没有参与此事,更不用忍受这种煎熬。   此时,安嫔和几位妃嫔除了又惊又怒之外,更是讪讪的不知该如何接话。   溶月仿佛没有看到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一般,径自笑着继续道:“几位千万不要客气,如果以后还有这种需要我到皇上面前帮忙说项的事情,几位只管开口便是,同是一宫姐妹,我肯定会略尽绵薄之力的。”   闻言,在场妃嫔的脸色跟着又是一变。   以后,还有以后,徐贵人莫不是在说笑话!   她们哪里还敢想以后呀,难道被坑一次,还要上赶着被坑第二次吗?   所以,常答应王庶妃之流,赶紧对着溶月摆了摆手,开口表示“不用了”。   她们又不是真傻。   就算以后真有事情,她们也不敢再找徐贵人帮忙,这坑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她们真受不了。   一个弄不好,那是要被活活气死。   而她们还想多活两年呢!   此时的袁常在,却是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只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因为她昨日有多咄咄逼人,有多得意,那今日就有多丢脸,多难堪,有多下不来台。   她恨不能上去,直接撕烂了徐贵人那张一直笑语晏晏的小脸。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   因为一旦付诸行动,最后肯定无法收场,到时候一个不敬上位的帽子扣下来,她后半辈子就完了。   到时候连累身后的家族不说,还会让家族蒙羞。   简直是生不如死。   所以从始至终,袁常在都在一直极力的隐忍着,然后使劲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她不能因小失大,中了徐贵人的圈套。   最后,安嫔只能说了两句场面话,让众人散去,但还是如同昨日一样,开口留下了溶月。   因为她还有话要问溶月,却又并不好当着众人的面问。   ……   待众妃嫔走后,安嫔这才开口问溶月:“徐妹妹除了刚才所说之事,跟万岁爷讲过之外,那令尊调回京的事情,妹妹可是也一并跟万岁爷说了?”   “当然一并说了呀。”溶月一脸理所当然道。   此言一出,安嫔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跟着头晕目眩起来。   只听她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道:“徐贵人你真是好糊涂,怎么连这种事情,也同皇上说呢。”   “不能说吗?”溶月睁着桃花眼眸,装出一脸懵懂茫然的样子,道:“可嫔妾曾答应过皇上,不会有事情瞒着他呀。”   一句话,又成功让安嫔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而溶月呢,仿佛没看到安嫔难看的脸色一般,继续道:“而且嫔妾说出此事后,皇上当时就开口说,要赏嫔妾家父一个恩典呢。不过让嫔妾直接拒绝了,嫔妾跟皇上说,只有那没用的男人才靠女人上位呢。”   说完,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眸,静静看着安嫔,仿佛是在说,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呀,要不然康熙怎么可能会这样说呢。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听着这样的话,安嫔当时就被气得心肝都疼了起来。   徐贵人这句话,不就是在反驳她昨日说的那句‘她们进宫,不光是为了皇家繁衍子嗣,更是为了身后家族荣宠’的话吗。   这是打谁的脸呢!   所以,安嫔再不想看到溶月那张碍眼的小脸,便立马对她开口道:“行了,这件事情本宫已经知晓,本宫现在乏了,徐妹妹就先退下吧。”   闻言,溶月更不想多呆,便起身:“那娘娘好好歇着,嫔妾先行告退。”   说完,又对着安嫔福了福身,这才带着念雪转身退出正殿。   觉得徐贵人主仆已经走远,听不到正殿这边的声音之后,安嫔心里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   只见她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指着殿门口溶月刚刚离开的方向,气急败坏地对着旁边的新兰道:“你看看她,你看看她,她这是气谁呢,她眼里哪里还有本宫这个主位娘娘,简直恨不得气死本宫才甘心。”   新兰见自家主子被徐贵人气得不轻,赶紧上前,一下一下轻揉着安嫔的胸口,帮她顺气。   并开口安慰道:“主子消消气,消消气,徐贵人是什么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自个的身子,不值当的。”   其实李家将徐父调回京这件事,本来是一件挺好拉拢徐贵人的事情。   坏就坏在自家主子一意孤行,非要借着此事,施恩求报,这才弄成现在这种僵硬局面。   而且徐贵人到底什么样,自家主子难道现在还没看明白吗,那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但自家主子偏不信这个邪,非要将人握在手心里才甘心。   你看,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按说以自家主子同徐贵人的那层关系,主子要想好好笼络住她,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好吗。   可主子倒好,每次都把事情办砸了不说,还被徐贵人气得要死要活!   让新兰做这个奴婢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安嫔这会儿哪里还能听进去什么相劝的话呀,只一个劲发泄着心头的怒气和不甘。   只听她气急败坏继续唠叨着:“都觉得徐贵人傻,不聪明,本宫看她一点都不傻,聪明着呢。”   “你没听她说吗,万岁爷还想给她父亲一个恩典呢,是她自己拒绝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啊,那意思不就是我们李家那点恩惠,她根本就没看在眼里,只要她想,万岁爷自会顾念徐家,用得着我们李家操这个闲心嘛。”   一想到这一点,安嫔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气不可竭的原因:那就是徐贵人话里话外的那层意思,不就是自此徐家在康熙跟前过了明路,自己要是还想利用徐家拿捏人的话,肯定是不可能了。   这也是她如此生气的最主要原因。   应该说,她日后不仅不能拿徐父牵制徐贵人,因为徐父已经在康熙那里挂了名号的原因,李家还不能在背后给徐父使绊子。   这才是最让人憋屈无奈的!   合着他们李家花了力气,帮着徐父调回京城,最后相当于白忙一场,什么都没得到呗。   不对,因为此事,他们李家倒是惹了一身骚,不仅在康熙那边挂了名号,而且这个名号很是不好听,还会让康熙对他们李家有意见。   如此一想,安嫔顿时被气得心肝更疼了。   她觉得自己果然没有说错,徐贵人这哪里是傻,简直是聪明过头了。   不仅挣脱了李家的束缚不说,还在康熙那里刷了一波很大的好感(从康熙要给徐父恩典之事中,就可见一斑),更是将她和李家,还有启祥宫的众人狠狠坑了一次。   简直就没有比徐贵人更精明的人了,安嫔恨恨地想着。 第163章   溶月自是知道自己已经惹恼了安嫔,但看着安嫔那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她心里高兴也是真的。   这不,回到西配殿就叫来王平,点了自己最喜欢吃的早膳——鸡汤小馄饨、豆沙烧卖和驴肉火烧。   等一顿丰盛的早餐下肚,吃得小肚溜圆之后,溶月顿时觉得一切烦恼,烟消云散。   嗯,果然前辈们说的一点不错,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念雪,顿时不知该如何劝说自家主子了。   她本来是想劝说主子,这样明目张胆的得罪主位安嫔,和启祥宫的几位妃嫔有些不妥当,但看着自家主子毫不放在心上的吃完了丰盛早膳的模样之后,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她觉得,就主子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最起码比刚进宫那几年,整天悲伤秋风、郁郁寡欢的模样,要好太多了。   用完早膳没一会儿,张贵人又过来了。   张贵人觉得,自从跟徐贵人交好之后,自己就有着操不完的闲心。   就比如今早,见徐贵人那样明晃晃的得罪安嫔和另外几位妃嫔,她先是觉得畅快,但回去之后呢,又开始为徐贵人担心起来。   所以,在用过早膳之后,她就赶紧过来了。   坐定之后,张贵人便开口道:“今早之事,徐妹妹做得实在有些欠妥当。”   溶月端着茶盏饮了一口茶水,道:“张姐姐的担心,妹妹明白。而且,想必以张姐姐的聪慧,应该也早就看出来了吧,安嫔的意思那是在明显不过,不就是想借着我身后的徐家,想拿捏我吗。”   闻言,张贵人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点她确实一早就看出来了,毕竟溶月身后的徐家,确实跟安嫔身后的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能想到这一点,并不难。   更何况,安嫔从让李家调徐父回京开始,也没想着隐瞒这层意思。   溶月道:“虽然她现在只是想让我帮她在皇上面前说项,但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让她尝到了甜头,谁知她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让我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说到此处,她微微顿了顿,解释道:“而这件事情,妹妹也是思虑再三之后,才下定决心的。妹妹想着与其受制于人,任人宰割,还不如冒点风险,一劳永逸的一次性解决,总比日日提心吊胆要好得多。”   “所以,妹妹怎么可能会如安嫔所愿,帮着她呢,让她鸡飞蛋打还差不多。”   而且,她也是如此这般做的。   听完溶月的一番解释,张贵人却还是替她担心:“可是如此一来,你可就将安嫔和她身后的李家彻底得罪狠了。”   溶月点了点头,道:“这一点妹妹一早就想到了,张姐姐有所不知,我已将家父调回京之事跟皇上说了,皇上还想赏家父一个恩典来着,不过被我拒绝了。”   乍一听到此事,张贵人大吃一惊:“徐妹妹竟然连这件事情,也同皇上说了。”   张贵人是真没想到溶月这般大胆,竟然连这种不能放到台面上说出的隐晦事情,都敢跟康熙说。   当然了,最让她吃惊的还是康熙的反应,不反感此事不说,竟然还想要赏徐父一个恩典。   可见在康熙心里,溶月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得宠小贵人。   而且从这份荣宠中,还能窥见出康熙对溶月的几分看中和上心。要不然,也不会想也不想的说出这种话来。   溶月满是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想破安嫔和李家这个局,也就只能跟皇上实话实说了。”   她也很无奈好不好,如果不将徐家放到明面上来,就只能处处受安嫔和李家的掣肘了。   而现在这样的话,却多少能让他们顾虑一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张贵人跟着点了点头,好像有点想明白溶月如此做的原因了。   这就是借着康熙的虎威,威震安嫔和她身后的李家,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嘛。   当然,这个方法有利有弊,那就是溶月必须一直得宠,如果哪一日她不得宠了,此事肯定就要失控,也会惹来李家对徐家的报复。   但溶月才不管这些呢。   让她为了徐家,活得如同傀儡,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她才觉得憋屈,觉得没意思呢!   反正她没有这么伟大!   而张贵人知道她心里自有成算之后,便直接告辞回去了。   ……   这边启祥宫请安时候发生的事情,有些消息灵通的妃嫔,自然很快通过其他渠道知道了一些。   毕竟启祥宫住的妃嫔多,本就人多口杂的,再加上那个时辰正殿端茶倒水的宫人不少,想一点不漏风声,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自然就传了出去。   最先接到消息的是管着六宫宫务的贵妃小钮钴禄氏。   这不,在贵妃听完此事之后,便忍不住跟身边的大宫女听琴吐槽道:“本宫真没想到安嫔会如此之蠢,竟然连个小贵人都笼络不住,还直接让人摆了一道。”   那语气,那声调,怎么听都有几分嘲讽的意味在里面。   说到这里,贵妃幸灾乐祸继续道:“你说,启祥宫那些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还想着让人家徐贵人到万岁爷那里美言几句,跟着一起去塞外呢,可笑死人吧,人家徐贵人又不是主位娘娘,凭什么帮她们呀,难道就是为了日后给自己找几个竞争对手吗。还是说,这些人是把人家徐贵人当傻子了。”   “那个安嫔更是蠢,不拦着她们,笼络住徐贵人也就罢了,竟然也跟着掺和一脚,活该被徐贵人摆了一道。当年她被封为七嫔之首,后来连个妃位都没捞到,果然是有原因的,那就是蠢不自知呗。”   听到贵妃吐槽安嫔太蠢,听琴就知道自家主子最近还是无聊了。   不过也是,贵妃管着六宫宫务,自然不可能舍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宫权,跟着康熙去塞外的。   至于其他人,后殿的僖嫔因为当年主位之事,早就跟自家主子生了嫌隙,主子肯定不可能帮她。   还有一个就是通贵人。   但通贵人自从生下十格格之后,只一心照顾十格格,连争宠的心思都淡了不少。   长春宫剩下的那些小妃嫔,那就更没戏了,可能康熙都记不起来她们是谁。   所以,这次争夺跟随康熙去塞外的名额,贵妃小钮钴禄氏压根就没有参与。   而她膝下的十阿哥,年龄还太小,再加上十一格格夭折没多久,贵妃更不可能让十阿哥跟着康熙去了。   毕竟天高皇帝远的,一路上舟车劳顿不说,谁知道路上会不会出事。   所以贵妃最近的乐趣,就只剩下吃瓜看戏了。   ……   永和宫。   正殿内,兰心将张来喜前来禀报的事情,说与德妃知道。   德妃听后,却是一脸的诧异道:“徐家,这个徐家就是徐贵人身后的徐家吗?”   兰心微微点了点头,道:“应该错不了,咱们的人,虽然只是在外面听了一耳朵,但要是没理解错的话,安嫔口中所指的徐家,应该就是徐贵人身后的徐家。”   毕竟启祥宫中,也只有徐贵人姓徐。   至于其他宫里,兰心好像不记得还有姓徐的妃嫔。最起码答应以上的位份,是没有姓徐的妃嫔,至于官女子宫女之类的,她还真没怎么注意过。   更何况,今早启祥宫里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安嫔更不可能说的是其他徐家,肯定指的就是徐贵人身后的徐家   “安嫔话里的意思,是说徐家进京了。”德妃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兰心又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好像是安嫔和她身后的李家,想借着徐家拿捏徐贵人,没想到让徐贵人摆了一道,安嫔才会如此生气的。”她开口分析道。   闻言,德妃淡淡一笑:“没想到这徐贵人倒是个有骨气的,这要是换成其他人,说不定早就低头了。”   兰心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徐贵人也是大胆,就不怕彻底得罪了主位安嫔和她身后的李家吗。”   哎,她们接到的消息有限,也分析不出徐贵人到底是如何想的。   说实话,得罪了其他人还好说,可是连主位安嫔都这样坑,兰心都不知道该说徐贵人是蠢,还是傻。   更或者是无知者无畏。   但人家徐贵人最后就是做了,而且还如此不为自己留一点后路。   也是没谁了!   德妃淡淡道:“徐贵人现在得宠,又年轻气盛,当然不怕安嫔和李家,至于以后的事情,谁又真能说得清楚呢。再说了,你看徐贵人的性子,像是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吗,自然是由着性子来了。”   要不然在上次的宫宴上,也不会一点亏都不肯吃,对着自己说出那番意有所指的话了。   足见徐贵人的城府,还是太浅,那是一点委屈都不愿意受的主。   “主子说的也是。”兰心点着头认同道。   要真是个城府深的,这次就不会做出坑害安嫔和其他人的事情来。   德妃一边端起桌上的青花茶盏,慢慢饮着,一边静静思考着这件事情的背后,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兰心知道德妃正在思考事情,便没有开口打扰,而是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德妃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吩咐她:“你传话给家里,让家里去打听一下徐家的事情。”   说道这里,德妃顿了顿,又着重的交代道:“一定要悄悄的打听,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反正这件事情本宫不着急,时间多久就都等得,但事情一定要打听仔细了。”   兰心问:“徐贵人的事,主子是想从徐家下手?”   德妃却是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打听一下徐家罢了。”   徐贵人正得宠,她才不会明晃晃的对上呢。   “奴婢明白。” 第164章   下午申时时分,溶月正在殿内打理她那几盆盆栽。   盆栽都是当季的花卉,现在花儿开得正艳,只这样看着,都让她心情跟着舒畅起来。   这时王平从殿外进来,走到溶月跟前,见过礼之后,这才开口禀报道:“乾清宫那边刚刚下了口谕,皇上这次巡行塞外,将会带着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一起前去,后宫妃嫔的话,只带荣妃娘娘和佟佳庶妃一起去。”   听完此话,溶月还有些没转过神来。   康熙带着最大的几位阿哥一起巡行塞外,她倒是能理解。   毕竟皇子阿哥们年龄都大了,带着出门有一定的政治意义,还能让他们增长见识。   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对不对。   可这只带荣妃和小佟氏同行,她就有点想不明白了。   谁不知道荣妃和小佟氏,现如今在后宫就是两个隐形人一样的存在。   康熙怎么就突然想起带她们一起出巡了呢。   不过,溶月有一点别人没有的好处,那就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她也不会绞尽脑汁去想。   反正这件事情跟她没多大关系,就算不是荣妃和小佟氏,她也不会跟着去。   所以,在知道此事之后,溶月便对王平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后宫,很多妃嫔可没有溶月表现的这般淡然。   特别是一些对此事抱着万分期待的妃嫔,都有点不相信最后是这个结果,怀疑是不是宫人传错了话。   而被巨大惊喜突然砸中的荣妃,在听到宫人的禀报之后,那是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等缓过神来之后,就只剩下欢喜了。   说实话,荣妃是真没想到这种好事竟然会落到自己身上。   前两日的时候,她请康熙过来了一趟钟粹宫,但也只是隐晦的提了提,想让三阿哥跟着一起去塞外。   就算这样,她也没抱多大期待。   毕竟前面有优秀的太子和大阿哥比着,后有皇贵妃和太后撑腰的四阿哥、五阿哥,就她膝下的三阿哥,在宫里过得就跟隐形人一样。   但是呢,随着今年太子和大阿哥被康熙双双指婚,荣妃也知道,随着三阿哥日益长大,眼看着就要指福晋了,那是万万不能继续躲在自己身后做隐形人了。   她这才有了想让三阿哥跟着康熙一起去塞外的念头。   只是没想到,康熙最后同意了不说,竟然还要带着她一起前去。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不对,是天降之喜才对!   所以,荣妃差点就喜极而泣,还是身边的大宫女香叶赶紧劝说她,这是好事,是喜事,怎么能掉眼泪呢。   还说康熙这是心里有她,才会想也没想的带上三阿哥,而且连她也没忘了。   一句话,成功让荣妃心花怒放起来,更觉得香叶说得对:康熙心里还是有她的,要不然这次去塞外,也不会想着带上她了。   就在荣妃为这件事情而高兴的时候,宫人进来禀报,说是平贵人来访。   荣妃想也没想地拒绝道:“不见,就说本宫正在小憩。”   她想,平贵人前来,能有什么好事,还不是听见自己要跟着康熙去塞外,而没有她平贵人的名字,这才急着来见她吗。   香叶却是忙拉着荣妃劝道:“主子还是见见吧,如果不见,以前做的表面功夫,岂不是白做了。再说,她怎么着也是太子的姨母,这次去塞外,太子也跟着万岁爷一起去呢,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荣妃想了想,也对。   同住一宫,平贵人身为太子的姨母,以前的时候,她可没少给平贵人做脸,现在要是不见的话,以平贵人那小肚鸡肠样,以前的功夫确实白做了。   而此时等在正殿廊下的平贵人,心里却是有几分焦急。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去塞外,康熙竟然没让自己跟随,却让荣妃跟着去。   简直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明明前几日,她派人给太子送过信了,她这次想跟着康熙一起去塞外。   怎么最后结果却是没有她,而有主位荣妃呢。   她想: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   承乾宫。   正殿内,皇贵妃正在同小佟佳氏说着话。   说实话,这次康熙下旨,让小佟佳氏跟着一起去塞外的事情,也是有些出乎皇贵妃的意料之外。   不过,聪明如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小佟佳氏自是没有皇贵妃聪明,只以为是前几日康熙过来的时候,长姐为自己在康熙跟前说了好话的关系。   所以,一接到消息之后,小佟佳氏就兴高采烈的跑来正殿,跟皇贵妃分享这件喜事来了。   而皇贵妃看着小佟佳氏发自内心的高兴模样,不用想,都知道她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这次出巡,康熙只带了她和荣妃两位后宫妃嫔,而荣妃呢,又年老色衰,康熙肯定不怎么招她侍寝。   如此一来,在出巡的这段时间,她就可以独宠了。   只是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皇贵妃看着对此行一脸期待的小佟佳氏,还是忍不住戳破了她的美好幻想。   她不想自己的庶妹,跟自己当年一样,对帝王之爱充满着幻想和期待。   这样的话,才不会有以后的伤心和失望。   所以,她直接对小佟佳氏道:“你可知道,这次万岁爷只带了你和荣妃出巡塞外,是为什么?”   小佟佳氏摇了摇头:“不知道。”   说实话,她只顾着高兴,还真没有深想过   之前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长姐为她在康熙面前说的好话呢,但现在看长姐的表情,好像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皇贵妃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就知道自己庶妹只顾着高兴,肯定不会往其他方面想的。   “这次万岁爷出巡,比上次多带了三阿哥和四阿哥,但他们两个,到底不如太子和大阿哥年长,在很多事情上,还不能很好的照顾自己,所以才有了你和荣妃的这次机会。”   听完此话,小佟佳氏有一瞬间的怔楞。   等回过神来,她这才开口:“长姐的意思,万岁爷这次让我和荣妃跟着一起去塞外,是为了方便照顾年幼的三阿哥和四阿哥吗。”   见妹妹终于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皇贵妃微微点了点头。   这才解释道:“你也知道我身子一直不好,四阿哥去塞外,我肯定是不能跟着一起去的,好在万岁爷想的周到,让你和荣妃跟着一起去。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   说到此处,皇贵妃微微顿了顿,又道:“所以,你这次跟着去塞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替我好好照顾好四阿哥,不要被人钻了空子,不要让四阿哥在路上出了什么差池。如果万岁爷招你侍寝的话,那也是你的运气,你只管好好伺候着便好。”   皇贵妃的一席话,总算让小佟佳氏自从听到消息后就一直兴奋、激动的那颗心,跟着慢慢冷却下来。   也让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不得宠,这次出巡康熙却带上她的原因。   好在小佟佳氏虽然不是特别聪明,却是个心境宽阔之人,也就很快释然了。   毕竟她从来没有真正得宠过,也说不上来有什么失落感。   ……   乾清宫这边下过口谕之后,虽然还是有很多妃嫔不甘心,但也没办法,最后只能作罢。   倒是平贵人,亲自跑去主位荣妃那里,最后也只是被荣妃敷衍两句,直接打发走了。   所以回到自己住的配殿之后,心里还是有几分不甘心的平贵人,又叫来自己跟前伺候的太监,让他再亲自跑一趟毓庆宫,将自己交代的话,带给太子。   其实,太子这会儿也正纳闷着呢。   当初康熙要出巡塞外的旨意一下,平贵人就给他捎来了口信,他便借着机会,在康熙面前提了提。   康熙虽然没有当场答应,却也没有直接开口拒绝。   太子还以为此事会如同去年一样,十拿九稳了呢。   毕竟去年也是如此,在他说了平贵人想跟着去塞外之后,康熙虽然没有立即点头答应,但最后下的旨意,还是一起捎上了平贵人。   怎么今年,却没有平贵人呢?   太子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等平贵人的管事太监过来,将平贵人的口信带给他之后,太子便对管事太监道:“你回去告诉姨母,孤再帮她到汗阿玛那里说一次,要是最后事情还是没成,那此事就此作罢吧。”   再一再二不再三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说实话,太子如此帮着平贵人,也是因为知道,在后宫中平贵人得宠的话,对他只有好处,却没有坏处。   但偏偏,康熙好像有点不怎么喜欢平贵人。   特别是在元后赫舍里氏去世之后,没有晋封小赫舍里氏高位也就罢了,还只给了她一个小小的贵人之位。   要不是因为有他这个太子在,跟现在的贵妃小钮钴禄氏一比,平贵人差点就要沦为整个后宫的笑柄了。   而平贵人现如今在后宫的处境,肯定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好过。   虽然吧,太子也早就知道,平贵人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但他也是没办法,谁让整个后宫妃嫔都看他不顺眼,都想着将他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呢。   所以说来说去,好歹平贵人跟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不帮着平贵人,又能帮着谁呢。   等平贵人身边的管事太监离去,太子坐在书房内,又思考了好一会儿此事该如何跟康熙开口之后,这才重新洗漱更衣,带着贴身太监,到乾清宫找康熙去了。 第165章   乾清宫内,康熙听完太子胤礽的说辞之后,却是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   他是没想到,在下过旨意之后,太子会再次过来帮平贵人说情。   而康熙这个细微的动作,躬身站立的太子自是没瞧见,一直服侍在侧、观察入微的梁九功,却是将这一点看在了眼里。   梁九功顿时明白,万岁爷这是心里不悦了。   康熙没有立即回应太子,而是端起御案上的钧窑盖碗,然后掀开茶盖,轻轻啜饮了一口茶水,这才开口问太子:“这件事情,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平贵人的意思?”   听到此话,太子却是微微一愣,不知康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毕竟在他心里,他自己的意思和平贵人的意思,不是一样吗。   但他又不想让康熙对平贵人产生什么不满,便直接开口将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说辞呢,同那会儿差不多,无非就是平贵人跟着一起去塞外的话,可以照顾一下自己。   毕竟康熙有多疼他,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用这个说辞的话,也最能轻而易举打动康熙的内心。   说实话,康熙对太子的说辞是有些不满的。   他早就已经猜到了真相,只是没想到太子还挺替平贵人着想的,竟然想也不想的将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只是如此一来,更让他有几分不悦了。   再加上康熙对平贵人的一些做派,当真有些不喜欢,仗着先皇后的余荫,在后宫作威作福也就罢了,竟然利用太子争宠,这让他多少有些不悦。   在他心里,一国储君,扯进后宫争宠之事中,算怎么一回事。   但是呢,碍于太子和赫舍里家的脸面,他还不能表现出来。   就比如现在,他对此事很是不满,但为了太子的颜面,他还不能将这种不悦表现出来。   不仅如此,他还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太子。   那是要多糟心,就有多糟心!   但是谁让这糟心的玩意,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儿子呢,就算再糟心,他也得生生受着。   所以,在沉默片刻之后,康熙这才开口道:“胤礽啊,以前的时候,朕也是怕你照顾不好自己,都是带着平贵人一起去的。但现在,你看你也不小了,去年大阿哥跟着去的时候,惠妃不是也没跟着去,朕看,他就把自己照顾的挺好,所以你要多跟你兄长学一学,毕竟你也只比他小了两岁。”   此话一出,太子心里立马就不舒服了。   这几年,随着大阿哥日益长大,还变得越来越来优秀,太子那是时常感到焦虑。   再加上明珠一党对大阿哥的支持,对以索额图为首的太子党的打压,还有随着其他阿哥日渐长大,以前康熙只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也慢慢开始转向其他阿哥身上,这更加让太子感受到周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慢慢围拢向他。   就比如以前,就属他跟着康熙一起出巡的次数最多,但现在却不是,添了一个大阿哥不算,这次又带上了三阿哥和四阿哥,这让太子心里更加不舒服起来。   所以,现在一听康熙说他不如大阿哥,他心里顿时升起几分不忿。   不过,想到索额图告诫他的话,说现在的汗阿玛已经不是以前的汗阿玛了,而他更是已经长大,不能再用以前那种态度,跟汗阿玛说话,他只能压下心里的这种不舒服。   随后,他恭恭敬敬道:“汗阿玛说得是,是儿臣想错了。”   见太子能如此之快的想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康熙还是很高兴的,便又问了一些日常琐事,比如行礼宫人有没有收拾好,毓庆宫中有没有什么短缺的东西,要是有的话,直接跟他开口,等等。   ……   从乾清宫回到毓庆宫之后,太子就立马派了个宫女去了平贵人处。   一句话,此事就此作罢,不要再奢想了。   为此,气急败坏的平贵人,还摔了一套上好的粉彩瓷器。   还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冬香劝她:“主子别气了,启祥宫的徐贵人倒是得宠,万岁爷这次不是也没让她跟着去吗,对不对?”   平贵人很是不满道:“这能一样吗,她是自己不想去的,可我呢,是想去去不成,这能放在一起比吗。”   不说还好,一说她就越想越生气。   冬香却道:“徐贵人说是自己不想去,可这内里到底是因为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谁知是不是她想跟着去,可万岁爷并没有同意呢。而她为了自己的脸面,才故意编出这样一套说辞放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您说是不是,主子?”   此话一出,平贵人的脸色这才微微好看了一些。   还为自己找补道:“你说得也对,谁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呢,说不定还真是为了自己面子上好看,才编出那番什么舟车劳顿的鬼话来着,没想到后宫这么多人,竟然还真有人信了。”   说完,她还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   ……   康熙临走前的最后一晚,是去了启祥宫西配殿过得夜。   对此,可把溶月激动坏了。   不仅对着康熙嘱咐了好些话,还绞尽脑汁的说了不少甜言蜜语,可把康熙的牙都甜掉了。   翌日清晨,卯时不到,外面的天刚亮,康熙便带着梁九功从西配殿内出来。   这时,早早等在院里的袁常在,看到康熙的身影之后,眼神顿时一亮,抬脚向着这边走来。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袁常在迅速走到近前,然后对着康熙的方向盈盈一蹲,给他见礼。   闻言,康熙微微一顿,然后停住脚步。   只见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一样袁常在,一时竟想不起这个妃嫔是谁。   不过也是,后宫妃嫔太多,更何况袁常在已经许久未侍寝,康熙能想得起她才怪呢。   还是身边的梁九功开口提醒康熙:“万岁爷,这是住在启祥宫东配殿的袁常在。”   你说,梁九功为何会如此清楚的记得袁常在呢。   还是因为有几次康熙来西配殿,要和徐贵人独处,他被赶了出来,站在西配殿廊下候着的时候,看见过几次东配殿的妃嫔频频朝这边相望,他当时就觉得这个妃嫔有些不懂规矩,便问了王平,这才知道这个人是袁常在。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袁常在不仅不懂规矩,胆子更是大的没边,竟然敢在此拦截康熙。   这得是对自己的美貌,有多自信呐!   “袁常在?”听到梁九功的话之后,康熙一边重复了一遍她的名讳,一边故作沉思之状。   他觉得这个名号还是挺耳熟的,好像有人挂在嘴边过。   袁常在听到康熙叫自己的名号,顿时心头一喜,声音都带着几分激动颤抖:“回皇上,正是嫔妾!”   说实话,来之前,袁常在还是挺忐忑和踌躇的,但是呢,她又觉得机会实在难得。   毕竟这个法子,她已经想了许久,也考虑了许久,就连行礼时的动作和见到康熙该说什么话,她都在东配殿内演练了无数次。   而这次呢,也是她鼓足了勇气,才敢过来等在此处的。   只是唯一让她没想到的就是,在她蹲下行礼之后,康熙没有立即让她起身。   这样一来,就不能让康熙第一眼看到她花了整整一个早上,用心化的精致妆容,选得衣服款式和首饰。   不过,袁常在在听到康熙叫她的名号之后,焦急等待的心,终于被欣喜所替代。   她觉得好饭不怕晚,康熙过会儿肯定会被她惊艳到的。   梁九功低头看着蹲在地上,一脸娇羞带怯的袁常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说,这位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和勇气,敢到到徐贵人眼皮子来搞动作的。   还是说,眼前这位自诩比徐贵人还美貌。   ……   溶月正在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却被念雪叫醒了。   她迷瞪着双眼,又让念雪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给她听。   等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她打了个激灵,立马清醒了不少。   “现在人还院里吗?”溶月又问。   念雪轻轻点了点头:“奴婢进来的时候,袁常在才刚刚拦下皇上,正在给皇上行礼呢,这会儿肯定还在着。”   说着话,她脸上神情更加焦急起来,开始一边帮着溶月找衣服,一边催促道:“主子您可得快着点,可不能让袁常在在皇上那里得了好。”   要不说袁常在有点不要脸呢,竟然专门守在院里,等皇上从西配殿出来巧遇。   简直太有心机了。   “你也别太着急,等我先看看再说。”   说着话,溶月起身下床,趿拉着绣鞋走到槛窗下,然后用手将槅窗轻轻地打开一些,透过窗缝从里面往院里看去。   此时,康熙正想起袁常在这个人是谁来。   要不说,他怎么觉得袁常在这个名号有点耳熟呢,原来是他家溶儿有时候挂在嘴边的那个坏人。   说实话,康熙甚少去管妃嫔之间的那点眉眼官司,毕竟在他眼里,这种小打小闹在国家大事跟前,简直都不算事。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袁常在胆子这么大,竟然还专门等在这里,堵截他。   这是有多想在他这里找存在感呀!   嗯,最重要的是,袁常在平日里肯定也没少给他家溶儿添堵,要不然,溶儿也不会每次一说到袁常在就咬牙切齿。   如此一想,康熙对袁常在的不待见,立马写在了脸上。   只听他冷冷地开口:“袁常在无视宫规,窥视帝踪,贬为答应,禁足一个月。”   说罢,根本不给袁常在喊冤的机会,大步流星地向着启祥宫宫门走去。   不过,在抬脚之后,康熙却是转过头,有意无意扫了一眼西配殿那扇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 第166章   槛窗后,溶月被康熙有意无意扫的那一眼,立马吓得退回来,然后后怕的拍着自己的小胸脯。   耳边呢,则是传来一阵袁常在撕心裂肺地叫嚷着“皇上嫔妾知错了”的话。   只是不管她如何叫嚷,康熙都已经走远。   念雪更是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主子,一副不知发生了何事的震惊模样。   能不震惊吗,她家主子这都还没出去呢,怎么事情就落幕了呢?   最重要的是,听袁常在那伤心欲绝的哭声,肯定还没落着什么好,而且看模样,还惹了圣怒。   如此一想,念雪看向自家主子的眼神中,明显带着几分问询。   见此,溶月却是两手一摊道:“其实,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看过去的时候,只隐隐听到康熙对着袁常在说了一句话。   但到底说的什么,她真没怎么听清楚。   再加上康熙后来看过来,她一惊慌,甚至连隐隐听到的几个词,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听袁常在的反应,康熙说得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念雪道:“那奴婢出去打听打听。”   说罢,转身出了寝室。   而溶月呢,却是又转过身回到槛窗下,将窗缝又开大了一些,继续看向院中。   此时袁常在哭得那是梨花带雨,好不伤心,而她身边的两个大宫女一边一个将其慢慢扶起,还一边低声地劝说着什么。   说实话,看到这一幕,溶月心里还是感觉挺解恨,挺高兴的。   谁让袁常在平日里没少给她添堵,没少坑她呢。   现在看她倒霉,她不高兴才怪了呢。   ……   正殿内,主位安嫔也还没起身,就被院里闹出来的动静吵醒了。   她立马叫来新兰,问发生了何事。   新兰道:“奴婢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已经让灵兰过去打听了,好像是袁常在。”   安嫔蹙了蹙眉头,对袁常在一大早就扰人清梦的做法,心里微微带着几分不满。   说话间,出去打听事情的灵兰回转。   “说吧,袁常在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安嫔没好气的问灵兰。   “奴婢刚才去问了袁常在身边的大宫女绿云,绿云说,今早袁常在早早起身梳妆打扮后,在院里等着万岁爷从徐贵人的西配殿出来,好能在万岁爷跟前露个脸——”   话音未落,听到此话的安嫔却已经怒不可及,直接怒骂道:“真是个蠢货,连这种法子也想得出来,本宫看她真是想得宠想疯了。”   说完这句,她又道:“后来呢?”   不用想,安嫔都知道袁常在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但她还是要知道整个事情的后续。   灵兰继续道:“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惹了圣怒,万岁爷说袁常在无视宫规,窥视帝踪,直接贬为答应,外加禁足一个月。”   此话一出,安嫔却是愣住了。   她能猜到袁常在的做法,会惹得康熙不喜,但万万没有想到,康熙会给袁常在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窥视帝踪,可是大罪呀。   说实话,康熙要是以这个罪名处罚袁常在,直接将她贬为答应,那处罚的应该算是轻的了。   只是袁常在的做法虽然不妥,但这个罪名在安嫔看来,却是有些重了。   她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袁常在既然已经被万岁爷贬为答应,那继续住在东配殿就多少有些不合适了。灵兰,你跑一趟东配殿,告知袁答应一声,就让她搬去后院,跟常答应一起住吧。”   说道此处,安嫔微微顿了顿,又嘱咐灵兰道:“也别改天搬了,本宫看今天日子就不错,今天就直接搬过去吧。”   在安嫔心里,只有有用的棋子和无用的棋子,现在既然袁答应已经没了利用的价值,她自然不会再特殊照顾袁答应。   最重要的是,袁答应惹了圣怒,不出意外的话,日后也就这样了,自然也不能再让她住在位置最好的东配殿。   “是,奴婢现在就去走一趟。”灵兰应道。   ……   东配殿内,原本就伤心欲绝的袁答应,在听到灵兰带来安嫔的话之后,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不好了。   如果说,世上有后悔药吃的话,袁答应现在肯定特别想吃上一颗。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借着机会,在康熙跟前露一露脸,最后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被康熙安了一个窥视帝踪的罪名不说,还直接被贬为了答应,禁足一个月。   现在竟然连主位安嫔,也开始落井下石,让她立马搬出东配殿,去跟常答应住在一处。   而且看安嫔的意思,还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要不然也不会连一天都不愿意等,今天就让她搬走了。   这表达的意思,不就是打算直接放弃她了吗。   所以,袁答应此时真是万念俱灰,感觉整个天都塌了。   而袁答应身边的两大宫女绿云和春儿,这会儿更是惊慌莫名、不知所措。   自从袁答应失宠,外加得罪了得宠的徐贵人之后,她们在启祥宫的日子就过得越发艰难。   现在袁答应又惹怒了皇上,被直接贬为答应,现在竟然连主位娘娘都不再待见袁答应,她们真不知自己日后在宫中的路,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一时之间,是否继续跟在袁答应身边做事的心思,竟然也开始产生了几分动摇。   ……   西配殿内,溶月已经从念雪口中知道,袁常在因为“偶遇”康熙而触犯龙颜,直接被贬为答应之事。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就发生在眼前。   毕竟在她心里,袁常在可一直同打不死的小强有的一拼呢。   没想到,这次竟然就这样栽了,而且貌似栽的还挺惨。   “念雪,你说皇上这次怎么这么给力呢。”溶月坐在坐榻上,手托着香腮,喃喃的开口道。   “可能是袁答应真的惹皇上生气了吧。”   虽然感觉自家主子幸灾乐祸的语气,有些一言难尽,但念雪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了她的话。   溶月轻轻点着小脑袋,一脸认同道:“我觉得也是,你看,皇上平日里脾气多好、多和善啊,这次肯定是袁常在真的惹他生气了,才会被贬为答应的。”   闻言,念雪心里那种一言难尽的感觉,顿时更深了。   满后宫里,也就自家主子会觉得皇上脾气好,还和善了。   不过也是,皇上在自家主子跟前,脾气确实很好,看着也和善,不管自家主子怎么闹,怎么说话,全程都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这才给了自家主子这种错觉。   当然了,这话念雪还不能直接实话实说,只能顺着溶月的话,道:“主子说的是,不过,主子日后可要改口了,现在东配殿的那位已经是答应了。”   听到此话,溶月终于后知后觉,道:“你说的对吆,以后袁常在可就要称呼一声袁答应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意盈盈,可真是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   再没有比看着自己的仇人倒霉,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对于此事,念雪也替自家主子感到高兴。   谁让以前的时候,袁答应没少给她们下绊子呢,要不是自家主子福大命大,说不定现在坟头的草都要长得老高了。   所以,对于袁答应今日之事,她一点都不感到同情。   念雪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铜壶滴漏,见时辰还早,便问溶月:“时辰还早,主子是进去再躺一会儿,还是现在就洗漱?”   因为上午要去送驾,主位安嫔今早便免了启祥宫妃嫔的请安,只等用完早膳,再去正殿集合便好。   所以她才说,这会儿时辰还早着呢。   “不去躺了,现在就洗漱吧。”溶月回道。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就算回寝室,她感觉自己肯定也睡不着。   闻言,念雪道:“那行,奴婢这就吩咐之桃去端水。”   ……   等洗漱一番之后,溶月便去书房,拿来一本书册,靠坐在坐榻上看书。   经过这么久时间的学习,她已经认识大部分的字了,看一些比较简单的书籍,已不在话下。   唯一不习惯的还是竖版和断句的问题,这让她看起书来略有些吃力,十分怀念前世的书本。   看了一早上的书,用过早膳之后,在念雪她们的服侍下,溶月又开始重新梳妆更衣。   等一切收拾妥当,主仆二人这才前往正殿。   此时的正殿内,已有许多早来的妃嫔,正在悄声细语的说着今早袁常在的事情。   说实话,袁常在突然被康熙以窥视帝踪的罪名贬为答应,可把常答应王庶妃她们这伙人吓到了。   毕竟在她们眼里,袁常在偶遇康熙的做法,虽然有几分不妥,但也不至于真成了窥视帝踪吧。   这罪名也太大了。   所以,几人便忍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康熙如此厌恶袁常在,会不会还是因为前些日子,她们让徐贵人帮忙的那件事情。   康熙这是要杀鸡儆猴啊!   至于谁是鸡,谁是猴,那更是一目了然。   所以,自从事情发生之后,几人就一直心事重重,焦虑不已。   这不,等溶月一到,几人更是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开始在溶月面前刷起好感来。   就希望溶月看在她们如此“诚心”的份上,可以既往不咎。   说实话,溶月对于这些人如此的热络,这会儿却是满头的雾水。   等主位安嫔从侧殿出来,也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之后,溶月顿时有个很不好的猜测:这些人不会以为,袁常在被贬为答应,跟她有关系吧!   如此一想,溶月顿时觉得自己巨冤。   竟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替康熙背了一次黑锅。   可是呢,大家又没有说什么,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   难道要让她对大家说:你们都不要误会,袁常在被贬为答应,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实话,她要真如此说,那才真是傻了呢! 第167章   “袁答应的事情,有没有妹妹的手笔?”路上,安嫔的轿撵在前行走,张贵人便凑近溶月低声问她。   溶月没想到张贵人竟然也是如此想的,便小声回道:“姐姐这次可真是冤枉我了,妹妹哪里有这般大的本事呀,这件事情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实话,我到现在也糊涂着呢。”   能不糊涂吗,到现在还替康熙背着黑锅呢。   别人的话,张贵人可能不信,但徐贵人的话,她还是相信的。   既然溶月说这件事情跟她没关系,那肯定是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自是信你的。”张贵人小声道,然后抬头,对着前面安嫔的肩辇微微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道:“你没来之前,她们正在谈论袁答应,即将要搬去跟常答应一起住的事情呢。”   溶月面露诧异,也明白了张贵人刚才动作的意思:是主位安嫔让袁答应迁出东配殿。   “这事定了吗?”溶月小声问道。   袁答应以前在安嫔跟前还是挺有脸面的,现在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她都有点不敢太相信。   “已经定了,听说袁答应身边的春儿,今早还亲自过去了后院,让常答应快点腾屋子呢,对了,就是你之前住在后院配殿时的那间屋子。”   说实话,张贵人也没想到安嫔的动作会如此之快,康熙前脚将袁常在贬为答应,她后脚就让人搬出东配殿。   而且今早听常答应抱怨,竟是袁答应今天就要搬过去的意思。   溶月:“……”   安嫔这过河拆桥的动作,也太快了一点吧,简直一点都不给袁答应反应的时间嘛。   ……   安嫔带着几人很快到了乾清宫广场前,此时,这里已经早来了不少妃嫔。   又等了片刻,后宫众妃嫔开始陆陆续续到齐,最后出场的自然是皇贵妃佟佳氏和贵妃小钮钴禄氏。   因为小佟佳氏和四阿哥都跟着康熙一起去塞外,皇贵妃看起来显得格外高兴,就连脸色都比平日精神了不少。   等到两位高位妃嫔就位,康熙也终于姗姗从乾清宫出来。   他先是嘱咐了一番皇贵妃和贵妃两人,务必管理好后宫宫务,接着又同三妃简单的各说了两句话。   这时,溶月突然发现,康熙的目光竟然转向了自己所站的位置。   站在前面的安嫔也很有眼色,见康熙看过来,忙侧了侧身,让了一个位置出来。   康熙自是顺水推舟,走向前去。   说实话,溶月这会儿整个人都有点懵。   先不说心跳的厉害,就是众目睽睽之下,康熙这样特立独行,让她一时有几分不知所措。   而康熙呢,看着眼前的人儿,心里想得却是她今早躲在窗后偷看时的一幕,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接着,就听他开口道:“徐氏,你可要照顾好自己,要是再跟上次一般,将自己搞得狼狈不堪,看朕回来如何处置你。”   说完,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斜眸瞥了身旁的安嫔一眼。   安嫔跟着心头一跳,知道康熙这是想起那回她让膳房为难徐贵人的事情。   这是在拿话敲打她呢!   她赶忙开口:“万岁爷尽管放心,徐贵人这里,自有臣妾好好照拂着,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这也算是向康熙保证,等他走之后,她会尽全力看护好徐贵人。   溶月呢,也赶紧开口保证道:“皇上放心,嫔妾肯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至于怎么不受委屈,那她就要看情况而定了。   闻言,康熙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好。”   也算是听明白了她话里潜在的意思。   见此,在场的众妃嫔向徐贵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每次送驾,也就几个高位能跟康熙说上话,没想到这一次,徐贵人一个小小的贵人,竟然也享受了一回这种高级待遇。   而且,康熙对徐贵人说话的语气,虽然带着几分不假辞色和严厉,但在她们听来,更多的却是关心和维护。   最重要的是,康熙看着像是在敲打安嫔,当着她们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句话,蔫不知也是在敲打她们。   应该说,是在警告她们这些高位妃嫔:他不在紫禁城的时候,最好不要为难徐贵人。   特别是四妃之一的宜妃,听到康熙这种别有深意的话,心里更是堵了一口气。   去年的时候,她刚出月子,需要照顾十一阿哥,本来就没跟着去塞外。   而今年呢,她圣宠不复从前不说,连素日里恩宠平平的荣妃都捞到了机会,康熙却是连想都没想到她,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嘛,现在康熙竟然又直接拿话戳她心窝子。   特意跟徐贵人说什么不要将自己搞得狼狈不堪的话,这不就是明着指责她去年算计徐贵人的事情吗。   所以,头脑一热,宜妃想也没想的口不择言道:“万岁爷多虑了,谁不知徐贵人现在正是您的心头宠,我们可没那个胆子,敢给她委屈受。”   此话一出,众妃嫔的目光,一下子就转到了宜妃身上。   心里同时呐喊道:宜妃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还是得了失心疯呀,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万岁爷说话。   简直不知死活呀!   而宜妃呢,在阴阳怪气之后,人也立马清醒了过来。   只见她一脸急色道:“万岁爷,臣妾刚刚失言了,还请万岁爷责罚。”   说罢,便赶忙弯腰蹲下请罪。   众妃嫔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她们就说嘛,宜妃肯定不会破罐子破摔的,这定是一不小心,将自己的心里话秃噜出来了吧。   这么多年,宜妃是什么性子,康熙早就知道。   而且宜妃也是他宠过多年的人,还为他生下了三个阿哥,他肯定不会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因为她一时的失言,就真的处罚她。   更不说,她现在已经当场请罪。   所以,宜妃的这点脸面,康熙还是会给的。   “知道错了就好,但是下不为例,起来吧。”康熙神情冷峻的开口。   听到此话,宜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谢恩道:“谢万岁爷不罚之恩。”   但心里也明白,康熙如此宽容,除了看在三个阿哥的面上之外,也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才会如此的轻拿轻放。   自己日后要是还如此的口无遮拦,下场肯定不会像今日这般运气好。   众妃嫔也没想到,平日里傲气的宜妃,现在也开始变得圆滑了,这可真是一点都不像她以前的风格。   一见自己说错了话,就立马请罪不说,还懂得如何向康熙示弱。没想到一朝失宠,宜妃倒是变得能屈能伸了。   只是素日和宜妃不睦的德妃,却不想让她这般轻易好过,逮到机会便开口道:“虽说万岁爷宽和大度,一向不计较宜妃妹妹的心直口快,但宜妃妹妹也不应该对着万岁爷如此的口不择言,说出这般不合时宜的话来,对不对?”   “所以,宜妃妹妹日后说话做事,还是要谨言慎行才好。”   德妃如此光明正大的一番说教,顿时让宜妃咬碎了一口银牙。   但是当着康熙和众妃嫔的面,她还不能给德妃脸色看。   不仅不能,她还必须感谢德妃的这番“好意”提醒。   所以,宜妃端着一张笑脸道:“德妃姐姐教训的对,是妹妹刚才说错话了。不过,有姐姐今日这番良言,妹妹日后肯定不会再犯下这种错误,谢谢姐姐提醒。”   至于心里是如何恨透德妃,那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德妃却是温柔一笑:“感谢的话就不必了,只要宜妃妹妹不要怪我多话就好。”   能明着让宜妃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德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简直比当初宜妃到永和宫来耀武扬威,她背后不声不响的坑了宜妃一把,还要让人来得心情舒畅。   如此,一场虚情假意的姐妹情,这才终于落下帷幕。   以前不感觉有什么,但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康熙竟然觉得刚才一幕,异常的别扭和讽刺。   特别是德妃的虚情假意,宜妃的委曲求全,都让他对后宫妃嫔又有了另一种认识。   ……   送驾结束,德妃回到自己住的永和宫正殿之后,一边抱着几个月大的十二格格逗弄着,一边心情甚好的对兰心道:“想当初宜妃得宠那会儿,可是心高气傲的谁都不放在眼里,没想到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宜妃在后宫向来自诩性子爽利,说话口直心快,以前得宠的时候,德妃没少受她的气。   现在见宜妃落魄,德妃自然高兴。   但是呢,高兴的同时,看着康熙对徐贵人越发的偏爱,她心里也是越加的忌惮和忧虑。   见德妃心情好,兰心也跟着高兴道:“主子说的是,奴婢也从来没见过宜妃娘娘低头呢,今日也是头一次见到。”   德妃感慨道:“她呀,家世高贵,人又长得明艳,那时后宫中,除了皇后钮钴禄氏和皇贵妃佟佳氏,大多妃嫔都还未定位份,都在庶妃位置上呆着呢。只她运气好,赶上定位分的好时候不说,还一进宫就得了万岁爷青睐,直接捞到一个贵人位份坐,可不是从来没尝过什么苦头嘛。”   这些事情都是秋菊还未进宫时发生的,自是从来没见宜妃落魄过。   秋菊道:“不过,奴婢听宜妃娘娘的口气,好像还是有些不甘心自己失宠呢。”   闻言,德妃一脸理所当然道:“那当然,她膝下还有三阿哥,人又年轻貌美,怎么可能甘心呢。她现在如此低调,也只不过是选择隐忍蛰伏,等着徐贵人失宠之后,再重新复宠罢了。”   应该说,随着徐贵人高调崛起,后宫有许多妃嫔都跟宜妃一样,选择隐忍蛰伏起来,只等着徐贵人一朝失宠,或者是有孕,她们再伺机而动而已。   就连她自己,现在不也是选择避开徐贵人的锋芒吗。   “原来如此。”听到德妃的解释,秋菊明白的点了点头。 第168章   比起德妃高兴,宜妃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这不,一回到自己住的翊坤宫正殿,她就气得摔了一地的瓷器。   以前得宠的时候,她何时受过这种闲气。   就算心直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最多不过是换来康熙说她一句性子爽利的话。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不仅要卑微的跪下请罪,还要换来一顿德妃的说教,还有那明里暗里的嘲讽。   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宜妃也清楚,她现在已经不比从前,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咽下,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破罐子破摔吧。   等摔完瓷器,发了一通邪火,宜妃累的坐在椅上,喘着气对身边的大宫女彩棠和秋菊继续发脾气道:“你们让我忍,让我忍,这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你们也看到了吧,万岁爷现如今是逾发的护着徐贵人那个小贱人了。”   一边是复宠无望,一边是康熙越发看重徐贵人,这都让宜妃心里越来越煎熬的难受。   秋菊看了一眼没打算开口的彩棠,便上前一步,柔声劝解宜妃:“奴婢明白主子心里的苦,可主子也看见了,万岁爷现在正是稀罕徐贵人的时候,就算主子心里有再多的牢骚和不满,今日也不应该当场说出来的。”   “你说的这些话,本宫都清楚,都明白,可是一看到万岁爷对贱人另眼相待,本宫就是看不过眼去,就压不住心里的火。”   说道此处,宜妃语气带着恨声道:“要不是她,本宫现在何至于落得这步境地,就连跟万岁爷出巡塞外,这一件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到。”   秋菊自是明白宜妃的苦楚。   为了能跟着康熙一起去塞外,自家主子不惜放下身段,日日前去宁寿宫皇太后跟前尽孝。   原以为凭着五阿哥脸面,皇太后会帮着主子在康熙面前美言几句的,没想到,皇太后最后也没有帮这个忙。   一朝心思落空,所以宜妃才会心情不畅。   再加上今日看到康熙对徐贵人的关心和维护,宜妃自然看不过眼去,不阴阳怪气才怪呢。   “主子先消消气,消消气,九阿哥和十一阿哥还小,不去就不去吧,咱们正好呆在宫里,好好照顾着九阿哥和十一阿哥。”   秋菊不提十一阿哥还好,一提起十一阿哥,宜妃心里更不爽快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不是因为生十一阿哥,她何至于此,让徐贵人钻了空子,落到这步田地啊。   所以,对于十一阿哥,宜妃现在看着就讨厌。   秋菊一看宜妃越发难看的脸色,也知道自己不该提起十一阿哥。   毕竟这半年来,宜妃对十一阿哥的日益疏远和不待见,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拿出来说事,这不是让宜妃越加不喜欢十一阿哥吗。   如此一来,秋菊赶紧看向身边的彩棠,那意思是让她赶紧开口劝解一下宜妃,不要让宜妃钻了牛角尖。   彩棠一看,现在这种局面,自己不开口是不行了。   她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道:“让奴婢说,主子生气也无用,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应该继续到宁寿宫太后跟前尽孝,到时候万岁爷看在眼里,自会对主子的印象有所改观的。   “主子看惠妃娘娘,最近为了大阿哥的婚事,不也是时时去慈宁宫太皇太后那边尽孝吗,奴婢可是听说,大阿哥的婚期,最近有点眉目了。”   康熙对惠妃也是颇有成见,现在有太皇太后从中说和,康熙对大阿哥的婚事不也松了口。   听到这话,宜妃总算从生气崩溃边缘,微微回过一点神来。   是啊,康熙现在已经不待见她了,皇太后那边确实不能再松懈了。   要不然,今日这种情景,日后只会出现的更多。   没见德妃现在也敢明目张胆的讽刺她了吗。   如此一想,宜妃赶紧重重吐了一气,也算是重新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   对于发生在送驾时的小插曲,溶月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只当看了一出戏而已。   至于戏里的宜妃,到底看她有多不顺眼,对她有多不满,都已经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事情。   毕竟两人结下的梁子,素来已久,想让宜妃对她尽释前嫌,好像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她呢,对于宜妃这个高高在上的妃位,更是不可能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来。   如此一来,两人也只能继续两看相厌了。   不过回来之后,溶月还是跟念雪之桃她们一起,讨论了一番德妃和宜妃之间的恩怨情仇。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溶月现在才知道,德妃和宜妃之间的恩怨,可不止之前发生的那两三件事情。   应该说,打宜妃普一入宫,德妃在皇贵妃手底下,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女子之时,两人为了争夺康熙的宠爱,就已经手段频出,过了无数的招式。   当然了,两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斗的那是旗鼓相当,各有胜负。   但是两人也都比较默契,从来没有闹到康熙跟前过。   应该说,后宫妃嫔这一点都挺默契,那就是在康熙面前,要尽量保持着端庄温婉、温柔贤惠的形象哈。   而宜妃和德妃两人亦是如此,不管私底下斗的如何龌龊,在康熙那里,都保持着自己良好的人设形象。   可见两人的心计和本事,那是是相当的厉害。   溶月想:今日的场面,可能在康熙和众妃嫔的眼里,根本都不算什么,毕竟以前的时候,他们肯定没少见识过。   ……   中午时候,溶月在书房习字,果然从打开的槛窗中,看到了东配殿那边的宫人,开始往后院搬东西。   溶月一脸惊奇:“这还真开始搬东西了!”   说罢,放下手中的紫毫笔,然后走到窗前,透过抄手游廊,向东配殿的方向看去。   念雪将端着茶盏的玫瑰托盘放到书案上,开口道:“可不是开始搬了嘛。奴婢听正殿做洒扫的莲叶说,皇上今早刚贬完袁答应,安嫔娘娘就派身边的大宫女灵兰过去东配殿传话了,而且还指明今日一定要搬去后院。”   让她说,主位安嫔的做派也太不近人情了点,好歹让袁答应再住一个月,等禁完足之后,再搬去后院也不迟呀。   不过,她还是挺高兴袁答应能这么快的搬走,最起码不用一出西配殿做事,就会巧遇到袁答应身边的丹秋。   更不用日后在院里做什么事情,都有种被监视的感觉了。   如此一想,念雪觉得袁答应搬走,对她们西配殿这边来说,竟然是如此美好的事情。   “没想到,安嫔也终于做了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这速战速决的态度,我喜欢!”溶月笑眯眯感叹着。   念雪很是认同的轻轻点了点头:“奴婢也这么觉得。”   说到此处,她又忧虑道:“就是不知袁答应搬走后,安嫔娘娘会让谁住进来。”   要是住进来一个省心的还好,要是住进来一个不省事的,跟袁常在住在这里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整个启祥宫中,好像也没有比袁常在更讨厌的人了。   溶月眉梢一挑,两只小手一摊,带着几分欢快的语气说:“这种事情谁知道呀,只要不是袁答应,是谁都成。”   当然,要是张贵人这种关系好的住进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不过,溶月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理想。前院的东西配殿虽然看着不错,但比起后院的正殿来,当然还是正殿的房间更好一些。   最起码在冬冷夏热这一点上,正殿就要比配殿要好太多,在宽敞上呢,也不如正殿宽敞,通风更是没有正殿通风好。   所以,就从这几点上来说,张贵人应该不会住进东配殿,要不然,她现在住的西配殿,也不会一直空着这么长时间了。   “让奴婢说,要是张贵人住进来就好了,比起后院住这么多人,还是前院住着更舒服一些。”   溶月没想到念雪倒是跟她想到一块来了,便笑话道:“你想的倒是美。”   当然,她想的也挺美的。   “不过,到底让谁住进来,最后还是要看安嫔的意思,根本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   “奴婢知道,只是感慨一下。”念雪道:“对了,中午的时候,丹秋过来找奴婢了。”   闻言,溶月微微皱了皱眉:“过来找你有什么用,我们这边现如今又不缺人。”   她自然知道丹秋过来找念雪的用意。   袁答应现在只是一个答应,身边的宫人自然就多了出来,像丹秋这种不是主子心腹的宫女,自是最先被舍弃的。   更重要的一点,丹秋觉得袁答应已经触犯龙颜,没了跟随的必要,现在想找个更有“前途”的主子。   只是别说她这里不缺人,就算真的缺人,她也不可能再找丹秋这种三心二意的啊。   念雪回道:“她应该早就知道这一点,这次过来找奴婢,不是同前几次一样想回到主子身边,而是想让奴婢帮她在其他地方,寻个轻省的差事。不过,奴婢直接拒绝她了。”   虽然前些年两人有些情谊,但在丹秋一次次烦扰下,这份情谊早就磨没了。   不仅如此,她现在看到丹秋,下意识的就特别烦她,更不想跟她有什么牵扯。   只是这人就跟一块狗皮膏药一样,不管她如何冷脸,总是笑盈盈往她跟前凑,简直烦死人。   “你做得对,日后尽量少跟她见面吧。”溶月嘱咐道。   比起原身,她跟这个叫丹秋的宫女从来没有相处过,谈不上有什么主仆感情,对她的处境,更是没有一点同情心。   “奴婢明白,之前的时候,也都是她一直故意巧遇奴婢的,奴婢从来没有去找过她。”念雪解释道。   “应该说,奴婢躲着她还不急呢。这次袁答应搬去后院,不管她是继续跟在袁答应身边伺候,还是调到别处,日后再想时不时跟奴婢来个巧遇,肯定是不可能了。”   溶月点了点头道:“这样就好。” 第169章   到了下午,有关于启祥宫袁常在被康熙贬为答应,禁足一个月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众妃嫔一下子惊住了。   她们竟然不知道,康熙临走前做了这样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再一打听,好嘛,窥视帝踪,好大的罪名!   也有人觉得袁答应有如此下场,那是活该,学什么不好,竟然学别人跟皇上来个偶遇。   最重要的是,还妄想撬徐贵人的墙角,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徐贵人墙角要是有这么好撬的话,早有妃嫔伺机而动了,哪里轮得到她袁答应亲自出场。   现在好了,直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当然,也不是没人将这件事情联想到徐贵人身上,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她们也听说了,当时徐贵人根本没出西配殿,说明她当时不在现场,也就谈不上在康熙旁边推波助澜。   而且这件事情,明眼一看就是袁答应自己的主意,徐贵人想提前防范都不可能。   所以,除了启祥宫妃嫔因为知道袁答应和徐贵人之间的恩怨颇深,会多想一想之外,后宫其他妃嫔也就没觉得袁答应降位,跟徐贵人有多大联系。   倒是因为袁答应的前车之鉴,让向来喜欢玩这种套路的有些妃嫔,多少心有戚戚焉。   想着自己日后是不是需要收敛一点,万一到时候偶遇康熙不成,落得跟袁答应一个下场,那可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   随着袁答应正式搬家禁足,溶月顿时觉得整个世界清静极了。   特别是早上到正殿请安时,再也不用看见那张讨人厌的脸和讨人厌的嘴了。   有时候兴致来了,在用完膳食之后,她还会到廊下和院里,遛弯或者散步一小会儿,也不会再有人站在对面向这边偷窥。   就连念雪和之桃她们,出殿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起来。   随着夏日最热的伏天过去,溶月还让内务府专门帮她做了一把紫檀木的摇椅,放在西配殿抄手游廊下。   无事的时候,她就躺在摇椅上小憩一会,简直不要太舒服。   而让溶月一直担心东配殿要住进其他妃嫔的事情,也并没有发生。   当然,像伊常在和常答应她们,也不是对空着的东配殿没有想法,只是向安嫔旁敲侧推了一番,安嫔却并没有松口,只说先空着,等日后让谁住进去再说。   潜在的意思:那就是谁表现好了,让她满意了,她就让谁住进去。   如此一来,东配殿就真成了一根吊在拉磨驴子前面的那根胡萝卜。   溶月想,安嫔这法子是真好,不用什么特别手段,就能让启祥宫的妃嫔乖乖听话,还能引诱着她们往前走。   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接下来,启祥宫每日正殿请安,果然消停了不少,就连小刺头常答应都变得乖巧了很多。   再加上袁答应的事情刚去不久,余威还在,往日乐于唇舌相争的妃嫔,也一下子不复存在。   让安嫔顿时安心不少。   ……   康熙不在紫禁城的日子,时间过得极快,眨眼就过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多月里,溶月过的极为舒心,天气开始慢慢转凉不说,又因为不用时时准备迎接圣驾和侍寝,自是不用特别注重妆容和着装,她都感觉自己渐渐疏懒了不少。   这时溶月就想,要是没有宫斗的话,这种提前进入养老的咸鱼生活,其实也挺不错的。   每日吃吃喝喝,看看闲书,闲暇时做点绣活,还没有什么糟心的事情影响心情。   说实话,她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舒坦日子只是暂时的,随着康熙回归,后宫肯定会再起波澜。   毕竟帝王恩宠,不单单只是帝王恩宠,它还跟后宫妃嫔身后的家族权利和荣宠,有着千丝万缕、息息相关的联系,让她们不得不去争,不得不去斗。   这一日,溶月正在殿内跟膳房的赵玉福,讨论着火锅底料的做法和用料,这时王平进殿禀报,说敬事房的郑太监来了。   溶月一边让王平请人进殿,一边心下纳闷,康熙不在宫中,敬事房郑太监来西配殿的目的。   只片刻工夫,王平便领着郑太监进了殿。   进殿后,郑太监先向溶月见了礼,然后一边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件,一边开口道:“这是万岁爷在塞外行营专门写给徐贵人的信件,顾总管派奴才给徐贵人送过来。”   说罢,便将信件递到了旁边的念雪手中,再由念雪呈上来。   溶月一边从念雪手中接过信件,一边开口询问郑太监康熙在塞外如何,敬事房那边可有消息之类的话。   同时呢,心里还暗自讶异,康熙会专门主动给她写信这件事情,毕竟这次她真没有给康熙去过信件。   郑太监见徐贵人问起,想到来时顾问行的交代,若是徐贵人问起万岁爷,透漏一点也无妨。   所以,郑太监便就自己知道的,说了几句有关于康熙在塞外的事情。   说完这些,他还开口道:“顾总管来时交代,徐贵人若是有信件传给万岁爷的话,直接让人送去敬事房便好。”   溶月:……   好吧,去年时候,她地位不稳,也怕刚刚得宠,便被康熙忘到脑后,这才想出了写信的法子。   而今年呢,她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失宠,便也没有之前那般主动了。   没想到,康熙倒是主动给她来信了。   溶月道:“多谢郑公公专门过来跑这一趟,顾总管也费心了,郑公公回去后,可要代我好好向顾总管说一声谢谢才好。”   郑太监满脸堆笑道:“徐贵人客气,这些事情本来就是顾总管和奴才的分内之事,谈不上费心。”   说到这里,郑太监见信件已经送到,便直接提出了告辞。   溶月开口让王平送一送郑太监,同时还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   王平自是会意。   等郑太监一走,溶月心急康熙在信里写了什么,就简单交代赵玉福几句,便让他退下了。   赵玉福走后,溶月就迫不及待的拆开信件。   你还别说,康熙第一次主动给她写信,她心情还有一点小激动呢。   康熙写的信,还是保持了他以前简洁话少的风格,先是询问一番她在宫里最近过的如何,有没有惹事,之后又表达了一下自己对她的想念。   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在信里隐晦的询问她,有没有也很想他。   看到这里,再联想到康熙那闷骚的帝王性格,溶月忍不住的捂着小嘴偷笑起来。   而站在旁边的念雪,看着自家主子一边看着信,一边捂着小嘴,眉眼弯弯的小模样,便知道,肯定是皇上在信里说了什么高兴的事情,才会让自家主子如此眉开眼笑的。   “主子,皇上在信里说了什么事情,让主子如此高兴?”   溶月也觉得自己刚刚笑得有点嘚瑟了,赶忙装模作样的正了正脸色,这才开口说:“皇上说,会赶在过中秋节之前回宫。”   是的,康熙在信的最后告诉溶月,他会在中秋节之前赶回来。   “这么快。”念雪一脸惊讶道,“奴婢可是记得,皇上满打满算,也才走了半个月吧。”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确实。”   现在已经七月底,要是康熙能在中秋前回来的话,这次出巡塞外,满打满算,也就出去了一个月左右。   如此一来,可比起去年出巡的时间短多了。   念雪笑道:“怪不得刚刚主子高兴成这样呢,原来是皇上即将回銮,这确实是件喜事,到时候,主子就能早日见到皇上的面了。”   皇上不在紫禁城,虽然日子过的平顺,但到底带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沉闷,别说妃嫔觉得没意思,就连她们这些做宫人的,都感觉没了奋斗的劲头。   “你就打趣我吧。”溶月也跟着笑了。   但是还是没忘了叮嘱她:“咱们殿里,这事我只告诉你,现下也不知宫里有没有其他人知晓此事,你嘴巴可要紧着点,不要漏了出去。”   “主子放心吧,这一点奴婢还是知道的。”念雪笑道。   她高兴归高兴,但是也知道像这种机密的事情,在还没有确切消息传回宫里的时候,自是不能往外说的。   自家主子现在考虑都没考虑的告诉她,那是出于对她的信任,但她不能给主子拖后腿。   溶月道:“知道就好。”   说罢,溶月站起身,交代道:“你来书房帮我研一下墨,我现在就给皇上写封回信。”   闻言,念雪高高兴兴的跟着溶月去了书房。   用了一个多时辰,溶月咬文嚼字的写了四页纸张,总算将写给康熙的信打好了草稿。   随后又花了小半个时辰,将打的草稿修改一番,用梅花小楷认认真真的誊抄在薛涛笺上。   等一切搞定,已经到了下午用晚膳的时候。   溶月也没有耽搁,让之桃喊来王平,让他跑一趟敬事房,将回信交给顾问行。   说实话,康熙不在的这段时间,溶月虽然觉得日子过得舒心,但也总感觉像是少了点什么。   现在康熙来信说,即将要回来之后,溶月也终于知道,生活里到底少了什么。 第170章   在溶月给康熙写过一封回信之后,又过了五六天的时间,她又收到了康熙的一封回信。   溶月这次看过回信之后,便没再写回信过去。   因为她算了算日子,康熙再过差不多十日左右就应该回銮,她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   如此又过了几日,果然有关于康熙即将回銮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众妃嫔接到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   众人算了算日子,康熙这次出巡塞外,满打满算,竟然也只去了一个月而已。   倒是有些高位妃嫔想的明白,本来康熙今年出去的就比较晚,直到七月上旬才开始出发,便说明今年塞外的事务少。   康熙会在中秋前赶回来,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就在众妃嫔翘首以盼的等待中,康熙一行终于赶在八月十三,也就是中秋节的前两日,回到了京中。   回宫后,康熙也是来不及休息,处理政务,宴请群臣,祭拜月神,那是忙的脚不沾地。   溶月呢,最近更是没闲着,除了准备中秋节礼之外,还要跟着安嫔四处参加宫里举行的活动,光戏就听了好几场,宫廷月饼更是不知尝了多少。   期间也不是没见过康熙的面,只是这位最多露个脸,接着又急匆匆忙其他事情去了。   那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等到了八月十五的中秋家宴上,溶月这才有功夫,好好瞅了瞅许久不见的康熙。   嗯,人呢比走之前瘦了一点,也黑了一个色号,倒是精神上,看着还跟以前一样,通身的帝王气概,想遮掩都遮掩不住,而且那双深邃莫测的眼眸,越发让人不敢直视。   康熙不是没有发现溶月在底下悄咪咪的打量他,就是因为知道,他在上面才更端得住。   其实心里呢,早就忍不住想笑了。   特别是看着她那双会说话的双瞳剪水,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就算她现在没有开口,他都能猜到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当然,也迷人的勾住了他的心。   众妃嫔自是猜不到康熙心里的活动,有的在看升平署唱戏,有的则是眼巴巴的瞅着上面,就希望康熙看下来的时候,能看她们一眼。   ……   溶月参加完宫宴,回到西配殿的时候已经是戌时四刻。   回来之后,她先卸掉头上和身上的一堆累赘,然后沐浴洗漱一番,最后换上一身舒服的丝绸睡衣,这才上了榻。   因为一并洗了头发,她便去书房拿来一本言情话本子,一边等着晾干长发,一边看着话本打发时间。   只是看着看着,竟然越看越上瘾。   特别是看到描写男女主你侬我侬的精彩处之时,她更是看得津津有味、浑然忘我,连眉眸间都染上了几分春意。   而带着微微醉意的康熙,一踏进寝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慵懒醉人的美人图。   只见美人斜躺在床榻上,一手执书,一手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因为绸缎睡衣太滑,露出半截雪白的藕臂。   而皓腕上戴的翡翠手镯,越发衬得她肌肤白皙,冰肌莹彻。   此情此景,顿时让康熙身体一紧,眼神也一下子变得深邃幽暗起来。   停顿片刻之后,他向着床榻走来。   此时,溶月正看到最精彩之处,哪里顾得上周遭的情况,反正在她心里,这时辰能进寝室的,不是念雪,就是之桃她们这些贴身宫人。   紧接着,康熙就如同乌云压顶一般,直接覆在了她的身上。   随之而来的,则是他喷薄欲出的浓烈想念。   瞪大双眼,却被堵住樱唇的溶月,此时只想大喊一句脏话:卧槽!   她这是被偷袭了吗!   而且偷袭之人,竟然还是康熙!   溶月:“……”她可以直接踹他下床吗!   答案好像是不能。   不仅不能,在知道来人是康熙之后,她的一双藕臂,还热情主动的攀上了他的脖颈。   康熙察觉到她的变化,惊喜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要问他现在到底有多想她,从今夜迫不及待的来西配殿见她,便可见一斑。   过了许久,康熙稍稍停下动作,踹着粗气,声音低哑的问她:“有没有很想朕?”   “想。”溶月娇喘着回道。   闻言,康熙嘴角微弯,薄唇轻启道:“朕也想溶儿。”   说罢,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又含住了她的樱唇。   许久未见,自是干柴烈火,一触即燃,一番酣畅淋漓的云雨之后,两人越发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靠在康熙肩头,溶月想着他刚才的表现,便忍不住开口调笑道:“皇上这是有多久没开荤了,怎么这般的急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为嫔妾守身如玉了呢。”   她可是记得,这次出巡他是带着荣妃和小佟佳氏一起去的,怎么一回来,就跟个许久没开荤的毛头小子一样急色呢。   此话一出,康熙顿时被她口中的守身如玉这个词,呛了一个半死。   当然了,更让他感到窘迫的,是她竟然无意中,一下子猜中了事情的真相。   好在康熙应变能力强大,一边故作随意的不动声色,一边也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对她道:“怎么,溶儿就这般想让朕为你守身如玉吗?”   听到他不仅不反驳,不生气,还同她一样,也说出守身如玉这个词,溶月顿时乐了。   特别是想到这个词中的含义,让她更是觉得新奇和好玩。   所以,在康熙说出这句话之后,她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眸,顿时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起来。   只见她故意挑逗一般的伸出纤纤手指,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唇瓣。   然后,纤纤手指又故意划向他的下巴,沿着下颚一路下滑到他脖颈处的喉结。   最后,才在他耳边轻启朱唇地低声道:“当然想啊,可惜皇上做不到,嫔妾也只能过过嘴瘾,然后在梦里想一想了。”   不仅办不到,可能连让她多得宠几年时光,都是一种奢望。   康熙一把攥住那只四处点火的玉指,在她耳边笑吟吟地低声道:“原来溶儿竟是这般的贪心。”   应该说,何止是贪心,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嘛。   竟然让他为她守身如玉,这真是他这辈子听到最好笑的笑话,没有之一。   不过说实话,这一点他确实做不到,后宫妃嫔众多,确实太难为他了。   汗阿玛那般钟情于董鄂妃,可也照样没耽误他宠幸后宫其他妃嫔,更遑论是多情的他呢。   不过,两人虽然只是在开玩笑,但康熙觉得,她确实是够大胆的,竟然敢这般光明正大对他表达出来。   真是个不知深浅的!   可是,谁让自己如此喜欢她呢,就算她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了不该有的念想,但康熙发现,他竟然生不起气来。   而溶月此时却开口道:“嫔妾本来就一直贪心着呢,皇上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再说了,想必整个后宫妃嫔都跟嫔妾一样的贪心,只是嫔妾敢当着您的面承认,敢当着您的面说出来,而她们不敢罢了。”   此言一出,康熙不仅没觉得她哪里说的不对,竟然还颇为赞同的微微点了点头。   确实如他家溶儿所说,想必满后宫妃嫔都有这种想法,只是不敢在他面前说出来而已。   应该说,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怕落下一个善妒不贤的名声。   这样一看,还是他家溶儿最诚实了!   所以,康熙便故意一语双关道:“是啊,还是溶儿最诚实,连这种话都敢跟朕说。”   溶月自然听出了康熙话里的调侃。   什么最诚实,还不是拐弯抹角,说她胆子大的没边吗。   竟然妄想着让堂堂一国皇帝守身如玉,可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不过,她却故意装作听不出这层含义一般,一副笑嘻嘻道:“那是因为嫔妾知道皇上最疼我,最宠我,就算这话在您跟前说了,您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怪罪嫔妾的。”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继续为自己辩解道:“而且嫔妾喜欢皇上,有这种贪心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吗。难道说,嫔妾就应该跟其他妃嫔一样,要在皇上跟前装出一副贤惠大度的模样,皇上才会喜欢吗。”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溶月多少摸到了康熙的一点脉搏,也知道了一些他的容忍度。   要不然,她才不会这样作呢!   见她一脸理所当然的的模样,康熙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指,捏着她翘挺的琼鼻,笑骂道:“你就鬼精鬼精的强词夺理吧,竟然还要给朕灌迷魂汤。”   可不是给他灌迷魂汤吗,要不然,他为什么每次听到这种不着调的言语之后,不仅不生气,反而还觉得这种理所当然的话,就应该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才对呢。   所以,他肯定是被她的迷魂汤,给灌糊涂了。   “哪有。”溶月嘟着樱唇,娇声为自己辩解道:“皇上的迷魂汤,哪是那么容易就能灌进去的。”   说罢,抬手拍掉他的手,故意在他怀里使劲蹭了蹭刚刚被他捏过的小鼻子。   见此,康熙顿时又忍不住想笑了。   心道,她这嫌弃的动作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就怕自己看不出来一般,   简直太丧心病狂,太明目张胆了。   但是呢,看着她这般不做作、又表现无比自然的动作,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却又心情舒畅、开心不已。   他这算不算是被她潜移默化影响了呢!   看着对自己的举动,有几分目瞪口呆的康熙,溶月弯了弯唇,笑眯眯得开口:“皇上别误会,嫔妾鼻子刚刚只是有一点小痒而已。”   康熙眼神微瞪:你这话说的,也得有人相信才行呀!   两人许久未见,自然有着说不完的想念,说不完的亲昵话。   耳鬓厮磨、亲亲热热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这才相拥着睡去。 第171章   翌日,康熙早早起身,溶月便跟着一起起身,然后还破天荒的亲自伺候着他洗漱穿衣。   可是把旁边的梁九功惊掉了下巴。   当然,两人之间那股腻腻歪歪的亲热劲儿,更是直接闪瞎了他的狗眼。   人说‘小别胜新婚,大别赛初恋’,他现在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这才只隔了一个月呢,万岁爷和徐贵人一朝重逢,那种天雷勾地火的热烈,就特别明显的显现出来了。   梁九功再一联想到康熙在塞外这一个月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清心寡欲啊。   可人一回来呢,却又迫不及待的的来了启祥宫,而且还一晚上连叫三次水的势头,梁九功都忍不住想嘿笑两声。   还有,他现如今也是越发看得明白,康熙对待徐贵人的态度,跟其他妃嫔到底是有着很大区别。   你要问区别在哪儿,最明显的应该就是两人相处上。   为何如此说呢,因为在他看来,康熙面对徐贵人时,总感觉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却多了一种平易近人的亲近。   而不像跟其他妃嫔相处时那般,自带一股龙威声势,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所以他才说,康熙待徐贵人是不同的。   ……   等到了正殿请安的时辰,众妃嫔也都知道康熙昨晚来了徐贵人处的事情,顿时向溶月投来艳羡的目光。   而今日呢,又正好是袁答应解除禁足的日子。   这不,早早来到正殿请安的她,人一刚到,就听到了这个消息,那她心里的滋味如何,只有自己知晓了。   不过,这次的教训,到底让袁答应知道什么叫怕了。   要说她以前仗着安嫔的赏识,有多肆意妄为,随着被康熙贬为答应,安嫔让其搬出东配殿,成为弃子之后,那她就有多害怕胆怯。   特别是生活过得艰难,身边的宫人也选择弃她而去,另找出路,都让她这一段时间备受煎熬。   所以,再次出来的袁答应,那是带着一身的谦恭姿态。   简直让启祥宫的妃嫔惊讶不已。   溶月见到这样的袁答应之后,也是吃了一惊。   因为现在的袁答应,早已没了之前的张扬,低眉顺眼坐在属于她答应的位子上,脸色看起来还带着几分憔悴。   不过,袁答应到底如何,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在看过一眼之后,溶月就没再关注了。   倒是袁答应,看着妆容精致、神采奕奕的徐贵人,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说实话,她现在的境地,就是徐贵人以前的境地,可是两年不到的时间,徐贵人就从一个无宠的小答应,坐到了贵人之位不说,还备受康熙宠爱。   而她自己呢,却是正好相反,走了下坡路不说,还惹得圣怒,落魄至此。   袁答应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一开始的好局面,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   就连安嫔,现如今也已经选择放弃她。   再想到禁足这一个月过的日子,袁答应心里更是绝望。   只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的。   ……   承乾宫正殿。   皇贵妃接到康熙昨晚是宿在启祥宫徐贵人处之后,便让宫人叫来了庶妹小佟佳氏。   “你回来之后,我也一直没问你,在塞外的这段时间里,万岁爷有没有招你去侍寝?”   闻言,小佟佳氏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没有。”   “一次也没有?”皇贵妃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小佟佳氏还是摇了摇头,然后一脸歉疚道:“是妹妹无用,辜负了姐姐的期望。”   皇贵妃对着小佟佳氏摆了摆手,道:“你不用自责,这次你将四阿哥照顾的很好,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小佟佳氏赶紧道:“照顾四阿哥是妹妹应该做的,只要长姐不怪罪妹妹无用就好。”   “你想多了,姐姐哪里会怪罪你。”皇贵妃开口说,“对了,那荣妃那里呢,既然万岁爷没有召你侍寝,岂不是招了她侍寝。”   说实话,这一点,皇贵妃还真没有想到过。   她当初还想着荣妃年龄摆在那里,万岁爷就算召人侍寝的话,应该也是更年轻的庶妹,而不是落到荣妃头上。   但现在看来,还是她想错了。   荣妃虽然现在年龄大了,但到底得宠过许多年,万岁爷顾念旧情也是有的。   没想到,小佟佳氏却是摇了摇头:“其实,妹妹也一直未曾接到过荣妃侍寝的消息。”   说实话,她比皇贵妃现在还纳闷呢。   “这……”听到小佟佳氏的回答,皇贵妃竟然惊讶的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实在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沉默了好一会儿,皇贵妃这才开口道:“你可知道,万岁爷昨夜宿在了启祥宫徐贵人那里。”   听到此话,小佟佳氏微微一愣,显然对这个消息也很吃惊。   “如此说来,万岁爷昨晚参加完家宴之后,就去了徐贵人那里。”小佟佳氏开口说。   “是啊。”皇贵妃语气中带着几分感叹。   康熙在塞外,没有召荣妃和小佟佳氏侍寝,却在一回宫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徐贵人那里。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徐贵人在康熙心里,是有一定地位的。   或者应该说,不仅有一定地位,可能真的如同宜妃那日所说的那样,现在徐贵人真的已经成为康熙的心头宠了。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皇贵妃还怕小佟佳氏听到这小消息之后一下子想左了,便开解劝诫小佟佳氏道:“你也不要有太多想法,当初万岁爷让你跟随着一起去塞外,本来就是为了照顾四阿哥去的。徐贵人能得万岁爷喜欢,那是她自己的本事,等日后你见了徐贵人的面,可不要将脸色摆出来,知道吗?”   小佟佳氏开口道:“姐姐的意思,妹妹明白。”   皇贵妃话里的意思,她懂。   是怕她因为此事心里不平衡,而嫉恨上了徐贵人,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然后落得跟现在的宜妃一个下场罢了。   不过,长姐还是小看她了,她虽然不聪明,但进宫这么久,也已经看明白了自己的位置,自然不会头脑一热,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长姐真是想多了。   ……   随后的几日,康熙又去了西配殿两次,一次是过来用膳,一次是过来就寝,之后才去了德妃的永和宫。   德妃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体恢复了许多,已经可以侍寝,自然不用再推辛答应出来应付。   但德妃也知道,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一时半会的肯定怀不了身孕,还有用到辛答应的时候,便在康熙过来永和宫的时候,替辛答应美言了几句,让辛答应捞到了一次侍寝的机会。   如此一番操作下来,辛答应对德妃的感激之心更甚。   溶月呢,最近更没闲着。   随着她种植在西苑的辣椒已经全部晒干,她跟赵玉福研制的火锅底料配方,也终于定了下来。   前世的时候,她虽然吃过许多次麻辣火锅,但对于配方,她是真没仔细研究过。   就是去年吃的那几次火锅,也只是照着她的口味,随便放了一些辣椒。   但是现在要用这个赚钱,再如此随便的话,那是不行的,肯定需要好好研究一下配方才可以。   好在有赵玉福这个御厨在,再加上这次辣椒管够,两人在膳房试验了很多次,最后终于将辣椒的配比,定了下来。   之后呢,又在徐安庆的牵线搭桥下,帮着联系了一家酒楼,将辣椒和方子以入股分红的方式,跟这家名叫泰和的酒楼,签订了一个长期协议。   协议规定,她这边提供辣椒和方子,泰和酒楼出人工场地。   管理上呢,也是那边出面管理,盈利则是两边四六分,她拿四成,泰和酒楼的东家拿六成。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溶月想着,自己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操心,拿三成就已经占了大便宜了。   没想到那边却不是这般想,溶月现如今作为后宫最得宠的贵人,名头还是挺响亮、挺好用的。   最起码跟官府和内务府这边的人打交道,人家一听徐贵人的名头,自然会给三分薄面。   这可比多拿两成的分红,要来得实惠多了。   所以,经过徐安庆的一番解释,溶月这才知道,人家不是看中了她手中辣椒的前景,而是看中了她的前景。   更或者说,是看中她这个人的利用价值。   不过,溶月还是重重叮嘱了徐安庆一番,让他务必看住了泰和酒楼。   用她的名头可以,毕竟她现在也算是泰和酒楼的股东了,但是却不能借着她的名头,做出什么违法乱纪和过线的事情来。   要不然,这门生意不做也罢。   徐安庆赶紧保证,肯定不能够的,他就是因为知道自己跟的主子,不是那好高骛远、飞扬跋扈之人,才会放心跟随的,现在怎么可能办砸了自己的差事呢。   溶月也知道徐安庆向来办事妥帖稳重,应该不会介绍不靠谱的人跟她合作,心里这才微微放心了一些。   又过了些日子,溶月想了想,一直用西苑的田地种植辣椒,不是长远之计,便拿出八百两,让徐安庆帮她在京郊买个庄子,日后好用来种植辣椒。   虽然吧,她不能出宫,就算有了属于自己的田地,也只能在蹲在宫里遥控指挥,但一想到这是属于自己的产业,她这心里就忍不住激动兴奋。   更重要的是,她想的比较长远,就算日后真的失宠了,或者没了跟泰和酒楼的这份买卖,就凭着庄子每年的产出,她的小生活,应该过得也不错。   如此一想,溶月顿时觉得,一下子花出好不容易攒的八百两存款,也就不那么心疼了。 第172章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天气开始渐渐转凉。   之前的时候,只是早晚冷了一些,好歹中午那会儿还是暖和的,可随着冬天来临,整个紫禁城都跟着冷了起来。   溶月呢,又是怕冷怕热的体质,这不,刚一迈进初冬,她就已经早早穿上了保暖的小袄。   特别是早上到正殿请安,连狐裘披风都加上了。   康熙见过她的一次穿着之后,当即就命张起麟送来了一些处理过的上等毛皮料子和绸缎,让她用来做冬衣。   溶月也没想到,康熙现在竟然如此的暖心,她什么都没说呢,这位就让人送来了。   不仅如此,连料子和花色,都是她最喜欢的。   对此,溶月便想,要是做宠妃没有性命之忧的话,就算宫里的日子压抑了一点,其实也还是蛮不错的,最起码在吃穿用上,从来没有委屈过。   可惜坏就坏在,后宫争宠瞬息万变,一不小心,或者一招不慎,就会满盘皆输,殃及自己的小命,那就不好了。   这一日,溶月正跟念雪和之桃她们,坐在窗下的榻上一起做针线。   这时,王平领着徐安庆进了殿。   待徐安庆见过礼之后,这才开口禀报道:“主子之前交代奴才买庄子的事情,最近终于有了眉目,奴才也亲自抽空跑了一趟京郊,看了一眼庄子的田地和位置,觉得各方面都还不错,便替主子做主,直接买了下来。”   “这是庄子的地契,还有买庄子之后剩余的银票,请主子过目。”   说着话,徐安庆便将从袖中掏出地契和剩余的银票,呈了上来。   溶月伸手接过。   她最先打开看的自然是地契,等看到上面大大的官契二字,还有那红红的戳印和一百多亩的数字之后,心里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和兴奋。   当然,更多的是一种成就感和踏实感,简直比康熙赏赐给她再多的首饰和料子,还要让人来得高兴。   等看过地契,溶月并没有再继续看剩余银两的银票,而是问起徐安庆,有关于庄子的一些琐事,比如庄子之前都是种植的何种农作物,产量如何等等。   最重要的,还是庄子日后该如何管理的一些事情。   毕竟她身处后宫,宫外的事情根本无法插手,只能全权交给徐安庆。   但是将事情交给了徐安庆,并不代表着她就撒手不管了,庄子日后种植何种作物,都需要她拍板做主。   有些事情,自然是要稍微了解一下,不能两眼一抹黑,被下面的奴才哄骗了。   徐安庆呢,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更知道徐贵人这个主子的脾性,便将之前就已经琢磨好的章程,一一汇报了一遍。   溶月听后,沉默了片刻,稍微做了一点调整之后,便将徐安庆之前呈上来的那张买庄子剩下的银票,重新拿了起来。   然后一边递给身边的念雪,示意她重新还给徐安庆,一边开口道:“这庄子虽然买了,但我身处后宫,自然是出不去宫亲自看管,只能麻烦徐管事继续多劳累、多帮忙的照看着了,这是买庄子剩下的银两,一半你自己收着,权当是跑腿的辛苦费,剩下的另一半呢,你给庄子那边再重新添置一些农具和耕牛。”   看到地契上的亩数,她大约也能猜出剩余的银两有多少。   听到此话,徐安庆却连忙推辞,表示这是他做奴才应该做的。   毕竟买庄子到底剩下多少银两,徐主子没打开看过,他却知道的清楚,就算徐主子说只给他一半,那也太多了。   而且从头到尾,他也只是帮忙跑了跑腿,哪里敢拿这么的银两,可是太烫手了。   溶月却不是这样想,虽然徐安庆投靠了她,但说起来人家是正经的内务府管事,根本就不归她管。   人家现在帮她忙里忙外的忙活,她不能理所当然的使唤着,还是要时不时的给点甜头,才能让他有动力、有劲头帮她做事,对不对。   所以,见徐安庆还在推辞,溶月便直接开口道:“徐管事,你就不要推辞了,我虽然对外面之事不怎么懂,但也知道,你在外面到处奔走,各处肯定需要用钱疏通打点,你拿着这些银钱,我也能放心一些。”   见徐贵人是真心要给,而不只是做做样子,徐安庆也知道自己再推辞的话,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便收下了这张银票。   心里呢,也是暗暗告诫自己,徐贵人一直待他不薄,日后还要更用心办差才行。   ……   待王平和徐安庆走后,溶月也不再端着了,拿起桌上的地契,一边看着,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看到激动处,还高兴的拉着念雪的手,又蹦又跳的转了两个圈圈。   过了好一会,她才稍稍平静了一点。   只是平静之后,溶月又想:有这种喜事不能只自己一人高兴呀,怎么着也要找个人一起分享分享。   而这个人,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康熙。   所以,溶月便吩咐之桃,让她再去找一次王平,然后让王平跑一趟乾清宫,请康熙下午过来用膳。   至于用什么膳,溶月想了想,觉得现在这个天儿,用她和赵玉福最近弄出来的那个麻辣火锅,就特别不错。   最重要的是,康熙还一次都没用过呢。   有了想法,溶月说做就做,又赶紧写了张单子,派人去膳房通知赵玉福准备食材。   ……   话说康熙这边,自接到溶月让他下午去用膳的消息之后,那是满头的雾水。   有点想不明白,他最近不是经常去西配殿用膳吗,怎么今日还专门派人来请了。   还是说,他家溶儿想他了,这才用这个借口,请他过去。   不过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但该去的还是去。   到了下午酉时,处理完政事之后,康熙如期而至的来了启祥宫。   而溶月这边呢,等康熙一来到,一边吩咐王平和孙小顺去膳房拿铜锅和食材,一边如同勤快的小蜜蜂一般,亲自上前伺候康熙净手。   顿时让康熙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   等所需的东西一一搬上桌,溶月更是不用服侍的宫人动手,又亲自将切好的羊肉片,下到铜锅里。   这还不算,连侍膳太监的差事,她都一并抢了做了。   康熙看着她兴致勃勃的劲头,还有那眉开眼笑的模样,开始暗暗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喜事。   因为了解如他,也只有在有好事的时候,她才会如此的高兴,如此的兴奋。   也是在这种兴致特别好的时候,对他殷勤又狗腿。   所以,康熙一边吃着她亲手夹的羊肉片,一边抬起眼眸,眉眼带笑地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情,才让溶儿这般高兴啊?”   说着,还不着痕迹的往她腹部瞅了一眼。   康熙别有深意的这一眼,溶月自是没有多想和察觉。   只见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对着他展颜一笑,道:“皇上是如何猜到的?”   闻言,康熙微微一笑。   真的很想告诉她:因为你只要一翘小猫尾巴,朕就知道你的心思。   但说出口的却是:“朕见溶儿高兴,才会如此猜测,现在看来,还真让朕说对了。”   溶月娇声道:“哎呀,嫔妾还想着等用完膳之后,再给皇上一个小惊喜的,没想到却让皇上先猜到了。”   故意言语中带着一点小小的沮丧。   康熙却笑着道:“这也不算猜到吧,朕只是猜到有事情发生,又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等过会儿,溶儿还是可以告诉朕这个小惊喜的。”   溶月一想,对哦,神色立马又变得高兴起来。   见状,康熙顿时有种‘我家溶儿真的特别好哄’的感触。   如此,两人一边说着小话,一边吃起了热气腾腾的锅子。   之前的时候,康熙只听溶月说番椒的锅子如何如何好吃,但是却不曾吃过。   今日一尝,味道竟然如此好吃。   应该说,不仅好吃,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吃上这么一口,竟然觉得特别过瘾,而且浑身还透着一股热乎劲,别提多舒服了。   所以,向来特别注重养生,一般不会让自己吃撑的康熙,不知不觉间,又一次的吃撑了。   等用完膳,康熙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暗想:再这样吃下去,他不会发胖吧。   特别是想到朝堂上那一个个挺着大肚子的大臣,他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溶月见康熙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抚着粉彩盖碗的碗盖,一直沉默不语,仿佛已经猜到他在想什么一般,直接开口安慰道:“皇上不用怕,就算您吃胖了肚子,嫔妾也会一样喜欢皇上的。”   此话一出,别说站在旁边服侍的梁九功和念雪她们听愣了,就是康熙自己,那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赶紧将自己的手从肚子处拿开,然后端起桌上的茶盏,啜饮了一口。   这才装模作样地开口道:“溶儿想多了,朕就是觉得今晚吃多了一些而已,再说,像朕这种经常练步库的人,怎么可能胖肚子呢,对于这一点,溶儿多虑了。”   “哦!”溶月一脸的恍然大悟道,“那是嫔妾想茬了,刚刚见皇上摸着肚子不说话,还以为您在担心吃胖了肚子呢。”   溶月不重复还好,这么一重复原话,梁九功的肚子差点直接笑抽了。   但是呢,还得拼命的忍住。   他是真心佩服徐贵人的傻大胆呀,连这种话,也敢在万岁爷面前直接说出来。   真是不佩服不行啊!   当然了,康熙那一板一眼的解释,更是梁九功忍不住想笑的原因。   这两人,那简直了!   ……   用过膳食,喝过两杯解腻的茶水之后,因为天气有些冷,并没有跟着往常一样出门散步,而是去了书房。   这间书房,经过溶月的不懈努力,还有康熙时不时让人送书过来,已经收集不少的书册,光书架就足足摆满了三个,其中还有不少市面上很难见到的孤本。   溶月日常除了喜欢看话本,也很喜欢看史书,应该说,很喜欢看史书中的那一个个的小故事。   不过,这对于前世看书,只看白话文的她来说,读起文言文来确实有几分吃力。   好在她别的不多,就空闲时间最多,没事的时候,抱着书册慢慢啃就是了,虽然速度慢一点,意思理解对了便好。   “你现在的画技,倒是精进不少啊。”康熙进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书案上她还未完成的一幅画作。   听到他的夸赞,溶月立马笑意盈盈道:“那是,也不看看嫔妾的师傅是谁。”   说着话,便开始亲自研墨,让康熙帮她在画作上添几笔增彩。   只这点小小的要求,康熙自是不会拒绝佳人的意思。   如此,两人在书房内厮磨了一段时间,这才起身去寝室安歇。   等沐浴洗漱一番,换过就寝的寝衣之后,溶月这才抱出装有地契的锦盒。   康熙看着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猜测:难道她说的小惊喜,就藏在这个锦盒中。   此时,溶月终于将她今日下午已经看过无数遍的那张地契拿了出来。   康熙伸手接过,但看着手里那一百多亩的地契庄子,他一脸不敢置信道:“这就是你用膳时,说要给朕的小惊喜?”   “是呀!”溶月激动地点了点小脑袋,一脸兴奋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这可是嫔妾花了差不多七百两买来的庄子,也是嫔妾的第一份私产,是不是看了之后,特别的让人兴奋。”   此时康熙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她今日特别激动兴奋的缘由,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庄子,而且还只是个百多亩地的小小庄子。   说真的,要是只看她的表情,而不是看地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庄子要有上千倾呢。   所以,康熙现在很想抚额,心里更是哭笑不得。   说实话,他总觉得自己弄懂她了,但是呢,她往往又总是出乎意料。   就比如现在,他就有点弄不懂她,为什么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如此的高兴,如此的快乐。   可是,就是她这种发自内心最简单的快乐和笑容,却又特别的充满感染力,让他有种心动的感觉。   康熙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宠溺:“就这么一点的小庄子,就能让你如此高兴?”   他家溶儿,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当然,这可是属于嫔妾自己的庄子,而且这庄子哪里小了,一百多亩田地呢。”   康熙:……,原来一百多亩地就叫不小了。   好吧,谁让他见过的庄子太大,现在见她因为一百亩的小庄子就如此高兴,一时体会不到这种心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康熙便勉为其难的违心说道:“一百多亩地确实不小了。”   溶月笑道:“是吧,嫔妾也觉得不小了,再说,这只是嫔妾的第一份产业,以后自然就有第二份,第三份,嫔妾日后的产业肯定会越攒越多。到时候,就算嫔妾哪一日失宠了,凭着这份攒下来的家业,也能好好养活自己。”   康熙:……,前半段说得挺好,怎么后半段听着这么的不对味呢。   合着你给自己攒家业,是为了防着日后失宠用的呀。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想到了她的家世上。   通过日常的只言片语,康熙自是知道她以前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别的妃嫔有家族帮衬,她却是没有的。   应该说,徐家不扯她后腿就不错了。   而她现在为自己如此打算,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不快,也很快被心疼所取代。   但是呢,想到她的性子,康熙还是以一种轻松愉悦的语气调侃她:“你想得倒是长远,连失宠后的事情都已经想到了,朕是不是应该夸你特别聪明呢。”   闻言,溶月也知道在他面前说这话好像有点不妥,赶紧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卖乖道:“嫔妾自然是盼着年年伴在皇上身边的,只是世事无常嘛,刚刚嫔妾的话,皇上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要不然嫔妾就该哭了。”   她什么性子,这么长时间下来,康熙能不知道。   在他跟前,那就是有啥说啥、口无遮拦的主,他要是真往心里去的话,早就被她气的不来了,现在哪里还会出现在这里。   “你哭个给朕看看,朕就不往心里去。”只见他眼带笑意的故意说道。   溶月的表现更夸张,半张着樱桃小嘴道:“嫔妾哭不出来,怎么办?”   康熙摸着下巴,故作沉吟道:“哭不出来呀,那是有点难办。”   “是呀,嫔妾现在只想笑。”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为难人,能不想笑吗。   康熙:你哭不出来就哭不出来吧,故意跟他对着干,这就有点过了吧。   溶月可不管这些,眉眼弯弯的模样,一看就是心情好极了。   康熙:又手痒了,怎么办!   溶月哪里会如了他的意,动作干净利落的一掀锦被,直接钻进了锦被中,而且连脑袋都不放过的那种。   康熙:“……”,这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动作,怎么如此熟练呢。   “你躲什么,朕又不吃了你?”   听到此话,溶月小心翼翼掀开锦被,只露出一条缝隙和眼睛:“皇上是不会吃了嫔妾,但嫔妾怕您会动手,所以先躲起来为好。”   康熙笑道:“你倒是挺有先见之明。”   “嫔妾也不想把皇上想得这么坏。”   康熙微一挑眉:“你说朕坏!?”   他哪里坏了,他怎么不知道。   “啊,皇上不坏,是嫔妾坏。”知道说错话的溶月,立马改口。   见她改口的如此之快,康熙立马笑了。   但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快速的在她露出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个脑嘣,并笑着开口:“知道自己坏就好。”   溶月故意捂着被他弹过脑嘣的额头,皱着小翘鼻,哼哼道:“嫔妾就知道会这样。”   没想到她最后还是没躲过他的毒手。 第173章   随着冬天越来越寒冷,溶月终于在冬至来临之际,从徐安庆手里拿到了跟泰和酒楼合作的第一笔分红银子。   银子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太少,总共二百二十两,是她整整两年的俸禄。   现在实实在在的银子到手,也让溶月终于有种自己如此折腾,没有白忙一场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这还只是两个多月的分红,只要生意继续做下去,肯定会有源源不断的进账。   而且随着辣椒的普及,还有世人对辣椒的喜爱程度,日后分红肯定只多不少。   如此一想,溶月心里更是干劲十足。   想到徐安庆刚刚跟她说,泰和酒楼的东家刘文和担心辣椒的供应跟不上之事,心下也有了主意。   前世冬季要说什么东西价钱长得最高,那反季的大棚蔬菜当属一个,所以用暖棚种植辣椒,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只是今年时间上好像有些晚了,现在室外天寒地冻的,也不适合劳作,只能等明年开春田里化了冻,再做打算了。   还有寻找代替塑料膜的材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所以,溶月只将心里的想法,跟徐安庆说了说,让他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徐安庆听后,却是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道:“主子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主子可能不知道,现在暖棚造价不菲不说,它的通光性也并不是很好,所种植出来的东西有“不见风日,苗业皆嫩黄色”的缺点,至于主子所担心的现在外面天寒地冻,不好动土的事情,反而是最好解决的。”   作为农家出身,徐安庆是再清楚不过,整个冬季无所事事、闲的发霉那些农户,就算外面天寒地冻的,也巴不得有人雇佣他们做事呢。   别说工钱多少的问题,只要能管他们吃饱饭,肯定一个个的抢着干。   因为这样不仅能给家里省下不少粮食不说,还能让家里人多吃两口饱饭,何乐而不为呢,反正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那把子力气。   “是这样吗?”溶月却是微微一愣。   “我见膳房那边时不时的有新鲜绿叶蔬菜送过来,还以为建暖棚不是太难的事情呢。”   徐安庆笑着解释道:“宫里时常能有新鲜蔬菜,除了是温泉庄子那边出产的之外,也是南花园那边的奴才费了很大力气,精心侍弄出来的结果。”   “不过,主子要是有这个打算,倒是可以建造一个小点的暖棚,试一试。”   这样一来,就算最后事情没成功,也不会损失太多银钱。   听到此话,溶月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听进去了徐安庆的建议。   “那就按你说的做,先建一个小的暖棚试一试,实在不行的话,只能等来年春天,多种一些番椒储存起来了。”   其实按她的想法,她是想让庄子那边种植一些反季蔬菜拿来卖,但是听徐安庆的意思,行动起来好像有点困难,毕竟这时候还没有建造暖棚的塑料膜和透明玻璃可以使用。   至于和玻璃差不多的琉璃,那更不用想了,造价太高,肯定也不适合用来建暖棚。   如此一来,刚刚分红得来的银子,还没捂热乎呢,又被溶月拿出一半交给了徐安庆,让他用做建造暖棚的费用。   徐安庆离开后,将全程看在眼里的念雪,也忍不住开口道:“奴婢真没想到,这番椒锅子的生意如此好做。”   之前的时候,自家主子跟赵玉福倒腾这个,她也有幸跟着尝过几次,味道确实不错,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外面的人不认可,没想到最后这门生意竟然做成了。   溶月也跟着感叹道:“是啊,我也没想到呢,还以为要再过段时间才能打开市场,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而且这还只是刚开始,就已经有二百多两的收益了,以后只会更多。”   如此一来,她又有了新一层的忧虑,忍不住跟念雪唠叨道:“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你要是已经出宫就好了,还能帮我照看着点,最起码不是两眼一抹黑。”   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她到底不了解泰和酒楼东家刘文和的底细。   人呢,更是没见过一面,消息都是从徐安庆那里得来的只言片语,谁知道这中间有没有其他猫腻。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她根基太浅,手底下能用的人太少。   而像念雪这种从一开始就跟着她的忠心宫人,年龄也在那摆着,根本还不到出宫的年纪。   溶月在心里算了算,等过完这个年,念雪也只堪堪二十岁,离出宫还有五年呢。   不过,想到种植辣椒的田地和人工是康熙出的,生意上呢,也是泰和酒楼那边在管理,她现在做的就相当于无本买卖,最多也就是跟赵玉福研究了一下火锅底料的配方,就这也还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完成的,她心里顿时又想开了许多。   听到此话,念雪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担心什么。   主子这话是对她的信任,也是怕下面的人不老实,借着主子的名头,瞒天过海在外胡作非为。   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家主子的名声。   但她还是开口劝解道:“主子放宽心便是,奴婢瞧着徐管事不像那般不靠谱的人,应该不会因为此事砸了自己的差事。”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徐安庆的认可,也明白现下只能先如此。   ……   翌日下午,康熙过来西配殿,溶月一个没忍住,将事情当做闲话家常一样的说给了康熙听。   听后,康熙都没反应过来。   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一直惦记的番椒,已经被眼前的人儿给直接卖了。   一时间,康熙心情复杂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之前的时候,他见她把那些番椒宝贝的不行,再加上他脸皮薄,就没好意思开口向她讨要一些。   谁知道转眼的功夫,就让她卖了个干净,而且他还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   早知道她如此宝贝那些番椒,只是为了换银子,给他不是一样吗,用得着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不过,想到她跟别人是以合作分红的方式,而不是真的直接一股脑的卖了番椒完事,康熙又有几分佩服她的聪明。   细水长流,确实要比一锤子买卖来得划算。   “那番椒种子呢,还有吗,匀一部分出来给朕,等明年开春的时候,朕也让人种一些。”康熙直接开口道。   这次他不打算拖拖拉拉了,要不然,他怕连种子都没了。   溶月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爽快地应道:“行啊,种子还有的是,嫔妾让西苑的张管事留了不少出来呢。”   听到此话,康熙心里这才好受了不少。   既然现成的番椒已经没了,能要到种子也算不错了,等明年的时候,他就让人种上几亩,以后就再也不用馋人家的番椒吃了。   之后,康熙回到乾清宫,想到他家溶儿答应给他番椒种子时的毫不犹豫和干脆利落,便想赏她点什么东西,来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想来想去呢,康熙一下子就想到了她捧着雕花木盒,拿出地契给自己看时的兴奋模样,还有那满满的满足感,可比他每次赏赐衣服首饰,要来得高兴和开心。   便对身边的梁九功交代道:“你去挑张京郊庄子的地契,派人送去给徐贵人,庄子呢,也不用太大,二三百亩就行。”   太大了,就凭她手里的那点人手和能力,肯定管不过来,最后还不荒废了。   “嗻。”   梁九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喜欢赏赐徐贵人首饰和绫罗绸缎的万岁爷,现在突然转了性子,想着赏赐庄子给徐贵人了,但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便亲自选了一处位置极好的京郊庄子的地契,派郭太监送去了启祥宫西配殿。   ……   而送走前来送地契的郭太监之后,溶月拿着那张足足有三百亩的地契单子,一边不敢相信的傻笑着,一边对身边的念雪喊道:“念雪,念雪,你快掐我一把,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也就做梦会有这种好事了。   念雪看着自家主子的傻样,并没有真的上前掐人,而是笑着回道:“主子放心,就算奴婢不掐您,这事情也是真的。”   她也没想到,这次皇上竟然没赏吃穿用的,而是直接赏了一座京郊的庄子。   念雪刚才瞅了一眼,庄子位置还挺好,而且还是那种有钱也买不到的田地,不愧是做皇庄的地方。   “不是做梦就好。”溶月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然后又赶紧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她之前买的那个一百亩多一些的小庄子,是六两左右银子一亩地,总共花了她七百两银子左右。   而康熙现在送来的这个庄子,不管是看位置,还是看田地,一看就要更好一些,怎么着也要七八两一亩,而且还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那一种。   也就是说,康熙这次一手松,就赏了两千多两银子给她。   一直作为穷人的溶月,顿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所以,她开始回想,最近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或者让康熙开心的事情,才让他一下子拿出那么大的手笔呢。   可想来想去,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想了康熙之前过来的时候,她跟康熙聊了一下自己的规划,还有答应给他一些番椒种子来种植。   难道是那些番椒种子,换来的这个庄子,溶月忍不住猜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这笔买卖可真是赚大了。   毕竟凭人家康熙的权利,只要一句话,就有大批的奴才为他寻来番椒种子,还用得着问她要吗。   所以说,她这个三百亩的庄子,得来的真是太容易了。   如此一想,溶月顿时觉得,康熙这个人除了老婆多一点之外,好像人还不错的样子。 第174章   当徐安庆知道康熙赏了徐贵人一座三百亩的京郊庄子,让他一起帮忙照看着的时候,也是惊了又惊。   说起来,他一直知道徐贵人在后宫得宠,但一直以来,也只以为徐贵人每个月会比其他妃嫔多侍寝几次罢了,但是没想到,这次皇上竟然直接赏了徐贵人一座庄子。   这如何不让人感到惊讶!   如此一来,也让徐安庆更加直观的感受到了徐贵人在康熙那里,同其他贵人的不同之处,还有受宠程度的不一般。   所以,从启祥宫回到自己的居所之后,徐安庆便唤来自己最近新收的徒弟陈进宝。   说起陈进宝来,以前的时候,两人并不是真正的师徒关系,他只是徐安庆手底下一个跑腿的小太监。   还是后来徐安庆升了管事太监之后,又因为投靠到徐贵人这边的关系,整个人开始忙碌起来,觉得自己手底下需要信得过的人做事,然后就在暗中观察挑选了好久,这才收了陈进宝这个人做他的徒弟。   徐安庆唤来陈进宝,除了交代他庄子上的事情之外,更是叮嘱他日后出宫为徐贵人办事时,要更加尽心尽力一些。   陈进宝听到自己师父的郑重嘱托,以他的聪明机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是满口应下。   心里呢,更是清楚自己师父徐安庆对徐贵人的忠心,那是又上了一层楼。   ……   当寒冷的冬日过去,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康熙二十六年。   热热闹闹过完新年,二月初八迎来了太皇太后七十五岁的寿辰。   以康熙的孝顺,自然不可能慢待了,自是为太皇太后举办了隆重的寿宴。   太皇太后寿辰过去没多久,紧接着,紫禁城就迎来了一场细雨绵绵的春雨,自此,天气便开始一天暖过一天。   这一日,康熙宣召了溶月到乾清宫侍寝。   两人先是沐浴一番之后,相拥着躺靠在明黄色的大迎枕上,静谧的氛围中,康熙越发觉得怀中人儿妩媚纤弱,撩人心怀。   只是眼眸不经意间,又瞄到了她空空如也的腹部。   溶月迟迟怀不上,康熙心里不失望那是假的。   只是调养身体的汤药吃也吃了,他也努力了,而且每个月召她侍寝最多,但她却还是没有怀上过。   康熙原本想着,只要她生下个一男半女,就晋升她位份,现在却是不敢想了。   再加上太皇太后本来就对她颇有微词,他更不可能在她无妊无功的情况下,晋升她为嫔位,所以平日里,他也只能多宠着点她了。   “溶儿。”他低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溶月微微抬眸,眼神仿佛像是在问他:叫她有何事。   被这样一双水汪汪的眼眸一扫,康熙顿时心神一荡。   她那双桃花眼眸,真的很像一枝春带雨的梨花,带着一种似醉非醉,似勾似引的媚态,总是容易引人遐想。   但他还是耐下性子,开口道:“你最近让宫人准备一下,朕过些日子移驻畅春园,到时候带着你一起过去。”   听到此话,溶月眼中神采更胜,惊喜道:“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朕骗你作甚!”说着话,康熙还是没忍住的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翘挺的琼鼻。   溶月却是直接高兴的傻了,笑得眉眼弯弯不说,激动时,还直接抱住他的脸颊,猛使劲的啃了两大口,诸如“皇上真好、谢谢皇上”这种夸奖感谢的话,更是不要钱的从嘴里往外冒。   而脸上措不及防被涂了口水的康熙,此时却有一点懵。   “矜持,矜持一点!”康熙忍不住道。   很是不理解她这股疯劲,怎么会来得如此猛烈。   “好,好。”溶月一边停下疯狂的动作,一边笑着解释道:“嫔妾就是有点太高兴了。”   “朕知道。”   就因为知道,所以康熙这次才会想也没想的打算带上她,当然也是为了兑现之前的诺言。   溶月虽然不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但兴奋不已的她,还是不能一下子平静下来。   只见她半挂在他身上,兴奋地问:“皇上,咱们什么出发,这次在畅春园要呆多久啊?”   康熙笑着回道:“瞧你这性子急的,日子都还没定呢,你就开始操心在那边呆多久了。”   溶月嘻嘻一笑,撒娇道:“嫔妾这不是宫里闷久了,想着好好出去玩一玩嘛。”   说到此处,她还不忘为自己提要求:“皇上到时候,可一定要给嫔妾分个好住处住着才行。”   后宫妃嫔太多,她可得为自己打算一下。   听到此话,康熙嘴角微弯,忍着笑意道:“这可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不过,他确实喜欢她直来直去的性子,也很喜欢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这种亲昵感。   溶月自然听出了康熙语气中的宠溺和调侃,知道他不仅没有生气,相反还有几分受用。   便笑吟吟道:“那当然,嫔妾可是皇上的内人,自然不算外人了。而且,嫔妾要是连这点要求都不敢跟皇上提,岂不是显得太生分了,嫔妾才不要跟皇上生分呢。”   她的巧辩,顿时让康熙有几分哭笑不得。   特别是现在温香软玉在怀,让他更不可能开口拒绝,但是为了达到自己现在不可言说的心思,他却还是故意笑着道:“那要是朕不答应,你怎么办?”   闻言,溶月顿时瞪大了双眼,一脸惊讶道:“皇上不会如此无情吧。”   说完,还故意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状,装作很受伤的模样。   看她又演上了,康熙又被逗笑了。   说实话,她真的很会逗人笑,常常一句简单的话语,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让他开怀不已,这也是他越来越喜欢她的原因。   毕竟每日做完枯燥又无聊的政事之后,他也很想放松放松,然后有一个愉悦的心情,而在这一方面,整个后宫中,想必就属她翘楚,也是旁人不能及的。   再加上她容颜貌美,自带一种妩媚勾魂的气质,只要不提太过分或者没有原则性的要求,他也愿意宠着她。   “你说朕无情!”康熙眉梢一挑,但眼眸中流淌出的笑意,还是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溶月笑盈盈地的讨饶:“哪有,嫔妾哪儿敢说皇上无情,说您好还来不及呢,再说,皇上对嫔妾有多好,嫔妾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纤纤玉指更是不老实的轻轻抚上了他的脸。   说好话,谁不会呀。   康熙揽在她腰身的长臂顺势收紧,让她更贴紧自己之后,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而是攥住了她放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柔荑,眉眼间满是情意道:“知道朕对你好便好。”   装深情谁不会,更何况她还长了一双“情眼”,只要她想,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眸,自是满眼深情。   更何况这个表情,她还私下里对着镜子,不知练了多少次。   紧接着,康熙眼神幽暗,呼吸也跟着凌乱起来,整个眼眸中,满是她刚刚那个勾魂摄魄的笑容。   “溶儿……”低哑的声音,暗示着他不可言说的心思。   见此,溶月朱唇轻启,顺势堵住了他的唇。   见她如此主动,康熙心头自是欣喜不已,更是任由她放肆的将自己压在身下施为。   ……   翌日,溶月从乾清宫回到西配殿之后,就将康熙准备带她前去畅春园的消息,告知了念雪王平他们这些近侍宫人知道。   毕竟这次出门不知要去多久,需要提前准备行李不说,还需要商议安排谁跟着去畅春园伺候,谁留守西配殿当值。   再加上溶月又是第一次出门,许多事情两眼一抹黑,要是康熙不提前告知一声,等邻近了才准备,她不抓瞎才怪呢。   当然,在康熙还没有正式下口谕之前,准备出行事宜,也只能暗中悄悄的进行。   为此,溶月还专门吩咐身边的宫人,不许将此事外传。   自家主子能跟着皇上前去畅春园,念雪和王平自是高兴不已。   当然了,两人也都想跟着一起过去伺候,只是他们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作为主子最信任的两大心腹,肯定需要留守一人,仔细看顾着西配殿,以免主子不在的期间,让人钻了空子。   又过了两日,康熙准备前去畅春园的消息,才正式下达。   一时间,后宫各处妃嫔摩拳擦掌,翘首以盼着康熙能带她们前去畅春园。   毕竟傻子都能想到,此次跟着前去畅春园的妃嫔不可能太多,但只要这次跟着去了,说不定还能捞到侍寝的机会。   只是还未等她们行动,随驾妃嫔的人员名单很快便下来了,一下子让后宫众多妃嫔失望不已。   不过,确实如她们所预料的那般,这次随驾的妃嫔并不多,除了溶月这个事先已经知道自己会跟随康熙去畅春园的人之外,再有就是永和宫的德妃和辛答应,还有长春宫的僖嫔。   总共加起来,也只堪堪四个妃嫔,简直人少的可怜。   溶月接到消息之后,也是惊讶不已。   说起来,现在后宫除了她侍寝最多之外,第二侍寝最多的就属德妃。   而且这么长时间观察下来,溶月也多少知道,康熙对德妃有些与众不同。   应该说,德妃一直表现出来的谦和善良,温柔小意,都让康熙对她甚是满意。   有时候德妃推辛答应出来,康熙也会很给她面子的睡上那么一次辛答应。   所以德妃这次跟着伴驾,倒也在溶月的预料之中。   至于辛答应跟随,肯定也是德妃的功劳。   倒是长春宫的僖嫔伴驾,多少有些出乎溶月的预料。   “奴婢今早跟王平闲聊的时候听他说,僖嫔昨日下午在御花园闲逛,运气很好的碰到了皇上,而且还让僖嫔陪他逛了好一会儿的御花园。”念雪为自家主子解惑道。   “原来如此。”溶月恍然大悟道。   这应该就是失宠许久的僖嫔,这次为何会突然跟着一起去畅春园的原因了。   也就是说,僖嫔复宠了。   不过,想到僖嫔那不俗的容貌,虽然年岁大了一些,但身上却也有一种别样的韵味,再好好的打扮一番,能让康熙注意并喜欢上,其实也能理解。   溶月可没忘记,这位家世不显、也从未有过生育的僖嫔,却在康熙十六年大封后宫的时候,直接被封了七嫔之一。   可见这位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僖嫔复宠,主子还是要多多注意一些才是。”念雪提醒自家主子道。   现在后宫中自家主子最受宠,僖嫔的突然崛起,肯定会让皇上的目光从主子身上移开一些,自然是自家主子受影响最大了。   “你的意思我知道。”   只是念雪的提醒,溶月却并未放在心上,因为只有她自己知晓,德妃的威胁,可比这位僖嫔大多了。   就连清穿文里,这位僖嫔出现的次数都不多,更不要说以僖嫔为女主的小说了,可见这位在历史上,只是背景板一样的存在。 第175章   永和宫。   辛答应接到自己也在这次随驾畅春园的人员名单之后,欣喜不已的同时,更是赶紧跑来正殿,同主位娘娘德妃表忠心。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小答应,能在如此众多的宫妃中脱颖而出,跟着圣驾前去畅春园,自是跟主位德妃有着莫大的关系。   德妃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对着前来表忠心的辛答应开口:“你只要有这个心就够了,也不枉本宫为你谋划这一番,只是去到畅春园之后,该如何引起万岁爷的注意,让她召你伴驾,就要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德妃比谁都清楚,偶尔推辛答应出来侍寝一次,康熙可能会给她这个面子。   可是长此以往,辛答应不能让万岁爷真正的喜欢,她就算再如何帮着,辛答应不能自己立起来,也是无用。   最重要的是,德妃也多少察觉到,敏常在现在对于她如此不遗余力抬举辛答应的行为,已经有了些许的不满。   而敏常在又是她这几年,花了些心思笼络住的棋子,她自然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了,更何况,敏常在现在还是有点用处的。   辛答应回道:“嫔妾一定不会辜负了娘娘的厚爱。”   在满后宫妃嫔中脱颖而出不容易,但在只有四个妃嫔的畅春园,引起万岁爷的注意,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也是辛答应的底气。   德妃微微点了点头:“本宫让兰芝给你送去调养身子的汤药,去到畅春园之后,也不能停了,只有你早日诞下小阿哥,才能在后宫真正的站稳脚跟,真正的占有一席之地。”   这个调养身子的汤药,自然就是德妃之前自己经常吃的那个生子秘方。   原本如此重要的方子,德妃是不可能直接给辛答应服用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自从难产生下十二格格之后,便伤了身子,虽然经过一段时间调养,已经好了不少,但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再怀上一胎,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德妃现在又急需一个小阿哥,稳固自己的地位,人选最好的敏常在那里,她自知无望,便也只能让心腹兰芝,照着这个生子秘方,偷偷抓了药,然后熬好汤药亲自端去给辛答应服下。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以最快的速度达成心愿。   至于说辞,德妃自然也不会对辛答应实话实说,只说是太医院的太医,给辛答应开的调养身子的方子。   而辛答应呢,也知道德妃现在想要一个小阿哥的心思,知道德妃现在不可能害她,自然也就顺手推舟,让德妃替自己谋划了。   “嫔妾明白,娘娘放心便是,娘娘就是不说,嫔妾也知道这是为了嫔妾好,所以每次兰芝姑娘端来汤药,嫔妾都会一滴不剩的喝了。”   说着,辛答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眼神中也是带着期盼道:“嫔妾也盼着能早日怀上一个小阿哥,为娘娘分忧呢。”   对于辛答应如此上道,德妃还是很满意的,温和笑道:“你能明白本宫的苦心就好。”   ……   辛答应带着贴身宫女荷香,从正殿回到自己住的配殿。   荷香见另一个服侍辛答应的小宫女不在室内,便大着胆子开口道:“主子,您说,德妃娘娘每日让兰芝姑娘给您端来的汤药,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要不然为什么不把方子直接给她们,让她们自己抓药煎药,而是那边自己动手不说,还让兰芝亲自监督着自家主子喝下去呢。   再加上刚刚在正殿的时候,德妃对主子的叮嘱,总让荷香觉得哪里怪怪的。   辛答应一边褪下手腕上的墨玉手镯,放到妆台上,一边开口宽慰她:“放心吧,德妃娘娘现在还有用得着我的时候,是不会对我下手的,至于她每日让兰芝送来的汤药,应该是个好东西。”   她到底是比荷香有见识,也看的更明白一些。   她又不是真的傻白甜,自然不可能德妃说什么信什么,而且她进宫已有一段时间,德妃的心思,她现在也多少猜到了一些。   德妃能抛下自己笼络多年的敏常在,转而扶持自己上位,也是因为德妃现在迫切的想要一个阿哥,稳固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   而敏常在虽有宠,可这么多年下来,也从未怀上过一男半女,可见是个不能生育的。   所以德妃现在才会对她青眼有加,不惜余力的为她谋划。   而辛答应呢,也是个有野心的,既然已经进宫,自然也不想一直屈居一个答应之位。   特别是有德妃这个成功的例子在前,她往上爬的决心,自然不是一般的大。   毕竟在辛答应的眼里,德妃当初不就是因为生下了四阿哥,才为自己换来了一个嫔位吗,紧接着又生下了六阿哥,又为自己换来了一个妃位,这才在后宫站稳了脚跟。   再说了,德妃当初都能做到,辛答应觉得自己也能做到,不就是生一个小阿哥抱给德妃养着吗,多简单的事情,大不了等她日后位份高了,再生一个自己养着便是了。   至于德妃让兰芝送来的汤药,就算正殿那边一直遮遮掩掩,不想让她知道,但喝了这么久,辛答应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了一点眉目来。   如果她所料不差的话,这汤药,应该便是德妃能生下如此多皇嗣的秘密。   要不是德妃上次生产伤了底子,说不定还便宜不了她呢。   所以,对于每次兰芝送来的汤药,辛答应不仅没有丝毫的抵触担心,其实心里还高兴不已,每次都会一滴不拉的全喝了。   因为她知道,只要喝下这神奇的汤药,就算偶尔侍寝一次,她也会很快怀上皇嗣的。   至于德妃的那些说辞,辛答应也愿意装聋作哑,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没有什么主见的小女子,降低主位德妃的戒心。   当然了,辛答应并不打算将这些话全部告诉荷香,这里是永和宫,是德妃的地盘,谁知道会不会隔墙有耳,被德妃发现了她的小心思。   还有,对于自己的贴身宫女,辛答应也不是那么的完全信任。   毕竟她现在身边的宫人,都是她来到永和宫之后,主位德妃那边安排的,有所保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   正殿内,辛答应主仆走后没多久,兰芝便对德妃道:“主子,辛答应是不是猜到了些什么?”   德妃手拿剪刀,咔嚓一声剪掉了花盆中茶花长出来的多余枝杈,满不在乎道:“猜到了一些又如何,等到本宫心愿达成,自有她的去处。”   身为一宫主位,德妃最不怕的就是手底下的人有心思。   而且,有心思才好啊,有心思才能为她所用,才能乖乖的听话,才能让她达到目的,要是连一点心思都没有,她还不知该怎么办了呢。   听到此话,兰芝顿时明白了德妃话里潜在的意思。   自家主子应该早就看出了辛答应的小心思,才会一直让其乖顺听话,顺着自己铺好的路往下走。   至于辛答应现在的那点小心思,自家主子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在自家主子心里,这点儿心思根本无伤大雅。   那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毕竟以辛答应那点小聪明,既然主子有了防范,自是逃不出主子手心的。   ……   二月二十二,御驾从紫禁城开始出发,浩浩荡荡前往畅春园。   车内,溶月如同一个好奇宝宝一般,时不时的悄悄掀开车帘,偷偷往外看去。   可惜,因为御驾出行,街道两边早已净街,除了能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长车队,就是保驾护航的兵丁侍卫,还有随侍的太监宫女最多。   跟在身旁的念雪以为溶月无聊,便开口安慰道:“主子放心,奴婢今早临出发前,已经让王平同张公公打听过,从宫里到畅春园,也只有二十多里,很快便会到了。”   “路程是不远,可车队速度慢,到地方,怎么着也要下午了。”   说着话,溶月又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她坐在车里不是无聊,只是新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罢了。   “主子饿不饿,早上的时候,奴婢让赵公公做了些糕点备着,主子要是饿的话,先吃块糕点垫一垫吧。”   念雪可是知道,自家主子今早只用了一丁点儿膳食,在等待出发的那段时间里,肯定早就已经消化没了。   闻言,溶月却是摇了摇头。   她越是吃东西,只会晕车晕的越厉害,所以早上用早膳的时候,才会不敢多吃的。   与其过会儿晕车胃里难受,还不如空着肚子呢,最起码空着肚子能忍受,胃不舒服却是难受的紧。   好在溶月这次有所准备,在知道出门要坐车之后,便让张太监为她配了一点晕车的药丸。   而在临出发前,她已经吃下了一颗,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感觉,这才让她有如此旺盛的好奇心。   不过,溶月也知晓车驾的速度快不起来,毕竟能坐马车的人有数,像一些侍卫和宫女太监,都要靠两条腿走路。   到了下午未时多,御驾终于到达畅春园门口,一路下来,花了差不多三小时左右。   等马车停稳后,溶月这才扶着念雪的手下了马车。   此时,排在她们车驾前面的僖嫔,也已经在身边的宫人搀扶下,慢条斯理的下了马车。   看到溶月的身影,僖嫔还停下脚步,稍微等了等。   溶月也不好特例独行,紧走两步,跟僖嫔见过礼,等略微寒暄两句之后,这才赶紧到最前面的德妃那里露个脸。   至于落在最后面的辛答应,此时也已经赶了上来。   就在溶月僖嫔给德妃见过礼,起身不久之后,一名身着蓝色太监服的领头太监,带着抬了几驾轿辇的一群小太监,迎了上来。   “奴才参见德妃娘娘、僖嫔娘娘、徐贵人、辛答应!”领头太监带着宫人行礼。   溶月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园子里派了轿辇来接人。   不过,不用自己走路进去,她也是乐意至极。   有德妃这个高位份的妃位在,自然也不用溶月出头说话。很快,在念雪的搀扶下,她就坐上了接人的轿撵。   等进了园子,溶月的眼睛就直接不够看了。   春暖花开,清风拂面,鼻端充斥着各种花香,立马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而且越往里去,景色越美,不仅能看见园内分布着的大大小小湖域,还能隐隐瞧见掩映在红花绿树间的亭台楼阁。   看到如此美景,说实话,溶月整个人的心都跟着飞起来了。   特别有种立马下辇,一赏美景的冲动。   只是看到行在前面德妃僖嫔的轿辇,她只能耐下性子,强压下心里的想法。 第176章   几架轿辇又在园子里穿行了好长一段路程,因为溶月和德妃僖嫔她们安排的住处不同,轿辇便开始分开行走。   这时,溶月也终于知道,园子里的管事为什么要安排轿辇,来接她们这些宫妃了。   概因为园子面积太大,要是没有人派轿辇来接的话,就凭她们那瘦弱的小身板和双脚,还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自己的住处呢。   就在溶月坐在轿辇上,继续欣赏着沿路景色的时候,前面带路的一名领头小太监,见她很喜欢园子里的景色,便适时的开口道:“奴才名唤张四桂,是园子里的一名小管事,奴才呆在园子里时间久了些,说句托大的话,对各处还算熟悉,徐贵人要是不嫌弃的话,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奴才可以带着徐贵人到各处逛一逛。”   张四桂来之前,可都已经跟总管打听过了,眼前这位徐贵人别看只是一个小贵人,没有刚刚走在前面的德妃僖嫔位份高,来头大,可是在宫里受宠着呢。   他现在要是不赶紧借着机会,在这位徐贵人面前卖卖好,那可真是太没有眼力见了。   再说,圣驾第一次驾临畅春园,就只带了这四位进园,便可知,她们在宫里肯定都是受宠的主。   溶月听到张四桂的毛遂自荐,顿时眼神一亮。   刚才这一路上,她可是看见了,这畅春园大着呢,要是没有熟悉园子里的人带路,她还真怕走丢了。   所以,在张四桂瞌睡来了就送枕头之后,便笑盈盈地开口应道:“那就劳烦张公公了,这园子里的景色,确实看着比宫里更有趣一些。”   闻言,张四桂脸上的笑意又真诚了几分:“徐贵人客气,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两人说话间,一行人便到了住处。   张四桂见这位徐贵人接了自己递过去的橄榄枝,也不吝啬自己知道的一些消息。   “贵人别看这个小院子不大,可是这住处却是甚好,不仅环境清幽,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里离皇上住的清溪书屋路程特别近,只多走几步路便能到了。”   要不是说这位徐贵人受宠呢,看皇上为她安排的住处,就能看出一二来。   站在院子里,溶月一边细细打量着自己接下来要住的地方,一边听着张四桂的介绍。   特别是听到他说,这处院子离康熙住的清溪书屋路程比较近之后,心里更满意了几分。   也不枉她对着康熙撒娇卖痴了一通。   说实话,溶月真的很喜欢这处住处,比起红墙黄瓦、很少见到树木的紫禁城,鸟语花香、处处精致的小院子,才是她的最爱。   最重要的一点,这处院子没有其他妃嫔,只有她一个人住。   张四桂见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便知趣的提出告辞,溶月吩咐孙小顺出去送一送。   这次王平没有跟着来畅春园,跟绿罗留在了启祥宫留守,迎来送往这一块,就需要孙小顺带着杨守元支棱起来了。   而孙小顺也明白这是自己在自家主子面前表现的机会,以前有王平在的时候,根本就没他什么事情。   现在可不一样了,王平被主子留守在宫里,有些重要的事情,自然就要落在他身上。   这时候再不表现自己的能力,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呀。   那边孙小顺带着杨守元去送张四桂,顺便套套近乎,打听一些畅春园的事情,这边溶月带着念雪之桃她们,直接进了正房。   房间里,已经早有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一些桌椅板凳和床榻妆台之类的家具,更是一应俱全。   如此布置,显然是这里的管事用了心思的。   在溶月打量房间的同时,念雪带着之桃若竹,也开始忙碌起来,收拾她们带来的那些行礼。   虽然不知道这次要在畅春园住多久,但溶月还是秉着宁愿多带,绝不少带的原则,带了不少东西过来。   这里面有平日里需要穿戴的衣服首饰鞋子,也有帐幔锦被之类的日常物品。   就是文房四宝、书本、茶具之类的零零散散的一些小物件,她也没有落下。   说实话,溶月当时收拾的时候,一点都没感觉到东西多,但最后还是装满了整整四大箱笼。   东西之多,连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就在念雪几人整理行李之际,溶月不仅将整个房间里里往外逛了一个遍,就连院子的犄角旮旯,她都没有落下。   这时,出去有一段时间的孙小顺和杨守元,也终于回来了。   好家伙,别看时间不长,这两人也不知去了哪儿,不仅拎回来两个食盒不说,竟然不知从哪里倒腾来了风炉和烧水壶,就连木炭都有。   因为东西有点多,两人一下子拿不了,还专门让两个小太监帮忙送回来的。   溶月一脸的诧异,忍不住问孙小顺:“这是从哪倒腾来的这些?”   “是张四桂带着奴才去膳房要来的,说是主子舟车劳顿,先自己烧点水喝茶,膳食也是从那边拎过来的。”孙小顺回话道。   他知道自家主子这会儿肯定饿了,便自作主张的装了一些看着还算不错的菜品,直接拎了回来。   “主子放心,奴才给膳房塞了银钱的。”怕自家主子多想,孙小顺又开口解释道。   溶月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初来乍到的,她可不想因为这点子东西,平白无故的得罪人。   不过既然是张四桂带过去的,也说明张四桂跟膳房那边的关系不错。   溶月这次出来,因为许多规矩不是很懂,膳房的赵玉福便也没有跟着一起过来,在吃食这一块上,可能要受点委屈了。   孙小顺和杨守元带回来的膳食不少,整整两个食盒,溶月留了小炒羊肉、煨口蘑和鲤鱼羹三道菜,其他膳食则让五人拿下去分食了。   这一路,几人可比她还累呢。   打发五人下去用膳之后,溶月便也开始用起膳来。   吃尝过之后,她觉得畅春园这边膳房师傅的手艺,虽然比不上赵玉福,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味道还算不错。   也可能是她从早上到现在没什么吃东西,饿的狠了,她这一顿还是用了不少的。   酒足饭饱,溶月又满血复活,感觉浑身充满了能量和力气。   见天色还早,她便悠哉悠哉的出了院子。   当然,她也没敢走多远,只在院子附近晃悠,来的时候,她可是看见门前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流的。   话说,比起只有御花园还可以逛一逛的后宫,畅春园简直看着哪哪都好,随便停在一处地方,都能在那儿找到乐子。   就比如现在,看着清澈见底、还有鱼儿游来游去的溪水,溶月那是蠢蠢欲动,有一下溪水捞鱼的冲动。   瞅了瞅四下无人,她终于还是一个没忍住,直接脱了鞋袜,拢好碍事的衣摆,下水了。   嗯,就是这溪水有一点小凉!   ……   不远处,领着御前宫人从清溪书屋出来的康熙,对身边的梁九功道:“你看那边的身影,像不像徐贵人?”   他可是记得今早出发时,她就穿了这样一件显眼的蓝色旗装。   最重要的是,他给她安排的住处,好像就在刚刚他看到的那个位置不远处的地方。   顺着康熙指的方向,梁九功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   说实话,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都觉得自己有点老眼昏花了。   是的,肯定是他两眼昏花了。   “回万岁爷,奴才远远瞧着,是有点那么像徐贵人的身影。”缓了一会儿,梁九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他能说不是吗,他敢说不是吗。   刚刚那位,可是起身擦额头上来的汗来着,露出的可不就是徐贵人,那张清雅脱俗的脸吗。   康熙脸色微微一沉,因为刚刚身影起身的时候,他也已经看清楚了。   至于她有没有看见他,那肯定是没瞅见呀,要不然这位怎么敢,又若无其事弯下腰,继续她的摸鱼大业去了呢。   康熙开口吩咐道:“你带人在这候着。”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既然已经被他看见,他自然不可能无视掉徐贵人的危险行为。   “嗻。”梁九功赶紧应道。   而且他还很识趣的赶紧带着御前宫人,又往后退了退,然后让这些人都背过身去。   毕竟梁九功比谁都清楚,徐贵人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   溶月觉得水里的鱼儿真是太狡猾,也太难捉了。   而且游起来速度还特别快,让她难以得手不说,还有几分挫败感。   “爱妃捉的鱼,晚上够不够做个全鱼宴?”康熙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的不远处响起。   溶月顿时背脊一凉,生生打了个寒颤。   也不知是让溪流中的溪水冰的,还是因为现在的天,还有几分冷意,被风吹的。   “皇上,您怎么会在这?”溶月赶紧抬头,对着站在岸边离自己不远处的康熙,露出一个自认为还算乖巧讨好的微笑。   对于她露出的笑容,康熙却是面无表情:“朕不再这,那爱妃说朕应该在哪?”   这是气的,连平日里称呼的溶儿,也直接不愿意叫了。   语气如此阴阳怪气,溶月哪里不明白,康熙这是因为她下河摸鱼的举动,生气了。   她只能对着他,继续讪讪一笑。   “上来!”见她还继续站在水中,康熙脸色看起来更难看了。   “是、是、是,嫔妾这就上去。”溶月慌慌忙忙地开始从溪流里出来,往岸边他站立的位置走去。   好在两人离得不远,只有十几步的距离。   “身边的奴才呢,主子下水竟然也不拦着……”   说完这句,康熙这才发现,这地方只有溶月自己一人,她身边的奴才竟然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顿时,康熙更生气了。   当然,也有点后怕,畅春园别的不多,就湖最多,她真要有个什么意外,身边连个宫人都不再,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吗。 第177章   “身边的奴才呢,主子下水,竟然也不拦着……”   说完这句,康熙这才发现,这地方只有溶月自己一人,她身边的奴才,竟然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顿时,康熙更生气了。   当然,也有点后怕,畅春园别的不多,就湖最多,她真要有个什么意外,身边连个宫人都不在,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听着康熙语气越来越不善,有拿她身边宫人撒气的嫌疑,溶月顿时更慌了。   “别、别、别,皇上您可千万别罚她们,嫔妾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她们根本不知道嫔妾出来了,……”   说着话,她脚上加快了上岸的速度。   只是速度太快,又慌里慌张的,一个没注意,在她即将到达他跟前的时候,却被地上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直接硌到脚了。   “啊……”随着一声娇呼,只见她整个人,猝不及防朝着他站立的位置,张牙舞爪地扑去。   见此,康熙也是一惊。   看她惊慌失措的他向他扑来,自是想也没想的张开双臂,试图去接住她。   结果就是,人虽然接住了,但两人也直接来了个满怀抱,而且还直接摔倒在了身后柔软的草地上。   当然,康熙自是被当成肉垫的那一个。   此时的姿势,别说康熙愣住了,就是溶月也跟着愣了,等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惹来她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   “调皮!”无可奈何、又丝毫拿她没办法的康熙,这时候都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教训她了。   “哪有。”此时还趴在肉垫上的人儿,却是撅着嘴,小声地为自己辩解着:“嫔妾乖巧着呢。”   至于眉眼间遮掩不住的笑意,怎么看,都有几分欠扁。   “这话说给你自己听,你自己都不信。”康熙丝毫不给面子。   还乖巧呢,乖巧的人敢下溪摸鱼,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这幸好只是条浅浅的小溪流,这要是个大湖,几条命都不够她死的。   “谁说的,嫔妾就信自己。”溶月笑着耍赖道。   康熙气结,这是直接连脸皮都不要了。   “朕看,就不应该带你出来。”他直接使出杀手锏。   听到此言,溶月顿时急眼了:“皇上,您怎么能这样不讲道理呢,您怎么能如此做呢。”   “朕就是不讲道理,朕是皇上,朕如何不能这样做。”他是皇帝,他说了算。   再说,耍赖谁不会,他也会,而且他这不也都是跟她学的,不是吗。   这回轮到溶月傻眼了。   要是做皇帝的不讲道理,想耍赖,那简直就没她的路可走了。   “不行,皇上不能不讲道理,就是因为您是皇上,才更应该讲道理,对不对。再说了,嫔妾又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不就是下水摸鱼吗,皇上至于如此大惊小怪,蛮不讲理吗,还说什么不应该带嫔妾出来,这是什么话……”   说着说着,溶月越来越蛮不讲理起来。   最后,恼羞成怒的她,直接低下头,给康熙来了一个温柔的惩罚。   草地青青,杨柳依依,春风中满是甜蜜的气息。   康熙只觉怀中人儿甜美柔软的不像话,诱使着他想去索取得到更多。   “溶儿……”男人声音低哑,气息带着几分凌乱:“你总是知道该用何种方式,最快的让朕对你服软,让朕拿你毫无办法。”   最重要的是,就算对她又气又怒,但也又爱又恨,心里的担心,还一点都不少。   而在她胡搅蛮缠的耍赖功夫下,他又快速的缴械投降,对她生不起一点气来。   溶月笑地眉眼弯弯,眼眸中闪着亮光,道:“皇上不是拿嫔妾毫无办法,而是因为皇上愿意让着嫔妾。”   康熙低低叹了口气,是啊,他愿意,而且还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对于她放肆的行为,更是充斥着满满的欢喜和纵容。   “知道还惹朕生气!”看她眉眼弯弯,笑得开怀,康熙低声在她耳边咬着牙说。   “哪有。”溶月死活不承认这是自己做过的事情,“嫔妾可是什么都没做,皇上可不能平白冤嫔妾。”   说话间,她微微翻了一下身,从他身上移开,换了一个不再压着他的姿势,并用一只手,手托香腮,支撑着上半身,然后又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眼,慢条斯理的一下又一下。   听到她如此干脆的不承认,康熙只想吹胡子瞪眼。   但她随后的动作,还有眼眸中看着他时的迷恋眼神,却又让他生出几分高兴来。   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呵!什么都没做,平白冤枉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自然是呀,……”   夕阳西下,微风拂面,空气中满是青草的清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如同热恋般的小情侣,说着打情骂俏的小话,显得格外亲昵温馨。   眼见天快黑了,两人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   “皇上,您背嫔妾一小段路,好不好?”起身后,溶月眼睛亮亮的看着康熙耍赖道。   那跃跃欲试的小眼神,简直了。   康熙:……,他现在只想静一静。   只是看着她满是期盼的眼神,康熙还是弯下腰来,颇有几分认命道:“还不上来!”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背她了,背就背吧。   再说,就她那小身板,又没什么重量。   “耶!”溶月顿时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然后立马一个起跳,动作甚是熟练的搂住了他的脖颈。   “都多大了,还如此孩子气。”康熙背着她,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忍不住开口说她。   溶月将脸颊埋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回道:“不管多大,嫔妾也都是皇上手心里的宝。”   听到这个回答,康熙顿时又笑了:“是,不管多大,溶儿都是朕的宝。”   他也希望,她一直都是他手心里的宝,然后宠着她,惯着她,像现在这般活的无忧无虑。   ……   念雪孙小顺他们在发现自家主子不见了之后,也是急得团团转。   五人在小院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之后,便也赶紧出来找了。   好在被远处的梁九功看见,带人赶紧拦了下来,几人这才知道自家主子出来之后,就到溪流中摸鱼了,顿时又吓了个半死。   而且还好巧不巧的被皇上逮了个正着。   接下来,五人就被梁九功狠狠的教育了一番。   虽然这件事情,看着是徐贵人偷偷跑出来做的不对,但做奴才的没能及时发现主子不在,没在主子身边跟着伺候,那就是他们失职,是他们错了。   等到看见皇上终于带着完好无损的自家主子出现,五人差点喜极而泣。   但是呢,却又提着一颗不心,毕竟他们真的失职了。   皇上处罚他们还好,要是直接不让他们在主子跟前伺候了,那才是最糟糕的。   溶月看着刚刚还温柔至极、什么都好说话的康熙,但在看到梁九功身边站的念雪她们之后,身上那是蹭蹭的往外冒冷气。   溶月低着头,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她做错了事,偷偷跑出来,倒是害得身边几个宫人跟着着急受罚,她都觉得对不住她们。   只见溶月伸出小手,悄悄拽了拽康熙的衣摆。   康熙神情冷厉,对于她替宫人求情的小动作,根本不为所动。   “过会儿一人去梁九功那里领十个板子,下不为例。”他冷冷的开口。   “是,奴婢(奴才)领罚,谢皇上开恩!”听到不是调离,而只是领十个板子,五人呼啦啦跪下谢恩。   见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五人被打十个板子,溶月心里顿时难受的要命,更多的则是有些过意不去。   她小声嘀咕:“十个板子,是不是太多了。”   她原以为康熙就算处罚,顶多罚他们几个月的月银,到时候,她再补一些银钱给他们便是。   却没想到,康熙这次竟然直接动了火。   “主子,奴才们失职,皇上只罚了我们一人十个板子,已是皇上格外的开恩,还请主子不要再为我们向皇上求情,奴才们愿意领罚。”开口说话的是孙小顺。   他看得比自家主子明白,今日之事,以皇上对她家主子的看重,只打他们区区十个板子,真的已是格外开恩。   孙小顺觉得,比起打板子来,只要不被调离自家主子身边,其他的都好说。别说只是轻轻的十个板子,就是打他三十个板子,他一点都不觉得冤枉。   紧接着,念雪也开口说了两句,也是跟孙小顺同样的意思,认罚。   听到这些话,溶月却根本有点接受不了。   她只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她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不对,是光明正大出来的。   而且,她也没做什么天大的事情,连远一点的地方都没去,只在门口玩了一小会儿,怎么就成了他们的错了呢。   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的,每人打十个板子吗。   她真的觉得,康熙在这件事情上,有点小题大做了,他不是也没有罚她吗。   见溶月还是一脸的不忿和不理解,康熙也只能在心里低低叹了一口气。   连奴才们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他家溶儿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   难道她不知道,他这是在帮她立威,帮她管教奴才吗。   见到此景,梁九功也只想抚额。   他觉得,有时候徐贵人真的挺聪明的,就比如能让万岁爷如此喜欢,应该说是念念不忘,又比如在哄万岁爷的事情上,那简直是无师自通,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但在有些事情上,徐贵人又表现的一言难尽,让人很是无语,就比如现在。   奴才失职,打了也就打了,记住教训便是了,至于跟着万岁爷唱反调,惹得万岁爷不喜吗。   反正梁九功,很不理解徐贵人的脑回路就是了。   再说了,只是区区十个板子,又不是立马要了他们的命,徐贵人至于如此护着吗。   想当初,他五十板子都挨过,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活在世上吗。   不过,最后事情也只能到此为止,康熙金口玉言,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一人十个板子就是十个板子,肯定是不能收回的。 第178章   坐在正房明间内,溶月听着外面传来的板子声,显得有几分闷闷不乐,心不在蔫。   旁边的康熙却是稳坐如山,一边拿起桌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地啜饮了一口茶水,一边开口:“怎么,这就心疼上了?”   心里同时吐槽:几个奴才而已,怎么就没人来心疼心疼他呢。   “不是皇上的人,皇上当然不心疼。”溶月没好气道。   康熙笑道:“要是朕的人,朕只会打得更狠。”   溶月顿时无语,真的很想说,做皇帝的奴才可真惨。   不过,梁九功还是很有分寸的,知道徐贵人身边还需要这些人伺候,真要把人都打坏了,也是个麻烦事,总不能让徐贵人自己伺候自己吧。   所以,一人十个板子下去,五人的状态竟然还不错。   再加上梁九功大发善心,还让身边的人偷偷塞了些伤药。   事情告一段落,康熙这才带着御前宫人离去。   溶月看着刚刚被打的五人,心情也是复杂,最多也只能让五人少做些活,多歇着点。   好在带来的行礼,都已经整理的差不多,已经没有那么多活,急等着去做,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不知是不是溶月的错觉,总觉得五人被打之后,神态举止间对她越发的恭敬了。   特别是念雪,因为是从微末时便在一起,主仆情谊自是不一般,所以平日里相处的时候,亲近感居多,在掌握分寸感上,却要差一些。   但这次事情之后,念雪再服侍她的时候,言谈举止间却多了几分恭敬。   溶月一时感慨良多,却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   翌日,溶月起得有点晚。   因为五人挨板子的事情,昨夜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的没睡好,胡思乱想了很多,今早便起晚了。   “身体好些了没有,要是不舒服,今日就好好歇歇,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坐在妆台前,溶月开口问站在身后的念雪之桃。   念雪一边拿着梳篦帮她梳头,一边回话:“主子放心,梁总管有分寸的,昨夜睡过一晚,今早起来之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除了昨日刚刚打完那会儿有些不适之外,昨晚抹过药膏,睡了一晚之后,今早起来就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可见梁九功昨日打人的时候,还是让人放了水的。   闻言,溶月这才略微放心了一些。   “对了,张四桂早早过来了,见主子没起,便帮着孙小顺忙其他事情去了,主子要见吗?”   念雪生怕自家主子多想,赶紧转移话题,不要再对昨日那十个板子的事情耿耿于怀。   溶月倒是没想到,张四桂昨日说要领着她逛园子的话,并不是只是随口一说,也不是什么客气话,确实有些惊讶。   不过仔细一想,也多多少少明白了点张四桂的心思。   比起满是主子娘娘的紫禁城来说,畅春园却是连个正经主子都少见的地方,想巴结人都没处巴结去。   如此一来,这对于那些想着往上爬的宫人来说,简直没了奋斗目标和用武之地。   而现在有这个机会了,自然不愿轻易放过。   最重要的是,康熙昨日还来了她这边一趟,虽然呆的时间不久,但传递出的意义却不一样,想必消息早就在畅春园传开了。   的确如溶月所想的那般,圣驾刚刚驾临畅春园,园子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这边康熙去了她的院子,那边就有消息灵通的人收到了消息。   而张四桂便是其中一个。   所以,此事一出,他更加坚定了要好好跟徐贵人这边打好关系的念头。   张四桂一大早就过来呢,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借着跟孙小顺和杨守元最先认识,而且昨日关系处的还不错的机会,别让这关系断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想在徐贵人跟前露个脸,等有用得着人的时候,能一下子想到他。   毕竟溶月一行刚来畅春园,什么事情都是两眼一抹黑,肯定有需要用到熟悉园子的老人。   至于德妃那边,张四桂却没什么想法。   德妃位份高,又得宠,园子有的是想去那边烧热灶的宫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德妃那边,不一定能看得上他这种地位不高不下的小管事。   所以从一开始,张四桂考虑的就是想从徐贵人这边争取一番。   毕竟贵人位份不高,能用的人自然就少,至于昨日康熙的到来,只是加快了一下他的决心和步伐。   而且,张四桂昨日也观察过了,徐贵人这次来畅春园,只带了五个宫人过来。   这样一来,让他发挥余地的地方可就大了。   对于张四桂如此积极的表现,溶月也不是没有一点想法。   就像张四桂想的那样,她要想在畅春园不两眼一抹黑,就需要花时间和精力,去经营,去熟悉。   而这样的话,就不如直接选个熟悉畅春园这一块的宫人来用了。   当然,溶月想事情可能想得更远一些,这是康熙第一次带她来畅春园,日后只要她还有宠,那肯定就还有过来的机会。   而她呢,又不可能留自己身边的宫人在这边。   所以,在畅春园内选择一个熟悉这边,而又忠心于她的宫人,肯定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当然了,溶月也不是随便靠过来一个人就会用的,她一向要求就是贵精不贵多,宁缺毋滥。   而张四桂对于她来说,现在只是一个可考察的对象,一切都还是说不准的事情。   ……   洗漱梳妆完毕,用过早膳之后,溶月见了张四桂,问起他一些关于园子里的事情。   张四桂也是早有准备,还专门带了一张畅春园的简易地图给她看。   溶月这才对畅春园各处地方,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说实话,昨日沿路走的那一趟,对于她这个一直分不清东西南北,还没有什么方向感的路痴来说,真是一下子转晕了。   现在好了,有了张四桂的这张简单平面图,溶月也好歹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在哪了。   她现在住的这个小院子,就在康熙住的寝宫,也就是清溪书屋不远处,位置呢,就在后湖的后边。   当然,也是在畅春园的最深处。   也难怪昨日的时候,溶月感觉这一路走的挺远呢,从畅春园的最前头,走到最后头,不远才怪了呢。   而这时候,她也终于从张四桂那里,知道了德妃和僖嫔现如今的住处。   这也体现出了有人的好处。   德妃和辛答应两人住在了凝春堂,看图纸,位置就在前湖和后湖的中间,离她住的地方有点远。   僖嫔呢,则是住在了位于后湖中的一座水上院子,名为蕊珠院的地方,这里倒是离她住的挺近的。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她离康熙的住处最近就是了。   有了简易的手绘地图,又有张四桂这个熟悉畅春园的老人跟着,溶月换上一身简便的衣服鞋子,便带着念雪、张四桂他们出了小院。   反正有了康熙昨日那场威慑,她现在是再不敢不带宫人就出门了。   ……   花香袭人,微风习习,吹皱一池湖水。   漫步在堤坝之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溶月现在的心情,那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要不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她现在特别想敞开嗓子,对着大湖喊上那么两嗓子,那才叫一个畅快恣意呢。   但最后,她还是生生忍住了。   如此这般,溶月乐不思蜀的一连游玩了两天,总算将整个畅春园大致的逛了一遍。   只是越玩,她越不想离开了。   比起死气沉闷的紫禁城,她现在真是喜欢极了畅春园,就是让她住上十年八年,她也不嫌腻呀。   她现在的生活,那可真是面朝大海,不对,是面朝大湖,春暖花开呀。   畅春园的每一处景色,都让她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而且想吃什么菜了,西边就是一大片农田区,那里边就有一个很大的菜园子,想吃什么就让人摘什么,而且还个顶个的新鲜水灵。   这不,她就让张四桂帮她弄来一个柳条编织的篮子,正打算自己也当一回农妇,过去摘菜呢。   一圈玩下来之后,溶月从来不知道,原来日子也可以过得如此恣意。   哎呀,这样的美好生活,简直了!   还有便是,两天相处下来,溶月发现张四桂这人,也还算是一个可用之人。   做事面面俱到不说,她有时候想不到的事情,他能想到也不藏着掖着,还会从旁边提点一下她。   在这一点上,还是让溶月比较认可的。   不过,要是真的将张四桂作为留在畅春园的心腹嘛,却还要再观察观察,了解了解,不能就如此草率的定下了。   说实话,溶月觉得在宫里呆久了,她现在也变得越来越喜欢走一步看三步的思考事情了。   就比如现在,刚第一次进畅春园,她就已经开始为日后还来畅春园开始做准备了。   或者说,是为日后铺路了。   如果张四桂是真心想投靠她的话,她是希望将这位培养成为自己在畅春园的一双眼睛,有什么事情呢,也不至于做一个睁眼瞎,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职能呢,其实很像王平在后宫所做的事情那般,对于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能在第一时间里接到消息,然后通知她知道。   为什么溶月有这个想法呢,是因为张四桂在畅春园是个老人,而且还是从康熙二十三年建园开始,就已经调过来管事的老人。   可见他在畅春园里的人脉,应该还是很不错的,要不然那天去接她们这些有品级的宫妃,不会轮到他身上。   所以,溶月才会有将他招入麾下的想法。   当然,这个招入麾下的前提,是他真的为她所用,而不是打算左右逢源,想在她这边探听消息,卖与其他人。 第179章   凝春堂。   兰芝站在桌前一边沏茶,一边开口跟自家主子德妃抱怨道:“主子,这徐贵人也太不懂规矩了,这次来畅春园的妃嫔中,就属您位份最高,无论如何,她怎么着也要日日过来跟您请安才对,这位可倒好,都三天了,连个人影都没瞅见呢……”   她没说的是,人家僖嫔,好歹还知道装装样子的来了两次凝春堂呢。   这位徐贵人可倒好,自从进了园子,竟然连面都没有露一下,连装样子都不愿意装一装。   简直太没规矩了。   所以,兰芝对于这位徐贵人,那是越发看不上眼了。   听到此话,德妃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对于徐贵人这几日,一次也没过来给她请安之事,她心里也不是没一点想法。   只是她向来喜欢装贤良淑德,就算心里真的在意,也会选择隐忍不发,不会直接说出口来。   所以,她一边头也未抬地继续绣着手里的男士衣衫,一边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轻描淡写地说:“也许她觉得本宫不是皇后,便不用如此大费周章的折腾吧。”   “她向来得宠,万岁爷又愿意惯着她,她就算没有过来给本宫请安,万岁爷也不会说她什么的。再说,本宫本来就不是皇后,她如此做,谁也不敢说她什么。”   在后宫的时候,皇贵妃佟佳氏位份最高,位同副后,按说众妃嫔应该日日给她请安的,但却因为身子不好,便免了各宫妃嫔的请安。   弄到后来,所有妃嫔有样学样,每日除了给自己主位娘娘请安之外,也不再去其他高位妃嫔那里请安了。   这也是为什么,徐贵人就算没有给她来请安,她也不好发作的原因。   一是她不是徐贵人的主位娘娘,二呢,这是第一次到畅春园,也没有什么章程可以遵循。   只要康熙没发话,徐贵人的做派,也就算不上蔑视上位,所以德妃才有种很无力的感觉,   但心里,到底是意难平!   她虽然口中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但心里到底是对徐贵人的举动,应该说徐贵人对她这个妃位不在意的态度,有了一丝丝不满。   毕竟连僖嫔这个嫔位,都来过了,虽然只是装装样子,但徐贵人一个小贵人,凭什么就敢如此无视她,这不是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吗。   “话不能这样说,主子虽然不是皇后,但怎么也是妃位,这次出来的高位中,万岁爷可是只就带了主子一人出来呢,可见万岁爷对主子还是很看重的。”   说起这个来,兰芝心里就高兴不已,而且主子提出要带辛答应一起时,万岁爷也很给面子的答应了。   可见自家主子在万岁爷的那里,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听到此话,德妃嘴角也跟着翘了翘,手上穿针引线的动作更快了一些。   下个月就是万寿节,衣衫自是做给康熙穿的,所以她才会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动手缝制。   “万岁爷对本宫的好,自是不必说的……”   ……   一连几日,溶月都没有看见过康熙的人影。   不过,看不见就看不见吧,反正她也玩的乐不思蜀,见不见康熙的,也不耽误她过着自己恣意的小日子。   而且,这才几天没见过面呢,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两人三五天的不见面,也是常事,她的小日子,不也过的挺好。   更不要说,她现在住在畅春园内,那小生活,简直是又滋润,又畅快!   所以,就算康熙连着好几日没露面,也没耽误她跑这跑那的游山玩水,   不过,溶月倒是听张四桂说起,康熙召了一次僖嫔侍寝。   可见这位一点也不寂寞,就算没有她,也有大把的美人相伴在身边。   至于闺怨什么,那是根本不存在的。   他愿意来,她就好好陪着,他不愿意来,她就美美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还是挺不错的。   ……   这一日,溶月从农田区归来,途经观澜榭。   “主子,您看,那是不是皇上和梁总管!”身边的念雪指着观澜榭不远处的地方,一脸喜色地小声提醒自家主子。   溶月顺着她指的地方,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康熙和梁九功吗。   当然,她在康熙旁边还看到了另一个人影。   这人影虽然因为角度背对着她的关系,不知道是谁。   但溶月还是凭着那一道背影,还有身上穿的粉色旗装,猜出了这人可能是德妃宫里的辛答应。   因为她记得刚来畅春园的那天,辛答应就是穿了这样一件显眼的粉色缠枝莲旗装。   溶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着装和绣鞋,又想到自己今日的打扮,趁着康熙还没发现她的时候,立马果决地开口:“走,咱们拐去另一条路!”   说罢,也不去看念雪等人的脸色,便快速地拐进了旁边另一条小岔路。   这是宁愿绕远一点的路回去,也不愿跟康熙和辛答应碰面呀。   念雪:“……”,她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跟在身后的张四桂,跟念雪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懵逼,就是震惊。   他都怀疑徐贵人碰见皇上,是不是激动的傻了,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   紧接着,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看见徐贵人以极快的速度,真的头也不回的,拐进了旁边那条小岔路。   他:……,徐贵人是不是走错路了,皇上可不在那个方向呢!   可惜,头也不回的徐贵人,根本听不见他心里的呐喊。   此时此刻,张四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徐贵人这是真的打算避开皇上,根本就没有上前的意思。   这样一来,他更理解不了这位徐贵人的做法了。   为什么不直接过去呢,多好的机会呀!   念雪见自家主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也只能悻悻的跟上去。   而张四桂亦是如此,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心,也不可能自己直接上去。   追上走在前面的溶月,念雪忍不住开口:“主子,皇上都好几日没过来了,刚才多好的机会呀,主子怎么不直接上前,还避开了呢。”   念雪实在想不出自家主子如此做的原因,多好的机会呀,而且以皇上对主子的疼宠,只要过去,皇上肯定会跟着回来的。   溶月解释道:“你也不看看我现在这身打扮,适不适合见皇上,而且我刚才要是没看错的话,皇上正和辛答应你侬我侬呢,我要是真过去了,岂不是打搅了两人的好事。”   “你说,我要是跟皇上相处的时候,有其他妃嫔突然闯进来,你会高兴吗?”   所以,她才不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呢,打断人家泡美眉,可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念雪顿时不说话了。   道理虽然是这样说,可遇见的那是皇上呀,怎么就不过去,而是避开呢。   最重要的是,自从来了畅春园,皇上都已经好几天没过看望自家主子了,现在有了机会不把握住的话,这也太浪费了!   只是见自家主子心意已决,她也不好再开口劝说什么。   而跟在身后的张四桂,也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想说点什么。   只是对于徐贵人,他还有点把握不准这位的处事风格,更不知这位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就不知该从哪里劝说。   ……   康熙当真就没看见溶月刚刚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吗。   当然不是,他是看见了的。   只是当时溶月的穿衣打扮,跟往日风格不同,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罢了。   等后来他反应过来,心头顿时一喜,觉得终于有人能为他解围的时候,谁知溶月一个转身,动作快速地拐去了另一条路。   直接走了!   康熙立马傻眼,这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看见他之后,徐贵人不是应该一脸欣喜的跑过来吗。   怎么还直接走了呢,走了呢!   别说康熙傻眼,就是跟在旁边的梁九功,不小心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是目瞪口呆了。   他刚刚要是没眼花的话,那一闪而过的身影,是徐贵人和她身边那个叫念雪的宫女吧。   不过,徐贵人看到万岁爷之后,怎么还直接扭过头就走了呢。   不应该呀!   对此,梁九功开始产生了怀疑:难道刚刚徐贵人根本没有看到万岁爷在这边,要不然怎么会不过来呢。   由于角度背对着的关系,辛答应和她身边的宫女,倒是没注意到溶月在旁边不远处一闪而过的身影,还在那面带微笑,对着康熙的脸自说自话着。   而且,还好巧不巧的说到了徐贵人身上,只听她意有所指道:“皇上,不是嫔妾说徐姐姐的不是,也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徐姐姐自打来了畅春园之后,可是一次也没去凝春堂给德妃娘娘请过安,虽然德妃娘娘宽和大度,也不在意这点小事情,可徐姐姐这也太懂规矩了,嫔妾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闻言,康熙却是微不可查的皱了邹眉头。   倒不是对辛答应所说的事情不满,而是对她如此明目张胆的给徐贵人上眼药,心里有几分不得劲。   更何况辛答应也说了,德妃都不在意呢,她一个小答应,有什么资格说徐贵人的不对。   再加上溶月刚刚看到他之后,竟然装作没看见,直接头也不回的走掉了,这已经让康熙的心情,没了刚刚那般美妙。   所以在应付辛答应的事情上,自然也没了刚才的耐心。   只见他直接道:“行了,朕知道了。”   说罢,也不给辛答应反应过来的时间,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梁九功自然赶紧带着御前宫人跟上。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这位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竟然在万岁爷面前给徐贵人上眼药,这不是纯属找不自在吗。   看吧,好好跟万岁爷相处的机会,直接自己作没了。   怨谁呢,怨她自己呗!   此时辛答应一脸懵:怎么回事,她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要不然,皇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第180章   离小院不远处的地方,溶月正被康熙堵了个正着。   他二话不说,就在梁九功和念雪他们这些宫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伸手拎着某人的后颈衣领,直接将人拎到旁边一处僻静之地,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   康熙居高临下,将人圈在自己和古树之间,一双深邃眼眸,紧紧盯着眼前之人,他声音低沉而又带着磁性地缓缓开口:“爱妃,碰见朕,你跑什么?”   此时,溶月却被康熙一系列霸道总裁范的举动,直接整给蒙了。   她背靠古树,感受着言情剧中、男主对女主才做出的壁咚动作,很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然后结结巴巴地装傻充楞道:“皇上、皇上,这、这话是何意思,嫔妾何时碰见皇上过,嫔妾怎么不知道?”   她是真的没想到,康熙刚才不仅看见她了,还直接抛下辛答应,追了过来。   更恐怖的是,还抄了近路,直接专门过来堵她。   话说,她又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至于如此锲而不舍的追上门吗。   安安心心的跟美人花前月下,它难道不香吗!   溶月实在想不明白康熙的脑回路。   康熙却是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眉眼带笑的笑意,仿佛早已预料到她不会如此乖乖就范。   只见他朱唇轻启:“爱妃这是要打算欺君吗?”   此话一出,溶月顿时又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结结巴巴道:“罪名、罪名有这么大、大吗,皇上、上可不要动不动的就吓唬嫔妾,嫔妾胆子可是小的很,会腿软的。”   “爱妃胆子小?”康熙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要不是知道她刚刚做下的事情,他现在都快不认得‘胆子小’这三个字怎么写了。   胆子小的人,可做出来碰到他之后,不上前行礼,跑得比兔子还快。   “朕看爱妃胆子大的很!”   溶月:……,瞎说什么大实话呀!   “皇上心眼可真小。”她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闻言,康熙都快被她气笑了,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是厉害呀。   他冷笑道:“那爱妃这是承认,自己刚刚见到朕就偷跑的事情了。”   溶月无声的抿了抿嘴,语气带着几分认命地小声嘀咕道:“嫔妾能不承认吗,敢不承认吗,嫔妾要是不承认,皇上可又要给嫔妾扣一个欺君的帽子了。”   她命真的好苦呀。   “而且,什么叫嫔妾见到皇上就偷跑呀,嫔妾那是为了给皇上创造跟美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怎么能叫偷跑呢,应该说嫔妾识趣才对。”她嘴角带笑地强词狡辩道。   如此解释,康熙却是又被她直接气笑了。   做错了事,她总是能找到理由为自己开脱。   “那朕是不是应该,还要感谢一下爱妃的识趣和好意呢。”看着她那双波光涟漪的眼眸,他似笑非笑地开口。   “感谢倒是不必了。”溶月赶紧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皇上只要不怪嫔妾失礼就好。”   康熙气笑了:“你倒是挺会顺着杆往上爬,朕说要感谢你了吗。”   溶月:这话让人怎么往下接呀。   最后,她只能笑嘻嘻道:“关键还是皇上递过来的杆好,要不嫔妾也爬不上去。”   此时,康熙却只想“呵呵”冷笑两声,然后直接怼到她脸上。   不过,他也是真的对她无语了,他都板着脸,又是冷嘲热讽的,她就是能淡定自若的跟他插科打诨,简直让他又爱又恨。   真是脸皮厚的够可以了!   这时,溶月又开口:“要不,皇上打嫔妾两下,出出气气?”   说着,她微微转了转身,露出臀部,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你打吧   康熙顿时愕然。   但是也只是怔了一下,在溶月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竟然真的抬起手,对着她的臀部,来了这么几下。   当然,他也不是真打,只是象征性的打了那么几下解解气,用力还是很有分寸的。   溶月呢,却是傻眼了。   她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这位可倒好,不要脸的竟然真动手了,好在只是意思意思,没有真打,要不然她都要当场翻脸了。   不过,最后为了效果逼真,也是为了让某人解气,她还得做出一副沮丧又夸张惊讶的样子,道:“皇上,您还真打呀!”   闻言,感觉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的康熙,故意冷哼道:“你说呢,不真打,朕怎么能解气。”   那微扬的嘴角,显得傲娇极了。   溶月一边故意捂着刚刚被打的小屁股,一边撅了撅嘴,语气故意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问:“那皇上现在是不是不生嫔妾的气了?”   “你说呢。”再气也被她的胡搅蛮缠,给气完了。   溶月偷看了他一眼,小声道:“让嫔妾看,皇上这会儿应该气消了,毕竟您打也打了,说也说了,要是皇上还没消气,那嫔妾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康熙眼神一瞪,这话他怎么这么的不爱听呢。   谁知溶月仿佛没看到他瞪向自己的眼神一般,继续说:“嫔妾那会儿真的没对您说假话,嫔妾不上前,真的是怕打搅了皇上和辛答应的花前月下,嫔妾当时要是真的过去了,这得是多没有眼力见呀,您说,对不对?”   听到这些话,康熙刚刚消下去的气,顿时又起来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道:“花前月下,你哪只眼睛看见朕和辛答应是在花前月下?”   全凭想象,她也是厉害了。   “呃!”这回轮到溶月词穷了,她一脸惊讶道:“难道皇上那会儿不是在跟辛答应同游畅春园吗,难道是嫔妾想差了。”   这话套的真是太没水平了。   “什么同游畅春园,朕是不小心在那碰见她的,谁在和她同游畅春园,你眼睛是怎么长的。”   “原来是这样啊!”溶月点着小脑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是嫔妾想当然了,还以为皇上是在和辛答应同游畅春园呢。”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听到此话,康熙顿时又给了她一个鄙夷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本来就是你想当然了。   不过,他还是有几分咬牙切齿地不解气,道:“你还有脸提,朕看到你时,还高兴的想着你能给朕过来解围呢,惊喜的不得了,没想到你可倒好,看见朕就跟没看见一样,直接转身就带人跑了。”   “你说,你对得起朕对你的好吗!”   越说,康熙越觉得眼前之人可恨极了。   为什么他如此倒霉,每次都被她气的跳脚吐血,但是转过头来呢,他还是跑过来找她。   简直了!   听着康熙的控诉,溶月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   听他这么一说,她好像确实有点不仗义哈!   见她露出愧疚的表情,康熙心里终于又好受了那么一丢丢,反正谁让他难受了,他就让谁难受。   总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难受吧!   而溶月此时却回过神来了。   哎,不对呀,康熙怎么还怨上她了呢,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呀,怎么能怨她呢,不是应该怨他自己,这么喜欢招蜂引蝶吗!   这件事情,跟她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一下子想过来的溶月,心里顿时不平衡了。   心道:这位可真不地道呀,什么错处都往她身上推,他怎么不直接上天呢!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着略有几分神情激动的康熙,溶月想了想,她还是不要继续刺激这位了吧。   他万一再发飙,受苦受罪的还是自己,不是吗。   所以,她赶紧劝道:“皇上消消气,消消气,都是嫔妾的不对。”   说着话,她还殷勤的伸出手,帮他拍了拍后背。   康熙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她这是终于认识到自己的不对了吧。   看着眼前的人儿,他感觉又异常顺眼起来。   不过,此时的他,这才后知后的注意到,她今日的打扮跟平日里有些不一样。   应该说,是很大的不一样。   只见他皱了皱眉头:“今日怎么这身打扮,从来没见你如此穿过?”   溶月笑了起来:“对呀,这是嫔妾最近为了出门方便,让念雪她们给嫔妾新做的汉服服饰,是不是很好看?”   说完,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康熙看,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点什么来。   今日她不愿意跟康熙碰面,除了她刚才跟他说的那个理由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今日穿了一身汉服,梳了汉家女子才梳的发髻。   听到此话,康熙倒是没有多想。   先皇时期,恪妃石氏在宫里便经常身着汉族服饰,梳着汉族女子才梳的发式,他又不是没见过,真没什么稀奇的。   只见他上下打量了溶月一眼,露出一副略带几分嫌弃的神情,笑吟吟道:“好看不好看的,朕没看出来,但是个泥猴儿,朕倒是一眼看出来了。”   溶月看着衣裙上,在农田区不小心沾上的那些泥巴,被他的毒舌,一下子整自闭了。   她眼眸微瞪,没好气道:“就皇上眼睛毒,我们眼神都不好使着呢。”   看着她恼羞成怒的娇俏模样,康熙心情顿时舒畅得不得了。   哎呀,这人也有生气的时候,真是稀奇了。   只见他心情甚好,笑眯眯地回道:“谢爱妃夸奖,朕的眼睛确实好使着呢。”   溶月无语了,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赖话都听不出来的人,真是太讨厌了!   不管她蹬的多狠,却影响不了康熙的好心情,只听他继续说教道:“爱妃身为妃嫔,平时还是多注意一点形象比较好,知道实情的,知道爱妃是不小心沾上的泥巴,不知道,还以为爱妃不受宠,没衣服换了呢……”   溶月:……,好想让他闭嘴怎么办!   不过心里呢,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是一直知道的。 第181章   那边康熙和溶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这边梁九功对出现在徐贵人身边的生面孔张四桂,进行了详细的摸底盘问。   从他是哪里人,哪一年进宫,再到这几年做过那些差事等等事情,都一一问了个仔细。   毕竟徐贵人现在备受万岁爷宠爱,对于在她身边出现的新面孔,小心一点肯定没什么大错。   而此时的张四桂,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梁九功的问话,一边呢,心情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眼前的这位,可不是一般人,那是御前的大红人、大总管,是他这种底层的小太监,根本可望不可及的人物。   以前的时候,别说有机会跟这位面对面的说话了,就是花钱想见人家一面,人家都未必肯见他。   而现在呢,竟然活生生的就在眼前了。   这让张四桂如何不兴奋,不激动!   至于梁九功开口问的那些事情,张四桂不仅不觉得冒犯,相反还挺高兴。   全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差要将自己祖宗八辈全都告诉梁九功了。   梁九功呢,对于张四桂如此上道,还是很满意的。   觉得眼前这位倒是挺有眼光,来畅春园的这几位,直接就选了徐贵人这个潜力股,而且还凭着那点子聪明,成功靠了上去。   可见张四桂还是挺聪明的一个人。   等梁九功打听完自己想知道的,张四桂这才一脸担忧地问梁九功:“梁总管,徐贵人应该没事吧?”   他刚才可是看见,皇上是气势汹汹来的,而且还二话不说的就将徐贵人直接拎走了。   说实话,张四桂当时都吓傻了。   梁九功却是一副老神在在道:“徐贵人能有什么事情啊,只管在这等着就是。”   说完,梁九功还斜眸瞅了他一眼,见张四桂脸上的担心不似作伪,便又稍微提点了他一句:“你小子眼光倒是不错,徐贵人一来园子就巴巴的靠上去了,只要日后小心伺候着,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听到此话,张四桂顿时眼神一亮。   虽然梁九功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可听在张四桂的耳中,却是信息量巨大。   梁九功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徐贵人日后的造化大着吗。   如此一想,张四桂心头火热。   徐贵人现在已是贵人之位,再往上升,那可就是一宫主位的嫔位了。   说实话,别看嫔位和贵人在宫里只是一级之差,但里面的差别可是大了去了。   在后宫,嫔位已经属于高位妃嫔之列,不仅可以掌管一宫,做一宫主位,还有出现在正式场合的机会。   而不像贵人、常在、答应,说得好听是皇帝妃嫔,但最多也就算是皇帝通房吧,恐怕连妾室都算不上。   所以见梁九功如此看好徐贵人,张四桂一点都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   “谢梁总管指点。”他的脸上笑容又真诚几分。   从梁九功愿意开口提点他这一点上看,便说明皇上对徐贵人还是有几分看重的   梁九功却是但笑不语。   ……   就在梁九功和张四桂闲聊间,康熙和溶月的身影,终于缓缓走过来。   张四桂看着刚才离去时气势汹汹,脸上还带着几分愠怒的皇上,这会儿却是笑意盈盈地同徐贵人说着话回来,更是一脸的惊讶。   倒是梁九功,全程老神在在,没有丝毫担心不说,还在两人出现之后,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就猜到,最后的结果会是如此。   毕竟徐贵人到底有多会哄人,他可是见识过的。   别看万岁爷来时气势汹汹,恨不得找徐贵人麻烦的样子,其实内里虚着呢。   再说,以前的时候,他又不是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最后万岁爷,还不是被徐贵人哄得眉开眼笑。   所以从头到尾,梁九功都没怎么担心过,这才有闲心同张四桂说着闲话。   至于念雪,虽然没有梁九功那么好的定力,但这种情况到底是见过,还不至于慌了神。   唯有张四桂一人,那是真的第一次碰见这种大场面。   提心吊胆,心里不慌乱才怪呢。   在张四桂震惊又不解的眼神中,康熙和溶月回到了居住的小院。   孙小顺、之桃等人见皇上是和自家主子一起回来的,自是喜上眉梢。   毕竟康熙已有好几日未踏足过这里,现在过来,她们哪里能不高兴。   “皇上等着,嫔妾进室内换身衣裳?”   说着话,溶月转身进内室,谁知康熙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直接跟在身后一起进来了。   溶月满是不解:“嫔妾进来更衣,皇上跟进来作什么?”   康熙一边打量着内室的环境,一边笑着开口:“你什么朕没见过,还怕朕看。”   闻言,溶月直接白了他一眼。   这人说话真是越来不着调了。   溶月只好让念雪为她找了换穿的衣服,又让念雪出去了。   没旁人在室内,就算康熙瞧着她更衣,她好歹能自在点,也不会显得气氛尴尬。   溶月不去管康熙,直接去到屏风后更衣。   康熙呢,也不觉得尴尬,在室内逛了一圈之后,随身坐到了室内的一张靠背椅上,开口跟溶月聊起了闲话,问起她这几日在园子里做了什么,住的可还习惯等事。   溶月一边换着衣服,一边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这几日自己在园里的一些经历见闻。   至于住的习惯不习惯,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习惯极了。   应该说不仅习惯,她还想直接住下来不走了呢。   至于紫禁城,冬冷夏热,死气沉沉,哪里有这里住得舒服,玩得高兴呀。   可惜,这个想法好像很难实现,她也只能在睡梦中想想了。   而康熙听着屏风后,传来小女人叽叽喳喳的欢快声音,整个人却是郁闷地不行。   这位话语中,全是止不住的高兴欢喜劲儿,唯独没有对他的一丝想念。   可见她最近玩的有多愉快,有多乐不思蜀,想必早就将他抛到九霄云外,根本不记得还有他这个人存在吧。   要不是自己今日不小心碰到了人,还追了过来,她是不是也没打算去找他呢。   如此一想,康熙立马自闭的不要不要的!   溶月重新换好衣裙从屏风后出来,又去盆架那洗了脸,然后到妆台前,整了整稍显微乱的发髻。   至于康熙那郁闷不已的表情,她自然是没有发现。   收拾妥当,溶月这才回过头来,口中却是问:“皇上,咱们下次何时再来畅春园呀,到时您可不要落下嫔妾,一定要带着嫔妾一起过来。”   康熙脸色一黑,真的很想对她说一句:还有下次呢,就这一次都快玩的将他忘了,再有一次,见了面,岂不是连人都不认识了。   溶月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直接来到他身边,很是随意地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   康熙措不及防,身体微微僵了僵,但还是伸出长臂,熟练地揽住了她的腰身。   至于心里刚刚产生的想法,在这样亲密的举动下,早已荡然无存,心里眼里,满是她刚刚对着自己的那一颦一笑。   “皇上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还是说,皇上就没打算下次带嫔妾一起过来?”   虽然语气带着一点微微不善,但一双藕臂还是自然的圈住了他的脖颈。   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眸,却是笑意盈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康熙心头又是一紧,除了被她笑靥如花的笑容迷了眼,更多的则是被她眼神镇住了。   这时候,他可不敢说“不”。   就她那眼神,虽然看着温柔如水,没有一点危险,但他知道,自己真要敢开口说下次不带她过来,接下来,他肯定能体会到什么叫辣手摧花。   这可是他从很多次教训中,得来的经验之谈。   “溶儿想多了,知道你如此喜欢畅春园,朕怎么可能不带你过来,你放心便是,下次过来,肯定会带上你的。”   康熙还是很有求生欲的。   “嫔妾就知道皇上最好!”   终于高兴的溶月,在他脸颊上“吧唧”一下,印上一枚香吻,也算是对他的奖励。   “那皇上咱们可是说定了,下次过来,您一定要带着嫔妾,可不许耍赖。”   说着话,溶月伸出手指,应该说是伸出最后一个小手指,眼神就这样看着他,等待着他。   康熙却是不明所以:“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拉钩呀。”溶月理所当然道。   听到此话,康熙顿时哭笑不得。   但是看她认真期待的眼神,最后还是学着她的样子,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   溶月怕他反悔,却是立马勾住了他的小手指,并赶紧开口:“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她如此孩子气,康熙也是哭笑不得,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只是被她如此轻而易举的许下金口玉言,康熙带着几分不甘心的在她耳边低语:“溶儿如此哄骗朕,让朕应下此事,朕是不是需要讨点利息才行?”   “利息?”溶月一脸的不解,说出口的却是:“嫔妾还以为皇上过来,是打算向嫔妾交公粮来着。”   “咳、咳、……”康熙一下子被呛到了。   这话的意思,他还是知道的。   溶月:……,至于这么夸张吗!   康熙哑然失笑:“说话能不能矜持点?”   比他还孟浪呢。   溶月咬了咬唇,道:“可是,是皇上先不矜持的呀。”   康熙:好吧,是他先起的话头。   不过,美人在怀,看着那张娇艳欲滴的俏脸近在眼前,康熙还是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   一吻毕罢,两人有几分呼吸凌乱的靠在一处。   缓了一会儿,康熙又故意在她耳边低语:“那今晚,溶儿可一定要等着朕过来交公粮。”   溶月想笑,这位可真是入戏的快呀!   她用小手捂着嘴偷笑:“那嫔妾今晚等皇上过来。” 第182章   下午酉时,溶月正在寻思着晚膳吃什么的时候,御前的张起麟过来传话,说康熙召她过去侍膳。   溶月一边纳闷,不是说好今晚到她这边来吗,怎么还召她过去侍膳呢,一边又问张起麟:“皇上可说了什么时辰过去?”   “奴才过来时,御前已经开始预备呈膳,徐贵人这边自然是越快越好。”张起麟回道。   “那我这就去更衣,还请张公公稍等片刻。”说完,溶月进了内室。   简单的梳了妆,换了一身浅绿色旗装之后,溶月这才带上念雪,随张起麟出了门。   虽然溶月住的小院,离康熙住的清溪书屋不远,但这却是她第一次过来这里。   溶月便走边打量着清溪书屋的一草一木,很快便到了地方。   进殿后,果然如张起麟所说的那般,御膳房这边已经开始呈膳了。   溶月先给康熙见礼,起身后,自有御前宫人上前,帮她在康熙身边加了把座椅。   溶月落座后,这才开口问康熙:“皇上不是说好去嫔妾那的吗,怎么又宣了嫔妾到您这边?”   康熙笑道:“过来朕这边,不也一样。”   “再说,朕这边地方大,也比你那边方便一些。”   溶月想了想,也觉得康熙说的再理,最起码他这边洗漱沐浴的,就比她那边方便多了。   还有,好吃的也多,她看着桌上的菜品,又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这时康熙又发话道:“好了,你既然来了,那就开膳吧。”   最后一句,是对身边等候的梁九功和宫人说的。   “嗻!”梁九功赶紧带着御前宫人行动起来。   这顿膳食,是溶月自来到畅春园之后,吃到的最丰盛的一顿膳食,有鸡有鱼有肉有素不说,竟然还有两道牛肉的菜品,一道煨牛肉,一道是煨牛舌,都是她平日里很难见到的菜品。   相处久了,溶月也很少在康熙面前装淑女了,看到自己喜欢吃的菜品,自然是要多吃两口的。   康熙见她喜欢吃,便让宫人将她喜欢吃的菜品,换到了她跟前,也好方便她取用。   说实话,徐贵人真的是康熙所见过的妃嫔中,最敢以真实面目在他面前用膳的人了。   不过,跟她在一起用膳,他也用的多,是真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隔三差五的去启祥宫蹭饭了。   一顿晚点,两人足足吃了小半个时辰。   膳毕之后,自有御前宫人上茶,两人漱了漱口,又了盏解腻的茶水,康熙便带着溶月,逛起了清溪书屋。   康熙作为一位节俭帝王,其实清溪书屋布置的并不算富丽堂皇。   恰好相反,它看着还有几分简洁,就是陈设也带着一种朴素。   “皇上这边看着就是宽敞。”溶月一边走一边感叹着。   最关键的是,殿内竟然还修建了沐浴的浴池,这才是最让她最羡慕嫉妒的。   不过也是,畅春园别的不多,就是水多,修建个池子,还是挺方便的。   “后殿还空着呢,你可以搬去后殿住。”康熙建议道。   这样的话,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想做坏事也难。   闻言,溶月却是赶紧摇了摇头。   开玩笑,跟康熙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还有,既然住在后殿,出门肯定就要经常碰面呀,那岂不是要时时注意形象。万一哪一日犯懒,她不想洗脸洗头了,蓬头垢面的,岂不是会被他不小心瞧见。   最重要的是,她不管做点什么事情,这边还没做呢,他那边就接到了消息,这得多恐怖呀。   一想到这些可能,溶月生生打了个寒颤。   这哪里是她向往的美好生活,简直就是开启了地狱模式嘛。   更可怕的是,还没有一点隐私可言。   所以溶月觉得,两人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和神秘感比较好,亲密的要是连一点秘密都没有了,那简直太可怕了。   当然,有时候她多少有点特立独行,也是怕康熙起疑心的原因。   “不用了,嫔妾觉得那边小院住着挺好的,现在搬来搬去的也麻烦,皇上要是想嫔妾了,直接召嫔妾过来便是,反正两边离的也不远。”   溶月赶紧开口拒绝,还不忘找个充足的理由,说明一下原因。   听到她拒绝的如此干脆,康熙确实愣住了。   他还以为她在听到这个提议之后,会跟以前一样,抱着他的胳膊,直接高兴的手足舞蹈呢。   结果怎么,还一口回绝了呢。   这让康熙百思不得其解,论哪个妃嫔听到此事,都会喜形于色的跟他谢恩,而不是像她这般,头摇的比谁都快,拒绝的比谁都利落吧。   这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啊。   说实话,康熙总觉得自己已经了解她的行事风格,但结果却又一次狠狠打了他的脸。   就比如现在。   见康熙没有说话,而是面露沉思和不解之状,溶月心头微微一跳,知道是自己刚刚拒绝的太干脆,引起了康熙的关注。   “皇上可千万别多想,皇上的好意嫔妾是心领的,也知道您是真的对嫔妾好,而嫔妾这样开口拒绝,显得有几分不知好歹。”   说着话,溶月从前面抱住了康熙的腰身,然后微微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解释道:“但是皇上也应该知道嫔妾的性子,实在是怕平日里太跳脱,扰了皇上的清净,一日两日的还好,时日久了,到时再惹得皇上两看相厌,还不如从一开始便不搬过来呢。”   “这样皇上对嫔妾的情意,也不会一点一点磨没了,不知皇上会不会原谅嫔妾的这点小心思。”   她的声音,少了往日的娇俏活泼,多了一些温言细语,让康熙心间顿时柔了几分,觉得自己刚刚是多想了。   她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确实跟后宫其他妃嫔有些不大一样,现在由此回答,也不算突兀。   康熙笑道:“怎么,怕朕多想,还巴巴跟朕解释了这么多。”   见他笑了,溶月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回道:“自然是怕皇上多想,皇上不知道,嫔妾有多怕您觉得嫔妾不识好歹。”   康熙连眉间都染上了笑意,道:“是有点不知好歹,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妃嫔盼着这种好事呢,你可倒好,直接开口拒绝了,的确有些不识好歹。”   但他却又喜欢她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   虽然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有时候有人跟自己唱反调,他还是觉得挺新鲜的。   最起码,她真的不会为了迎合他,而选择曲意逢迎。   见康熙语气如此轻快,溶月便猜到他没有因为刚才她拒绝之事,而生出不喜之心,胆子自然又回到了原来的水平线上。   “那也是皇上惯得嫔妾不知好歹呀。”   听到此话,康熙终于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个脑嘣,道:“这都能赖朕,你还能再赖皮点吗,真是没天理了。”   溶月摸着被弹的额头,噘着嘴道:“自然不能。”   笑闹了一阵,两人随后又去了藏书的屋子。   虽然康熙是正式第一次住在畅春园,但这边却准备的很充足,反正溶月看着一屋子的书籍,再想想自己带来的那几本书,感觉到了赤、裸裸的炫耀。   “皇上,嫔妾以后能过来借书看吗?”溶月回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康熙,一脸期盼的问。   她自己带来的那几本书,最近早就翻完了,现在有如此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可以。”   溶月顿时高兴不已。   而且还怕康熙反悔一般,当场便打算先选两本书带走,等日后看完了再拿回来替换。   只是选了一圈,却发现康师父收藏的书,大多数都太过深奥,好多书根本都不适合她看。   或者说,是她不喜欢看的。   最后挑挑拣拣一番,总算选了几本出来。   康熙拿起溶月选的书籍,随便翻了两下,也大约知道她喜欢什么类型的书籍了,都是些带着点故事性的书籍。   “你既然喜欢这些,朕下次便让下边的奴才给你搜罗一些。”   “谢谢皇上。”溶月喜滋滋的赶紧道谢。   康熙拿起其中一本,带着几分不解:“这一本是农书吧,这你也喜欢。”   溶月忙解释道:“年前的时候,皇上不是给了嫔妾一座庄子吗,嫔妾想读一读这方面的书,看庄子种些什么最合适,还用不用添些新的品种。”   为此,她在畅春园的这些日子,也不只是跑出玩耍了,还经常去到农田区,跟那边种田的庄头,请教了不少关于农事的知识。   康熙没想到溶月在这件事情上竟然如此认真,倒是有点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毕竟她的不靠谱,可是在他这里挂了号的,现在一认真,他都有点不适应了。   “你的想法挺好。”康熙笑吟吟地夸奖她。   “那是,嫔妾日后还指望着这些田地吃饭,指望着它们让嫔妾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呢。”溶月眉宇飞扬,大言不惭道。   康熙:……,刚才还觉得她说话挺好的,怎么只两句话,就开始现了原形,说话不着调了呢。   他没好气道:“说得好像朕饿着你了是的,你现在餐餐难道不是吃香喝辣的,而是吃糠咽菜吗。”   溶月立马辩解道:“嫔妾的意思是比喻,比喻,皇上懂不懂,皇上您真是太爱较真了,这样的习惯可不好。”   康熙顿时气结,他有点想抬手打人怎么办!   最关键的是,他发现,自己有时候竟然说不过她的强词夺理和胡搅蛮缠,简直了。   从藏书屋子出来,两人去洗漱沐浴,让溶月又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奢侈。   康熙虽然崇尚节俭朴素,但这要跟谁比较,跟历代帝王相比,那康熙肯定是节俭的,但是跟她这种的一比嘛,那她肯定是被瞬间秒成渣渣的那一个。   夜深人静,低语声声。 第183章   院内,德妃站在池边,漫不经心地手撒鱼食,喂着池中的锦鲤。   旁边的辛答应,正将昨日所发生的事情,细细讲与德妃知道。   说实话,辛答应原本的意思,是没把昨日之事当一回事儿的,只是今日接到康熙昨日不仅去了徐贵人那里,在晚上还招了徐贵人侍寝之后,她这才慌了神。   心里忍不住的想,是不是她昨日在万岁爷面前给徐贵人上眼药的事情,让万岁爷不满了,这才去找了徐贵人。   如此一想,辛答应慌乱之下,便拿不定主意的来寻德妃讨主意了。   “德妃娘娘,您说万岁爷是不是厌弃嫔妾了,德妃娘娘,您可得帮嫔妾想想办法呀。”   说着说着,辛答应的声音都带了一丝悲切的哭腔。   “你确定是你在万岁爷面前说了徐贵人的(不是)之后,万岁爷去找徐贵人的吗。”德妃不确定的问道。   辛答应一边轻点着头,一边回道:“嫔妾自是确定的,嫔妾已经问过打听消息的宫人,皇上就是在遇见嫔妾不久之后,就直接去了徐贵人那里。”   闻言,德妃面露沉思之状。   沉吟片刻,她这才对着辛答应道:“行了,这事本宫已经知晓,你先下去吧。”   “德妃娘娘!”   辛答应一下子急了,以为德妃不管她了,还是身边的贴身宫女赶紧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着急,德妃娘娘肯定需要思考一下解决办法的。   最后,辛答应只能带着几分不甘心道:“那嫔妾先行告退。”   德妃面无表情道:“嗯,有什么事情,本宫会再派人通知你的。”   “是。”辛答应只能退走。   辛答应主仆退走之后,德妃的表情一下子难看起来:“真是个蠢货,连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好,要她有何用!”   说起来,徐贵人不来凝春堂请安的事情,还是德妃故意在辛答应面前‘无意’中透漏的。   只是让德妃没想到的是,辛答应竟然如此无用,连这样一点小事情都办砸了,可见她心情有多么不好。   其实,德妃最在意的,还是康熙在听到这事情之后,做出来的反应,才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   “兰心,你说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徐贵人不应该给本宫来请安吗,还是对本宫有什么不满?”   说实话,将此事说与辛答应听,并将康熙的行踪透露给辛答应知道,德妃当时报的目的并不单纯。   只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这么个结果。   这让德妃很不甘心。   兰心沉吟片刻,这才道:“也许是主子多想了,万岁爷可能并不是对主子有意见,而是对辛答应如此明晃晃的在他面前上眼药的事情,有几分不满吧。”   毕竟徐贵人在万岁爷那里有多受宠,都是她们有目共睹的事情。   现在辛答应跑到万岁爷跟前,如此大大咧咧的说徐贵人的不对,肯定会引起万岁爷不满。   “也是辛答应够蠢,做事情都不懂得灵活变通一下,还连累了本宫。”德妃很是不满道。   她怎么会扶持了这么一个蠢人呢。   不过,蠢也有蠢的好处,这样才能更好拿捏不是吗。   “那辛答应的事情,主子打算管还是不管?”兰心问德妃意见。   德妃没好气道:“本宫还有用到她的地方,不管又能怎么办。”   她要是真不管的话,就辛答应那蠢样子,日后肯定连康熙的面都见不到,更不要说侍寝了。   “你派人去膳房走一趟,看看有什么食材,本宫过会儿过去一趟,然后亲自熬个汤,给万岁爷送去。”   她也是在辛答应身上下了不少功夫的,总不能真的不管,所以最后,还不是需要她给辛答应收拾这个烂摊子。   “是。”兰心应道,转身下去找人去了。   ……   三月六日,御驾从畅春园返回紫禁城。   如此一算,这一趟足足出去了小半个月。   溶月虽然对畅春园有些恋恋不舍,但没办法,该回来还是得回来的。   而她一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留守启祥宫的王平和绿罗两人。   这有主子在,跟没主子在,到底还是有着很大不同的。   最起码在外头受人欺负,不会没人为自己撑腰出头。   等一切收拾妥当,溶月这才抽出时间,和刚刚忙前忙后的王平说话。   “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辛苦你和绿罗了。”   王平笑着回道:“主子真是折煞奴才了,主子不在宫里,奴才也没什么可辛苦的,每日就掰着手指头算主子哪日回宫了。”   闻言,溶月被他的话逗笑了,她开口问王平正事:“我走的这段时间,宫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在畅春园的这些日子,由于通信不畅,对于后宫这边的消息,自然是知之甚少。   “回主子,启祥宫这边,倒是没什么事情发生,各位妃嫔每日准时给安嫔娘娘请安。至于其他各宫里嘛,最近最热闹的就是贵妃娘娘和惠妃娘娘,在大阿哥婚事的准备事宜上,因为意见不合扯皮了一阵。”   “还有内务府那边,听说最近也被惠妃娘娘折腾的不轻。”   作为大阿哥生母的惠妃,自然是希望大阿哥大婚,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没有一丝遗憾的。   只是如此一来,那各方面要求,可就高的不是一星半点了,自然惹来管理宫务的贵妃和内务府的一些不满。   再加上康熙不在宫里,惠妃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各种各样的花式挑刺,更是时有发生。   不是今日瓷器烧制的不够精美,就是明日家具的木料和样式不中意,再不就是大婚用到的绫罗绸缎,花色染的不好看。   反正惠妃每次都能玩出新花样。   就连准备婚礼的礼部那边,都遭了她的不少折腾。   但是又因为惠妃位份摆在那里,身后更有明珠撑腰,大多数人那是敢怒不敢言。   现在好了,康熙一回宫,想必最高兴的莫过于贵妃和内务府了。有什么事情,直接找康熙拍板,总比跟惠妃扯不清楚的好。   溶月道:“这件事情跟我们没关系,在旁边看看戏就好,不用掺和进去。”   “这一点奴才知道。”   说到这里,王平想了想,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   “奴才有一次出去领份例的时候,遇见了平贵人,可能是她身边的宫人告诉她,奴才是主子的人,她便找了由头,罚了奴才。”   这时,他又话锋一转道:“奴才跟主子说这件事情,不是想让主子为奴才出头的意思,是想告诉主子,平贵人对主子有些不满,主子日后需要多加提防着点平贵人才是,万万不能着了她的道。”   平贵人贵为太子姨母,身后背靠赫舍里家,要是想对自家主子下手的话,根本防不胜防。   更要命的是,皇上对太子之宠爱,那是要什么给什么,太子看不惯的人,皇上亦会如此,太子想要惩罚谁,皇上也会依了他。   这才是王平最担心的事情。   万一哪一日,平贵人联合太子给自家主子下绊子,那结果可想而知,自家主子肯定讨不着好去。   听到此话,溶月沉默了片刻,问王平:“她怎么罚的你。”   “只罚奴才跪了一个时辰。”   溶月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罚跪了一个时辰还好,要是直接动手打人,她又不在宫里,王平可会吃大亏的。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日后避着点平贵人,咱们这边的宫人,之后你也都交代一声,我不在的时候,能避着她一点尽量避着点,万万不可跟她起了冲突。”   她不在跟前,万一起冲突的话,吃亏的还是他们这些做宫人的。   如果平贵人下狠手,就算自己之后为他们找回场子又如何,造成伤害已经无法避免,说不定还会把命搭进去,真是白死了。   毕竟这宫里只有宫人给主子偿命的事情发生,可没有听说宫人给主子宫人偿命的先例,就算死了都是白死。   王平道:“主子放心,主子就算不说,奴才也知道该如何做。”   在宫里,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有一套保命的手段。   以前那是他不知道平贵人看自家主子不顺眼,自己撞到枪口上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自然有的是法子避开。   溶月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她倒不是怕平贵人这个人,她是忌惮平贵人身后的太子和赫舍里家,真不是她一个小贵人和身后的家族能够抗衡的。   而且,康熙对太子的看重,溶月这些年自是看在眼里,这喜欢的女人可以再有,但嫡子却只有一个。   特别是溶月还知道,历史上,康熙前期对太子的偏爱,那可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说完此事,溶月又吩咐王平:“你明天让徐安庆过来一趟,我有事情找他。”   许久不见徐安庆,她有很多事情要交代。   再加上最近到了该种辣椒的时候,她这心里总是惦记着这件事情。   毕竟这是现在最大的事情,也是关系到她以后荷包鼓不鼓的关键,自然要盯紧了。   “是,奴才这就抽空去一趟内务府传话。”王平应道。   其实前两日他就跟徐安庆通过气了,说主子最近要回宫,徐安庆应该也正等着自家主子传唤呢。   交代完王平所有事情,溶月便用了些赵玉福做的膳食。   说实话,一段时间没吃赵玉福做的饭菜了,她都觉得想念的紧。   而赵玉福呢,在听到她回来之后,更是拿出了十二分的手艺,做了好几道她爱吃的菜品。   溶月美美的吃了一顿之后,打算要是下次再去畅春园的话,一定要将赵玉福捎带上。   毕竟委屈了啥,也不能委屈了胃,是不是。 第184章   翌日,溶月早早起身,梳妆打扮之后,带着念雪前去给主位安嫔请安。   说实话,有段时间没给安嫔请安,她都有点快不适应了。   特别是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虽然只过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溶月却觉得有种恍然入梦的错觉。   而启祥宫的众妃嫔,见她归来,自然纷纷上前热情的打招呼。   溶月自是笑脸相迎。   随后,话赶话的,众人自然便会问起她一些关于畅春园的事情,比如那里景色如何,好玩不好玩的事情。   溶月不好一个字不说,便也一一回了她们的问话,顿时惹来众妃嫔一阵羡慕,纷纷笑言,要是能跟着皇上去一次畅春园,那可就好了。   这句话,溶月可不好接,只低头笑着装作喝茶。   自从有了上次被坑的事情,众妃嫔虽然嘴上如此说,还真不敢开口让徐贵人帮忙。   毕竟就算说了,徐贵人也不肯帮忙不说,就是这次皇上去畅春园只带了四位妃嫔,好像怎么轮,也轮不到她们这些不得宠的跟着去。   所以,她们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等到安嫔从室内出来,看到过来请安的溶月,眼神也跟着亮了亮。   只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糟心的事情,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等行过礼落座之后,安嫔也是一脸和善地跟溶月聊起了闲话。   当然,也是问她在畅春园住的习惯不习惯,那里风景如何之类的事情。   最后,再露出一副心生向往的神色,才算完事。   等请安结束,溶月也终于跟着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有段时间没请安,她现在都有点不习惯这种每日被人围观的日子了。   想一想,还是在畅春园好呀,每日不用早起,睡到自然醒不说,用过膳食便可以出门玩。   而要是不想出去玩,也可以窝在屋里看书,更或者是在院子中,折腾那些花花草草,日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回到西配殿,溶月用了王平提来的早膳,没过多久,徐安庆便过来了。   “庄子上育苗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溶月开口问。   徐安庆回道:“已经准备妥当,等再过几日,那些番椒苗便可都移栽到田里了。”   溶月今年可是准备大干一场的,除了给康熙一些番椒种子之外,去年留下的种子全都用上了,不重视不行呀。   “那就好。”   这时徐安庆又道:“奴才还有一事禀报徐主子,就是奴才的堂弟,前些日子已经来了京城,因为徐主子没在,奴才便做主将他直接送去庄子上了。”   此事说起来,还是因为徐安庆有正经的差事,不能随意出宫,但两边庄子上的管事,溶月又不全然信任,这才有了徐安庆推荐自家堂弟过来京城,帮着溶月看管庄子的事情。   这不,人最近才从老家刚到京城。   闻言,溶月有些高兴道:“那他来的正是时候,最近正好春耕,庄子上的事情,就有劳他照看着,多多费心了。”   说着话,溶月让念雪去取二十两银子过来,然后交到徐安庆手里,然后让其转交给他的堂弟,算是见面礼,也算是赏给他的。   当然,更是为了让他好好干。   拿着银子,徐安庆忙替自家堂弟感谢了一番。   交代完番椒的事情,两人又开始谈起剩下的田地,今年该种哪些农作物,需要准备多少粮种的事情。   说了整整一上午,总算将事情大致的敲定下来,之后是事情,就有劳徐安庆和他的堂弟操持了。   徐安庆昨日的时候,便从王平口中知晓徐贵人在畅春园那边,新收了个名叫张四桂的太监,顿时有了危机感。   他心里呢,也是暗暗憋着一股劲,打算好好的将徐贵人交代下来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再加上自家堂弟来了京城帮忙,他现在更是充满了信心。   ……   知道溶月回来之后,像张贵人、敏常在、妙答应、小佟佳氏这些跟她平日里关系比较要好的妃嫔们,便开始纷纷上门过来看望。   一连两日,溶月都在忙着接待她们,而且还送出了不少自己在畅春园制作的小礼物。   说是小礼物,其实就是在畅春园采集到的各种花朵晒干之后,制作出来香囊而已。   当然,香囊里的花朵是溶月采的,但香囊却是身边的念雪之桃她们亲手缝制的,毕竟以她的针线手艺,真要送这些妃嫔的话,还真有点拿不出手去。   至于康熙,在溶月心里,却是不包括在这些人之内的。   她送给他荷包,就算样子丑一点,但也说明她是真的用了心思。   如此一来,她费力采的那些花朵,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等忙过这一阵,眼看着万寿将近,溶月这才开始准备送给康熙的万寿礼来。   往年的时候,她送过亲手画的画,送过亲手绣制的荷包,还送过亲手做的衣服。   今年的话,肯定不能再送这些东西,要换个花样了。   想来想去,溶月思索良久,也终于想到了送何礼物,便开始让人悄悄准备起来。   ……   时间一晃而过,距离万寿节还有短短两日的时间,溶月便直接将康熙请到了西配殿,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生辰礼。   “这是你雕刻的?”康熙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物木雕,开口问道。   说着话,便伸手从木盒中将木雕取了出来。   木雕雕的这两个人物,自然便是康熙和溶月他们二人,而且还是彼此手牵着手的二人。   加上雕刻师傅手艺非凡,将人物雕的惟妙惟肖,女人容貌绝美,清丽脱俗,男人更是英俊不凡,一身贵气逼人,一看去,便能认出是他们二人。   “皇上觉得嫔妾有这手艺?!”溶月没有正面回答康熙的问话,而是反着问道。   康熙笑眯眯回道:“朕觉得,溶儿应该没有这手艺。”   她有几斤几两重,他还是清楚的,而且以她那爱显摆的性子,真要有这种出神入化的绝活手艺,肯定憋不到现在,早就跑到他跟前炫耀来了。   听到此话,溶月没好气地撅了撅嘴:“那皇上还如此问,这是打算埋汰谁呢。”   不过,她很快又笑靥如花道:“不过,木雕虽然不是嫔妾亲手雕刻的,但这木雕的样式和图纸,却是嫔妾亲手画的,然后找了造办处的木雕大师傅做出来的。”   “皇上喜欢不喜欢?”   康熙重重的回道:“喜欢!”   说起来,这份生辰礼,真的算是他所收到的礼物中,最独特的一份了,毕竟从来没有人真的会将自己雕刻出来,送给他当生辰礼就是了。   听到康熙说喜欢,溶月顿时又高兴地眉开眼笑起来。   再没有比听到自己用心准备的礼物被人说喜欢,还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想当初,光准备木雕人物的画纸,她就整整画了两三天,画了不知多少张宣纸,最后才定了这一版木雕人物的造型。   溶月道:“皇上既然喜欢嫔妾送的礼物,那可要好好收起来。”   康熙忍俊不禁道:“这才是你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吧,溶儿放心,只要是你送的礼物,朕一定都好好保存着呢。”   这话溶月有点不怎么相信。   不过她心态好,就算康熙的话,有故意哄骗她的嫌疑,她也会当做这是真的。   有时候装傻,也是女人的一种智慧。   “嫔妾相信皇上定能说到做到的,而且这种良好习惯,皇上以后定会好好继续保持的,对不对?”她笑得嘴角弯弯,眼睛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他,故意如此说道。   听到此话,康熙忍不住的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个脑嘣,笑呵呵道:“古灵精怪的,你就给朕下套吧。”   但是心里却又欢喜的很。   果然几句话就被她哄的团团转,简直比送了他礼物,还让人来的愉快。   溶月一边摸着被他刚刚敲过的额头,一边嘟着嘴回道:“哪有,皇上这么的聪明人,怎么可能凭着三两句话,就被嫔妾套住了呢,要是真有这种好事的话,那嫔妾也太神了。”   康熙心里暗道:你以为你不神吗,神的都快把他迷晕了,那是每一句话,每一个笑,都让他情不自禁的神魂颠倒。   可惜,这话他不能说,更不会告诉她就是了。   说实话,康熙觉得,跟她呆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处的时间越长,他对她的喜欢,不仅有增无减不说,潜移默化之下,竟然还渐渐的越来越喜欢她,越离不开她了。   而他现在,也一直克制着这份超出他意料之外的情感。   对于这些,溶月自然是一无不知。   在她心里,她就是个后宫中不起眼的小贵人,除了现下康熙对她有几分兴趣和喜欢,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也不觉得跟那些失宠妃嫔有什么不同。   也许用不了多久,康熙对她失去了兴趣,她也会变得跟其他人一样罢了。   所以,她现在宗旨就是,吃好喝好,高高兴兴过着每一天,然后趁着年轻还得宠,攒一点家当,以后过上咸鱼养老的生活。   嗯,这就是她现如今的目标和理想。   康熙自然也是不知道她心思的,要是知道,肯定会说她是个大傻瓜,这是什么狗屁的目标和理想,她难道就这点子出息吗。   他犹记得,有一次不小心在书房的书册中,看到过她书写过的一张宣纸,那时候她的梦想,还是想成为他的一代宠妃来着。   这梦想,怎么可以变得如此之快呢!   所以,美妙的误会就这样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个用心,一个有心成全,相处起来竟然也是异常的合拍和愉快。   康熙收了生辰礼之后,这一晚自然也就歇在了西配殿。 第185章   万寿节即将来临,宫里开始热闹起来。   溶月最近的生活,不是跟随主位安嫔到各处陪着高位妃嫔看戏,就是参加一些小聚会。   一来二去的,自然免不了跟平贵人碰面。   妃嫔之间不管有多大矛盾,一般表面上也会表现的和和气气,但平贵人显然不在此列。   因为王平的事情,溶月自然免不了关注平贵人的目光多了一些。   她竟然不小心看到,平贵人会在不注意的时候,恶狠狠的瞪向自己,而且有那么两三次,还正好被她逮了个正着。   溶月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说实话,她跟平贵人最多也就是那次因为德妃,拌过那么两句嘴,而且这件事情都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她就没想到平贵人会如此记仇,这么久的事情,还嫉恨到现在。   简直了!   而且还有一次去咸福宫听戏,两人坐的位置有点近,平贵人便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徐贵人现在真是长本事了,听说在畅春园的时候,不去给德妃娘娘请安也就罢了,辛答应气不过的在万岁爷面前说了两句,还被徐贵人报复了。”   此言一出,坐在周围的妃嫔顿时戏也不听了,全都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毕竟平贵人对上得宠的徐贵人,可有好戏看着呢。   说实话,溶月却是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过。   康熙呢,更是从没跟她提起过这件事情。   而且,要不是平贵人今日嘴快,她可能一直都不会知道。   惊讶过后,溶月稳了稳心神,心里呢,也是想了许多。   既然康熙没开口和她提起此事,也就说明康熙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过,既然康熙这个做皇帝的都不在意,她就更没有在意的必要了。   “吆!”溶月赶紧表现出一副第一次听到此事的惊讶模样道:“竟然还有这样一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她如此一说,平贵人和在竖着耳朵听的妃嫔都愣住了。   可看徐贵人的神色,却又不像是在说谎。   因为她们确实看见,平贵人说出那番话之前,徐贵人的确是一脸惊讶,显然不像是装出来的模样。   这时,溶月又接着说道:“既然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平贵人又是从何处知道的呢。”   “还有,平贵人对我说此事,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还是说,平贵人在为德妃娘娘和辛答应鸣不平!”   那语气,那口气,那话语,差点没把平贵人直接气死。   再加上溶月那满不在乎的语气,更是让平贵人难堪不已,仿佛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而人家却根本没放在心上。   众妃嫔听后,上下一结合徐贵人和平贵人的言语,却是想得更多。   徐贵人刚刚话里的意思,是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皇上更是没说过。   再加上徐贵人最近根本没有失宠的兆头,还是一如往昔的得宠,这岂不是说,皇上就算知道了此事,也根本没放在心上,更没有对徐贵人如何,却偏偏对说出此事的辛答应表现出几分不喜来。   这其中的含义,可真是出人意料,耐人寻味。   真是有意思啊!   气鼓鼓的平贵人,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原本她的意思,是想借此事羞辱一番徐贵人的,更或者说,要将徐贵人不懂规矩的一面,告诉在场的妃嫔。   只是没想到,徐贵人不仅没有恼羞成怒,更是不见一丝脸红和尴尬。   而且几句话下来,倒是让在场的众妃嫔,纷纷露出了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   顿时,又把平贵人气得倒仰。   更有甚者,竟然还把目光投向了事件中的另外两人——德妃和辛答应。   而有的妃嫔,则是看起了笑话。   心里同时暗想:原来德妃在万岁爷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嘛,连个小贵人都比不过,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小贵人也没将德妃放在眼里。   坐在前排的德妃,也不是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先不说她距离那边有点远,根本插不上手,远水解不了近渴。再就是她贵为妃位,身份摆在那里,要是直接冒然插手这种低位妃嫔之间的争斗,除了会惹来高位妃嫔的耻笑围攻,就是太掉身价了。   所以,她只能尽力隐忍着。   只是宽大的衣袖中,此时被双手扭成麻花状的绣帕,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德妃此时在想什么呢,是在想既然不是她将此事告诉的平贵人,那究竟是谁将这件事情说与平贵人知道的呢。   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平贵人用赫舍里家在宫里的人脉,自己查出来的,另一种呢,则是辛答应亲口告诉的平贵人。   德妃为何会如此想呢,概因为自打她从畅春园回宫之后,平贵人往永和宫跑的就勤了一点。   这一来二去的,平贵人会跟同住永和宫的辛答应遇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一来,平贵人要想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太简单了。   毕竟辛答应有多管不住自己那张嘴,德妃这个主位可是比谁都清楚。   而德妃想来想去,这两种可能,她又更倾向于后一种,因为她不觉得平贵人有如此能耐,而后一种可能,才更显得合理。   这时,贵妃咯咯一笑,然后笑着开口道:“原来德妃妹妹在畅春园时,还发生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呢,怎么也没听妹妹提起过?”   德妃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贵妃,那是咬碎了一口银牙,但却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道:“只是一点小事情罢了,臣妾都快忘了这事了,没想到平贵人知道后,却还如此耿耿于怀,为臣妾打抱不平。”   “说真的,臣妾又不是徐贵人的主位娘娘,她来不来给臣妾请安,还真跟臣妾没什么关系。”   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不了解的,说不定还真信了。   但这宫里,谁又不知道谁呢,特别是跟德妃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的几位高位妃嫔。   反正无论如何,她们都不会相信,德妃会像表面上表现出的这般毫不在意。   “没想到德妃现在如此大度,连这种事情都能忍,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   这个开口说话的是宜妃,话中讽刺意味十足。   德妃也没想到,这件她以为早已落幕的事情,竟让几位高位妃嫔看了她一场笑话。   她仿佛装作听不懂宜妃话里的嘲讽一般,缓缓道:“话不能这么说,到了咱们这种身份地位,何必跟个小贵人计较过不去呢,那样的话,也显得太没有容人之量,太掉身份了。”   此话一出,坐在德妃旁边的几位高位妃嫔,差点没被德妃那副虚伪至极的嘴脸,给直接恶心坏了。   这说的是德妃自己吗,简直就是说的另一个人嘛。   毕竟这位有多面慈心狠,她们在场的可都见识过的,表面上看着温温柔柔,楚楚可怜,但私底下用起手段来,可是比谁都狠毒着呢。   现在开口,竟然说什么不计较,要有容人之量,可别笑掉她们的大牙了。   不过,德妃确实有两把刷子,就这样在几位妃嫔的围攻和嘲讽下,竟然还能稳如泰山,不骄不躁。   连脸上一直保持着的温柔无害的笑容,都没怎么变化过,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唯一泄露她心情的,想必只有放在袖中,紧紧攥着绣帕的那双玉手了。   而溶月这边的交锋,也随着平贵人的一声冷哼,很快落下了帷幕。   不是平贵人想放过溶月,实在是溶月的脸皮够厚,根本没当一回事。   不过众妃嫔一想,也对,皇上知道了都能跟没事人一样的继续宠着徐贵人呢,人家徐贵人为什么要自己吓唬自己,先乱了阵脚呢。   所以,平贵人自然就成了那个跳梁小丑,目的不仅没达成,自己倒是在众人面前丢了好大一个脸。   说实话,这也是因为她算错了众妃嫔看热闹的心思,这才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怨不得谁!   ……   看戏回来之后,平贵人气得直接在自己住的配殿内大发雷霆,不仅摔了一地的瓷器,就连身边的宫人也跟着遭了殃,被迁怒了。   这时,大宫女冬香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念头,给平贵人出主意道:“要不,主子给太子爷传个消息,让太子爷想办法收拾徐贵人?”   “这能行吗?”平贵人很不确定的问道,但心里又有几分意动。   主要是眼见着徐贵人如此得宠,她实在羡慕的紧,要不然也不会想着跟德妃亲近了。   毕竟德妃很得康熙看重不说,举荐自己宫里的妃嫔,康熙也会很给德妃面子,这才让她心里有了一丝期盼。   “这能不能行,总要试过才知道,不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呢。”冬香道。   她可不敢跟自家主子打保证,这万一事情成不了,以自家主子那脾气,岂不是又要怪到自己头上。   闻言,平贵人心里却有几分向往,但她还是将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也不知太子愿不愿意帮忙?”   太子在康熙那里有多受宠,她是知道的,唯一担心的就是太子愿不愿意跟徐贵人作对。   万一不想,她岂不是白高兴了。   “这……”这话冬香就不敢说了。   但平贵人却为自己打了打气道:“对,就像你说的,总要试过才知道行不行。”   说完,便让冬香去叫管事太监过来,她好交代事情。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到这种地步了,也容不得冬香退缩了,只能转身去喊人过来。 第186章   德妃虽然在外边端得住,但一回到永和宫正殿,那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而跟随着一起进来的辛答应,更是战战兢兢。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是变成这个样子,当初遇到平贵人,她也就发了发牢骚。   谁知道,平贵人转头就去找徐贵人理论去了呢。   最重要的是,还没讨着什么好,让德妃在众妃嫔面前丢了一个好大的脸。   可这也不怨她呀,还不是平贵人嘴太快了,连事情都没弄清楚呢,就去找徐贵人的不自在。   “是你告诉平贵人这件事情的?”德妃阴沉着脸,冷声问辛答应。   辛答应立马被德妃不善的目光,看得吓了一跳。   她从来不知道,平日里和善温柔的德妃,凶起来的时候,眼神竟然如此吓人。   辛答应结结巴巴道:“是、是嫔妾无、无意中说漏嘴的。”   “说漏嘴,本宫看你是故意说给平贵人听的,怎么着,现在的结果满意了吧。”   德妃能看不出来辛答应的小心思,不就是自己位份低,拿徐贵人没办法,想让平贵人帮忙出头吗。   可辛答应忘了,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徐贵人都是最后的赢家,而她们是输家。   说出去,也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嫔妾也不想的。”辛答应唯唯诺诺的声音中,明显带了一丝哭腔。   她要是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打死她,她也不会说的。   这话德妃倒是信,可惜事情最后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一想刚才贵妃和宜妃等人的嘴脸,德妃就气的不行。   “好了,你回去吧。”德妃只好道。   辛答应顿时一脸愕然,没想到德妃竟然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她都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   这时,德妃却又出言警告辛答应道:“但今后你要再这样管不住嘴,本宫决不轻饶你。”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说服自己:她还有用得着辛答应的时候,肯定是不能将人推出去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现在也只能先笼络住辛答应再说。   闻言,辛答应忙不迭的应道:“是、是、是,嫔妾再不会犯了。”   德妃今日的场面,就快把她吓尿了,下次哪里还敢再犯这种错误。   ……   溶月回到启祥宫西配殿之后,忍不住跟旁边的念雪和王平嘀咕道:“这从什么时候开始,平贵人和德妃这么要好起来了?”   一次帮着德妃出头不算,还来第二次,平贵人什么时候这般善良了。   念雪也是不明所以,以前的时候,也没听说德妃和平贵人关系有多好的话传出来呀。   王平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奴才倒是有所耳闻,听说德妃娘娘从畅春园回来之后,平贵人去过永和宫,至于到底去了几次,奴才就不甚清楚了。”   听到此话,溶月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平贵人会知道她在畅春园没给德妃请安的事情。   至于平贵人所说的,辛答应曾经跟皇上告过她的状,不是德妃说的,那就是辛答应自己告诉的平贵人。   还有后面平贵人说什么她报复辛答应之事,应该是平贵人和辛答应自己臆想出来的。   因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是真的从头到尾不知道这件事情。   “原来如此,怪不得平贵人为德妃鸣不平呢,原来是想在德妃面前刷好感呀。”溶月感叹道。   只几句话,她便已经猜到了平贵人讨好德妃的目的,果然应了那句‘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的话。   可惜呀,平贵人找错了对象,自己才不惯她这个臭毛病呢。   想拿她做筏子,讨好德妃,平贵人想得倒是美!   “主子,那现在怎么办?”念雪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本来一个平贵人就够难缠的,现在可倒好,怎么看,都像是德妃和平贵人联手了。   溶月却道:“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还能怎么办,只平贵人一个人她都玩不转,更不要说,现在又加上一个老狐狸德妃,这位可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   “我倒是没什么,主要还是你们,日后在启祥宫外行走,遇见这两个宫的人,最好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千万别被她们做了筏子。”溶月叮嘱道。   来阴的,她扛不住,但明着来的话,她应该能马马虎虎应付的过去。   毕竟她现在得宠,两人应该都有所顾忌,也不敢真对她怎么样,顶多在言语上争锋两句罢了。   可就算这样,那也要做好引火烧身的准备,就比如这一次,还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奴才们明白。”王平应道。   ……   对于这件事情,溶月最后也没开口问康熙,为什么会偏向自己。   因为她知道,德妃在康熙心里的地位不低,她真要问了,先不说会不会自取其辱,万一本来没什么事情,她如此一问,再让康熙觉得她不省心,对德妃升起怜惜之心,那反而得不偿失了。   所以,溶月打算装傻充楞,继续装作不知道此事的样子,过自己的小日子。   时间过得飞快,万寿节过后,很快进入四月。   溶月手里的两座庄子,春耕也正式进入收尾阶段,总算让她悬着的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   今年要是风调雨顺,没什么意外的话,最起码不用为银钱发愁了。   毕竟现在过惯了财务自由的日子,谁还愿意再过以前那种花钱都要考虑再三的生活。   不是她说,她现在打赏宫人,最低都是二两银子起步,可见有多么的财大气粗。   果然是有钱花的日子才叫享受,没钱花的日子那叫难受。   这一日,溶月又派了王平去请徐安庆过来。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庄子上的事情,不仅徐安庆自己跑启祥宫跑的勤快,就是溶月唤人也唤的勤快。   只是今日溶月叫徐安庆过来,却不是为了庄子上的事情寻他,而是因为其他事。   “徐主子唤奴才过来,可是又有什么事情吩咐?”给溶月见过礼之后,徐安庆开口问道。   溶月道:“寻徐管事过来,确实有一件事情,只是这次却不是庄子上的事情。”   说着话,她将桌上早已写好的一张宣纸,通过身边的念雪,将其递到了徐安庆手中。   而在徐安庆低头看宣纸上内容的时候,溶月接着道:“这是徐家现在住的住址,徐管事最近有机会出宫的话,我想请你帮我到徐家走一趟。”   她口中所说的住址,便是上次徐父让李家捎带进来的那封信中,写的现如今的徐家住址。   听到此话,徐安庆算是知道了徐贵人叫他过来的用意。   他先将宣纸上的住址默记了两三遍,等记住之后,这才又将宣纸重新递了回去。   “住址奴才已经记下了,不知徐主子可有什么话,要让奴才代为转达给家里人的。”他恭谨的问道。   因为宫里不能往外传信件,有些话也只能口对口的代为转达了。   溶月沉吟片刻,这才将自己需要转达给徐家人的一些话,说与徐安庆听。   最后,溶月又让念雪去内室,取了五百两的银票出来,然后递到徐安庆手里。   “你帮我把这五百两银票捎给家父,让他用这些银子买些田地,一年的收成,也就够家里吃穿嚼用了。”   从原身那不多的记忆中,溶月知道徐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以前的时候,还曾靠生母李氏的嫁妆过过日子。   虽然徐父现在做了官,但清朝的俸禄之低也是出了名的,以他那七品芝麻官一年几十两的俸禄,想必那点子银钱也不经花。   溶月可是打听过,这时期可是没有养廉银一说,徐父的那几十两,一家人的吃穿用,都要包括在这里边。   也就是说,徐父辛辛苦苦一年,还没有她现如今在宫里的工资高呢。   毕竟她除了每年一百两的俸禄之外,吃穿用都是内务府包了,再加上康熙时不时的赏赐点,她现在的日子过的还蛮滋润。   而且,她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徐父调回京,是又新买了宅子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信里,特别说明一下现在的住址。   所以溶月思前想后,考虑良久,还是从自己攒的银子里,拿出五百两给徐家改善一下生活,也算是帮原身尽一点孝道吧。   而她又不想让徐家坐吃山空,这才有了她刚刚对徐安庆的那番嘱咐。   毕竟在古代,买田买地算是一项稳赚不赔,最保本的投资了。   手里拿着五百两银票,听着徐贵人的嘱咐,说实话,徐安庆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后宫哪位妃嫔不靠身后家族的银钱支持和接济,没想到轮到徐贵人这边的时候,却正好反着来了。   简直就是生平仅见啊!   其实,溶月哪里有徐安庆心里想的那么傻大方呀,她只是不想徐父因为银钱犯错误,拖了她后腿而已。   所以,溶月接下来对徐安庆所说的一席话,才算是真正的杀手锏和警告。   听到这席话的徐安庆,这时才算是终于明白了徐贵人让他此去徐家的目的。   除了带口信,送银子,再就是警告和震慑。   震慑住徐家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也让徐父尽力管着徐家的那帮亲戚,不要幻想着借她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   所以说,这五百两银子,徐家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既然拿了银子,就要老老实实做事,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你别说,徐安庆这时候还真有几分佩服徐贵人了,在后宫如此得宠,还如此拎得清的人,还真不多。   毕竟这年头,大多往上爬的人,不是为了权势就是银钱,而像徐贵人这种爬上来之后,还异常清醒,知道管束着家里人,不惹是生非、胡作非为的人,这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呐。   此时,徐安庆再次庆幸,跟了个靠谱的好主子。 第187章   从西配殿一出来,徐安庆就看到了等候在殿门口的王平。   “主子这次找你什么事?”王平开口随意问道。   两人脚下的脚步却没停,继续往外走着。   徐安庆平日里跟王平关系不错,有时候还会一起互享消息,再加上徐贵人派他去徐家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便直接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徐主子让我有时间的话,为她跑一趟徐家。”   说到这里,徐安庆这才开口问王平:“对了,你在门口等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平时他来,可没见过王平这般殷勤。   王平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万一主子再去畅春园的话,有什么法子能让我跟着一起去。”   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顿,开口解释道:“你也知道,念雪姐姐是主子身边的贴身大宫女,主子离不开她,我肯定是争不过她的,但是我呢,又特别想下一次跟着主子一起去,这才想跟你讨个主意。”   上一次,自家主子一去大半个月,可把王平闷坏了。   要是下次再让他留守西配殿,可真是折磨人。   最重要的是,眼瞅着春天即将过完,夏天就要来了,听孙小顺他们说,畅春园是个避暑的圣地,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又要移驾那边。   王平这才有点急了。   “这个事情啊。”徐安庆摸着光洁的下巴,开始思考起来。   说实话,王平的担心也是对的,只这一次,徐贵人身边不就冒出了个张四桂吗。   王平能做到徐贵人身边的管事太监不容易,要是被人撬了墙角,确实太冤了。   想了一会儿,徐安庆这才开口道:“让我说,其实你和孙小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为什么不好好培养他,让他在徐主子去畅春园的时候,代替你留守宫里呢。”   闻言,王平微微一愣。   这个事情,他也是想过的,只是想归想,但让他真的付诸行动了,他又有点不甘心。   徐安庆却接着为王平分析道:“你也瞧见了,只要徐主子还得宠,身边肯定就会有人继续攀上来。”   就比如徐安庆自己,他就是后来投靠过来的。   “而你和孙小顺呢,算是比较早跟着徐主子的人,只要你俩联手,那就是双赢的局面,日后你就算想跟着徐主子前去畅春园,让孙小顺留守启祥宫,又不是不可以。”   只是如此的话,王平就要让出来一些利益,比如在宫里的时候,让孙小顺有在徐主子跟前表现的机会。   所以,这件事情最后就看王平怎么选,怎么做了,反正主意他已经给王平出了。   此时,王平正在低头思考徐安庆的话。   其实,他听明白了徐安庆的意思,只有孙小顺能独当一面,自己支棱起来,他才会有跟着自家主子一起去畅春园的机会。   只是如此一来,那他的损失就有点大了。   毕竟他建立起来的那些人脉关系并不容易,自己要是跟着去畅春园,肯定要跟孙小顺一起同享一些,他感觉自己有点吃亏。   可是呢,想让孙小顺留守启祥宫的话,又必须要这样做才行。   这时,徐安庆又开口道:“有舍有得,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徐主子这次去畅春园只是呆了半个月,下一次谁知道会呆多久,也许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更久,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就看你是想跟在徐主子身边,还是想要其他的了。”   王平面露凝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事真正的实行起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听到此话,徐安庆便知王平听进去自己的话了,便点着头道:“你只要能想明白就好。”   说罢,便跟王平告别,打算回内务府。   ……   眨眼又过了三天,这一日正是各衙门休沐的日子,徐安庆便领了内务府的差事出宫。   他先紧着去办完了自己的差事,然后才按照徐家的住址找了过去。   等找到地方,已到中午,徐安庆抬头看了一眼写着徐宅的牌匾,便上前敲门。   “啪啪啪”的拍门声,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只一会儿功夫,随着一声“来了来了”的响亮男声,大门从里面打开。   “你找谁?”徐家的仆人徐梁看着陌生的徐安庆问道。   “这是徐松文徐老爷家吗?”徐安庆开口问道。   “是的,您是哪位,找我家老爷可有什么事?”   虽然徐安庆一下子说出了徐家主事人的名字,但徐梁还是一脸的警惕。   特别是徐安庆一看年龄就不小了,不仅没蓄胡须,说话也是尖声尖气,真是奇怪极了。   这时候他突然福灵心至,想到了一种可能。   果然接下来徐安庆笑着道:“咱家也姓徐,是从宫里出来的,徐主子有话让咱家带给徐老爷。”   听到此话,徐梁顿时瞪大了双眼,脸上的戒备立马变成了满面笑容不说,还赶紧打开了大门,请徐安庆进去。   徐安庆一边跟在引路的徐梁身后往里走,一边开口问徐梁道:“徐老爷今日可在家呢?”   徐梁笑呵呵的回道:“在呢,在呢,我家老爷今日休沐,并没有出门。”   就算出了门,那也要赶紧十万火急的叫回来,这可是宫里来的人。   徐安庆笑吟吟道:“那咱家今日可来着了。”   说着话,便暗暗地打量了一下徐家的宅子。   徐宅在布置上比较简单和朴素,而且看前院,面积不大,可见徐家的家底应该一般。   不过也是,徐家要是真的大富大贵的话,就不会对徐贵人一点助力没有,还需要宫里那位补贴了。   只几句话的功夫,徐梁便引着徐安庆到了位于前院待客用的客厅。   随后,徐梁一边吩咐这边的小厮沏茶上茶,一边跟徐安庆说了声稍等片刻,便赶紧到后院通知徐父去了。   此时后院正堂内,徐松文正在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水,同徐母李氏说着闲话。   徐梁进来后,长话短说,赶紧将宫里来了位公公的事情,说给徐松文知道。   听后,徐松文也是一脸的震惊:“他真的说,是奉了宫里贵人之命,过来徐家传话的?”   徐梁回道:“自然是真的,奴才瞧了,这位公公面白无须,说话尖声尖气,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太监,至于到底是不是宫里贵人派来的,等老爷见了面聊上一聊,肯定便知道了。”   如此一听,徐松文脸上也明显带了几分急色,道:“那咱们赶紧走,可不能让宫里的这位徐公公等急了。”   而站在旁边的李氏,此时也是直接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入宫这么多年的女儿,竟会突然派了人回来传话。   一时间,竟是心情复杂。   徐松文也来不及跟李氏交代事情,便跟徐梁急匆匆地朝前院赶去。   等快到了前院客厅,他这才停下来整理了一番仪表,快步向着厅内走去。   徐松文一进厅内,便看到了正坐在椅上安心喝茶的徐安庆,而徐安庆听到脚步声进来,也赶紧起身。   两人先相互见了礼,稍微寒暄两句之后,这才各自谦让着落座。   等落座后,徐松文便率先开口,随意问了问徐安庆现在在哪里任职。   徐安庆也没瞒着,自是如实说了。   徐松文听后,整个人却是立马惊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女儿随随便便派来一个传话的太监,不仅在内务府任职,身上竟然还带着品级。   最重要的是,还是跟他一个品级的七品管事。   徐松文震惊过后,对徐安庆更客气了。   徐安庆呢,虽然对徐松文的态度,没有对徐贵人那般恭谨,但全程还算客气。   既然已经进入话题,徐松文这才终于问起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不知贵人在宫里现在如何?徐公公也知道,徐家家世低,有关于宫里的消息知道的甚少,还请徐公公能告知一二。”   自从上次李家帮他递过一封信进宫之后,李家对徐家这边就冷淡了许多,让他很是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曾经惶恐过一段时日。   只是后来他所担心的事情,什么也没发生,他还是稳稳的做着他的官,一切风平浪静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徐安庆回道:“徐老爷放心,徐主子在宫里一切安好,来时徐主子还交代咱家,让咱家转告徐老爷一声,只管安心为朝廷效命便好,其他的一概不用多管。”   最后这句话,暗含的深意可就大了。   以徐贵人如今得宠程度,现在京中肯定有许多人对着徐家虎视眈眈。   现在溶月传出这句话,意思就是让徐父安心做官,其他的事情不用多管,也算是给拿不定主意的徐父,吃一颗定心丸。   “至于安嫔娘娘身后的李家,徐主子也说了,让徐老爷日后警醒着点,防范着点,不要人家说什么信什么。”   “这……”   听到此话,徐松文一脸的震惊,这话就差明着说,已经跟安嫔撕破脸皮了。   “不知贵人跟安嫔娘娘为何变得如此生疏,是不是其中有什么不知道的误会。”徐松文不确定的问道。   他可记得当初自家女儿是因为什么入宫的,现在关系变成这样,很是不好办呐。   “误会不误会的咱家不知道,只是听说有一次还闹到了皇上那里。”   闻言,徐松文心头又是一紧,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得这般大,也不知最后到底如何。   “那最后结果如何了?”他赶紧问。   徐安庆微微一笑,道:“徐老爷放心,这事最后皇上为徐主子出头了。”   听到此话,徐松文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只要自家女儿没吃亏便好,至于安嫔和李家,得罪都已经得罪了,说再多也没什么用了。 第188章   这时,徐松文又开口问:“不知贵人现在的主位娘娘是谁,是不是还是安嫔娘娘?”   他可是记着安嫔是自家女儿主位娘娘的,现在把人得罪了,日子可是不好过呀。   “还是安嫔娘娘,不过徐老爷放心,虽然两人同住一宫,但徐主子和安嫔娘娘表面上的关系还算不错,再说,不是还有皇上的吗。”   闻言,徐松文总算放心了一点。   接下来,徐安庆又简单说了几句徐贵人在宫里的情况,便从袖中将五百两银票掏了出来,递到了桌对面的徐松文面前。   “这……”徐松文看着眼前这么多银票,却是不明所以。   “这是徐主子让咱家捎给徐老爷的,徐主子说了,让徐老爷用这些银钱买一些田地庄子,就算收些佃租,或者找农人耕种,也够家里一年的吃穿嚼用了。”   说实话,徐安庆感觉徐贵人为徐家想的还挺周到。   如果用这些银钱过日子或者做生意,还真不一定能撑几年,但买田地就不一样,它会一直在那里,而且收益也会是源源不断的。   这样说来,这个法子也算是长远之计了。   听到这些话,徐松文却是好一会儿没缓过来,最后竟然微微红了眼眶。   说实话,徐家前些年因为父母接连病逝的原因,日子过的一般,当年女儿进宫,连给女儿傍身的银钱,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些年,徐家丝毫没帮上女儿不说,现在临了临了,竟然还拖累女儿为家里着想。   说实话,就算徐松文脸皮再厚,这会儿竟然也生出几分羞愧之心来,更觉得自己甚是无用。   年轻的时候全靠妻子李氏一手操持,老了老了,现在又靠女儿接济。   “这银票徐某不能收,还请徐公公帮忙带回去,交到贵人手中。”想了片刻,徐松文还是做出了拒绝的决定。   他解释道:“其实,自从徐某做了官,这几年家里日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生活也还算不错,徐某知道贵人在宫里不易,家里帮不上忙已经够羞愧了,是万万不能让贵人再为家里操心了。”   此话一出,倒是让徐安庆吃了一惊。   来之前,他可是已经将徐父想象成卖女求荣,没什么本事的男人了。   所以现在徐父直接开口拒绝,很是出乎他的意料,倒是让他高看了徐松文一眼。   不过,他也记得自己来徐家的目的。   徐贵人为什么会给徐家银票买田买地,还不是为了让自己无后顾之忧吗。   所以,银票他是断断不可能再带回去的,要不然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徐安庆便开口劝说徐松文:“徐老爷的意思咱家明白,只是徐主子给徐家这么多银钱的用意,想必徐老爷还没弄明白。”   闻言,徐松文微微一愣,一时间,竟是没弄明白徐安庆话里的意思。   接着,徐安庆继续解释道:“徐主子如此做的目的,不单单是想贴补徐家,而是希望徐家日后衣食无忧,徐老爷不用再为银钱发愁奔波,而做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来,如此的话,徐主子也就不用在宫里日日担心家里了。”   “所以,徐老爷就不要推辞了,就算不为了其他,只为了让徐主子在宫里过的安心,这笔钱,徐老爷也是一定要收下的。”   徐安庆知道,徐贵人现在不缺这笔银钱,但徐家却不是,从徐家厅内摆设的一应器物上看,徐家的家底实在不咋样。   现在徐松文的能守得住底线,但日后还真不好说。   此时徐安庆的一番话,却让徐松文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说实话,自从入京后,因为宫里有个受宠的女儿,也不是没人拉拢过他,只是他向来胆子小,一直不敢踏出这一步。   现在自家女儿派人送来银钱让他买田买地,也是怕他在外经受不住诱惑,趁此机会敲打一下他吧。   如此一想,徐松文心下更是心惊。   “徐公公的一番话,说的徐某惭愧不已,徐公公回去后告诉贵人,她的意思,徐某已经明白,日后定会谨言慎行。”   闻言,徐安庆也挺欣慰,知道徐松文明白了徐贵人和他的意思。   如此,事情圆满办完,徐安庆便提出告辞,但是临走前,却是留了个地址,说自己每一个月都会出宫办一两次差事,徐松文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到那里给他留信。   对于这个意外之喜,徐松文自是高兴不已,在稍作挽留徐安庆一番后,便起身亲自送人出门。   ……   送走徐安庆之后,徐松文赶回后院,此时李氏正在正房内焦急地等待着。   一见徐松文进来,李氏连忙迎了上去,一脸急色地问:“事情如何,真是月儿派人过来传话的吗?”   徐松文一边点了点头,一边从袖中取出那五百两银票,递到李氏手中,并将徐安庆说的一席话,重复了一遍说给李氏听。   李氏一边看着那一张张的银票,一边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她当初要不是如此不懂事,我又怎么狠得下心让她……”   “好了!”徐松文直接开口打断李氏未说出口的话,脸上带着几分郑重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这么久,就不要再提了,再说,她已经进了宫,就是皇上的人了,说这些做什么。”   李氏这才擦了擦眼泪,随身坐到徐松文对面的座椅上。   “这银票你打算怎么办,是按照月儿的意思买田地,还是有其他用处?”   自从徐父进京后,需要用银钱打点的地方就越来越多,再加上徐家换了新住处,银钱方面越发的捉襟见肘。   徐松文叹了口气道:“就按月儿的意思买田地吧,就像她说的,这也算是长久之计,等以后这些田地有了进项,家里的生活也能宽松点。”   京城米贵,居之不易,再加上这边官员多,他需要各方面打点,说实话,徐家现如今的生活水平,还不如在外任职的时候呢。   闻言,李氏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徐父脑袋一热,真拿这笔银钱挪作他用了。   现在这样也好,这一大笔银子要是买的远一点,可以买不少的田地呢。   如此一来,有了这笔进项之后,家里日子就会有很大的改善,最起码每年不用再为徐一沣的束脩发愁了。   徐松文跟李氏交代完这件事情之后,便又将安嫔和李家的事情,跟李氏说了一番。   听后,李氏却一下子愣住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家女儿跟安嫔会闹到这种程度,让她一时间都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徐松文却提醒她:“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是希望你日后回李家走亲戚的时候,多加注意着点,可千万不要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的告诉了那头。”   说到此处,他也觉得可能这样说话有点不妥当,便解释道:“虽然我知道岳父岳母都是好的,但保不齐其他人会有什么其他的心思,所以你要想清楚了。”   说起来,李氏的娘家跟安嫔身后的李家,还带着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   这也是为什么徐松文有点不放心,还要好好嘱托李氏一番的原因。   概因为徐家跟李氏的娘家关系还不错,李氏有什么事情,也喜欢跟那边说。   但现在却不行了,徐松文虽然相信岳父岳母没什么坏心思,但李家还有很多其他人,比如几个舅兄,舅兄的媳妇们,还有李家那一大家子,却不是个个都是好人,都能让人相信的。   更何况,人家到底姓李,愿不愿意跟他们徐家站在一条线上,还真不好说,他现在也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这会儿的李氏,却显得有几分心慌意乱,她有几分不相信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徐松文却道:“行了,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现在事情却已经发生了,接受不了也得接受。”   其实,他现在也多少猜到了一点,自家女儿跟安嫔最后闹掰的缘由,自家女儿受宠,安嫔肯定想拿捏住女儿,为其做事。   这样时间长了,肯定会闹矛盾。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她真正的女儿,其实已经在安嫔一次罚跪中,消香玉陨了。   李氏心慌了一阵,因为有徐松文在身旁劝说,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   正好这时听到消息的二女儿徐溶婷过来,她便收好银票,跟二女儿说话去了。   说起来,徐父虽然没什么本事,也可能不算是个好父亲,但对李氏却有一点好,那就是徐父从来没有纳过妾,身边只有李氏一人。   就算李氏刚开始的时候只生了两女,但徐父感念她持家不易,也是因为上面没有老人催促唠叨,所以徐父也就没有想过纳妾的事情。   最后李氏的肚子也算争气,终于在二十八岁怀第三胎的时候,生下了徐家的长子徐一沣。   再后来,就是徐父做了官,只是这时候,因为已经有了长子的缘故,徐父在这方面的想法,就更淡了。   所以,这也是李氏为什么心甘情愿,拿自己嫁妆支持徐松文读书、补贴家用的原因。   好在李氏赌赢了,徐松文还算有点良心,就算做了官,李氏也上了年纪,还是选择守着她一人过日子。   说实话,这时代做官的男人不纳妾的太少,活生生将徐父这个没什么本事的一般人,衬成了一个好男人。   这边李氏去跟二女儿徐溶婷说话,另一边徐父则出了后院,去到前院的书房好好想事情。   为什么要好好想呢,实在是今日徐安庆的到来,给他冲击太大,他需要好好想一想今后在官场该如何做,才不给自家女儿拖后腿。 第189章   殿内,刚从徐家回来的徐安庆,正在跟溶月说着有关于徐家的事情。   溶月听得极为认真,因为记忆不全的原因,她也只能从徐安庆的只言片语中,来猜测一下自己这个便宜爹的性格。   好在听到徐松文一开始是拒绝了她给银票之后,她心里总算稍稍舒服了一些。   徐父没有觉得理所当然,对她还有些许愧疚之心,便也不枉她伸手帮了徐家一把。   因为不管怎么着,她都姓徐,就跟徐家脱不了关系,只要她在这里还活着一天,日后总免不了要打交道。   这也是她必须帮着徐家的原因。   “你见到家母没有?”溶月开口问徐安庆。   徐安庆道:“那倒没有,奴才只见到了徐老爷。”   溶月想了想,又觉得合理,古代男主外,女主内,既然徐父在家,徐母肯定不用出面了。   “奴才给徐老爷留了个宅子住址,万一他有事情的话,可以到那里给奴才留信。”   说到这里,徐安庆又解释了一句:“徐主子放心,这宅子是奴才自己置办的,看宅子的老奴也可以信任。”   听到此话,溶月其实是震惊的。   没想到人家徐安庆比她混的还好,在天子脚下都有自己的房产了,这要是搁在后世,徐安庆可就是相当于在北京三环以内,有套四合院呀。   溶月顿时羡慕的不得了。   就是可惜了,她住在宫里,就算买了房子,也没机会住一下。   所以,溶月想了想,还是赶紧歇了买房子的念头,不过,积攒的银钱倒是可以多买一些田地,或者做个小生意什么的,这样就可以钱生钱了。   徐安庆不是没看到徐贵人在他说出自己有宅子之后,那放光羡慕的眼神,但他只感觉不可思议。   徐贵人竟然羡慕他,他没看错吧。   再说,他有什么可羡慕的,该别人羡慕徐贵人还差不多,瞧徐贵人这一屋子的摆设,那可都是皇上赏下来的宝贝。   溶月见徐安庆已经安排的甚为妥当,心下便也安了心:“徐家那边日后就麻烦你了。”   徐安庆赶紧谦虚道:“不麻烦,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徐主子太客气了。”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王平领着御前的郭太监进来了。   郭太监进殿后,先给溶月见过礼,这才将来意说了:“万岁爷正在御花园逛园子,让奴才来请徐贵人过去。”   闻言,溶月一边起身,一边开口道:“那请郭公公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转身去次间更衣。   徐安庆知道徐贵人这会儿已经没空,便选择直接退走,反正徐家的事情已经大致说完,也没什么事了。   ……   溶月在念雪之桃的服侍下,用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藕合色旗装,简单的洗漱梳洗之后,又梳了个妆,这才跟着郭太监出了启祥宫,往御花园而去。   等进了御花园,溶月一边跟领路的郭太监聊着闲话,一边欣赏着御花园内各处的景色。   说实话,自从畅春园回来之后,她出来逛御花园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毕竟跟有山有水的畅春园相比,御花园显得小了不说,总感觉像缺了点什么。   几人走的速度极快,很快就到了康熙所呆的澄瑞亭。   郭太监说,他去启祥宫请人的时候,康熙正在澄瑞亭这边喂鱼呢。   只是等溶月走近亭子之后,却发现亭中除了康熙和一些御前宫人之外,竟然还有其他妃嫔在。   见此,溶月顿时满头黑线,康熙这不是有佳人相伴了吗,还叫她过来作甚。   说实话,要不是有外人在场,需要给康熙留面子,就她现在被康熙娇惯的性子,说不定早就转身走人了。   溶月在心里一边将康熙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一边走上前去给他行礼。   看着溶月到来,说实话,康熙这会儿也觉得尴尬的不行,心里呢,不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心虚。   但是呢,他又觉得自己甚是冤枉,谁知道他让郭太监去启祥宫叫人的这空档,竟然就被瑞常在偶遇到了呢。   简直倒霉到家了!   此时,刚刚还满面笑容对着康熙说话的瑞常在,见徐贵人带着宫人突然出现在澄瑞亭之后,脸色顿时僵了又僵,变了又变。   她心里刚才还在为自己逛御花园,能偶遇康熙而高兴不已,这会儿徐贵人的出现,却是一下子将她从云端打落到了地下。   这边,等康熙叫溶月起身,瑞常在这才不甘不愿的对着溶月福了福身行礼。   见此,溶月也只能对着瑞常在点了点头,只是看着瑞常在今日的梳妆和着装,心里却是一阵恶心。   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习模仿她,难道瑞常在不知道,赝品永远都是赝品吗。   这时,瑞常在却突然向前紧走两步,一下子挽住了溶月的手臂,然后浅笑嫣然又显亲昵地开口道:“徐姐姐来得正巧,嫔妾正在和皇上聊宋代晏殊的词呢。”   你道她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概因为她刚刚注意到,领着徐贵人前来的,竟是御前的郭太监。   瑞常在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比起她运气好的偶遇了皇上,眼前的这位徐贵人,却是皇上巴巴派人去请来的。   也就是说,皇上刚才在澄瑞亭一直未离开,就是为了等徐贵人前来,而她只是碰巧遇见了而已。   如此一来,瑞常在顿时紧张极了,就怕康熙开口赶她走,想要和徐贵人独处。   所以她才会先发制人,先跟徐贵人表现出一副亲亲热热的好姐妹模样,说不定康熙便不会开口赶她走了。   对于瑞常在的突然亲昵和靠近,溶月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被瑞常在抱着的手臂,也很不适的微微挣了挣,可惜换来的,却是瑞常在更紧紧抱着她的手臂不撒手。   溶月这会儿气得真想骂人。   心道:这瑞常在是不是脑子有病呀,自己什么时候跟她关系如此好了,这又是叫姐姐,又是抱手臂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们关系有多要好呢。   其实呢,两人以前还相互看对方不顺眼来着。   见甩不掉瑞常在这块牛皮糖,在身旁宫人不注意的时候,溶月狠狠瞪了罪魁祸首康熙一眼。   而无缘无故被瞪的康熙,此时却觉得万分冤枉。   但是呢,他却又觉得,他家溶儿刚刚瞪向自己的小眼神,是那么的娇嗔,那么的……   好吧,他一时想出来用什么词来形容,但就是觉得他家溶儿刚刚狠狠瞪他的样子,很好看就对了。   溶月见甩不掉瑞常在,也只能端起一脸的假笑,开始跟瑞常在演戏。   不就是聊诗词吗,就跟谁不会是的。   不是她吹,她虽然不喜欢看文绉绉的文言文,但真的特别喜欢读唐诗宋词,还专门研究过一段时间,就连平日里练大字,写的最多的也是诗词,就因为喜欢嘛。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康熙很喜欢她给他写的那些情诗。   可以她的文学素养,自己又写不出来,便只能多读、多看,然后照着抄了。   这样一来二去的,积年累月下来,不会的也都会了。   瑞常在一边揽着溶月的手臂,装模作样的聊着诗词,另一边呢,却又拿眼偷偷瞟向康熙,只希望他的目光,能多停留在自己身上一些。   说实话,康熙这会儿倒像是成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了。   毕竟人家好姐妹亲热,他也不好太多打扰,对不对。   如此一来,叫溶月前来,看着不是来陪他这个皇帝的,倒像是来陪瑞常在的一般。   只是瑞常在越跟溶月聊下去,心头却是越心惊。   她听宫里人说徐贵人家世一般,便想着肯定没读过多少书,这才想借着聊诗词的事情,让徐贵人在皇上面前出出丑。   不曾想,不管她聊自己知道的哪位诗人词人,徐贵人好像都能知道一些,都能接得上话。   反而等徐贵人问到她时,却正好相反,俱是些她不知道的,没听说过的诗词和人名。   说实话,瑞常在此时都有点懵了。   脸上一直保持的嫣然浅笑,这时候也全然不见了,只余下一脸深深的挫败感,只觉得自己在康熙丢了大脸。   而瑞常在越是难受,溶月看着越是高兴。   心里同时嗤笑一声:小样,想踩着你姐姐的脸,在康熙面前图表现,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康熙看一眼瑞常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再看一眼笑颜如花的某人,一脸的特别想笑。   哎呀,他家溶儿真是太调皮了,怎么可以如此戏弄人呢,瞧把瑞常在气的!   不过,他怎么越瞧越喜欢,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最后,实在觉得自己继续在这呆下去的话,只会在康熙面前继续丢脸的瑞常在,只能悻悻不甘道:“嫔妾出来已久,是该回去了,嫔妾向皇上告退。”   此时,瑞常在要是再看不出点四五六来,也不配在宫里呆了这么许多年。   徐贵人陪她演戏,皇上在旁边看戏,只有她自己,自取其辱不说,还像一只被耍的猴儿一样。   而皇上呢,不怜香惜玉也就罢了,还看着徐贵人欺负自己,不说一句话。   直接让瑞常在伤透了心。   此时,康熙也并没有打算继续挽留瑞常在,而是直接故作深沉的对着她点了头,道:“嗯,回去吧。”   对于碍眼之人,他向来说话不假辞色,现在这般已经算好得了。   溶月呢,更是巴不得让瑞常在早点滚蛋,便也直接道:“这样啊,那瑞常在,慢走不送啊。”   说完,还对着瑞常在,故意挥了挥自己手里的小手绢,以示欢送。   瑞常在被直接气了个倒仰。   但话已经跟康熙说出口了,不走肯定是不行了。   所以,瑞常在咬了咬一口银牙之后,也不敢表现出自己愤恨的模样,对着康熙和溶月的方向,又深深的行了一个告退礼,这才慢吞吞地朝着亭外走去。   只是吧,走虽然走,但她却是走三步一回头,走三步一回头,硬是把短短的一段路,走出了一种万分不舍的感觉来。   溶月呢,更是搞笑,瑞常在只要一回头,她就笑吟吟地对着她挥挥自己手里的小手绢,然后口中还在无声的说着:“走吧,走吧。”   见此情景,康熙差点没忍住的直接笑出声来。   他家溶儿,怎么就这么逗呢,简直要笑死人了!   站在不远处的梁九功亦是如此,只觉得徐贵人这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这瑞常在哪里是想走啊,是舍不得走才对,可惜现在,却硬生生的被徐贵人送走了。   不过,瑞常在不走也不行了,康熙的忍耐度也是有限的,这位要是再不走,等到帝王直接开口赶,那瑞常在脸上只会更难看,还不如现在这般,留几分面子,日后好想见呢! 第190章   等瑞常在带者自己的宫人走远,溶月看了一眼亭子里只有两人,便凑近康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笑眯眯道:“皇上,刚才的戏是不是很好看?”   听到此话,刚刚还一脸笑盈盈的康熙,一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边尴尬的笑道:“一般般吧。”   溶月顿时想打人。   说好的来一起逛园子的,好嘛,看她跟瑞常在演戏,看得倒是挺欢乐。   这人什么恶趣味呀!   所以气不过的溶月,还是一个没忍住的伸出了自己的小魔爪,故意在他的腰身上轻轻拧了一把,以解心头之气。   “哎、哎……溶儿轻点儿,轻点儿。”此时,康熙故意配合着她的动作,夸张地轻轻低声叫着。   而且这还不算,随后他还故意一下子将人抱在自己怀中,然后又低声在她耳边道:“溶儿,这里可是御花园,还有别人在呢,你可得悠着点儿。”   “溶儿放心,等回去了,溶儿想怎么掐怎么骂觉得解气,朕都毫无怨言。”   “哼!”已经被抱住的溶月,直接对他冷哼一声,“才不信皇上呢。”   闻言,康熙将怀中人儿揽的更紧了一些,眉眼带着笑意地问:“那溶儿信谁?”   溶月撅着嘴道:“信谁也不信皇上,不是有句老话说过嘛,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嘛。”   她本来想说,是男人的那张破嘴来着,最后还是紧急刹车,将那几个字去掉了。   康熙:“……”   他觉得自己的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所以,他开口为自己辩解道:“这肯定说得不是朕,朕向来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溶月顿时想给他一个大白眼,但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因为动作实在太不雅了。   说实话,要不是眼前的是位皇帝,他如此信誓旦旦、一本正经的说话,她都快要信了。   “皇上骗鬼的吧!”   康熙笑着逗她道:“对,朕就是想骗骗你这个小调皮鬼。”   “可惜皇上没骗到。”溶月故意气他。   但康熙是谁,平时就跟她闹惯了,岂是她一言两语能气到的。   不过,到底是觉得瑞常在搅了他们的事情,便有几分补偿心思对她说道:“走,朕带你喂鱼去?”   闻言,溶月一边跟他走向水池,一边笑着直接打击道:“嫔妾可是听郭公公说,嫔妾没过来的时候,皇上就在喂鱼,现在又领着嫔妾去喂鱼,皇上也不怕鱼儿们吃撑了。”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撑死了,但是宫里人忌讳说死字,她便没好意思说出口。   康熙没好气道:“这话也就你敢在朕面前说。”   这要是其他妃嫔,他如此说,只会高兴的跟着,哪里跟她一样,说话如此直接也就罢了,还说得这样清新脱俗。   什么吃撑了,吃撑了也是这些鱼儿的福气。   “说说怎么了,要是嫔妾在皇上面前都不敢说真话、实话了,那活着也太没劲了。”   见她越说越没谱,康熙真是恨不得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真是越说越不着调。”康熙虽然如此说话,但眉眼却是带着笑意的。   特别是看在溶月惹他开心的份上,他还直接抬起手,对着她的脑顶来了个摸头杀。   “皇上不要把嫔妾的发型弄乱了。”对此,溶月颇为怨念道。   康熙无可奈何地摇头失笑:“你啊你,真拿你没办法。”   说话怎么就这么的气人呢。   闻言,溶月却是翘了翘唇角,显然见康熙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让她心情很是愉快。   石桥上,溶月看着水池中游来游去的各种鱼儿,也学着康熙的模样,抓了一些鱼食来喂。   看着争先恐后争着抢食吃的鱼儿,溶月这会儿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好。   康熙平日政务繁忙,今日也是难得清闲,陪着她喂完鱼儿之后,两人又相携着逛了逛园子,这才一起回启祥宫西配殿用膳。   ……   时间很快进入五月,月初,宫里迎来了大阿哥的大婚。   大阿哥虽然不是太子,但作为长子,又是康熙的第一个儿子,他的婚事,康熙自是很看重。   一时间,宫内处处张灯结彩,喜庆非常。   溶月作为贵人,虽然位份不高,但还是备了贺礼,送去了延禧宫。   要说大阿哥大婚,最高兴的莫过于惠妃了。   毕竟古代有成家立业一说,等大阿哥大婚之后,便可进入朝堂了。   这代表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当然,对于大阿哥大婚,有高兴,自然就有不高兴的,高兴的自然就是大阿哥的一些长辈,比如太皇太后、皇太后、明珠之类的。   不高兴的呢,就是太子和索额图一派了,   因为随着大阿哥大婚,进入朝堂,这对于还在读书的太子而言,就显得有些被动了。   毕竟大阿哥进入朝堂,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有更多拉拢朝臣的机会了。   可太子年龄又摆在那,肯定不可能一下子就成婚,就是康熙也不会同意的。   太子大婚可跟阿哥们成婚不一样,不仅要慎之又慎,光是准备各方面,就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就因为明白这些,太子和索额图才会更着急,因为太子不大婚,就意味着只能继续读书,不能入朝堂。   不能入朝堂,就代表着会被大阿哥捷足先登。   因此,太子最近那是心烦气躁,根本静不下来心来做任何事情,就连平贵人催促他对徐贵人下手的事情,都没心情管了。   如此一来,最近太子读书心思不专的事情,很快就被康熙察觉到了。   从来没对太子发过火的他,这一次却对太子的表现很是失望,更是严厉的批评了太子。   太子呢,此时不仅没有反思自己的错误,反而钻了牛角尖,觉得向来疼宠自己的汗阿玛,果然如索额图说的那般,已经变了。   变得眼里不止只有他,还有其他日渐长大的兄弟了。   顿时,太子心里不好受极了。   毕竟被康熙从小独宠到大,其他阿哥过的就跟隐形人一样,现在康熙的目光,却开始投向其他阿哥身上。   这让太子一时间根本接受不了。   果然,大阿哥大婚没几日,便开始进入朝堂,正式分到兵部任职去了。   随着大阿哥到兵部任职,大阿哥身后的明珠一党,自然小动作频繁。   这样一来,就跟太子身后的索额图一党,不能和平共处了。   一时间,朝堂中有一股暗涌,不可避免的席卷而来。   为此,溶月还专门让徐安庆给徐父传了口信,让他对明党和索党一定要敬而远之,有多远躲多远。   溶月可是知道,这两党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以康熙的英明,自是不可能坐等两党真的将朝堂搅得天翻地覆,日后清算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   随着天气一天热过一天,五月中旬,乾清宫便下了移驾畅春园避暑的旨意。   只是这次跟上次还有些不一样,上次是康熙带着几位妃嫔去的,这次的主要目的,却是接太皇太后、皇太后到畅春园奉养的。   所以,接到消息之后,溶月为此很是担心了一阵。   毕竟太皇太后有多不喜欢自己,已是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   就连她身边的宫人,最近也跟着忧心忡忡,就怕自家主子不能跟着一起前去。   因为这次是去避暑的,皇上肯定要呆到七月才回京,到那时,记不记得自家主子还不一定呢。   但是呢,溶月又特别的想去。   毕竟紫禁城的夏天到底有多炎热,她可是深深体会过的。   只是最近这两天康熙没过来,她也不好意思去请。   因为在太皇太后的事情上,她向来有自知之明,不愿康熙为难,也不愿自取其辱,非要和太皇太后在康熙心里争个谁最重要。   那不是聪明,那是脑子找抽,因为一看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好在最后结果没让溶月失望,乾清宫那边下达的随驾名单中,有她的名字。   接到消息后,溶月一边高兴,一边派王平出去打听一番,看看这次到底都有哪些妃嫔跟随,她也好做到知己知彼。   等打听出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次随驾的妃嫔果然不少,特别是膝下有阿哥的妃嫔,多在随驾的名单中。   比如宜妃、荣妃等,再比如膝下养着十二阿哥的端嫔,还有养着七阿哥的成贵人等。   说起来,七阿哥应该是养在荣妃膝下的,只是荣妃有自己的儿女,再加上前面几个阿哥没得莫名其妙,就不愿分心,便让成贵人自己养着了。   按说这样有点不合规矩,可七阿哥自生下来便有脚疾,便也没人说什么了。   又因为忌讳,成贵人母子,就成了后宫中最没有存在感的妃嫔和阿哥。   没想到这次母子却在随驾的名单中。   这还不算,康熙还把正在读书的几位阿哥,更是一个不拉的直接全部打包带去畅春园,显然是打算让阿哥们去那边读书的。   不过也是,畅春园那边夏季凉爽不说,更是景色迷人,想必阿哥们读起书来,只会更舒适一些。   除了这些人,就连养病的皇贵妃佟佳氏和小佟佳氏,也在此行中。   至于德妃连同辛答应,这次更是没有落下。   至于贵妃钮钴禄氏,因为现在管着宫务,这次倒是遗憾的没有跟着随驾。   惠妃呢,则是因为大阿哥刚刚新婚不久,想监督着小夫妻造人,也是没有跟着一起去。   倒是还有几位跟着去的小妃嫔,却是不得宠的,都是跟着主位娘娘出来作陪衬的。   溶月不得不感叹一句,果然还是自己的崽自己疼啊,瞧康熙这事做的。 第191章   钟粹宫。   平贵人自从收到自己不能随驾畅春园之后,一时间心情很是糟糕。   特别是在知道连不得宠的主位荣妃,都会跟着康熙一起去畅春园之后,很是愤愤不平的又在自己住处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说实话,平贵人真的有点不甘心,这次前去畅春园避暑,实在是去了太多妃嫔,为什么就不能多加她一个。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找太子帮忙,因为这次去畅春园,太子也会跟着一起过去读书。   这时,身边的大宫女冬香开口劝说平贵人:“主子忘了,万岁爷去年巡幸塞外,主子便是找的太子帮忙,最后事情不是也没成。”   “让奴婢说,主子还不如去找德妃娘娘帮忙呢,主子可记得,辛答应上一次能跟着去成畅春园,便是德妃娘娘在中间使了力的,奴婢看这次亦是。”   “要不然,就辛答应那样的位份,万岁爷能想得起她来才怪呢,这些还不都是德妃娘娘的功劳,可见万岁爷对于德妃娘娘亲自开口提的事情,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平贵人想了想,竟然觉得冬香说的话特别在理。   “那你赶紧去备一份厚礼,我们现在就去永和宫见德妃娘娘。”平贵人吩咐道。   她也怕迟则生变,想赶紧将此事确定下来才放心,毕竟要是此路不通,她还是要想其他办法的。   闻言,冬香前去准备送给德妃的厚礼,平贵人则是吩咐其他宫人,给她重新梳妆更衣。   等一切准备妥当,平贵人便带着冬香,直奔永和宫德妃的住处。   ……   殿内,德妃听到兰心进来禀报,说平贵人来了,心思一转,便立即猜到了平贵人过来的用意。   果然,等平贵人进殿,将厚礼呈上,开口说出的来意,跟德妃刚才心里猜测的一模一样,就是请她帮忙到康熙面前说项的。   说实话,德妃很不愿意帮平贵人这个忙。   因为以她的聪明才智,还有对康熙的了解,平贵人虽然贵为太子姨母,康熙也愿意为了太子,给平贵人和赫舍里家几分颜面,但德妃还是多少知道一点,康熙对平贵人是有几分不待见的。   所以,平贵人找她来帮这个忙,德妃还是有些为难的。   但是呢,平贵人这层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德妃却又不想轻易放弃,便也不得不选择帮平贵人这个忙。   毕竟平贵人这层太子姨母的身份,在后宫还是很好用的,日后要是用在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发挥巨大的作用的。   这也是为什么,平贵人只是一个贵人,德妃还愿意跟她走得近的原因。   德妃想了一大圈,觉得平贵人这个忙,帮肯定是要帮的,但却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能真的让她亲自开口跟康熙提这件事情。   所以,德妃便对平贵人道:“本宫已经知道妹妹的来意,但妹妹应该也知道,此次去畅春园,本宫已经跟万岁爷提了让辛答应一起跟着前去,要是再跟万岁爷开这个口的话……”   说到此处,德妃欲言又止,脸色更是略显得有些为难,意思便不言而喻了。   听到此话,平贵人脸上顿时有些急色。   她可是抱着满满信心,来永和宫找德妃帮忙的,却没想到德妃连打算试一试都不曾,就直接要开口拒绝她。   这怎么可以呢!   “德妃姐姐,妹妹这次真的很想跟着一起前去畅春园,德妃姐姐可一定要帮帮妹妹这个忙才行呀。”   “姐姐也知道,妹妹要不是实在没法子了,怎么会厚着脸皮来求姐姐呢。不过姐姐放心,这件事情要是真的成了,日后只要有用得着妹妹的地方,妹妹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帮着姐姐的。”   平贵人为了能去成畅春园,这又是卖惨,又是许诺的,可真是够拼的!   德妃前面铺垫了这么多,等的自然就是平贵人的这个话。   所以,她便又装作一副佯怒的样子,道:“妹妹这是作何,本宫自然是知道妹妹诚意的,只是这件事情,本宫确实不大好出面。   说到这里,德妃微微顿了顿,继续道:“这样吧,本宫给妹妹出个主意,这件事情到底能不能成,最后就要看妹妹自己的本事了。”   听到此话,平贵人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棵稻草一般,急急道:“什么主意,德妃姐姐请说。”   德妃这才道:“妹妹应该知道,万岁爷此次前去畅春园避暑,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为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而太皇太后平日里又最疼太子,妹妹何不去慈宁宫求一求太皇太后呢。”   “不是本宫说,妹妹要跟着去畅春园的事情,根本不用万岁爷同意,只要太皇太后一句话,这件事情便成了,哪里用得着妹妹如此费心,如此舍近求远呢。”   随着德妃说出口的话语,平贵人的眼神越来越亮。   说实话,平贵人可能每次有事,第一个想到都是太子,还真从来没有想过太皇太后这条路。   现在经德妃一提醒,平贵人顿时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感觉德妃这个主意真是妙极了。   更别说,因为太子和赫舍里家,她在太皇太后那里,还真有几分脸面。   这时,德妃又道:“妹妹附耳过来,本宫告诉妹妹去了慈宁宫之后,该如何跟太皇太后说。”   闻言,平贵人顿时又是一喜,没想到德妃竟然如此之好,连话语都给她想好了。   平贵人赶紧起身上前,凑到德妃身边,附耳过去,德妃小声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平贵人越听,眼神越亮,最后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可见对于德妃出的主意,满意极了。   带着冬香从永和宫出来,平贵人也没回钟粹宫,而是直奔太皇太后的慈宁宫而来。   至于来时准备的厚礼,当然是留在了永和宫。   其实按德妃的意思,是死活不愿收这份礼的,毕竟她并没有真的帮着平贵人到康熙面前说项,只是帮着出了个主意,但平贵人坚持,最后这份礼才被留了下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平贵人带着冬香,这才喜气洋洋的从慈宁宫出来。   显然,事情最后应该是成功了,要不然平贵人哪里会笑得如此高兴。   ……   慈宁宫正殿。   对于太皇太后如此轻易答应带着平贵人前去畅春园之事,苏麻喇姑很是不解的问太皇太后:“主子明知道万岁爷不喜平贵人,为何还要一口答应了平贵人的事情,主子就不怕因为此事,万岁爷心里不痛快?”   闻言,太皇太后却笑呵呵道:“玄烨哪里像你说的这般小气,其实,我愿意答应平贵人,也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   说到此处,太皇太后微微顿了顿,继续道:“你也知道,皇后早逝,平贵人再怎么样,也是太子的姨母,又出身赫舍里家,这一点面子,我还是要给她的。”   “你也看到了,大阿哥大婚,太子最近心思有些重,这次带上平贵人去畅春园,我也是希望她能开解太子一二。”   最近大阿哥大婚,这几次太子过来给太皇太后请安,有些心不在蔫的事情,苏麻喇姑倒是看出来了。   “只是近两年,奴婢看万岁爷,根本没有让太子大婚的意思,而且太子今年也只十四岁(虚岁),年龄到底是小了些。”   比现在的大阿哥,还要小整整两岁呢。   “是啊。”太皇太后低声叹道。   就是因为知道太子一两年内不可能大婚,她才对太子有了几分怜悯之心,更何况这还是她最疼宠的孩子。   太子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还不能很好的遮掩自己脸上的表情,一眼便被人看出来了。   可是,太子贵为储君,储君大婚到底跟阿哥大婚不一样,现在康熙又正是年富力强,在朝堂上大展拳脚之时,又怎么可能容许太子如此之早的大婚,如此之早的进入朝堂呢。   储君大婚,代表的意义到底是不同的。   太皇太后道:“既然平贵人想跟着去畅春园,就让她去吧,反正去了这么多人,也不差她一个,等到了那边之后,说不定还能关心关心太子的饮食起居,让太子心情好一点。”   “还是主子想的周到。”苏麻喇姑道。   太皇太后笑了笑:“周到不周到的,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这件事情,最后还得太子自己想明白才行,他的汗阿玛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汗阿玛,还是所有众阿哥的汗阿玛,更是大清的皇帝!”   太子啊,小时候就是被宠的太过了,所以才养成了现在这副性子。   ……   随驾名单出来之后,各宫开始忙碌起来,溶月这边也不例外。   又因为去的时间较长,需要带的行李比较多,足足收拾两日,这才算收拾妥当。   为了自己的胃着想,溶月这次还准备带上大厨师傅赵玉福。   通知赵玉福之后,赵玉福自然是欣喜不已,也忙着收拾自己要带的工具去了。   而王平呢,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跟自家主子说了自己想跟着一起去畅春园的想法。   溶月问了他的安排,知道他已经同孙小顺商量过了,孙小顺留守启祥宫,他跟着自己去畅春园。   溶月想了想,觉得最近孙小顺的表现还算不错,便同意了王平的安排。   说实话,她能如此轻易答应王平,也是因为王平是最早跟着她的人。   而她身边也习惯了用王平做事情,特别是这次去畅春园,呆的时间也比上一次要长的多,带着王平,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倒是宫女这边,这次留了之桃,带上了上次留守西配殿的绿罗。   等一切安排妥当,便只等着出发了。 第192章   五月下旬,太皇太后、皇太后的凤驾和御驾一起从紫禁城出发,浩浩荡荡向着畅春园而来。   因为随驾人员太多,直到下午申时多,才到达畅春园。   “这次我分去了哪处院子?”轿辇上,溶月开口问领路的张四桂。   “回徐主子的话,您这次分在了集凤轩。”   溶月倒是知道这个地方,可比她上次住的小院大多了。   “那集凤轩这边,分了哪几位妃嫔住在里面?”   这次来畅春园的妃嫔可不少,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集凤轩这么大的地方,只住她一人。   张四桂回道:“除了徐主子您,还有布贵人和三格格分到了集凤轩这边住着。”   闻言,溶月心里松了一口气。   布贵人和三格格两人,她在宫里举行的家宴上打过那么几次照面,人还算不错,看着不像难相处的模样。   说实话,她最怕的就是跟高位妃嫔,或者平贵人分到一个院子了。   前者呢,肯定要日日清晨给高位妃嫔请安。   后者呢,就她跟平贵人那点眉眼官司,要真住在一个院子里,就算她不惹平贵人,可也挡不住平贵人惹她。   到时候,还不得闹得鸡飞狗跳的!   现在这样倒是挺好,她跟布贵人平级,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用跟谁请安。   说话间,一行人很快到了集凤轩轩前的连房。   溶月下了轿辇,领着念雪王平等人,跟在张四桂身后,直接穿过连房中间的穿堂门。   布贵人一行人,已经比他们早一步到达集凤轩,正带着身边的宫人,开始收拾起自己住的屋子。   见溶月带着人进院子,布贵人还特地出了房门,过来跟溶月打招呼。   布贵人今日穿了一件颜色靓丽的桃红色旗装,头上插着一枝点翠簪子,虽说实际年龄已三十有余,但因为保养得好的关系,看着也就二十五六。   再加上周身自带一种清韵典雅的气质,顿时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说起来,布贵人是最早跟着康熙的妃嫔之一,虽然在后宫一直不得宠,活的就跟个透明人是的,但运气却是极好的生下了皇三女,并且成功养住了。   比起端嫔、张贵人这些子女早夭的妃嫔来说,结果要好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布贵人还分到了荣妃住的钟粹宫,三格格自然也就养在了她自己跟前,那运气好的更是没话说。   两人见面后,先是相互见了礼,这才开始说起话来。   说实话,两人虽然在宫宴上偶有见面,但真正说话的机会却是屈指可数,更遑论熟悉了。   所以,两人之间说的对话,也都是些客气话而已。   不过溶月觉得,布贵人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从她那细声细语说话的样子,便可窥见出一二来。   略微寒暄几句之后,溶月和布贵人便又各自带着人去忙活。   集凤轩正殿总共七楹,布贵人因为带着三格格,便分了四楹,溶月这边则是分了三楹。   可就算这样,也比她在紫禁城住的西配殿,大了很多,最起码正殿在进深上,就要比西配殿宽敞得多。   进殿后,溶月便开始给念雪王平安排起事情来。   念雪带着绿罗她们收拾寝殿和箱笼,王平则带着杨守元收拾殿内的摆设。   至于赵玉福师徒,现在已经被张四桂带着去膳房了。   毕竟一行人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正儿八经的吃顿饭呢。   酉时多,一切收拾的差不多之后,赵玉福那边也终于做好了膳食。   等膳食一一摆上桌,溶月一边慢慢吃着,一边听念雪道:“张四桂打听过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进园后,住在了澹泊为德行宫。”   说到此处,念雪还问自家主子:“主子打听此事,是打算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吗?”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道:“去,肯定是要过去的,不过去之前,我需要再问一问。”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到底跟德妃是不一样的,上一次她仗着德妃不是自己主位娘娘,没去请安还算说得过去。   可要是不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被人拿出来说嘴,扣的帽子罪名可就大了。   所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边肯定不能马虎了,她宁愿麻烦一些,也不能让人寻了错处。   这时,溶月吩咐念雪:“你去备一份礼,过会儿用完膳之后,咱们去隔壁布贵人那里拜访一番。”   布贵人比她资历老,又生了三格格,对于一些事情,懂得肯定比她多。   “奴婢知道了。”说完,念雪转身备礼去了。   用完膳食之后,溶月重新更衣梳妆,然后带上念雪刚刚准备好的两匹绸缎,出了房门。   ……   隔壁,布贵人听身边的大宫女柳叶说徐贵人过来拜访的时候,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欣喜。   自从来到畅春园,知道跟徐贵人同住在集凤轩之后,布贵人就已经抱着,这段时间一定要跟徐贵人打好关系的念头。   现在见徐贵人主动前来拜访,她自然是又惊又喜。   布贵人吩咐柳叶:“去内室将三格格叫出来。”   说完,自己则站起身,对着进殿的溶月主仆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   “我还想着明日到徐妹妹那里呢,没想到徐妹妹却早先我一步,自己过来了。”   溶月笑着回道:“本来就该妹妹先过来拜访兆佳姐姐的。”   说着话,让念雪呈上带来的礼品。   这两匹绸缎,是今年夏季最新款的花色样式,一匹粉色的,一匹秋香色的。   粉色的适合给三格格做衬衣和旗装,秋香色的那一匹,则正好适合布贵人这个年纪。   对此,布贵人脸上的笑意更真诚了几分。   她倒不是真的眼皮子浅,她就算不得圣宠,但因为有三格格在,内务府那边也不敢太克扣她的份例。   但徐贵人现在这番做派,确实让她心里很是慰贴高兴。   这时,三格格正好从侧殿出来,上前两步,给溶月见礼:“见过徐娘娘!”   溶月笑着回礼:“见过三格格!”   她虽然是长辈,三格格现在也没有正式的公主封号,但皇女就是皇女,自打生下来,在身份上就比她们贵重。   所以溶月在三格格给她行礼之后,她也回了一礼。   随后,布贵人相邀溶月落座。   三格格年龄十三四岁,是个长得有点婴儿肥的小姑娘,在溶月和布贵人聊天闲话的时候,她便乖巧的坐在布贵人身旁。   有时候溶月问她话,她也会微笑着回话,显得乖巧而又知礼。   见此,溶月对布贵人母女又多了几分喜欢,她最怕的就是熊孩子了。   而且宫里别的不多,还就属熊孩子最多。   见布贵人态度不错,溶月这才将来意说了出来:“妹妹这次过来,是想询问一下有关于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的事情,不知姐姐可有什么打算?”   布贵人这才明白徐贵人过来的用意,只见她沉吟片刻,道:“这次皇贵妃也跟着来了园子,要不明早妹妹和我一起去给皇贵妃请安,看看皇贵妃那边有什么章程再说。”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这事该如何做。   闻言,溶月确实眼前一亮。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她们这些低位妃嫔,是没有资格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单独请安的。   每到逢年过节,便是皇贵妃撑着身体,带着她们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宫里磕头。   现在既然来了园子,这法子也不是不可以用。   “姐姐这法子好,那明日一早,妹妹便过来喊姐姐一起过去。”   说罢,两人又敲定了时间,就是平日里给主位娘娘请安的那个时辰。   等商议好此事,溶月又跟布贵人闲聊了几句,并约定日后有空闲了,可以约着一起逛园子,这才告辞离去。   等溶月一走,布贵人打发三格格回侧殿,继续跟绣娘学刺绣。   这时,身边的大宫女柳叶问布贵人:“主子这是打算借此机会,跟徐贵人交好吗?”   “你看出来了?”布贵人道。   柳叶微微点了点头:“是看出了一点,但奴婢没想明白主子此举的用意?”   在后宫中,自家主子除了在面对主位荣妃时,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对其他妃嫔向来都是淡淡的。   现在自家主子对徐贵人却有点不一样。   那会徐贵人刚到集凤轩时,不仅亲自出去见了面,这会儿徐贵人来访,还破天荒的让三格格出来在旁作陪,这可是以前不多见的事情。   所以柳叶才觉得自家主子如此反常的做派,是有跟徐贵人交好的打算。   想到柳叶是自己身边最信任的大宫女,布贵人便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三格格今年已经十四,用不了几年,就该到了指婚的年龄,我在后宫不得圣宠,主位荣妃心里眼里呢,又都只有自己生的三阿哥和二格格,哪里会想着三格格的事情。”   说道此处,布贵人微微叹了一口气:“我这个做额娘的,没什么本事,要是现在再不想着为三格格谋划一二,总不能最后真的让她稀里糊涂的嫁了吧。”   虽然大清的公主,最后都妥不了嫁去蒙古和亲,但嫁去哪里,要嫁给谁,这里面,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只几句话,柳叶便立马明白了自家主子的盘算。   “主子是想借此机会交好徐贵人,到时候让徐贵人在三格格的婚事上,在皇上面前,帮三格格美言几句。”   对此,布贵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我今天让三格格出来露脸,自然是希望徐贵人能有几分喜欢三格格的。”   好在三格格被她教育的很是乖巧听话,就算不知道让她出来见徐贵人的原因,但是全程表现的还不错。   而且她也从徐贵人的眼神中,看出了徐贵人对三格格确实是有几分喜欢的。   闻言,柳叶道:“主子这法子很不错,而且奴婢觉得,徐贵人这人性子确实不错,一看就不是那等嚣张跋扈之人。”   布贵人自然知道柳叶口中所说的嚣张跋扈之人,指的就是同住一宫的平贵人。   仗着家世好,太子得宠,总是看她们不顺眼。   这时,布贵人叮嘱柳叶:“既然已经打算跟徐贵人交好,你过会儿叮嘱一下我们这边的宫人,日后对徐贵人那边客气着点,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起了冲突,坏了我的事情。”   柳叶赶紧应道:“主子放心,这事奴婢省得,不会让他们坏了主子大事的,奴婢待会儿就将主子的话交代下去。”   闻言,布贵人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心里呢,也想着明日该如何趁着机会,跟徐贵人搞好关系。   她相信,两人现在同住一个院子,只要她有心,徐贵人又是个好相处的,关系肯定不会太差了。 第193章   这边溶月刚从隔壁布贵人处回来没多久,就有皇贵妃身边的小太监过来传话:明早卯时四刻,到蕊珠院给皇贵妃请安。   溶月猜测,皇贵妃如此做的原因,可能也是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的事情有关。   翌日,溶月早早起身,洗漱梳妆更衣之后,草草用过两块糕点,便跟隔壁的布贵人相携着出了门。   其实集凤轩离皇贵妃住的蕊珠院并不远,走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地方。   两人到的时候,其他妃嫔到来的并不多,只有零零散散的两三人。   溶月便和布贵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站在院内又等了一会儿,众妃嫔这才陆陆续续赶来。   等三妃最后到来,所有人在宫人的引领下,一起进到正殿等待。   又过了片刻,身体羸弱的皇贵妃,才在身边大宫女蓝秀的搀扶下,从侧殿出来。   众妃嫔起身行礼。   皇贵妃叫起之后,众妃嫔起身落座。   皇贵妃直接开口说明了来意:“本宫今日将众姐妹召集过来,是想着刚进园子,总要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跟前尽一尽孝心,才是该有的礼数,平日里长辈体恤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我们更应该牢记在心才对。”   话音刚落,性子爽利的宜妃便笑着接话道:“这都是做我们晚辈应该做的,就算皇贵妃不说此事,臣妾今日也是打算要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的,现在正好,皇贵妃倒和臣妾想到一块去了。”   宜妃此次能跟着一起来畅春园,除了因为膝下养了两个阿哥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皇太后。   应该说,她自从失宠到现在,能在后宫中活得如此滋润,没被其他妃嫔打脸,跟皇太后的看重,有着莫大的关系。   听到此言,皇贵妃却是微微挑了挑眉。   显然对宜妃刚刚的言语,心里是有几分不舒服的。   宜妃的话,乍一听没什么别的含义,但稍微一细嚼,便听出一点不对劲来,就好像在场的所有妃嫔,就属她宜妃最有孝心一样。   “宜妃能如此想,甚好。”   皇贵妃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差点让宜妃当场下不来台。   听到此言,底下的妃嫔顿时幸灾乐祸起来。   甚至有的妃嫔觉得宜妃这是活该,故意在她们面前炫耀自己跟皇太后的关系。   有了宜妃第一个做表率,接下来几位妃嫔开口说话,便也谨慎小心了许多。   最起码不敢像宜妃这般拉仇恨了。   而像溶月这样的小妃嫔,在这种大场合上,只要自己不开口,再没有妃嫔故意针对,一般是没有发言机会的。   这也正合了溶月的心意,毕竟乐呵呵看戏,总比绞尽脑汁的和其他妃嫔斗智斗勇,要轻松的多。   简单的几句话之后,皇贵妃也懒得跟众妃嫔浪费口舌,率先起身,领着人出了正殿。   说实话,这也是皇贵妃为什么不愿意让众妃嫔每日给她请安的原因。   以她羸弱的身体,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支撑着她应付这一场又一场的口舌争斗,实在太耗费人的心力和精力了。   她还想着多活两年呢。   众人出了蕊珠院,上到岸边之后,高位妃嫔坐辇,低位妃嫔纯靠两条腿走路,向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住的澹泊为德行宫出发。   蕊珠院距离澹泊为德行宫有些远,差不多要绕大半个园子,高位妃嫔坐辇还好,这可苦了这些个身体娇弱,没辇可坐的低位妃嫔了。   再加上现如今正值夏季,就算是一大清早的出来,但用双腿走到澹泊为德行宫,也还是出了一身的热汗。   人呢,更是累的够呛。   等到了地方,没想到太皇太后这会儿还没起身,众妃嫔又在殿内等了许久,太皇太后才在苏麻喇姑和宫人的搀扶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妃嫔赶紧起身,高位妃嫔行蹲礼,低位妃嫔则是直接跪下磕头。   等这一套子折腾下来,对于身体纤弱的溶月来说,只觉得两条腿都酸的不能再酸了。   但就算这样,也得硬撑着。   唯一让她欣慰的就是,因为这次来畅春园的高位妃嫔只有皇贵妃、三妃和端嫔五位,她这个小贵人竟然捞到了一个座位坐着。   要不然,可真是受罪。   这边,太皇太后一边跟皇贵妃和宜、德、荣三妃说着有关于进园子之后的一些事情,一边不着痕迹的扫了在场的妃嫔一眼。   特别是看到徐贵人那越长越盛的容貌后,更是忍不住多停留了两眼。   是的,人说女大十八变,如果说徐贵人以前的容貌,像是一朵清晨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那她现在,则更像一朵已经盛开的花朵。   美的光彩夺目,勾魂摄魄,让人一下子移不开眼去。   特别是那双波光涟漪的桃花眼眸,如同一枝春带雨的花儿,楚楚可怜,却又满含深情,显得魅惑而又勾魂,忍不住让人心神荡漾,生出怜惜之心。   此时此刻,太皇太后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却生出了几分微妙。   徐贵人这样一个妖媚女子,她活着的时候还好,有她压着,玄烨不敢恩宠太过。   但真等到哪一日她去了,玄烨是否真的能把持住自己的内心,不深陷其中吗。   太皇太后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哀家知道你们的孝心,只是皇贵妃身体羸弱,各宫殿距离这里又远,每日走过来,还是太辛苦了,以后皇贵妃也不用日日领着她们过来请安,只初一十五过来一趟便好。”太皇太后最后发话道。   闻言,皇贵妃笑吟吟道:“瞧老祖宗说的,这点辛苦点算什么,这都是我们小辈应该做的,怎么能说是辛苦呢。”   “不过,既然老祖宗疼我们,我们做小辈的也不能不识好歹,儿臣在这里,便替众姐妹感谢老祖宗的一番体恤了。”   接着,几位高位妃嫔也赶忙开口插科打诨,笑着感谢了一番太皇太后。   众人也知道以太皇太后现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每日早起的接受她们请安,便也没有坚持说,每日一定要过来请安。   要不然这就不是表孝心,而是没眼色了。   从太皇太后住处出来之后,紧接着,皇贵妃又带领众妃嫔前往下一个地方——皇太后的住处。   好在皇太后并没有让众妃嫔等待,到了地方之后,便被直接宣进了殿内。   比起气场强大、让人惧怕的太皇太后,皇太后就显得慈善随和多了。   她向来不插手后宫诸事,除了因为抚育五阿哥的原因,对宜妃多有青睐之外,对其他妃嫔都是一视同仁,也很少在康熙面前,说起后宫妃嫔的不是。   所以在皇太后跟前,众妃嫔看起来更放得开一些。   一时间,众妃嫔捧着皇太后说话,殿内倒也呈现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   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归来,溶月只觉得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然后让若竹帮着揉了揉,直接疼得她龇牙咧嘴,简直酸爽极了。   直到王平提了膳食过来,闻到饭香,溶月这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赵玉福今早做了鸡汤粥、豆沙烧卖、绿豆糕和素火烧四样。   特别是那鸡汤粥,里面放了鸭舌、鸡皮、火腿丁和燕窝,再加上鸡汤和上好的贡米熬制而成。   光闻香味,就能让人食指大动。   溶月当然将这碗好吃的粥,喝的一滴不剩,然后又吃了两个烧卖和一个素火烧,这才感觉满血复活。   不过,揉着酸疼的小腿肚,想出去玩肯定是不能够了,只能在消了消食之后,上榻补觉去了,谁让她今早起的太早了呢。   在随后的日子里,溶月终于跟隔壁的布贵人和三格格慢慢熟识起来。   有时候三人还会约在一起出去逛园子。   当然,比起布贵人和三格格两人对园子的人生地不熟,溶月这个已经来过一次的人,自然知道园子里哪儿最好玩,哪里的景色更好看,便当了一回向导。   按说溶月跟布贵人同辈,应该更有话题聊才对。   事实却恰好相反,两人虽然属于同辈,但之间却差了整整十多岁,要是三岁一代沟的话,那两人之间的代沟还是挺大的。   更不要说,布贵人一直生活在在古代背景下,而溶月的思想更趋向于现代。   再加上溶月的性子原本就有几分孩子气,反倒是跟只差了五六岁左右的三格格,两人更能玩到一块去,更有话题聊。   所以情景往往都是溶月和三格格玩的眉飞色舞,不亦乐乎,布贵人安静的站在旁边看着两人,充当着家长的角色。   这一日从外面归来,布贵人看着最近越来越有孩子模样的三格格问道:“喜欢跟徐娘娘一起玩吗?”   “喜欢。”三格格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道:“徐娘娘懂得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布贵人抬起手,温柔的摸了摸三格格的脑顶:“喜欢的话,那就跟徐娘娘好好相处,让她喜欢你。”   “嗯。”三格格很乖巧点了点头,“额娘,我知道的,徐娘娘人很好,我很喜欢跟她在一起相处。”   皇宫里的孩子向来早熟,更不要说三格格现在已经十四了,她知道徐贵人是现在后宫最得宠的妃嫔,自然也就明白布贵人让她交好徐贵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过,她真的很喜欢徐贵人。   三格格觉得徐贵人跟后宫好多妃嫔不一样,她懂得知识多,道理多。   最重要的是,徐贵人会很有耐心讲话给她听,而不是将她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敷衍她。   所以,三格格真的特别喜欢跟徐贵人玩在一起。   布贵人见三格格能明白自己的苦心,也是真心喜欢徐贵人,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宫里的人向来都是人精子,三格格要是不喜欢徐贵人,只是敷衍人,长时间相处下来,就算看着没什么心机的徐贵人,想必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更何况,能让康熙如此喜欢,徐贵人也可能并没有如表面表现的那般没有心机呢。   所以,听到三格格说是真心喜欢徐贵人的,布贵人心里总算放心了一些。 第194章   转眼进入六月,天气一天热过一天,就算畅春园比闷热的紫禁城好上很多,但等真正入伏之后,外面火辣辣的大太阳,还是让溶月减少了外出的频率。   畅春园这边早已经开始供冰,每到最热的中午,在殿内摆上几个冰盆,倒也还算舒服。   说起来,最近溶月有段时间没见康熙的面了,只听张四桂说,康熙最近并没有在畅春园里,好像是回紫禁城了。   天气太热,又不能跑出去玩,溶月便去了一趟清溪书屋。   好在留守清溪书屋的御前太监,是她之前认识的张起麟,这才顺利的借到了想要的书籍,要不然肯定要白跑一趟。   在借到的书籍中,有一本是有关于美容方子的书。   溶月闲来无事,便开始研究上面的美容方子,然后收集方子上提到的药材和一些事物。   之后呢,自然就是亲自动手制作了。   至于亲自试用,溶月还真没这么大的胆子,毕竟脸在后宫中的重要程度,可堪比性命了。   再加上她皮肤本就吹弹可破,细腻敏感,她也怕自己制作出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美容膏,对皮肤过敏,现在最多也就敢在手背上涂抹一点,实验一下罢了。   如此又过了两三日,这一日下午,溶月刚午睡醒来没多久,王平便进来禀报,说张四桂来了。   溶月让人进来。   张四桂给她行过礼之后,这才开口禀报道:“奴才刚刚打听到,皇上今日上午已经回园了。”   溶月:……,说实话,最近一段时间没见,再加上园子里的小生活不错,她真的都快忘记这位的模样了。   不过,见张四桂一副欲言又止,还有话要说的模样,她问:“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奴才还听说,皇上这次回来,是带着敏常在一起回来的。”   说完,张四桂还抬眸瞧了一眼徐贵人的反应。   溶月还以为什么大事情呢,不就回紫禁城一趟,多带了个妃嫔回来吗,这有什么奇怪的。   所以,在听到张四桂的话之后,溶月毫无反应不说,还在心里想着:平日里她跟敏常在关系还不错,现在敏常在既然也来了园子,她要不要抽时间过去拜访一下。   ……   张四桂从殿内退出来,对于徐贵人刚刚的反应,他是一头的雾水。   还是旁边的王平为他解惑道:“实话跟你说,我家主子跟敏常在平日里关系还不错,主子有这种反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说到此处,王平顿了顿,又小声的提醒张四桂:“我家主子跟后宫其他妃嫔有点不一样,对于皇上召幸哪位妃嫔侍寝,去哪个宫殿找哪位娘娘,一般也不太在意,你日后瞧见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不过,主子喜欢听后宫妃嫔的八卦,倒是真的。”   应该说,不仅仅局限于后宫妃嫔之间的那些八卦,就连皇上的八卦,他家主子也爱听的紧。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家主子听完这些八卦之后,跟其他妃嫔的反应有些不同,好像这些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些八卦很有趣,很好听。   所以对于这一点,王平那是深有感触,也早已见怪不怪。   听完王平的解释,张四桂半张着嘴巴,又是惊讶,又是不可思议,只觉得徐贵人的反应真是太奇怪了。   论哪个得宠妃嫔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不是又着急,又上火,害怕其他妃嫔抢了自己的恩宠吗。   像徐贵人这样淡然镇定,不怕就此失宠的妃嫔,真是太少见了。   ……   溶月听到康熙带了敏常在回来之后,心理确实一点感触都没有。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康熙不会独属于自己一人。   没有敏常在,也还会有其他的妃嫔,她在这一点上,一直都想得很开,因为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所以,在张四桂带来消息之后,溶月该干嘛的,还是继续干嘛。   不过,在第二日的傍晚,康熙却突然出现在了集凤轩。   溶月给康熙行过礼之后,便笑意盈盈地开玩笑:“皇上再不出现,嫔妾可都快忘了皇上长什么模样了。”   康熙抬眸看了她一眼,道:“这话也敢说。”   “那要怎么说,难道应该说,皇上您怎么这么久没来,不会已经把嫔妾忘了吧。”她故意夸张的表演着。   “调皮,朕这不是来了吗。”康熙忍着笑道:“再说,朕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溶儿的模样。”   溶月:……,这人是不是故意装作没听懂,她说的可是忘了他长什么模样,不是他忘了她长什么模样。   所以,她故意又重复了一遍:“皇上忘没忘记嫔妾,嫔妾不知道,反正嫔妾快忘记皇上了。”   听到此话,康熙顿时气得想咬牙。   这破孩子怎么回事,故意气他是不是,怎么一个劲的说她忘了他呢。   他这不是一有空闲,就过来了吗。   而站在旁边服侍的梁九功,此时肚子都快笑得抽筋了,但又得拼命的忍着。   心里同时道:也就徐贵人敢如此气万岁爷了,而万岁爷呢,还得生生受着。   不过,梁九功也知道万岁爷和徐贵人的笑话,不是那么好看的,赶紧悄悄挥了挥手,带着殿内的宫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打算给康熙留一个收拾徐贵人的机会。   等梁九功很有眼色的带着宫人一退走,康熙板起一张脸:“过来。”   闻言,溶月挑了挑眉稍,一边迈着小碎步,两步就到了他跟前,一边蛮不服气地嘴里咕哝着:“过来就过来,皇上还能将嫔妾怎么着不成。”   康熙:……,哎,他这小暴脾气哎,这是几天不见,就要上房揭瓦啊!   只见他长臂一伸,将人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坐好,然后直接将她圈在怀中。   康熙恶狠狠瞪视着她,故意吓唬她:“不能把你怎么着,你看朕能不能把你怎么着。”   对此,溶月一边故意害怕地拍着小胸口,一边故意夸张地表演着:“皇上如此凶狠,嫔妾好害怕呢。”   康熙道:“害怕,害怕就对了。”   但嘴角微扬的笑意,此时还是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此时,溶月一双藕臂圈上了他的脖颈,看着他的眼睛,直接跟他来了个四目对视。   语气带着几分认真道:“嫔妾说得可不是玩笑话,皇上要是再不来,嫔妾可真要忘记皇上是何模样了。”   说着话,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抚上了他的眉眼,细细地描摹着。   水汪汪的桃花眼眸中,更是仿佛已经忘了他之前的模样,现在要重新记起他的样子一般。   被这样一双魅惑勾魂的眼眸看着,康熙只觉得喉头发紧,一双深邃的凤目,越发的幽暗,他低声在她耳边认真的低语道:“朕不许,朕不许溶儿忘了朕。”   说完,低下头来,轻轻亲吻着她的唇角,似恋似想念,每一下,都充满着霸道的眷恋。   溶月一边回应着他,一边呢,又不解气的故意咬了一下他的唇角,以示惩罚。   口中并反驳道:“皇上说不许就不许,也太霸道了,脑袋长在嫔妾自己头上,它想忘了皇上,嫔妾也没办法。”   闻言,康熙便从她口中感觉到了她对他浓浓的怨念。   至于这股怨念为何而来,自是因为他太久没来看她,她太想念他了的原因。   所以,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康熙不仅不生气,相反,心里还高兴的很,这说明她心里也是想他的。   “是、是、是、”康熙轻点着头,忍着笑意道:“溶儿的脑袋长在自己头上,溶儿拿它没办法。”   他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有如此奇怪的解释说法呢。   不过,他还是很有耐心跟她解释了一句:“朕今年夏天不准备巡幸塞外,各路蒙古王爷进京,朕最近忙此事去了。”   说实话,要是其他妃嫔跟他如此耍小性子,他别说开口解释了,肯定转身走人。   只是面对她吗,他不仅不生气,相反,心里还有几分高兴,他好像对她有着用不完的耐心。   不过好像其他妃嫔也不敢跟他如此耍性子,后宫大部分妃嫔还是很识大体的,只有她,让他惯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不说,还敢如此拿话噎他。   而听到这样解释的溶月,心里这才算舒服了一些。   但她还是很傲娇道:“这还差不多,要不然,嫔妾肯定要让皇上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   康熙被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傲娇小模样,直接给逗笑了:“那你跟朕说说,你打算如何让朕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她倒是给他解释过,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意思。   应该说,她嘴里会时常冒出一些以前他没听过的新鲜词语和句子,而且最后一解释,意思还总是让人啼笑皆非,觉得有意思极了。   只见她闪着慧黠的眸子,灵动的在眼眶中转了一圈,这才眉眼弯弯的开口:“皇上要是不给嫔妾一个合理的解释,嫔妾打算晚上就让皇上睡床下。”   康熙顿时忍俊不禁,原来她口中所说的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就是让他晚上睡床下。   “朕害怕怎么办?”他故意逗她。   “皇上害怕就对了。”溶月挑着小眉毛,一脸的得意洋洋道。   康熙哭笑不得:“你啊你,真是个活宝。”   说完,还忍不住伸出手指,一脸宠溺的刮了刮她翘挺的琼鼻。   然后又俯下身,低头在她耳边低语道:“你看,朕这不一忙完,就来见你了,你是不是应该原谅朕,别让朕今晚睡床下了呢?”   溶月故意摸着自己的小下巴,作出一副正在思考之状:“这个事情啊,嫔妾还要再考虑考虑。”   闻言,康熙挑了挑眉,这也要考虑考虑,他是不是太给她脸了呢。 第195章   两人又腻腻歪歪的笑闹了一阵,康熙开口:“走吧,到朕那边去。”   溶月一愣,一时间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又很快想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皇上稍等片刻,嫔妾进去重新换身衣裳。”   说罢,溶月叫念雪和绿罗进来,去了内室。   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梳妆更衣之后,溶月又找了一身换穿的寝衣带着,这才从内室出来。   出来后,她对着还坐在榻上喝茶的康熙道:“咱们走吧,嫔妾收拾好了。”   闻言,康熙起身,两人相携着出了殿门。   康熙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此时外面的天已经朦朦胧胧的有些黑了。   溶月现在住的集凤轩,虽然没有之前住的那个小院,距离清溪书屋近,但也不算远,所以两人路上并没有乘坐轿辇,而是打算走着回去。   出了集凤轩之后,溶月从旁边的宫人手中,接过一盏手提式的六角宫灯,用来照明。   一路上,朦朦胧胧的夜色中,灯光影影绰绰,只有一行人细碎的脚步声。   溶月一手提灯,另一只小手却已经悄悄伸出,牵住了身旁男人的大手。   对此,康熙眉梢轻扬,敛眸一笑地扭头看了身旁的她一眼。   朦胧摇曳的灯火中,身旁女子款步姗姗,袅袅娜娜,显得格外静谧妩媚,让他心动不已。   不做他想,康熙反手一握,就将那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握在了自己宽大的手心里。   不仅如此,他还故意用拇指轻轻扫了一下她的小手。   溶月顿时愕然:她这是被反调戏了吗。   她微微挣了挣,换来的却是康熙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   只见他眉眼带着笑意道:“朕知道溶儿想牵朕的手很久了,但也不必如此偷偷摸摸的进行,搞得好像见不得人一样,其实,朕还是很大方的。”   而被逮了个正着的溶月,现在只剩下无力吐槽,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现在的他吧。   “皇上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撅着嘴反驳他。   “是、是,是朕得了便宜还卖乖。”   康熙觉得,看在她让自己心情如此愉悦的份上,不打算跟她计较了。   可说实话,在如此静谧美好的夜晚,他心里真的特别想将她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狠狠的惩罚她一番。   不过,他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这种冲动,但也记在了心里。   如此,两人就这样牵着手,相携的回到了清溪书屋。   比起有些闷热的集凤轩,殿内摆了几个冰釜的清溪书屋,显然要凉爽的多,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凉丝丝的冷意。   溶月觉得,这跟前世的空调房相比,也没什么差别了。   所以,神清气爽的她,顿时一扫之前的恹恹模样,拉着康熙的手要去书房画画。   实在是最近天气太热,她已经好久未静下来心来,好好的动笔作一副画了。   而被她整懵的康熙,却有些哭笑不得:这位还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   借着康熙的书房,溶月终于如愿以偿的画了一副自己还算满意的《畅春园夏季图》,这才收了手。   她一边等待画作上的墨迹晾干,一边对康熙道:“嫔妾想学琴,皇上能不能给嫔妾找个精通琴艺的女师傅。”   “真的想学?”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后宫的生活实在无聊,自从将畅春园到处逛了一遍之后,她就想重新找个事情做。   而学古琴呢,却是她前世一直想学,却又没时间学的一项爱好。   现在既然有时间有条件,自然想要尝试一番了。   她呢,对自己要求不高,也就不要求自己的琴技练的有多高超,有多精湛,反正她也不靠弹琴吃饭,找个师傅教导一番,只要稍稍精通一下便好,全当打发时间了。   “那朕应了。”康熙道。   听到此话,溶月顿时高兴不已,还不忘赶紧拍康熙的马屁:“谢谢皇上,皇上对嫔妾真是太好了。”   康熙笑道:“是,朕答应你,就是朕好,要是不答应你,朕就一点都不好了。”   溶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皇上要是不说大实话,嫔妾还是挺感激皇上的。”   “调皮!”康熙忍不住抬手弹了她一个脑嘣:“朕说实话,你就不打算感激朕了。”   “哪有。”溶月赶紧抱住某人的胳膊撒娇卖乖。   康熙只能选择举手投降,谁让他家溶儿一撒娇卖乖,他就顶不住呢。   随后,两人前去沐浴。   只是池中,康熙还是一个没忍住,直接将人堵在了池边。   他低下头,看向她的目光中,深邃而又幽暗,霸道而又温柔,同时口中还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   说实话,溶月大多时候,还是挺喜欢康熙这种霸道总裁范的举动。   因为被这样的眼神一撩,她那颗不受控制的小心脏,就会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当然,在这种美好的氛围中,她也不全然坐以待毙,有时候也会在私下里做一些小动作,反过来撩一下他。   就比如现在,一双秋水明眸,眨也不眨的仰头看着他的双眸,然后娇滴滴的一声“皇上”,就让康熙顿时心头一紧。   “溶儿,你在勾引朕?”他声音低哑,带着一股浓浓的压抑,仿佛下一刻就要失控。   果然是太久没碰她了的原因。   “嫔妾没有。”声音软糯,越发的勾人。   康熙感觉仿佛被千万朵羽毛拂过一般,微微的痒意在他心头乱窜。   紧接着,他俯下身来,在她耳边低语道:“你有,朕明明感觉到了。”   说完,还故意用唇角碰了一下她小巧敏感的耳垂。   溶月的呼吸登时凌乱了几分,但她犹自硬撑着:“皇上说有,那便有了,皇上现在不亦是如此?”   说完,她也示威性扫了他一眼,然后伸出纤纤玉指,从他下颚处一路往下走。   被调戏的康熙,原本就情难自禁,现在被这样一对待,哪里还忍得了。   他低语了一句之后,便惩罚性的堵住了她的樱唇。   一时间,水中的温度再次升高,两人直接在池中云雨一番。   之后,康熙又抱着怀里人儿直接回到龙床,直到她受不住的讨饶,他方才作罢。   事后,两人相拥着躺在一起,神采奕奕的康熙,还忍不住调侃此时已经有气无力的她:“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再戏弄朕?”   “嫔妾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溶月神情恹恹地回道:“嫔妾就知道皇上厉害,嫔妾甘拜下风,还不成嘛。”   娇娇软软的声音,还带着几分调侃和撒娇。   他低叹一声:她果然总能轻易的让他失控,让他想狠狠的欺负她。   这可真的不怨他呀!   “给朕好好说话。”为了压抑心头的冲动,他故意板着脸说话。   溶月却不管这些,声音弱弱道:“嫔妾现在没法好好说话,嫔妾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皇上也不关心关心嫔妾,只会对着嫔妾大呼小叫的,皇上就是个坏人。”   康熙目瞪口呆,如此的胡搅蛮缠,也是让他大开眼界。   不过,为了不坐实她口中自己是个坏人的事实,他赶紧一脸关心地问她:“要不,朕帮溶儿揉一揉,溶儿口渴吗,用不用朕帮你端杯水来?”   闻言,溶月小手轻轻一挥:“要,嫔妾全都要。”   康熙再次傻眼。   不过金口玉言,想赖也不赖不掉,康熙只能下榻,从床头小几上的茶壶中,倒了一杯茶水。   回转之后,又亲自端着茶盏,服侍着她喝水。   再之后,自然是帮她揉胳膊揉腿了。   此时,溶月一脸餍足的享受着帝王级的服务,有时候还不忘指挥着康熙,帮她按按这,捏捏那的。   她可是清楚,有这种好事的机会不多,现在自然是可着劲的指挥某人了。   见此,康熙忍俊不禁的同时,又有点哭笑不得,但看着她小人得志的俏皮模样,他又觉得好笑,便也心甘情愿的陪着她胡闹。   心道:既然是他宠的无法无天,那他只能受着了,反正关起门来,谁也不知道此事,也不算丢了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   翌日清早,溶月从清溪书屋回到自己住的集凤轩。   在用过早膳之后,她便带着念雪出了门,直奔敏常在住的地方。   之前,溶月就已经让张四桂打听过了,敏常在进园子之后,就住到了主位德妃住的凝春堂。   所以,到了地方之后,她很容易的见到了敏常在。   只是让溶月惊讶的是,只短短月余未见,敏常在整个人却直接变了一个模样。   为何如此说呢,因为以前的敏常在周身带着一种清雅淡然的气质,而现在的敏常在,却截然相反。   虽然还是那张脸,还是化着精致的妆容,但身上那种淡然明快的感觉不仅没有了,还被一股淡淡的阴郁所替代。   待两人落座之后,溶月便一脸关切地询问:“我看姐姐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传个太医过来瞧一瞧?”   敏常在柔和一笑:“谢谢徐妹妹关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可能是昨夜睡晚了,今日又早起的缘故,今日这才瞧着有些气色不佳,等中午补一觉便好了。”   闻言,溶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姐姐要是真有哪里不舒服,还是早早让太医瞧一眼的好。”   敏常在笑道:“妹妹放心,我要是身体不舒服,肯定立马让太医过来瞧。”   说着话,敏常在将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盘豌豆黄,换到溶月跟前:“这是膳房今早刚做的豌豆黄,我吃着味道不错,徐妹妹也跟着一起尝一尝。”   溶月依言拿起桌上放置的筷子,夹了一小块豌豆黄,放到口中尝了尝,果然味道不错。   如此,两人一边品着茶盏,一边聊着闲话,一晃一上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第196章   从凝春堂出来,走在回去的路上,溶月开口问跟在身旁的念雪:“你有没有觉得,这次敏常在跟以往有些不同?”   “奴婢也觉得敏常在跟之前有些不一样,像是有心事。”   溶月道:“你也看出来她有心事了。”   可惜,闲聊了一上午,敏常在的嘴很紧。   念雪点了点头:“而且奴婢发现,敏常在身边的秋禾看着也没以前欢快了,以前的时候,秋禾多叽叽喳喳的一个人呢,今天话也少了。”   溶月叹了口气:“行了,敏常在不愿意说,自有不愿意说的道理,我们操心也无用。”   而且两人的关系,还真没好到能互说心事的份上。   更何况,在宫里就算关系再好,也各有各的秘密,也不会全然信任对方。   再加上她跟敏常在的关系,只能算是平常的交好而已,有防备是肯定的。   ……   又过了两日,溶月让康熙给她找的琴艺师傅来到了集凤轩。   琴艺师傅姓赵,三十来岁的年纪,长相一般,但看着是个端庄稳重的。   相互认识之后,溶月便称呼她为赵师傅,然后两人聊过几句,便商定好了每日学琴的时间。   当日下午,康熙就很贴心的让张起麟给她送来了一把材质不错的古琴,还传过话来:说等她学会了,就弹给他听。   顿时把溶月窘的不行。   说实话,她可从来没想过学了琴之后,要弹给康熙听,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随后,溶月便让王平带着人,将轩前的连房收拾出一间空房,用来学琴。   等一切准备妥当,溶月就过上了每日跟着赵师傅学习弹琴的日子。   这样一来,每日下午的集凤轩,就会传出调子奇怪的琴声。   好在畅春园各宫殿离的远,就算琴声刺耳难听,也传不太远去。   这要是在紫禁城,溶月觉得自己肯定要挨骂。   不过,她的琴声虽然不好听,却吸引来了同住集凤轩的三格格。   溶月见三格格对弹琴有兴趣,本着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的想法,在征得三格格和赵师傅的同意之后,便同三格格一起,跟着赵师傅开始学习。   如此一来,有人陪着一起学习,溶月学琴的劲头更足了。   毕竟她都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不如吧。   可她忘了,她今年其实也不大,只比三格格大了五六岁而已。   ……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溶月和三格格的琴技渐上佳境,很快到了六月下旬。   这一日,溶月收到了皇贵妃要在瑞景轩举办赏花宴的消息。   去肯定要去的,所以接到消息之后,溶月便让念雪开始准备参加赏花宴的衣服和首饰。   说实话,自从来了畅春园,除了初一十五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属于集体活动之外,还真没有高位妃嫔组织过什么大型聚会。   不过,小型聚会倒是不少,张四桂就曾打听到,德妃和平贵人辛答应她们经常聚在一起,宜妃和郭贵人陪着皇太后逛过园子之类的事情。   只是这些小型聚会,一般都是交好的几个妃嫔,闲着无聊聚在一处打发时间罢了。   而像皇贵妃组织举办的这种大型赏花宴,确实是众妃嫔入园之后的第一次。   妃嫔只要不是病的下不来榻,一般都会前来参加,很少会有人选择缺席。   到了日子,溶月梳妆打扮一番,穿上新做的浅绿色旗装,戴着一整套的点翠头面,便跟着隔壁的布贵人一起出了集凤轩,前往这次举办赏花宴的地点——瑞景轩。   等到了地方,瑞景轩里已经有不少早来的妃嫔,正聚在一处闲聊着。   有时候聊到有趣的事情,还会时不时的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只是由于天气太热,虽然早有宫人在周围放了不少的冰盆,但每人手里还是各自拿着一把美人扇,慢悠悠的扇着,倒也别有一番美感。   溶月和布贵人到来之后,先去给早来的高位妃嫔见了礼,之后又跟交好的妃嫔寒暄了两句,这才寻了处地方坐下。   只是坐着也没什么意思,溶月现在最得宠,自然也就最招人恨,那眼刀子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她这边招呼。   至于含沙射影、阴阳怪气的话,也不是没有,只是真敢说到她脸上的,也不多就是了。   溶月又坐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之后,便打算去赏花。   毕竟名为赏花宴,肯定是缺不了花的,此时的瑞景轩各处,早已被宫人搬来的各种名贵花卉装扮一新。   不过,还没等她起身,小佟佳氏便走了过来。   打过招呼之后,小佟佳氏便跟溶月说了一个自己知道的消息:“听长姐说,皇上过会儿应该会过来。”   “真的!”溶月面露惊喜道,“皇上有说什么过来吗?”   说实话,为了不继续遭人恨,她也是蛮拼了。   小佟佳氏小声道:“那倒没说,不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应该也会过来吧,毕竟瑞景轩离太皇太后住的地方也不远。”   溶月:……,她这就没法表现出高兴的模样了。   谁不知道,她最怕见到太皇太后了。   说实话,溶月每次给太皇太后请安,都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特别是太皇太后的目光,有时候瞥向她的时候,她很怕这位老太太心一狠,会让人直接毒死她,或者杖毙她。   所以,溶月一听见太皇太后也要来参加赏花宴,竟在如此炎热的夏天里,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小佟佳氏看出了她的害怕,又赶忙开口安慰道:“不过,徐姐姐也不用太担心,太皇太后来不来的,还不一定呢,姐姐也知道,太皇太后身子不是太好……”   说到此处,小佟佳氏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又赶紧改口:“就算太皇太后来了,姐姐到时候稍微站远一点,也不一定能瞧见姐姐的。”   闻言,溶月强装镇定道:“但愿到时候太皇太后瞧不见我吧。”   见此,小佟佳氏也觉得溶月蛮惨的。   得宠虽然得宠,但却被这样一位老祖宗整日看不顺眼,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了。   赏花的时候,溶月也见到了敏常在。   敏常在还是跟上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眉梢间带着一股化不开的忧愁和阴郁。   不,应该说,那种愁容比上次见面的时候,不增反减,比之前还浓郁了几分。   溶月上前,在略微寒暄两句之后,便开口道:“敏姐姐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姐姐要是觉得方便的话,不妨说出来给妹妹听一听,虽然妹妹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但好歹能宽解姐姐一二。”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溶月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关心了一下。   敏常在却摇了摇头,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徐妹妹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的事情,妹妹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只有我自己想通了才行。”   听到此话,溶月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觉得敏常在应该没有什么大事,要不然也不会说出只要她想通了就行的话。   所以,她便劝解敏常在:“那就好,船到桥头自然直,人只要活着,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姐姐可不要钻了牛角尖,等过去了这个坎,到时候姐姐再回头看看,这些根本都不算事嘛。”   闻言,敏常在也终于露出了笑容:“姐姐记住妹妹的话了,肯定不会钻牛角尖的。”   “姐姐能如此想最好。”这样的话,溶月也就不觉得自己多言了。   毕竟后宫中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敏常在又不同,两人总归是认识这么久了,见她不开心,自己心里也会跟着担心。   更不要说,敏常在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皇上驾到!太皇太后驾到!皇太后驾到!”随着御前太监的高声唱和,康熙和太皇太后、皇太后终于姗姗来到。   众妃嫔停止了说笑,赶紧上前迎驾行礼。   等康熙叫起之后,众妃嫔起身,然后规规矩矩站好,但一双眼睛却黏在了康熙身上,随着他的动作移动着。   皇贵妃带着三妃上前,搀扶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在座位上坐好。   而等康熙坐好后,又开口让皇贵妃和三妃落座。   至于溶月这些小妃嫔,则只有站着的份了。   不过,这正合了溶月的意,此时见到太皇太后,她躲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上前。   所以,溶月又不着痕迹的往其他妃嫔身后躲了躲,尽量做到太皇太后坐的位置上,看不到她的脸。   康熙不是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但心里却只能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没想过化解太皇太后对溶月的印象,只是试探过两次之后,他赶紧收了手。   很怕再折腾下去,只会让太皇太后更加疑心他对溶月的心意,更加忌惮她。   康熙端起桌前的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茶水,来遮掩自己的心思。   等闲话几句家常之后,皇贵妃等妃嫔便奉承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前去赏花。   康熙呢,也一直随侍在侧,而且还会时不时的开口说上一两句话,尽显皇家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至于溶月她们这种小妃嫔,此时就只能跟在身后做陪衬了。   游了一圈,花也赏了,一行人又重新回到殿内坐下。   这时,最边上的辛答应,却突然捂着嘴干呕起来,一下子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辛答应不会是有孕了吧。”旁边一个低低的女声,适时的插话道。   话音一落,在场妃嫔的脸上神色各异起来。   “有没有孕的,传来太医一把脉不就知道了。”又一个声音开口道。   顿时,妃嫔们你看我我看你,目光又都落回到了辛答应的肚子上。 第197章   “那就传太医瞧瞧吧。”太皇太后一锤定音道。   听到此话,坐在不远处的德妃,却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时,皇贵妃笑盈盈地对太皇太后道:“辛答应要是真有孕了,这可是宫里的大喜事呢。”   “是呀。”太皇太后笑眯眯回道。   显然因为突如其来的喜事,让她心情倍好。   其他妃嫔见此,也忙笑着开口恭贺。   恭贺谁呀,自然是恭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即将喜得孙辈,恭贺康熙再次喜得阿哥了。   毕竟最近一年多,因为徐贵人得宠的原因,后宫可是好久未传出喜讯了。   如此一想,众妃嫔的目光,又都转向了溶月。   同时心道:这位得宠可是有些年头了,到现在都没怀上过呢,你看人家辛答应,这才侍寝了几次,就如此之快的怀上了,可见是个有福的!   至于眼前的这位,得宠又如何,瞧那风一吹就倒的娇弱身子,肯定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白瞎了皇上的宠爱。   溶月也没想到,只是来参加个赏花宴,就爆出了辛答应有孕的大瓜。   可是,辛答应有孕,这些人都看向她做什么,又不是她怀了娃。   不过,溶月也很快弄明白了众妃嫔看向她目光中的含义。   同情,可怜,还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如此一想,溶月顿时想爆粗口:靠,辛答应有孕,她就必须跟着有孕吗。   这是什么鬼逻辑呀!   说实话,这时候别说众妃嫔看向溶月了,就连康熙,此时也忍不住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   只是他想的跟众妃嫔不一样,他觉得,辛答应要是真的有孕了,他家溶儿现在肯定很伤心。   毕竟两人为此已经努力了很久,但她还是迟迟没有怀上,现在就连只进宫一年,却不怎么受宠的辛答应都怀上了,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再联想到刚刚众妃嫔落到溶月身上的目光,康熙心头怜惜之心大起。   当即决定,晚上的时候就翻他家溶儿的牌子,然后好好安慰安慰她。   “还不确定的事情,现在就说恭喜,还是有些言之过早。”康熙突然开口道。   此话一出,众妃嫔立马愣住了。   皇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不高兴辛答应有孕,还是对辛答应肚子里的龙胎,并没有一丝期盼之心。   此时因为康熙随意的一句话,众妃嫔心中疑窦丛生,想什么的都有。   辛答应轻咬着下唇,刚刚一腔喜悦之心,顿时荡然无存,只剩下几分难堪。   她今日虽然是故意当着皇上和太皇太后、皇太后的面爆出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实,但康熙现在的反应,却有些大出乎她的预料。   应该说,跟她来之前想的恰好相反。   这时,还是太皇太后笑呵呵地开口解围道:“言之过早不言之过早的,这倒没什么,只要有这个好兆头,哀家就高兴。”   闻言,康熙只能道:“皇祖母说的是,是孙儿想差了。”   好在这时太医院的太医终于赶到,打破了刚刚的尴尬。   众妃嫔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辛答应身上。   太医见礼,在康熙叫起之后,开始上前给辛答应诊脉。   一时间,殿内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太医给辛答应诊脉的手上。   过了片刻,太医收回给辛答应诊脉的手,然后起身行礼,并开口道:“恭喜皇上,这位小主的脉象是喜脉,已经一月有余了。”   顿时,殿内所有妃嫔落向辛答应的眼神中,满是羡慕和嫉妒。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向着康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恭贺的贺喜声,不绝于耳。   刚刚还未完全确定,现在经过太医诊脉,已经完全确定辛答应怀孕,太皇太后脸上的笑容,比刚才笑得还要(真)了几分。   在妃嫔恭贺完之后,太皇太后突然开口:“皇帝,你看辛答应怀了身孕,是对皇家有功,这位份上是不是可以动一动?”   这便是明晃晃的替辛答应向康熙讨位份呢。   刚刚还心情不畅的辛答应,在听到太皇太后此言之后,顿时眼神一亮,目光立马转向了康熙。   既然太皇太后都亲自开口了,就算康熙心里不舒服,但肯定要给太皇太后这个面子的。   “那就升一级,升到常在吧。”   那语气,是要多勉强,就有多勉强。   辛答应却不管这些,只要康熙给她升了位份,她就高兴。   再等到八个月之后,肚子里的龙胎瓜熟蒂落,生下小阿哥,还有可能捞个贵人当当呢。   如此一想,辛答应顿时激动的不行,赶忙跪下给康熙和太皇太后谢恩。   太皇太后又开口吩咐身边的宫人,将辛答应扶起,并嘱咐她,要好好顾着肚子里的皇嗣。   这时,平贵人突然开口:“还是辛妹妹有福气啊,这才进宫一年,就怀上了皇嗣,不像某些人,一年到头霸占着皇上,侍寝的次数也最多,可到现在也没见到过皇嗣的人影儿,真是好笑啊!”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开口说话的平贵人。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平贵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当着皇上和太皇太后的面,连这种话也敢直接说出口。   果然不愧是太子的姨母!赫舍里家的姑娘!   真是厉害啊!   就连太皇太后,此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帮平贵人圆场了。   溶月更是当场懵逼。   她自然听懂了平贵人话里的含沙射影,应该说,全场妃嫔都听懂了平贵人话里的意思。   要是搁在往日,搁在其他场合,溶月此时肯定是要跟平贵人使劲掰扯掰扯的。   只是现在嘛?   溶月瞧了一眼上座的康熙和太皇太后,立马打算装哑巴,任由平贵人唱独角戏。   此时不开口,可比开口要有利得多。   “多嘴!”随着康熙的怒斥声,还有他手里端着的盖碗,重重落在桌上的“哐啷”声。   一看就是平贵人刚刚的话,直接惹怒了康熙。   顿时,殿内妃嫔呼啦啦跪了一地。   溶月一看,好嘛,她也跟着跪吧,然后利落的随着其他妃嫔跪了下去。   就连之前坐着的皇贵妃和三妃,也因为康熙突如其来的怒火,赶忙站起身来。   “请皇上/万岁爷息怒!”   “嫔妾一时失言,还请皇上恕罪。”平贵人也没想到自己心直口快说的话,会让康熙如此动怒,赶紧跪下来磕头请罪。   说实话,她在开口之前,觉得现场有太皇太后在,康熙肯定不会大动肝火,拿她怎么样。   而结果就要好多了,不仅能让徐贵人在众妃嫔面前丢了脸面,还能正好在太皇太后跟前给徐贵人上了眼药,让太皇太后更加厌恶徐贵人。   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她就是没想到康熙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不仅开口斥责了她,还丝毫不给面子的让她当场下不来台。   “好了,平贵人只是一时失言,看在太子的面上,皇帝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太皇太后适时出来打圆场,并为平贵人求情。   康熙一时沉默不语,并未立即开口说话。   显然打定主意,要给平贵人一个教训了。   过了片刻,他才沉声道:“抄写《女诫》一百遍,禁足一个月。”   平贵人知道自己这是撞到枪口上了,康熙不仅丝毫没有顾忌太子和赫舍里家的脸面,还重重的处罚了她。   可她却不敢开口求饶,只低低道:“嫔妾领罚,谢皇上。”   在场妃嫔俱是心头一凛。   没想到,平日里有太子和赫舍里家撑腰,而作威作福的平贵人,会因为今日的几句话,就被康熙如此狠狠下了脸面。   这在以前,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随后,太皇太后并没有再为平贵人向康熙开口求情,只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心里也明白康熙为何处罚平贵人。   平贵人背靠太子和赫舍里家,再加上元后赫舍里氏早逝的余荫,向来在后宫风光无限,嚣张跋扈。   这原本这也没什么,可她错就错在分不清场合,分不清轻重的什么话也敢说。   往小了说,这是一时失言,可往大了说,这就是藐视皇威。   康熙如此处罚平贵人,也并没什么错。   “都起来吧。”随着平贵人的处罚落定,康熙这才开口让跪着的妃嫔起身。   这会儿妃嫔们都老实了,也不敢东看西看了,也不敢笑容满面了,俱都如同受惊的鹌鹑一般,老老实实的站好。   随后,康熙借着有政务要忙,便提前离开了瑞景轩。   这边康熙一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随后跟着脚前脚后的离开。   再之后,就是皇贵妃借着身体乏了,也开口提前离场,之后就是三妃。   等高位妃嫔一走,剩下的小妃嫔更是没了兴致,也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场。   回到集凤轩的溶月,说实话,到现在还是懵的。   她就没想到,一场好好的赏花宴,在查出辛答应有孕之后,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了。   简直就不符合宫斗的剧情嘛!   接下来,不应该是有人不小心推到了有孕的辛答应,然后辛答应流产,康熙下令彻查……   这样激烈的剧情,才是宫斗的正确打开方式吧。   不过,一回想起康熙当时为了维护自己,那全开的王霸之气,溶月顿时就脸红心跳的厉害。   觉得康熙当时镇住全场的气势,真是太英武不凡,太男人了!   简直就是她的超级偶像!   不,应该是她的男神,超级男神!   回来之后,念雪原本还怕自家主子因为平贵人在赏花宴上的话伤心流泪,想过去安慰一番的。   但是在见到溶月坐在桌前,两手托腮的露出一脸傻笑之后,便立马放弃了过去安慰人的想法。   她家主子果然不能以常人视之,治愈力之强,哪里用得着她安慰呀。   不对,应该说,她家主子对平贵人的话,根本就没有放到心上,她的心白操了。 第198章   皇贵妃从瑞景轩回到蕊珠院之后,先喝了宫人端上来的养生汤药,这才跟身边的佟嬷嬷嘀咕道:“没想到,平贵人今日竟然马失前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是活该啊,真当太子和赫舍里家,就是她为所欲为的护身符呢。”   若说当年后宫中,最和元后赫舍里氏过不去的是谁,佟佳氏肯定算是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平贵人栽了大跟头,她会如此高兴的原因。   佟嬷嬷一边帮着皇贵妃,将头上的首饰摘下来,一边笑着回道:“平贵人啊,就是让家里惯坏了性子,才会如此失言,想必今日吃了教训,日后肯定再不敢犯了,万岁爷今日对徐贵人的这般维护,倒是让老奴大吃一惊。”   赏花宴时,佟嬷嬷自是跟在皇贵妃身边过去了,所以瑞景轩里发生的事情,佟嬷嬷都看在了眼里。   今日康熙对徐贵人如此维护,当真吓了她一大跳。   再怎么说,平贵人都是太子和赫舍里家的脸面,没想到康熙说翻脸就翻脸,一点不带含糊的。   更重要的是,还是直接当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面前,竟然连太皇太后说情都不管用。   简直重新刷新了佟嬷嬷以往的认知!   毕竟康熙对太子和赫舍里家的维护,向来是前朝后宫有目共睹的事情,但现在却被一下子打破了,如何让她们不吃惊呢!   听到佟嬷嬷的话,皇贵妃放下手里的梳篦,低叹一声道:“是呀,本宫也没有想到呢,以前只觉得万岁爷待徐贵人不一般,连太皇太后的意思也敢违逆,没想到竟然如此不一般,连向来自己看重的太子,和赫舍里家的脸面都不顾了。”   可见康熙对徐贵人真是喜欢极了,才会这般维护。   想到这里,皇贵妃心里又有几分怅然。   当年康熙对她,要是有对徐贵人一半的怜爱,是不是也不会为了德妃这个惺惺作态的贱人,而对她视而不见了。   可惜啊,她虽然身居高位,但在康熙心里,到底连一个小贵人都比不过。   她有些哀怨的想着。   不过,皇贵妃这种低落的心情,也只维持了片刻,便又转瞬而逝。   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早已习以为常,也早过了那个充满幻想的年纪。   皇贵妃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开口道:“今日的安排还不错,到底让德妃那边露出了狐狸尾巴,她想藏着掖着,等到辛答应三个月坐稳胎之后,再公布出来,想得倒是美,本宫偏不如了她的意。”   说起来,她对德妃就有几分愤恨。   既然德妃总是喜欢找自己的不自在,那自己也不会让她好过,所以才会一手安排了今日的赏花宴。   皇贵妃为何要如此做呢,只因前几日,她收到底下的线报,说德妃在不是请平安脉的日子,请了最信任的太医,偷偷前去凝春堂为辛答应诊脉。   这原本也没什么,但是还在辛答应诊过脉之后,做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来,那就不符合常理了。   皇贵妃听后,自然疑心大起。   德妃曾在她的宫里呆过多年,有什么手段和能耐,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至于德妃手里握着的生子秘方,她更是亲自偷偷尝试过,只是最后生下了一个先天不足的小格格,而且最后还很快的夭折了,她也因此弄坏了自己的身体。   自此之后,她便虚弱不堪,常年与汤药为伍,也不见好转。   所以,自德妃生下十二格格伤了身子,将辛答应弄到永和宫之后,皇贵妃就加紧了对德妃那边的监控。   没想到,还真让她挖出了一个隐藏的大秘密,那就是德妃为何放着培养好的敏常在弃之不用,而选择了刚入宫不久的辛答应呢。   知道真相之后,皇贵妃也觉得,这才是她真正了解的德妃,对自己心狠,对他人更是手辣。   只要身边出现一切不利因素,都要通通杜绝,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可惜的是,德妃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老天爷长了眼,直接将她最宝贝的六阿哥带走,让她之前的一切算计,都付之东流。   现在呢,更是打起了抱养辛答应孩子的打算。   反正皇贵妃已经打定主意,既然德妃总是来恶心她,她也不会让德妃好过。   这才有了今日这场别开生面的赏花宴。   皇贵妃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探一下德妃的底,看看辛答应是不是真的已经身怀有孕。   是以,她一早便让宫人在瑞景轩里,摆了一些容易引起孕妇不适,并加重孕吐症状的花卉。   这样一来,辛答应真要是有孕的话,肯定就瞒不住了。   至于辛答应会不会故意借机爆出此事,倒是没在皇贵妃的想法范围之内。   而且她也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会替辛答应说话,让康熙晋升辛答应的位份。   这真的不再她的计划之内。   至于爆出辛答应有孕之后,接下来该如何做,皇贵妃在心里也早已有了大概的想法。   她肯定是不会自己动手,弄掉辛答应肚子里龙胎的,但是合理的借用他人之手,给德妃和辛答应添堵,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再说了,德妃在后宫曾经可是树敌不少,想必她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德妃,如此轻易的得偿所愿。   在辛答应背后使绊子,下黑手,肯定都要招呼起来。   反正德妃又不能十二个时辰的跟在辛答应身边,总有疏漏打马虎眼的时候。   而这时候,皇贵妃此次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一半。   想到这些,皇贵妃笑着吩咐佟嬷嬷:“之后你传话下去,下一步可以行动了,记住,一定不要让我们的人亲自动手。”   佟嬷嬷应道:“老奴知道,娘娘放心便是,这样的事情,只要在背后推波助澜即可,自然不会惹麻烦上身。”   皇贵妃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这个计划要顺利实行,她还要多谢德妃早年的心狠手辣,做下的孽才行。   “对了,”这时皇贵妃复又想到一事,交代道:“我记得家里上次来信说徐家进了京,是这样吧,你给家里再传个口信,让家里日后私底下里,对徐家稍微看顾着点儿。”   听到此话,佟嬷嬷微微一愣,没想到皇贵妃竟然有这种想法。   她想也没想的劝解道:“娘娘这是图什么呀,她一个小贵人,就算再得宠,可家世在那摆着,又不能帮到娘娘什么。”   他们佟家,要家世有家世,要高位有高位,哪里用得着一个小贵人。   “更不要说,这还是私底下看顾呢,徐贵人岂不是更不知道娘娘帮了她,帮了徐家,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佟嬷嬷真的百思不得其解,皇贵妃为何会做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之前,让小佟佳氏交好徐贵人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想让佟家看顾着徐家。   简直不可思议嘛!   闻言,皇贵妃却轻描淡写道:“嬷嬷,事情不能这么想,就算徐贵人现在只是个小贵人,可谁又能说的准,她日后会一直是个小贵人呢。”   “你也看到了,太皇太后身体不好,日渐垂暮,一看就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你说,一旦太皇太后薨逝,头上没了压制徐贵人的这座大山,以万岁爷对她的宠爱,会让她一直屈居贵人之位吗。”   皇贵妃想说,显然是不会的,因为这些年,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位皇帝表哥了。   最喜爱的徐贵人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怎么着也要弥补一二。   就如当初,德妃隐忍哭诉,万岁爷转头就封她做了贵人,然后又晋升嫔位了吗。   万岁爷是不会让自己喜爱的女人,一直受委屈的,至于他不喜欢的,就算伤心哭死了也没用。   皇贵妃继续解释道:“还有,嬷嬷刚才说,我们佟家就算帮了徐家,徐贵人和徐家也不会知道,这话就大错特错了,短时间内是不知道,可时间长了,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猜到了。”   “说实话,本宫选择帮助徐家,帮助徐贵人,看得并不是眼前利益,而是以后带来的利益。”   “本宫身体不好,也不知还能活几年,以妹妹现在的能力,是撑不起佟家在后宫中荣耀的。到那时,已经成长起来的徐贵人,才是妹妹最好的天然盟友,徐贵人得宠,但无家世,妹妹有家世,却不得宠,正好能互补,还不会有情感利益纠纷,这才是最好的。”   佟嬷嬷没想到,自家主子竟然想的如此之远,竟然连自己死后的事情,都替小佟佳氏安排妥当了。   而且,她竟然还觉得,皇贵妃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想明白了的佟嬷嬷,赶紧拍皇贵妃的马屁道:“还是娘娘想得长远,不像老奴,只看得见眼前,看得见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说实话,娘娘刚刚要是不解释给老奴听,老奴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啊,还是娘娘最有先见之明。”   对于佟嬷嬷的夸赞和马屁,皇贵妃只是笑笑,道:“什么先见之明,本宫只是想得多一些罢了,嬷嬷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本事,这宫里谁不清楚。”   “本宫一向身子不好,身边的上上下下,还不全靠嬷嬷帮忙管着吗,要不然,本宫哪里会有如此时间,来好好养病呢,只是我们所站的位置不同,想的便不同罢了。”   能被主子如此肯定和认可,佟嬷嬷心里慰贴的同时,脸上也早就笑开了花。   但仍是谦虚道:“老奴做的这些,都是应该的,当不得娘娘如此夸赞,能跟在娘娘身边伺候,那才是老奴的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主仆两人互相追捧,倒是让关系又亲密了几分。 第199章   比起皇贵妃的好心情,因为辛答应在赏花宴上爆出身怀有孕之事,德妃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她一路上一脸阴沉的回到凝春堂正殿。   缓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怒气。   只是看到站在殿内楚楚可怜的辛答应,不对,现在应该改口叫辛常在了。   德妃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有,没有,嫔妾真的没有。”辛常在一脸惊慌地为自己辩解道:“嫔妾自打进了瑞景轩,闻到那花香之后,就总觉得有几分不舒服,刚开始嫔妾还能尽力的忍着,只是时间长了,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嫔妾真的不是有意的,娘娘可一定要相信嫔妾啊,嫔妾真的一点没有说谎,句句说的都是真话。”   听到此话,德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着了皇贵妃的道了。   怪不得深入简出的皇贵妃,这次会突然举办什么劳什子的赏花宴呢,原来就是奔着算计她来的。   想明白之后,德妃便猜到,肯定是她凝春堂这边出了岔子,让皇贵妃察觉了,这才有了今日的这番试探。   至于试探之后,等待辛常在的是什么,她也一清二楚,无非就是宫里的那老一套。   辛常在见德妃的表情,像是信了她刚刚的说辞,心里终于悄悄松了一口气。   事实虽然是事实,但说什么忍不住,那就有点鬼扯了。   当时她要使劲憋着,也不是不能行。   只是当时见康熙和太皇太后都在场,其乐融融的氛围又太好,辛常在哪里忍得住。   自然是顺水推舟,爆出自己有孕的事情了。   你看,结果多好,太皇太后当场就为她向康熙讨了位份,升为了常在。   她今日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德妃知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继续责怪辛常在也是无用。   更何况这是皇贵妃有意算计,确实跟辛常在无关。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在群狼环绕,漏成筛子一样的畅春园,该如何保住辛常在的龙胎,坐稳三个月,安全回到紫禁城。   到时候,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危险了。   说实话,德妃之前的想法很好,只要撑着回到紫禁城的永和宫,那时候正好三个月左右,龙胎正好稳固了。   再等到八月十五的时候,爆出辛常在有孕,凭她在后宫经营多年,肯定能保着辛常在顺利生产。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被动,除了身边服侍的贴身宫人是带来的心腹,是可以信任的之外,院里好多杂役宫人,都是之前畅春园的。   这就不能保证他们的忠诚度了。   德妃对辛常在交代道:“回去之后,最近尽量少出院子,给本宫老老实实的呆在凝春堂,知道吗。”   “知道。”辛常在虽然答应的干脆,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太皇太后都如此看重她肚子的皇嗣,哪个妃嫔敢害她,德妃娘娘就是太小心了。   不过,主位娘娘的命令,她也不敢违背,自然是连声答应着。   德妃见辛常在如此听话,神色终于缓和一下,又和颜悦色道:“屋里短了什么缺了什么,只管派宫人过来,跟本宫身边的兰心说,想要吃什么了,也只管让膳房去做便是。”   闻言,辛常在脸色一喜:“谢娘娘。”   “行了,没什么事情就退下吧,最近多注意着点,万万不可马虎大意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就赶紧过来禀报,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德妃最后又交代了一句。   “娘娘放心吧,嫔妾肯定会小心的。”辛常在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用手抚了一下。   这肚子里装得可是个宝贝蛋,是她日后的倚靠,不,应该说,是她晋级高位的筹码。自然要好好护着。   辛常在退走之后,德妃就将兰心、兰芝和管事张来喜叫到跟前,嘱咐三人最近惊醒着点,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好在凝春堂这边,只住了德妃、敏常在,还有辛常在三位主子,而且三人还都是出自永和宫,人员不会那么杂乱,还是很容易防守的。   只要辛常在不要到处乱跑,只呆在凝春堂,再多加小心,问题应该不大。   这也是德妃比较安心的原因。   ……   凝春堂配殿。   敏常在从赏花宴上回来之后,便一直魂不守舍。   “主子,还是想开一些吧,事情已经这样了……”秋禾在旁边低声劝解道。   敏常在神色满是哀伤,低喃道:“想开,让我怎么想得开,她们高高兴兴的,凭什么我就要承受如此大的痛苦,我又做错什么了。”   她一点都想不开。   进宫后,她不争不抢,从未想过害任何人,可是为什么,最后还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主子……”秋禾顿时不知该如何劝了。   “我向来恪守本分,从来不曾越雷池一步,对她更是恭敬有加,我哪里对不起她,竟然让她如此害我。”   敏常在到现在都还不相信这是真的。   秋禾也知道自家主子口中所说的她是谁,只是到底不敢指名道姓的说出来。   “奴婢知道主子心里苦,可是我们到底没有证据,皇上肯定也不会相信的。”   敏常在知道秋禾说的这些都是对的,可就是因为知道,她心里才会觉得憋屈,觉得难受。   更重要的是,还要继续在害她的仇人手底下,强颜欢笑,伏小做低,这才是最让人难熬的事情。   日日噬心的滋味,实在太痛苦了。   敏常在擦了擦眼泪,道:“我知道。”   可她不甘心。   秋禾见敏常在收了泪,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日子总要往前看的,主子还是要赶紧振作起来才是,也好趁着辛答应怀了身孕,多让皇上召幸几次。”   在这宫里,什么都是虚的,只有皇嗣和帝王恩宠才是真的,现在既然前一个已经没有了,就只能紧紧抓住后一个,才能在宫里立足,不被人欺负。   敏常在紧紧握了握拳,她还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人害了。   之后,秋禾去打了清水,让敏常在重新洗漱,然后又帮她收拾了一番刚刚因为哭泣而凌乱的妆容。   ……   康熙回到处理政务的澹宁居不久,这才发现,刚刚痛快是痛快了,却也有些冲动了。   他倒不后悔为了维护徐贵人,而处罚了平贵人。   而是觉得,他刚才在瑞景轩的举动,肯定又让太皇太后更加忌惮徐贵人了。   如此一想,康熙多少有点坐立不安。   想着要不要去太皇太后那里,跟太皇太后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处罚平贵人,将徐贵人从这里边摘出来。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法子恐怕不成,太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那味了。   说实话,康熙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为了一个小妃嫔,如此绞尽脑汁的想着为她脱罪。   可想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就感觉他不管怎么做,都有欲盖拟彰的嫌疑。   梁九功见康熙因为徐贵人事情,如此烦恼,便适时开口道:“让奴才说,万岁爷现在一动不如一静,做的越多,只会越让人怀疑,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呢。”   会被谁怀疑,指的自然是太皇太后。   因为其他人都不在康熙的考虑范围之内,只有太皇太后那里,才是他最担心的。   康熙很怕老太太会为难徐贵人,因为徐贵人就算在那边受了委屈,他恐怕也无法帮她讨回公道。   所以他才会显得如此焦虑。   不过,梁九功的话,倒是让他平静下来,现在确实是做多错多。   他果然是一遇上徐贵人的事情,就会乱了阵脚,失了往日的沉稳镇定。   想明白之后,康熙便该干嘛去干嘛,只等着晚上翻徐贵人的牌子,然后见面后好好安慰她一番。   ……   傍晚,溶月接到敬事房的通知之后,也是一脸惊愕。   她就没想到康熙会如此贴心大胆,白天为了维护她,罚了平贵人,晚上就翻了她的牌子。   不过,既然康熙都不怕,她怕什么呢,当晚便精心打扮美美的来了清溪书屋。   进殿后,溶月先给康熙行了礼,然后又趁着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拉了拉他的手。   一见她这种拉个小手都要偷偷摸摸的小模样,康熙就想笑,便挥了挥手,让梁九功带着人下去。   等到宫人一退走,溶月胆子那就更大了,直接坐到他腿上不说,还两条藕臂环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怀里。   康熙先是一愣,没想到她今日竟如此主动,如此大胆,一边眉眼带笑,一边又很自然伸出长臂,揽住她的腰身,防止她掉下去。   溶月依偎着他,软软糯糯的开口:“有皇上护着嫔妾,真好。”   音量小小,却又能正好让他听见,说完还不忘用小脑袋,很是依恋的蹭了蹭他的衣服。   见此,康熙嘴角微扬,心情愉悦舒畅,就跟三伏天里喝了冰水一样舒服。   他低声安慰道:“今日平贵人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就算现在怀不上,也不代表以后怀不上,日后你肯定……”   溶月却是伸出纤纤玉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打断了他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一双水汪汪的眼眸,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双眸,小声呢喃道:“嫔妾才没有把平贵人的话放在心上呢,至于怀上怀不上的,嫔妾心里早就不想了,嫔妾现在只在乎皇上,在乎皇上会不会像嫔妾喜欢皇上一样,一直喜欢着嫔妾,嫔妾现在只想和皇上厮守在一起,有皇上便足够了……”   听到心爱女人如此热情直白的告白,还有如此毫不遮掩的爱语,哪个男人受得住。   就是向来端重持方的康熙,在听到这番话之后,也跟着心头一颤,心跳都比往常快了几分。   而她还不给他任何拒绝和思考的时间,在说出这些话之后,直接就堵住了他的唇。   气势霸道而又温柔,就如同他当初对她一样。   有时候,动情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它会让你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却又甘心沉沦,就如他现在这般一样。 第200章   翌日,众妃嫔就接到了康熙昨夜翻徐贵人牌子的消息,一时间心情五味杂陈。   为了维护徐贵人,皇上处罚了平贵人不算,还要晚上再翻牌子安慰一番徐贵人,让她们真是不想说什么了。   皇上就算宠爱徐贵人,也用不着如此明目张胆吧,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她们,徐贵人有他护着罩着,她们休想欺负徐贵人吗!   毕竟皇上连身为太子姨母的平贵人都说罚就罚,像她们这些连平贵人都比不上的人,岂不是更不用顾忌了!   如此一想,一些妃嫔顿时心有戚戚焉。   另一些呢,自然决定以后见到徐贵人的面,一定要对人再客气着点。   平贵人只是口不择言的说了徐贵人几句话呢,就被皇上罚了禁足一个月,抄写《女诫》一百遍,这要是她们不小心吃罪了徐贵人,那还了得。   所以,康熙一顿猛操作,让很多看不清楚现实的妃嫔,立马清醒了许多。   就连畅春园里的一些管事宫人,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都立马转变了风向,一改之前对待集凤轩散漫的性子,变得万分殷勤起来。   要东西呢,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拖拖拉拉,需要银钱开道了,立马就会将事情给你办好,还让人挑不出任何错来。   王平这些在外行走的宫人,感觉最为明显,回来一说,简直让溶月大吃一惊。   就连跟她同住集凤轩的布贵人和三格格,都因为此事,享受了一些隐形的福利。   为此,布贵人不仅再次教导三格格,一定要跟徐贵人好好相处,并备了些礼品送过来做谢礼。   就冲享受了这些好待遇,也要跟徐贵人打好关系,对不对。   如果说溶月这边风光大盛,那平贵人这边就是愁云惨淡了。   接到消息后,她不仅气得砸了不少东西,还直接被气哭了。   觉得康熙和徐贵人真是太欺负人了,简直就不给人活路吗。   可是哭过之后,该抄写《女诫》的还是得抄写女诫,毕竟抄写一百遍《女诫》实在是项大工程,想偷懒都不成。   但是呢,这也没耽误了平贵人写信给太子哭诉一番。   嗯,这还是因为禁足出不去的原因,要是出的去,她都想去无逸斋,当着太子的面,好好哭诉一番自己的委屈了。   只是此时的太子,哪里顾得上她呀,大阿哥的事情就已经够他头疼了。   太子可是听宫里传回的消息说,大阿哥最近正在和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积极造人,争取头一胎就一举得男,让他家的小阿哥,当他们下一辈的第一个长孙呢。   所以,太子对于平贵人那些鸡毛蒜皮的后宫事,现在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想跟着他的三姥爷索额图,暗戳戳的搞大阿哥事情呢。   ……   听到消息后,怀孕的辛常在倒是颇有几分不忿。   她怀了孕,康熙还没抽时间来看过她呢,倒是有时间翻徐贵人的牌子侍寝,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是身边的大宫女荷香劝她道:“主子现在只管安心养胎便是,徐贵人就算再得宠,不也生不出小阿哥吗,只要主子好好养胎,到时候顺利诞下小阿哥,可比徐贵人这个空有宠爱的贵人,要有地位多了。   “再说,自古以来,没有子嗣,以色侍君王的妃嫔,结局能有几个好的,等过几年容颜老去,新人一入宫,到那时,徐贵人还没主子活的自在滋润呢。”   闻言,辛常在一想,对呀,荷香说的话简直太有道理了。   她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徐贵人日后失宠,落得一个凄惨下场便好。   如此一想,她心里的那点不舒服,立马就没了。   见此,荷香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跟的主子不聪明,也有不聪明的好处,那就是随便几句话,就能打消掉她不好的念头。   要不然,她真是要绞尽脑汁,多费口舌了。   德妃娘娘可是交代她了,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辛常在好好呆在凝春堂里养胎,不要整日胡思乱想,以免影响龙胎的生长发育。   不过,有些消息也瞒不住辛常在,辛常在身边不仅有她,还有别的服侍宫人。   再加上辛常在又不是一直呆在屋里,也会到凝春堂的院子里逛一逛,消息哪里能瞒得住呀。   所以她现在也只能拿话,使劲的给辛常在画大饼了。   不过,效果还不错。   ……   在接下来的日子,凝春堂这边虽然没有什么大动静,但是小动静却是一直没断过。   不是前天辛常在被路过的猫惊到了,就是今天内务府送来的熏香有问题。   当然,熏香的问题也不会太大,就是里面加了一点点料,一点点让人闻了精神会亢奋的药。   说实话,如果是正常人,闻了这种熏香也没什么问题,还能提神醒脑呢,但现在辛常在却是个孕妇。   闻的时间短了没问题,但是闻时间长了,肯定要出事的。   这还不算,有时候膳房送来的膳食,就算经过严格把关,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最关键的是,它也不往里面添加什么特别害人的东西,就是用一些相克的食材,神不知鬼不觉的用来做膳食。   如此一来二去的,原本从来没放在心上过的辛常在,已经开始无法安心养胎。   弄得她现在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稍有风吹草动,便让她觉得是有人要害她肚子里孩子。   走出门去,都事先要看周围无数遍,才敢放心走路,就怕突然蹦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吓到她。   最坑人的是,这些小事还无法向康熙和太皇太后禀明,要是直接投毒或者下手,那还好办了呢。   但现在不好办的是,这些小动作乍一看也没什么问题,但却经不起细细琢磨。   就算告到康熙和太皇太后那里又能怎样,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根本伤不到辛常在分毫。   要是说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德妃和辛常在小题大做,得了被害妄想症。   还有,这些小小的琐事又不是一两件,你今天告了,康熙或者太皇太后出面,查明真相,罚了奴才,然后明天再出一件,你继续去告,再继续罚人,   这法子一次两次还行,要是次数多了,你自己不烦,上位者都要烦了。   只会觉着你是在无中生有,仗着肚子里怀了龙胎,在借机邀宠呢。   更何况,做下这些事情的宫人,还并不一定坐以待毙,肯定在做事情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和退路,哪里有这般好抓把柄的。   能在宫里混的,还没死掉的奴才,哪个不是人精子,能耐人呢。   所以,弄出来的这些小动静,问题根本不大,但是故意扰的人不胜其烦,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德妃明白,皇贵妃还有那些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她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毕竟辛常在不是她,更没有她那么好的定力。   辛常在只是个入宫没多久,并没经过多少大事的小妃嫔,在遇到这些不好的事情之后,自然就会慌了神。   说一句惶惶不可终日,也不为过。   所以,德妃只能在辛常在每日过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多说以些安抚她的话,然后再交代她身边伺候的荷香,多多注意着点辛常在的状态。   真要有什么事情,要赶紧过来禀报。   就这样,时间很快划入七月份,天气开始慢慢转凉。   就在德妃掐算着日子,什么时候能回宫的时候,皇贵妃和另外二妃,又开始搞幺蛾子了。   不知是不是皇贵妃觉得,上一次的赏花宴搞得还不错的原因,还是畅春园的日子实在太无聊,皇贵妃觉得应该继续热热闹闹,便又邀了众妃嫔前去她住的蕊珠院赏景。   蕊珠院坐落于后湖中,景色确实不错。   上一次的时候,是僖嫔住在了这里,这次僖嫔并没有跟着来畅春园,皇贵妃和小佟佳氏便住在了里面。   现在既然皇贵妃发出了邀请,不去吧,好像有点像是故意躲避。   可真要去了,德妃又怕皇贵妃破罐子破摔,选择对辛常在直接下手。   毕竟皇贵妃这几年身体不好,谁知道又能活多久,要是真动了手,皇贵妃背靠佟家,康熙还真不一定对她怎么样,只能算是辛常在倒霉。   最多为了给她和辛常在一个交代,让下边的奴才做替罪羊。   当然,这还是在你能抓住皇贵妃把柄下的情况,要是做的隐秘合理一点,抓不住把柄呢,那辛常在就真成了活该。   德妃怕,她不敢赌。   她不敢拿辛常在肚子里的龙胎赌,是因为这是她精心谋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盼来的龙胎,是以后永和宫在后宫立足的希望。   可是,德妃也知道,辛常在要是不去,将她留在凝春堂,也未必是安全的。   她前脚去蕊珠院,说不定后脚就有人对辛常在动手,到时候,她还是鞭长莫及,帮不到辛常在什么。   一时间,德妃觉得自己进了一条死胡同,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德妃想了一日,最终狠了狠心,决定带着辛常在一起去蕊珠院,将她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到时候只要不离她太远,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好在最后结果如她所愿,虽然在蕊珠院的时候,偶有小事情发生,但跟辛常在却没什么关系。   辛常在到底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德妃在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也觉得这样很心累,应该说,简直比她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还要让她心累。   因为辛常在这人并不是很聪明,一遇到突发情况,反应不及时不说,还有点抓瞎,做出许多错误的预判。   德妃呢,又不能真的一天十二个时辰在她身边跟着。   身为主位娘娘,她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碌呢。   更不说,她身边还有两个病歪歪的小格格需要照顾,根本分不出太多精力顾好辛常在。   好在这一关总算过了。 第201章   可惜没等德妃高兴两天呢,二妃又开始有样学样,开始搞幺蛾子了。   就比如宜妃,她当初会如此快的失宠,背后多少也有些德妃手笔的,这是后来宜妃自己查出来的。   作为后宫的两位老冤家,宜妃自然不可能让辛常在舒舒服服的呆在凝春堂里养胎,肯定要搅得德妃和辛常在两人心神不宁不可。   所以,宜妃便继皇贵妃之后,第一个跳出来,对德妃发起了难,不对,发起了邀请。   应该说,是对整个住在畅春园的妃嫔,发出了邀请。   意思就是,没什么事情,姐妹们,咱们就来个品茶会吧,这可是皇太后那边赏下来的特等西湖龙井,算姐妹们有福,就跟着一起尝尝吧。   这理由一出,你不去,也得去呀。   这茶可是皇太后赏下来的,妃嫔怎么着也要赏面子的喝一杯吧。   不去,不喝,那你这是不给宜妃和皇太后面子呀,前者还好一点,可不给后者面子,就不太好了。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长者赐不可辞”,用在这个地方,也还算适用吧。   所以,德妃还是得带着辛常在一起赴约。   你说,德妃为什么不直接让辛常在装病,或者装身子不舒服,需要好好养胎这种理由呢。   德妃也不是没想过,可她又怕这几位不是省油的灯,敢直接带着人和太医,来凝春堂给辛常在当场把脉。   最后呢,还不忘在旁边假惺惺的来上一句:宫里好久没有喜讯了,辛常在这一胎可宝贝着呢,要是德妃妹妹照顾不好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帮忙照顾着。   一想有这种可能,德妃就被这些人恶心的不行。   她现在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忍着,忍着,等过段时间回宫就好了。   反正下一个月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康熙肯定是要带她们回宫,跟留守紫禁城的那些妃嫔,共度中秋佳节的。   好在宜妃现在不得宠了,也不一定真的敢让辛常在,在她自己的地盘上出事。   所以德妃稍微想了想,便也就放心的带着辛常在,去赴约参加这个劳什子的品茶会了。   只是还要防着点其他人。   果然如德妃所料,辛常在最后又是平安归来。   此时,德妃心里便有了猜测,这些雷声大雨点小的小动作,说不定只是为了让她和辛常在,自乱阵脚而已。   或者说,是想搞垮她和辛答应身体和心理上的那道防线。   第一步呢,就是先搞得她精疲力竭,最后顾不上辛常在。   而辛常在呢,又是个不经事的,经常处在这种时时防备、坐立不安的环境下,精神上肯定最先崩溃。   精神上一崩溃,下一个肯定就是身体了。   再加上辛常在现在怀的胎,还不满三个月,根本没有坐稳胎位,肯定是最容易造成先兆流产的。   这样想来,这哪是阴谋,明明是阳谋嘛。   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中的攻心为上,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   ……   之后,德妃便抽了个时间,好好跟辛常在分析了一下她们的处境,还有妃嫔们最近背后搞的这些小动作。   然后呢,又好好安抚了辛常在一下。   可惜,结果却收效甚微,看辛常在的脸色就知道,她好像并有因为这些安抚的话,而缓解多少紧绷的情绪。   只是此时,德妃也已经没什么好办法。   该说的话,她都跟辛常在掰碎了揉碎了的讲了,但这种事情,别人说再多也无用,最后还得要自己想开才行。   她现在最多也就是在吃穿用上,能对辛常在多加照顾一些,至于心理上的,她现在已经帮不上忙。   ……   这一日,辛常在憋得狠了,又出来逛院子。   她现在不能出门,最多也就只能在凝春堂的院子里,随便逛一逛了。   而且她嫌大宫女荷香最近太啰嗦,管着她太多,便带了另一个宫女梅香出来。   梅香不比荷香聪明,也不如荷香能说会道,相反,梅香有些木讷,很不善言辞。   所以比起聪明稳重,处理事情井井有条的荷香,梅香简直有点一无是处,一身的缺点。   但现在就是这些缺点,却成了梅香最大的优点。   因为这样,辛常在的耳根子终于清静了许多,也终于没人管她这不能做,那不能做了。   这不,耳根清净的辛常在,便慢慢悠悠在院子里闲逛起来。   只是走到院中连廊的拐角处时,却发现有两个做洒扫的小宫女,正在角落里躲懒,小声地聊着闲话。   “主子,她们在聊什么呢,奴婢怎么听到她们说什么德妃娘娘?”身旁的梅香小声的问辛常在。   “嘘。”辛常在对着梅香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   她也听到了两个宫女正在说德妃,所以这才选择停下来,打算偷听她们在聊什么。   主仆二人放慢脚步,悄无声息的又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躲在两个小宫女并不能看见她们,而她们却能清晰听到说话声音的隐蔽处。   此时,宫女甲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话,正捂着嘴惊呼道:“不会吧,去母留子,这怎么可能,你看德妃娘娘多贤惠和善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来呢。”   说到此处,宫女甲还是不相信另一个宫女乙刚刚说的话。   不仅如此,她还坚定的点着头,试图说服自己:“对,肯定是你听错了,德妃娘娘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你看,她对我们这些低等杂役宫人,都如此的和善,怎么可能会对辛常在做出去母留子的事情呢,你肯定是在骗人。”   躲在隐蔽处的辛常在,听到这几句话,顿时心头一震,怎么也没想到,两个宫女谈论的事情,竟然和自己有关的。   更恐怖的是,还是关于德妃准备去母留子的事情。   炎热的大夏天里,辛常在竟然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而此时,宫女乙因为宫女甲不相信自己的话,还说自己骗人后,顿时有些急眼了。   她说话声音都比刚才提高了两个分贝,道:“我骗你做什么,我有这个必要骗你吗,这可是我今早在正殿那边干活时,不小心偷听到的。”   怕宫女甲还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宫女乙便继续跟她分享自己的小秘密:“你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吗?”   宫女甲连忙摇了摇头,显然也被宫女乙的话提起了兴致,她忍不住开口问:“是谁?”   见此,宫女乙洋洋得意道:“那可是德妃娘娘身边的两大贴身大宫女兰心姑娘和兰芝姑娘呢,她们今早悄悄说话的时候,正好被我不小心听了个正着,这还能有假吗。”   “真的!”这回宫女甲终于露出了一个有点相信宫女乙的表情来。   宫女乙道:“当然是的真的,我编瞎话骗你作甚。”   不过,宫女甲脸上还是露出几分疑惑来:“可这是为什么呀,德妃娘娘给人感觉挺良善的,看着一点都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为什么,良善?!”小宫女对此嗤之以鼻,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一般。   “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德妃娘娘什么出身,那可是跟咱们一样包衣宫女出身的人,真要是良善人,能从官女子一路晋升,爬到现在的妃位吗。”   反正宫女乙是不相信德妃是个良善人,这一说法的。   她继续开口道:“真正的良善人啊,坟头草都快要长三尺高了,这宫里哪里还有什么良善人啊,都只是德妃娘娘营造出来的假象而已,也就能骗骗你这种刚进宫不久,没什么心眼的小宫女罢了。”   宫女乙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我就没有被骗到的骄傲感。   “可你这说得也太吓人了,去母留子,总感觉有点难以理解,德妃娘娘如此做的动机。”   宫女甲一边说着话,一边故意打了个哆嗦,来表达一下自己害怕的心情。   闻言,宫女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德妃娘娘自从六阿哥没了之后,就经常做些吃食和衣衫,派人给皇贵妃那边的四阿哥送去,好增进一下母子之情。”   闻言,宫女甲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这件事情她倒是听别的宫人聊起过。   宫女乙总结道:“这回你总该能想明白,德妃娘娘为何要对辛常在去母留子了吧,这是防着辛常在成为第二个自己呢。”   说到此处,她又故意露出一副神神秘秘的神情,道:“还有宫里卫常在的八阿哥,你知道吧,我有个在宫里延禧宫当差的亲戚,她就曾经偷偷告诉我,说八阿哥虽然是养在惠妃娘娘膝下的,但卫常在却经常偷偷给八阿哥,送一些自己亲手做的衣衫鞋袜。”   “你想,到底是亲母子,那八阿哥,能跟着惠妃娘娘一条心吗,肯定是年龄越长大,越心疼自己的亲额娘了,母子连心,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着玩的。”   “你看,有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和前车之鉴在,德妃娘娘怎么可能容得下辛常在,能放得下心,安心的养着辛常在生的阿哥呢。”   “所以,德妃娘娘未免日后养出一个白眼狼出来,还不如直接在辛常在生产的时候动手,直接来个……”   说着话,宫女乙用手比划着,做出了一个杀头的动作:“去母留子,一了百了呢。”   “再说,这种去母留子的事情,历史后宫中又不少见,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宫女乙虽然没读什么过书,可自打进了宫,闲暇之余,就没少听说那些历朝历代后宫嫔妃争宠的故事。   不过,经过宫女乙如此一番解释,倒是让原本不相信这件事情的宫女甲,变得有些相信她的话了。   当然,相信这番解释和这番话的,还不止宫女甲一个,还有正在偷听的辛常在。   特别是在宫女乙举了德妃和卫常在,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之后,辛常在对于宫女乙所说的,德妃会去母留子的事情,更是由之前信了的六七分,提高到了八九分。   所以,就算现在外面火辣辣的大太阳照着,也没挡住辛常在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汗淋淋的湿了里面的衬衣。   而一直跟在辛常在身后的梅香,自然也将两个宫女刚刚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只见她一脸的惊慌和恐惧,开始结结巴巴地低声问辛常在:“主子,刚刚那个宫女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德妃娘娘不会真的对您做出去母留子的事情吧?”   闻言,辛常在并没有立即回答梅香的话,而是直接开口:“走,回去说。”   说罢,也不去看梅香脸上的表情,直接转过身去,悄无声息的往后退。   辛常在一走,梅香更不可能在这里多呆,自然是紧随其后。   而这边,宫女甲却在继续跟宫女乙感慨着:“就是可惜了辛常在,倒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真是太可怜了。”   闻言,宫女乙直接冷哼一声,很不以为然道:“可怜,她有什么可怜的,该享受的,她也都享受了。听说前两日,德妃娘娘还将皇上刚刚赏赐下来两匹新料子,送到了辛常在住的配殿呢。”   “你说,她再可怜,能有我们这些天天顶着大太阳,还要出来干活的杂役宫人可怜吗,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宫女乙认同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我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己吧。”   只是后面的这些话,辛常在主仆已经走远,听不见了。   而这时,刚刚还在嘀嘀咕咕的两个宫女,却突然一起停住了嘴。   只见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来了个交汇,然后对着对方会心一笑,意思不言而明。 第202章   一路上故作镇定的辛常在,在走到自己住的配殿门口时,却突然停住了脚。   只见她转过身来,对着跟在后面的梅香开口交代道:“等会儿回去之后,这件事情谁也不准告诉,知道吗!就是荷香也不准说,你就当刚刚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可是,要连荷香姐姐也不说的话……”梅香支支吾吾地开口。   她觉得辛常在要是连荷香都不说的话,那怎样才能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呢。   辛常在顿时厉声道:“没有可是!记住我的话!”   闻言,梅香立马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应道:“是,奴婢知道了,回去之后,不管对谁,肯定都会守口如瓶的。”   说实话,除了荷香,她也没地方说去。   见梅香如此听话,辛常在这才放心的进了配殿。   只是此时的她,虽然表面上装作一脸平静,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心里现在特别的慌乱,都快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傻了。   毕竟小阿哥再重要,也没自己的命重要,她还没活够呢。   特别是因为肚子里的这块肉,她最近已经受到了来自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要是最后因为生下一个小格格,而搭进去一条命,那她也太亏了。   如此一想,辛常在的心神一时间大受动摇。   ……   又过了几日,辛常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渐消瘦下来。   时常茶不思饭不想不说,精神萎靡的也厉害,双眼圈特别明显,一看就是晚上妹没睡好的原因。   是的,辛常在最近夜夜噩梦连连,梦到的都是德妃凶神恶煞想要她的命。   她抱着自己的大肚子,逃呀逃,跑呀跑,开始东躲西藏,可是最后还是一次一次的被德妃带着人轻易找到了。   就连每日请安,德妃对着她嘘寒问暖,温柔和善说话的模样,现在也让她觉得这是别有居心,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为了日后早日送她上路。   如此一来,辛常在更显得的焦虑不安。   德妃不是没察觉到辛常在最近的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辛常在还是让妃嫔们私底下的小动作吓坏了,只能试着安抚一二。   在生活上呢,照顾的再细心一些,尽量少让那些下作的小手段,不在辛常在面前频繁出现。   时间一长,想来辛常在自会好了。   可惜德妃做的越多,辛常在越不领情,心里的疑心也越重。   特别是私底下,她让梅香悄悄寻找当日说话的两名宫女,而那两名宫女却已经不知所踪,无论如何也没找到,就像人间直接蒸发了一般。   辛常在便猜测,是不是德妃知道两名宫女知道了她的秘密,直接派人将两人悄无声息的灭了口。   一想到是这种可能,辛常在内心更加惶恐,见德妃就像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   但是呢,面上又要强装镇定,以免被德妃发现她的不正常,可私底下,她却跟梅香悄悄商量着解决的办法。   至于大宫女荷香,因为最近跟德妃那边走的太近的原因,已经被辛常在直接摒弃在外了。   ……   随着皇贵妃和宜妃的接连出招,最后荣妃也终于出来凑了个热闹。   其实荣妃原本是想置身事外的,但皇贵妃和宜妃的举动,倒是弄得她像个怕事的一样。   再加上德妃当年对她没少干截胡的事情,便也打算出来装装样子,不要让人小瞧了她。   荣妃这次邀妃嫔们赏景的地点在观澜榭,就是上次辛常在偶遇康熙的地方。   这处地方位于后湖岸边,站在此处欣赏湖岸景色,不管是从位置还是地方,自然都是极美的。   这次溶月和布贵人出门赴约,比平常还晚了一些,因为观澜榭离集凤轩很近,所以不必为了赶时间,而早早出门。   说实话,对于最近一场接一场的聚会,溶月除了吃瓜看戏之外,倒也让她看出了一点门道。   再加上她从张四桂口中,知道了一些凝春堂那边闹出的动静,便猜测出,这些应该都是冲着怀有身孕的辛常在来的。   也就是说,有人不想让辛常在平安生产,不想让德妃这般容易抱养到小阿哥,来稳固永和宫的地位。   想必德妃当初为了往上爬,没少得罪后宫妃嫔,才会让这些人联起手来,对付她。   现在辛常在就成了两边博弈的棋子。   溶月和布贵人到的时候,观澜榭这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妃嫔,正三三两两坐在河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说说笑笑。   两人一同上前,先给早来的高位妃嫔一一见了礼。   之后,她们也同其他妃嫔一样,坐下喝了杯茶盏,尝了尝荣妃让宫人呈上来的瓜果点心。   随着德妃带着敏常在和辛常在,还有皇贵妃带着小佟佳氏到来,所有妃嫔便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最近几次聚会,皇贵妃和宜妃、荣妃她们都很有默契,并没有请康熙或者太皇太后、皇太后等人过来。   所以接下来,众妃嫔聚在一处说笑起来,自是显得更自在一些。   陪着几位高位妃嫔说了好一会儿的场面话,荣妃这才让众人随意活动,各自吃好玩好,   溶月便一边赏景,一边跟相熟识的几位妃嫔,各自聊了几句。   这时她抬头看见敏常在,正站在观澜榭的台上,独自一人看着面前的湖景。   不做他想,溶月便带着念雪上前,跟敏常在打招呼。   两人相互见礼之后,溶月近距离一看,觉得敏常在的脸色,看着比上次见面时好看了挺多,连眉宇间的愁容也慢慢散去了。   她甚感高兴道:“妹妹观姐姐气色好看了不少,可见最近一段时间,姐姐日子过的还不错。”   她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那次谈话,起到了点作用。   敏常在微微一笑道:“劳徐妹妹挂念,姐姐最近确实想通了不少。”   眼见事情进展顺利,心里自然就高兴,人一高兴,心境也就好多了。   而此时站在不远处的辛常在,正偷偷瞧着溶月和敏常在其乐融融谈笑着。   这时,不知怎么的,她脑中突然灵光乍现,心生一计。   这个机会,不就是她最近绞尽脑汁、千辛万苦等来的吗。   想到此事大有可为,辛常在压下心头怦怦的心跳,想也没想的大步朝着两人所呆的位置而来。   跟在身边的梅香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溶月正和敏常在聊得不错,辛常在却突然从旁边冒出来,打断两人的谈话。   只见她对着二人微微福了福身,行礼道:“妹妹见过两位姐姐!”   溶月不明所以,不知辛常在怎么突然跑过来凑热闹了。   敏常在见到辛常在过来,神情也有些许微妙。   而辛常在却不觉得有什么,只见她在行过礼之后,笑吟吟开口道:“两位姐姐不要误会,妹妹只是见两位姐姐聊的高兴,妹妹羡慕的紧,便也想过来凑个热闹,不知两位姐姐正在聊什么呢?”   溶月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辛常在如此自来熟了。   相反,两人每次见面,都还会有那么一小点不愉快。   不过,想到敏常在和辛常在同住永和宫,又是都是德妃手底下的人,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应该还可以,便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辛常在无聊,过来跟敏常在说说话。   只是一想到这位现在身怀龙胎,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安和警惕。   可龙胎又是德妃和辛常在千辛万苦盼来的,溶月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两人才应该是最宝贝龙胎,最怕龙胎出事的人,她心里这才多少放心了一些。   敏常在嘴角微弯,笑着接过了辛常在的话:“辛妹妹客气,其实我们也没聊什么,就是在说现在已经七月底,皇上应该快带我们起驾回宫的事情。”   闻言,溶月心里忍不住想,她刚刚和敏常在是在聊这个话题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但想到敏常在应该只是拿这话敷衍辛常在,便也就没有开口反驳。   倒是辛常在听后,却是微微一愣,但又很快恢复正常。   她笑着道:“原来两位姐姐是在聊这个呀,妹妹也正盼着早日回宫呢,就是不确定什么日子回去?”   说话间,她攥着绣帕的双手又紧了紧。   “是呀,不过应该快了,中秋是大节日,回去之后总要准备一二,要是不早一些赶回去的话,时间上肯定赶不及的。”敏常在笑着同辛常在继续说话。   “敏姐姐说的是。”   说完此话,辛常在转过身来,对着溶月扬起一个天真单纯的笑,道:“徐姐姐今日穿的这件豆绿色旗装真好看,从来没见姐姐穿过这个颜色呢,果然是人美了,不管穿什么颜色都漂亮,不像妹妹我,就算再如何打扮,也及不上姐姐一二呢。”   见辛常在那娇憨天真的笑容,溶月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更是没想到辛常在为了夸赞她,还如此自贬自己。   不过,人家既然笑脸相迎,她也不好让气氛显得太过尴尬,便只能硬着头皮,笑着回道:“辛妹妹不必妄自菲薄,妹妹现在正值碧玉年华,不管穿什么,自然要比我好等看多了,像妹妹今日身上穿的这种粉嫩颜色,我现如今就不敢穿出来。”   听到此话,辛常在果然心花怒放地笑了起来。   她们这一批秀女,算是后宫中最年轻的一批宫嫔,也是辛常在最引以为豪的地方,现在溶月如此说,她心里自然高兴。   溶月看着这样一张单纯无害的脸,也觉得自己刚刚想多了,人家只是过来想说两句话而已,哪里是她想的那般不堪。   可惜她放心的有点太早了。 第203章   就在溶月对辛常在放下戒心,认为自己犯了被害妄想症的时候,辛常在语笑嫣然的继续套着近乎。   “徐姐姐今日手腕上戴的玉镯也好看,通透水润,一看就不普通,妹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种水好的玉镯呢,必定是皇上赏赐给姐姐的吧。”   说着话,辛常在突然伸出手,一下子握住了溶月的手,模样很像姐妹亲热时的样子。   溶月一愣,没明白辛常在为何会有如此突然的举动。   再加上她不喜人碰触,自然是想也没想的就将自己的手往回抽。   谁知不抽不要紧,辛常在竟然也用了力气,握的异常紧。   “辛妹妹这是作何?”挣脱不开,溶月语气中带了几分恼怒和厉色。   谁曾想,辛常在不仅不放手不说,还对着她溶月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意,道:“妹妹只是想和徐姐姐亲近亲近而已,姐姐这是怕什么?”   看着辛常在古怪的笑容,溶月顿时头皮一麻,她就算再傻,也感觉到辛常在不对劲了。   辛常在这是有备而来,她刚刚的那些言语和举动,也只是为了打消她的防备和戒心而已。   所以,溶月一边想使劲挣脱辛常在的手,一边怒声道:“你放手!”   旁边的念雪,眼见自家主子对辛常在的脸色和语气不对劲,自然想上前帮忙。   而敏常在也是一脸惊愕,仿佛没想到刚刚还相谈甚欢两人,怎么这么快就变了脸色。   梅香见念雪动了,也跟着上前帮辛常在的忙。   这时,辛常在却突然露出一个及其夸张的惊恐表情,然后惊慌失措地大喊道:“徐姐姐,不要啊!”   说完,不仅松开了刚才还死命紧攥着的溶月的手,竟然还向着身后退去,最后又转身顺势一跃,直接越过木质栏杆,向着湖中跳去。   动作一气呵成,快的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不要!”溶月条件反射性的伸手去抓辛常在,却什么也没抓到。   紧接着,随着“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辛常在就这样掉进了湖中。   “救命!救命!”水中很快传来辛常在惊慌失措的呼救声,还有上下起伏的身体。   说实话,溶月这会儿真的直接懵了,其他人亦是如此。   旁边的敏常在,同样张大了嘴巴,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而周围听到这边动静的妃嫔和宫人,匆匆朝这边赶来,还有会水并最先赶到的两名小太监,已经开始下水救人。   溶月懵完之后,却怎么也想不通辛常在如此做的原因,为了陷害她,辛常在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   辛常在就不怕落胎吗!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也太丧心病狂了。   一着不慎,就辛常在肚子里那还未满三个月的龙胎,岂不是说没就没了!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不断在她脑中显现,她是真的想不通现在的状况!   很快,这边就聚集了不少的妃嫔和宫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有人问道:“是谁落水了?”   “哎呀,我怎么看像是辛常在呢!”   一时间,乱糟糟的一片,充斥着各种声音和身影。   不过,随着知道落水的是辛常在之后,众人脸上的神色也开始变得各异起来,有的面露惋惜,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偷偷瞥向溶月。   毕竟刚刚辛常在落水前,大喊的那句‘徐姐姐不要啊’,当时距离比较近的人,还是能听清楚的。   眨眼功夫,下水营救的宫人,就已经到了落水的辛常在身边,并开始试图搭救辛常在。   只是不知为什么,有可能是辛常在太害怕了,也有可能是她抓到了救命稻草,营救人的越是靠近,水中的辛常在就越挣扎扑腾的厉害,一时根本无法将人拉上岸。   接着,又有两个会水的小太监接连下水,几人合力,这才成功的拉着辛常在往回游。   此时,皇贵妃和德妃等高位妃嫔,也终于陆陆续续的赶到。   虽然众人内心盼着辛常在出事,但面上却要装出一副担心的模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辛常在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落水?”皇贵妃开口问。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到了溶月的身上。   溶月虽然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想要轻易脱身却很难,只能硬着头皮,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说了个大概。   连添油加醋都不曾,只是陈述了一下事实。   可惜,就算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在场妃嫔却没有几个相信她说的话。   再加上人们向来先入为主的观念,还有溶月竟然说什么是辛常在自己主动跳下湖的,让她们更加坚信,徐贵人是在睁眼说瞎话,将她们大家当傻子呢!   而且辛常在身旁的宫女梅香,也在溶月话音未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大声嚷嚷道:“你胡说,明明是你嫉妒我家主子身怀龙胎,推我家主子下水的,怎么可能是主子自己主动跳下去的,我家主子又不傻!”   这时候,梅香要是再看不出自家主子辛常在要做什么的话,那可就真是个傻子了。   所以,在溶月说出真相之后,她立马跳出来为辛常在鸣不平,然后顺便将屎盆子扣到溶月头上。   闻言,在场的妃嫔,立马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们就说嘛,辛常在怎么可能如徐贵人说的那般,自己主动跳下湖的呢,辛常在又不傻,原来真是徐贵人推下水的。   当然了,也有妃嫔觉得,事情也许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辛常在是不傻,难道徐贵人就是傻的,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推身怀有孕的辛常在下水,这也不是正常人会干出来的事情吧。   所以说,这件事情还是处处透着古怪,有很多疑点的。   溶月听到梅香如此污蔑的话,脸色顿时一冷,也算知道了这对主仆的盘算。   果然如同她所想的那般,就是想要陷害她。   念雪自然不服,随即便同梅香吵吵起来。   德妃自过来之后,脸色便一直黑沉沉的,一言未发不说,只看着湖面,紧盯着宫人营救辛常在。   很快,辛常在便被几个宫人拖上了岸,众人又一下子围拢了过去。   此时浑身上下已经湿透的辛常在,人虽然没有昏死过去,但模样也算不上多好。   在吐了好几口脏水之后,辛常在终于微微有了一点精神。   只见她看着德妃,无力的抬起手,指向溶月的位置,然后虚弱的开口道:“娘娘,您一定要为嫔妾做主,是、是徐贵人亲手推嫔妾下水的,她一定是因为嫉妒嫔身怀龙胎,不想让嫔妾生下……”   寥寥几句,但信息量巨大,竟然与梅香刚刚的说辞,并无二样。   德妃利剑一样的目光,顿时射向溶月。   其实,德妃已经想了很多,她也知道此事处处透着古怪,但她更知道,这是一个绝佳扳倒徐贵人的大好机会。   “徐贵人,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谋害皇嗣,可是大罪,你怎么敢!”   一句话,算是直接定了溶月的罪名。   大多数妃嫔也跟德妃一样,越发认定,就是徐贵人推辛常在下水的。   溶月顿时呼吸一滞,没想到辛常在都如此这般了,救上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还不忘了给她扣帽子,泼脏水。   可见是有多想置她于死地!   再加上德妃刚刚的话,溶月都忍不住开始怀疑,今日的这场戏,是不是德妃和辛常在之前就已经串通好的,就是为了陷害她。   这时,溶月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未曾说过的敏常在身上。   说实话,她是不愿意相信,敏常在也在这中间扮演了重要角色的。   可是,敏常在刚刚在场,确实是最清楚事情经过的人,可她从事发到现在,不仅未开口替她说过一句话不说,连句公道话都没有。   就像是默认了此事,真的就是她做下的一般。   溶月顿时心里一冷。   原本心里还抱着几分期望,敏常在会出来作证的,但现在,她心里却已经没了底。   再加上敏常在原本就是德妃宫里的,以两人的交情,敏常在也不一定愿意得罪德妃这个主位娘娘。   不过,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应对德妃的发难,其他事情,只能过会儿再细想了。   只见溶月丝毫不惧德妃的气势,异常坚定地开口道:“德妃娘娘不问青红皂白,就一口认定此事是嫔妾所为,总归有些不大好吧,嫔妾再重申一遍,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跟嫔妾一点关系都没有,是辛常在自己跳下水的。”   这时,旁边皇贵妃也适时的开口:“本宫也觉得此事尚有蹊跷之处,只凭辛常在主仆的寥寥几句话,确实不能给徐贵人定罪,还需重新调查一番才行,总不能辛常在主仆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而徐贵人的证言,就不是证言吧。”   这话就有点明晃晃的偏着溶月了。   “再说了,徐贵人不是说,是辛常在自己跳下水的吗,谁又敢保证,辛常在此举,不是故意栽赃陷害徐贵人呢,毕竟徐贵人在后宫有多得宠,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   皇贵妃敢说出这番话,自然是因为她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对于辛常在今日的举动,心里也有了一番猜测。   如果不出意外,这可能就是辛常在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嫔妾冤枉,明明就是徐贵人推嫔妾下水的,还请皇贵妃娘娘明鉴。”被宫人半抱在怀中的辛常在,强撑着虚弱的开口反驳。   紧接着,就见她脸上露出了痛苦难忍的表情,然后开始叫嚷道:“娘娘,嫔妾肚子好痛,好痛……”   “血!血!辛常在流血了!”人群中,不知是谁指着辛常在,惊恐的叫了起来。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在辛常在身下发现了隐隐的血迹。   溶月心头一跳,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那就是辛常在这一胎,可能要保不住了。   德妃暗恨皇贵妃出来搅局,辛常在都出来指正徐贵人了,还如此偏帮着她。   但随着辛常在流血,德妃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了,只能先赶紧顾着辛常在肚子里的龙胎要紧。 第204章   德妃一边指挥着宫人将辛常在扶上轿辇,抬回凝春堂医治,一边又赶紧派了小太监去请太医。   而皇贵妃呢,则是派了身边的管事太监去请康熙前来。   辛常在落水,要是落胎的话,此事肯定无法善了,需要康熙亲自过来决断。   如此一来,众妃嫔开始移步前往凝春堂。   路上,念雪一脸担心的低声道:“主子怎么办,奴婢看辛常在肚子里的龙胎,怕是保不住了?”   溶月一时无言,这也是她现在最担心的,龙胎无事还好,一旦有恙,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要说不清了。   更何况,辛常在还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嫉妒她身怀龙胎,这才推她下水的。   这就更难办了!   不过,溶月在沉默片刻之后,还是开口交代念雪:“不要怕,到时候你只管实话实说便好,要是实在……,你就全部推到我身上,说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句话的意思,算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她自己还好,作为皇帝妃嫔,没人敢对她动粗,但像念雪这种做宫人的,就没有这般好运和顾忌了。   弄不好,会有人对念雪用刑,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念雪深吸一口气,语气异常坚定道:“奴婢不怕。”   这种事情在宫里并不少见,主子出事,第一个倒霉就是身边的心腹宫人,她在很久以前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听到念雪的话,溶月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只盼着到时不会真的到此境地。   但她也知道,这个想法微乎其微,敏常在要是不出来作证的话,她想自证清白太难了。   毕竟她好好的站在这里,辛常在的龙胎却真的出事了。   ……   一行人很快到了凝春堂。   辛常在被抬进了内室床榻上,等待着太医到来,而其他妃嫔则坐在外面的明间等待着。   至于溶月这种戴罪之身,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应该说,连站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跪着等待康熙到来,听候发落。   不过,康熙和太医来的倒挺快,她们这边刚到没一会儿,那边一脸铁青的康熙,就带着御前宫人和太医,急匆匆赶来了。   康熙进殿后的第一眼,自然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溶月,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不过这种时候,他更知道自己要沉得住气,不能因为偏宠于她,就有失公允,让人说出什么话来。   更何况事关龙胎,更不能马虎。   在众妃嫔行完礼之后,康熙便吩咐太医进内室给辛常在诊治,然后这才转向殿内位份最高的皇贵妃,向她问询事情的详细经过。   这种时候,皇贵妃也没必要偏袒谁,只是将事情的经过,以及溶月和辛常在两人各自的说辞,复述了一遍。   康熙听后,先是沉默不语,又转头看向德妃,问德妃:“皇贵妃说的可是全部实情?”   德妃虽然对皇贵妃之前偏帮徐贵人之事,多有怨言和愤恨,但现在在康熙面前,皇贵妃不偏帮着徐贵人了,她却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现在也容不得她多做思考,再加上皇贵妃确实没有添油加醋,她便对着康熙点了点头道:“皇贵妃说的都是实情。”   话说,皇贵妃又不傻,这时候添油加醋最是要不得,适得其反不说,还会让康熙心生反感,还不如照实说呢。   到时候康熙心里自有决断,哪里用得着她们操心。   再说了,德妃就在旁边,说错话不是等着她反驳吗。   康熙在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这才转向还在跪着的溶月道:“徐氏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也算是间接的让溶月为自己辩解了。   溶月这一路上,自然想了很多,也知道康熙当着这么多妃嫔和德妃的面,不可能太偏着自己,还需要自己自证清白。   所以,现在见康熙问起,她挺直脊背,丝毫不见慌乱的直接开口道:“回皇上,嫔妾自然还有几点要说,第一点,事发当时,是辛常在自己主动过来跟嫔妾套近乎,不是嫔妾主动过去找她的。”   “第二点,当时嫔妾正和敏常在闲话,辛常在和嫔妾之间所发生的事情,敏常在当时就在跟前,她可以作证一二。”   “第三点,辛常在说嫔妾是因为嫉妒她,才会推她下水的,嫔妾想说,谋害皇嗣是大罪,嫔妾难道傻的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吗,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当着别人的面,推她下水,嫔妾这是不想活了吗。”   “第四点,嫔妾想说是还是第一点的疑问,那就是嫔妾跟辛常在的关系,只能算是认识,以前连多说过几句话都不曾,可她今日为何又突然找上嫔妾,对着嫔妾侃侃而语,一会儿说嫔妾今日穿的衣服好看,一会儿说嫔妾的玉镯好看,这些地方处处都透着疑点。”   “嫔妾说完了。”   溶月知道敏常在想置身事外,可是这件事情随着辛常在龙胎不保,她根本无法置身事外。   既然她不愿意站出来作证,那自己只能逼着她站住来。   她现在也很想要知道,敏常在到底会说些什么,又在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说实话,溶月是不想将敏常在想的很坏的,毕竟两人也交往好几年了。   她的话音一落,殿内所有的目光,又都落在了敏常在身上。   康熙也没想到,当时除了辛常在和徐贵人两方人在场之外,还有敏常在也在。   德妃听后,更是呼吸一滞。   当时场面过于混乱,她根本就不知道敏常在当时也在现场。   而且众人赶到之后,在争辩的时候,徐贵人也没有提起,所以德妃便一直认为,当时只有辛常在和徐贵人两人,还有各自带的宫人。   现在徐贵人如此一说,倒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康熙盯着敏常在,深邃的凤目中不带一点温度,沉声道:“说吧,章佳氏,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敏常在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她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略带着几分紧张道:“嫔妾、嫔妾当时走神了,辛妹妹和徐妹妹发生争执的时候,速度太快,等嫔妾回过神时,辛妹妹就已经落下水了。”   一句话,当时没注意。   听到此话,溶月脸上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从当时敏常在不为自己作证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没想到最后还是应验了。   可是她还是想不明白,敏常在为什么不愿意出来作证,她是怕德妃这个主位娘娘,想置身事外,还是因为两人的交情没到那份上,更或者,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什么原因。   说实话,溶月最不愿意想到的理由就是,敏常在也想趁此机会,落井下石,直接扳倒她。   那自己可真成一个笑话了。   这时,宜妃爽朗的嘲讽笑声在殿内响起:“走神,发生这样的事情,敏常在都能走神,不知道敏常在平时有不走神的时候吗!”   这话就带着明晃晃的讽刺了。   德妃脸上顿时一黑。   而康熙的脸色,此时也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温和,锐利的目光在射向敏常在之后,又瞥向了一旁的德妃。   最善于察言观色的德妃,立马暗叫一声不好,知道康熙这是将她和敏常在联系在一起了。   见此,溶月心底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废了这么多口舌,抱得自然就是这个目的,就是让康熙怀疑辛常在落水的事情不简单,稍稍洗刷一下自己的嫌疑。   众妃嫔此时也仿佛看出了点了什么,目光在德妃和敏常在,还有辛常在所呆的内室之间来回转动。   只觉得辛常在落水一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仅有徐贵人,竟然连德妃手底下的敏常在,都一起牵扯进来了。   敏常在轻咬着嘴唇,袖中紧紧攥着双手,可是这番话,她已经说出来口,想反口肯定不成。   更何况,她也没想过要反口。   这时,进室内替辛常在诊治的张太医出来,众人的目光又一下子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张太医出来后,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才上前两步给康熙行礼。   “龙胎如何,可保得住?”康熙直接问道。   “回皇上,辛常在肚子里的龙胎,原本就因为月份太小,胎位不稳,现在骤然落水,想要保住龙胎……,所以微臣只能尽力一试。”   张太医那没说出口的话,就差明着说龙胎已经保不住了,但作为医者,又不能直接放弃,只能说是尽力,但是该给康熙打的预防针,还是一定要打的。   康熙仿佛也料到了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一般,并没有太多情绪外漏,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张太医的诊断。   张太医转身退下,写方子让宫人到御药房抓药,为辛常在保胎去了。   再转回到殿内,康熙自打知道辛常在这一胎不保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   众妃嫔也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乖乖站好,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更不敢做任何的小动作,就怕一不小心触怒了龙颜。   “万岁爷……”最后还是皇贵妃先开了口,这才让正在思考事情的康熙回了神。   康熙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殿内的妃嫔,这才对皇贵妃道:“皇贵妃先带着人回去吧。”   说完,又抬眸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溶月,又加了一句:“徐氏也跟着一起回去吧。”   众妃嫔顿时一脸愕然,有些不明白康熙表达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呢,还是说这件事情不打算继续往下查了。   而德妃听后,更是脸色一变。   她就没想到,康熙在听到张太医说辛常在龙胎不保之后,不仅没有立即治罪徐贵人,也没有下令让人继续彻查此事,竟然只是轻拿轻放,让徐贵人回去。   如此这般,让德妃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虽然辛常在落水之事,现在还处处透着古怪和疑点,但德妃却无比清楚,已经损失了龙胎,她要是不能趁此机会,借由此事扳倒徐贵人,或者让徐贵人受到惩罚的话,不仅所有妃嫔以后会看轻她,就连她作为四妃的威信,都会受到严重的挑战。   日后在后宫行走,管理永和宫和宫人,还有谁会将她放在眼里,还有谁会服她。   所以,德妃在康熙说完话之后,暗暗咬了咬银牙,轻声开口:“万岁爷……”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在提醒康熙。   闻言,康熙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   不知为什么,德妃顿时心头一跳,再不敢多说什么。   见此,皇贵妃在心里轻笑一声,德妃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凭着疑点重重的辛常在落水之事,就想扳倒徐贵人,真是太高看自己在万岁爷心里的地位,太看低徐贵人了。   “那嫔妾便带着她们回去了。”皇贵妃起身,对着康熙福了福身。   众妃嫔也忙向康熙行礼告退,跟在皇贵妃身后。   溶月先是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麻溜的起身,跟在众人身后出了殿门。 第205章   等众人退走,康熙缓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这才开口安抚德妃:“你也别太心急,朕知道你想为辛常在讨回公道,但此事还需要再好好查一查,方能决断。”   康熙知道德妃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只是想为辛常在落水的事情,讨回一个公道,并且在众妃嫔面前,树立自己身为妃位的威信。   可是这事情,他同样相信徐贵人。   因为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徐贵人到底是什么性子,他比别人更了解,更清楚。   她单纯心软,有一点小聪明,但却没什么心计,平常时候呢,还带着一点小迷糊,不管做什么,都直接写在了脸上,很容易让人看透。   说她因为嫉妒辛常在,而选择直接推人下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她要是真的嫉妒辛常在的话,只会跟他撒娇直接说出来,而不是选择这种激烈的方式。   所以,比起辛常在主仆,还有敏常在的话,康熙更愿意相信徐贵人的话。   再加上徐贵人说话时坦坦荡荡,没有一丝心虚的模样,让他更加认定了这个事实。   相反,敏常在的欲言又止和犹豫,还有游移不定的眼神,他也看在了眼里。   听到康熙的话,德妃一口闷气堵在了心里。   不过,这个结果,到底比刚才要好了许多。   她露出一副理解康熙的模样,柔柔地开口道:“万岁爷的意思,臣妾明白,也理解,刚刚确实是臣妾有些过于着急了,只是一想到辛常在已经身怀两个多月的龙胎,这样说没就没了,臣妾就心如刀绞般的难受。”   说着说着,德妃眼眶中落下一滴泪来。   见此,康熙也是不忍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柔弱女人伤心落泪,便伸出手执起德妃的双手,握在手心,然后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并柔声安抚道:“朕知道爱妃心里难受,只是事已至此,还是要多想开一些,爱妃现在还年轻,好好养好身子,自己能诞下皇嗣,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康熙知道德妃想抱养辛常在所生皇嗣的执念,他心疼怜惜她,便也愿意配合。   只是现在龙胎没了,也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人总要往前看的。   闻言,德妃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柔了,她道:“臣妾知道万岁爷的心意,就是怕有负万岁爷的期望,自打小六没了之后,臣妾是日也想着,夜也想着,就盼着他能重新投胎到臣妾的肚子里。”   听德妃提到没了的六阿哥,康熙心里也不好受。   六阿哥胤祚生得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是他除了太子之外,最疼爱的皇子,后来说没了就没了,他心里也是伤心难受。   德妃会有此想法,他亦能理解,他心里何曾没有过这个奢想呢。   之后,康熙又开口好好劝说安抚了一番伤心的德妃,然后又交代她照顾好辛常在之后,这才带着御前宫人离开。   ……   一出凝春堂,康熙便转过身吩咐身边的梁九功道:“梁九功,你派人好好查一查辛常在最近的情况,还有她身边的奴才,敏常在和她身边的宫人也一并查了。”   说到这里,他又沉吟片刻,道:“凝春堂的人也要好好查一查,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刑。”   “嗻,奴才这就赶紧派人去办。”   听到康熙如此吩咐,梁九功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万岁爷这是更相信徐贵人,不相信辛常在和敏常在的话呢,至于辛常在落水,万岁爷可能怀疑是她自编自导的一出戏。   按说发生了此事,辛常在落水,失了龙胎,更应该同情她才对,没想到这事情竟然直接颠倒过来了。   这就有意思了。   一时间,梁九功对于徐贵人在康熙心里的地位,又上升了一层。   能得帝王如此信任,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对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边,先瞒着吧,等调查出真相,再告诉她们也不迟。”康熙最后又交代了一句。   “嗻。”梁九功又在心里啧啧两声,万岁爷真是为徐贵人操碎了心呀。   ……   康熙一走,德妃就收起楚楚可怜的神态,换上了另一幅面孔,直接进到内室找辛常在问话。   她还有一肚子疑问,没有得到答案呢。   此时,辛常在刚刚喝过保胎的汤药,一脸虚弱的躺在床榻上,见德妃进来,原本就煞白的小脸,更白了几分。   德妃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你跟本宫说实话,到底是徐贵人推你下水的,还是真的是你自己跳下湖,想以此来陷害徐贵人!”   闻言,辛常在一脸不可置信道:“娘娘,皇上不相信嫔妾,只愿意相信徐贵人那个贱人的话,也就罢了,难道连您也不相信嫔妾吗!”   “嫔妾有多盼着肚子里小阿哥出生,您还不知道吗,嫔妾怎么可能冒着风险,让龙胎出事,护着还来不及呢!”   说着说着,辛常在又面露哀泣之色,“娘娘也是做过额娘的人,更应该感同身受才对,嫔妾肚子里的小阿哥没了,嫔妾才是最伤心欲绝的那一个,不是吗。”   她比谁都明白,她只能咬死了这件事情,才能让德妃相信她所说的话,然后帮着她,向徐贵人讨回公道。   而她自己也才能安全脱身。   要不然,等待她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不过,想到刚刚荷香过来,跟她禀报在殿内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又一阵心凉。   宠妃果然是宠妃,就算她龙胎不保,皇上也更偏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是谁跟她说,皇上最看重皇嗣,就算妃嫔再如何得宠,在皇嗣面前,也要靠边站的。   为什么现在她的龙胎已经不保,皇上不仅没有相信她的话,还护着徐贵人这个贱人呢!   辛常在恨恨的想。   说实话,她要是早知道自己的算计,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行事之前,她肯定要多思虑一番的。   现在好了,陷害不成徐贵人,还有可能将自己搭进去的风险,皇上更是连主也不给她做。   想着想着,辛常在哭的越来越伤心,越来越不能自已。   见此,德妃顿时一愣。   特别是辛常在那肝肠寸断、好不伤心的模样,根本不似作假,真的很像自己当初失去六阿哥时的模样。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误会了辛常在,是不是真的是徐贵人嫉妒她身怀龙胎,而故意推她下水。   而徐贵人所依仗的,自然就是康熙的那份全然信任。   德妃这次的语气放柔了许多:“好了,你也不要再伤心了,好好遵照太医的话,好好喝药,要是真的查出是徐贵人故推你下水的,本宫肯定会到万岁爷面前,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听到德妃如此说,辛答应在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抽抽噎噎道:“谢谢娘娘愿意相信嫔妾,嫔妾今生何德何能,能遇到像娘娘这般好的主位娘娘。”   最后,辛常在还不忘拍了德妃一个小小的马屁。   说实话,自从知道德妃要对自己去母留子之后,辛常在都觉得自己为了保住小命,为了不让德妃发现异样,她演戏的技能,那是蹭蹭的往上涨。   而且她还总结出了一个方法,那就是要想骗过别人,那就要先骗过自己才行,要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又怎么能让别人相信呢。   辛常在最近可是将这个方法,发挥的淋漓尽致。   德妃道:“行了,你好好养着吧,本宫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让身边的奴才通知本宫就行。”   辛常在含着泪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对站在床榻旁的荷香吩咐道:“我身子不便,荷香,你替我送送娘娘。”   闻言,德妃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询问荷香,便道:“那行,你就好好养着吧,不要起身行礼了。”   说罢,德妃带着身边的兰芝,在荷香的引领下,转身出了内室。   室内,辛常在估摸着德妃和荷香应该走出了配殿的殿门,便将梅香拉到自己跟前,小声严厉的警告她:“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一定要咬死了是徐贵人推我下水的!”   “要不然,事情一旦败露,咱俩都得死,不仅如此,还要连累身后的家族,知道吗!”   “奴婢明白,主子放心吧,奴婢就是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的。”梅香重重点着头道。   她当然知道事情一旦暴露,主仆二人将要面临的处境。   “可是……,敏常在那里,奴婢还是有点想不通,她为什么也要帮着我们?”梅香略带疑问道。   闻言,辛常在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说实话,这也是她没想明白的,当初她选择趁机陷害徐贵人,其实想的是,这两人关系还不错,敏常在弄不好会出来给徐贵人作证,到时候她就只能咬死了两人关系好,在坑壑一气便行。   反正到时候龙胎已经掉了,她才是第一受害人。   谁会想到,敏常在最后竟然没有出来作证,只推说自己没注意,让辛常在连之前想好的借口都没用上。   只是可惜的是,皇上不怎么相信敏常在的话。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事龙胎差不多已掉,她终于再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怕被德妃去母留子,丢掉性命了。   小阿哥是好,可是在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一些。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死。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谁知道她和徐贵人,是不是只是表面上假意交好,其实早已经看徐贵人不顺眼很久了,想要扳倒她,也好自己上位呢。”   如此一说,辛常在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敏常在反常的缘由了,这不是跟她的目标一致吗。   梅香也嘀咕道:“奴婢也觉得是呢。”   要不然,当时敏常在怎么不出来指征自家主子呢,不也是希望徐贵人倒台吗。 第206章   敏常在自从辛常在住处回来之后,就一直显得魂不守舍,连身边的秋禾都看出来了。   秋禾小心翼翼开口:“主子,您刚才在皇上面前,是不是说谎了?”   之前在观澜榭所发生的事情,她当时因为有事情便走开了一段时间,所以全程并没有亲眼看到。   只是现在见自家主子自回来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模样,她才会有此一问的。   敏常在也不知此事跟谁说,跟谁商量,再加上秋禾是她的心腹,现在见她开口问起,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秋禾一惊,又赶紧问:“那辛常在落水,到底是徐贵人推下水的,还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虽然自家主子的意思是她当时看见了,但却没说是谁说了谎。   “那你感觉是谁在说谎呢?”敏常在反问道。   秋禾思索片刻,道:“让奴婢说的话,应该更相信徐贵人一些吧。”   徐贵人和辛常在两人,她都有接触过,但想比来说,徐贵人性子更好,待人更真诚一些,至于辛常在这个人,则就有些爱慕虚荣,显得有点虚伪了。   听到此话,敏常在脸色看起来更加失魂落魄了。   她喃喃道:“也是,连你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我当时怎么就没想明白呢,还想借着此事,让徐贵人失宠,我真是太高看自己,也太看低皇上了。”   一想到康熙当时看向她的目光,敏常在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是失望,是鄙视,或者是看她不起。   此时,秋禾也明白敏常在为何回来之后,就是这般模样了。   她赶紧劝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主子就不要多想了,也许情况并没有主子想的那么糟糕,主子当时对皇上只是推说没注意,又没说是徐贵人推辛常在下水的,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不一样呢。”   这也是秋禾没放在心上的原因。   听到此话,敏常在却很想说:要是真能如此简单就好了,可她之前还做了其他事情,只是秋禾不知道罢了。   要是康熙后面查出真是辛常在自己跳下湖的,肯定也会查清辛常在跳湖的原因。   到那时,她让人所做的事情,肯定就会暴露了。   其实,她当初想也没想的选择在康熙面前说谎,除了想盼着徐贵人失宠之外,更多的也是想瞒住这个秘密吧。   只是她算错了皇上对辛常在龙胎的态度,算错了徐贵人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更算错了皇上对待此事的态度。   所以才会一步错,步步错,弄得她现在难以下台。   不过想了想,敏常在又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情况还不至于那么糟糕,皇上就算查出真相,只要辛常在自己不说出真正的原因,皇上也只会以为是辛常在嫉妒徐贵人,想要以此陷害徐贵人罢了。   秋禾见敏常在脸色还是不好,便接着劝慰道:“其实,说不定皇上也能理解主子如此说的原因,毕竟德妃娘娘是主子的主位娘娘,当时那种情况,您要真的向着徐贵人说话,日后还如何在德妃娘娘面前自处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敏常在回道。   只是此事一日不尘埃落定,她这心里只会悬着一日。   转过头,敏常在又道:“好了,你今日也累了,先去休息休息吧,让春杏过来伺候就好,我也累了,正好进内室小憩一会儿。”   “那行,奴婢先服侍您睡了,就去歇着。”   说罢,秋禾扶着敏常在去内室歇息。   ……   蕊珠院。   跟着皇贵妃一同回到正殿之后,小佟佳氏便迫不及待的问皇贵妃:“姐姐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皇贵妃端起桌上的茶盏,啜饮了一口茶水,这才笑着道:“我们如何看不要紧,万岁爷如何看才是最重要的。”   小佟佳氏抿了抿唇,沉吟道:“可依妹妹看,万岁爷是偏着徐妹妹的。”   “这个本宫自然看出来了。”皇贵妃道,“只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完全结束,要是最后连个结果都没有,别说德妃那边不愿意,就是在太皇太后那边,万岁爷也交代不过去。”   当初辛常在身怀龙胎,太皇太后还是很期待的,还为辛常在讨了常在位份呢。   现在龙胎说没便没了,还是因为最看不顺眼的徐贵人弄没的,要是让太皇太后知道了,会拿此事做文章也说不定。   还有德妃,这位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主,算计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来的龙胎没了,她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呢。   她们走后,这位在万岁爷面前,还指不定怎么哭诉,怎么给徐贵人上眼药呢。   不过,皇贵妃也知道,最后要是真的让德妃糊弄过去的话,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只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出手,让德妃的如意算盘落空。   毕竟此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心里最清楚,也最明白。   “但愿万岁爷能早点查出真相,还徐贵人一个清白。”小佟佳氏低喃道。   这种事情,越拖延越不利,要是最后等到太皇太后出手,徐贵人肯定讨不到什么好。   皇贵妃神情淡淡道:“这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了,只管等着吧。”   等小佟佳氏走后,皇贵妃便叫来佟嬷嬷,叮嘱她让人紧盯着德妃的凝春堂那边,有什么事情赶紧来报,她也好应对。   ……   溶月带着念雪回到集凤轩之后,先换下里面早已湿透的衬衣,这才坐在殿内的软榻上,细细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说实话,她到现在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竟然卷进了辛常在落水一事中。   也怪她,从答应到贵人,虽然偶有事情发生,但有康熙护着,都平安度过,所以这一路上她走的太过顺利,才失了防范之心,让人有机可乘。   可是这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呀,真要日日如此生活的话,那真是活的太累了。   不过,想到这次能将念雪平安带回来,溶月心里又松了一口气。   可她也知道,她人虽然回来了,但这件事情还不算完,应该说,事情才真正的刚刚开始而已。   所以,她还是需要自己想法子破局自救,不能只指望康熙那边调查真相。   她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放在别人手里,这样的话,太被动了不说,一着不慎,她小命就要玩完。   她现在日子过的不错,还想着多活几年呢。   因此,溶月除了招来王平和张四桂,让他们密切关注着凝春堂那边的动静之外,就是跟念雪几个宫人,想办法破局。   谁知到了晚上,康熙竟然直接过来了。   只是看上去脸色不大好看,等挥退宫人之后,他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咬着牙道:“该,看你以后还长不长教训!”   溶月顿时委屈的不行,她这次真的是受了无妄之灾呀。   她上前两步,轻轻拽住康熙衣袖,轻摇两下,撅着小嘴道:“皇上,您是相信嫔妾的,对不对?”   那委屈的小模样,也是没谁了。   康熙没说话,抬眸瞥了她一眼,但那模样却像是在说:你傻不傻,朕要是不相信你的话,现在还会站在这里吗!   溶月立马秒懂,露出一个闪瞎眼的笑颜道:“嫔妾就知道皇上相信嫔妾!”   “知道就好。”康熙没好气道。   接着,他话锋一转:“可只朕相信你,也没用呀,需要找出证据来。”   闻言,溶月轻咬着唇。   这她能不知道嘛,可关键是,现在辛常在咬死不承认呀。   “对了,奴才傍晚时候来报,辛常在的龙胎,最后还是没保住,已经落胎了。”康熙低叹一声,又对她说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溶月低声道:“其实,嫔妾也想不通辛常在为何这样做,为了陷害嫔妾,损失好不容易怀上的龙胎,真的值得吗?”   这一点,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就跟她失宠了,辛常在自己就能上位一样,可辛常在也不想想,就凭她的样貌、出身和心计,康熙要是真的喜欢她,还总用得着德妃举荐,说好话吗。   真是想不明白呀。   溶月歪着小脑袋,大开脑洞道:“会不会是辛常在这一胎本身就已经出了问题,根本保不住,正好用来陷害嫔妾这个宠妃呢。”   闻言,康熙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个脑嘣,并道:“你以为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呢,再说了,给她诊脉保胎的又不止一位太医,都说她这一胎,怀相还是很不错的。”   溶月一边摸着被他刚刚弹过脑嘣的额头,一边很不解道:“那就更蹊跷了,既然怀相好,辛常在为什么还要如此做,难道她认为自己的身子是钢筋铁骨,就算去湖里泡两圈,也会什么事情都没有不成。”   可关键是,辛常在的龙胎最后没了呀,那她到底图什么呀!   说完话,溶月很是烦躁不解的歪着脑袋,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就是想不明白嘛。   见此,康熙又感觉她的小模样很好笑,有些于心不忍道:“行了,行了,别再揪你那头发了,就你那笨脑袋,就算把头发都揪秃了,肯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的笨,他日常可是领教过的。   再说,后宫之事,他经历的最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存在,只有你想不出,没有后宫女人做不出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越来越喜欢她的原因,单纯迷糊,还笨,就算知道后宫险恶,但还是保持着一颗初心。   一句话,这样的傻女子,在后宫已经不多了。   溶月:“……”,都这种时候了,这位还有心情拿她开涮。 第207章   接着,康熙又安慰她道:“你也不要太担心,朕已经让梁九功派人去调查,肯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溶月嘟着嘴道:“能不担心吗,皇上今晚要是不过来,嫔妾肯定睡不着觉的。”   见她说的如此直白,康熙忍不住笑道:“那现在好了,朕来了,你今晚可以踏踏实实睡个好觉了。”   “那当然,有了皇上的安慰,嫔妾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溶月回道。   不过,她还是问他:“皇上待会儿是不是要回去?”   “嗯。”康熙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打趣道:“朕是悄悄过来的。”   按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不应该过来的。   但一想到她那胆小的性子,肯定会提心吊胆的一晚上睡不好,他最终没能忍住,便悄悄趁着夜色,再加上清溪书屋离这边较近,只带了梁九功一人,过来亲自瞅一眼,才会更放心一些。   溶月心里顿时暖暖的,还有几分感动,也知道了自己在他心里,终究留了那么一点地方。   当然,也仅仅只是有点感动而已,她一直都牢着他的帝王身份,还有自己的妃嫔身份,不要让自己有丝毫的动摇。   但她还是伸出双臂,一下子抱住了眼前的男人,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语气带着点抽噎感动,带着点小依恋,低声道:“都是嫔妾不好,让皇上担心,您政务如此繁忙,还要分心管嫔妾这些事情,嫔妾实在太无用了。”   康熙一边轻抚着怀里人儿的后背,一边道:“好了,好了,怎么还矫情上了,再说了,谁说你无用,不知道你是朕的开心果吗,这就是其他人,拍马也不及我家溶儿的地方。”   溶月:……,有这么夸人的吗!   还开心果,还拍马不及,这肉麻的,她顿时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这位夸人,现在真是越来越别具一格了。   “嫔妾求您一件事情,好不好?”最后,溶月轻咬唇,欲言又止的开口。   “你说。”   之后,溶月便俯身附在他耳朵上,小声的将自己绞尽脑汁想到的办法,说给他听。   说完,她又道:“皇上也知道嫔妾不甚聪明,也只能想出这种笨办法,而且还不一定管用,但嫔妾还是想试一试,嫔妾想在皇上这里,自证清白。”   看着她一脸的真诚,康熙想也没想的应道:“好,朕依你。”   法子行不行的,反正也只是费点时间罢了,这点功夫,他还是耽误的起的,也正好买她一个安心。   溶月从来不知道,康熙原来这般好说话,连这种没谱的事情,都愿意配合她,简直又让她感动了那么一小丢丢。   她抱着他,娇声道:“皇上,您这样会惯坏嫔妾的。”   听到她如此的撒娇声,康熙阴郁了一下午的心情,一下子舒服了一些。   只见他伸手刮了刮她的琼鼻,笑道:“无妨,惯坏就惯坏吧,反正朕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宠溺的口味十足。   溶月:……,这位说起情话来,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果然有种霸道总裁范那味儿了!   不过,她就是喜欢,怎么办!   ……   翌日,溶月细细叮嘱念雪和王平一番,这才派两人前去凝春堂请敏常在过来。   凝春堂配殿内,敏常在听到秋禾禀报说徐贵人身边的大宫女念雪过来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   她虽然不知道徐贵人在这时派人过来为何,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肯定跟昨天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主子,您要是不想见,就不拒了吧。”秋禾看出了敏常在的犹豫。   “还是见吧。”敏常在叹道。   这件事情,总归是她对不住徐贵人,要是连人都不见,岂不是更显得她心虚。   “是。”   很快,念雪就被请进了正殿。   她在给敏常在行过礼之后,这才开口将来意说了:“我家主子想请敏常在过去一趟,有事情想问一下敏常在,不知敏常在可有空闲?”   至于是什么事情,两边自然心照不宣。   闻言,秋禾想也没想的便想替自家主子拒绝,但是敏常在却对她一摆了摆手,然后对念雪道:“既然是徐妹妹相邀,自然是有空闲的,容我去更一下衣,再随随你一起前往。”   念雪点了点头,她倒没想到敏常在会答应的如此痛快,来之前,她和自家主子还以为请动敏常在,需要多费一番口舌呢。   等敏常在重新梳洗更衣完毕,三人一起出了凝春堂。   此时,隐在凝春堂暗处的王平,看念雪带着敏常在主仆出来,撒开脚丫子向着清溪书屋狂奔而去。   凝春堂距离集凤轩距离有点远,再加上在前面引路的念雪故意放慢了脚步,三人差不多走了足足两刻钟,才到达集凤轩。   殿内,溶月迎了敏常在进殿坐定之后,又亲自拿起桌上早就备好的青花茶壶,给敏常在亲自倒了一杯茶水。   “敏姐姐吃茶。”溶月笑吟吟开口,仿佛并没有因为昨日之事,跟敏常在有多生分。   对此,敏常在心里有几分不得劲。   要是徐贵人上来就对她甩脸子,说不定她心里还能好受一些,现在徐贵人待她越是客气,她心里的愧疚之心越盛。   “妹妹今日邀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敏常在维持着手端茶盏的姿势,却没有端起来喝。   溶月见敏常在如此直接,便也不再打算拐弯抹角了。   她直接开口道:“我邀姐姐前来,想必姐姐心里应该清楚,那妹妹也就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昨日在观澜榭发生的事情,姐姐明明看到了全部,可在皇上面前,姐姐却宁愿说谎,也不愿意为妹妹作证,不愿意实话实说,妹妹实在想不明白这样做,对姐姐有什么好处。”   说道此处,溶月语气中带了几分埋怨,继续道:“说实话,妹妹心里其实是有些怨怼姐姐的,如果妹妹跟姐姐不熟悉,姐姐如此做,妹妹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妹妹和姐姐相交已有两三年,感情一向不错,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如果这件事情颠倒过来,发生在姐姐身上,妹妹也不站出来为姐姐作证,选择视而不见,不知姐姐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因此而心寒。”   “不瞒姐姐说,妹妹就是因为实在想不明白姐姐的做法,这才邀请姐姐过来一叙的。”   说完,溶月定定的看着敏常在,等待着她的解释。   溶月越是这样坦荡,敏常在越是难以自处,显然她良心并未全部泯灭,还有几分羞耻之心。   只见她脸上带着几分愧疚道:“妹妹不要再说了,此事是姐姐对不住你。”   溶月却不打算如此简单的放过敏常在,她穷追不舍的开口:“姐姐既然知道对不住我,那当时在皇上面前,又为何不实话实说,还要故意说出那些话呢,还是说,姐姐有什么其他目的,明明知道一些事情,却不愿意告诉妹妹?”   说实话,敏常在种种表现,都让溶月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一些有关于辛常在的事情。   毕竟两人同住凝春堂,抬头不见低头见,辛常在的反常,敏常在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吧。   只见敏常在抿了抿唇,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愿意多说的模样道:“我这次过来,只是想同妹妹说句对不起的,其他事情,妹妹就不要再问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件事情,姐姐实在无法帮到妹妹,妹妹就不要再刨根问底,逼迫我了。”   一句话,就是不管你说什么,我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知道。   闻言,溶月多少有些气结,但想到自己的目的,仍是苦心婆心道:“姐姐这又是何必呢,就算姐姐什么都不说,如此替辛常在瞒着,可皇上还是会信我的,到时候,等皇上真的查出真相,姐姐有想过后果,想过日后要如何自处吗。”   敏常在心头一紧,知道徐贵人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可就因为事实,才让她更觉得无力和难堪。   她已经坏了身体,不能生育皇嗣,如果徐贵人失宠,说不得她日后还能有宠。   可最后要是不能得偿所愿呢,她所有的谋划和隐瞒,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这时,站在旁边的秋禾看不去了,直接对着溶月道:“徐贵人就不要为难我家主子了,我家主子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徐贵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强人所难呢。”   “不得已的苦衷!章佳氏,你说说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能够让你欺君!”康熙洪亮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内突然响起。   只见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从旁边的侧殿内迈着大步走出,梁九功紧随其后,直奔溶月和敏常在所坐的位置走来。   敏常在顿时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康熙会出现在此地,而且还比她早来一步。   那她刚刚说的话,还有秋禾的话,岂不是已经全部都被康熙听到了耳中。   一想到这些,敏常在顿时脸色大变,说一句吓得花容失色也不为过。   随着康熙从侧殿走出来,殿内所有人不自觉的起身行礼,敏常在和秋禾更是直接吓得跪倒在地。   但敏常在最后还是一脸悲戚之色的抬头看了一眼溶月,凄惨一笑道:“妹妹骗的我好苦。”   一句话,这是说溶月做事情不地道,竟然哄骗她来套话不说,还让皇上等在这里听见。   闻言,溶月也露出了几分愧疚之色,但还是道:“姐姐不是也骗的妹妹好苦吗。”   敏常在又是凄凉一笑:是啊,她不是也骗的徐贵人好苦嘛。 第208章   而已经坐到旁边太师椅上的康熙,却抬眸瞥了面带愧疚之色的溶月一眼,心里暗道:真是个小笨蛋,连敏常在想博取同情都看不出来。   是的,康熙阅人无数,敏常在后面的反应,他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在博取溶月的同情之心。   好让溶月心软,过会儿她才能轻易脱罪。   可惜,康熙心肠坚硬如铁,什么场面没见过,在他面前哭的多凄惨的妃嫔都见过,怎么可能因为敏常在这点伎俩,就会轻易放过她呢。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敏常在还是知道点什么的。   康熙没有多余的废话,直奔主题道:“说吧,章佳氏,为什么说谎,你又知道些什么?”   敏常在知道事到如今,康熙已经听到了她刚才同徐贵人的谈话,她就算咬死了不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还请皇上恕罪,嫔妾当时确实看见辛常在是自己跳下湖的,嫔妾说谎,也是因为我们同住一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说了实话,日后便不好相处。”   “至于她为何自己跳湖,嫔妾确实不知道是何原因,可能是想陷害徐妹妹吧,嫔妾当时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所以还请饶恕嫔妾的欺瞒之罪。”   说完,敏常在又重重的给康熙磕了头。   康熙怒道:“鬼迷了心窍倒是真的,至于说自己是一时糊涂,朕看一点不见得,真当朕看不出你的心思,不就是想着徐贵人失宠,你正好借机上位吗!”   康熙毫不留情面的直接戳穿了敏常在隐藏的小心思。   什么跟辛常在同住一宫,日后不好相处,骗鬼呢吧,后宫争宠才是真的。   说完之后,他还抬头看了一眼溶月,那意思仿佛再说,你看,这就是你交的好姐妹。   溶月此时都愣了,她是没想到敏常在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不说实话的。   不过,虽然敏常在已经说了实话,但康熙却不觉得她只知道这些,肯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   他比谁都清楚,女人的心思最深了。   “还有呢,朕猜,你不止知道这些吧。”   闻言,敏常在顿时脸色又是一变。   她以为只要说了这些,康熙信了之后便结束了,没想道康熙根本就没有罢手的心思。   “嫔妾、嫔妾、……”敏常在的目光变得闪烁其词。   “梁九功!”康熙此时见敏常在还抱着侥幸心理,直接气不打一处来。   “奴才在!”旁边的梁九功赶紧应声。   “派人直接绑了章佳氏身边的宫人,动刑审问。”   康熙就不信了,她不说,他就问不出什么来了。   闻言,敏常在顿时脸色大变,叫道:“皇上!”   她是真的没想到,康熙竟然二话不说,就要直接对她的宫人用刑,她以为康熙会顾着些往日的情分,只是帝王无情起来……   眼见事情无法转圜,敏常在立马清醒了不少。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真要康熙对她的宫人动了刑,她所做的一切,肯定都要暴露了,还不如自己亲口说出来,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敏常在抱着侥幸心理想着。   “嫔妾说,嫔妾说,求皇上饶了她们吧,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敏常在忙不迭的哭求着。   见此,溶月有点不忍心的转过了头。   康熙却不为所动,只静静地看着敏常在,冷声道:“说!”   敏常在这才缓缓开口道:“嫔妾在辛常在还没有跳湖之前,有一次不小心偷听到了她和身边宫女的谈话,好像是说德妃娘娘要对她做去母留子的事情,她说她不想死。”   “嫔妾猜想,这应该就是辛常在自己选择跳下湖的重要原因,不仅可以陷害最得宠的徐妹妹下台,还能弄掉肚子里龙胎,借机得到皇上的怜惜,正好是一举数得的事情。”   听到这些话,不管是康熙,还是溶月都大受震动。   怎么也没有想到,辛常在的事情会是这样的。   而敏常在模样甚是凄惨继续在那哭诉着:“皇上,嫔妾把知道的都已经和盘说出,还请皇上饶了嫔妾身边的奴才吧,是嫔妾不好,存了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她们真的什么都不知晓。”   康熙对于敏常在的哭诉和哀求,却是无动于衷,直接吩咐身旁的梁九功:“带人去凝春堂,抓了辛氏身边的人审问,章佳氏身边的人,也一并抓了一起审。”   “嗻!”梁九功赶紧应道,然后转身往外走,打算带人去凝春堂。   “皇上!”敏常在大惊。   她转过头看向溶月,哭求道:“徐妹妹,徐妹妹,看在我们相交一场的份上,求你帮我求一求皇上,好不好?是姐姐不对,不该鬼迷了心窍,求求妹妹了。”   溶月顿时面露不忍,抬眸看向身旁的康熙,可最后到底也没开口说什么。   上位者最忌朝令夕改,既然康熙已经发了话,她也不好再插言。   再说了,好好查一下也好,到时候也别冤枉谁,这样一切牛鬼蛇神都会原形毕露。   ……   再说凝春堂这边,敏常在跟着念雪出了凝春堂没多久,很快就有宫人报告给了德妃知道。   德妃听后,却皱起了眉头,徐贵人这时候请敏常在过去,能有什么好事情。   再加上昨日辛常在落胎,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徐贵人推她下水的,可通过询问辛常在身边的荷香,她心里还是存了疑虑。   这时,德妃突然觉得自己昨日好像遗漏了什么,她漏掉了敏常在当时在康熙面前说的那些话。   如果说,如果说,敏常在当时也撒谎了呢,是不是就说明辛常在是自己……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德妃顿时心头跳得厉害,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去,派人守着敏常在住的配殿,等她一回来,就让她立马先过来本宫这里!”德妃赶紧吩咐兰芝。   “是,奴婢这就派人过去。”兰芝见自家主子一脸的凝重,就知道要出事。   可惜,德妃最终也没等来敏常在,而是先等来了带着御前宫人抓人的梁九功。   梁九功到了凝春堂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德妃的人,而是先命人抓了辛常在身边的心腹宫人荷香梅香等人,之后就是敏常在身边的春杏和跑腿的两个小太监。   等到德妃接着消息的时候,人已经抓完,开始直接审问了。   德妃又惊又怒,带着人匆匆从正殿赶过来。   “梁总管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犯了何事,让梁总管如此大动干戈。”她脸色甚是不好的冷声质问道。   梁九功一声不吭,连通知她都没通知一声,就直接在她的凝春堂动手抓人,让德妃很是恼火,感觉丢了大脸。   而面对德妃的质问,梁九功全程笑眯眯道:“德妃娘娘不必动怒,奴才动手抓人,也是奉了万岁爷的旨意,至于他们犯了何事,等会儿娘娘自会知晓!”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也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   听到此话,德妃又是一惊,觉得康熙那里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什么,才会不顾及她这个妃位的面子,直接到她院子里抓人。   如此一想,德妃顿时不敢再做阻拦,就怕到时候连自己也牵扯其中。   见德妃不再阻拦,梁九功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转过头又吩咐御前太监赶紧审问。   说实话,来之前,梁九功也想过要不要先通知德妃一声,再选择抓人。   毕竟在万岁爷面前,这位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只是这样一来,他此次能不能完成任务,那就成了未知数,因为德妃完全可以凭着这会儿功夫,到康熙面前求情。   到那时,凭着这位的心计,事情还不知如何发展呢。   所以,梁九功这才做出了先抓人审问的举动,等到德妃赶出来质问,人他已经抓完了,想转圜的余地自然就小了。   梁九功带来的这些御前太监,对于审问动刑轻车熟路,很有一套,很快就撬开了一些意志不坚定宫人的嘴巴。   此时,辛常在又惊又怕,已然顾不上自己刚刚落胎,正在做着小月子,强行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哭得异常凄惨的来到了德妃面前,哭求着德妃救救她身边的宫人。   因为她知道,真让梁九功撬开了她身边宫人的嘴,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说不得身后的家族,都会跟着她一起受到连累。   可惜,面对辛常在的哭诉,德妃冷眼旁观。   因为她已经猜到事情对自己不利,如果她真的强行阻拦梁九功,或者找康熙求情的话,要是最后查出的真相,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到那时,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摘不出来了。   所以,她现在只能静观其变,等待着梁九功这边的审问结果。   御前的太监自然不是吃素,再加上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什么样的人都审过,就算辛常在心腹梅香的嘴比较难撬,但最终在梁九功拿梅香身后的家族,一通恐吓的心理攻势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招了。   等梁九功将全部的审问结果,拿到手里一汇总,都忍不住啧啧称奇,想说一句辛常在蠢得够可以的话。   见梁九功看向自己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就是向来稳重的德妃,现在也开始有些端不住了。   她思索再三,开口道:“梁总管,本宫是不是可以先知道一下结果?”   梁九功笑着回道:“奴才这会儿就回万岁爷跟前交差,娘娘要是想知道结果的话,那就一并跟着来吧。”   说罢,又转过身对站在旁边的御前太监吩咐道:“将辛常在一块带过去,听万岁爷发落吧。”   一句话,算是定了辛常在的罪。   德妃心头一跳,已经多少猜到了真相,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滔天怒火。   她没想到,辛常在果然骗了她! 第209章   此时,集凤轩殿内安静的可怕,只有辛常在低低的啜泣声,还有康熙翻看审问结果时,宣纸所发出的翻页纸张声。   德妃脸色更是没了往日的和善温柔,同样冰冷的可怕。   有时看向脚边跪在地上的辛常在和敏常在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择人而噬的恨意。   等看完所有审问结果后,康熙直接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真是个蠢货!”   说完,对着跪在地上的辛常在就是一脚。   说实话,这么多年,康熙从来没有见过像辛常在这般的蠢人,只不过因为听了两个小宫女的闲言碎语,就相信德妃要对她去母留子。   然后还能为了保命,选择对肚子里龙胎下手,简直糊涂的让人发指,愚蠢至极!   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选了这么个玩意儿进宫呢!   “万岁爷!”这时德妃开口。   康熙转头看向德妃,眼神中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目光,道:“你自己看看吧。”   说着,将手中的那沓审问结果,递给了她。   德妃伸手接过,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只是越看,她脸上神色越是难看,到最后,都快有些端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她没想到,辛常在不仅是自己跳下湖,陷害徐贵人那么简单,竟然还涉及到了她自己宫里的争斗和隐秘。   特别是看到敏常在身边宫女秋禾和春杏的供词之后,她的瞳孔更是紧张的一缩。   “皇上,这是谁如此处心积虑,竟然连臣妾也不放过,算计了进去,臣妾从来未对敏常在做下过此等事情。”看完之后,德妃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康熙,眼中的愤怒更是自不必说。   康熙宽慰道:“放心,朕自是信你的。”   听到此话,跪在地上的敏常在顿时面如死灰,凄然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一般。   如此一来,她当初的妄想,更显得可笑至极。   溶月却是满脸的好奇,不知道德妃口中所说的事情,到底在辛常在跳湖事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可是看康熙对待德妃的态度,又不像是德妃也跟着牵扯进去此事一般。   不过,这时候也没有她说话的份,虽然满心好奇,但还是生生忍住了想要说出口的话。   “章佳氏!你做下此等恶事,竟然满口胡言,妄想逃脱罪责,你身边的心腹宫女现如今俱已招认,你还有何话可说!”康熙低头看向敏常在,冷冷的开口道。   闻言,敏常在又是凄然一笑,道:“皇上既然已经查出,嫔妾没什么话可说,怪只怪嫔妾当初太傻,信错了人,才会落到现在这般凄惨的境地。”   这话里有话的含义,实在太过明显。   溶月顿时一惊,什么意思,不是辛常在自己跳的湖吗,怎么敏常在还牵扯进去了呢。   而且听康熙的语气,好像还挺严重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将话说的这般重。   而辛常在更是一脸懵,连抽泣声都比之前小了许多,呆愣愣的看着敏常在。   突然,她好像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对着敏常在就扑了上去,一边疯狂使劲的扯着敏常在,一边大喊大叫道:“是你!是你!原来是你从中间装神弄鬼,是你害得我好惨!”   “来人拉开!”见辛常在不成样子,康熙皱着眉头开口。   在他看来,辛常在的做派比敏常在更可恨。   敏常在只是用了手段,并没有选择直接动手,而辛常在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不仅弄掉了龙胎,还嫁祸他人,妄图逃脱罪责。   简直可恶又可恨!   所以,康熙觉得相比起敏常在的过错,辛常在的过错更大,更让人痛恨。   她肚子的龙胎,就是被她自己的愚蠢,硬生生的作没的!   再加上敏常在进宫日久,康熙对她印象一向不错,虽然现在做错了事情,可比起辛常在惯来留给他的印象,他对辛常在的行为,更加厌恶和气愤!   随着康熙话落,梁九功赶紧对着旁边的御前太监挥了挥手。   两名御前太监见状,立马上前将辛常在从敏常在身上拉开。   此时,敏常在的模样越发凄惨,连梳的两把头,都被辛常在刚才一番撕扯,弄得凌乱不堪。   但她神情却是异常平静,不哭也不闹,看着有几分心如死灰的模样。   而辛常在却恰好相反,因为一时接受不了事情的败露,还有被人算计的失了龙胎,看着有些癫狂和愤怒。   “章佳氏降为答应,闭门思过,辛氏残害皇嗣,意图嫁祸他人,还不知悔改,罪不可赦,直接贬为庶人,幽禁冷宫!”   随着康熙冷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对于敏常在和辛常在的判罚终于下来了。   只是,此处罚的口谕一下,别说溶月愣了,就是德妃、敏常在和辛常在等人同样愣住了。   敏常在以为此次事情败露,虽然不会必死无疑,但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是没想到,最后竟然只是降级,然后闭门思过。   而辛常在呢,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处罚会如此之重,贬为庶人,幽禁冷宫,简直比直接赐死她,还让人难以接受。   “皇上,皇上,嫔妾错了,嫔妾知道错了,求皇上饶了嫔妾这一回吧,皇上……”   慌乱的辛常在一边哭的撕心裂肺,一边爬到康熙脚边,使劲的求饶着,但却很快就被旁边的御前太监直接拉开了。   紧接着,梁九功就很有眼色的让人直接将嚎嚎大哭的辛常在拖了出去。   面对康熙如此判罚,德妃同样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敏常在处罚过轻,辛常在处罚过重,都让她免不了多想一想。   沉默片刻后,她最终还是柔声开口:“万岁爷,辛氏的处罚是不是有些过于重了,她好歹也曾怀过龙胎,现在又刚失龙胎,这身体……”   德妃虽然也恨死了辛常在的愚蠢,将她好不容易谋划来的皇嗣作没了,但她现在想的更多,特别是康熙对于敏常在的维护,让她心里总有点惴惴不安。   所以这才有了这番言语试探。   “她是咎由自取!”   一句话,丝毫没有饶恕辛常在的意思。   事情告一段落,康熙转过身又吩咐梁九功:“梁九功,你亲自跑一趟太皇太后那里,辛氏落胎一事,将前因后果、详详细细的复述一遍给太皇太后知道。”   “嗻!”梁九功应道,然后交代旁边的御前太监两句,这才转身出了殿门。   而听到此话的德妃,却是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   前因后果,详详细细,难道还要将敏常在怀疑自己对她下手,不能生育,这才引来敏常在对自己的嫉恨,做下算计辛常在自己跳湖之事,也一并说与太皇太后知道吗。   德妃竟一时想不出康熙此话代表的意思。   ……   澹泊为德行宫。   梁九功走后,太皇太后对着身边的苏麻喇姑唏嘘道:“没想到,辛氏这一胎到底是没保住。”   她当初抬举辛常在,就是希望后宫妃嫔看在她重视龙胎的份上,少用一些手段,没想到最后还是没防住。   辛常在更是个蠢的,被人随便挑唆两句话,就想也没想的选择舍弃龙胎,保住自己的小命。   简直蠢的让她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是啊。”苏麻喇姑跟着叹息一声,但还是转过头宽慰太皇太后道:“主子该做了的都做了,辛氏自己都不珍惜龙胎,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太皇太后一脸心疼道:“我就是觉得有些可惜,这两年后宫出生的皇嗣,越发的少了。”   苏麻喇姑自然知道太皇太后话里的意思,更知道她的心病,这还是埋怨康熙宠幸徐贵人太过。   再加上最近两年后宫出生的皇嗣太少,徐贵人又从来未怀上过龙胎,不是她的错,自然也就成了她的错处。   “主子多虑了,万岁爷现如今膝下已有十多个阿哥,而且个个健康聪颖,万岁爷现在又正值壮年,蔫不知日后还会有更多的阿哥出生呢。”   “再说,大阿哥已经大婚,说不定哪一日,主子就要抱上重孙了。”苏麻喇姑笑着继续宽慰道。   听到此话,太皇太后果然心情大好起来。   不过,她忍不住闲话道:“这个徐贵人倒是个好的,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还被人辛氏陷害,哀家倒是没想到敏常在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还有她怀疑德妃做下的那些事情,来得莫名其妙不说,也不知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   闻言,苏麻喇姑也是一阵唏嘘:“奴婢也没想到呢。”   她还是见过这个敏常在几面的,看着斯斯文文,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下此等事情。   至于德妃,这还真不说。   作为混了三朝后宫的老人,苏麻喇姑自然不会真的认为德妃如表面上那般看起来温柔和善。   能凭着包衣宫女的身份,坐到现在的四妃之一的女人,还是在康熙面前最得脸面的那一个,那心机手段肯定少不了。   所以,苏麻喇姑也知道太皇太后话里的意思,这是对德妃起了疑心。   她斟酌着开口道:“不过,德妃娘娘的事情,还要全看万岁爷的态度。”   说来说去,这种捕风捉影、没有证据的事情,一般最后全看皇帝的信任。   皇帝相信你,这事情就跟你没关系,皇帝不相信你,你就算真的什么都没做,也挡不住皇帝对你的猜疑之心。   “皇帝应该是信她的。”末了,太皇太后说了这一句。   这些年,康熙待德妃的态度如何,她还是看在眼里的,再加上德妃这几年为皇家诞下的皇嗣不少,康熙看重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苏麻喇姑点了点头,太皇太后这话他倒是相信。   只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第210章   待德妃敏常在等人退走,康熙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溶月说了个大概。   当然,为了德妃的脸面,他到底没有全部和盘托出,特别是有关于敏常在因为怀疑自己被德妃绝育,这才心生怨恨,算计辛常在龙胎的事情。   康熙只推说是敏常在心生妒忌,故意收买了两个做洒扫的小宫女,在辛常在跟前说德妃会对她去母留子,这才引得辛常在受了惊吓,选择弄掉龙胎保命。   溶月听后,顿时不胜唏嘘,为敏常在处心积虑的算计,也为辛常在的愚蠢决定,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上了当。   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而她呢,还成了被殃及的池鱼,被辛常在拉出来做了垫背。   要不是她受宠,康熙又特别相信她,选择好好调查此事,说不定就让辛常在蒙混过去,得逞了。   毕竟龙胎在后宫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谁又能想到辛常在会因为小宫女的两句闲言碎语,就直接对自己怀的龙胎动手呢。   肯定不会有人想到,说不定还会有人同情辛常在呢。   溶月在心里又暗道一声好险,幸好最后查出真相,还了她一个清白。   要不然,她岂不是要背着谋害皇嗣的罪名一辈子。   ……   凝春堂。   向来面对任何事情不动怒火的德妃,等一回到自己住的正殿,到底没压住心里的火气,气得直接摔了一套上好的钧窑茶盏。   她感觉自己太憋屈了!   这次失了龙胎不说,手底下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两员大将,更是牵扯其中,直接成了两枚弃子。   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这还不算,一想到敏常在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对她做下绝育的事情,这才做下如此荒唐之事的,德妃又是一阵头疼。   “兰芝,你说万岁爷是真的相信本宫吗?”德妃用手轻轻揉着眉心,心烦意乱地开口问身旁的兰芝。   兰芝迟疑了片刻,回道:“万岁爷不是说了相信主子吗。”   其实,她也不知道,万岁爷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万岁爷说归说,可他这次对敏常在的宽容,让本宫心里总觉得有几分不踏实。”   要是真想相信了她,按说应该是敏常在和辛常在同时受到重罚才对,可偏偏结果不是这样的,辛常在是重罚了,可敏常在就有些轻拿轻放。   只是降了一级而已。   这让德妃有些想不明白康熙的意图。   “这……”兰芝也迟疑了。   “是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才让万岁爷对敏常在网开一面呢。主子不要忘了,敏常在进宫日久,万岁爷对她向来印象不错,说不定念着往日的情分,万岁爷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再说了,这件事情敏常在其实并未真正动手,只是收买了两个小宫女在辛常在面前嚼舌根而已。辛常在才是最愚蠢的那个人,不仅相信了您要对她去母留子的这些鬼话,还真的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做出跳湖落胎的举动。不仅如此,她还想以此来陷害最得宠的徐贵人。”   “辛常在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哪一件不是犯了万岁爷的忌讳,让奴婢说,万岁爷没有直接赐死她,都已经是格外开恩。”   “至于敏常在,在辛常在这些罪责面前,可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万岁爷愿意对她网开一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兰芝如此一开解,终于让德妃的脸色稍霁了一些。   当时听到康熙只降了敏常在一级,德妃心里就咯噔一下,最怕康熙因为这点事情,对她心里有了芥蒂,那她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兰芝又开口询问德妃:“对了,敏答应那边,日后主子打算怎么办?”   敏常在现在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真相,要是再继续留在身边的话,还会是个不确定因素。   就比如这一次,不就是她心怀怨怼,算计了辛常在,这才让德妃多年的心血,全部毁于一旦吗。   所以,敏常在日后肯定是不能继续留在身边的,要不然,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听到此话,德妃也陷入了沉思。   她也知道敏常在现在是个定时炸弹,只是康熙现在本就因为敏常在绝育的事情,对她有所疑心,她要是再在这个节骨眼上轻举妄动的话,只会显得她更加心虚,容不下敏常在。   所以敏常在的事情,只能先缓一缓再说。   德妃便道:“她那边先照旧吧,你吩咐下去,也别让宫人因为她降为答应,就苛责怠慢于她,好吃好喝的先伺候着吧,至于以后,本宫自有打算,现在可不能让人说嘴。”   最起码现在的表面功夫要做好,不管以后想做什么事情,都要等这阵风声过去了再说。   “奴婢明白主子的意思。”兰芝道。   如此做,就是让康熙觉得自家主子贤惠大度,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嫉恨敏常在,都是敏常在自己多心了而已。   接着,德妃又是低叹一声:“也不知道,梁九功在太皇太后面前,是如何汇报此事的?”   “主子这几年一直表现不错,也没犯过什么大错和忌讳,想来太皇太后不会多想的。”兰芝开口宽解她。   德妃心想,现在也只能如此想了。   突如其来的这件事情,真是一下子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和谋算,让她一直以来的自信满满,终于乱了阵脚不说,她总觉得有些事情,好像正慢慢一点点脱离她的掌控。   还有这次康熙对徐贵人的维护,辛常在没了龙胎,康熙不去怀疑徐贵人也就罢了,第一时间竟然想到的是辛常在跳湖的事情有鬼。   这得对徐贵人有多大的信任呀!   如此一来,就让德妃很是忧虑,心里同时升起一股无力感,自己好像不管如何针对徐贵人,徐贵人都能化险为夷,还让康熙对她越发看重。   这也让她越发看清了康熙对待徐贵人的不同之处。   这时,德妃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你说,本宫将九格格抱给皇太后抚养如何?”   闻言,兰芝顿时一惊:“主子怎么突然会有如此想法?”   现在德妃膝下,总共只有九格格和十二格格两位小格格,而十二格格自生下来,身体就一直病歪歪的不太好,相对来说,九格格的身体算是不错的。   现在德妃却想将九格格抱给皇太后抚养,万一十二格格去了,到时候自家主子膝下可是连个皇女都没了。   德妃开口解释道:“皇太后抚养的五阿哥,前段时间不是去了阿哥所,进了上书房读书吗,自然就少了陪伴皇太后的时间,本宫就想着,皇太后膝下空虚,倍感孤寂,不如本宫自己主动提出来,将九格格抱给皇太后抚养,也好让九格格代替本宫在皇太后面前尽尽孝心,承欢膝下。   “你觉得这个主意可好?”   她没说出来的是,因为此事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肯定会高看她一眼不说,说不定康熙也会因为此事而高兴。   如此一来,她不仅搭上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座靠山,就算她现在膝下没有皇子,在后宫也不会再有人小瞧了她。   这是个一举数得的好事,而且时机也正恰当合适。   “这……”兰芝竟一时无言。   不过,这主意听起来确实不错,九格格现在正好五六岁的年纪,送到皇太后那里,不仅能帮自家主子良多,也能稳固自家主子地位。   最主要的是,还能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扯上关系,让两位老祖宗高兴。   这宫里谁不知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是一体的,只要皇太后高兴了,太皇太后肯定也会跟着高兴。   如此一想,兰芝竟然觉得自家主子这个主意前所未有的好。   “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主子舍得吗,九格格今年到底只有五岁,正是最粘主子的时候。”   德妃叹息一声:“不舍得也要舍得,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要是再不想点法子,扭转两宫太后和万岁爷对本宫的印象和态度,等待本宫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   身处妃位,膝下无一皇子,时间久了,地位不稳,对她不利不说,暗处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时刻盯着她,想将她拉下妃位呢。   就拿现在的端嫔来说,以前看着挺老实本分的,但自从抚养了定贵人的十二阿哥之后,不也在旁虎视眈眈,等着自己出错,她好自己上位吗。   德妃现在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下去了。   兰芝道:“主子只要想好了便好。”   德妃点了点头:“本宫已经想好了,等再过些日子,找到好时机,本宫就稍微跟太后提上一提,先看一看她老人家的反应,这件事情只要太后点头同意了,万岁爷那里,肯定就没有阻拦的道理。”   这也是她现下能解决当前困境,最快最好的办法。   ……   处理完辛常在的事情之后,康熙从集凤轩回到处理政事的澹宁居。   在坐下喝过一盏碧螺春茶水之后,他一边放下手里的茶盏,一边随口问随侍在侧的梁九功:“梁九功,你觉得戴佳氏这些年不能生育之事,到底跟德妃有没有关系?”   “这……”梁九功顿时迟疑了。   说实话,他现在对康熙对待德妃的态度,还真有点摸不着脉络。   你说要是怀疑吧,但康熙待德妃还是如同从前那般和颜悦色,当场还安抚了德妃一番。   但你要说不怀疑吧,现在却又问出这种话来,而且在对待敏答应上,还格外的开恩。   所以,梁九功现在也有点猜不出,康熙对德妃到底抱着什么想法。   他只能笑呵呵道:“这种事情,奴才哪里敢胡乱猜测,只是事情太多久远,想查也不好查了。”   “是啊,想查也不好查了。”康熙低声低喃了一句。   说实话,他这几年召幸章佳氏的次数不算多,但也不算少,章佳氏确实从未有过身孕,经过今日之事,他这才对德妃存了疑心。   不过,也确实如梁九功说得那般,时间太多久远,已经没有查的必要了。 第211章   很快,不出一日的功夫,有关于辛常在跳湖落胎之事的真相,就在畅春园所有妃嫔间传开了。   同溶月一样,众妃嫔知道消息后,也是一阵错愕和唏嘘,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结果竟然是这样的离奇。   当然,众人自不会傻得以为,康熙是为了帮徐贵人脱罪,这才编出这样一套离奇的谎话,来维护徐贵人。   要真是如此的话,想必德妃那边都交代不过去,更遑论太皇太后那关了。   所以,对于此事的真实性,众妃嫔还是很相信的。   可就是因为相信,她们才更觉得辛常在的做法真是太蠢了。身处后宫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透也就罢了,竟然为了保命,还没等别人动手呢,自己就先迫不及待的折腾掉龙胎。   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不过,对于是敏常在收买宫人,编排德妃要去母留子的事情,倒是有些出乎她们的意料。   毕竟敏常在平日在外的印象,向来不错,待人也和善,很少跟人红过脸,现在乍一做下此事,倒让她们有些不敢置信。   瞧着敏常在平日里不吭不响,没想到一出手就是大招,更关键的是还成功了!   果然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老话,   当然,大多数妃嫔则是看起了德妃的笑话,比如皇贵妃、宜妃、荣妃这些高位妃嫔。   德妃不仅失了好不容易谋划来的龙胎,还一下子损失了手底下的两名得力干将,最高兴的莫过于她们了。   想想这么多年来,德妃处处春风得意、风光无限,现在临了临了了,却摔了这么大的跟头,吃了这么大的亏,她们晚上睡觉做梦都能笑醒。   特别是老对头宜妃,自打接到消息之后,那嘴角眼角的笑意就没停止过。   就连往日看不顺眼的十一阿哥,她现在看着都顺眼了不少,还亲手抱到自己怀里,逗弄了好大一会儿。   可见德妃倒霉,宜妃是真的高兴。   而皇贵妃呢,高兴的同时,也正在跟佟嬷嬷念叨着:“万岁爷倒是给德妃留了脸面,没让人传出敏常在是因为被她绝育,这才心生怨恨,做下此等事情的。”   佟嬷嬷一边倒了盏茶,递到皇贵妃手里,一边开口道:“这种捕风捉影、没有证据的事情,万岁爷自是不会相信。”   “再说了,德妃向来在万岁爷跟前得脸,以她的聪明才智,肯定当场就化解了,这点小事情,可轻易撼动不了她在万岁爷心里的地位。”   皇贵妃低头喝了口茶水,感慨道:“也是,要不然本宫当年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算计,着了她的道,失了万岁爷的信任。”   说完,皇贵妃还是满心疑惑道:“不过,万岁爷轻罚了敏常在,倒是有些出乎本宫的预料,嬷嬷你说,万岁爷是不是也不全然相信德妃呀?”   要不然,敏常在轻罚的事情,便不好做解释了。   佟嬷嬷沉吟道:“这事可不好说,万岁爷做事情,向来都有其用意。”   皇贵妃道:“万岁爷要是真的怀疑德妃就好了。”那样的话,她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了。   听到此话,佟嬷嬷却开口劝解她:“不是老奴说,这件事情根本急不得,需要慢慢筹谋才成,主子这些年都等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   皇贵妃低叹道:“话是这么说,可本宫这身子,嬷嬷也知道,还不知能撑多久呢,这件事情要是本宫活着的时候都办不到,那等本宫去了,以庶妹的手段能力,那就更难成功了。”   “哎……”佟嬷嬷也只能跟着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皇贵妃说的这些话都在理,可是她还是有些心疼皇贵妃不惜拖着病弱的身子,为家族谋划。   “既然如此,主子才更应该养好身体,多撑上个十年八年,等二小姐能独当一面了才行。”   这话皇贵妃倒是听进去了,她点着头道:“本宫肯定会的。”   ……   辛常在之事过去没多久,时间很快进入八月,眼见中秋佳节即将来临,康熙终于下达了回紫禁城的旨意。   没过两天,等一切收拾妥当,御驾凤驾便浩浩荡荡开始启程。   当日,贵妃还带着一众留守宫里的妃嫔,在神武门门前,隆重迎接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车驾。   此时正值初秋,天气虽然早已没了夏季的炎热,但中午的太阳,还是火辣辣照的厉害,再加上一路舟车劳顿,让人难免心浮气躁的厉害。   溶月跟在众妃嫔身后,先给高位妃嫔行礼,之后又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行跪拜礼。   一通折腾下来,已到了下午申时,她这才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启祥宫。   而之前留守西配殿的之桃和孙小顺,早就接到了御驾即将回宫的消息,已经从前两日就开始准备上了。   所以,等溶月一回到西配殿,就立马服侍着她洗漱沐浴一番,然后将备好的膳食一一上桌。   溶月这会儿确实累狠了,在吃饱喝足之后,立马去了寝殿歇息。   今日起的太早不说,众妃嫔间来来回回的行礼折腾,再加上站在那里,看两宫太后和高位妃嫔寒暄,这一天下来,她觉得双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连晚点都没起来用,中间之桃叫醒了她一次,只是睁开眼之后,她转身又睡过去了。   翌日清晨,溶月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再次被念雪喊醒:“主子该起身了,过会儿您还要给安嫔娘娘请安呢。”   溶月顿时梦醒了一大半,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现在人已不在畅春园,昨天下午已经回宫,以后就要恢复每日给主位安嫔请安的日子了。   快速的起床洗漱梳妆,换了一身前几日刚新做的团花纹紫色旗装之后,她这才带着念雪出了门。   其实,溶月昨日在神武门前,已经跟启祥宫的大多数的妃嫔见过一面。   只是回去后,她们就打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永和宫的辛答应,在畅春园的时候怀了龙胎,被晋升为常在,但后来却为了陷害徐贵人,自己跳湖落了胎,事后还被康熙查了出来,直接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听到消息之后,众妃嫔顿时吃了一惊。   一是觉得事情不可思议,二呢,则是感叹于徐贵人的圣宠不衰,竟然能得帝王如此信任。   所以,启祥宫的妃嫔便早早来了正殿,等待着徐贵人到来,然后跟这位好好的套套近乎,说不定哪一日就要求到人家的头上。   而此时的溶月,在面对启祥宫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和热情奉承之后,整张脸都要笑僵了,好在主位安嫔很快出现在正殿。   说实话,有段时间没见安嫔,溶月刚开始还多少有点不适应跟她说话的态度,好在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也能恭恭敬敬的坦然处之。   而面对溶月的回宫,安嫔看上去很开心,很高兴,不仅关切详细的询问了许多事情,还说她刚回来,要是有事情,或者短缺了什么东西,只管向她开口,不要客气之类的话语。   将一宫主位的贤惠大度,管理职责,表现的淋漓尽致,尽职尽责。   再之后,虽然也是闲话家常,但是言语之间,却避免不了一番若有若无的试探。   听到这些话,溶月也明白安嫔如此做的原因,她最近一段时间不在宫里,又圣宠正浓,安嫔这是怕她恃宠而骄,不将她这个主位放在眼里,才会如此急切的表现出这番举动。   而她也能理解安嫔的想法,自己不为她所用,却又在她宫里住着,而且还是个刺头,存在太多的不安定因素,是个主位娘娘都要思量思量。   不过,溶月也想的明白,只要安嫔不故意起幺蛾子,能维持表面上的和谐,自己也愿意做个乖乖听话的好宝宝,给安嫔这个主位娘娘脸面。   一番试探下来,安嫔见徐贵人还一如往昔般的尊重她,心里也跟着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这段时间未见,徐贵人对她起了不恭之心,不将她这个主位放看眼里了。   今日一早,这才又是试探,又是借机示好,然后顺便宣示一下自己主位娘娘的权利。   好在试探的结果不错,徐贵人还算拎得清,就算之前发生了辛常在的事情,也没有在她面前恃宠而骄,变得目中无人起来。   所以,安嫔越说到最后,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真诚起来。   ……   长春宫正殿。   请安结束后,贵妃小钮钴禄氏坐在寝殿的妆台前,一边让宫人拆卸着头上的精美头饰,一边跟自己的大宫女听琴闲话道:“没想到,德妃这次在畅春园摔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这件事情才只过去了没几日,她这边只收到了一点风声,但更详细的过程却并不知晓。   现在随着这些妃嫔回宫,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都已经知道了。   听琴笑着回道:“德妃娘娘肯定恨死徐贵人了。”   贵妃也跟着笑了:“那可不是嘛,想她顺丰顺水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跌过这么狠的跟头,连章佳氏都一起折了进去,看来,徐贵人也是个能耐人啊。”   现如今,德妃身边可是一个得力帮手都没有了,孤家寡人一个不说,膝下还没有皇子,看她还能蹦跶几天。   这才是贵妃最高兴的事情。   听琴道:“那肯定的呀,要不然平贵人也不会只说了徐贵人几句话,就让万岁爷当场说翻脸就翻脸,还禁了平贵人一个月的足。”   这位可是太子的亲姨母,碰上徐贵人,还不是照样受了罚。   说实话,当初辛常在要是随便找个人当垫背的,都有可能成功,偏偏眼神不好的找了徐贵人这个圣宠正浓的,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嘛!   闻言,贵妃也是心生感慨:“幸好徐氏现在只是个贵人,上面还有太皇太后这尊看不顺眼的大佛压着,要不然以徐氏的得宠,现在肯定不止贵人之位,说不定连嫔位都已经坐上。”   “再等到她日后坐上妃位上,想必连本宫都要忌惮她了。”   听琴开解贵妃道:“主子就是想的太多了,从贵人到妃位,可是差着整整两个等级呢,哪里是想坐上就坐上的,主子忘了,徐贵人可是从来未有过身孕呢。”   后宫没有家世,还无功无妊的,哪是那般容易升位份的。   贵妃道:“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有万岁爷看重,谁又能说的准呢,要是能不跟徐贵人对上最好,但真要哪一日对上了,以万岁爷对她的宠爱,对我们来说,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听琴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只希望日后她们长春宫不要和徐贵人对上。 第212章   溶月从正殿请安回来,在用过早膳之后,便接见了徐安庆。   自从去了畅春园,庄子那边的一应事情,她就全权交给了徐安庆打理。   而这次徐安庆一听说她回宫,自然立马跑过来跟她汇报事情。   “今年风调雨顺,两座庄子上的庄稼长势一直不错,前些日子,奴才还专门跑去瞧了一眼,要是今秋老天爷给力点,收成应该不错。”   溶月点了点头,她就喜欢听到这种好消息,也明白徐安庆口中所说的今秋老天爷给力点是什么意思。   只要秋收的时候不下雨,今年的收成指定不错,但要是秋收的时候下雨,那一切就不好说了,这种纯靠老天爷赏饭吃的年代,便是如此,在粮食没收进仓之前,什么事情都不说不准。   “庄子那边的事情就有劳徐管事了。”   说完,溶月便给念雪使了个眼色,念雪会意,进侧殿取银子去了。   只是没想到,念雪的赏银还没取来呢,徐安庆却从袖中拿出了一小叠银票。   “这是泰和酒楼最近三个月的分红,徐主子一直不在宫中,奴才便一直帮忙保存着,现在徐主子回来了,奴才便直接带了过来,还请徐主子过目。”   说着话,他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的将银票放到了溶月面前的桌上。   溶月随手翻了一下银票的数额,心下大惊:“这次怎么这么多?”   足足七百多两呢。   以前的时候,两个月差不多二三百两的样子,这次三个月,却足足七百多两,说实话,有点超出她的预料。   徐安庆解释道:“徐主子有所不知,最近这两个月,正是番椒大量下来的时候,刘掌柜见番椒供应的上,时机成熟了,便已经不止只做锅子,连酒楼里的一些菜品,也一并换了花样,用了番椒烧制,如此一来,客流量可比之前多了不少呢。”   “原来如此。”溶月倒是没想到泰和酒楼的刘文和,还挺有眼光,现在就知道变通了。   不过也是,去年的时候,她只种了三亩番椒,数量有限,就算刘文和有想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可今年就不同了,因为她自己有庄子,可是种了不少亩的番椒,这才能大量供应酒楼那边。   溶月沉吟片刻,开口道:“你过会儿走一趟膳房,就说我说的,让赵玉福给你写几份有关于番椒菜品的做法,然后交给刘文和,也算是尽我的一点绵薄之力吧。”   她一年拿这么多分红,却只提供了辣椒,她觉得有点烫手,倒不如在这方面帮一下刘文和。   而赵玉福手里那些番椒菜品的做法,经过她多次指点,做法俱都已成熟,倒是可以拿过来用一用,也算是为泰和酒楼多添几个新菜品,招揽招揽生意吧。   听到此话,徐安庆顿时高兴不已,道:“那奴才就在这里替刘掌柜谢过徐主子了。”   不是他说,有了这几道宫里流出来的菜品,泰和酒楼不仅可以再上一层楼不说,日后生意只会更好。   交代完此事,虽然念雪取了赏银出来,但溶月还是从那一叠银票中,抽了一张百两的银票出来,赏给了徐安庆和他的堂兄。   因为她很清楚,要不是有徐安庆在外帮她撑着,别说三个月七百两,就是七十两,她也不一定能拿的到,而且还要提防着不要被下面的奴才哄骗了。   而在这一方面,徐安庆一向做的不错,不管什么事情,安排的妥妥帖帖,不用她操心不说,还会事无巨细的向她禀报。   让她很是放心。   所以,腰包又鼓了许多的溶月,顿时心情倍感舒畅,等徐安庆走后,一高兴便赏了身边的宫人每人五两银子。   那财大气粗的样子,也是没谁了。   同时呢,心里还想着,是不是可以用这些钱,再买一些田地回来放着。   毕竟银钱一直放在那里是死的,可是买了田地,它就是活的,每年还会带给她新的收益。   到时候,一年一年的攒下去,就算她日后没有生下皇嗣,手里攥着大把的银钱,以后的养老生活也肯定不会差,溶月美滋滋的想着。   ……   过了两日,溶月开始慢慢适应了宫里的生活节奏。   随着中秋节的日益临近,她吩咐赵玉福烤了各种馅料的月饼,一部分分给身边的宫人吃,一部分则是用来做了中秋节节礼,送与后宫同自己交好的妃嫔。   而且还因为跟布贵人和三格格同住畅春园集凤轩的情分,她又让念雪多准备了一份中秋节礼,派人送去了钟粹宫。   布贵人投桃报李,也很快回了一份节礼。   而且为了保持这种走动关系,后来她还亲自带着三格格,过来了一趟西配殿,同溶月闲话了一下午。   其实,溶月一直挺喜欢三格格的,后来两人又一起学琴之后,相处的时间更久了一些,这份喜欢不仅有增无减,还培养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所以布贵人带着三格格上门,溶月还是挺高兴的。   ……   中秋节这一日,溶月参加了晚上的中秋家宴。   只是家宴上,却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德妃开口将九格格抱给皇太后抚养。   皇太后不仅当场应了,还很高兴的夸赞了几句德妃孝顺的话。   康熙见皇太后如此高兴,想到五阿哥去了阿哥所,又加上在上书房读书的原因,不能继续在皇太后身边承欢膝下,便也直接默认了此事。   而在场的众妃嫔,则是被这个消息,直接当场砸懵了。   宜妃更是被德妃这招釜底抽薪的做法,气得直接在桌底下攥紧了双手。   原本她的五阿哥在皇太后跟前最得脸,也让她跟着受益良多,在皇太后面前很有脸面。   现在却因为德妃将九格格抱给皇太后抚养,让她和五阿哥的处境,显得有几分尴尬。   毕竟现在五阿哥因为念书,不能时常陪伴皇太后左右,现在德妃就是瞅准时机,一下子钻了这个空子。   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应该说,不仅快气死了,要不是极力隐忍着,说不定她都会当场失态。   而皇贵妃也是没想到,德妃竟突然走了这样一步棋,竟然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直接选择从皇太后身上下手。   更重要的是,竟然还让德妃成功了,简直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现在木已成舟,她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   更何况这是在中秋家宴上,有康熙和两宫皇太后在上面看着,她也不可能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免得惹了几位不高兴。   至于其他妃嫔,也是神色各异起来。   有人觉得德妃心眼子就是多,前脚损了两个帮手,后脚就将自己膝下的九格格推出来,攀上了两宫太后这棵高枝。   简直是为了自己荣华富贵和地位,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卖女儿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更有人觉得德妃这一步棋走的很好,只用一个九格格,就换来两宫太后和康熙另眼相看,还得了脸面,确实是一举数得的好办法。   而且德妃这时机把握的很好,正是五阿哥不在皇太后身边,皇太后心里最空虚的时候,九格格正好可以趁虚而入,填补这个空白。   所以,见两宫皇太后因为此事高兴,自然免不了有些会看眼色的妃嫔,跟着一起附和,夸赞德妃识大体,还很孝顺的话来。   一时间,整个中秋家宴,倒也欢声笑语,其乐融融,除了心情最不好的皇贵妃和宜妃两人除外。   当然,也有妃嫔向溶月投去隐晦的目光。   谁都知道,当初辛常在和敏常在的事情,多少跟这位徐贵人有点关系,德妃损失了两人,也是这位做下的。   现在德妃靠上了皇太后,再加上太皇太后原本就对徐贵人颇有意见,如此一来,日后可有好戏看了。   说不得德妃会靠着这层关系,在两宫太后跟前,继续给这位徐贵人上眼药呢。   众妃嫔暗戳戳的想着。   ……   从中秋家宴上归来之后,念雪忍不住担心道:“主子,德妃心计真是太深了,咱们以后该怎么办?”   溶月道:“还能怎么办,继续苟着吧,不过,皇太后看着不像是多事的人,应该不会做德妃手里的那把刀。”   从当初宜妃失宠的事情上,便能窥见一二,皇太后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便说明她跟太皇太后的性子不一样。   “但愿吧,德妃心计太深,奴婢还真怕咱们会跟她对上。”   在后宫呆了这么许多年,德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念雪还真从来没看清过。   特别是这两年,自家主子日益得宠,跟这些高位妃嫔之间的接触多了之后,让她更加觉得,德妃可能并不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和善温柔,而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现在自家主子又同这位之间存了龃龉,念雪很怕德妃会转过头对付自家主子。   溶月也不想跟德妃对上,特别这位日后还是皇太后之尊,可是这种事情,也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想不对上就不会对上的,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她日后碰到德妃,更加小心谨慎一点,是不会有错的。   你看这位,明明前不久刚失了势,却能转头想出好办法,让自己立刻爬起来不说,还为自己寻了一个更大的靠山。   从中便可看出,德妃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光这份心心智,就不是一般妃嫔能够相比的。   可见这位凭着包衣宫女的身份,能爬到现在的妃位,便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心机手段肯定一个都不缺。   跟这种人有嫌隙,简直老有压力了。 第213章   一回到承乾宫,皇贵妃一边往正殿走着,一边忍不住生气道:“本宫当真是小瞧了德妃!”   身边的大宫女蓝秀赶紧开口劝道:“主子消消气,德妃现在已经黔驴技穷,要不然也不会想出这法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这时,佟嬷嬷从侧殿迎了上来,见皇贵妃脸色甚是难看,便猜测可能是宫宴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转过身看向蓝秀,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蓝秀道:“今晚宫宴上,德妃提出要将九格格抱给皇太后抚养,万岁爷和皇太后同意了。”   “这……”   佟嬷嬷也没想到,只是一次宫宴,竟然出了这种事情,也知道皇贵妃为什么进来时,脸色如此难看了。   佟嬷嬷便也赶紧开口劝道:“蓝秀说的对,主子可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就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真要如此的话,德妃可要高兴了。”   “本宫知道,可是还是忍不住生气。”皇贵妃道。   “那主子更要想开些才对,说不定,德妃抱得就是让主子生气的想法。”   说着话,佟嬷嬷赶紧上前,然后绕到皇贵妃身后,抬起双手,轻轻按捏着皇贵妃的肩膀,也好让她松快松快。   皇贵妃闭上双眼,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顺下来。   她身子原本就体弱多病,虚弱不堪,最怕生气,这也是佟嬷嬷和蓝秀劝她不要生气的原因。   就怕皇贵妃刚刚养好的身体,因为一时生气,再病倒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佟嬷嬷道:“主子应该多往好处想一想,德妃将九格格抱给皇太后抚养,膝下现在只有一个病歪歪的十二格格,如果哪一日十二格格不小心去了,到时候,有她哭的时候呢。”   听到此话,皇贵妃的心情,终于好了那么一丢丢。   ……   而从中秋宫宴回到翊坤宫之后,宜妃也同皇贵妃一样,气得不行,只是她脾气更暴躁一些,直接砸了一地的瓷器。   “不行,明日本宫一定要去宁寿宫走一趟,找太后说一说。”   虽说康熙和皇太后已经同意了,但是事情还未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结果会如何,不是吗。   彩棠却一脸忧心道:“可主子跟太后说什么?”   难道说,不同意太后抱养九格格,如此说,显然是不行的。   皇上和太后都已经同意了的事情,自家主子又有什么权利反对和阻拦呢。   宜妃一脸暴躁道:“那怎么办,难道任由德妃骑在本宫头上,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九格格,代替了本宫的五阿哥。”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本宫就将小九,或者小十一,抱给皇太后抚养。”   说到最后,宜妃越发的气急败坏,口不择言起来。   “主子舍得吗?”   听到此话,宜妃顿时不说话了。   当年五阿哥就是因为不得已,才抱给了皇太后抚养。   那时候,后宫皇嗣接连夭折。大阿哥和三阿哥被送出宫,抚养在大臣家里,康熙亲自抚养了太子,四阿哥则由皇贵妃抚养。   再加上那时的规矩,还是生母不能亲自抚养自己生的阿哥,她这才做出了让皇太后抚养五阿哥的决定,就是为了将五阿哥留在宫里,她也好能时常见一面。   但即便如此,因为不能亲自抚育五阿哥,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也成了宜妃心头的一桩憾事。   所以,她现在就算再不喜十一阿哥,也从未想过将十一阿哥抱给别人抚养,现在说出这番话,也是因为被德妃气狠了的缘故。   可真要付诸行动了,不管是九阿哥,还是十一阿哥,她都有点舍不得。   而彩棠就是因为看明白了宜妃这一点,才会说出这句话的。   五阿哥去了阿哥所,自家主子又舍不得九阿哥和十一阿哥,说实话,她们还真阻止不了德妃将九格格抱给皇太后抚养。   现在宜妃说的这些话,也只是气话而已。   可就因为这样无能为力,宜妃才更觉得憋屈,心里一股邪火发不出来。   ……   翌日,还未等宜妃开始行动,去宁寿宫寻皇太后说话,德妃也怕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一大早就抱着九格格,带着伺候九格格的一众宫人,直接来了皇太后住的宁寿宫。   打算直接将此事坐实。   皇太后更是没想到德妃会如此干净利落,前不久才说了此事,就如此快的将九格格送了过来。   不过看着玉雪可爱的九格格,甜甜的叫着她皇玛麽,皇太后整颗心都跟着化了,立马抱到自己怀里,亲热的不得了。   说实话,到了皇太后这种地位和岁数,该有了都有了,该享的福也享了,但是因为不用争宠,宫里的生活就显得单调无趣,难捱了一些,也就是养孩子的时候,才能让她感觉到几分乐趣。   只是谁的孩子谁心疼,但凡有能力抚养自己孩子的妃嫔,一般也不太愿意送出去,让别人来抚养。   而皇太后又不是个强人所难的性子,所以自从五阿哥搬走之后,皇太后也就没有提起这茬,但心里呢,其实还是很想身边有个阿哥或者格格作伴的。   现在德妃主动提起,皇太后真是打心眼里头高兴,对德妃也比往日和颜悦色了三分。   见此,德妃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至少说明,皇太后是有几分真心喜欢九格格的。   如此一来,她将九格格抱给皇太后抚养的目的,也便达成一大半。   皇太后也觉得,这次抚养一个小格格挺好,阿哥的话,等到了六岁,不仅要搬去阿哥所,还要去上书房念书,以康熙现在培养阿哥的严格规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一年会有五天的假期,根本抽不出任何的时间,过来陪她这个老太婆。   可公主就不一样了,最起码在大婚之前,都可以住在寿康宫,陪着她。   所以,对于这次抚养九格格,皇太后不仅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乐见其成的。   再加上德妃很会说话,说十二格格自打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她多半的精力都用在了十二格格身上,对于九格格,自然就没有多余的精力照看了,这才想着劳烦老祖宗,帮着教养九格格之类的话。   皇太后听后,自然很是受用。   再加上九格格确实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她自然更加喜欢了几分。   也觉得由自己抚养九格格这个决定不错。   ……   宁寿宫这边发生的一切,宜妃很快接到了消息,气的她在翊坤宫又是发了一通火。   觉得德妃就是跟她故意对着干,她这边还没去宁寿宫呢,德妃就迫不及待的抱着九格格过去了,这是害怕自己出手阻拦,动作可真是够快的。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木已成舟,她想阻拦,也阻拦不了了。   大宫女秋菊和彩棠也是劝了又劝,让宜妃赶紧消气,就怕她一气之下,真的跑到宁寿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无法,宜妃只能在自己的翊坤宫内,发了发脾气,但是前去宁寿宫找皇太后的事情,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了。   ……   永和宫正殿。   兰芝一脸高兴地对着正坐在椅上喝茶的德妃,开口道:“还是主子动作迅速,在她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先一步将九格格送去了皇太后那里,现在那些看不得咱们永和宫好的妃嫔,指不定脸都气绿了呢。”   旁边的兰心也跟着附和道:“那肯定的,主子这一步棋走的确实妙,兰芝,你是没看到,昨晚宫宴上主子一说这事,宜妃当场脸色就青了,那眼神恨不得要吃了主子一般。”   “还有皇贵妃,那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回去之后,还指不定怎么生气,她那病歪歪的身子,最受不得气了。”   自从九格格被送去宁寿宫,整个永和宫一扫之前的阴霾,顿时感觉晴朗了不少。   德妃听到这些话,果然因为送走九格格,而有几分不愉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是啊,她这次的目的,不是已经一一达到了吗,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既然当初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就没什么好后悔的。   她微微一笑:“你们说的对,是我想错了,只是九格格刚送走,本宫有些不习惯罢了,这一步本来就是必须要走的,之前的时候,她们还不知道怎么看本宫的笑话呢。”   一想到皇贵妃和宜妃昨晚的脸色,德妃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   兰芝嘴角微翘道:“是啊,现在好了,她们指不定在自己的寝宫,怎么生气呢。”   兰心也跟着点了点头,很同意兰芝的话。   只是高兴过后,德妃还是叮嘱她们:“不过,你们出去的时候,还是要尽量低调一些,不要让别人以为,咱们永和宫攀上了皇太后这根高枝,就张狂起来了,知道吗。”   兰心赶紧开口保证道:“主子就是不说,奴婢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在外行走的时候,肯定不会堕了主子名声的,主子放心,待会儿奴婢就将主子的吩咐,传达下去。”   德妃点了点头。   她也怕下面的宫人,因为觉得将九格格给皇太后抚养,就万事大吉,而失了原本的低调之心,这才特意提醒一声。   还有皇贵妃和宜妃两人,现在因为此事,肯定很气愤恼怒,指不定在暗中想着,怎么抓永和宫的小辫子呢。   特别是宜妃,说好听点是性子爽利,说难听点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现在九格格代替了五阿哥的位置,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所以,还是小心着点好,小心总是无大错的。 第214章   跟兰心兰芝说完九格格的事情之后,德妃端起桌上的茶盏,又喝了两口茶水,润了润喉。   这时,她复又想到一事:“对了,敏答应那边最近如何了?”   自从上次敏答应被康熙降位,罚她闭门思过之后,德妃就已经许久未见到人了。就算后来回宫,敏答应跟着一起回来,她们也没再见过面。   兰心回道:“奴婢听下边的奴才说,敏答应最近好像生病了。”   “哦?”德妃一脸的讶异:“得了何病,可请太医诊治过了?”   “那倒没有。”兰心摇了摇头。   以敏答应现在的戴罪之身,她身边的宫人就算去太医院请太医,那边愿不愿意来,还不一定呢。   德妃沉吟片刻,吩咐道:“还是请个太医,过来给她看看吧,那件事情刚刚过去,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说不定又要被人拿来说嘴,说什么本宫苛责她,或者是本宫故意害死她之类的话。”   她一向注重名声,自然不希望有人拿这件事情说嘴。   而且,辛氏的事情刚过去没多久,敏答应要是真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后宫还不知怎么编排她呢。   更何况,这后宫有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永和宫这边,万万不能让人寻了错处。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兰心也明白德妃的顾虑,赶紧应道:“主子的意思,奴婢明白,主子放心便是,奴婢今天就派人走一趟太医院,肯定不会让敏答应现在出事的。”   “你们能明白就好,也让下面的奴才,不要慢待了敏答应。”   “是。”兰心兰芝应道。   其实,德妃如此做,也是有原因的,她也怕敏答应将当初的真相说出去,说她心狠手辣,容不得身边的妃嫔生下皇嗣,这才动了手脚。   敏答应现在失势,她要是好好优待她,就算敏答应日后气不过,真的将事情捅了出去,到那时,她有不落井下石的名声在,后宫自会有人为她说话,说不定还会说敏答应这是恩将仇报。   如此一来,她也算是从此事中,洗刷了一些嫌疑。   所以,德妃现在的做法只是未雨绸缪而已,反正只是做做样子,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以。   至于以后,等这件事情慢慢淡化,消失在后宫视线中,谁还会注意到一个失宠的答应,最后结局到底如何呢。   ……   而接到消息的皇贵妃,此时也忍不住和身旁的佟嬷嬷唠叨道:“宜妃也是够无用的,竟然如此轻易的让德妃得逞了。”   她原本以为,以宜妃那不吃亏的性子,怎么着也会出手挡一挡,不会让德妃如此轻易成功。   谁知道,宜妃竟然如此无用,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撑下来,就败得一败涂地。   白瞎了她这些年,在皇太后面前做的那些表面功夫。   佟嬷嬷劝说皇贵妃道:“这件事情,主子就不要再想了,气坏了自个的身子,不值当的,就算德妃将九格格抱给太后娘娘抚养,她也翻不到天上去,对不对?”   “本宫知道,事情已经这样,本宫再多想也无用,就让德妃先得意几天吧,日后有她好受的。”   德妃膝下没有阿哥,现在只有一个病歪歪的十二格格,自己看她还能得意几天。   佟嬷嬷笑道:“主子能这样想就对了,德妃位列四妃,现在膝下不仅没有阿哥,还是那样的家世,也过了跟年轻妃嫔争宠的花季年龄,主子跟她置气做什么,只管等着看就是了。”   “嬷嬷说的是。”   ……   启祥宫西配殿。   念雪也正在跟自家主子聊着此事,只听她感叹一声:“没想到,德妃娘娘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   溶月一边低头吃了一口盘里的桂花糕,一边回话:“不快点能行吗,昨晚宫宴上,你又不是没看到宜妃的眼神。”   那真是恨不得将德妃生吞活吃了一般。   “主子是说,德妃娘娘是怕宜妃娘娘将此事搅黄了,这才动作如此迅速的。”   溶月一脸理所当然道:“你以为呢,皇太后毕竟抚养了五阿哥这么多年,宜妃在宁寿宫那边,还是有几分脸面的。”   “你说,宜妃要是去宁寿宫说一说此事,皇太后会不会改了主意,或者说,宜妃要是心狠一点,直接将九阿哥和十一阿哥中的一个小阿哥,抱给皇太后抚养,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   念雪顿时眼神一亮:“哎,主子的假设还是挺有道理的,怪不得德妃娘娘,会如此迫不及待的将九格格一早就送了过去呢,这是防着宜妃娘娘釜底抽薪,坏了她的好事呢。”   溶月点了点头。   应该说,德妃何止是怕宜妃坏了她的好事呀,就是皇贵妃,还有其他妃嫔,她也一并都防着呢。   现在好了,木已成舟,别人想破坏都破坏不了了,多好的算计呀。   更厉害的是,肯定还把皇贵妃和宜妃气个半死。   因为溶月最近也察觉过了,后宫中,好像同德妃恩怨最深的就是皇贵妃和宜妃两位高位妃嫔。   尤其是上次针对有孕的辛常在,也属两人最积极。   现在出了此事,最生气的肯定也是二人,更不要说,德妃此举,是让九格格取代五阿哥,宜妃不恨死德妃,才怪呢。   当然,以德妃的聪明,肯定也不会让宜妃得逞的,就比如现在,先一步将九格格送去了宁寿宫,让宜妃无计可施。   不过,这些都跟溶月没什么关系,她最多就是让王平出去多打听着点消息,也好做到什么事情都不蒙在鼓里的准备。   ……   很快,后宫众妃嫔也知道了此事,不过,最多也就跟溶月一样,感叹一声德妃动作的迅速,果然还是一如往昔般的谨慎和聪明。   在别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和动作的时候,就先将此事坐实了,让其他人想背后阻拦,或者搞点小动作都不能。   简直精明过头了。   天气开始一天天变凉,皇太后抱养九格格的事情,随着永和宫和德妃的异常低调,也开始嫌少有人提起,渐渐被发生的其他事情所取代。   时间很快进入九月,九月九重阳节,康熙命贵妃小钮钴禄氏在御花园举办赏菊宴。   两宫太后和后宫众妃嫔自然都过来参加。   这一日,康熙在乾清宫同文武百官和各位宗亲王爷赋诗宴饮之后,也出现在了赏菊宴的现场。   他不仅陪着两宫太后和妃嫔饮了菊花酒,还同妃嫔们一起,登上堆秀山御景亭登高望远。   虽然两宫太后因为身体不能久撑,已经提前离场,但在送走两宫太后之后,康熙却是兴致甚好,同众妃嫔一直呆到了傍晚,这才散去。   溶月一身疲惫的回到西配殿时,已然天黑。   她一边在心里吐糟着康熙,仗着自个身体好,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使劲折腾人,另一边呢,前去沐浴洗漱,也好早早洗去一身的疲惫,早点安歇就寝。   这今日又是登山,好吧,假山也是山,又是游玩的,她现在都还觉得自己腿脚软绵绵的,浑身提不起劲来。   在洗过一个舒爽的热水澡之后,溶月这才感觉浑身舒服了一些,等换好寝衣,她立马钻了被窝。   现在已是深秋,夜晚还是很凉的,再加上还不到真正烧炭取暖的时候,现在的温度,跟冬日也没什么区别。   躺在被汤婆子暖和过的被窝里,溶月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声,但又因为太过劳累,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只是还没睡着多久呢,就被突如其来的压迫,直接给压醒了。   溶月睁开迷迷瞪瞪的睡眼,借着殿内朦胧的灯火,好嘛,直接就对上了康熙一双眉眼弯弯的笑颜。   “溶儿……”他声音浑厚低沉,带着一种别样的磁性和沙哑,在温柔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迷人。   可惜,这些都迷倒不了困意正浓的溶月。   只听她随意的嘟哝了一句:“哦,是皇上啊,不对,我现在肯定是在做梦。”   说完,眼睛一闭,又继续寻周公做梦去了。   康熙瞧着她那迷糊劲,顿时低低笑出声来,然后又继续开口提醒她:“溶儿,是朕,朕来了。”   这次,溶月连眼睛都没睁开,直接嘟囔道:“知道啊,嫔妾知道是皇上来了啊,可嫔妾现在只想睡觉,皇上您就自个儿脱了衣服,自己上榻吧,嫔妾就不服侍您了。”   说罢,又继续迷瞪着睡了过去。   康熙:“……”,他现在就这么的没有吸引力了吗,连睡觉都比他重要。   还是说,他现在的魅力,都不能吸引他家溶儿了。   此时此刻,康熙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随后,康熙只能颇为认命的喊了梁九功进来,让人服侍着他更衣。   梁九功一边带着御前宫人上前,服侍着康熙更衣洗漱,一边悄悄看了一眼寝殿内那纹丝不动、还紧闭的帐幔,里面一丝声音也无。   梁九功便猜测,徐贵人这是还在睡着呢。   不过,他心里还是暗暗咋舌:这是万岁爷没舍得叫醒徐贵人呢,还是徐贵人懒得搭理万岁爷呢。   嗯,此事很有研究的必要。   等一切收拾妥当,重新换过一身寝衣的康熙,这才自个儿上了榻。   等一进被窝,温香软玉的身子,立马靠了过来,刚刚心里还有几分郁闷的康熙,立马感觉神清气爽。   至于刚刚的郁闷,那是不存在的。   今日是重阳节,他家溶儿在外应酬了一天,只是太过劳累了而已,肯定不是因为不重视他,这才不搭理他的。   康熙为溶月寻找着理由开脱。 第215章   朦胧的灯光中,康熙静静地看着躺在身侧的睡颜,露出一抹格外深邃迷人的笑容。   随后,他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描摹着她那眉目如画的眉眼,低声呢喃自语道:“溶儿,朕的小溶儿,你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会让朕对你如此的念念不忘呢,你是不是给朕下了蛊,让朕对你……”   说完,他微微抿了抿唇,到底是没忍住,轻轻含住她的唇角。   虽然最后只是浅尝即止,但康熙却觉得脸红耳热的厉害。   他真的觉得自己这是着了魔,偷亲她也就罢了,只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吻,竟然让他心跳加快。   这还不算,他竟然还觉得心里异常满足,异常甜蜜,是个什么鬼。   他觉得这肯定不是他自己。   康熙不信邪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开始怀疑自己今日白天是不是菊花酒喝多了,才会做出这种反常的举动。   不仅大半夜的非要跑来启祥宫不说,还对自家妃嫔如此痴缠。   可关键是,他家溶儿只知道睡觉,不鸟他,他一个人还能联想这么多。   简直了。   “皇上……”随着迷迷糊糊的嘟囔声,怀里的人儿贴的他更紧了,那只弱无骨的芊芊玉指,还很不老实起来。   “别,别,溶儿,别这样……”他原本就忍的辛苦,现在喜欢的女子还对他这般,他哪里受得住。   可是呢,他虽然口中是拒绝的,可声音语气却又显得那么无力,那么的欲迎还拒,那么的让人浮想联翩。   果然,换来的是身旁女子更加的贴近,还有轻轻喊着他的呢喃声。   “皇上……”呢喃声继续在耳边萦绕,让他更加脸红心跳。   “溶儿,你别这样,你这样,让朕如何受得住……”康熙低喃出声。   而且话虽然是这样说,可他接下来的举动,却又欲迎还拒的配合着她。   睡梦中,溶月只觉得自己胆子真大,竟然异常主动的对着康熙上下其手。   那大胆的程度,简直了。   直到梦醒,看着情动的康熙,她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这根本不是梦。   只是事情到了这个环节,停下肯定是不能停下的,要不然,她岂不是成了不负责任的渣女吗。   所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事后,康熙嘴角噙笑,笑的意味深长,对已经清醒过来的溶月道:“溶儿,你今晚可得要对朕负责。”   闻言,溶月一边用手捂着小嘴,微微打着小哈欠,一边点着小脑袋,道:“会的,会的,只要皇上愿意,嫔妾愿意每个晚上都对皇上负责。”   听到如此大言不惭的话,康熙顿时忍不住笑了:“溶儿真的这般好。”   “那当然,像皇上这般俊美不凡的男子,哪个女子不喜欢,哪个女子不希望日日拴在身边。”   说着话,她还故意伸出手指,动作轻挑地挑起他的下颌处,眼神更是充满了浓浓的挑逗意味。   对着这样一双魅惑十足的眼眸,还有动作,康熙心头又很不争气的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是的,他喜欢她对自己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动作,总觉得这时的自己不是自己,却又异常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她魅惑自己时的迷人模样,危险却又让他不可自拔。   “溶儿,咱们别这样,好不好?”虽然话语是拒绝,但是声音却又显得是那样的无力。   “不好,嫔妾知道皇上喜欢的紧。”溶月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然后低喃出声,戳破了他的谎言。   康熙抿着唇,艰难的开口:“对,朕喜欢的紧,可溶儿不觉得这样举动,有损朕的威严吗?”   反正他是又喜欢,又抗拒,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期盼。   “不觉得啊,嫔妾一点都不觉得。”溶月波光潋滟的秋水明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她语气理所当然道:“再说,别人又瞧不见,只有嫔妾一人能瞧见,皇上怕什么呢,而且,嫔妾只会觉得这样的皇上,离嫔妾的心更贴近,也只会更加喜欢皇上,怎么会有损皇上得威严呢,皇上就爱多想。”   “溶儿……”   他觉得千言万语,也不及他家溶儿刚刚说的这几句情话,让他心动不已。   “皇上什么都不用说,嫔妾能感受到皇上对嫔妾的喜欢,就已经知足。”   说完,她还很主动的亲了上去。   康熙哪里忍得住,很快,两人又痴缠到一块去了。   ……   翌日,康熙神清气爽的从西配殿出来。   见此,梁九功又是一阵暗暗咋舌。   他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家万岁爷那么的像个妖精呢。   而且还是个男妖精。   因为每次从徐贵人这里离开,万岁爷都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整个人的精气神看着都跟之前大不一样。   而徐贵人呢,却又恰好相反,每次看着神情恹恹,无精打采,精气神更是跟万岁爷相反。   有时候就算强打起精神,起身服侍万岁爷更衣,都还打着呵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说,万岁爷不是吸人精气的妖精,是什么呢。   御辇慢慢地在宫道上行走着,这时,康熙突然对身旁的梁九功道:“你暗示一下底下的人,让他们给徐贵人的父亲升一升吧。”   他对徐父不了解,但是上一次的时候,也让人专门查了一下,徐父虽然能力一般,但到底不是无能之人。   而且身为徐贵人的父亲,以他的官级,到底是低了一些,现在就算是升上一升,也并无大碍。   这样一来,对于家世低微的徐家来说,也能起到一种保护作用。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徐贵人,但现在却又因为种种原因,既不能升她位份,又不能对她恩宠太过,也只能在这一方面,偷偷的稍微补偿一下了。   听到康熙的吩咐,梁九功立马秒懂,赶紧回道:“万岁爷放心,奴才肯定将此事办的妥妥帖帖的。”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   ……   过完重阳节没多久,很快进入十月,这个月有两个比较重要的节日。   一个呢,是十月初三的圣寿节,也就是皇太后的生辰,另一个呢,则是十月十三的颁金节。   溶月对于过这种节日,现在已经轻车熟路,也不像以前那般害怕,每次都小心翼翼的不得了。   次数一多,她现在也算总结出了一点经验,不至于每次都提心吊胆,怕被人算计了。   圣寿节宫宴上,皇太后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抚养着九格格的原因,精气神倒比以往看着好了许多。   见此,康熙也跟着高兴不已,难免对做出牺牲的德妃,又起了几分怜惜之心。   他不是不知道,德妃将九格格抱给皇太后抚养,是存着自己的私心,但是只要能哄得皇太后高兴,这便是大功一件。   至于德妃的那点小心思,则就变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如此一来,康熙便想起了德妃往日的温柔小意,温婉贤淑,还为他生育过不少皇嗣。   而现如今呢,膝下却只有一个病歪歪的十二格格,他之前因为敏答应对于德妃起的那点疑心,过了这么久,自然便淡去了。   所以,在之后的日子,康熙便接连去了两次永和宫,让德妃侍寝。   众妃嫔先前还在暗戳戳猜测,德妃是不是要即将失宠,在接到此消息之后,顿时震惊不已。   而德妃呢,要手段有手段,要心计有心计,再加上这些年熟知康熙的性子,更是立马抓住了机会。   她不仅让康熙对她重新打消了疑心,还借着夭折的六阿哥和七格格,还有活着的九格格和十二格格这几个皇嗣,成功的让康熙对她又怜又爱。   一时间,在后宫风头无两。   至于溶月,她从来没有小瞧过德妃,也就从来不认为敏答应和辛常在之事,会让德妃如此轻易倒下。   因此对于德妃的重新复起,她倒是没有半点惊讶。   应该说,在后宫妃嫔都认为德妃即将要失宠的时候,她就从来就没想过这茬,又何谈复宠一说。   在溶月看来,德妃一直都是那个德妃,就算康熙因为一些原因一时忘了,但凭着德妃的那份心计能耐,还有这些年的陪伴,也会让这位帝王迅速记起她。   所以此事一出,她也只觉得自己之前猜对了而已,至于其他事情,她还真没有过什么想法。   只是这却急坏了西配殿的宫人。   最近一段时间,康熙鲜少去永和宫,来西配殿这边的次数就多了一些。   现在德妃一复宠,分薄的自然也是西配殿这边的恩宠,念雪和王平她们不着急才怪的。   然后便憋着劲的替自家主子想主意,想着将康熙的心思从永和宫那边拉过来。   溶月倒是一直老神在在,不疾不徐。   再加上手里有大把的银子,心里一点不慌,最近更是换着花样的让赵玉福给她做各种好吃的。   最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冬天来临,要养膘储存脂肪过冬的原因,她有些贼能吃。   应该说,不仅能吃,还馋,馋肉,馋各种好吃的。   就是以前从来不喜欢吃的东西,她现在只要想起来,也会吃的津津有味。   不过,贵人位份的份例有限,有时候份例中没有,却又异常想吃的一些东西,她也一改往日的扣扣搜搜,会花上些银子让王平去内务府买回来,然后让赵玉福做给她吃。   所以,溶月最近的小日子,那是过的贼惬意舒服,每日只管好吃好喝的呆着,康熙偶尔过来一趟,或者宣她去乾清宫侍寝,她只管接着便是了。   至于西配殿宫人的着急和焦虑,对不起,她一点也没感觉到。   应该说,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因为对于康熙这个大猪蹄子,她向来没抱过太大希望,也就谈不上伤心和难过,谈不上失望和嫉妒。 第216章   十月十三颁金节之后,天气开始一天冷过一天,紫禁城最寒冷的冬季来临。   溶月除了每日清晨给安嫔请安之后,便很少再出启祥宫,而是在西配殿过起了猫冬生活,每日只管吃吃喝喝,看书习字作画。   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绣上一两个小物件,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小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再加上最近天冷的原因,泰和酒楼的火锅生意日益红火,这次送来的分红,竟然比八月份那一次还要多出不少来。   如此一来,溶月心里越发有了底气,顿时觉得自己的养老银子和养老生活有了巨大的着落和保障。   想了想,她便又拿出了一千多两,让徐安庆帮她在京郊重新买一座庄子。   等新鲜出炉的地契一到手,就算之前已经有过两座庄子,但溶月还是激动不已,还专门让赵玉福整了一桌席面,跟身边的宫人庆祝了一番。   说实话,自从手里有了大把的银子,就算生活在宫里,溶月也觉得生活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以前那种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日子,她是再也不想过回去了。   毕竟没银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不说,连想打赏宫人,都要先思虑一番家底,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现在则不同了,在这宫里,只要有银子,就没有你买不到东西,办不成的事情,不管是你自己份例中没有的东西,还是宫里的一些消息,只要你有银子,就能买来。   而且,自从给了王平一些活动经费之后,现在连宫里的一些小道消息,都比以前灵通了不少不说,就连接到消息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了很多。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日子过的极快,时间很快划入十一月,这个月最大的节日便是三大节中的冬至。   所以,一入十一月初,宫中各处便已经开始准备起来,而且因为人手不够,还从各宫借调了不少人手。   就连溶月这边,也不能幸免的被内务府借调走了两人,去到内务府那边帮忙忙活冬至的事情。   而在冬至的前两日,溶月安静的日子也终于结束,开始跟着主位安嫔,到各处参加集体活动,比如跟众妃嫔聚在一处吃茶看戏,或者是到御花园赏雪游玩。   反正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等真正到了冬至这一日,溶月更是起的极早,从寅时四刻便开始起身,然后洗漱梳妆。   今日穿戴的衣服首饰,从前些日子,便已准备妥当,俱是吉祥喜庆的样式。   等一切收拾妥当,要先去正殿给主位安嫔请安,然后稍作休整之后,再由安嫔带着启祥宫的妃嫔们,到承乾宫给皇贵妃请安。   说实话,也就这时候,溶月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身处高位的好处来。   全程有肩舆坐不说,等到了地方,还能有个位置可以坐着。   不过溶月这次运气也不错,作为还算得宠的小贵人,皇贵妃体恤,这次也捞了个绣墩坐着,而不是跟以前那般,大多数时候都是站着的。   等皇贵妃在大宫女蓝秀的搀扶下,出现在正殿之后,众妃嫔起身行礼。   皇贵妃在最上面的宝座坐定后,这才开口让众妃嫔起身落座。   之后,便是几位高位妃嫔,你来我往打机锋的时间。   当然,德妃最近因为比较得宠的关系,她接收到的嘴刀子自然最多。   再加上前段时间,宜妃对于德妃将九格格抱给皇太后抚养的事情一直不满,最近几次聚会,宜妃很是发挥出了自己性子爽利、心直口快的特点,那是逮着德妃,就是各种看不顺眼,外加一顿冷嘲热讽。   还有皇贵妃这个boss,也会在旁边瞅准时机,时不时的跳出来煽风点火。   所以最近众妃嫔只要聚在一处,那真叫一个热闹。   好在溶月跟皇贵妃这边关系一直处的不错,再加上前段时间平贵人因为几句话受罚,还有辛常在落水事件,都跟她有些关系。   不管是众妃嫔,还是宜妃,倒是都没敢在这种情况下,对她说出、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来。   就连重阳节前被放出来的平贵人,在处罚结束之后,也比以往收敛安分了许多。   再不敢仗着身份,做出嚣张跋扈的事情来。   所以这几次聚会,溶月都安安稳稳的度了过去。   当然,面对宜妃和其他妃嫔的主动挑衅,德妃也不是个软柿子,她性子外柔内刚,自然会不软不硬的杠回去。   倒是将脾气有些耿直的宜妃,还有身子虚弱的皇贵妃,每次都气得不轻。   但是为了脸面,她们又不能当场发火,总感觉有几分憋屈。   这时,德妃突然转过头看向溶月,然后温和一笑,开口道:“本宫怎么瞧着徐妹妹的脸,好像比以前圆润了许多。”   闻言,正在低头喝茶的溶月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德妃会突然将话引到自己身上。   溶月一边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边抬手抚了抚刚刚被德妃说过的圆润小脸,语气略带惊讶道:“是真的吗,原来这不是嫔妾一个人的错觉呀,先前时候,嫔妾就跟身边服侍的宫人说,最近自己感觉好像胖了不少,可她们却说是嫔妾自己多想,现在听德妃娘娘一说,嫔妾也觉得最近一两个月,的确吃的有些太多,不胖才怪呢。”   此言一出,殿内众妃嫔顿时忍俊不禁。   心里呢,却又暗笑徐贵人真傻,德妃如此说,明明是为了转移宜妃等人的视线,徐贵人却巴巴的解释这么多,这不是让人当笑话看吗。   此时,德妃眸色却有几分微闪,但脸上却又不得不挂着笑意,道:“原来如此,不过,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徐妹妹以前的时候,就是太过瘦弱,这样对身体可不好,现在这般模样倒是正合适呢。”   话音刚落,宜妃跟着爽朗一笑:“哎呀,还是徐贵人心宽体胖,自在随心,不像本宫,自从生下十一阿哥,再加上一个九阿哥,每天那是忙的脚不沾地,操不完的心,别说长肉了,不掉肉就算不错了,还是徐贵人有福气呀。”   虽然这话他是笑着说的,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包含的意思也很多,不仅暗讽溶月没有子嗣可操心不说,还明里暗里说她胖了。   但是,溶月现在是谁呀,现在这种级别的对话,根本让她内心起不到任何波澜。   她微微一笑道:“宜妃娘娘说得是,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吗,儿女本是前世的债,无债不来,嫔妾这也算是无债一身轻,不像宜妃娘娘生了三个阿哥,这辈子不仅要还债,还得跟在身后操心,真是太辛苦了。”   众妃嫔:……,这句话还能用在这个地方吗。   宜妃顿时被气了倒仰,可是这话头又是她先挑起来的,徐贵人可倒好,又直接拿这话反过来噎她。   简直岂有此理!   果然一朝得宠,就张狂的不知姓什么了。   宜妃脸上的笑容顿时淡去了,只不咸不淡道:“是呀,不过,有的人就是想还债,都找不到地方还呢。”   而成功将话头引战到二人身上的德妃,眼见自己的目的达到,此时已经老神在在端起面前的茶盏,装模作样的啜饮了一口。   对于宜妃跟徐贵人对上的事情,选择充耳不闻。   溶月不是不知道德妃的目的,可宜妃现在真是不知说什么好,随便起个话头就上。   简直了!   好在坐在宝座上的皇贵妃看得明白,自然不会如了德妃的意,便适时出来救场:“好了,跟众姐妹闲话,也耽误一些时辰,现在时间不早,是该到慈宁宫给老祖宗请安了。”   说罢,便率先起身。   “是。”众妃嫔紧随其后。   随后,皇贵妃便带着一众妃嫔,前往太皇太后的慈宁宫。   随着冬天来临,太皇太后凤体最近有些欠安,虽然接见了众妃嫔,但是到底因为身体的原因,只让众妃嫔给她磕过头之后,就让人出来了。   紧接着,皇贵妃又马不停蹄地领着众妃嫔去到宁寿宫,给住在那里的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身子健朗,便多留了众妃嫔一会。   而且鉴于德妃与九格格有段时间未见,还专门让九格格出来,跟德妃见了一面。   见此,宜妃更是恨得牙痒痒。   话说,宜妃后来不是没来过宁寿宫,旁击侧敲的想让皇太后将九格格送回给德妃。   可惜,最后均已失败告终。   皇太后从头到尾,都装作没听懂宜妃的话外音。   不过,她倒也理解宜妃的心情,没有拿话过多苛责她,也算是给宜妃留了面子。   但是,这也成了宜妃看德妃越来越不顺眼的主要原因,气不过,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一见到德妃,就逮着使劲怼了。   反正以宜妃的性子,向来是先舒服了自己再说。   至于以后,她现在已经跟失宠差不多,不过膝下却有三个阿哥撑腰,而反观德妃呢,虽然还有宠爱,膝下却没有一个阿哥。   所以,这也是宜妃敢如此明目张胆怼德妃的重要原因,这三个阿哥,就是她的底气,而德妃现在却没有这个底气。   皇太后在德妃母子见面后,又同皇贵妃、贵妃随便聊了聊,之后又闲话一般的问了惠妃一番有关于大阿哥小两口之间的事情。   大阿哥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嫁过来已有半年,不管大阿哥如何努力,却迟迟没有怀上,俨然成了惠妃的一块心病。   惠妃会在大阿哥福晋到延禧宫请安的时候,时不时的拿话敲打一番。   如此一来,大阿哥福晋更紧张着急了。   就连深入简出的皇太后对此事都有所耳闻,这才开口劝说惠妃莫要着急,顺其自然就好。   惠妃面上虽然答应的好好的,但心里却不以为然,认为皇太后这是偏心太子,大阿哥夫妻要是真在短时间内生不出小阿哥的话,等之后太子大婚,嫡长孙的名头,岂不是就要落到东宫了。   所以,皇太后的话不仅没有起到效果,反而让惠妃心里更加有了紧迫感。 第217章   永和宫正殿。   从皇太后的宁寿宫请安归来之后,德妃就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这时,她突然开口问正在摆早膳的兰心:“兰心,你有没有觉得徐贵人这次有些变化,变得跟以前多少有点不一样?”   兰心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但想了片刻,她还是一脸不明白的问道:“奴婢没觉得徐贵人哪里有变化呀,跟以前不是一个样吗,是不是主子看错了。”   今早是她跟在德妃身边,也见了徐贵人的面,可她真的没觉得徐贵人哪里有什么变化,除了一如既往的娇艳动人,还是跟以前那般,带着一副娇憨模样,但嘴巴呢,却又一点不饶人,瞧说话把宜妃给噎的。   闻言,德妃又沉默起来。   话说,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是真的从徐贵人身上,感觉到了那么一点不同。   但是呢,你让她硬要说徐贵人到底是哪里不同,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只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罢了。   不过,德妃还是开口吩咐道:“你给张来喜传个话,让他派人去启祥宫悄悄打听一下徐贵人,看看她最近都在做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然后回来禀报给本宫知道。”   “那奴婢过会儿就去。”兰心应道。   可她还是一脸不解地问道:“不知主子怀疑徐贵人什么?”   德妃回道:“其实本宫也说不好?”   但是她在这方面却又异常的敏感,曾经有很多次都应验了她这种直觉的准确性,甚至这种直觉,还帮她度过几次后宫危机。   而今日,她就在徐贵人身上,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丁点的变化。   说实话,兰心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过既然自家主子觉得徐贵人有问题,也只能尽量去查了。   ……   对于德妃没来由的怀疑,溶月这边自然一无所知。   等回到西配殿,在稍作休息之后,她这才开始用起了王平提来的早膳。   而且,溶月一边吃,一边还不忘跟旁边的念雪唠叨道:“我就说自己最近长肉了吧,你们还不相信,偏说我跟以前一样,你看,连德妃今早见了我,都说我这张小脸比之前圆润了很多。”   说起来,经历过前世那个以瘦为美的时代,她还是很喜欢自己现如今身材的。   除了身体娇弱一点之外,那真是该瘦的地方瘦,该翘的地方翘,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可现在倒好,竟然有人说她胖了,简直不能容忍啊。   一定是她最近吃的太多、太好的原因,这才长小肉肉了,她颇为怨念的想着。   “不行,我要减肥。”溶月突然宣布道。   但是呢,手中筷子伸向盘中烧麦的速度,却没有一点含糊,哪有一丝要减肥的意思。   见自家主子如此,旁边的念雪和之桃顿时忍俊不禁。   说实话,她家主子最近确实因为能吃,比之前胖了那么一丢丢,可在她们看来,这样挺好的,主子以前真是太瘦了。   因此,她们才会在溶月问起的时候,撒了一个小小的善意谎言,只是想她能多长点肉而已。   再说了,在念雪她们看来,她家主子真的不胖,应该说还有点瘦弱。   这样一来,多不利于生养啊,说不定她家主子迟迟怀不上,跟这还有着莫大的关系呢。   所以,对于溶月的长胖,整个西配殿的宫人都是乐见其成的。   让她们说,自家主子现在就算多长那么一点肉肉,不仅没变丑,还变得更耐看,更有韵味了呢。   不过,见溶月一边喊着要减肥,一边却又吃的欢快,她们又忍不住想笑。   对于美食的诱惑,自家主子最扛不住了,她们可是比谁都清楚呢。   溶月在喝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小馄饨,又吃了两个烧卖和三个小笼包之后,这才停住嘴,放下手中的筷子。   吃饱喝足,她顿时觉得,减肥什么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对她来说,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太过困难。   用完早膳,溶月在消食之后,便去内殿休息。   今日是冬至,下午不仅有其他事情要忙,还要参加乾清宫举办的宫宴,所以她要赶紧趁着这点儿功夫,好好休息一番。   ……   正殿内,德妃静静听着张来喜刚刚从启祥宫这边打听到的有关于徐贵人的消息。   只是听完,她却微微皱了皱眉头,   心下暗想,从张来喜打听来的消息来看,徐贵人最近好像确实没什么反常的地方,就连西配殿这边的宫人行事,也看不出可疑之处来。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不成?   德妃挥了挥手,让张来喜退下。   “主子这回总放心了吧。”兰心道。   德妃却摇了摇头:“我们今日还要跟徐贵人见面,到时候本宫还带上你,你分分心,多观察着点徐贵人,看看她有什么不妥,本宫总觉得她有些地方不对劲。”   兰心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主子如此说,那奴婢便多注意着点。”   “嗯。”德妃还是很相信自己判断力的。   ……   下午,众妃嫔又聚在了一处,先是在乾清宫二楼听了几场戏,然后才在皇贵妃的带领下下楼,在乾清宫大殿中等候着冬至宫宴开始。   溶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因为宫宴还没有正式开始,便同上首的布贵人低声说着小话。   其他妃嫔亦是如此,各自同紧挨着自己身侧的妃嫔,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但眼睛却又时不时瞄向殿门口,等待着康熙最后出场。   又略等了会儿,随着御前太监的一声唱和,只见康熙扶着皇太后走进了大殿。   这场冬至家宴,太皇太后最后到底还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前来。   等康熙扶着皇太后在上首坐下,又在自己的御座上坐好之后,这才开口让众妃嫔起身落座。   因为最近几日忙碌冬至的事情,康熙脸上略带着几分疲惫,所以便只简单的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宣布宫宴正式开始。   随后,早就准备好的呈膳宫人,开始陆陆续续上菜品,而掌管宫廷戏曲演出活动的升平署,也开始上场表演。   这时,呈膳宫人在溶月面前的桌上,上了一汤碗鲢鱼汤,不知为何,她顿时感觉到一股腥味扑鼻而来。   虽然这种腥味不是很重,但她还是感觉胃里很不舒服,有一种恶心想吐的冲动。   溶月尽力压制这种呕吐的冲动,让自己尽量不在宫宴上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来。   只是随着呈膳宫人又上了一盘芹菜炒肉之后,那种恶心的感觉,顿时又强烈了许多。   溶月只能拿起桌上的银筷,赶紧为自己夹了一筷子炒三丝,吃到口中压了压胃里的不适。   同时她还用衣袖遮挡住脸部,干呕了两下,这才稍稍感觉舒服了那么一丁点。   只是脸色,却瞧着有几分不大好。   溶月的异常,很快就被上首的布贵人瞧在了眼里。   布贵人一边继续看着场中升平署的宫人唱戏,一边向溶月这边歪了歪身子,低声开口问道:“可是身体不舒服?”   溶月也学着布贵人的样子,向她这边侧了侧身子,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一些之后,这才小声回道:“是有那么一点,妹妹自从闻了上的菜品之后,就有一种犯恶心的感觉。”   听到此话,布贵人双眸微闪,仿佛想到了什么,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溶月的腹部,小声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是不是有了?”   闻言,溶月赶紧摇了摇头,一脸好笑道:“怎么可能,妹妹上个月还来了月事呢,姐姐可别说笑了。”   就算真的怀上了,也不会这么快有反应,更别说根本没有怀上,所以布贵人的猜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来这样啊。”布贵人脸上明显带了几分失望,她接着又道:“要是实在不舒服,先忍忍吧,等回去之后,再请太医好好瞧一瞧。”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先忍忍了。   说完此事,两人又各自坐正身体,装模作样的看起了戏。   好在场内大多数妃嫔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升平署唱的戏曲,还有坐在最上面的康熙和皇太后两人身上,关注到溶月和布贵人这边情况的人并不多。   之后,溶月一边强压着胃部传来的不适,一边喝着桌上的茶水,或者吃着面前桌上感兴趣的菜品,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只是一场宫宴下来,总有那么几次压不住的时候。   而这一幕,自然就落在了一些有心人的眼里。   御座上,康熙一边跟身旁的皇太后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地时不时扫视着坐在下面的众妃嫔。   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溶月身体的不适,只是次数多了,总有那么一两次被他看在了眼里。   见此,康熙微微蹙了蹙眉头。   但也未做他想,只以为溶月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才会如此这般。   心下便想着,今晚是不是应该过去启祥宫看一看,毕竟因为最近忙冬至的事情,他确实也有好几日未过去启祥宫了。 第218章   宫宴结束,一回到永和宫正殿,兰心立马将自己在宫宴上看的一幕,禀报给了德妃知道。   “你说徐贵人在宫宴上干呕?”德妃脸上带着惊讶道。   兰心点了点头,道:“是的,主子,您当时没瞧见,徐贵人在宫宴上,曾经不止一次的做出过干呕的动作,虽然她每次做这些小动作之前,都会小心翼翼的用衣袖遮挡着,但还是被奴婢瞧见了。”   德妃之前就交代过她,让她时时注意着点徐贵人。   因此自打一见面,她的一双眼睛,就一直在暗暗观察着徐贵人的一举一动。   不过说实话,兰心在之前的时候,真的感觉是德妃多想了,因为她当时看见徐贵人在楼上看戏的时候,全程表现的再正常不过,根本没有一丝异常。   可等她在宫宴上,看到那不同寻常的一幕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想过,而是觉得自家主子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想到这里,兰心忍不住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主子您说,徐贵人是不是怀上了龙胎啊?”   德妃沉吟片刻,这才回道:“有可能,但也说不准。”   其实在兰心说出徐贵人在宫宴上干呕之后,她心里也是这个猜测。   只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她也不敢说这件事情就一定是真的。   不过,徐贵人要是真的怀了龙胎的话,她最近发胖的原因,也确实有了很合理的解释。   但是,这却又是德妃现在最不想要的结果。   德妃思索了片刻,便开口吩咐兰心道:“你让张来喜再多派人注意着点启祥宫西配殿那边的动静,有什么事情赶紧来报。”   最后,她还不忘又交代了一句:“还有,你再多拿点银钱给张来喜,跟他说,不要怕花银子,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才是最重要。”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不怕花钱,有的是人愿意开口。   兰心赶紧应道:“奴婢明白,主子放心便是,肯定不会让他误了主子的事情。”   徐贵人要是真的怀了龙胎,对她们永和宫来说,当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但这并不耽误兰心对德妃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毕竟在其他妃嫔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有自家主子事先察觉到了徐贵人的异常。   这是多么厉害呀。   所以,就算她们永和宫现在一时低落,但跟着这样厉害聪明的主子,她们早晚还是会复起的,现在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   回到启祥宫西配殿,没了宫宴上的菜品和胭脂水粉味,溶月总算感觉舒服了许多。   “主子感觉好点没?”念雪一边将刚倒好的一杯茶水,递到她手中,一边又开口建议道:“要不让王平跑一趟太医院,请钱太医过来给主子瞧一眼?”   说实话,念雪也没多想,只以为溶月吃错了东西,毕竟上个月,自家主子是来了月事的。   听到此话,溶月看了一眼外面即将要黑的天色,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说吧,而且,我现在已经没有在宫宴上那般难受,这会儿感觉好多了。”   说完,端起杯盏,喝了口茶水。   说实话,她现在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般反应,这可是在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就是偶尔吃多了,也只是有点胃胀而已。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闻见桌上的鱼和一些味道比较冲的菜品,就胃里难受,直犯恶心。   “那听主子的,不过,主子要是再有不舒服,要赶紧说出来,可不许忍着。”念雪见溶月现在脸色和状态,的确比在宫宴上好了许多,也就没有勉强她一定要请太医。   “听你的,肯定不会忍着。”溶月赶紧笑着回道。   不过,她这会儿确实感觉好受多了,要不是之前那种恶心的感觉轻了许多,她都以为刚才宫宴上的不适,是一种错觉呢。   ……   冬日天短夜长,天黑的极早,宜妃正坐在妆台前,让身边的宫人拆卸着头上的首饰。   大宫女彩棠从梳头小宫女手里接过她手里的梳篦,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待小宫女退出寝殿,彩棠一边帮宜妃轻轻梳着一头青丝,一边开口道:“主子,奴婢今日宫宴上瞧见了一件事?”   “什么事?”宜妃慢条斯理的问道。   “奴婢瞧见徐贵人在宫宴上有作出干呕的动作?”   听到此话,宜妃正在摘珍珠耳环的手一下子顿住了,立马转过身看向彩棠,一脸惊讶道:“此事可是真的?”   彩棠微微点了点头:“自是千真万确,奴婢当时瞧的真真的,肯定错不了。”   在这后宫,只要有这个动作,一般都代表着怀了龙胎,所以后宫众人对此都格外敏感,要不然她也不会将此事说与宜妃听。   “你说的要是真的话,徐贵人岂不是已经怀上了,她倒是瞒的紧,之前的时候,我们连一点风声没收到,就是不知这龙胎到底有几个月了?”宜妃喃喃开口。   她现在在想,要不要趁着徐贵人还未将此事爆出来的时候,直接找机会,将龙胎弄没了。   但是,一想到康熙当初为了维护徐贵人,对平贵人和辛常在做出的惩罚,宜妃又有些迟疑退却了。   这得宠与不得宠,到底还是有差别的,徐贵人真的出了事,康熙要是狠下心来查,只要做过,自会留下痕迹。   宜妃很怕事情暴露之后,等待她的不会是什么好下场,再加上她膝下又有三个阿哥,更是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彩棠自然也瞧出了宜妃的纠结。作为心腹,她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宜妃现在在想什么。   便适时的开口劝说道:“其实,让奴婢说,徐贵人怀上龙胎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而是一件好事。”   “主子您想一想,徐贵人一有身孕,岂不是许久不能侍寝,主子的机会不就来了,这时候赶紧想法子复宠才对。”   彩棠想的明白,当初自家主子为何失宠,还不是因为怀龙胎的时候,被德妃和徐贵人这些妃嫔钻了空子。   等到生下十一阿哥之后,再想跟以前一样得宠,却不能够了。   再加上自家主子后来走错了路,因为接连针对得宠的徐贵人,这才被万岁爷厌弃,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因此,徐贵人现在真要已经怀上龙胎的话,肯定也要面临这种状况,所以她才会说,对于自家主子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而自家主子膝下有三个阿哥,也得宠过这么许多年,对万岁爷不说是了如指掌吧,但还是了解许多的,就看自家主子,能不能把握得住这次机会了。   听了彩棠的一番话,宜妃果然眼前一亮,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事情,一脸喜色道:“你说的对,刚才是本宫想差了,现在宫里已有十几个阿哥,多她徐贵人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本宫现在更应该趁着她怀上龙胎的时候,趁此机会复宠才对。”   说到此处,宜妃又是明艳一笑道:“再说,谁说徐贵人这一胎就一定能生个小阿哥呢,也许十月怀胎生下个小格格,也说不定。”   而且,就徐贵人那瘦弱的小身板,说不定生的小格格都是病歪歪的。   想到有这种可能,宜妃顿时心情极好,笑得也更愉悦了。   她感觉自己刚才真是钻了牛角尖,竟然只想着弄掉徐贵人的龙胎,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趁着徐贵人有孕,想法子复宠吗。   她简直太傻了。   “哎,不对呀。”宜妃很快又想到一事,一脸疑惑道,“徐贵人要是身怀有孕的话,那她最近是怎么侍寝的?”   她可是记得,康熙最近一个月,经常去启祥宫过夜的。   闻言,彩棠对此事也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徐贵人要是真有孕的话,侍寝的事情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前三月是龙胎在母体中最不稳、最危险的。   徐贵人难道就不怕吗。   更何况,最近一段时间,皇上去那边去的还挺勤的。   “主子您说,万岁爷会不会已经知道徐贵人身怀有孕,现在这般做法,只是为了给徐贵人打掩护呢。”彩棠试着猜测道。   毕竟宫里谁不知道胎儿头三个月最危险,也是最容易被人下手的时候,说不定万岁爷就是为了杜绝这些不必要的麻烦,或者是杜绝后宫妃嫔动手,才会如此这般。   宜妃蹙了蹙眉。   要是如此的话,那徐贵人可真是有本事,别的妃嫔都没办到的事情,她竟然办成了。   更关键的是,万岁爷还愿意配合她。   不过,宜妃很快又觉得这不可能,康熙作为帝王,可真不是这种为他人着想之人。   而且,这还要配合着徐贵人,不止一次的频繁来回跑启祥宫,万岁爷像是如此听话的人吗。   肯定不像啊。   宜妃觉得彩棠的猜测,也可能是错的。   “你这猜测不对,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要么是徐贵人有孕的事情,现在连万岁爷也瞒着,要么就是她当时在宫宴上,只是身体不适,才会如此的。”   说到这里,宜妃转过身吩咐彩棠道:“明日一早,你就让刘保去好好查一查徐贵人最近的行事,还有启祥宫那边也要加派人手盯紧了。”   随后,宜妃又想到了今早在皇贵妃的翊坤宫时,德妃说徐贵人最近有些胖了的话,她立马又想到了什么。   “你说,德妃今早故意那般说徐贵人,会不会不止是转移话题,而是她已经知道点什么?”   彩棠微微摇了摇头,这事还真不好说,德妃那人精明着呢,很难说徐贵人之前没被她瞧出点什么。 第219章   溶月在宫宴上的异常,除了宜妃和德妃主仆知道外,还有长春宫的通贵人看在了眼里。   当时她就坐在溶月对面,就算那时心思都在戏曲和康熙身上,但也不是一点没瞧见。   起先,通贵人只将此事压在心底,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在想过一圈之后,她还是觉得不妥,便起身去了正殿,将事情告诉了主位贵妃知道。   特别是贵妃往日待她不薄,此事她没瞧见也就罢了,既然现在已经瞧见,就应该说出来,也好让贵妃早做打算才对。   贵妃听后,果然眼神一亮。   想法竟然和宜妃差不多,觉得就算徐贵人生了阿哥又如何,后宫现在阿哥这么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再加上她的十阿哥不受宠,那跟她更没有多大关系。   现在最重要的是此事一出,后宫肯定会面临着重新洗牌,毕竟徐贵人先前很是受宠,一旦真的身怀有孕,那肯定会空出不少的侍寝日子。   这才是跟长春宫最有关系的,是要好好准备起来才行。   贵妃对通贵人道:“此事本宫已经知晓,最近你也好好准备准备,徐贵人这次要是真的有了,后宫众人知道后,肯定都会有所行动,想着法的分一杯羹,我们长春宫自然也不能屈居人后。”   “娘娘放心,嫔妾明白。”通贵人老老实实回道。   就是因为回去后想通了此事,她最后才会选择告知贵妃一声,毕竟贵妃现在管着宫务,肯定有着诸多方便,让她在康熙跟前露个脸。   说完此事,贵妃又吩咐身边的听琴进内室拿了一些内务府最近刚进供的美容佳品,让通贵人拿回去使用。   ……   是夜,溶月沐浴洗漱完毕,从书房拿来一本话本,一边闲适地躺在床榻上,一边慢慢翻看着。   只是还没翻看几页呢,室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康熙就大步流星地进了寝室。   溶月顿时面露喜色,没想到康熙竟会在这个时间过来。   她作势欲起身行礼,康熙却已经先她一步到了近前,一边伸出手将她重新按回床塌,一边随意开口:“不用起身,躺着吧。”   见此,溶月也没有强求自己非要起身行礼,但却往床榻内侧挪了挪,在榻沿处空出一个位置。   康熙便顺势坐到了她的身侧。   接着,溶月俏皮一笑道:“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是不是几日未见,皇上有些想念嫔妾?”   看着她眉眼弯弯的笑颜,康熙嘴角微弯,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翘鼻,没好气的笑道:“知道还问。”   然后这才开口将来意说了:“朕见你在宫宴上略有不适,便过来瞧一眼,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可是宣了太医?”   一连串的关心说出口,让溶月心里有一股暖流微微划过。   “嫔妾在宫宴上,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但回来之后就好了很多,再加上天色已晚,嫔妾便打算明日再宣钱太医过来瞧一瞧。”   “那就好。”康熙见她这会儿脸色确实不错,还有闲情逸致看书,便也放下心来。   这时,溶月却突然伸出双臂,一下子抱住了他的一只手臂,嫣然一笑道:“不过,嫔妾没想到皇上竟然这般细心,还如此关心嫔妾,倒让嫔妾有些受宠若惊,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她觉得,对于大猪蹄子偶尔表现出来的好男人一面,还是应该多夸一夸,然后适当的表扬表扬,让他以后再接再厉才行。   果然,她的话立马惹来康熙的打趣:“你就嘴贫吧!”   只是嘴角的笑容,到底是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溶月却不管这些,要说先前只是抱住了他的一只手臂,在他话音落后,立马打蛇随棍上,一双藕臂直接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挂了他的身上。   口中同时娇声道:“哪有,嫔妾说的可都是心里话,才没有嘴贫呢。”   亲近撒娇的意味甚浓。   见此,康熙早已习以为常,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可说出口的话却是:“还没有嘴贫,骄里娇气的,也就朕受得了你。”   那说话的语气和口吻,怎么听,都略带着一点颇为嫌弃的味道,但是那双强有力的臂膀,却又极为诚实熟练的揽住了她靠过来的身子。   闻言,溶月不仅没感到半点难为情,还有几分引以为荣道:“谁说不是呢,可皇上就是喜欢,嫔妾能怎么办?”   康熙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他确实喜欢极了她的嘴贫,就跟抹了蜜一样甜,也喜欢极了她骄里娇气,对着自己撒娇粘人时的小模样。   因为只有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不是那个身在龙座上,肩负天下、身不由己的帝王,而是一个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也会选择低头的普通男人。   只见他一边伸手捏了捏她脸颊的小肉肉,一边好笑道:“好,朕喜欢,还请溶儿继续保持。”   “那必须的。”溶月眉梢微挑,一脸理所当然道。   接着,她又学着他的样子,抬手捏了捏刚刚被他捏过的小脸颊,问道:“皇上,嫔妾最近是不是长胖了不少?她们都说嫔妾的小脸比之前圆润了许多。”   语气颇有几分丧气的味道。   闻言,康熙煞有其事的上下瞅了她一眼,然后又伸出手捏了捏她微微有点肉肉的小脸颊,轻点着头道:“看着确实胖了一些,小脸也比之前捏着有肉不少。”   当然,有一句话他没说,捏起来的手感也比以前舒服多了。   溶月撅嘴,委委屈屈巴巴的看着他,那双会说话的秋水明眸,更是仿佛在说:您为什么要说大实话,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谎话,哄骗一下她吗。   见此,向来处理起朝政游刃有余的康熙,顿时头大不已,外加想挠头。   话是她先起的头,他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实话而已嘛,怎么着,这样也不行吗。   不过,聪明如他,也很快反应过来,又赶紧加了一句:“当然,不管我家溶儿是胖还是瘦,都还是一如往昔的好看,应该说,比之前还要好看很得多。”   话里话外那是满满的求生欲。   溶月:“……”,这说还不如不说呢,简直太欲盖拟彰了呀。   康熙顿时想抚额,他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应该说,哄他家溶儿太难了。   他容易吗他。   好在溶月也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多做纠缠,转眼就忘了这个话茬,接着又转过来问康熙:“皇上今晚是要回去,还是打算在这边歇下?”   “溶儿觉得朕是该回去,还是该留下来呢?”康熙故意笑着问她。   溶月歪了歪小脑袋,故意做出一副思考之状道:“嫔妾觉得皇上应该留下来。”   对于她如此诚实的回答,康熙笑了:“那就听溶儿的。”   他过来之前,本就没打算回去。   “皇上说话算话。”说罢,便立马起身去给他找寝衣。   等拿来寝衣,溶月又一脸殷勤的亲自服侍着康熙更换,因为他已经在乾清宫沐浴过,倒是省了她不少的事。   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忙的就跟一只小蜜蜂一样,康熙全程眉眼弯弯,嘴角含笑,而且甚是享受这个过程。   毕竟她如此狗腿勤快的时候真心不多,就比如每次侍寝的清晨,她只有心情好时才会起身,大多时候都是睡的昏天黑地,每次连他是何时走的都不知。   而他更是心疼她夜里辛苦,不忍心叫醒她,连动作都放轻了不少,就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她。   所以,康熙每次看到她在自己身前这般忙碌的时候,他都当做是一种来之不易的奢侈享受。   那真的是一种心灵上的满足,根本不足外人道也。   最后,溶月又服侍着康熙洗漱一番,等一切收拾妥当,两人这才上榻,躺进温暖的被窝。   不过,两人上榻后却甚是默契的什么都没做,而是耳鬓厮磨的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应该说,是她在说,他嘴角噙着笑的倾听,偶尔听到好笑处,他也会忍不住开口调侃两句就是了。   当然,她被说的恼羞成怒时,自然也不会含糊,对着他直接就是一通温柔的小拳头。   这个时候,他不仅丝毫不生气,还是笑得最愉悦,最畅快的时候。   如此,倒是一夜相安无事。   ……   翌日,溶月到正殿请安,安嫔别有深意的盯着她瞧了许久。   今日一起床,安嫔便接到了宫人禀报,说是一大早就看到康熙从西配殿内走出来。   因此,她真的很纳闷徐贵人到底有何魅力,能让康熙这几年对她荣宠不减不说,还在冬至如此忙碌的日子里,抽出时间亲自过来一趟。   说实话,安嫔有时候就想,要不是太皇太后不喜徐贵人,并在上头使劲压着,康熙是不是当真要把这位捧到到天上去。   想当年,宜妃和德妃最得宠时,亦不过如此吧,应该说,徐贵人现在有过之而不及才对。   可是安嫔盯着人猛瞧了一通,也没瞧出徐贵人有何特别之处来。   因为她一直觉得,徐贵人除了人长的有几分容貌不俗之外,其他地方真的是哪哪都不出彩。   你说她聪明吧,肯定不是特别聪明,你说她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吧,肯定也没有,从平日做事中便能窥见一二,你说她会察言观色吧,安嫔直到到现在也瞧见她有这个优点。   再说了,后宫中容貌不俗,聪明又会察言观色的妃嫔可不在少数,比如僖嫔,比如卫常在。   可她们却从未真正的圣宠过,就算卫常在后来生了八阿哥,但也还只是个小常在,跟现在得宠的徐贵人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因此,安嫔最后不仅没想明白,倒是盯的溶月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溶月也忍不住开始犯嘀咕:她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妥,或者是最近做过什么事情,惹得安嫔不喜了。   要不然,为何会如此怪异的盯着她呢。 第220章   溶月没想明白安嫔的怪异,也便没有再多想,从正殿请安归来,在用完早膳之后,便派了王平前去太医院一趟,请钱太医过来启祥宮。   殿内,寂静无声,钱太医手指搭在溶月的手腕处诊脉。   过了片刻,钱太医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来,像是有些迟疑,又像是有些拿不准的模样。   接着,他又甚是郑重的重新诊了一次脉。   见此,溶月面露不解地问道:“钱太医,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钱太医如实回道:“微臣摸着徐小主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是滑脉无疑,而且已有两个月。”   听到此话,溶月一脸的不敢置信:“不可能吧,我上个月可是来过月事的,怎么可能怀上两个月都没有察觉到呢。”   虽然那次推迟了许多日子,但最后确实来过月事。   所以,对于钱太医说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她的第一感觉就是有点太扯,有些不相信。   再说,她之前一直有请过平安脉,张太医不是也没诊出她怀有身孕吗。   溶月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了,赶紧解释道:“钱太医,不是我不相信您的医术,我就是想说,会不会是您诊错了脉?”   钱太医道:“刚才微臣给徐小主又已经重新把过一次脉,是不会错的,微臣想问徐小主,徐小主说上个月来过月事,来的量是不是特别少,或者说比以前少很多?”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确实不多,而且还推迟了好一段时日。”   她身体娇弱,气血不足,每年有那么几次月经量少,也是时常发生的事情,根本不足为奇。   钱太医摸着胡须,点着头道:“这就是了,徐小主上个月来的月事,其实并不是真的来月事,而是由于龙胎不稳造成的出血,而徐小主体质很可能属于比较特殊的一类,这才使得早期脉象不显,没有及时诊出身怀龙胎来。”   听到此话,溶月顿时脸色一变。   身怀龙胎还出血,再加上钱太医说什么龙胎不稳,她就是再傻,也知道这就是前世所说的先兆流产。   而旁边的念雪和之桃听后,神情也由刚刚的高兴,一下子转为了担心。   自家主子盼了这么久,好容易盼来了龙胎,没想到情况却不是很好,这如何能让人接受。   见此,钱太医怕她心绪波动太大,更加影响肚子里的龙胎,便赶紧开口宽慰道:“徐小主宽心,此事还没到无法转圜的时候,徐小主要是信得过微臣,等回去之后,微臣再好好琢磨一番,给徐小主开个安胎的方子,只要徐小主照着方子吃药,等龙胎胎满三四个月稳固,便应该无碍了。”   当然,有句话他没有明说,他说的这些都要有个前提,那就是要建立在龙胎稳固之前,不能着了后宫的算计。   要不然,就算再康健的龙胎,在未满三个月之前动了胎气,想保下来也不容易,更何况是这种情况的。   听到钱太医的话,溶月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还没真的流产,确实不是放弃的时候。   “那就有劳钱太医了。”   算是默许了钱太医为她保胎的事情。   虽说溶月也知道吃药对龙胎可能不大好,毕竟是药三分毒,但现在已到这种地步,考虑这些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听医嘱,然后好好喝药保胎,撑到三四个月龙胎稳固。   “徐小主客气,都是微臣应该做的。”钱太医道。   自那次徐贵人被人下药,康熙命他前来给诊治之后,钱太医也会时不时的走一趟启祥宫,对溶月的性子也算了解一二,知道眼前这位不是那蛮不讲理、目中无人的妃嫔。   他这才主动开口,除了想帮着徐贵人保胎之外,也是想在康熙面前,好好刷一波自己的存在感。   这时,溶月又开口同钱太医交代道:“有关我身怀龙胎之事,还请钱太医暂时替我保密,皇上那边,之后自会有我亲自去说,钱太医放心,我肯定会尽快,不会拖太久的。”   “微臣明白。”钱太医一口答应道。   后宫妃嫔查出身孕之后,选择亲自给皇上报喜的事情,在宫里再正常不过,所以徐贵人如此交代,他也能理解。   但是脉案上该如何写,他还是会如何写。   “谢谢钱太医。”溶月再一次开口道谢。   敲定保胎的事情之后,钱太医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怀孕之后要特别注意的一些事项,这才起身告辞。   溶月却让钱太医稍等片刻,吩咐念雪进内室取了一百两的银票出来,直接给了钱太医做赏银喜钱。   毕竟今日要不是钱太医诊出她身怀龙胎,这件要人人命的事情,不知还要拖多久才能知晓。   也许会拖到最后流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到那时,可真是什么都晚了。   所以就算这次给钱太医的赏银比较多,溶月却一点都不感到心疼,再加上她这般做的用意,也是希望钱太医日后能用心帮她保胎。   因为以她现在的位份,原本是请不到钱太医这种高级别的太医过来诊脉,每次钱太医愿意前来,也是看在她还算得宠的份上。   最重要的一点是,太医院的其他太医,溶月还真不敢太过信任,而钱太医却是康熙的人,好歹比其他太医要保险一些。   这也是钱太医露出要为她保胎的意思之后,她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的主要原因。   与其再去太医院找其他太医保胎,用熟不用生,她还不如直接用钱太医呢。   至少在医术上,钱太医要比她自己找的太医,要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之后,溶月又吩咐王平随钱太医前去太医院,除了取方子之外,正好到御药房将药一并抓了,也好尽快喝上保胎的汤药。   ……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今日终于得偿所愿,怀上了龙胎。”等钱太医一退走,念雪和之桃便上前给溶月道喜。   闻言,溶月脸上却不见一丝高兴,反而面露几分忧心道:“喜从何来呀,你们也听到钱太医刚才的话了,这一胎需要喝药保胎,最后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呢。”   说着话,溶月低头看了一眼还在肚子里只有两个月的小生命,并伸手摸了上去。   之前不知道它存在的时候,她真没感觉有什么,但自从知道肚子里揣了一个小包子之后,向来大大咧咧的她,连一举一动都放缓放柔了许多。   就怕动作幅度太大,将这个本来就脆弱不堪的小生命,给弄没了。   说实话,溶月心里是有几分自责的,自责自己心大,没有早日发现怀了它,差点直接流产。   特别是想到自己最近还曾侍寝过几次,她心里又是一阵后怕。   唯一庆幸一点的是,昨晚康熙虽然来了这边,但两人只是说了说话,并没有一起滚床单。   要不然,只会雪上加霜。   而念雪也听出了她的担心和自责,赶紧开口安慰道:“主子放心便是,钱太医不是说了吗,安心喝上一两个月的保胎药,主子肚子的龙胎自会安然无恙,主子就不要太忧心了。”   “是啊,念雪姐姐说得对,主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心养胎,可不能自乱阵脚,胡思乱想。再说了,这也不是主子的错,谁知道主子的体质跟旁人不同呢,要不然请平安脉的时候,早就诊出来了。”旁边的之桃也适时的开口劝说道。   溶月也知道两人说的在理,她现在确实应该安心养胎,而不是胡思乱想,影响了心态。   特别是外面,现在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西配殿这边。   如此一想,溶月顿时又有了新的烦恼,知道她身怀有孕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接踵而来的算计,肯定少不了。   念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开始问溶月:“主子,您身怀龙胎的消息,是现在先瞒着,等三个月养好胎之后再说,还是现在就将消息散出去?”   闻言,溶月也陷入了思考中。   “等我告诉皇上一声之后,就直接将消息散出去吧。启祥宫现在就跟筛子一样,我又需要日日服用安胎药,这种事情肯定瞒不久,还不如直接将事情摆到明面上,来得安全一些。”   这种时候,越是藏着掖着,越会让人暗地里钻了空子,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去,说不得还能让那些想动手的人,心存顾忌一些。   听到此话,念雪也同意的点了点头,她现在也是这个想法。   安嫔不得宠,在启祥宫的威信不足,特别是自家主子得宠之后,更使得启祥宫宫人显得有些鱼龙混杂,处处有着各宫安插的钉子。   现在自家主子有了身孕,只要有这些钉子存在,肯定瞒不了多久,直接主动公布出去,确实更好一些。   说定了此事之后,溶月又交代两人道:“我现在身怀有孕,需要安心养胎,大多事情肯定不能太过操心,而现在咱们这边又处在风口浪尖上,你二人作为我身边的大宫女,肩上的担子肯定要比以前要重。”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你们两人不仅要多费心,还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些才行。”   闻言,两人连忙开口保证。   这种关键时候,她们肯定是不能掉链子的。   而且两人也比谁都清楚,身为主子身边的大宫女,这些责任肯定要担起来。   特别是自家主子现在的身体状况,需要一个安心养胎的环境,不能让其太过操心劳累,那她们更要多多承担一些事情,无论如何也要护着主子平安生下皇嗣。   到那时,她们西配殿这边,才算真的有了倚靠。 第221章   这边钱太医刚从启祥宫离开没多久,德妃那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再加上之前就收到康熙昨晚去了西配殿的消息,说实话,德妃这会儿真是满头狐疑。   “兰心,兰芝,你俩都说一说,徐贵人到底有没有怀上龙胎?”   要是怀上了,万岁爷为何会三番两次的歇在西配殿,要是没怀上,为何徐贵人会在宫宴上有那番举动,今日还宣了太医前去诊脉。   这太让人想不通了。   “这……”兰心兰芝两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她们跟自家主子一样,现在也是一头的雾水。   见此,德妃只好吩咐道:“让张来喜走一趟太医院,看看能不能打听到点有用的消息吧。”   “是。”两人赶紧应道。   宜妃那边收到消息时,要比永和宫这边晚一些。   倒是跟德妃一样,有点弄不明白眼前的状况,只能派管事太监刘保,再出去继续详细打听。   ……   王平从太医院归来,溶月将他叫到跟前,吩咐道:“你再跑一趟乾清宫,将此事跟皇上说一声,皇上要是有时间的话,最好能过来一趟。”   “那奴才这就去。”王平一脸喜色道。   他当然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除了要将怀上龙胎的好消息,告诉皇上一声之外,也是要跟皇上说一下现在的状况。   王平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乾清宫,并极其顺利的见到了梁九功的面。   梁九功见他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喜悦,便猜测可能是有什么喜事发生,要不然徐贵人也不会在皇上早上前脚刚走,后脚又派人过来乾清宫。   他笑眯眯地问王平:“这是有什么喜事呢?”   “还是什么都瞒不过梁爷爷的这双厉眼,一眼就瞧出来了。”王平笑着回话道。   想着梁九功也不是外人,他又拉低了声音,小声道:“我家主子刚诊出来有了,便让奴才过来走一趟,跟皇上说一声。”   闻言,梁九功惊讶的同时,脸上的笑容也比之前大了许多。   作为御前近侍,他可是比谁都清楚,因为徐贵人迟迟怀不上龙胎,都快成为万岁爷的一块心病了。   现在徐贵人一朝有孕,万岁爷不仅得偿所愿,肯定也高兴着呢。   这时,王平又突然开口说道:“不过,梁总管也知道我家主子身体娇弱,就算怀上龙胎,现在情况也有些不妥,不仅需要安心养胎,还要喝保胎的药,所以这才派奴才过来请皇上过去一趟,也好讨个主意。”   几句话下来,立马让梁九功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只见他皱着眉头,一脸凝重道:“那你先在这等着,咱家现在就进去给你通报一声。”   有关于徐贵人如此重要的事情,他还真不敢耽搁,再加上事关龙胎,其他事情便可以往后靠一靠了。   说完话,梁九功急忙转身进了殿内,马不停蹄地找康熙禀报去了。   ……   乾清宫殿内,康熙一边端着青花茶盏吃茶,一边听着梁九功禀报事情。   只是听到梁九功说徐贵人怀上龙胎的时候,茶也不吃了,一脸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不过,当听到梁九功又说徐贵人这一胎可能有些不妥之后,脸色的喜色顿时荡然无存,眉宇间很快又染上了一抹忧虑。   徐贵人的身体到底有多差,作为枕边人,他是深有体会。   虽然看着跟正常人无异,但到底娇弱了些,夏天怕热,冬天畏寒,生病更是常有的事情。   “过来禀报事情的奴才,现在可还在殿外?”康熙问道。   “回皇上,还在外候着呢。”   康熙直接发话道:“宣人进来,朕有话要问他。”   “嗻。”梁九功转身吩咐旁边的御前太监出去请人。   不过,趁着等人的功夫,他还是开口安慰康熙道:“万岁爷也不要太心急,徐贵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再说,太医院不是还有这么多的国医圣手吗,有他们在,肯定能保着徐贵人平安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   果然,最懂康熙的还是梁九功,几句话下来,终于让他面色缓和了一些。   因为梁九功比谁都知道,康熙有多盼着徐贵人生下一个小阿哥,好成为她的倚靠。   康熙道:“你说的对,还有太医呢。”   思索了片刻,他又开口吩咐道:“梁九功,你有时间亲自跑一趟内务府,挑一个细心稳妥的嬷嬷,给徐贵人那边送去。”   说到这里,康熙又想到溶月跟主位安嫔面上看似和睦,其实私下里关系平平,现在溶月怀上龙胎,安嫔肯定不会帮忙看护着她平安生产。   他便又嘱咐道:“这样还不够,她身边的那几个宫人奴才,遇到大事情有点不顶事,你从乾清宫的宫女中,再挑一个稳重压得住事情的,跟挑选出来的嬷嬷一同送过去吧。”   闻言,梁九功应道:“此事奴才已经记下了。”   就算是这样,康熙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脸上的气势瞬间冷厉了几分,话锋一转道:“不过,人送过去之前,你还是要亲自好好敲打一番,朕送她们过去是服侍徐贵人的,不是让她们过去摆谱的,可不要本末倒置,明白吗!”   一见康熙冷厉的神情,梁九功就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赶紧开口保证道:“万岁爷放心,奴才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肯定不会让徐主子有这方面的烦恼。”   心下呢,更是打算将这件事情,当成头大事来办。   毕竟这宫里的妃嫔,真的从来没有哪个让康熙如此操心过,不仅操心嬷嬷,还要操心宫人。   简直操心过头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王平就在御前太监的引领下,进了殿内。   进来后,王平作势欲磕头行礼,康熙却直接对着他一摆手,直接开口道:“赶紧说一下徐贵人怀的龙胎,太医到底是如何说的?”   王平也知道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赶紧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简单意骇的说了一遍。   好在从请钱太医到西配殿,再到钱太医给溶月诊脉,最后到跟着钱太医跑太医院和御药房,都是他亲自去办的,自然是知之甚详,几句话的功夫,就将事情说的明明白白。   听后,康熙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是真的没想到溶月现在已经身怀两个月的身孕,而且已经有了胎漏下血的征兆。   想到最近两人还曾经频繁的房事过,就是向来冷静稳重的康熙,后背都立马出了一层冷汗,心里更是升起一阵的后怕。   这来之不易的龙胎,差点就在两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搞没了呀。   再联想到昨晚,对她向来没什么抵抗力的他,虽然因为最近忙碌冬至的事情,有些身体太多劳累,选择没有动她,蔫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他没有再次伤到她肚子里的龙胎呢。   康熙顿时一阵庆幸不已。   之后,康熙也没了继续处理政事的心情,对身边的梁九功吩咐道:“摆驾徐贵人处。”   说罢,也没有开口叫御辇,自己已经率先大步向殿外走去。   意思很明显,这是要直接走去启祥宫。   “嗻!”梁九功紧随其后。   当然,临走前,他还不忘招呼着王平和御前宫人赶紧跟上。   ……   康熙到西配殿时,溶月正坐在西窗前的坐榻上抱着引枕发呆。   康熙进殿后,第一眼就看到向来眉眼弯弯、无忧无虑的她,现在眉宇间多了一丝忧虑,心里顿时闪过一丝心疼。   他的溶儿,应该是明媚欢快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脸上带着愁容。   等溶月反应过来康熙到来时,他已经到了近前。   “皇上……”声音低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娇软无力,唯独少了往日的欢乐轻快。   康熙一边很是自然的坐到了她的身边,一边伸出手,握住了她的一双纤纤玉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无穷的力量的一般。   “别担心,有朕在呢。”他柔声道。   溶月看着他的眼眸,微微点了点头,小声道:“嫔妾知道,可是嫔妾一想到有可能留不住它,就心里难受的厉害。”   “不会的,太医院有这么多的太医,怎么可能留不住,你千万不要乱想,心绪变化太大的话,可是会影响你安心养胎的。”   溶月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一静下来,还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就比如刚刚,虽然一再提醒自己要宽心,但还是静不下心来做任何事情。   不像她以前闲暇时,吃吃喝喝,看书、练字、绣东西,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打发时间。   不过,想到他最近政事繁忙,慈宁宫的太皇太后又身体欠安,溶月还是适时的开口道:“皇上也别太为嫔妾担心,钱太医已经开了安胎的药,嫔妾一定会每日好好吃药的。”   见她都这般了,还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康熙反而更心疼了几分。   他转过头对旁边的梁九功道:“梁九功,你亲自走一趟太医院,给左院判传个口谕,让他同钱太医一起,给徐贵人拟个保胎的方子出来。”   “嗻!”   梁九宫一边脆声应道,一边暗暗咋舌,万岁爷对徐贵人真是有着操不完的心啊,这又是送嬷嬷,又是送宫女的,现在连太医的事情,也一并操心上了。   真是不容易啊!   听到此话,溶月也是一楞。   没想到在有钱太医保胎之后,康熙竟然又指了一位左院判,再加上她确实觉得钱太医不错,便开口道:“还是不用了吧,嫔妾觉得钱太医挺好的。”   康熙转过头,抚着她的手安慰道:“无妨,让他们两人一起为你保胎,朕也能更放心一些。”   心里想的却是,两人一起能起到相互监督的作用,心里也能更忌惮一些,不敢暗地里胡来。   溶月想了一下,也知道康熙这是为她好,便放弃了继续劝说的念头。 第222章   正殿内,安嫔一脸的不解道:“你说什么?万岁爷刚刚又来了西配殿,今早时候,他不是刚离开吗?”   现在还没到中午呢吧,人又来了,这得是有多离不开徐贵人呀,才会跑的如此之勤。   旁边的新兰猜测道:“奴婢听下边的人说,上午的时候,西配殿那边请了太医过来,会不会是徐贵人生病了?”   “应该不会吧,今早请安的时候,本宫瞧着她脸色挺好的,不像是生病的模样。”安嫔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道。   “可要是没病,那边为什么要请太医呢?”新兰也是一脸的疑问。   “你说的也是。”安嫔微微点了点头,又有几分不确定起来。   这还没到请平安脉的日子,就请太医,确实有些说不好。   不过,想到徐贵人一病,康熙都过来看望,安嫔又有几分拿不定主意道:“徐贵人要是真的病了,本宫要不要过去走一趟?”   上次去西配殿见康熙的事情,到现在还让安嫔记忆犹新。   可作为徐贵人的主位娘娘,如此大好的机会,她又特别想在康熙面前,展现一番自己的作为主位娘娘的宽和仁善,这才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自己该不该过去看望一眼,略表示一下心意。   新兰略显迟疑道:“要不,主子等万岁爷离开之后,再过去西配殿瞧一眼徐贵人。”   安嫔:……,她其实是想在康熙跟前刷一刷存在感的。   只是她又害怕跟上次一样,惹了康熙的厌烦,所以这才有些摇摆不定。   不过,新兰的主意倒是稳妥,虽然不能在康熙面前露脸,但总比被他厌烦要好的多。   “听你的吧,你让人注意着点西配殿,等万岁爷离开后,咱们就过去。”   这样一来,既能表现了自己对徐贵人的一番关心,又不会让康熙厌烦,也挺好的。   “是。”新兰应道。   ……   西配殿,溶月正和康熙说着话,而去太医院宣口谕的梁九功,却带着左院判孙院判和钱太医直接过来了西配殿。   孙院判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被康熙下口谕,给一个小贵人保胎。   不过,他在宫中行走,也多少听说过徐贵人的名头,现在康熙突然下了此口谕,便可窥见他对徐贵人的看重。   所以,在接到梁九功的口谕之后,便携同给徐贵人诊过脉的钱太医,跟梁九功亲自过来,打算再亲自好好诊一次脉。   钱太医知道此事后,心里也是面面相觑。   他只知道徐贵人受宠,没想到如此受宠,皇上竟然连孙院判也派上了。   心里更是打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徐贵人日后的事情。   两位太医进入西配殿之后,先给康熙见过礼,之后,孙院判这才郑重其事的开始给溶月诊脉。   一通把脉和询问下来,孙院判也了解了大概。   康熙也趁此机会,好好跟两位太医问询了一番有关于溶月身体和龙胎的详细情况。   孙院判和钱太医自然不敢隐瞒,详细的说了。   之后,两人便退到一边,商量拟定保胎的药方。   康熙对医学也有了解,听了孙院判和钱太医的话之后,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溶月肚子里的龙胎,虽然有些凶险,但总归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好好安心养胎,是能够平安生下皇嗣的。   两位太医在明间商量着保胎方子,康熙跟溶月则去了内室。   同时,康熙还不忘开口安慰她:“朕已经问过孙院判和钱太医,没有你想的那般严重,等两位太医拟定了保胎方子,你就好好吃药安心养胎,肚子里的龙胎很快就会没事的。”   溶月没想到康熙会如此重视她肚子的龙胎,不仅让左院判亲自来诊脉开方,还亲自询问了解详情,比她自己还上心,心里顿时暖暖的。   觉得自己之前也没白费心思,哄着这位爷高兴。   你看,现如今这回报不是已经来了吗。   这得宠与不得宠,到底是有些区别的。   她现在要还是个不得宠的小答应,别说请孙院判和钱太医这种级别的太医为她保胎,能请来一个一般的太医,就算很不错了。   至于人家会不会上心,更是难说的事情。   溶月对着康熙展颜一笑道:“皇上放心,嫔妾听您的,之后便安心养胎,再也不胡思乱想,想七想八了。”   见她终于又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康熙顿时觉得自己的一番忙碌和苦心没有白费。   只见他嘴角微扬,笑道:“这就对了,我家溶儿就该一直笑着,而不是哭丧着一张脸,多难看!”   闻言,溶月倪了他一样,脸上带着几分娇嗔道:“谁是你家我家的,嫔妾才不是你家的,嫔妾是自家的。”   见他已经有心情同自己打情骂俏,康熙不仅没有因为她的言语不当而生气,反而还有几分高兴,知道她这是真的已经释怀了。   “怎么就不是我家,现在人都已经在这了,自然就是我家的。”   说着,还很不要脸的直接将人揽到怀中,还趁她不注意,偷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溶月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使劲瞪他,反而惹得他笑得更愉悦了。   如此,两人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康熙这才恋恋不舍的带着梁九功和一众御前宫人离开西配殿。   ……   安嫔接到康熙离开的消息,稍作整理之后,便带着新兰出门,直接往西配殿这边而来。   不过,还没到西配殿门口,正好碰到王平和孙小顺两人亲自送孙院判和钱太医出西配殿的殿门。   安嫔一惊。   心里忍不住开始胡乱猜测,只一个上午的时间,徐贵人就病到这种程度了吗,康熙连左院判都宣召过来,为徐贵人瞧病。   安嫔转过头,跟新兰对视一眼,两人就这样满怀疑惑的进了西配殿。   溶月也知道自己这边如此大的动静,肯定惊动了正殿的安嫔,只是没想到她会来的如此之快。   康熙前脚刚离开,人后脚就来了,这简直就是掐着点来的。   在见过礼之后,两人分别落座,念雪上了待客的茶盏。   安嫔笑盈盈地开口:“本宫见徐妹妹这边宣了太医,便过来瞧一瞧,徐妹妹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溶月想到自己身怀有孕的事情,经过这么一折腾,肯定会有许多人前来打听。   现在安嫔既然问起,也就没有瞒的的必要了。   她直接和盘托出道:“不瞒安嫔娘娘说,是嫔妾今日诊出了滑脉,只是嫔妾一向身子娇弱,肚子里的龙胎稍微有点不妥,皇上担心不已,这才宣了孙院判过来,让他和钱太医为嫔妾拟了保胎的方子。”   安嫔顿时一惊,接着又面露惊喜道:“此事当真!”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道:“嫔妾怎敢骗娘娘,自是真的,龙胎已有两个月。”   安嫔脸上的喜色再也遮掩不住,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本宫可要在这先恭喜徐妹妹了。”   溶月只是笑笑,却道:“说恭喜还太早,就嫔妾这身子,能不能撑到平安生产都是个问题,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将孙院判请过来,让他为嫔妾诊脉了。”   一句话,就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闻弦知雅意,安嫔立马道:“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免了妹妹每日清晨的请安,妹妹只管在殿内安心养胎便是,这才是现在重中之重的事情。   话锋一转,她又劝慰溶月道:“不过,徐妹妹也不用太忧心,孙院判和钱太医两位的医术有目共睹,肯定能保着妹妹平安生产的。”   溶月前面跟安嫔说这些,抱得自然就是让安嫔免了她每日请安的心思。   “那嫔妾就在这里,谢娘娘体谅了。”眼见目的已经达成,溶月脸上的笑容都比刚才真诚了几分。   “咱们姐妹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这本来就是本宫应该做的,妹妹不用如此客气。”安嫔笑着回道   溶月赶紧道:“话不能这么说,娘娘是一宫主位,嫔妾给每日给娘娘请安,是本分,是规矩。现在娘娘体谅爱护嫔妾,免了嫔妾每日的请安,嫔妾可不能不知好歹,肯定是要牢牢记在心里的。”   溶月的一番话,顿时让安嫔很受用,很满意。   虽然她这般做,也是迫不得已的为了在康熙面前刷好感,但现在徐贵人能记着这份恩德,也算是意外之喜。   说实话,安嫔还真怕徐贵人怀了龙胎之后,就不将她这个主位娘娘放在眼里了。   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眼前这位还是跟以前一样。   随后,安嫔又拿话宽慰了溶月一番,眼见时间差不多,这才起身告辞。   溶月看在安嫔这次态度不错的份上,更是起身将主仆二人送到了殿门外。   ……   送走安嫔主仆二人,溶月回殿内坐下,念雪便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奴婢感觉,安嫔娘娘就没安好心,肯定是想抱养主子生下来的皇嗣。”   一听自家主子怀了龙胎,安嫔脸上的笑容,那从始至终就没停下来过。   溶月笑道:“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你家主子又不是傻的,难道看不出来。”   “既然主子看出来了,为何还要跟她姐姐妹妹那般亲热呢。”   溶月解释道:“她是主位娘娘,难道我还要跟她翻脸不成,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还需要安心养胎,不就是对着她摆几个笑脸吗,你家主子还是能做到的。”   “你看,我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她立马就免了我每日的请安,看得见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安嫔抱得什么心思,她当然明白。   只是此事不是安嫔说了算,也不是她说了算,而是康熙说了算。   更重要的是,她肚子里的龙胎能不能撑到平安生产,都还两说着呢。   现在操这个心,还有点太早了。   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安嫔,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呆在西配殿安心养胎,其他的都是小事情。   几句话下来,念雪立马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第223章   安嫔带着新兰回到正殿,脸上的喜色因为兴奋还未褪去。   只见她一脸激动地对着身旁的新兰道:“新兰,徐贵人竟然怀上了龙胎,她竟然怀上了龙胎,简直不可思议!”   说实话,徐贵人这两年迟迟怀不上,她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没想到峰回路转,徐贵人竟然突然怀上了。   这让她如何不激动,不高兴!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新兰见安嫔对于徐贵人怀上龙胎之事,如此激动和兴奋,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说。   她知道自家主子心里还存在着幻想,可是以万岁爷现在对徐贵人的宠爱,就算生下皇嗣,也不可能交给自家主子抚养吧。   可看主子的模样,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主子……”新兰欲言又止的开口。   见此,安嫔脸上喜色顿时一丝也无,直接拉下脸道:“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   “不就想让本宫不要痴心妄想吗,可这是本宫盼了多少年的念想,怎么能轻易放弃。”   “再说,徐贵人当年入宫,本来就是为本宫固宠,生育皇嗣而进来的,她现在翅膀硬了,就想脱离本宫的掌控,哪里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主子……”新兰一下子被安嫔的话,还有脸上露出的狠厉表情惊住了。   “主子这又是何苦呢,徐贵人现在受宠,有皇上护着,主子何必以卵击石,将自己和身后的家族搭进去。”   在新兰看来,先不说安嫔最后能不能成功,就说皇上对徐贵人的重视,事情一旦失败,对自家主子和身后的李家来说,那将是灭顶之灾。   这是何苦来哉!   闻言,安嫔便知道新兰想左了,她淡淡一笑道:“你想到哪去了,你以为本宫会选择对徐贵人动手,本宫才没有这么傻呢。”   新兰一愣,没明白安嫔话里的意思。   自家主子要是不选择对徐贵人动手的话,那又该如何达成自己抱养徐贵人皇嗣的愿望呢。   “你好好想一想,这宫里谁说话最管用,当然是慈宁宫的太皇太后啊,太皇太后原本就不喜徐贵人,到时候从她身上做做文章,可比亲自对徐贵人动手要容易多了。”   说到此处,安嫔又是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想这些都还太早,现在徐贵人肚子里的龙胎不稳,需要静下心来安心养胎,最后能不能平安生下皇嗣,也还未知。不过,本宫现在倒是可以去太皇太后那里露个口风,试探一下她老人家的意思。”   安嫔一番解释下来,终于让新兰弄明白了她的打算。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主意的可行性还是挺高的,可比对徐贵人下手要好太多了。   对此,新兰心里终于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还有一年就到了出宫的年龄,实在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事端。   自家主子只要不选择对徐贵人动手,而是在太皇太后的身上下功夫的话,她还是挺支持的。   新兰道:“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主子今日的举动实在有些太过心急,想必徐贵人已经瞧出了一丝端倪,主子日后最好收敛一些,以免徐贵人处处提防着,早早想出法子应对此事。”   闻言,安嫔回想了一下,确实如同新兰说的那般,她今日的一番表现,有些过于急躁外露了。   “你提醒的对,本宫今日确实有些急躁,往后定会注意着的点,肯定不会再像今日这般了。”   见她听进去了自己的意见,新兰还很高兴。   只要安嫔不一意孤行,其实她还是挺愿意跟在身边服侍。   ……   启祥宫西配殿这边的异常,各宫安插在这边的钉子,很快传到了各自的主子那里。   当然,妃嫔们猜测什么的都有,有的猜测徐贵人生了病,有的妃嫔猜测得了不治之症。   要不然康熙不会让左院判亲自出马诊治,肯定病的很严重。   毕竟徐贵人以前没少生病过,可从没让左院判亲自出手诊治过。   就连贵妃、德妃、宜妃之流,现在也泛起了嘀咕,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想错了。   也许徐贵人真是生病,而不是怀上龙胎。   要不然,为何连孙院判都被康熙派上了,根本没往徐贵人的龙胎不好,需要孙院判和钱太医为其保胎的事情上想过。   对此,翊坤宫的宜妃,还有些泄气自己不能趁着徐贵人怀上龙胎的机会复宠,让她之前白白高兴了一场。   贵妃和通贵人亦是如此。   ……   溶月下午刚喝过第一剂汤药之后,就迎来了张贵人和妙答应的过来探望。   此事溶月既然连安嫔都已经说了,对两人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自然全部和盘托出。   张贵人妙答应听后,自然为她高兴不已,向她连声道恭喜。   当然,她们说的最多的话,还是宽慰溶月安心养胎,不要胡思乱想,有孙院判和钱太医这些国医圣手在,最后肯定能保着她,平平安安生下皇嗣的。   对于两人的关心和期盼,溶月也是深感慰贴。   ……   妙答应从启祥宫看望过溶月之后,便带着身边的大宫女秋枝直接回了景阳宫。   回到配殿后,秋枝一边帮妙答应脱掉沉重的花盆底鞋,伺候着她上榻休息,一边一脸高兴地开口道:“主子,徐贵人身怀龙胎,以后便不能侍寝,主子是不是可以请她帮忙,在皇上面前举荐一下您呢?”   听到此话,妙答应明显一怔,显然没料到秋枝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沉默片刻后,她略显迟疑道:“应该不能吧,相处这么久,徐贵人到底什么性子,你也应该能看出一二来,你请她帮其他事情的忙还可以,但这种事情够呛,她在这方面护食着呢。”   以前的时候,她不是没在徐贵人面前,露出过这个意思,但都被徐贵人装傻充楞、模棱两可的挡了回来。   从那时起,妙答应就知道此路不通,便断了这个念想,好好跟徐贵人相处起来。   反正除了这件事情之外,徐贵人这人还是蛮不错的,不仅好相处说话,就算位份比她高,也不会摆什么高位架子,相处起来也很舒服。   最重要的是,徐贵人这人蛮大方,有什么吃的喝的用的,只要她过去,对她也不吝啬。   特别是她自从跟徐贵人交好之后,不管是内务府那边,还是后宫的宫人,很少有人因为她位份低,再敢欺负她。   就连主位娘娘敬嫔,现在对她也是礼让三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秋枝却不以为然道:“但现在情况不是不一样吗。以前的时候,她得宠,自然不想将皇上的恩宠分出去。可现在的情况是她怀了龙胎,差不多有小一年不能侍寝,皇上到时候还不是要去其他妃嫔那里。”   “说实话,与其便宜了宫里别的妃嫔,还不如便宜了主子呢。怎么说,您都同她交好,心里是偏着她的,主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秋枝的一番说辞下来,让妙答应之前觉得此事不可为的内心,多少泛起了一丝涟漪。   不过,秋枝的话虽然说得很在理,可妙答应想到徐贵人的性子,又有些不太确定了。   她微微有些迟疑道:“这总归不大好吧,徐贵人刚刚怀孕,我就去找她说此事,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见妙答应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秋枝越发觉得自家主子是个木头脑袋,不懂得变通。   但想到妙答应是主子,她是奴婢,便只能耐下性子劝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徐贵人有孕,肯定要空出不少的侍寝日子,消息一旦传出去,不知有多少后宫妃嫔娘娘,在打这个主意呢,又不差您一个。”   “再说了,有这种大好时机的时候可不多,主子您可不能在这时候犯傻,硬生生将如此好的机会推出去。”   秋枝越说越有几分激动,语气还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见秒答应这次没有立即开口反驳,她再接再厉道:“主子您可不同于敬嫔端嫔她们这些老人,您现在还年轻着呢,总不能一直在后宫虚耗着大好年华吧,这种好机会,您这次要是不抓住了,以后随着一茬又一茬的新秀女入宫,您以后的日子,可真是一眼就看到头了。”   耳边听着秋枝唠唠叨叨劝说的话,妙答应皱着眉头,也在想着此事。   一是她不知该如何跟徐贵人开这个口,毕竟徐贵人往日待她不薄,她现在如此做,虽然不是落井下石,但她知道,这确实有些乘人之危之嫌,   二呢,她怕说出口之后,徐贵人会拒绝,这会让她觉得很没面子。   沉默了片刻,妙答应这才开口道:“这件事情,让我再想一想吧。不过,这时候说此事,肯定是不行的,徐贵人原本就胎像不稳,要是因为此事一激动,再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别说侍寝了,皇上肯定饶不了我们。”   徐贵人到底有得宠,她可是知道的。   再加上皇上对徐贵人这一胎的架势,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徐贵人要是没事还好,真出了事情,她就算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还会连累身后的家族。   所以,秒答应觉得此事就算要说,也要选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而不是莽莽撞撞的开口。   闻言,秋枝也觉得她说的有几分在理。   虽然她也心急此事被人抢了先,可是稳妥起见,确实不能太过鲁莽行事,毕竟现如今还是徐贵人肚子里的龙胎最重要。   别到时候事情没办成,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224章   翌日清晨,溶月没有去正殿给安嫔请安,自然引起了启祥宫其他妃嫔的议论。   知道张贵人昨日下午曾经去过西配殿一趟,忙旁敲侧推的向她打听消息。   张贵人不知溶月的真实想法,便只推说不知道,让想知道真相的这些妃嫔们,一阵失望不已。   不过,等到安嫔出现之后,几人总算从她口中知晓了徐贵人怀上龙胎,这才没过来请安的事情。   不仅如此,安嫔还特地叮嘱了几人一番:徐贵人现在需要安心养胎,让她们无事的话,尽量少去西配殿打搅人家。   乍一听闻此事,除了已经事先知道消息的张贵人之外,几人自然大吃一惊。   一是没想到,这几年迟迟未有身孕的徐贵人,会突然怀上了龙胎。   二呢,她们从安嫔免除徐贵人请安,还有叮嘱她们不去打扰徐贵人安心养胎,这些只言片语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几人心里忍不住的暗自嘀咕:这是不是代表着徐贵人这一胎,情况不太妙呀。   要不然,怎么会又不来请安,又不让前去上门道喜的。   再联想到徐贵人那向来娇娇弱弱、看着风一吹就倒的身子,还有康熙昨日来到西配殿之后,就宣了左院判前来替徐贵人诊治,让她们更加坚定了徐贵人肚子里龙胎,可能有恙之事。   一时间,几人心里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有暗自窃喜的,只是面上吗,却又表现出一副俱与荣蔫的模样。   ……   永和宫。   兰芝进殿之后,将宫人一大早从御花园采来用做插瓶的梅花,随手递给了迎上来的小宫女,然后走到正在桌边用早膳的德妃身旁。   “奴婢刚进来的时候,遇见了张来喜,他跟奴婢说,启祥宫那边传来消息,徐贵人果真怀上了龙胎。”   闻言,德妃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银筷,抬头问道:“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已经确定过了吗?”   兰芝回道:“消息是启祥宫那边请安的时候,主位安嫔亲口透露出来的,应该不会有错。”   “哦!?”德妃面露诧异,“是安嫔亲口说的?”   兰芝点了点头:“是的。”   说完,她话锋一转道:“不过,听安嫔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徐贵人这一胎,好像多少有些不妥。”   德妃微楞,转而想到昨日康熙让孙院判给徐贵人诊脉的事情,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如此,昨日孙院判前去启祥宫,应该就是为了徐贵人肚子的龙胎吧。”   “应该是这样,要不然也不会专门请了孙院判前去给一个小贵人瞧病,最近慈宁宫的太皇太后身体也不是很好呢,也只有徐贵人的龙胎有恙,才能让万岁爷做出这个决定了。”芝兰解释道。   德妃点了点头,如此一来,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接着,兰芝小声问道:“主子,徐贵人怀上了龙胎,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德妃沉默,一时间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过,在沉吟片刻后,她还是开口道:“先等等看再说吧,徐贵人这一胎,现在刚一怀上就这般危险,最后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呢,最后能不脏了我们的手,就不要脏了我们的手。”   更关键的是,看康熙现在的架势,对于徐贵人的龙胎,还是挺重视的。   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让左院判帮着保胎就保胎。   所以,德妃一点都不想对徐贵人出手,真要事发了,肯定不能善了。   兰芝赶紧应道:“那听主子的。”   敲定此事之后,德妃转过头继续用早膳,只是比起刚刚吃的津津有味,现在回头再吃,倒有些味同嚼蜡,食不知味了。   因为徐贵人有孕一事,德妃没了用膳的心情,便很快结束了早膳。   之后,她一边坐在殿内的紫颤木桌旁喝着茶水,一边沉思着。   大宫女兰芝侍候在旁,也不敢弄出什么动静,以免打扰到德妃想事情。   德妃在沉思了良久之后,突然开口道:“你准备一下那副方子的药材,本宫之后要用。”   兰芝一惊,问道:“主子这是打算给谁用?”   永和宫以前能拿得出手只有敏答应和辛氏,现在两人都成了废子,自家主子又伤了身子,她实在不知主子让她准备这些药材,拿来何用。   德妃一脸淡淡道:“本宫自己用。”   “主子自己用?”兰芝一脸的疑惑和不确定道,“能行吗?万一吃出毛病怎么办?”   德妃却道:“你不用太过担心,这都是些补身子的药,就算真不能让本宫的身体恢复如初,或者怀上龙胎,但也不至于吃出毛病来,你放心好了,本宫心里有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膝下无子,便妃位不稳,现在连徐贵人都怀上了龙胎,她如何能不着急,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在这副生子秘方,如同她说的那般,里面的药材多是一些补身体的药,就算吃了,也应该吃不出什么问题来,要不然她还真不敢以身犯险。   “这……”兰芝顿时有几分迟疑。   她开口劝解道:“要不主子先找人试一试再说?”   虽然都是补身体的药材,但以前自家主子身体康健,吃了自然没什么事情。   可主子现如今的身体早就大不如前,到现在还吃着太医开的补身子的药呢,要是再吃此药,谁知会不会吃出其他毛病来。   她就算再不懂,也知道在药上这种事情上,那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所以,兰芝还是希望自家主子在这件事情上,能再慎重一点,好歹等确定安全无虞了再用也不迟。   可德妃却不这样想,眼见着徐贵人有孕,她身边培养的帮手,更是在上一次的事件中折损殆尽。   而她自己的年龄又摆在那里,比不得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妃嫔,也不知还能留给她多长时间。   现在要是再不抓住机会放手一搏的话,日后就是想博,也不一定有搏的机会了。   她是真的没有多余时间,可耽误了。   因此,德妃斩钉截铁道:“不用,辛氏之前不也用的好好的,并没出什么问题吗,而且每个人的身体状况又不一样,就算找人试过,也并不能看出问题来。再说了,本宫以前又不是没用过,出不了什么岔子。”   几句话下来,那是铁了心要用此药,可见她的心情之急迫。   闻言,兰芝抿了抿唇,但还是道:“要不先找太医问询一番,听一听太医的意见,再用也不迟。”   她还是感觉自家主子这个突然决定,有些过于草率了。   她也知道自家主子心急,可再心急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吧。   “不用,不管有什么后果,本宫能承担得住。”德妃又直接拒绝道。   真让太医瞧了,先不说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存在,就说万一太医不同意,那她的后路岂不是没了。   德妃如此固执,让兰芝顿时不知该如何继续劝说了。   ……   翊坤宫正殿。   宜妃自接到徐贵人有孕的消息之后,一脸喜不自禁的同大宫女秋菊道:“本宫终于盼来了这一日。”   秋菊也笑着道:“恭喜主子得偿所愿。”   宜妃高兴过后,却道:“得偿所愿还早着呢,只能说是离成功迈进了一小步,之后就要看如何运作,让万岁爷记起本宫了。”   秋菊道:“事在人为,现在徐贵人有孕,便是天时地利,至于主子如何在万岁爷露脸,总能想到好法子。”   宜妃高兴道:“你说的也对,不过,徐贵人现在一朝有孕,不知有多少妃嫔,抱着跟本宫同样的想法呢,咱们可得抓紧了。”   这种事情,宜早不宜晚,万一有其他妃嫔抢在前头,成功入了万岁爷的眼,或者再出现一个同徐贵人一样的人物,跑出来占据了万岁爷一大半的心,那她最后就算成功让万岁爷想起来,效果肯定也会不尽如意,大打折扣。   应该说,叫失败才对。   所以,自打接到徐贵人怀上龙胎的消息之后,宜妃心里就有了一丝紧迫感,特别想让康熙一下子注意到她。   不过,这一点都不耽误她跟秋菊唠叨道:“真希望徐贵人这一胎能撑久一点,然后等到七八月的时候,再胎死腹中,那才好呢。”   这样一来,时间也空出来了,皇嗣也没了,徐贵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再弄坏了身子,简直就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   闻言,秋菊开口宽慰她道:“主子也别太心急,就徐贵人那看着一吹就倒的身子,现在一怀孕,就已经龙胎有恙,还需要让孙院判亲自出手保胎,之后肯定落不下什么好。”   “让奴婢说,还省得咱们动手了呢。”   听罢,宜妃果然心情大好,觉得这话一点不假。以前在徐贵人身上受的那些气,也顿时出了不少。   “你说得对,本宫看她以后能得什么好。”她眉梢一挑,神情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和畅快。   她失宠了还有三个阿哥,徐贵人要是失宠了,要位份没位份,要家世没家世,还不得被她以前得罪过的妃嫔直接生吞活剥了,不说其他人,就平贵人一人的战斗力,就够她受的!   到那时,徐贵人过的还不如她呢!   如此一想,宜妃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一呢,眼看复宠在望,二呢,徐贵人普一怀孕就龙胎有恙。   简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好消息了。   接下来,主仆二人便关在房里,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如何让康熙注意到她们翊坤宫。 第225章   比起时时监视着启祥宫风吹草动的德妃、宜妃和管理宫务的贵妃等人,皇贵妃对启祥宫这边的关注不多,所以她接到消息的时间,要稍稍晚上一些。   但底子在那摆着,还是要比起其他妃嫔早一些。   而宫人进来禀报此事时,她正和小佟佳氏坐在正殿内闲话家常。   听后,皇贵妃还有几分高兴地对身旁的小佟佳氏道:“这倒是一件喜事。”   之前的时候,皇贵妃还想着徐贵人现在如此得宠,要是膝下没有一个皇嗣的话,以后一旦失宠,日子肯定不好过。   现在好了,现在终于怀上了,最后不管生下来的是阿哥还是格格,最起码在后宫有了倚靠和底气。   说不定,就连一向看徐贵人最不顺眼的太皇太后,在知道此事,对她得印象,想必也多少有些改观。   小佟佳氏也跟着高兴道:“是呀,徐姐姐现在终于得偿所愿。”   说到此处,她开口询问皇贵妃:“长姐,徐姐姐有喜,妹妹是不是要亲自走一趟启祥宫,向她道一声喜?”   闻言,皇贵妃沉吟片刻,道:“按说是应该亲自走一趟,只是你刚刚也听到宫人的话了,徐贵人这一胎怀相不好,需要安心养胎,要是亲自过去的话,多少会打扰到她。”   “长姐说的也对。”小佟佳氏点点头道。   只是如此大的喜事,要是不过去看望一番的话,又有点说不过去。   皇贵妃接着道:“这样吧,你备一份礼,亲自送过去,但是不要久坐,简单说两句话之后,就赶紧回来。”   如此一来,既不失了礼数,又没有过多打搅到徐贵人养胎,还拉近了关系。   一举两得,倒也挺好。   “那就听长姐的,妹妹这就回去准备。”   说罢,起身跟皇贵妃告退,然后回去准备贺礼,并打算亲自前往。   小佟佳氏走后,皇贵妃对身边的佟嬷嬷道:“徐贵人一朝有孕,后宫又要到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之时了。”   佟嬷嬷也跟着感叹道:“谁说不是呢,就是不知这一局中,最后花落谁家,拔得头筹。”   不过,这些都跟她们承乾宫没有多大关系,佟佳氏虽有皇贵妃之位,却因为身体病弱,不能侍寝,此事就不用想了。   至于小佟佳氏,样貌性子俱一般,一看就不是康熙的菜,更不用费什么心思。   所以,徐贵人有没有身孕,对她们承乾宫来说,都没有多大影响。   皇贵妃直接冷哼一声,道:“让她们斗吧,咱们只管喝茶看戏就好。”   不过,她却不觉得,一时半会的能有人取代得了徐贵人的位置。   她这几年也看出来了,康熙待徐贵人真的不一般,顶着太皇太后那边的压力,能继续宠着徐贵人不说,不管发生何事,都会站出来维护她。   这在别的妃嫔身上,可是不多见的事情。   以前后宫龌龊之事何其多,康熙向来公正严明,处事不偏不倚,但在徐贵人身上却不同,很明显就是偏着她。   像当初的宜妃之事、平贵人之事、辛常在之事,不管哪一件摊在其他妃嫔身上,结局都不会像现在这般。   但这几件事情,却都真实的发生在了徐贵人身上,可见康熙对她还是用了几分真心的。   不过,一想到徐贵人有身孕之后,要是没有出挑的妃嫔立即顶上去,这后宫一时半会的,说不定就要德妃一家独大。   皇贵妃的心情,难免又有些心烦气躁起来。   佟嬷嬷作为皇贵妃的身边人,立马就瞧出了她的脸色不对。   她开口劝解道:“主子还是想开些为好。”   皇贵妃微微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道:“本宫只要一想到德妃那个贱人,之后要一家独大,就有些气不过!”   佟嬷嬷道:“事情这不是还没发生吗,谁知道最后会如何,主子现在就想这些,实在为时过早。”   皇贵妃也知道自己现在有些杞人忧天,只道:“不管后宫谁得宠,只要不是德妃,本宫都能接受,也容得下,就她不行。”   可见她对德妃的怨念之深。   ……   启祥宫的一场请安下来,有关于徐贵人怀上龙胎,但龙胎有恙的消息,除了最先得到消息的德妃、宜妃等几位高位妃嫔知晓之外,只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在后宫中不胫而走。   很快,各宫大大小小的妃嫔们,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俱都已接到消息。   一时间,众妃嫔顿时心思各异起来。   再加上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立马就想到了徐贵人身怀龙胎之后,便不能继续侍寝的事情。   不管是谁,心思都多少有些浮动。   心里更是存了几分奢望,希望徐贵人怀孕之后,康熙能想起她们来。   再加上太皇太后最忌讳后宫独宠,肯定不可能只德妃一人侍寝,怎么着也会有其他妃嫔上位。   所以,有些妃嫔倒是真为徐贵人怀上龙胎之事而高兴,希望她这一胎能一直平平安安的。   最不济,日子能撑久一点也行,好歹让她们在康熙面前多露露脸,多侍寝几次。   要是运气再好一些的话,直接代替徐贵人,成为新宠,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如此一想,妃嫔们的一颗心,更加蠢蠢欲动起来,就差让康熙今晚就翻她们的牌子了。   当然,也有失宠日久的妃嫔,知道想让康熙记起她们来不容易,便开始绞尽脑汁的思索起来,该如何引起康熙的注意,该走哪条门路最好。   一时间,整个后宫的很多妃嫔,竟然有了一个相同的目标——那就是让康熙注意到她们,然后宣召她们侍寝。   ……   钟粹宫配殿。   对于徐贵人有孕之事,后宫众人如果是欢欢喜喜,那平贵人就是最气愤的那一个。   这不,在接到管事太监刘桥的禀报之后,平贵人就气冲冲的摔了一套杯盏和瓷器。   不仅如此,还口不择言的跟身边的大宫女冬香放狠话,道:“我不好过,她凭什么就好过,还想着安心养胎,想着生皇嗣,简直是做梦,我偏不如她的意!”   听到这些话,冬香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很怕自家主子对徐贵人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她忙拿出一套新茶具,亲手沏了一壶茶,倒了一杯茶盏放到平贵人的桌前。   并开口劝道:“主子您先消消气,刘桥刚刚不是说了吗,徐贵人这一胎的怀相不好,保得住保不住还两说着呢,主子何必因为这点事情,就气坏了自个的身子呢。”   “她那是活该!”平贵人冷哼一声。   但到底因为这几句话,心绪不似刚才那般激动和不忿。   “主子说的对,徐贵人可不就是咎由自取吗。”冬香顺着平贵人的话道。   她服侍平贵人多年,对她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劝说的时候,一定不能唱反调,而是要顺着说才行。   平贵人接着道:“太子也是无用,我都给他说过多少次,让他在万岁爷面前给徐贵人上上眼药,上上眼药,就凭万岁爷对他的重视和宠爱,徐贵人肯定讨不到什么好。”   “哪会像现在这般,徐贵人继续受宠不说,现在还怀上了龙胎,等她哪一日真的生下皇嗣,想再对她动手,可就什么都晚了。”   “可太子倒好,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过头就忘了这件事情,到现在,连徐贵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伤到,真是无用至极!”   听着平贵人发泄一般的絮絮叨叨,冬香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却直撇嘴。   心道:太皇太后如此不喜欢徐贵人,都没拦住万岁爷继续宠着,太子是很得万岁爷的重视和宠爱,但也不可能凭着几句话,就让徐贵人失宠吧。   所以,即便太子照着您的意思做了,最后事情到底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说不定太子就是看透了事情的本质,才会一直如此敷衍自家主子。   再说了,太子贵为储君,现在年龄渐长,说不定再过几年就要进入朝堂,跟着万岁爷处理政事,没事老跟您掺和进后宫之事中,又算怎么一回事呢。   反正冬香实在想不出自家主子是如何想的,她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自家主子怎么就一直看不明白呢。   你说,自家主子在万岁爷那里,不帮着太子稳固地位也就罢了,还竟给太子找麻烦。   简直让她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不过,冬香心里虽然是如此想的,但却知道这些话不能在平贵人面前说出来,只能尽量说些平贵人爱听的话语,来安抚住她。   只要平贵人不做出格的事情,只是生气的摔摔杯盏,发发脾气,她都能接受。   反正摔了再换一套新的就行,她们内务府又不是没人,太子奶娘的男人凌普大人就在内务府做郎中,摔碎了直接说一声便可。   冬香一边听着平贵人发泄心头的怒火,一边适时的开口说几句好话,劝慰一番平贵人。   如此,倒是让平贵人没了之前那般愤怒,一心盼着徐贵人的龙胎落胎。   至于对徐贵人选择动手,平贵人心里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时的念头罢了。   她也知道以康熙现在对徐贵人重视程度,徐贵人的龙胎一旦出事,肯定不会善了。   没有一个十全十美的计划就选择动手,那不是厉害,那是逞能,是傻子才看的事情。   所以,平贵人虽然嘴上嚷嚷的厉害,但真的让她亲自动手,她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踌躇的。   特别是前段时间的受罚,到现在还让她记忆犹新呢。   平贵人发泄絮叨完不满,再喝茶水润了润喉之后,直接开口道:“走,咱们去趟永和宫,找德妃娘娘说会话去。”   闻言,冬香也不好说什么。   两人稍作整理,便出了殿门,往永和宫而来。 第226章   正殿。   许久未听见配殿传来噼里啪啦摔瓷器的声音后,荣妃忍不住开口询问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大宫女香叶:“配殿那位这是发完脾气了,还是已经气消了?”   闻言,香叶一边将手里准备好的果盘,放到了荣妃面前的炕几上,一边笑着回道:“主子是说平贵人呀,奴婢刚才瞧见,她好像带着身边的冬香出门了。”   “出门?”荣妃一愣,诧异道:“去了哪里?”   “不知道呢。”香叶摇了摇头,问道:“用不用奴婢让小元子去问一下平贵人身边的小宫女,她们应该知道平贵人去了哪里。”   荣妃点了点头:“那就去打听一下,问问她出门去了哪儿。”   徐贵人刚刚怀上龙胎,平贵人就气成这样,她可不想平贵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毕竟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可不能出事。   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太监,很快就从平贵人身边的小宫女口中,问出了平贵人主仆的行踪。   “平贵人去了永和宫!”听到小元子的禀报之后,荣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一个心狠手辣,心眼子贼多,一个人太聪明,做事莽撞行事。这两人要是在这节骨眼上凑到一块去,能有什么好事发生呀。   “是的,她身边的小宫女是这么说的。”香叶回道。   荣妃眸光一沉:“等平贵人回来,让她来正殿一趟。”   虽然她真不敢把平贵人怎么样,但拿言语敲打敲打,让她心里多少有点忌惮,还是可以办到的。   “是。”香叶应道。   ……   下午,溶月见到了前来探望她的布贵人和小佟佳氏。   不过,两人都是聪明人,并没有在西配殿这边久呆,只说了几句话便告辞回去了。   ……   慈宁宫。   太皇太后躺靠在床榻上,刻满皱纹的脸上一片蜡黄,精气神更是不比从前。   而苏麻喇姑坐在榻前,一手亲自端着汤药碗,一手正一勺一勺的给她喂药。   喂药结束,苏麻喇姑将空药碗递给旁边的小宫女,又伺候着太皇太后漱完口,这才扶着她重新躺好。   同时口中还不忘安慰太皇太后道:“李太医说了,主子只要每日好好吃药,等熬过这个冬天,身体便大好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最怕什么,最怕的便是冬天生病,很多熬不过去,便直接没了。   这也是苏麻喇姑为什么安慰太皇太后,说她熬过这个冬天,便身体大好了的原因。   听到此话,太皇太后露出一个苍老的笑容,有气无力道:“你说的对,等熬过这个冬天,便好了。”   但她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这只不过是苏麻宽慰她的话,她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瞧着只是身体微微有恙,但之前到底伤了根本,能不能平安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还真是个不好说的事情。   苏麻喇姑抬手帮她掖了掖被角,道:“那肯定能的,主子一看就是长寿之人,而且奴婢还想在主子身边,多伺候主子几年呢。”   说着,她又话锋一转道:“跟主子说件喜事,刚刚后宫传来消息,说是徐贵人昨日诊出了喜脉。”   为了让太皇太后高兴,苏麻喇姑到底是隐瞒了徐贵人龙胎有恙的事情。   闻言,太皇太后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件喜事竟是徐贵人怀了龙胎。   不过,楞过之后,她高兴道:“那可真是一件喜事,宫里终于又要添丁了。”   她虽然一向不喜徐贵人,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还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一是因为以康熙对徐贵人的宠爱,应该能保着她平安生下皇嗣,不会再发生像辛常在那样的事情。   二呢,则是徐贵人有孕,康熙肯定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有独宠徐贵人的势头,肯定要宣召其他妃嫔侍寝。   时间一久,有新的妃嫔上位,定能绝了康熙独宠徐贵人的念头。   所以,对于徐贵人有孕之事,太皇太后还是打心眼里头高兴。   见太皇太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是真的高兴,苏麻喇姑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她笑吟吟道:“谁说不是呢,这眼瞅着就要过年,没想到又传出了这等喜事。”   太皇太后道:“既然是喜事,你便从我年轻时佩戴的首饰中,挑两件样式好看一点的,赏赐于她吧,也算是给皇帝一个面子。”   之前的时候,因为她不喜徐贵人,让康熙难做了些,现在徐贵人既然有孕,这点不愉快,自然是要翻篇的。   苏麻喇姑倒是没想到,只是随便说了徐贵人有喜之事,最后竟然还有这番惊喜。   她忙应道:“听主子的,等主子睡了,奴婢便亲自去挑两件首饰,让崔邦吉送去启祥宫。”   闻言,太皇太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慢慢闭上了双眼,看模样,像是刚才吃下去的汤药,带着一点安眠的成分,现在只不过是药效上来了而已。   等太皇太后真的睡着后,苏麻喇姑跟侍候在旁的小宫女交代一声,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寝室,去做太皇太后刚刚交代的事情去了。   ……   下午,溶月刚睡醒午觉没一会儿,正在寝室内梳妆洗漱,之桃就进来禀报道:“主子,太皇太后身边的近侍崔邦吉,崔公公来了。”   溶月先是一愣,然后声音低低道:“他来做什么?”   之桃回道:“好像是奉太皇太后之命,来给主子送赏赐的。”   闻言,溶月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一听到孝庄太皇太后的名头,就浑身发憷,就怕这位老太太一个想不开,直接让人弄死她。   所以,在听到太皇太后派人过来后,她心里是真的害怕加恐慌,就算现在怀了龙胎亦是如此。   毕竟这位不仅有好几个孙子,重孙子也有十几个,重重孙子更是快出来了,还真不稀罕她肚子不知是阿哥还是格格的小包子。   快速梳妆完毕,溶月从寝室出来,见到了太皇太后身边的近侍崔太监。   崔邦吉虽然知道太皇太后不喜徐贵人,但像他这种聪明会来事之人,却明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所以见面后,全程并没有摆什么架子,对溶月甚是恭敬有礼。   两人在略微寒暄两句之后,崔邦吉这才道:“徐贵人有喜,太皇太后娘娘听闻后很是高兴,便命苏麻姑姑亲自挑选了两件首饰,赏赐给徐贵人,也希望徐贵人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说着话,让跟随而来的小太监,将放在托盘中的赏赐物品,呈了上来。   短短的几句话,让溶月再次确定,太皇太后派人过来,真的是送赏赐来的,而不是来弄死她的。   溶月甚是恭敬的从小太监手中接过托盘。   动作恭谨有礼,不敢有任何的不敬和轻视,争取在这位崔太监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口中同时恭谨地回道:“嫔妾有何德何能,让太皇太后娘娘惦记着,崔公公回去之后,可要替嫔妾好好感谢一番太皇太后娘娘的心意,嫔妾也在这里祝她老人家早日身体康复,福寿安康。”   闻言,崔邦吉笑吟吟道:“徐贵人放心,贵人的话,咱家一定帮忙带到。”   送完太皇太后的赏赐,崔邦吉也不便多呆,便要起身告辞,溶月赶紧让念雪上前,递上之前就准备好的喝茶钱。   对此,崔邦吉并没有过多推辞,道谢一声后,便笑吟吟地接了。   对此,溶月总算松了一口气。   之后,溶月又交代侍立在旁的王平一声,让他替自己亲自送崔邦吉出门。   等崔邦吉一退走,念雪瞧着托盘内的两样首饰,忍不住高兴道:“太皇太后亲自派人送来赏赐给主子,是不是说明她老人家已经不计前嫌了?”   说实话,溶月也有些弄不明白太皇太后的心思。   之前的时候,因为一些妃嫔的暗中挑拨,太皇太后有多不喜她,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现在一听到她怀上龙胎,却又派人送了赏赐过来,让她又有些摸不住老太太的脉。   难道怀上龙胎,真有如此大的效用不成。   竟然还能让固执的太皇太后对她有所改观。   “我也不知道呢,不过,这对我来说,应该算是件好事吧。”溶月开口道。   至少不会让她一听这位的名号就害怕恐慌,之后养胎时,也能更安心一些。   对于太皇太后让崔邦吉送来赏赐一事,整个西配殿的宫人,那是既激动又高兴。   连做事情时,都比以往更有劲头了些。   也让他们坚信,太皇太后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厌恶自家主子,这让他们如何不高兴呢。   ……   对于此事,因为住的距离近,崔邦吉前脚进了西配殿,正殿的安嫔,后脚便接到了消息。   再去一打听,知道崔邦吉是奉太皇太后之命,是来给徐贵人送赏赐的之后,安嫔不是高兴,而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之前她想抱养徐贵人所生皇嗣,是基于太皇太后厌恶徐贵人的份上,这才给了她几分底气和希望。   现在太皇太后却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派人给徐贵人送来赏赐,这是不是在放出一种信号,现在因为徐贵人怀上龙胎,太皇太后对她便不像之前那般厌恶了呢。   如此一想,安嫔顿时不安起来。   只见她焦躁不安的在正殿内走来走去,心下对自己之前的计划,更是没有了一丝把握。   最后还是新兰劝了又劝,让她渐渐平静下来,打算过些日子,就亲自跑一趟慈宁宫,探一探太皇太后的口风。   新兰却给她出主意道:“最近太皇太后身体有恙,要不主子没事多跑一跑慈宁宫,到太皇太后跟前侍疾,等日后时机成熟,再提及此事,会不会更事半功倍一些。”   闻言,安嫔顿时眼睛一亮,觉得此计可行。   便下定决心,从明日开始,就前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侍疾。 第227章   崔邦吉奉太皇太后之命,前去启祥宫给徐贵人送赏赐之事,在很短的时间中,就传遍了后宫。   一时间,整个后宫直接炸了锅!   简直比前两日徐贵人怀上龙胎,还让人震惊!让人不敢相信!   众妃嫔想不明白,之前的时候,太皇太后讨厌徐贵人也不像是假的呀,怎么徐贵人一怀孕,她老人家就转了性呢。   还专门派人送了首饰赏赐给徐贵人,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当然,也有那聪明的妃嫔,从太皇太后此举中瞧出了一丝端倪,比如德妃,比如皇贵妃。   永和宫的德妃,是在送走平贵人没多久之后收到这个消息的,她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不过,她也很快想通了此事,明白太皇太后是做给康熙看的,也就释然了。   而宜妃呢,最近两天正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引起康熙的注意,对于这种跟她复宠无关的事情,只在刚听到消息时震惊了一下,也很快没多大兴趣了。   倒是平贵人,刚从永和宫回来,就被荣妃叫到正殿,拐弯抹角的敲打了一顿。   原本就心情不顺,一回到自己住的配殿,又从宫人口中接到这个让人糟心的消息,心情简直是雪上加霜。   只是想到在永和宫时,德妃那些劝慰她的话,最后到底是忍住了,没将刚刚换上来的新茶盏,再次摔个稀巴烂。   而是一个劲的暗示自己,反正徐贵人以后讨不到好,她不生气。   如此,心情这才稍稍好了一些。   见此,旁边的冬香也跟着悄悄松了一口气。   觉得这次去永和宫真是去对了,平贵人现在也就能听进去德妃娘娘说的一些话了。   要不然,自家主子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还不知要怎么发脾气呢。   现在呢,却只是生了一会儿闷气,而不是跟之前那般,又是摔又是砸,外加放各种狠话。   让冬香每次都听得心惊肉跳不说,还怕平贵人一个控制不住,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最起码自家主子现在的状态,要好太多了。   ……   最后,就连乾清宫忙于政事的康熙,都从梁九功口中,知晓了太皇太后赏赐徐贵人首饰之事。   当晚,康熙就来了启祥宫西配殿。   溶月瞧见康熙这么晚还来她这边,一边心下暗自诧异,一边高高兴兴的接待了他。   当然,康熙最关心的还是她这两日身体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安心养胎之类的事。   当从溶月口中知道,安嫔在知道她龙胎有恙,便免了她每日的请安之后,倒是稍微高看了安嫔一眼。   觉得她终于做对了一件事,有了一点身为主位娘娘的觉悟。   两人聊了一小会儿话,溶月抬头看了一眼放在高桌上的座钟。   说起这个座钟来,还是从畅春园回来之后,康熙赏赐给她的中秋节礼。   自从有了这座座钟,溶月终于找到了一点前世的影子,那叫一个高兴啊。   话说,之前的时候,她就眼馋放在西暖阁的那两座落地座钟很久了,只是知道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一定很贵重之后,到底没好意思开口跟康熙讨要。   座钟刚赏赐下来那会儿,溶月就喜欢的差不多一天摸八遍,因此还被康熙瞧见笑话了。   说要是早知道她如此喜欢钟表,早就赏赐于她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才用上。   毕竟他一直以为,她最喜欢的是银子和首饰,没想到瞧见她抚摸钟表时的模样,丝毫不亚于银子和首饰。   应该说,对钟表那溢于言表的喜爱,都要大于喜欢首饰和银子了。   溶月在看过时间之后,便开口道:“嫔妾看时辰不早,想必快要到落宫钥的时间了,皇上还是早点回去吧。”   话音刚落,正坐在她对面,慢慢悠悠喝着茶的康熙,顿时抬头看了过来。   “溶儿,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都会问朕是留下来,还是回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连问都不问,直接就开口说你早点回去吧。   简直就是在赶他走嘛。   康熙顿时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溶月听着他那又像是委屈,又像是撒娇的话语和和语气,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是被他语气给肉麻的。   她忍不住道:“皇上能不能好好说话,嫔妾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见此,康熙不仅没觉得自己说话有问题,看她那夸张的反应,反而还感觉挺可乐,顿时起了捉弄人的兴致。   “朕哪里没有好好说话,朕这不是在好好说话吗,难道朕刚才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吗。溶儿以前可都是盼着朕留下的,现在却直接开口赶朕走,简直太伤朕的心了。”   见他说的如此夸张,溶月特别想抚额,一副无可奈何道:“皇上明知道嫔妾是什么意思,又何必故意曲解嫔妾的话呢。”   她是赶他走嘛,她的意思是自己现在怀了身孕,他不方便留宿,哪里是赶他走了。   简直就是恶意曲解她的话!   “这不就是在赶朕走吗。”康熙隐忍着笑意道。   溶月要是再看不出康熙是故意的,那真是傻子了。   “皇上您就作吧。”溶月对着他咬牙切齿道。   听到此话,康熙面露不解道:“什么是作?”   “就是无端生事,胡搅蛮缠,比如皇上现在的举动。”   闻言,康熙顿时明白她所说的他“作”是何意思了。不过,这跟她平日里的行为,不是更像吗。   所以,他点着头道:“朕明白了,这不就是溶儿平日里的做派吗。”   溶月:……,她气的想骂人,怎么办?   “皇上您是不是故意气嫔妾?”   康熙笑得一脸无辜道:“没有啊,朕没有故意气溶儿呀,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吧。”   溶月真的不想搭理某人了。   然后直接起身,给康熙留了一个无情的后脑勺。   旁边不远处侍候的梁九功和念雪,顿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说两人了。   一个心存戏弄,一个脾气太大,现在好了,直接一拍两散。   康熙见她脾气见涨,直接丢下他走了,很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装模作样的又喝了两口茶。   这才对旁边的梁九功道:“徐贵人被朕惹生气了,她还怀着龙胎,朕有些不放心,今晚便歇在这边了。”   梁九功顿时有些一言难尽,心想:您想留下就留下吧,何必还要为自己找这种站不住脚的理由呢。   但口中仍然崔声应道:“嗻。”   说罢,转身吩咐宫人准备康熙在这边的一应洗漱之物。   而康熙呢,在吩咐完话之后,极其麻利的起身,追随着溶月的身影去了内室。   寝室内,溶月哪里还有刚刚一丝生气的模样,正手捧着一本话本,闲适的坐躺在床榻上,津津有味的看着。   对于康熙的进来,也只是撩起眼皮瞅了一眼,之后该看话本的,还是继续看她的话本。   见此,康熙却不觉得她的举动有何不妥,不仅不生气,还很随意的坐在了她身边的榻沿处。   然后眉眼带着满满的笑意道:“怎么,看话本难道比跟朕说话,还来得有趣?”   他发现,她是真的特别喜欢看话本,过来十次,她最起码有五次是在看话本,三次在吃东西。   那惬意的小生活,跟他每日有着忙不完的政事一比,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有时候他都想,其实每日跟她一起看看书,吃吃美食,斗斗嘴,这种小日子也挺不错的。   溶月一边随手翻了一页书,一边开口道:“那是,书里的男人长得俊美不凡,还痴情温柔,自然好看又有趣。”   听到此话,康熙却只想撇嘴:一群穷酸落魄书生意淫出来东西,还俊美不凡,痴情温柔,也就骗骗她这种涉世不深的小女子。   不过,溶月很快又想到他出现这里,开口道:“皇上怎么还没回去?”   她知道刚才康熙只是逗弄她玩儿,所以并没有真的生气,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只是没想到他又跟着进来了。   康熙顿时又郁闷了,她怎么就这么想赶他走呢,而不是想着留下他。   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说道:“朕跟梁九功说,你生气了,还怀着龙胎,朕不放心你,要歇在这边哄哄你。”   闻言,溶月“噗嗤”一声笑了:“就会说话骗人。不过,原来皇上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想留下来呀,那干嘛不直接跟嫔妾说呢。”   看着她眉眼掩饰不住的笑意,康熙有几分不自在道:“朕不是想让溶儿开口留朕吗,哪里会想到,溶儿却一个劲的赶朕走呢。”   简直了。   溶月顿时笑得更欢畅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他有这个意思,只想着她怀着身孕,不能服侍他,他不可能留宿,眼见宫门要落钥,这才开口让他走的。   哪里会想到他是想留下呀。   笑过之后,溶月睁着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眸,亮晶晶又满是期待的看着他道:“嫔妾有孕,皇上真的能留下来吗。”   康熙弯了弯唇,眼带笑意道:“只要溶儿想。”   “那皇上可要想好了,什么都不做,只能盖着锦被纯睡觉。”溶月笑得眉眼弯弯,带着几分慧黠道。   闻言,康熙忍不住抬起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个脑嘣,道:“小脑袋里想什么呢,你怀着身子呢,朕能干什么,敢做什么,”   他在她心里有这么不堪吗,她身体有恙,他却因为政事太忙和太皇太后生病,抽不出时间来陪她,这才想着留宿这边,安安她的心,没想到还被她想歪了。   康熙觉得自己真是太冤了。   溶月很是不好意思的摸着被他手指刚刚弹过的额头,傻笑起来。 第228章   康熙留宿,最高兴的莫过于西配殿的宫人。   虽然她们也知道自家主子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侍寝,但至少说明,皇上是看重自家主子的。   所以,说她们不高兴是假的。   翌日一早,溶月因为昨晚康熙的留宿,而心情倍好,用早膳的时候,都比往日多吃了小半碗鲜肉馄饨。   她是心情好了,后宫众妃嫔却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都不好了。   徐贵人怀了龙胎,她们能接受,厌恶徐贵人的太皇太后,派人给她送赏赐,她们也能接受。   但徐贵人怀孕之后,康熙还留宿在西配殿,她们实在是接受不了。   本来徐贵人有孕,她们是高兴的,这样会空出许多侍寝日子,她们也有机会侍寝。   但现在可倒好,康熙谁的牌子还都没翻呢,倒先跑到有孕的徐贵人那里歇了一夜。   这算怎么一回事!   简直就不给她们活路嘛。   一时间,众妃嫔顿时不满着急起来。   只是她们到底不敢将这份不满的情绪,怪罪到康熙头上去,只能将这份怨念,直接转移到徐贵人身上。   大多数妃嫔觉得这是徐贵人不懂事,自己身怀有孕,不能服侍皇上,却还霸占着皇上,不让他去其他妃嫔那里歇息。   简直太霸道了!   一时间,后宫颇有几分再声怨道的意味。   消息一出,要说众妃嫔中最着急的人是谁,自然非翊坤宫的宜妃莫属。   之前太皇太后派崔邦吉给徐贵人送赏赐,她还算接受良好,没什么感觉,但康熙留宿西配殿一事,却直接触动了她的心事,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所以,自接到此消息之后,她宜妃就呆在翊坤宫诅咒了徐贵人和她肚子的龙胎,整整小半个时辰,还不带停歇的那一种。   直到说的又渴又累,这才停下来。   这时,奶娘正好抱着十一阿哥过来正殿,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看着懵懵懂懂的十一阿哥,宜妃心头又是一阵火起。   更加觉得,她当初要不是为了生这个不省心的,她现在一定还是最得宠的宠妃,而不会现在这般,沦落到从小贵人手指缝中捞侍寝机会,都要难如登天的地步。   不过,平常十一阿哥甚少出现在她面前,但是今日的出现,却让宜妃突然心思一动,心里有了计较。   ……   永和宫。   说实话,康熙留宿有孕的徐贵人那里,也出乎了德妃的意料之外。   毕竟当年她就算在最得宠的时候怀上龙胎,康熙最多也就抽出一点空闲时间,过来看望一下她,然后说上几句关心的话语。   但像这种留宿之事,却是从未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但现在,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了徐贵人身上。   德妃对徐贵人的警惕之心顿起。   要说以前她只是将徐贵人看做是个竞争对手,想着让她失宠的话,但这次的事情,却让德妃起了杀心。   是的,她觉得徐贵人这个人留不得了,再留下去的话,事情只会朝着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   再加上徐贵人这次怀孕,康熙对其重视程度,让德妃很是震惊和吃味。   心里忍不住的想:现在要是将她和徐贵人放在一起,比较一下在康熙心里地位的话,还真不好说到底谁高谁低。   说不定,她还是那个输家。   所以,这一重重的因素叠加下来,让德妃认为,她必须要在康熙和徐贵人两人的感情,还未真正到那个地步之前,选择直接将人除去。   要不然,她到时候就算想挽回也挽回不了了。   如此一想,德妃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目标和想法。   只是一想到康熙现在对徐贵人的重视程度,一时间,她又有些犯了难。   只觉此时动手,好像并不是什么好时机,先不说徐贵人龙胎有恙,身边的宫人肯定个个机敏异常,警惕性极高。   只说康熙那里,现代但凡西配殿那边有个风吹草动,说不定就会让人彻查。   如此一来,太容易东窗事发和暴露了。   所以,德妃又觉得此事不能操之过急,需要慢慢谋划,而且还要具备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让她不费吹灰之力的达成心中所愿,然后全身而退。   这样一想,德妃便让兰芝喊来张来喜。   等张来喜来到正殿,德妃一边将准备好的一叠银票递给他,一边吩咐道:“启祥宫徐贵人那里,你再加派些人手时时注意着点。”   说到此处,德妃心思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主位安嫔那边,也要多加关注着些。”   说实话,德妃之前的时候,还真没将安嫔这个主位娘娘想起来。   现在一想起她,便让她突然想起了徐贵人当初是因何入宫的。   等张来喜退下之后,德妃开口询问身边的兰芝:“当年徐贵人进宫,是为了给安嫔固宠,然后好生养一个皇嗣,抱给安嫔抚养,是不是?”   闻言,兰芝回想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只是当时徐贵人不受宠,安嫔便直接放弃了她。等到徐贵人再次得到万岁爷的关注,并越来越得宠之后,安嫔还曾试图拿捏过徐贵人,只是徐贵人好像有点不乐意了。”   “为此,两人还闹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别扭和矛盾,只是徐贵人棋高一着,再加上万岁爷偏着她,不喜安嫔的做派,徐贵人和徐家这才轻而易举的脱离了安嫔的掌控。”   要不然,徐贵人哪像现在这般过的随意舒服,只安嫔和身后的李家,就能轻而易举的拖垮她。   而且有这样的身份背景,万岁爷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宠着她。   听罢,德妃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现在徐贵人一朝有孕,还即将要自己抚养皇嗣,也不知安嫔现在后不后悔当初将徐贵人弄进宫来,咽不咽得下这口恶气。”   此言一出,兰芝顿时福灵心至,多少猜到了德妃的一丝想法。   “主子是想利用安嫔的不甘心,来对付徐贵人。”   德妃回道:“本宫这也是刚想起安嫔来,这才有此一问,谁知安嫔自己是不是安逸日子过惯了,胆小如鼠,根本就没有想过对付徐贵人呢。”   所以说,之后还要看她对安嫔的一番试探,才能决定接下来的事情。   毕竟只做幕后推手,不用亲自动手,才最符合她一向的行事作风,这样就算事发,有替罪羊在前面挡着,也不容易惹火烧身。   ……   此时的溶月,自然还不知道后宫众妃嫔对她的一腔怨念和抱怨,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王平刚刚提来的丰盛午膳。   自从知道肚子里揣了个小包子之后,她吃的不仅比以往多了起来,还直接将两餐加晚点,改成了三餐加一顿点心。   不过,她现在忌口的东西也多。   以前很多能吃的食物,比如海鲜、山楂、桂圆之类的吃食,现在肯定是不能继续吃了,就连日常饮用的茶水也一并忌了。   还有她比较喜欢吃的辣椒,现在因为每日要喝保胎汤药的缘故,也一并跟着忌口了,而且还是一丁点儿都不能沾的那一种。   好在她刚穿来那会儿,也吃过两年不加辣椒的膳食,倒也还算接受良好。   为此,她还从钱太医那里弄了一份孕妇在孕期内不能实用的食物单子,送去了膳房赵玉福那里,让他日后这些食材就不用做了。   刚用完膳食,王平就从殿外走进来,禀报道:“御前的张起麟过来了,身边还带着两个人。”   “还带着两个人!?”溶月一时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开口吩咐道,“那就请人进来吧。”   “嗻!”王平转身出了殿。   只片刻功夫,张起麟就在王平的引领下进了殿,身后果然如同他所说的那般,跟着两个人。   还不等溶月细看两人的模样,张起麟已经带着人给她见礼:“奴才给徐贵人请安,贵人万福金安!”   溶月赶紧叫起,然后才开口问道:“不知张公公此来何事?”   张起麟回道:“回徐贵人的话,奴才此来是奉万岁爷之命,前来给贵人送服侍宫人的。”   说着话,他指了指跟在他身后一起进来的两个宫人介绍道:“这位是范嬷嬷,这位是之前在乾清宫当差的半夏姑娘。万岁爷说,这两人日后就跟在徐贵人身边伺候了。”   听到此话,范嬷嬷和半夏又赶紧对着溶月行了一礼,道:“老奴/奴婢见过徐贵人!”   溶月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张起麟此次过来,竟然是给她送服侍宫人的。   而侍立在旁的念雪和之桃二人,听到张起麟的话之后,更是齐齐变了脸色。   心里忍不住想:皇上是不是不满意她们,这才重新派了人过来服侍主子。   如此一想,两人心头顿时一沉,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   张起麟多精明的一个人呀,立马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他赶紧开口解释道:“徐贵人和两位姑娘不要误会。万岁爷此举,只是因为徐贵人刚刚怀上龙胎,又身体有恙,徐贵人和两位姑娘到底是年轻了些,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纰漏和岔子,这才命梁总管亲自挑选了两个稳妥的宫人,送过来伺候徐贵人。”   几句话下来,总算场内的气氛稍微缓和一些,也让念雪之桃两人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皇上担心自家主子送人过来,跟她们没服侍好主子,可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最重要的是,皇上如此做,还是因为太紧张和重视自家主子,她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这样一想,两人也就很快释然了,毕竟有皇上重视,跟没有皇上重视,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第229章   溶月见念雪和之桃在听完张起麟的解释,露出高兴和释然的神情之后,也跟着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知道康熙送人过来,是为她着想,是为她好,更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包子,平平安安生下来。   但是念雪和之桃两人,到底是一直跟在她身边服侍的宫人,自是有些感情的。   特别是念雪,两人曾经扶持着走过最艰难的一段时日,她到底不想因为此事,两人之间离了心,生了嫌隙。   说实话,康熙送人过来,她在惊讶过后,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念雪和之桃是能干,但到底年轻了些,遇到小事情还好,但遇见大事情,确实压不住事,就连她亦是如此。   特别是在听到两人还是康熙让梁九功亲自挑选的,人肯定错不了,日后西配殿有了两人的鼎力加入,从上到下也会更轻松一些。   在张起麟退走后,溶月这才问起了范嬷嬷和半夏一些事情。   之前去乾清宫侍寝,她是有见过半夏一两次的,虽然不是康熙身边的服侍宫女,但也不是什么边缘人物。   就是不知道,半夏为何愿意来西配殿这边伺候自己。毕竟她只是个小贵人,虽然得宠,但她这边却也不是什么热灶。   所以,溶月最主要的就是问询半夏是不是真心愿意过来伺候的,要是不愿意的话,她亲自去跟梁九功说,让她再回乾清宫做原来的差事。   闻言,半夏还以为徐贵人要送她走,立马跪下,说自己是真心愿意过来的,还请溶月留下她。   不仅如此,称呼都从贵人立马变成了主子,也算是真心想留下来。   其实,半夏在来之前,梁九功就曾问过她同样的问题,还说别看徐贵人现在只是贵人之位,有万岁爷的宠爱,日后肯定不会止步于此,让她想明白再回话。   如此,半夏想了一日之后,最后还是决定过来伺候徐贵人。   毕竟乾清宫人才济济,竞争之激烈,也是难以想象的残酷。不仅要时时小心被人陷害,或者踩上一脚,还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差事。   再加上乾清宫不似后宫其他地方,真要不小心出了纰漏,轻则挨板子,重则掉脑袋。   那真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差事。   所以,半夏在思虑再三之后,觉得过来服侍徐贵人也不错,至少徐贵人得宠,性子也还行,不比她在乾清宫处处受排挤强。   如此,溶月便留下了半夏。   至于范嬷嬷,那就更好办了。   这位之前原本就没什么正经差事,梁九功从内务府选她过来西配殿这边伺候,却是正合了她的心意。   不过,溶月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范嬷嬷竟然曾经服侍过顺治爷的两位妃嫔,一个是恪妃石氏,一个是悼妃博尔济吉特氏。   只是范嬷嬷运气不太好,两位太妃没享几年福,一个在康熙十年没了,一个在十五年去了,之后范嬷嬷便再也没伺候过哪位主子。   所以,范嬷嬷对于这次被指派到启祥宫伺候有孕的徐贵人,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而对于徐贵人问起以前的事情,她更是没有隐瞒,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范嬷嬷的坦诚,确实让溶月暗暗点了点头,并且有几分满意。   不过,她问话的时候,也不只是单纯的问话,更多的则是在暗暗观察着范嬷嬷和半夏的言谈举止。   毕竟两人之前不是一般的宫人,一个是乾清宫宫女,一个是曾服侍过两任太妃的嬷嬷,她还真怕她们没将她这个小贵人放在眼里。   到时候,她可就有的头疼了。   好在她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两人全程对她的态度很是恭敬有礼。   问完话之后,溶月便让之桃领着两人下去,等她们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便可直接过来上差了。   等范嬷嬷和半夏两人一退走,溶月便开口问身旁的念雪:“你觉得这两人如何?”   念雪沉吟片刻,道:“皇上让梁总管亲自挑选送来的人,问题应该不大,奴婢刚才站在一旁也瞧过了,两人恭谨有礼,又不失气度。”   “特别是那位范嬷嬷,不愧是服侍过两位太妃的人,一看就像是有两把刷子的人,至于那位半夏姑娘,人虽然在乾清宫呆过,倒没有乾清宫宫人显得那般倨傲,对主子也是恭敬有加。”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念雪跟她想的倒是差不多。   “现在看着面上还不错,至于内里,只怕一时半会的瞧不出什么来,还要等相处过一段时日之后,人品性情才能知道到底如何。”   念雪道:“那就先瞧瞧再说,人实在不得用的话,再送回去就是了。”   反正皇上疼爱自家主子,这点小事还是能应允的。   再说了,皇上送人过来,是照顾服侍主子的,可不是让主子受气的,两人但凡仗着身份,让自家主子不好过,她就是拼着这口气,也要在皇上前面状告她们。   如此一想,念雪顿时觉得也没什么顾虑了。   这时,溶月她却笑着打趣她道:“你说说的对,不过,就算她们来了,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也还是跟你最亲近。”   “主子!”念雪顿时脸上一红,娇嗔的跺了跺脚,道:“奴婢才没有担心呢。”   虽然张起麟刚说的那会儿,她心里确实有些担心,但后来转念一想,很快就想开了。   皇上如此做,是为了自家主子好,她是不该有那种想法的。   再加上自家主子现在开口宽了她的心,她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   说实话,康熙对启祥宫西配殿那位一个接一个的操作,让众妃嫔都快麻木了。   这不,留宿事件还没消化完呢,很快又接到了康熙派张起麟给徐贵人送去伺候宫人的消息。   简直让众妃嫔都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那糟糕透顶的心情了。   她们还听说,皇上想的那叫一个周到吆,送一个都嫌少,还一下子送了两个,一个嬷嬷,一个乾清宫宫女,简直就跟老妈子一样的操心。   众妃嫔忍不住疑惑道:难道这就是得宠与不得宠的区别吗。   可宜妃、德妃、荣妃年轻那会儿,谁不曾得宠过,对她们,也没见皇上像对待徐贵人这般,跟着忙前忙后的什么都操心。   难道就她徐贵人显得特别!   说实话,众妃嫔见康熙对徐贵人如此之好,心头那真是酸的不要不要的。   别说羡慕嫉妒恨了,恨不得以身代之的心都有。   特别是曾经得宠过的宜妃德妃两人,虽然她们当年也有过风光的时候,但现在跟人家徐贵人一比较,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因此,她们心里越发不待见徐贵人。   恨不得立马就将人除去才好。   但是呢,心里却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能心急,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别到时候事情没做成,先把自己搭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   眼见康熙对徐贵人和她肚子的龙胎越发重视,正殿安嫔心焦的同时,是越来越坐不住了。   她只觉得自己想要抱养徐贵人所生皇嗣的心愿,希望越来越来渺茫了。   但是呢,她又不甘心。   夜里,安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所以她思虑再三,在第二日用过早膳之后,就带着大宫女新兰早早出了门,直奔慈宁宫而来。   她昨晚想了一夜,打算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到太皇太后跟前侍疾,然后等打好了关系,再好好的跟她老人家说一说。   最后要是能成功最好,要是成功不了,她就再另外想办法。   反正徐贵人肚子里的龙胎现在只有两个月,离生下还有一段时间,她也不用太着急。   到了慈宁宫,安嫔最先见到的是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在知道安嫔过来,是想给身体有恙的太皇太后侍疾之后,起先是有些诧异的。   因为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康熙,都并没有让后宫妃嫔前来慈宁宫侍疾的意思,但她还是帮安嫔通传了一声。   好在太皇太后最后接见了安嫔,不仅如此,还同意了她前来侍疾的请求。   毕竟妃嫔过来侍疾,只是想表达一番孝心,再加上安嫔家族和皇家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这点脸面,太皇太后还是会给安嫔的。   因此,安嫔这一日便一直留在了慈宁宫。   当然,安嫔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出现在太皇太后身旁,什么时候该退下,倒是让苏麻喇姑高看了她两眼。   ……   安嫔前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侍疾的消息,几位高位妃嫔是最先接到消息的。   只是接到消息之后,她们却只想骂一顿安嫔。   觉得她真是奸猾,也不跟她们商量一声,自己就不声不响的跑去慈宁宫侍疾,倒显得她们不孝顺了。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埋怨的时候,安嫔已经去了,她们也要赶紧行动起来才行,这种事情是不能屈居人后的。   宜妃更是精神一震。   她最近虽然想出了能见到康熙的法子,但这法子到底是不太好,现在安嫔前去慈宁宫侍疾的事情,倒是让她眼前一亮。   最近太皇太后身体有恙,去慈宁宫去得最勤的自然非康熙莫属,她要是也去慈宁宫侍疾的话,是不是就能见到康熙的人了。   如此一想,宜妃顿时激动不已,然后在身边宫人的服侍下,画好精致的妆容,穿上刚新做的缠枝纹桃红色旗装,一脸激动期待的直奔慈宁宫。   其他几个高位妃嫔亦不是傻子,在接到消息之后,便立马收拾一番紧随其后的到了。   一时间,慈宁宫偏殿倒是热闹的紧。   苏麻喇姑看着闻风赶来的几位高位妃嫔,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早该想到最后会是如此这般情景的。   安嫔见此,心头更是一阵火起,只是来的这些妃嫔个个位份比她高,她也只能生闷气罢了。 第230章   翌日,在溶月还未起身时,范嬷嬷和半夏就已经来了西配殿当差。   但由于各方面不了解,两人便先跟在念雪和之桃身边熟悉情况。   念雪和之桃也不藏私,见主子没起身,也为了让两人尽快融入西配殿,对她们自己所做的事情尽快上手,就将溶月的一些生活习惯和忌讳,一一说与两人知道。   比如主子不喜欢有人在没有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下,动她书房里的东西,比如喜欢和皇上单独相处,不喜太多宫人在旁边服侍,等等。   范嬷嬷和半夏一边用心记着有关于徐贵人的注意事项,一边心里跟着松了一口气。   她们虽然是皇上送来的,但在来之前,梁九功就已经明里暗里敲打过她们,说徐贵人不是一般的小贵人,她们只是皇上送来伺候徐贵人的,要是敢仗着皇上赐下来的身份摆谱,或者想挟制徐贵人,让人受了不该受委屈,到时候就算他不发落她们,皇上也不会轻饶了她们。   所以,来之前,范嬷嬷和半夏还很担心徐贵人身边的大宫女,会因为害怕她们争夺地位,在背后给她们下绊子,使阴招。   最后再到徐贵人跟前告状,一旦徐贵人对她们有了坏印象,想要赶走她们,可太容易了。   没想到,事情最后跟她们想的却是恰好相反。   徐贵人身边的大宫女不仅没有为难她们,还很细心的带着她们熟悉这边情况。   让范嬷嬷和半夏顿时有种受宠若惊之感,但心里到底是放下了戒心,觉得能遇见如此明事理之人,也是她们的运气。   溶月睡到日上三竿起身之后,便见到了范嬷嬷和半夏。   虽然她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两人在跟前伺候,但也只能让自己尽快适应这种生活。   在用早膳的时候,她也从王平口中知晓了主位安嫔昨日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侍疾的事情。   只觉得安嫔有几分本事,这种表现的大好机会,竟然让她一个嫔位拔了头筹,真是不简单呐。   ……   再说慈宁宫这边,因为几位高位妃嫔争抢着过来侍疾,太皇太后也不好厚此薄彼。   只能先让苏麻喇姑传下口谕,让几位高位妃嫔先回去,然后安排好侍疾的日子之后,再去通知她们。   这件事情最后才算事了。   只是如此一来,高位妃嫔前去慈宁宫侍疾,其他低位妃嫔也就不好什么都不做,只能想想其他办法,来表一表孝心。   就连溶月这个正在保胎的,亦不好闲着看热闹,总要做一做样子,让人说不出嘴来。   所以,她现在的生活,就是每日喝着苦苦的汤药保胎,还要在空闲的时候抄写佛经,为太皇太后祈福。   不过,为着身体着想,她到底没敢太拼,每日抄写佛经的时间很其有限,大多时候还是什么都不干,躺在榻上歇息。   要不是这个时代极重孝悌,她现在又处在风口浪尖上,她连这点佛经都不想抄写,好好歇着难道不舒服吗。   只是身不由己,到底不能由着性子来。   如此这般的又过了三四日,皇贵妃因为身体羸弱,没有亲自给太皇太后侍疾之外,其他几位高位妃嫔正好每人轮到了一次。   宜妃呢,也运气极好的见到了康熙的面,跟着搭上了话,只是结果却让人有些失望,康熙最后到底没有宣召她侍寝。   这让宜妃沮丧不已。   她只能在心里给自己暗暗打气,只要见到人就好,现在徐贵人有孕不能侍寝,而后宫特别出众的妃嫔就那么廖廖几个,康熙总会想起她来的。   话说,抱着这种想法的自然不止宜妃一个,贵妃小钮钴禄氏亦在其中。   现在给太皇太后侍疾几位高位妃嫔中,就属她最年轻,比宜妃和德妃两都还要小一岁呢,但自从徐贵人得宠,她也因为生十一格格伤了身子之后,侍寝次数就屈指可数了。   现在有了机会,贵妃当然也心存期望,对侍疾之事,那是相当重视和积极,很想在康熙面前留个好印象。   不过,如此近距离跟太皇太后接触的大好机会,有几位早就对徐贵人之事看不过眼的妃嫔,在暗中暗戳戳的瞅准时机,搞起了事情。   之后,她们便将康熙最近为徐贵人所做的一切,在侍疾的时候,故意当作闲话家常一般说与了太皇太后知道。   听后,太皇太后一愣,没想到徐贵人有孕之后,竟然还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这些可都是她之前所不知道的。   不过,知道此事后,她除了理解苏麻喇姑为何会瞒着她之外,更多的则是诧异康熙为徐贵人所做的一切。   她原本以为徐贵人怀上龙胎之后,康熙便对那边少一些关注。   没想到,她还是太想当然,也错估了徐贵人在康熙心里的地位。   现在看来,他对徐贵人的关心不仅没有丝毫减少,还在朝着变本加厉方向发展。   对此,太皇太后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不舒服的。   再加上她从这些高位妃嫔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怨念,让她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一直平静的后宫肯定要出事。   所以,在康熙清晨又过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太皇太后拉着他的手,和颜悦色地开口道:“皇祖母知道你喜欢徐贵人,但是到底不能恩宠太过,让人说了嘴,你这不是护着她,而是在害她,明白吗。”   原本还想着给溶月晋升位份的康熙,在听到太皇太后的话之后,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几位高位妃嫔趁着侍疾之机,在太皇太后跟前嚼舌根了。   康熙心里顿时有几分不悦起来。   但是呢,面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在太皇太后面前,明目张胆的开口维护徐贵人。   “是孙儿的错,没有考虑周全就行事,只想着徐贵人身子不好,辛辛苦苦怀上龙胎,却差点滑胎,心里担心之余,做事情难免急躁了些。”   “其实,孙儿也没有其他想法,最近两年后宫一直无子嗣诞下,便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护着徐贵人生下这一胎,此事是孙儿考思虑不周,失了分寸,让皇祖母在病中还要跟着一起操心,倒是孙儿不孝了。”   康熙一开口便先将此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再加上太皇太后现在还在病中,他肯定是不能跟她唱反调,惹老人家生气的,也只能先顺着再说。   听到这些话,太皇太后心里就跟明镜似的,知道康熙这都是为了维护徐贵人,才会如此说的。   只是康熙认错态度太过良好,她一时还真挑不出出什么错来。   只能叹了口气道:“皇帝知道错了就好,后宫之事虽然不比朝堂大事,但也牵扯甚广,你日后做事之前,定要思虑周全了再做。”   康熙虽然对这话不是很认同,毕竟他真的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只是对一个小贵人好了一些而已,实在牵扯不上朝堂大事。   但是作为孝顺听话的好孙子,他还是点着头一副很认同道:“皇祖母教训的是,孙儿记下了。”   太皇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像是认可了康熙的说辞,只是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如此,这场微妙的祖孙谈话,就在二人有意的退让和演戏下,结束了话题。   ……   从慈宁宫一出来,刚刚面对太皇太后还算温和的康熙,浑身气势陡然一变,一股冷厉气息扑面而来。   见此,梁九功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康熙这是因为太皇太后的话,心里不愉了。   “万岁爷。”他轻轻唤了一声。   康熙回过神来,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朗声吩咐道:“回乾清宫!”   “嗻!”梁九功应声。   然后挥了挥手,让等候在旁的抬辇太监赶紧上前,康熙迈着大步坐了上去。   御辇很快被抬起,向着来时的路行去。   回到乾清宫之后,康熙直接找到自己先前书写过的一张宣纸,只见纸上面写着熙、淑、懿、昭、婉、锦、珍等封号。   说实话,这几个封号,随便拎出来一个来,那都是鼎鼎好的封号,现在却一下子写了好几个。   康熙看着自己亲手写下的几个封号,心里一阵后悔。   后悔当时只顾着担心徐贵人所怀的龙胎,没有立即下旨给她晋升位份。   等到闲下来,想起此事的时候,又开始纠结给她选哪个字做封号最好,想了两三天,这才选了几个不错的封号。   只是还没等他定下来,到底用哪个字给她做封号呢,现在太皇太后的一席话,就让此事直接化为了泡影。   康熙心里一阵郁闷。   想到自己之前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并没有将此事提前告知于她,他心里又是一阵庆幸。   庆幸没有先给她希望,然后再让她失望。   说实话,康熙很怕看到溶月那充满失望的小脸和眼神,总让他心里不自觉的生出几分愧疚来。   现在这样也好,她至少不知情,自然就不会满怀着希望。   康熙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中,就将宣纸揉成了一团,欲张口让梁九功处理了。   只是最后到底没有舍得,他又重新将已经被揉的皱皱巴巴的宣纸展开,然后用手一点一点的捋平展。   心里暗道:还是留着吧,总有一日会派上用场的。   对所有事情心知肚明的梁九功,怕康熙再次触景伤情,赶紧上前,从御案上小心翼翼拿起这张宣纸,放置到旁边的盒中收了起来。   见此,康熙没有阻止,算是默认了梁九功的做法。   至此,徐贵人晋升之事,便直接胎死腹中,无疾而终。 第231章   对于康熙想给她晋升位份之事,溶月自是从头到尾一无所知,还是一如既往的每日吃药养胎,美滋滋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再加上西配殿多了能干的范嬷嬷和半夏两人,经过这几日的熟悉,她们已经日渐上手,自己的工作,不管是溶月自己,还是身边服侍的念雪之桃等人,都感觉身上的担子轻松了许多。   对此,溶月真的挺感激送人过来的康熙,要不然,西配殿这边到现在还是拔剑弩张的气氛呢。   现在好了,有范嬷嬷这个年龄大的老嬷嬷亲自坐镇,众人心里也有底了许多。   几天磨合下来,连念雪和之桃这些老人,都对范嬷嬷心悦诚服。   很多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也喜欢找更有生活经验的她来拿主意。   对此,范嬷嬷没有藏着掖着,矫情推辞。   而且为了让徐贵人觉得她是个有用之人,她做起事情来,都会尽量做到最好,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和手段来。   再加上曾经伺候过两任妃位,这些日常之事,对她来说更是手到擒来,日后得到溶月看重,也只是时间问题。   半夏呢,经过几日的磨合,也是适应良好。   虽然没有范嬷嬷这个三十年生活阅历的老嬷嬷表现出众,但她胜在乾清宫呆过多年,见过很多大场面和世面,比溶月和念雪她们几人,可要稳重多了。   所以,聪明的半夏,很快就在西配殿中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倒也混的如鱼得水。   再加上念雪和之桃两个大宫女,待两人很是和善,绿罗和若竹两个宫女更不敢太过造次。   所以自二人来之后,西配殿倒也风平浪静,两方没有生出龌龊来。   如此,让一直悬着一颗心的溶月,暗地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一方是伺候她的宫人,日常相处下,感情自是有的。一方呢,是康熙赐下来专门过来照顾她的人。   她还真挺害怕两方人马乍聚在一处,谁也不服谁,然后两方相互下绊子,背后做小动作,最后弄得人仰马翻不说,还要波及到正在养胎的她。   那可真是有的她头疼了。   现在这样挺好,至少她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可让溶月大大松了一口气。   ……   这一日,天阴沉沉的厉害,还没到中午,外面就飘起了雪花。   刚开始时,雪下的很小,只能算是小雪,只是没过多久,小雪就变成了中雪,不出一个时辰,竟然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   看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冷,念雪和半夏又在殿内多烧了两个炭盆取暖。   一时间,外面冷的滴水成冰,大雪纷飞,跟暖烘烘的殿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坐榻上,溶月身上裹着锦被,无聊的坐在窗前,瞅见人不注意,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打开了一条窗缝。   之后便隔着游廊,贪恋的看着外面院子里的雪景。   “主子又偷偷开窗看雪,让范嬷嬷瞧见,又要说我们没有劝阻主子。”念雪端着针线筐从内室出来,刚刚她和之桃进去给溶月挑选做新冬衣的料子去了。   溶月赶紧为自己辩解道:“这次只开了一条小缝隙,没有真的打开。”   她之前就因为开窗看雪景,被范嬷嬷唠叨了两句,所以她这次学聪明了,只打开一条小缝,然后从缝隙中往外看。   这样的话,不仅吹不到冷风,还能看到雪景,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其实,她也知道范嬷嬷和念雪她们说她,都是为她好,她也不好反驳。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不出门,只能窝在西配殿,她就觉得浑身都要长毛。   特别是一想到去年时候,她还能去御花园里看雪景堆雪人,今年因为她怀了龙胎,这种事情连想都不用想。   这种天气出去,先不要说天冷路滑,容易摔跟头,就是出去外面冻出病来,对她现在的身体来说,也是一场灾难。   所以,自从查出有孕,溶月很有自知之明没再往外跑,老老实实的窝在西配殿安心养胎,一是怕着了别人算计,二呢,也是怕冻的生病,让身边人受累。   只是现在看着外面正在下雪,她还是有些没忍住的从窗缝里往外看。   不能出去,饱一饱眼福总可以吧。   念雪也知道自家主子最近憋得实在狠了,现在连被子都裹上,窗户还只打开一条小缝,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便开口叮嘱道:“那主子再看一小会儿,就赶紧关上窗,可不能在窗边待太久。”   “好的,好的,我家念雪最好了。”溶月点着小脑袋一口应道。   最后还不忘给人善心美的念雪,灌上一碗迷糊汤。   看着自家主子就算怀了身孕,还如此孩子气,念雪抿着嘴偷笑。   说实话,窗户只开了一条缝隙,能看到什么景呀,最多也就只能看那么一小点地方而已。   可就算这样,溶月也瞧的津津有味。   只见她一双眼睛看着窗外,很随意地问念雪:“皇上最近是不是有好几日没来了?”   “有那么五六日了吧。”旁边念雪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回她:“主子是不是想皇上了?要不然,就让王平跑一趟乾清宫吧,皇上应该会过来的。”   溶月赶紧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我只是随便问问。”   虽然康熙后宫妃嫔无数,妥妥的大猪蹄子一个,但对她实在太好,她最近竟然有时会想起他,这在以前可真是不多见的事情。   “再说,太皇太后病情最近突然加重,皇上肯定忙着呢,哪有功夫过来看我,还是不要让他为难的好。”   听到此言,念雪只是抬头笑笑,也不好再劝,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自家主子这是真的想皇上了,要不然也不会有此一问。   之后,两人就转移了话题,随口聊起了主位安嫔。   说实话,自从安嫔上次来访之后,西配殿的宫人个个都认为安嫔不怀好意,是想抱养自家主子生下的皇嗣。   就连溶月自己,亦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后来安嫔的做法,却又出乎她们所有人的意料。   安嫔除了那日听到溶月怀上龙胎,神情有几分激动和失态之外,后来根本就没再出现在西配殿,正殿那边更是没有一点动静。   不仅如此,她连象征性的派人过来询问,或者表示关心一下都不曾。   简直就像忘记了此事一般。   对此,溶月忍不住怀疑:当初自己和念雪她们,是不是想错了安嫔。   当时人家的反应,只是因为乍一听到她怀孕的消息,稍稍显得激动了一些而已,根本就从来没有这个想法,是她们心思太敏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更或者说,安嫔眼见康熙对她过于重视,知道此事不可为,这才放弃了抱养的想法。   要不然,真要有想法的话,哪里会像现在这般,一点表示和动静都没有。   所以,溶月和念雪就是在嘀嘀咕咕这件事情,觉得之前是不是她们多心了。   不过,溶月觉得安嫔现在这样对她不管不问,其实也挺好,至少她不用跟安嫔费心周旋,也不会有心理压力。   这样挺好,挺好。   ……   纷飞的大雪中,御辇在宫道上慢慢前行着。   一行人正是刚从慈宁宫出来没多久的康熙和梁九功等一众御前宫人。   “拐去启祥宫徐贵人那里吧,朕已经有些日子没去看她。”康熙对身边的梁九功吩咐道。   “嗻。”   “启驾启祥宫!”   随着梁九功的一声令下,御辇拐到了另一条宫道上。   启祥宫宫门口,康熙搭着梁九功的手臂下了御辇,迈着大步进了宫门。   溶月此时正和念雪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说着闲话,殿门口的挡风棉帘子被人从外面掀起,接着就见康熙走进了殿。   溶月先是一愣,根本就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大雪纷飞的雪天里过来。   不过,她反应极快,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正好被大人抓住一般,第一件事情不是迎接他,而是伸手将打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赶紧关好。   而正在让梁九功脱掉身上裘皮大氅的康熙,正好瞧见了她这个小动作。   随后,他一边向着她走来,一边嘴角噙着笑道:“刚刚是不是做坏事,不小心被朕撞见了?”   “没有,皇上看错了。”溶月抿着唇,斩钉截铁地不承认道。   而此时已经走到她近前的康熙,却上下打量一番她现在的模样——整个人被包裹在锦被中,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见此,溶月立马掀掉裹在身上的锦被,犹自辩解道:“嫔妾只是刚才觉得有点冷而已,现在好多了。”   康熙露出一副明显不相信她的表情,随身坐到她旁边的不远处。   然后似笑非笑盯着她道:“溶儿觉得朕很好骗?”   溶月摇了摇头:“不好骗。”   “那你还敢骗朕。”   溶月又摇了摇头:“不敢骗皇上。”   闻言,康熙眉梢一挑,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扑面而来:“那你刚才是在做什么,难道不是在骗朕?”   溶月嚅了嚅嘴,到底没敢再开口糊弄他。   而旁边的念雪,仿佛早已习惯这种场景一般,做着自己端茶倒水的活,眉头都没皱一下。   梁九功更是老神在在,就像看不到康熙正在教训徐贵人一样,全程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但心里却暗戳戳道:徐贵人真是该呀,连万岁爷也骗,你看挨训了吧。   “嫔妾刚才只是将窗打开一条小缝,看外面的雪景来着。”溶月委屈巴巴地解释道。   “嗯,自己小心着点,别冻着得了风寒就好。”康熙见她终于老实了,脸上神情也跟着缓和许多。   “啊!”溶月惊讶的张着嘴,一脸不敢置信道:“皇上不骂嫔妾吗?”   康熙却被她露出地惊讶表情一下子逗笑了:“朕为何要骂你,你不是说了吗,只是开了一条小缝。”   然后他又瞅了一眼坐塌上的锦被,调侃道:“而且裹在锦被中确实很保暖,就是模样丑了一点。”   听到此话,溶月立马不乐意了,颇为不服气道:“嫔妾模样才不丑呢。”   康熙眉眼带着笑意道:“好、好、好,模样不丑,一点都不丑。”   “本来就不丑。”见他回答的如此敷衍,她又忍不住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眸中满是笑意,仿佛对她有着用不完的耐心:“是、是、是,是朕说错话,表达错了意思,溶儿花颜月貌,天生丽质,谁也比不过。”   溶月:“……”这说还不如不说呢,语气简直又假又勉强。   康熙却只想抚额:女人真难哄啊。 第232章   两人笑闹过一阵之后,康熙原本沉闷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些。   溶月这才开口问道:“太皇太后娘娘的病情现在如何?”   康熙摇了摇头,对她实话实说道:“不是很好,太医说,熬过这个冬天还好,熬不过去……”   熬不过去会如何,尽在不言中。   闻言,溶月伸出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开口安慰他:“皇上宽心,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好起来的。”   她虽然是穿越者,但是太皇太后到底是哪一年去的,她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更给他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信息。   康熙见她眼神清明真挚,表情不似作伪,是真心希望太皇太后好起来,他心里多少有几分慰贴和触动。   人就是这么双标,他虽然知道太皇太后因为一些原因不喜她,但却仍希望溶月对太皇太后恭敬有加,没有一丝怨恨之心。   所以,溶月就是因为看得无比明白,才会从来不在他面前说太皇太后的不是,也从来不跟他诉说这方面的委屈。   他有眼睛,有感觉,心里真要有她,就是不说,他也会明白,要是心里眼里没有她,就算说再多也无用。   只会让他心生厌烦,觉得自己不懂事,跟老人家过不去,然后将他推得更远,让其他妃嫔钻了空子。   所以,凡是遇到跟太皇太后的话题,溶月向来都是能避则避,实在避免不了,她也只会昧着良心,说些太皇太后的好话。   不会让康熙难做,也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现在看来,结果确实不错,最起码康熙没有因为太皇太后不喜她,就直接厌弃了她。   她不知这是不是一种悲哀。   康熙见她露出一种说不出上来的悲戚之感,不做他想,只以为她是在为太皇太后的病情忧心,还开口劝慰了她两句。   哪里会想到,溶月只是在为自己的妥协,感到悲哀罢了。   随意说了两句有关于太皇太后的事情,两人就转移了话题。   康熙伸出手,将手放到她还未隆起的肚子上,关心的问道:“身体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它有没有在你肚子里乖乖的?”   听到他一连串的问话,溶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然后笑吟吟道:“皇上一下子问了这么多,嫔妾应该先回答哪一个才好呢?”   “调皮。”康熙唇角带着笑意道,“连朕也敢调侃。”   溶月眉眼弯弯道:“才没有呢,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不过,皇上如此关心嫔妾,嫔妾还是很高兴的。”   “说你调皮,还冤枉了你不成,朕就盼着,到时候生出来的孩子,千万不要像你一样让朕头疼就好。”   如此一说,康熙心里竟然有几分期盼她肚子里的皇嗣,能赶紧生下来。   到时候,肯定会是个跟她一样古灵精怪、聪明伶俐的小阿哥,或者小格格。   听到他嫌弃的话,溶月立马不乐意了,开口反驳道:“像嫔妾这样,有哪里不好,嫔妾看,皇上嘴上说着不好,其实喜欢嫔妾喜欢的紧呢。”   闻言,康熙终于被爱说大实话的她,给打败了。   他忍不住笑道:“你就不能矜持点?”   “不能,嫔妾就这点优点了。”   康熙顿时拿她没辙了,特别是现在打不得,骂不得,还只能哄着。   他现在感觉有点头秃。   溶月瞧见他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在一旁忍不住捂着小嘴偷笑。   康熙在西配殿呆的时间不长,只略坐了一小会儿,又顶着大雪赶紧回去了。   ……   一场大雪过后,整个御花园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只见德妃着了一件御寒的猩红色大氅,正带着身边的大宫女兰心,在御花园小径上闲逛着赏雪。   最近因为要轮流着去慈宁宫侍疾,她已经许久未有如此好的闲情雅致了。   这时,兰心低声问道:“主子,依您的推测,太皇太后娘娘能不能熬过这一遭?”   德妃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凝重道:“不好说。”   之前她看着太皇太后的病情尚可,至少没有特别严重,但是最近几日,太皇太后的病情不仅没有丝毫好转不说,还明显有加重的痕迹,就连康熙和御医也是满面愁容。   这让德妃很是担心太皇太后的病情。   “哎,真希望她老人家能早点好起来。”兰心叹着气道。   原本以为徐贵人有孕,自家主子能多侍寝几次,没想到却正赶上太皇太后生病。   这样一来,万岁爷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宣召妃嫔侍寝,都已经小半个月没进后宫了。   运气简直是糟糕透顶。   “希望吧。”德妃忧心忡忡道。   心里想的却是:不管太皇太后这次能不能好,她都要未雨绸缪,开始做两手准备了。   要不然等到事情真的发生,再准备可就来不及了,她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这时,前面的亭中传来说话声。   只听一个年轻女子满怀着希冀道:“这次出来,也不知能不能遇见皇上,以前的时候,皇上最喜欢在雪天后出来赏雪了。”   听到此话,德妃一愣,她怎么不知道万岁爷有这个闲情爱好呢。   接着,另一个疑似小宫女的声音传来:“主子再等一等吧,说不定皇上正在来得路上呢。”   那年轻女子回道:“那听你的,再等一等。走吧,咱们再到那几颗梅花树下走一走,也许皇上会去那里,也说不定。”   说罢,她率先走出亭子,身边的小宫女紧随其后。   不过,两人却没有朝德妃主仆这个方向过来,而是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主子,是瑞常在。”兰心小声的提醒德妃。   德妃微微点了点头:“本宫瞧见了。”   说到此话,她又转过头问兰心:“你有没有觉得,瑞常在平日里跟徐贵人有那么几分相似。”   闻言,兰心回想了片刻,回道:“主子不说,奴婢还没察觉到呢,瑞常在平日里的穿衣梳妆打扮,可不就是有意在模仿徐贵人吗。”   “是呀,可惜赝品就是赝品,连让万岁爷注意到的本事都没有,只能用这种笨法子。”   德妃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几分对瑞常在的轻视。   兰心讥讽道:“珍品珠玉在前,哪里有赝品站的地方。”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德妃却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之前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德妃开口吩咐道:“回去之后,让张来喜在后宫好好寻一寻,看看有没有长相跟徐贵人有几分相似的宫女。”   虽说珠玉在前,赝品只是赝品,但现在珠玉不是不方便吗,赝品自然就有了她的用武之地,到了该上场的时候。   时间一久,谁是珠玉,谁是赝品,可就不好说了,说不定赝品也有成为珠玉的一天。   至于瑞常在这个赝品,还是算了吧。   学习徐贵人这么久了,也没见引起康熙的注意,可见是个不中用的,她还不如另找人呢。   至少康熙见了,还有几分新鲜感,而不会像瑞常在这般,食之无味。   兰心听后,顿时眼前一亮:“主子是想趁着徐贵人有孕,找个跟她容貌相似的人,代替她的位置。”   德妃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想法,但还是提醒她:“也别高兴的太早,等找到这样的人再说吧。”   “而且,就算找到人,也要好好训练一段时间,才能派的上用场,谁知那时徐贵人是不是已经生了。”   兰心却不这样想,一脸高兴道:“就算没用,想必能膈应一番徐贵人也是不错的。再说,徐贵人现在正怀着龙胎,谁知一生气,会不会气出来什么毛病来,她本来就身体不好……”   如此一想,兰心竟然觉得这样挺值得。   德妃觉得也对,就算事情最后不成功,膈应一下徐贵人也不错。   其实,她更想一下子解决掉徐贵人,然后来个一了百了。   但现在以康熙对徐贵人的重视,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将自己搭进去。   现在也只能想一些比较温和的法子出来,再慢慢解决掉徐贵人。   说实话,德妃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有一日会为解决掉一个小贵人而绞尽脑汁。   这在以前,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现在却真实的发生了。   敲定此事,德妃又带着兰心慢慢悠悠逛起了御花园。   至于瑞常在最后有没有偶遇康熙,德妃事后还派人前去打听了一番。   答案显而易见,肯定是没有遇见。   毕竟康熙现在正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那个闲工夫和心情,逛御花园呀。   ……   这场大雪下过没多久,整个紫禁城越发的寒冷,说一句滴水成冰都不为过。   眼见着新年即将来临,太皇太后的病情没有丝毫起色不说,还正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最近更是直接连床榻都起不来了。   症状更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不管是康熙和御医,还是前来侍疾的高位妃嫔,个个都心急如焚,将担忧和心急写在了脸上。   最后,康熙竟然在年前最忙碌的时刻,将朝政丢到一旁,亲自前往慈宁宫给太皇太后侍疾。   宁寿宫的皇太后亦是如此。   虽然太皇太后在清醒的时候,劝说康熙以朝廷政事为重,不要因她误了国家大事。   但康熙仍固执的守在太皇太后床前亲自侍药不说,每日还同诊治的几位御医,夜以继日的商讨着太皇太后的病情和药方。   唯一不同的就是康熙听了太皇太后的劝说,会每日清晨前往乾清宫参加朝会,然后将一些必须紧急处理的政务和奏折,挪到了慈宁宫办理。   如此七八日的忙碌折腾下来,康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消瘦下来。 第233章   太皇太后病重,康熙亲自侍疾,皇贵妃也不好继续呆在承乾宫养病。   只能拖着羸弱的身体,来到慈宁宫,跟几位高位妃嫔一起侍疾。   原本皇贵妃一到冬天身体就不太好,现在还要寒冬腊月里前往慈宁宫受罪受累,可把身边的佟嬷嬷心疼坏了。   可是这种时候,这种事情,又不能不去。   佟嬷嬷只能趁着皇贵妃轮班休息时,让她多休息少操心,各种补身体的名贵药材,更是不要钱的喝下去。   连康熙和高位妃嫔都如此拼命,在这个节骨眼上,下面的小妃嫔更是不敢怠慢偷懒,开始铆着劲的表现自己。   有的刺血抄经,有的夜里不睡,没日没夜的抄写经书,为太皇太后祈福,只希望她老人家早日康复。   可即便这么多人如此努力,太皇太后的病情依然不见好转。   这时候,溶月即便怀着龙胎,也不好太过偷懒,只能尽量多抽出些时间,多抄写几本经书,然后送到慈宁宫的佛堂供起来。   以免显得她太过特立独行,让人拿来说嘴。   特别是在这种最敏感的时候,更少不了挑刺的妃嫔,她也只能自己辛苦一些。   好在经过近一个月的休养保胎,溶月现在身体恢复的不错。   而且经过钱太医的再次诊脉,也说她只要这样继续保持下去,中途没有意外发生的话,等到她肚子里的龙胎四个月时,就会跟正常怀胎四个月的胎儿没有什么区别。   对此,溶月既高兴,又欣慰,觉得自己这近一个月的药没有白吃,苦也没有白受。   不过,如此重要的消息,除了身边最亲近的念雪和范嬷嬷几人知晓外,其他人并不知道。   之后,溶月还再三叮嘱了钱太医一番,让他不要将此消息外传。   毕竟她现在能如此安稳的窝在西配殿养胎,没有遭遇跟辛常在怀孕时一样的各种算计,跟后宫众妃嫔一致认为她肚子里龙胎不保,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现在要是她能保住龙胎的消息一经传出去,等待她的,可就不是如此风平浪静的生活了。   所以,就算有了钱太医的话,整个西配殿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她肚子里龙胎并没有好转的现状。   再加上最近太皇太后病重,高位妃嫔需要到慈宁宫侍疾,低位妃嫔则要抄写经书为太皇太后祈福,倒是转移了后宫很大的一部分注意力,为她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   殿内,溶月午膳还未用过几口,就开始抱着痰盂呕吐不止。   见状,念雪赶紧上前,轻轻帮她拍打着背部,动作熟练无比,显然已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动作。   旁边的范嬷嬷和半夏亦是一通忙活,不是去端水,就是去拿布巾,最后还不忘拿出一罐酸梅和几颗贡桔出来,放在炕几上预备着。   溶月吐了好一会儿,直到胃里吐干净,这才在范嬷嬷和念雪的帮助下,重新洗漱漱口。   等一切收拾妥当,溶月整个人有气无力的靠在大迎枕上歇息,脸色更是谈不上好看。   她忍不住开口问身旁的范嬷嬷:“嬷嬷,这孕吐还要持续多久,才不会吐了,每次我都吐得好难受。”   范嬷嬷一边拿起桌上之前就准备好的贡桔剥了起来,一边一副轻松口吻的安慰她:“主子放心,也就最近几天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了。”   说着话,她将快速剥好的贡桔,放到溶月手里,并开口催促道:“主子快吃两瓣橘子压一压,会好受一些。”   溶月依言接过,吃了起来。   她出现这种孕吐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好几日,就像刚才这般,说实话,还不算是最严重的,最起码现在还有力气说话,还能吃点东西。   真要赶上孕吐严重的时候,别说讲话了,就算事后只是躺在那里,都是一种受罪。   好在有这样情况的时候不多,自从孕吐开始之后,也只遇见过两次而已。   再加上旁边有经验丰富的范嬷嬷坐镇,总能想出一些减少让人难受的法子,总算让溶月安稳的度过了这么多天。   只是这样一天天的折腾下来,就算她先前早有心理准备,也有点崩溃,有点熬不住了。   随后,溶月在吃过一个贡桔之后,那股恶心感这才去了大半。   又歇了一会儿,吃了几颗酸梅,力气总算恢复了一些,也没有了刚才那般难受的感觉。   溶月这才拿起桌上的筷子,重新开始用膳。   没办法,为了肚子里的包子能跟得上营养,她最近一直都是吃了吐,吐了之后再继续吃,如此反复。   其中的辛苦和艰难,也只有她自己一人最有体会。   好在这次吃进去的膳食,终于没再像之前那般都吐了出来,不管是溶月自己,还是身旁的范嬷嬷念雪等人,也都跟着舒了一口气。   膳毕,溶月一边摸着吃饱的肚子,一边同身旁的范嬷嬷闲话:“太皇太后最近病情越发不好,真希望她老人家能早点好起来。”   她虽然对太皇太后一直无感,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却是最不希望她出事的那一个。   因为太皇太后一旦在此时薨逝,那就是国丧,以她现如今的身体状况,还真不一定能撑得下来这场丧事。   而这种事情,她又不能找理由推脱。   所以,她真的太担心太皇太后一下子去了。   范嬷嬷自然也明白她的担心,也知道这确实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   范嬷嬷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道:“主子的期盼自是好的,只是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主子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才行,不能到时候乱了阵脚。”   溶月倒是没想到范嬷嬷并没有避讳这个话题,还真诚的建议她早做准备,可见现在是有几分真心将她当做主子的。   毕竟太皇太后身后事,在宫里是个禁忌话题,但凡说起来,一般都只会说些好听而不犯忌讳的话,而不敢直接实话实说。   说实话,太皇太后现在的病说好听是病情加重,说难听就是吊着一口气,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   只是不管是康熙和御医,还有很多人,都心存那么点幻想罢了。   溶月感叹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心理准备又如何,该去的还是得去,肯定躲不过去的。”   说罢,她又低头瞅了一眼自己还未隆起的腹部。   她这一胎怀的真不是时候,前期没查出来,差点滑胎了不说,现在刚刚有点起色,可还没好利索呢,又遇到了太皇太后病重的事情。   小包子简直是命运多舛呀!   不过,既然范嬷嬷没顾虑说了实话,溶月也将自己心中所想直接说了出来:“我也没什么好期盼的,只希望太皇太后能撑过年后,到时候肚子里的胎儿四个多月,也正好稳固了,而不像现在这般不上不下的,让人揪心的很。”   范嬷嬷微微点了点头,很同意溶月的话。   她的想法亦是如此,又因为她现在是溶月的人,自是也盼着太皇太后能撑到年后,可以给自家主子一点缓冲准备的时间。   不过,这种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之事,最是说不准。   所以,范嬷嬷还是开口宽慰溶月道:“主子宽心,虽说此事要有个心里准备,但是也不能太过杞人忧天,您现在还是要静下心来,好好养胎才是。”   溶月自是知道范嬷嬷为她好,希望她有太皇太后突然薨逝的心理准备,又希望她能安心养胎,少些思虑。   但范嬷嬷的话,她到底是听进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她一边好好养胎,一边着手太皇太后万一突然薨逝的准备。   比如将一些色彩鲜艳,却又打眼的物件先收起来,再比如之前就已经开始做的的素色衣服,加快了速度缝制,等等。   虽然事情琐碎,又有些赶时间,但胜在自从范嬷嬷和半夏两人来了之后,西配殿这边人手比较充足,所以准备起来,还是相当从容的。   ……   只是事情到最后,到底未能如她们所愿望的那般发展。   就在新年即将快要来临的前五日,溶月正在书房内抄写经书,外面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丧钟声。   溶月顿时一惊,手中毛笔随之一抖,就在宣纸上留下一个漆黑的墨点。   这张还未抄写完佛经的宣纸,算是彻底报废了。   她已经来不及多想,迅速放下手中毛笔,向外走去。   只是还未出书房,正好迎面迎上了前来的念雪。   “主子,太皇太后薨了。”念雪一脸慌张道。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道:“我听见丧钟声了。”   心里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心道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   说实话,眼看着新年即将到来,她昨天还在心里庆幸,说不定太皇太后能熬过这个新年,谁知今日就给她来了个晴天霹雳。   她吩咐道:“让绿罗先去请范嬷嬷过来。”   这个时间不是范嬷嬷上差的时候,只是现在太皇太后突然薨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是。”说罢,念雪转身去找绿罗。   很快,半夏和之桃也听到丧钟声,放下手里的活计,从内室急匆匆出来,向着溶月所呆的位置聚拢过来。   紧接着,就是王平带着孙小顺这些在外面跑的小太监们,也以最快速度回到西配殿,等待着自家主子的吩咐。   说实话,溶月虽然之前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好在范嬷嬷来的速度极快,在溶月摘除掉身上的首饰时,在绿罗的搀扶下急匆匆赶来。 第234章   范嬷嬷一到,让悬着一颗心的溶月总算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有个什么都懂的老嬷嬷坐镇,真的让她安心很多,至少不用什么事情,就算不懂,也要硬着头皮顶上,还要自己拍板做决定。   而现在不同,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她可以直接找阅历丰富的范嬷嬷商量。   毕竟老人家年龄在那摆着,比她们这些人多吃了小三十年的盐,可不是白吃的,再加上历经两朝,曾在两任太妃跟前伺候过,大多事情和场面都经历过。   可比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吊子,要强的多的多。   范嬷嬷到来后,西配殿的事情开始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她曾经经历过顺治帝、孝康章皇后,还有仁孝皇后赫舍里氏和孝昭皇后钮钴禄氏等四人的国丧,对一应事情自是轻车熟路。   范嬷嬷一边指挥着西配殿宫人,将表面上最后一点犯忌讳的东西收了,一边让念雪等人赶紧给溶月换上素色衬衣和保暖的素色棉旗装。   这些衣服,是早在太皇太后病情一出现不对劲的时候,就紧急赶制出来的,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又因为不知溶月会被安排在哪个位置哭灵,还做了不止一件棉旗装,有的是以保暖为主,有的则是薄厚度正合适。   溶月现在身上穿的这一件,就是以保暖为主,厚是厚了点,但是保暖呀。   毕竟暖和总比冻出毛病来得好,等到排好哭灵的位置,中途回来时,再换上正合适的棉旗装也不迟。   所以,还是要穿的暖和一点好。   范嬷嬷虽然也要跟着同去,但忙活的时候,她还是没忘了交代溶月丧礼上的一些事情。   因为哭灵时,她是不可能一步不离跟在身边的。   再加上溶月现在怀了身子,注意事项尤其多,一着不慎,可是真要出大事的。   溶月这会儿真是忐忑无比,一是为肚子里的孩子担心,二是在丧礼上即将所发生的事情担心,三则是担心以她现在如今的身体状态,能不能撑下这场丧礼。   等一切收拾妥当,溶月开口道:“范嬷嬷和念雪随我同去,之桃半夏等人留守配殿。”   说罢,又转过身对旁边的范嬷嬷客气道:“这次劳烦嬷嬷受累,陪我走一趟了。”   范嬷嬷赶紧道:“主子客气,这原本就是老奴该做的,主子就是不说,老奴肯定也要跟着去的。”   好话谁不爱听,溶月虽然心疼范嬷嬷寒冬腊月里出去跟她奔波受罪,但面对丧礼上的一切未知数,她还是希望身边有个镇得住的人陪着她。   如此,主仆三人出了西配殿。   ……   因为太皇太后的薨逝,此时院内到处可见步履匆匆的太监宫女来来去去。   不仅如此,每人脸上也没了往日的笑模样,俱是神色哀戚。   正殿内,慈宁宫报丧的宫人早就走了。   有些速度比溶月还迅速的妃嫔,已经身着一身素色旗装,端端正正的坐在正殿内等待着主位安嫔。   溶月来到之后,几人相互见过礼,也不敢如往日那般姐姐妹妹的笑颜相对,俱都神情肃穆,不敢说太多的话。   就怕非常时期,让人抓住把柄,不能善了。   不过,因为溶月好长时间未出现在正殿请安,她的出现,还是让伊常在王庶妃等人好奇不已,暗中悄悄打量着。   当然,打量最多还是溶月的肚子。   毕竟她现在已快有四个月的身孕,好吧,还差几日才到四个月。   所以,启祥宫的妃嫔们现在特别想知道徐贵人所怀龙胎是好,还是不好。   特别是现在竟然还遇上了太皇太后的丧事。   如此一想,有人同情徐贵人的运气之差。   龙胎有恙也就罢了,现在又遇到这种推脱不掉的丧事,还要哭灵跪灵的折腾,到时候龙胎不知能不能保得住。   她们顿时面露惋惜之状。   对此,更有人幸灾乐祸,比如已经降位的袁答应,现在巴不得溶月这一胎直接在丧礼上落胎呢。   如此方能消了她的心头之恨。   唯一会为溶月担心的就是交好的张贵人。   因为她坐在对面,又不能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张贵人也只能忧心的看着溶月。   为了不让张贵人担心,溶月只能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几人等了片刻,安嫔终于带着新兰灵兰出现在正殿。   安嫔作为主位娘娘,可比溶月她们这些小妃嫔要忙得多。临去慈宁宫前,启祥宫这边的一摊子事情,最起码要安排明白,不能出了岔子。   不过,因为太皇太后薨逝,安嫔这会儿心里乱遭遭的厉害,特别是在见到溶月的面之后,心里更不是滋味。   最近一段时间在慈宁宫侍疾,因为有其他高位妃嫔在旁边,再加上太皇太后病重,她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太皇太后说想抱养徐贵人皇嗣的事情。   后来太皇太后病重之后,更是昏睡一阵,糊涂一阵,一旦清醒,身边更是围了一堆人,她就更没有机会了。   要不然,在太皇太后临去前,求一道懿旨,在徐贵人诞下皇嗣之后由她抚养,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到时候就算万岁爷心里再不愿意,但这是太皇太后生前所下的懿旨,万岁爷也不好违逆。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安嫔还是没想到,太皇太后连新年都没挺过,就如此之快的去了。   而且,她竟然连太皇太后的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如此一想,安嫔脸上更是一片阴郁,连看向溶月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溶月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安嫔为何会用如此眼神看她,难道也是同情她在怀着龙胎之时,碰上太皇太后的丧事。   不过,安嫔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异样,在几人给她行过礼之后,还特地开口询问了一番溶月现在身体的情况。   最后,她又嘱咐溶月道:“妹妹现如今正怀着身子,不比往常。丧礼上,本宫也有顾不到妹妹的时候,妹妹定要多加注意着些,要是身体出现哪里不适,也不要硬撑着,跟皇贵妃和贵妃知会一声,她们定会体谅妹妹的。”   几句话,就将身为主位娘娘的关心和贤惠,表现的淋漓尽致。   闻言,溶月也不知安嫔此话是真的关心她,还是只是场面话,但是还是回道:“谢谢娘娘关心,嫔妾定会注意着点。”   至于安嫔口中所说之事,她也只打算听听,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她要是真敢照着安嫔说的做了,到时候吐沫星子都能淹死她,说她不孝矫情之类的话。   就算真的身体不适,你也得使劲硬撑着丧礼结束,毕竟这大冷天的,谁想参加丧礼受罪啊,要是都能找个理由不来参加,太皇太后的丧礼上岂不是要没人了。   所以,太皇太后的丧礼,是没有资格说身体不适的,除非你就是病的下不来床,那另当别论。   皇权时代,就是如此的没有人权。   安嫔对溶月表达了一番身为主位娘娘的关心之后,她又开口跟在场几位妃嫔交代了一些丧礼上需要注意的事情,这才起身,带着启祥宫所有妃嫔前往慈宁宫。   路上,溶月这才注意到最后赶到正殿的常答应,在那一直不停的咳嗽。   溶月一惊,心道:常答应不会是得了风寒吧。   想到有这种可能,她一边在心里同情了一下常答应这个倒霉孩子,生着病还要去给太皇太后哭临,另一边则是默默的远离了常答应的身边。   这要是不小心被常答应传染上风寒,她又是怀了身孕,又是要给太皇太后哭临的,还不得直接要了她的命。   所以,溶月为了自己的这条小命着想,现在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同情归同情,但搭上自己,那可就太傻了。   旁边的常答应,可能也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原本就憔悴虚弱的小脸,立马黑成了锅底。   暗道:至于吗,她不就是有点小咳嗽,徐贵人至于跑这么远吗。再说了,又不一定能传染上,徐贵人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亏得那会儿在正殿时,自己还为徐贵人担心过呢。   真是气死她了!   然后又在心里暗暗将溶月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才作罢。   ……   好巧不巧,几人刚走出启祥宫甬道没几步,就遇到了同样赶往慈宁宫的宜妃等人。   肩辇上,宜妃居高临下看着给自己行礼的徐贵人,又细细瞧了瞧她的腹部,眼神中明显带着几分晦暗。   之后,这才开口叫人起身。   主位安嫔同宜妃略微寒暄过两句之后,众人又继续赶往慈宁宫。   此时的慈宁宫内,已经成为一片白色的海洋,而且殿内和院内,还时不时传来呜呜的哭泣声。   乍一进入这样一个世界,溶月心里一阵忐忑,紧张的握住了身旁范嬷嬷的手。   见此,范嬷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倒是宜妃和安嫔两个主位娘娘,虽然神情带着哀戚之色,但却相当镇定。   在随后而来的慈宁宫宫人引领下,领着她们这些小妃嫔,朝里面走去。   西六宫算是离慈宁宫比较近的宫殿,所以启祥宫和翊坤宫的妃嫔们,算是到的比较早的妃嫔。   不过,等溶月在配殿中见到了主事的皇贵妃和贵妃两人,这才知道,两人昨晚正好在慈宁宫侍疾。   又因为一夜未眠,两人的脸色看着有几分憔悴和疲惫,尤其是身体羸弱的皇贵妃,仿佛一阵风就吹倒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   看来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现在也只能硬生生的挺着。   毕竟皇贵妃位同副后,这种场面肯定需要她亲自坐镇,并出面主持,想推脱到不行。 第235章   等一行人来到后,皇贵妃、贵妃跟宜妃安嫔简单说过两句之后,便命宫人开始分发孝衣。   众人又去到里间,开始穿孝衣。   只这会儿功夫,东西六宫的妃嫔开始陆陆续续到来,再加上各自带的宫人,顿时将配殿挤得水泄不通。   溶月这一批最先穿好孝衣的妃嫔,只好到外面院里等候。   这种时候就能体现出穿着厚棉衣的好处来了,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外面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只站了一会儿,就冻得让人跺脚。   好在这种事情,妃嫔们不敢耽搁,来得速度挺快,换孝衣的速度也够快。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后宫众妃嫔俱都已到齐,并收拾妥当。   溶月还在人群中见到了敏答应。   自从辛常在那件事情之后,敏答应一直在被禁足中,溶月就再没有见过她,这是半年里两人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太皇太后的丧礼上。   溶月发现脸色敏答应脸色不是很好,已经失去往日的红润色彩,显得有几分憔悴蜡黄,想必她的日子过的并不怎么好。   只是两人现在的关系,已经物是人非,没了打招呼的必要。   所以,溶月在瞧过一眼敏答应之后,就迅速转移了视线。   敏答应自然也瞧见了她。   只是想到最近后宫传出的消息,徐贵人现如今越发受宠不说,还怀上了龙胎,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滋味。   原本她也可以有这样的一天,却因为某人的私心,硬生生的毁了。   而旁边的德妃,看见敏答应在瞅过徐贵人一眼之后,露出一说不出的表情,心头微微一跳。   觉得此时是该下定决心了,要不然很容易迟则生变,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   待众妃嫔收拾妥当,皇贵妃、贵妃两人开始带着众妃嫔慈宁宫前往正殿。   在正殿内,溶月不仅见到了伤心不已的苏麻喇姑和皇太后,还见到了有些日子没见面的康熙。   最近这一段时间,因为太皇太后的病情,康熙别说进后宫,所有的事情都已顾不上,连重要的朝政都丢在一旁,只日夜守在慈宁宫,守在太皇太后床榻前。   只要太皇太后一醒,他就能迅速起身上前查看。   不过,也正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日夜劳累,康熙整个人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看着有些不太好,面容憔悴,眼窝深陷,脸颊消瘦,是他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要是仔细看的话,原先还有些肉肉的脸颊,现在也微微有一点凹陷,没了以前意气风发的气度。   可见康熙在太皇太后身上,最近付出了太多的精力和心力。   只是到最后,还是未挽留住太皇太后的生命。   在众妃嫔给康熙和皇太后行过大礼之后,溶月还发现这位帝王眼眶通红,很像是不久前大哭过一场。   果然应了那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的话。   说实话,这样的康熙,溶月是从未见过的。   因为在她面前,他永远都带着一副笑模样,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憔悴而又悲伤,浑身笼罩着颓废和伤感。   可见两人之间的祖孙之情之深,才会让这位特别注重脸面的帝王,已经搞得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   此时此刻,溶月在心里又是一阵庆幸,没有因为太皇太后对她的不喜和不公,在康熙面前说过一句太皇太后的不是,也未跟他诉说过自己的委屈。   要不然,她还不知是何下场呢。   不过,也正因为见到了两人祖孙之情的深厚,溶月现在心里又有了新的忧虑。   一是现在太皇太后去了,会不会改变康熙对自己家的态度。   毕竟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谁知道自己的存在,会不会成为日后康熙心头的一根刺。   二呢,她在担心太皇太后临死前,有没有跟康熙交代过有关于自己的事情。   如此一想,溶月心头一凉,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她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心里开始担忧她和肚子里皇嗣的将来了。   溶月觉得自己受苦倒是无所谓,可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着一起受苦。   丧礼还未正式开始,她的心头却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   一阵漫长的等待之后,宫外前来奔丧的皇室宗亲、京中高官、外命妇,还有太皇太后娘家这边的一众亲戚,开始陆陆续续到来。   太皇太后的丧礼,这才正式开始。   溶月分到的哭临位置,算不是多好,但也算不上多不好。   说好是因为位置是在殿内,不用跟有些人一样,跪到外面的院里。说不好,则是这个位置有些靠近正殿门口,外面进来的冷意,多少能吹到她一点。   好在殿内烧了地龙和炭盆,再加上丧礼上人员众多,还是可以的。   不过,有一点最不好的是,她的身旁竟然是平日里跟她不对付的平贵人。   溶月只要一想到两人要呆在一起给太皇太后守灵几日,顿时就心塞的不行。   很显然,平贵人亦是看溶月不顺眼已久。   两人站在一起后,已经连着冷哼了好几下,来表达自己到底有多看不惯溶月。   引得旁边的通贵人和定贵人往这边瞅了好几眼。   “不要以为怀上龙胎就了不起,万岁爷最看重的还是太子。”平贵人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道。   这话显然是故意说给溶月听的。   溶月顿时一阵无语,觉得平贵人真是不可理喻,两人相安无事的多好,非要在自己面前找存在感。   不过,她还是使劲点着头回道:“是、是、是,平贵人说的对,平贵人说的话有理。”   溶月如此满不在乎的语气和态度,顿时将平贵人气了个倒仰,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要不是这是在太皇太后的丧礼上,说不定她都会直接当场发飙。   不过想到这是什么地方,还有上次只因她心直口快的说了几句徐贵人的闲话,就让康熙不顾太皇太后的求情,重重惩罚了一顿,平贵人现在也不敢太过胡来。   最后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溶月一眼,这才作罢。   之后,丧礼上的重头戏才真正到来,除了要不停的跪拜磕头之外,还要会哭。   很显然,溶月就不是很会哭的那一挂。   更何况她对太皇太后实在没有什么真感情,应该说,还有点不喜欢,想让她为太皇太后掉眼泪,实在有些太过为难她。   再加上事先又没什么准备,比起其他妃嫔哭得的那叫“情真意切”,她就显得有些欲哭无泪了。   最后无法,溶月一狠心,趁人周围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拧了自己两下大腿,立马疼地她龇牙咧嘴,终于不再干打雷不下雨,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而这时,她也终于见到了最意想不到的一幕,那就是康熙的哭。   比起在场有些人的轻轻啜泣,或者梨花带雨,更或者是如同溶月这般的假哭。康熙哭得那叫一个毫无美感,一把鼻涕一把泪。   跟他往日维持的帝王形象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旁边太皇太后的另外两个孙子,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亦跟着一起哭了,但是两人到底比康熙更注意形象一些,看着没有那么狼狈。   如此过了跪跪拜拜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溶月多少有些撑不住了,不仅两条腿跪麻了不说,浑身还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和难受。   来之前,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只有真到了真这种时候,才能真切的感受到那种一分一秒都觉得无比难捱的境地。   这时,另一边的定贵人也瞧出了溶月的不对劲,便向她这边歪了歪头,小声低语道:“徐妹妹要是身体撑不住的话,便倚靠着我一些吧。”   听到此话,溶月顿时眼前一亮,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说实话,她要是身体能撑得住,肯定是不会在这种场合下,如此这样做的。   只是她身子本就娇弱,现在又怀着身孕,如此跪着磕头,身体着实有些吃不消了。   应该说不仅吃不消,现在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所以,在定贵人说出这句话之后,溶月已经来不及多想此事的后果,她在对着定贵人小声说了句谢谢之后,迅速做出一副哭得不能自已的凄惨模样,果断朝着定贵人倚靠了上去。   见此,定贵人在心里暗赞一声徐贵人聪明,竟然如此上道,要不是早知道事情的真相,她都快要信了徐贵人的一番表现了。   所以,定贵人一边很体贴的又往溶月这边挪了挪,让她倚靠的更稳当一些,然后另一边则是小声哽咽道:“徐妹妹,姐姐知道太皇太后薨逝,妹妹无比伤心难过,但你也要顾忌一下自己怀着身子啊,妹妹肚子里的龙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她老人家怎么走的安心呢。”   两人一唱一和,当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只是这一幕,如何瞒得过就算是哭临,也不忘时时注意着溶月这边情况的平贵人呢。   平贵人顿时被气了个倒仰,觉得两人真是太会演了,在太皇太后的丧礼上,竟然也敢明目张胆的搞这种小动作。   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呢,对于两人的小动作,她又无可奈何,还不能揭穿她们这是在作假。   特别是在这种场合上,有太多的人不是真心为太皇太后掉眼泪,她亦是其中一员。   所以,她要是真敢不管不顾的闹出来,先不说丢不丢皇室颜面,说不定康熙直接杀了她的心都有。   才不管她是不是太子姨母,是不是赫舍里的姑娘呢。 第236章   平贵人最后实在气不过,向着两人这边侧了侧身子,然后咬牙切齿的低声对两人道:“你们俩可不要太过分,这可是在太皇太后的丧礼上。”   溶月就算听见了也当没听见,接着还装模作样的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滴,哭得声音更大了些。   也许在场有不少人对太皇太后是敬重的,但这个人肯定不包括她。   应该说,她对太皇太后不仅没有感情,对于太皇太后的逝去,还让她多少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毕竟太皇太后在世时,溶月是真的很怕这位会让人给她直接来一杯毒酒。   平贵人见徐贵人在听到自己的话之后,不仅没有从定贵人身上起来不说,还更夸张了,顿时气得整张脸都黑了。   只是徐贵人根本不鸟她,现在更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倒显得她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此时,溶月哪里顾得上平贵人,因为有定贵人让她倚靠,她终于感觉稍稍舒服了些。   再加上定贵人身体健康,人又长得高挑,溶月恰好身子纤弱,两人配合的那是相得益彰。   除了平贵人这个爱管闲事的,倒也没人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来。   关键是溶月为了身体着想,表演力爆棚,生生将一个因着太皇太后薨逝,而伤心欲绝,表现的活灵活现。   倒是打消了不少人的疑虑。   ……   如此倚靠着定贵人,溶月终于撑过了第一次的哭临,只是差点没站起身来,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还是定贵人好心,伸手扶了她一把,她这才稍稍站稳。   “谢谢姐姐。”溶月对着定贵人真心实意的感谢道。   话说,今日要不是有定贵人帮忙,她还真不一定能撑得下去,说不定为了肚子里的包子着想,最后只有装晕一条路可走。   但是她又不知如此做的后果是什么,还真不敢轻易尝试,只能硬生生挺着。   “妹妹客气。”定贵人回道。   又因为旁边人太多,不能说的太明显,再加上身边宫人找来,两人终止了话题。   随后,范嬷嬷和念雪的很快到了近前,在两人的搀扶下,溶月先活动了一番僵硬的腿脚。   终于感觉稍微舒服一下的她,这才发现有不少哭临的人,糟糕状况跟她差不多。   比如身子比她还不好的皇贵妃,此时脸色苍白如纸,要不是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小佟佳氏身上,肯定下一刻就要倒下。   大阿哥的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看样子也是有点身体撑不住的模样,由身边的两名宫人搀扶着。   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外命妇,看着脸色也不是很好。   等到了院子里,情况更是惨烈。   所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跟院里哭临的那些人相比,溶月顿时又活了过来,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的。   因为下午还要继续,所有人在宫人的引领下前去用膳。   不过这个用膳的地点有的是在慈宁宫内,有的需要到隔壁的养心殿,还有的要去其他宫殿,但就是不能回去,就算这里离启祥宫很近,也还是不可以。   后宫众妃嫔则被安排在了慈宁宫配殿这边吃席。   不用再走路,溶月自然乐意至极。   又因为她们这一桌都是些位份低的妃嫔,溶月很放得开,再加上实在又饿又累,等宫人一上菜,溶月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其他妃嫔跟她情况差不多,这种时候也没必要矫情客气了,赶紧吃完,说不定还能挤出一点时间,好好休息一会儿。   毕竟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有体力和精力是撑不下来的。   特别是端上来的膳食还带着几分热乎,更容易让人食指大动,在这寒冷的冬天吃上那么几口,感觉立马就不一样了。   等吃饱喝足,溶月让范嬷嬷和念雪两人也轮流着去用膳,自己则是去找定贵人。   见定贵人身边只跟着大宫女,并无旁人,溶月上前对着定贵人福了福身,并再次跟她真心实意地道谢道:“在殿内真是多亏姐姐了,要是没有姐姐的帮助,妹妹最后肯定是撑不下来的。”   定贵人倒是没想溶月会如此客气,那会儿在殿内已经跟她说过谢谢不算,还专门找过来再次跟她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妹妹不必如此客气。再说,妹妹不是已经谢过了吗,不用再专程寻过来的。”   溶月却不这样想,她觉得那声谢谢不够郑重,这才找过来再郑重道谢一次。   特别是在那种情况下,定贵人还愿意对她伸出援助之手,就算再多说几次感谢的话,也都不为过。   “虽然对姐姐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妹妹来说却大不一样,说一句雪中送炭都不为过。所以妹妹肯定是要亲自过来,再跟姐姐郑重道谢一番的。”   闻言,定贵人道:“妹妹的谢意,我收下了,等下午妹妹要是撑不住的话,只管依靠过来便是。到时候,妹妹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她如此说,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什么客气话,她是真心想帮一下徐贵人。   一场一个时辰左右的哭临,她只觉得腿麻了而已,可身体娇弱、怀有身孕的徐贵人却是连半场都撑不过,可见她体质之差。   闻言,溶月心头一喜,但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道:“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姐姐。”   但心头其实是有几分意动的,毕竟自家人知自家事,以她的身体素质,是根本撑不下来全场的。   定贵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便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身体康健,可比妹妹撑得住。再说,妹妹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肚子里的皇嗣着想吧。”   溶月见定贵人表情真挚,不是在说客气话,特别是提到她肚子里的皇嗣,也让她心头一暖。   毕竟她也不敢打保证,下午就一定能撑得下来。所以对于定贵人的提议,她还是很心动的。   只能厚着脸皮道:“那到下午时候,就麻烦姐姐了。”   说完,又赶紧跟定贵人道了一声谢,心里同时想着:定贵人的这份人情她是一定要承的,日后有机会的话,她肯定是要还回去的。   敲定此事,两人又闲话了两句,这才去慈宁宫配殿寻了个空位置坐好,争取趁着剩下的这点时间,好好休息休息,养精蓄锐一番。   ……   作为四妃之一的德妃,待遇可就要比那些小妃嫔好多了。   再加上现在皇太后抚养着九格格,作为现在慈宁宫主事人的苏麻喇姑,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便让宫人给德妃单独找了个小房间,让她在用过膳之后,过来休息一会。   然而,德妃刚过来坐下没多久,平贵人便带着身边的宫人找了过来。   只是找过来之后,平贵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跟德妃吐糟溶月在丧礼上的所作所为:“德妃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徐贵人真是矫情,竟然在太皇太后的丧礼上搞小动作,撑不住了,就倚靠在定贵人的身上,简直太不要脸了。”   闻言,德妃神情不变,在啜饮了一口茶水后,这才道:“徐贵人向来娇气,平妹妹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   闻言,平贵人有些气不过道:“我才不跟她这种人一般见识呢,我就是有些气不过她那矫情劲,不就是怀了龙胎吗,至于如此骄里娇气吗。”   德妃劝慰道:“本宫自是知道妹妹对太皇太后的敬重,只是徐贵人不同,妹妹何必因为她,而气坏了自个的身子呢,平妹妹赶紧消消气。”   接着,德妃又露出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道:“妹妹应该也知道万岁爷对她的宠爱,刚一怀上那会儿,就又是让孙院判诊治,又是送嬷嬷宫女的,可见万岁爷对她的看重,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妹妹还是忍忍吧,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可就不好了。”   虽然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为平贵人好,为平贵人说话,可每一句又像是在煽风点火。   再加上平贵人原本就不甚聪明,德妃几句话下来,顿时让平贵人对徐贵人更加仇视不说,还成功引出了她心里的怒火和嫉妒。   这时,德妃又问道:“妹妹说徐贵人不大好,这可是真事?”   平贵人道:“当然是真的,要不是有定贵人在旁边帮着她,她能撑得下来才怪呢,说不定肚子里的龙胎,现在就不保了。”   说到此处,平贵人心思一动,脸上更是带着几分兴奋和激动,道:“姐姐,你说咱们能不能用点什么手段,让徐贵人肚子的龙胎,直接在丧礼上弄没了算了。”   闻言,德妃脸色微变,赶紧开口劝她道:“不可!妹妹赶紧将这个危险的想法打住吧。   她苦口婆心的劝道:“妹妹不要忘了,皇上最是看重徐贵人肚子里的龙胎,到时候生下来就贵重着呢?妹妹可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而犯傻,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德妃虽然如此劝说,但放在桌子底下的双手,却紧紧握在一起。   平贵人却对此话嗤之以鼻,心道:贵重,再贵重你一个小贵人的皇嗣,能贵重得过太子吗。   再说,徐贵人是因为在丧礼上对太皇太后的薨逝伤心太过,才导致龙胎没了的,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平贵人虽然心里如此想,但也不会傻的说出来,只笑着对德妃道:“姐姐放心,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真会犯傻,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嘴上说的好听,但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德妃假笑了一下,然后抬手用绣帕拭了拭嘴角,这才道:“只是说说就好,本宫这不是怕妹妹犯错误吗。”   其实心里巴不得她犯这个错误呢。 第237章   下午,溶月回到正殿继续哭丧,不过因为之前哭过一次,倒是没了之前的忐忑和紧张,变得从容了许多。   再加上平贵人没有再跟上午一样,对她吹胡子瞪眼,看着老实了许多,她这一下午倒是过的还不错。   不过,到底是没撑过整场,最后还是倚靠了定贵人一段时间。   只是第二场哭临之后,并不是结束,康熙刚刚下了口谕,举办大丧的这三日,每日哭临三次,早、中、晚各一次。   而从第四日开始,每日哭临两次。   因为今日情况特殊,上午、下午各一次,然后傍晚一次。   溶月接到消息后,差点当场晕倒,觉得简直太操蛋了。   之前一直支撑着她撑下来的念头,不就是完事之后可以回去好好休息吗,现在可倒好,这根本不算完。   溶月气得当场想骂娘。   当然,她也只能在心里骂一骂了。   溶月用完晚膳,对范嬷嬷道:“嬷嬷,过会儿还有一场,你就先回去吧,让念雪留下来陪着我就行。”   范嬷嬷年龄大了,到底没有念雪她们年轻人体力好,能撑得住,关键这还是个长期战役,不是一天就完事的事情。   而且康熙那么苟,谁知会不会折腾出其他幺蛾子来。这位孝子贤孙,现在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范嬷嬷却摇了摇头道:“主子不用担心,老奴撑得住,只是跟老奴比起来,老奴还是更担心主子和主子肚子的龙胎。”   溶月的身体本来就没怎么养好,哭丧又是个高强度的体力活,也不知自家主子能不能撑得下来,范嬷嬷为此很是担心。   溶月也跟着叹气道:“担心也没用,又不能不来,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最后,范嬷嬷到底是没有自己回去,而是呆到了哭丧结束,才跟着溶月一起回到启祥宫。   西配殿这边,半夏王平等人知道自家主子今日肯定不好过,早就备好一切。   溶月回来后,就算身体累的不想再动一个手指头,但还是坚持着沐浴一番,然后用热水泡泡脚,解解乏。   不仅如此,半夏和之桃还亲自帮着溶月使劲揉了揉今天跪地跪的有些酸疼的双腿,这才上榻睡觉。   因为白天太累,她沾枕即眠,而且这一夜睡得还特别香,特别沉。   翌日,天还未亮,溶月还在睡梦中时,就被念雪喊醒。   虽然休息了一整晚,但双腿的酸疼,却比昨日未睡时还要厉害的多。   只是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   溶月起身洗漱梳妆,收拾妥当之后,又吃了好几块赵玉福做的点心填了填肚子,起身前往正殿。   不过,她今日未带着念雪,而是带了范嬷嬷和半夏两人。   溶月已经想好,明日是大丧第三日,她对丧礼上的事情已经熟悉,就将范嬷嬷替换下来,带着念雪和半夏出门,也让范嬷嬷好好在西配殿休息一日。   正殿内,安嫔已经起身,启祥宫的其他妃嫔也早早来此候着。   不过,看着每人精神头不高的模样,便知道昨日都累的不轻,特别是得了风寒的常答应,今日脸色看起来更差了。   等待片刻,安嫔出现在正殿,而且并没有多讲几句废话,便带着众人出了启祥宫,直奔慈宁宫。   等到了慈宁宫,溶月这才知道,她们还不是最惨的,昨夜除了康熙和几个最近的皇室宗亲守灵之外,大阿哥和太子几个年龄较大的阿哥们,昨夜也跟着一起守灵了。   溶月只想骂一句mmp,连孩子都不放过,这孝子贤孙当的,真是有够孝顺的。   慈宁宫这边也准备了早膳,溶月虽然在来之前已经吃过糕点,但还是又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包子。   用完膳食,早上的哭临还未正式开始,只见康熙身边的梁九功找了过来:“徐贵人,万岁爷请您过去一趟。”   溶月一边暗自猜测,康熙怎么会在百忙之中想起她来,一边跟在梁九功的身后去到侧殿。   房间内,康熙正坐在桌前用膳,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和颓废,双眼更是通红,一看就是昨晚没睡觉的样子。   或者说,最近就没怎么睡过觉。   溶月想到昨夜自己还美美的睡了一觉,休息了一晚,对康熙又开始心疼起来。   好像跟他一比,她的情况还算好的。   到了近前,溶月刚想行礼,康熙却已经先她一步,开口道:“不用行礼,坐吧。”   如此,溶月便在他对面的绣墩上坐了下来。   康熙一边继续用膳,一边很随意地问道:“用过膳没有?要不要再跟朕一起用些?”   溶月摇了摇头回道:“嫔妾刚刚已经用过,皇上赶紧吃吧。”   康熙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朕最近太忙,也顾不上你,昨日一天也没抽时间来问一下你身体受得住受不住,你现在怀着身子,不比从前,要是身体受不住,可千万不要硬撑着,只管支会宫人一声,找个房间去休息便是。”   溶月没想到康熙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自己,叫她过来,也只是嘱咐这事的。   虽然说的有些啰里啰嗦,但还是让她有些许感动。   之前对他的那一腔怨气,也立马抛到了九霄云外。   溶月为了不让他担心,开口道:“皇上只管放心,嫔妾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也不要只嘱咐嫔妾,也要顾着自己,不要让嫔妾担心才是。”   康熙见她还知道关心自己,心里还是有几分高兴的。   他点着头道:“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朕担心。”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   她觉得自己对他的期望值真是太低了,只这么几句关心的话,就能让她感动的落泪。   简直太没出息了。   随后,两人又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溶月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此时,外面正好准备开始哭丧,溶月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跪好。   而旁边的平贵人,可能是梁九功过来请人的时候,正好被她看见了,眼神有些愤慨,但到底没敢开口讽刺。   定贵人则是对着溶月点了点头。   等哭临正式开始之后,虽然累是累了点,溶月但因为有康熙的关心,心里跟之前到底一些截然不同了。   而之前心里的那份担心,也总算去了一大半。   不管太皇太后临死之前,有没有在康熙面前说过什么,至少现在表明,康熙心里还是有她的。要不然也不会让梁九功专门喊她过去,就跟老妈子一样,啰里啰嗦的说了那么多关心的话。   如此,溶月一边哭丧,一边在心里想着有关于康熙的事情。   唯一让她有些诧异的就是之前不安分的平贵人,最近几场哭临,简直老实的有些过分。   应该说,老实的让她心底有些发毛,这可有点不符合这位的性子呀。   可是这位确实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搞了一点小动作,之后便一直挺老实安静的。   说实话,这位要是还跟最开始那样,时不时的搞出点小动作,说不定溶月还不会担心。   可正因为平贵人最近这几次实在太过安静,反而让她有些惴惴不安,总认为平贵人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从平贵人那边飘来一股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但是溶月刚开始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平贵人今日换了佩戴的香囊。   毕竟殿内哭临的人多,再加上烧了不少炭盆,味道确实算不上好,用点味道比较大的香囊压一压,也算是不错的主意。   只是越到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溶月越感觉身体有些不适,特别是那种不适,还不属于劳累过度引起的不适。   但你真让她说,她一时半会的又说不明白。   等中途休息的时候,这种不适感很快又没有了。   溶月开始寻找原因,只是怎么也没找到,便忍不住怀疑:难道真的是她累着了,才会有这种错觉。   等到中午继续哭临的时候,溶月闻着平贵人那边传来的香囊味道,那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立马又如影随形的来了。   她顿时吓了一跳,立马想到的就是前世看过的那些宫斗剧,特别是里面宠妃被人害死的场景,真是历历在目。   等这次哭丧结束,溶月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还是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还有自己的怀疑,立马告知了范嬷嬷知道。   闻言,范嬷嬷也是一惊。   她历经两朝,后宫什么样的龌龊手段没见过,虽然知道这只是自家主子的一点怀疑,但她还是特别上心。   特别是溶月说,闻了那香味之后,便感觉身体有些微微的不舒服,便不能不管。   之后,范嬷嬷便趁着用膳的空档,故意到平贵人身旁溜了两圈。   果然在她身上闻到了溶月口中所说的那股香味,而且那香味比一般的香囊味道还要大一些。   只是范嬷嬷对香不了解,所以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香,也不知道这种香味,会不会对身体有危害。   不过,既然自家主子闻了这香味之后,便身体不舒服,可见这香囊肯定不是什么东西。   范嬷嬷回转后,便将溶月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道:“主子,老奴刚刚去平贵人身边转了一圈,确实在她身上闻到了那股香味,只是老奴愚昧,却没有闻出这香味是何种香料发出来的,如果这种香味对主子确实不好,不知主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闻言,溶月暗道:她说平贵人最近几场哭临都这么安静呢,原来是在这憋着坏呢。   可是一时间,她却又犯了难。   先不说这是在丧礼上,只说她们现在只是怀疑平贵人佩戴的香囊有问题,却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最后要真是她想多了,最后肯定不好收场。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平贵人是太子的姨母,是赫舍里家的姑娘,这才是最难办的事情。   虽然康熙有些宠她,但是对太子更是看重,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平贵人的香囊对她有害,康熙也是不会偏着她的。   如此一来,反而打草惊蛇,让平贵人有了准备,直接销毁证据也说不定。   一时间,溶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238章   溶月思索片刻,对范嬷嬷道:“我跟佟佳妹妹关系不错,要不然将此事告知于她,让她跟皇贵妃说一声,看看皇贵妃愿不愿意插手此事,如果愿意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再另想办法,嬷嬷觉得如何?”   闻言,范嬷嬷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皇贵妃贵为副后,是后宫权利最大的妃嫔,如果她愿意管平贵人之事的话,还是不错的。   特别是这件事情在未确定之前,的确不能轻易惊动万岁爷。   确定了此事,溶月便立即前去寻小佟佳氏。   她也怕那香味如果真的对她有害的话,吸多了会出事,所以此事宜早不宜迟。   这个时辰都刚用完膳食,小佟佳氏也正在配殿内休息,找到人之后,溶月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将人拉到角落,将事情和盘托出。   小佟佳氏听后,顿时心头一惊。   想到徐贵人的性子,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情骗她,便立马带着溶月直接去另一个房间见了皇贵妃。   皇贵妃听到溶月的话之后,虽然有些不敢相信平贵人做事会如此没有分寸,竟然在太皇太后的丧礼上,耍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但是想到徐贵人同平贵人之间的不对付,又觉得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毕竟平贵人跟聪慧的元后赫舍里氏比起来,确实有着天壤之别,确实像是会做出这种蠢事来的人。   或者是被人窜戳了,也是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情,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确实也如同徐贵人想的那般,肯定是不能够轻举妄动的。   因为这不仅仅涉及到平贵人一人,还会涉及到平贵人身后的太子和赫舍里家。   康熙虽然宠爱徐贵人,但是更看重太子和赫舍里家,所以事发后,谁也不知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但这件事情,皇贵妃又不能置之不理。   先不说她之前浪费心力同徐贵人交好,只说涉及到她肚子的龙胎,事情便不能马虎处理。   皇贵妃想了想,将事情发生后所引发的后果又想了一遍,这才派人叫来身边的大宫女蓝秀。   皇贵妃作为丧礼上的主事人之一,由于身体不好,除非必须需要她亲自出面的事情,她现在好多事情,都交给了身边的佟嬷嬷和蓝秀处理。   皇贵妃吩咐蓝秀道:“你找由头到平贵人身边走一遭,闻一闻她身上佩戴的香囊,是否如同徐贵人所说的那般是有问题的,然后回来禀报本宫知晓,记住快去快回。”   眼见下一场哭丧,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开始,她只能选择速战速决。   “是。”蓝秀领命而去。   溶月这时才知道,原来皇贵妃身边的蓝秀,竟然还是个识香的高手,鼻子更是灵敏异常。   蓝秀的速度确实够快,连一刻钟都不到,就已经回转。   “奴婢刚才上前同平贵人说了几句话,在她身上佩戴的香囊中,确实闻到了能诱发孕妇滑胎的麝香味,而且这股麝香味的味道还挺浓,可见是加重了份量的。”   “而且平贵人为了掩盖这股浓重的麝香味,还在香囊中加了其他香味浓烈的香料,加以掩盖散发出来的麝香味,这也是她佩戴的香囊,为什么会比别人所佩戴的香囊,香味要浓得多的主要原因。”   此话一出,别说溶月自己吓了一大跳,就是皇贵妃和小佟佳氏也跟着吓了一跳。   就没想到平贵人会如此大胆,竟然敢明目张胆的佩戴麝香香囊出来招摇过市。   简直胆子大的没边了。   不过仔细一想,平贵人敢做出如此傻大胆的行事,肯定也是觉得这是在丧礼上,就算徐贵人真的龙胎出事,还真有可能不会往其他方面上想。   毕竟哭丧既耗精力体力心力,再加上徐贵人的龙胎本来就有恙,就算真的出事,谁有敢说不是怪她自己呢。   要不是徐贵人防范心之重,立马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说不定就让平贵人蒙混过关,或者得逞了。   溶月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蓝秀:“蓝秀姑娘,你可是闻仔细了?”   这种事情,可是不能出岔子的。   蓝秀微微点了点头道:“徐贵人放心,奴婢自是闻仔细了才回来的。为此,奴婢还故意多跟平贵人闲话了两句。”   蓝秀的本事,皇贵妃还是特别相信的,她转过头看向溶月,道:“事情既然已经确定,不知徐贵人接下来是何打算?是直接抓平贵人一个现行,还是先将此事禀报万岁爷知道,由万岁爷亲自定夺?”   听到皇贵妃的建议,溶月沉思起来。   平贵人现在已经对她起了不好的心思,放过她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特别是平贵人针对的还不是她,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自己更不可能原谅她。   只是平贵人却不是一般妃嫔,她身后背靠太子和赫舍里氏两座大靠山,揭发出来容易,但是该如何收场,却是个难事。   而且,溶月实在不清楚康熙对待太子和赫舍里家族的态度,再加上现如今又在太皇太后的丧礼上,如果贸然将此事摊开,说不定后果反而不好。   所以,她在思虑一番之后,还是觉得第二个办法更稳妥一些。   “回娘娘的话,嫔妾已经想好,打算将此事悄悄禀报万岁爷知晓,直接让万岁爷自己来定夺。不过,今日之事,嫔妾还是要谢谢娘娘鼎力相助,嫔妾不胜感激。”   皇贵妃微微点了点头,显然也早已想到溶月应该会选择第二种办法。   不过,她还是觉得平贵人此事做的有些愚不可及,上一次禁足的教训还不够,现在竟然敢在太皇太后的葬礼上做出如此事情,当真是不知说她什么好。   平贵人之事耽误不得,再加上哭丧就要开始,溶月实在不想再闻那种对自己身体有害的香。   毕竟谁知再闻一闻,会不会对肚子里的龙胎,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所以溶月在征得皇贵妃的同意后,便让范嬷嬷和蓝秀一起前去找梁九功,告知此事。   ……   这边,梁九功在听了范嬷嬷和蓝秀所说事情之后,便知此事干系重大。   又因事关徐贵人和平贵人,自是不敢耽搁,赶紧进内禀报康熙知道。   康熙听到此事后,顿时大怒。   但也知道此事不能只凭一面之词,便吩咐道:“梁九功,你派人去请平贵人前来,但是不要打草惊蛇,之后再请两位太医,一位让其去给徐贵人好好诊脉一番,看一看她身体有没有哪里不妥,另一位让他先过来候着。”   “嗻。”梁九功赶紧应道,然后转身出去做康熙交代的事情。   不过,梁九功心里清楚,看这架势,平贵人之事弄不好不会轻易善了。   这边御前宫人前去请平贵人到御前,平贵人虽不知康熙宣她何事,但还是忍不住面露欢喜之色。   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比徐贵人差,你看现在万岁爷不是也派人前来宣召她了吗。   平贵人欢欢喜喜跟着御前宫人身后前来,但是在见到康熙那面沉如水,凌厉的眼神之后,却是心里一惊,觉得这场面好像跟她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果然康熙接下来的话,直接验证了她的猜想。   只见康熙冷声开口道:“平贵人,东西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朕让人直接搜?”   平贵人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开口:“嫔妾不知万岁爷在说什么,还请万岁爷明示?”   只是绞在一起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和紧张。   康熙作为阅人无数的帝王,平贵人的这一点反常,如何能能逃得过他的利眼,看不出她的故作镇定。   “不知!”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语气简直比外面寒冬腊月的天还要冷。   “万岁爷!”平贵人轻唤了一声。   很希望康熙看在太子和她身后的赫舍里家族上,能给她一点脸面,不要如此的咄咄逼人。   可惜,康熙根本不为所动。   见平贵人还在那心存侥幸,垂死挣扎,妄想将此事如同以前那般蒙混过去,心头越发的气愤。   他直接对旁边不远处站立的御前太监发话道:“搜!”   “万岁爷!请您看在太子和赫舍里家的面上,给嫔妾留一丝脸面。”最后,平贵人还忍不住将话说出了口。   听到此话,康熙顿时面露嘲讽之色。   他是想给她留脸面的,可是她自己不要,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见状,刚才还有一丝犹豫上前的三名御前太监,便知道皇上今日是铁了心的要治罪平贵人,而不是让他们做做样子。   所以,他们在微微一停顿之后,便立马快速上前钳制住平贵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身上穿在最外层的孝服扒掉。   平贵人还想试图挣扎一番,可惜这些御前太监手脚异常老练,哪里给她反抗的机会。   再加上梁九功事先已经交代清楚,他们在扯掉平贵人身上的孝服之后,一名御前太监又眼疾手快的将她腰间暴露出来的花鸟纹香囊,直接扯了下来。   这名御前太监拿着香囊上前两步,将香囊呈到康熙面前。   “万岁爷……”   刚刚还反抗厉害的平贵人,眼见大势已去,此时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脸色煞白,再没了刚才身为赫舍里家姑娘的气势。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康熙,很希望他能饶恕她。   梁九功见此,很想说一声,这是何苦来哉。   老老实实做自己的贵人不是挺好吗,非要出来作死,现在好了,直接把自己作死了吧。 第239章   从平贵人身上扯下来的香囊,虽然已经呈到康熙面前,但他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瞥了一眼一直等候在旁的孙院判。   孙院判会意,立马上前从御前太监手中接过这枚做工精致的花鸟纹香囊,然后放到自己鼻尖处轻轻嗅了嗅。   “禀万岁爷,此香囊中除了一些常用的香料之外,还含有大量的麝香,想必万岁爷也清楚,这种麝香香料短时间内闻一闻倒是无妨,但是长时间闻到的话,很容易诱发孕妇子宫收缩,从而造成滑胎,特别是这香囊中的麝香份量不轻……”   后面的话,不用他多说,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平贵人是故意的,而不是无意的,要不然也不会在香囊中,一下子放入这么多量的麝香。   特别是平贵人最靠近徐贵人,这种做法简直是其心可诛。   康熙听着孙院判的判定,还有证据事实摆在眼前,心头反而渐渐平静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愤怒。   毕竟平贵人刚才的反常举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平贵人眼见自己所做之事东窗事发,想狡辩也无从狡辩,也知道大势已去,便开始哭哭啼啼跟康熙求饶起来。   “万岁爷,嫔妾知道错了,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您就饶了嫔妾这一回吧,嫔妾以后再也不敢了,万岁爷……”   平贵人很清楚康熙的软肋是太子,也最在乎太子,最看重太子得颜面,她要是想免除罪责的话,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更重要的是,徐贵人现在没有真正出事,这也让她心存了幻想。   康熙刚刚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因为她的话,又被重新燃了起来。   他怒斥道:“太子!你怎么有脸敢在朕面前提太子,你心里要是真有太子,怎么会做出如此恶事,让他难做!”   说罢,康熙气不过地踢了平贵人一脚,谁让她爬过来抱着他腿求饶,不是正撞在枪口上吗。   平贵人顿时哭得更凄惨了:“万岁爷,是嫔妾猪油蒙了心,嫔妾再也不敢了……”   她越是哭诉,康熙越是生气,外加心情烦躁。   平贵人要真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小贵人,反而好办了,他可以狠狠的处罚她。   但她不是。   她是元后赫舍里氏的妹妹,太子的姨母,身后背靠赫舍里家,这些是他不知该如何处罚他的原因。   一时间,康熙还真犯了难。   因为他既想重罚平贵人,又不想因为平贵人之事伤了太子的颜面,还要直接堵了赫舍里家想要为平贵人求情的嘴。   所以,康熙在思虑片刻之后,这才对着旁边的梁九功发话道:“梁九功,派人将平贵人送回她的住处,无召不得踏出钟粹宫半步,对外就说平贵人因为太皇太后薨逝而伤心过度,直接病倒了。”   虽然这个理由有些强行遮丑的意思,但确实是现在最可行的说法。   此言一出,平贵人顿时慌了。   毕竟康熙此话说得好听,但都改变不了她被变相软禁的事实,而且还不同于上次的禁足一个月,这是无限期的软禁。   所以,惊慌失措的平贵人,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重新爬到康熙腿脚边,声泪俱下地哭求着康熙饶恕她。   口中更是三句不离太子,就希望康熙能看在太子的面子上,饶过她这一回。   可惜,康熙对于平贵人的屡教不改,已经没了耐心。   更是为了避免胆大包天的她,将来做出更大的错事而连累太子,所以不管平贵人如何哭诉哀求,康熙都铁青着一张脸,不为所动。   很快,梁九功指挥着几个御前太监,直接将平贵人带离康熙身边。   而且还怕她的哭声再次惊扰到圣上,又让人拿棉巾堵住了她的嘴,这才拖拉着人出了房间。   孙院判见此,忙对着康熙行了告退礼,然后从房间内退了出来。   一时间,室内安静下来。   康熙抬起手,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   慈宁宫后院一间僻静的房间内,钱太医正在给溶月把脉,范嬷嬷和半夏随侍在旁。   今日最后一次的哭临,溶月直接没去成,而是坐在这里,被康熙派过来的钱太医给诊脉。   溶月一边看着钱太医认真为她诊脉的脸,一边忍不住小声地开口问道:“钱太医,我只闻了半天那东西,这对肚子的胎儿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钱太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时间如此之短,按说影响不大,只是贵人所怀龙胎,之前就尚未稳固,又赶上太皇太后大丧,身体太过劳累,微臣也不敢绝对保证这东西就不会对龙胎产生一点影响,所以微臣还是建议贵人喝一段时间的汤药,也能更让人放心一些。”   闻言,溶月心头一跳。   毕竟之前的时候,她可是一直抱着只闻了半天,应该对肚子的包子没什么影响的心理,才会如此镇定自若,没有失态的。   可现在钱太医竟然说什么,他也不敢保证包子就一定无事,这让她心里顿时惴惴不安起来。   心里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她最后不会生下一个畸形的小包子吧。   如此一想,之前还对平贵人没有什么愤恨之心的溶月,现在却弄死平贵人的心都有了。   溶月语气带着一丝慌乱道:“钱太医,您再好好帮我把把脉,看看有什么挽救的措施,能将这种影响降到最低。”   她只要一想到因为自己的过失,让小包子一生下来就身带残疾,或者从胎里就带有某种疾病,她就心痛如绞,自责不已。   倒是范嬷嬷比较了解宫中太医的套路,说一半留一半,还要为自己留好后路。   现在见钱太医不疾不徐的模样,自家主子只要好好吃药,肚子的龙胎应该问题不大。   钱太医现在如此说,也只因为作为太医的小心谨慎而已,也是怕给了徐贵人太大希望,万一真有事,他怕自己成了背锅侠。   果然,钱太医见自己的话将徐贵人吓得不轻,又连忙开口安慰道:“徐贵人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也是只是微臣的假设而已,其实远没有这么危险,所以徐贵人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只管保持好心情便可。”   溶月:……,顿时不想说什么了。   诊完脉,钱太医站起身来:“微臣已经给贵人诊完脉,这就前去向皇上回禀,贵人若无事,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听到此话,溶月心思一动,开口道:“那钱太医去向皇上禀报的时候,能不能将我的情况,说的严重那么一点点。”   说到此处,她还有几分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想,嗯……,我的意思,钱太医能明白吗。”   作为常年跟后宫贵人打交道的太医,哪个不是人精一样的存在,溶月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钱太医却是秒懂。   他开口道:“徐贵人意思,微臣明白。”   不就是不想继续为太皇太后哭丧吗。   不过他也能理解徐贵人的想法,毕竟身怀龙胎,慈宁宫大丧期间又人多眼杂,最是容易出事的地方。   更何况,这次是徐贵人运气好,早早发现了平贵人的异常,这才没有着了算计。   可谁又能敢保证,下一次还会有如此好的运气,躲过去其他妃嫔一次次的算计呢。   毕竟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所以,钱太医很理解徐贵人会有这种心思。   而且他也觉得溶月心思通透,懂得变通,不是迂腐之人,知道现在什么对自己最为重要,而不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和孝心,去以身犯险,去赌那个好运气。   所以,钱太医最后临走前,还故意说了一句:“条件允许的话,微臣也是建议徐贵人现在静心养胎的好。”   听到此话,溶月心安的同时,也觉得这位钱太医是位妙人。   说实话,溶月会让钱太医将自己的状况,在康熙面前故意说的严重一点,除了想逃避给太皇太后哭临的事情,再次免遭其他人的算计之外,也是不想让康熙对平贵人所做之事,轻拿轻放罢了。   虽然这个希望有点渺茫和奢望,毕竟平贵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元后的妹妹,太子的姨母,赫舍里氏在后宫唯一的女儿。   每一重身份,都是她可望不可及的存在,想要让康熙对平贵人下狠手,实在是苦难重重。   只太子和赫舍里家第一个就不同意。   再加上平贵人虽然做了错事,但对她却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就更不好平贵人定罪了。   最多也只能算是个伤害未遂罢了。   钱太医走后,溶月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对身旁的范嬷嬷道:“它应该会没事吧。”   这话是说给她自己听,也是询问范嬷嬷的意思。   闻言,范嬷嬷宽慰她道:“主子宽心,老奴在后宫多年,最知道太医为了怕担责任,喜欢说一半留一半了,主子肚子的龙胎肯定不会有事的。”   “再说,主子只闻了半日,时间又不长,更没有出现腹痛和宫缩的症状,肯定不会有事的。等喝过几天钱太医开的汤药,肯定药到病除,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闻言,溶月总算心里放心了一些。   说实话,这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身边亲近人,说些安慰肯定的话,才会让她安心一些。   如此,溶月一边留在房间内休息,一边等着钱太医去向康熙禀报,好带回点消息。   只希望一切顺利,她能尽快回到自己住的西配殿。   因为她实在不想再在慈宁宫呆下去了,总觉得人多的让她心慌。 第240章   正殿内,裕亲王福全正在跟康熙禀报着太皇太后丧礼上的一些事情。   只见梁九功从外面走进来,附在康熙耳旁耳语了几句。   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道:“既然有了身孕,那就让大阿哥福晋回去休息吧。”   只是语气听起来淡淡,并未因大阿哥福晋怀上身孕,而有半分喜色。   “嗻。”梁九功应道。   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知道万岁爷这是因为大阿哥福晋有孕之事,心里不悦了。   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呀。   旁边的裕亲王忍不住开口问道:“大阿哥福晋这是怀上了?”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脸上还是未见喜色,神情淡淡道:“之前宫人来报,说是大阿哥福晋在哭临的时候晕倒,朕便让太医前去瞧了瞧,诊出大阿哥福晋已有一月的身孕,只是之前不知,这才因为太过劳累直接晕倒,还差点小产。”   闻言,裕亲王也能猜出大阿哥福晋查出有孕,康熙脸上为何不仅没有喜色,还会面露不虞了。   概因为大阿哥福晋现在怀孕一个月,算算日子,这一胎正好是在太皇太后病重期间怀上的。   特别是大阿哥自打大婚之后,连妾室的屋都不进,誓要跟嫡福晋生下皇长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之事。   说实话,这原本也没什么,谁还没点私心呢,再说,想传宗接代又不是错事。   但大阿哥错就错在太皇太后重病期间,不忧心老人家的病情也就罢了,还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造人大业,想着生出皇长孙来。   这种做法就有些过了。   说去来,这期间大福晋要是没怀上也就罢了,反正关起门来,谁也不知他们两人的房里事   但事情就这么的不凑巧,半年多没有怀上的大福晋,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怀上了。   简直不知该说大阿哥两口子这是幸,还是不幸了。   而以康熙和太皇太后之间的深厚祖孙之情,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能高兴的起来才怪呢。   一时间,裕亲王也不知是该同情自己这个大侄子,还是该恭喜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裕亲王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开口道:“这倒是喜事一桩,皇玛嬷生前就盼着大阿哥夫妻早日诞下子嗣,只是一直未能如愿,现在大福晋正好在皇玛嬷的丧礼上晕倒,而且还没有小产,可见是长生天保佑。”   裕亲王还是打算在康熙面前,为自己这个大侄子说上两句好话,最起码不能让他们父子二人,因为这件事情而心里有了疙瘩。   只是康熙心智坚硬,哪里是两句话就能随意改变心意之人,最后也只是不咸不淡回了福全一句:“你说的是。”   但心里到底是何种想法,只有他自己清楚。   见状,裕亲王自然不会再冒着被帝王猜忌的危险,而多言了。   毕竟大阿哥有问鼎之心,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他真要再为他多言,说不定康熙都要怀疑他是大阿哥一党了。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好在之前出去办事的梁九功很快回转,而且身后还跟着钱太医。   钱太医进来后,先给康熙和裕亲王福全两人行礼。   康熙在叫“起”之后,率先开口问他:“徐贵人的龙胎如何,可有什么大碍?”   钱太医便将跟徐贵人之前说的那一套说辞,又复述了一遍给康熙听。   最后,他又建议道:“徐贵人肚子里的龙胎,之前时候就未完全养好,这次又闻了诱发滑胎的浓烈麝香,依微臣的建议,徐贵人除了要再喝一段日子的汤药,还是卧床休养一段时日为好,以免再出现其他问题。”   听到此话,康熙在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平贵人之事,虽然对溶月造成了些许影响,但终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在这之前,他可是一直提着一颗心的。   至于钱太医建议徐贵人吃药和卧床养胎之事,在他看来,反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可是刚刚发生了大阿哥福晋差点小产,他让人回去休息的事情。   自己对让他不悦的大阿哥夫妻都如此宽容,对自己最宠爱的妃嫔自然也不会太过严厉,更何况只是回去休息这等小事情。   之后,康熙便传来御前的张起麟,让他去给徐贵人传口谕,让她以肚子里的龙胎为重,不用再继续为太皇太后哭临,让其回启祥宮好好休息。   这还不算,他又吩咐梁九功,让人准备一些养身体的好东西和药材,派人送去那边。   如此一通安排下来,看得旁边的裕亲王福全那是一愣一愣的,外加啧啧称奇。   毕竟这位前一刻还在因为大福晋怀有身孕之事,而心情不悦,转过头来却对自己后宫怀有身孕的妃嫔,开始嘘寒问暖,并将一切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这种区别对待,也太过明显了吧。   知道的知道康熙是个皇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什么都操心的管事嬷嬷呢。   康熙变脸的速度,简直让裕亲王大开眼界。   说实话,裕亲王虽然对后宫不是很了解,但对这位徐贵人,他还是听说过一二的。   应该说,听过徐贵人的不少传言,比如皇玛嬷很是厌恶这一位。但向来对皇玛嬷敬重有加、孝顺至极的三弟,这次却没有听话,不仅违逆了皇玛嬷的意思,还对这位徐贵人一如既往的宠爱有加,让后宫妃嫔恨得牙痒痒。   说实话,裕亲王之前从自家福晋口中听到这个传言时,也是将信将疑,或者是根本就不相信。   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裕亲王由之前的不相信,立马就变得相信了宫里的那些传言。   而且还觉得那些传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这个三弟何止是宠爱这位徐贵人呀,这是喜欢的不得了吧,要不然怎么会表现的这般关心和爱护呢。   觉得今日被喂了一嘴狗粮的裕亲王,此时小心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   等待在后院小房间内的溶月,在接到张起麟带来的康熙口谕之后,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   但又因为是在慈宁宫,只能暗自欢喜,却不能表现出来。   在张起麟即将要回去之时,溶月不仅开口让半夏帮她送人,还在暗中给半夏使了个眼色。   半夏立马会意。   作为同在乾清宫工作过的同事,半夏和张起麟自然是早就熟识的。   借这层老熟人关系,半夏在路上跟张起麟打听起了平贵人事发之后,康熙对于她的处置。   张起麟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本来就跟徐贵人有关系,御前也有不少人知晓,觉得告诉她们也无妨。   所以便将康熙对平贵人的处罚,全部和盘托出,说给了半夏听。   等半夏送张起麟回转,溶月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跟张起麟打听到消息没有,皇上是如何处罚平贵人的?”   半夏也知道自家主子心急平贵人的下场,便也就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口道:“皇上派人将平贵人送回了钟粹宫的住处,并下了口谕,无召不得出钟粹宫半步,而且还是没有具体期限的那一种。”   “不过,对外却不是这套说辞,而是说平贵人因为太皇太后的薨逝,伤心欲绝的病倒了,需要休养。”   听到此话,溶月顿时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而且对于康熙处罚平贵人的这个结果,也是极为满意。   不过,她也知道康熙如此做,除了变相的软禁平贵人,不想在太皇太后丧礼上曝出此事之外,更多的则是为了维护太子和赫舍里家的颜面。   但这也比她想象中禁足平贵人几个月,或者降位一级,然后再放出来的惩罚,要好得多。   所以溶月欢欢喜喜的收拾好东西,带着范嬷嬷和半夏两人,回了启祥宫。   西配殿内,面对于她们一行人突然回来,念雪王平等人俱都吃了一惊。   溶月便让半夏给几人解释了一番在丧礼上所发生的事情。   并告诉几人,自己最近不用去慈宁宫哭灵了,只管安心呆在西配殿养胎就好。   念雪和之桃听后,一边暗道一声好险,这次是自家主子运气好,才没有被平贵人算计成功,谁知主子下一次还有没有如此好的运气了。   另一边,则是欢喜自己主子不用怀着龙胎,再去慈宁宫哭灵受罪,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怕被人算计。   ……   傍晚最后一次哭临结束之后,德妃一回到永和宫正殿,就迫不及待的问兰心:“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没有,平贵人那边现在到底如何了?”   兰心道:“打听到了,平贵人是被万岁爷的人叫走的,而且后来并没有回到丧礼上,奴婢猜测是平贵人的事情暴露了。”   德妃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个结果一般,脸色丝毫没有露出一丝惊讶来。   唯一让她没想到的就是平贵人会如此没用,竟然如此之快的就被徐贵人察觉识破,而且还报告给了万岁爷知道,最后还插手了。   “而且奴婢还打听到,徐贵人也没有参加最后这一次的哭灵。”   如此一来,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是很好猜测到的。   德妃越发觉得平贵人无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白白堕了赫舍里家的名头,比起当年元后的手段,真是差太远了。   想当年元后也没少祸祸后宫妃嫔和皇嗣,可人家就能做到滴水不漏,让万岁爷对她敬重有加,放在心上。   哪里会像平贵人这般废物,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就直接败下阵来,还被发落了。   白瞎了她之前的一腔期盼。 第241章   德妃想了一圈,还是吩咐道:“明天再让张来喜出去好好打听一下,不行就去钟粹宫走一趟,慈宁宫那边也要继续打听,还有徐贵人那边也不要忘了。”   她虽然已经猜测到平贵人最后失败,但还是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   比如康熙对平贵人的处罚,徐贵人肚子的龙胎现在如何,到底有没有事情,要不然为何没有再出现在丧礼上。   兰心应道:“奴婢这就安排下去。”   接着,德妃又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选择隐在平贵人身后推波助澜,而不是亲自动手,也实属无奈之举,要不然平贵人今日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或者说,可能连平贵人的下场都不如,因为人家平贵人身后好歹还有太子和赫舍里家撑腰,而她只有康熙那一点可怜的怜惜之情。   而这种怜惜之情又最是靠不住,因为康熙对她有怜惜,自然就对徐贵人有怜惜,如果她真出手被查出来的话,怀有身孕的徐贵人占着天时地利人和,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选择自己动手,而是选择做幕后推手的原因。   兰心身为德妃的大宫女,自然也明白德妃为何叹气。   只是身为奴婢,她的职责就是忠心,然后执行自家主子的命令,至于出主意,以她的智商,还是不够格。   德妃现如今对于平贵人这颗棋子,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不知是该放弃,还是继续笼络着。   放弃吧,她有点舍不得,毕竟平贵人身后的太子和赫舍里家还没有倒,说不定还有复起的机会,说不定自己日后还有用得着她的时候。   可不放弃吧,平贵人这枚棋现在等同于半颗废子,一时半会的还用不上,时间太久的话,她又不想耗着。   所以,德妃对于跟平贵人该不该继续交往,一时间犯了难,坐在椅上沉默了好一会儿。   之后,她索性不再想这个事情,打算先放着,看看平贵人还有没有利用价值,以后再做决定。   这时,德妃又开口对兰心交代道:“敏答应那边准备的如何,要是没什么阻碍的话,就尽早动手吧。本宫现在看到她那张脸就难受的紧,正好趁着有这个机会,让她不要再在本宫面前出现了。”   兰心回道:“主子放心,奴婢和兰芝已经在着手准备了,最近便可行事。”   德妃点了点头。   太皇太后大丧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自是不会放过的,她已经让敏答应在面前晃悠的够久了。   “寻找宫女的事情,也要抓紧了。”   “正在寻找着,只是寻了几个都不太满意,跟徐贵人也只有二三分想象,奴婢觉得她们不成,就没有汇报给主子知道。”   闻言,德妃语气听上去带着几分较劲道:“那就继续找,本宫就不信了,满后宫还找不到一个满意的出来。”   “是。”兰心应道。   只是时间太紧,想要寻找一个合心意的,还是太难了。   ……   有关于平贵人之事的最后结果,溶月想着皇贵妃也在其中帮了她,便派王平去承乾宫跟管事太监说了一声。   所以,皇贵妃从慈宁宫回来之后,就知晓了这件事情的最后结果。   佟嬷嬷听到徐贵人不用再到慈宁宫哭临之后,语气还带着几分艳羡道:“没想到此事徐贵人最后因祸得福,让万岁爷免了她的哭灵。”   皇贵妃一边喝着银耳莲子羹,一边道:“大福晋差点小产,万岁爷不也免了她哭灵吗,又不只单单她徐贵人一人如此。”   佟嬷嬷却道:“事情虽然是如此,但是两人到底是有些区别的。大福晋要是再继续跪下去,肚子里的胎儿肯定保不住,万岁爷这才免了她哭灵。但徐贵人情况可不一样,毕竟还没到真正危险的地步,依老怒看,万岁爷是真的心疼徐贵人,这才免了她的哭灵。”   说到此处,再联想到皇贵妃这两天日渐支撑不住的身体,佟嬷嬷心思微微一动。   她开口提议道:“实在不行,主子也去万岁爷跟前好好说一说,让他也免了主子的哭灵,以主子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易再继续操劳下去了。”   佟嬷嬷实在有些心疼皇贵妃最近的辛苦,这两日更是强撑着一口气在慈宁宫忙活。   她真怕再这样下去,皇贵妃根本撑不到丧事结束,人就直接倒下了。   皇贵妃听到佟嬷嬷的提议,却直接摇了摇头。   她知道佟嬷嬷是为自己好,但她更知道自己的地位和责任。   “肯定不行,万岁爷能同意徐贵人回去休息,是因为她位份低,又身怀龙胎,就算让她回去休息,对丧礼也造不成什么影响,再加上前面有大福晋这个先例在,其他人亦说不出什么来。”   “但本宫不同,位份在那摆着,又是所有妃嫔中位份最高的,丧礼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本宫来做决定。本宫要是真如此跟万岁爷讲,第一个对本宫有意见的就是他,更不要说,还有那些能淹死本宫的唾沫星子了,所以此事嬷嬷就不要再想了,肯定是行不通的。”   说到此处,皇贵妃语气带着几分感叹和疲惫道:“本宫再撑一撑吧,明日就是大丧的第三日,之后事情肯定就会少了,到时候本宫再休息也不迟。”   见皇贵妃不同意自己的提议,佟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着叹气道:“哎,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只希望太皇太后的丧事赶紧过去。”   国丧太折磨人,真能将一个健健康康的人,活活熬病倒了,就拿万岁爷来说,你看平日里多强壮的一个人呢,现在不也看着身体消瘦、憔悴不堪吗。   更何况像皇贵妃这种原本就体弱多病之人,现在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和身体,使劲硬撑着。   但这又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   是夜,慈宁宫的暖阁中灯火通明,身为一国储君的太子胤礽,正身体笔直的跪在地上。   而太子的对面,却是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康熙。   只见他面沉如水,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愠怒,道:“你这是在给平贵人求情?”   听到此话,太子心头微微一跳。   没想到向来对他百依百顺、和颜悦色的汗阿玛,会在听到他请求饶恕平贵人之后,动了怒火。   虽然这股怒火不是很大,但他还是从汗阿玛的脸色和语气中,听出了不高兴。   太子敢肯定,这要是其他阿哥跪在这里求情的话,说不定汗阿玛已经让御前太监直接将人拉出去了。   可是没办法,就算知道汗阿玛动了怒,他也必须为平贵人这个姨母求情,而不是让她一直没有期限的禁足在钟粹宫里。   要不然被人知道,他可真成了宫里的一个笑话。   毕竟有一个戴罪之身的姨母,对他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情。   所以,他必须在这件事情未传出去之前,将这件事情的危害降到最低。   再说了,他来之前就已经让身边的人去打听过了,平贵人虽然在丧礼上带了装有麝香的香囊,但徐贵人闻的时间较短,龙胎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碍。   相反,汗阿玛对平贵人的处罚,却要重多了。   无召不得出钟粹宫,这不就相当于软禁了平贵人吗,而且还是没有期限出来的那一种。   这让太子不得不开口向康熙求情。   其实,他要求不高,只是觉得汗阿玛对于平贵人的处罚,委实有些过重了而已。   这才有了今晚的这一幕。   “儿臣知道姨母犯了错,但到底罪不至此,还请汗阿玛看在儿臣的颜面上,饶了姨母这一次吧。儿臣向汗阿玛保证,姨母有了这次的教训,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   说罢,太子又弯下腰给康熙磕了一个头。   此举一出,原本就有些愠怒的康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犯错了,以前的时候,朕看在你的颜面上,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轻拿轻放,可她几时悔改过,这次更是变本加厉,做下如此恶毒之事,朕都觉得罚她罚的太轻了!”   闻言,太子顿时颇有几分不服。   什么变本加厉,还不是因为平贵人动了汗阿玛最心爱的妃嫔,才会让汗阿玛下如此重手吗。   可是,他太子的脸面,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小贵人来得重要。   所以,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太子,应该说,从来没被康熙拒绝过的胤礽,心里顿时有了几分不舒坦起来。   更是觉得,平贵人以前对他说得那些话果然没错,汗阿玛果真是被这个徐贵人迷了心智。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违逆了老祖宗的意思,一直对徐贵人宠爱有加,在她怀上龙胎之后,更是关怀备至,还特意送了服侍的宫人。   就在刚刚不久前,还让其不用再为老祖宗哭灵,回去休息。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是对一个小贵人该有的态度和待遇。   太子越想,心里越发忿忿不平起来。   康熙看着太子那不服气和愤愤不平的表情后,隐忍的怒气再次被挑了上来:“出去!到老祖宗的灵前给朕跪着去,不到天亮不许起身。”   听到康熙严厉的话语,太子虽然有万分不愿,可也知道自己因为给平贵人求情之事,已经惹怒了汗阿玛。   他就算继续跪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只会让康熙更加恼怒。   “儿臣遵命。”所以太子在给康熙又磕了一个头之后,就老老实实的退出了房间。 第242章   太子一退出房间,康熙就忍不住头疼的揉起了眉心。   说实话,平贵人出事,他能料到太子在知晓事情之后,会过来找他一趟。   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太子不仅没有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竟然还下跪求情,妄想让他放过平贵人。   特别是太子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还有不以为然的表情,实在让他生气。   难道平贵人是太子的姨母,就可以做错事情,而不用接受惩罚吗!   他就是这样教他的吗!   这时梁九功走上前来:“万岁爷先喝杯茶,消消火。”   说罢,将端在手中托盘中的盖碗,恭敬的放在康熙旁边的高几上。   并继续开口安慰康熙道:“太子年纪还小,难免有做错事的时候,万岁爷何必动怒,气坏了自个的身子,慢慢教着就是了。”   康熙拿起高几上的盖碗,轻轻啜饮了一口茶水,道:“太子今年已经14,再过几年就该大婚了,哪里还小,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和仁孝皇后大婚两年了。”   梁九功却道:“那太子在万岁爷面前也还是个孩子。”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倒是有些颇为同意梁九功这句话:“你说得也对。”   接着,他站起身来,吩咐道:“朕去小睡一个时辰,让奴才子时叫醒朕,朕今晚还要守灵。”   “嗻。”梁九公应道。   然后上前扶着康熙的手,向旁边的床榻走去。   ……   翌日,溶月没有再去慈宁宫哭灵,而是留在了西配殿养身体。   安嫔昨晚从慈宁宫回来之后,溶月就已经派念雪跑了一趟正殿,将康熙允许她不用再到慈宁宫哭灵的事情说了一声,让安嫔一早不用再等她。   说实话,安嫔接到消息之后是有些诧异的。   不过,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徐贵人的这一胎出了问题,所以康熙才允了她不去哭灵。   再联想到昨日傍晚最后一次哭灵,大福晋在丧礼上差点小产的事情,徐贵人说不定也是沾了大福晋的光。   启祥宫妃嫔们,在知道徐贵人不用再去慈宁宫哭灵之后,心里则是一阵艳羡。   毕竟大冬天里哭灵真是个折磨人的体力活儿,特别是那些位份低的妃嫔,分到的哭灵位置并不是很好,简直就是在受罪。   比如本来就得了风寒的常答应,在这种环境下,病情最近又有了加重的苗头。   而现在徐贵人却凭着身怀龙胎不用去了,这让她们如何不羡慕嫉妒。   自然忍不住要说几句酸话,来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   早上哭灵结束后,德妃便从兰心口中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结果。   她是没想到,徐贵人竟然如此谨慎小心,只半天时间,就察觉到了平贵人佩戴麝香香囊有问题的事情不说,还聪明的请了皇贵妃从中帮她。   等事情有了眉目之后,这才派人通知了康熙。   可真是个聪明人。   之后,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以康熙对徐贵人的宠爱,怎么可能放任平贵人,继续伤害她肚子里的龙胎,而不管呢。   后来自然就有了平贵人被御前宫人请去见康熙的事情发生。   平贵人上一次可是只因为说了徐贵人两句闲话,就被禁足了一个月之多。   现在更是牵扯到龙胎之事,罪名更大,就算身为太子姨母,康熙也轻饶不了平贵人。   被直接送回到钟粹宫,软禁起来,是再出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德妃还是从中看出,康熙是为太子留了脸面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人传下话来,说平贵人是因太皇太后逝去,而伤心过度病倒了。   至于溶月的龙胎到底有没有出事,德妃派出去的宫人,打听的并不是很详细。   但德妃觉得能打听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而两场哭灵下来,平贵人和徐贵人的双双缺席,也已经引起了很多妃嫔的注意。   之后,自然会有关注此事的妃嫔前去打听。   虽然最后收到的消息是平贵人病倒,但后宫向来不缺聪明人。   再结合徐贵人这两次同样没有前来,这些人免不了要多想一想,是不是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或者阴谋论一下,是不是平贵人和徐贵人之间发生了不得的事情?   更有甚者,趁着用膳的时候,向钟粹宫和启祥宫的其他妃嫔打听起了消息。   只是这些妃嫔现在同样蒙在鼓里,知道的消息也并不比她们多多少,自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管着六宫宫务的贵妃,多少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内幕。   只是康熙为了太子的颜面,有意替平贵人遮掩,贵妃也并不好将事情传扬出去,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而同样作为四妃之一的宜妃,跟德妃这个靠着自己知道的一些内幕,还有手底下打听到的消息,就推测出整个事情始末的聪明人一比,显然就要逊色了多了。   宜妃派人出去打听,但打听到的消息却寥寥无几,最后只能纯靠自己猜测。   荣妃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虽然她是平贵人的主位娘娘,昨晚也已经知道了事情可能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但康熙只要不来找她问罪,她很乐意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糊涂人。   至于惠妃,此时也是无暇他顾。   自大福晋在丧礼上差点小产之后,她只要一有空闲,便会派身边的宫人前去阿哥所,询问有关于大福晋肚子里胎儿的情况。   所以对平贵人和徐贵人之事,惠妃更是一点都不关心。   她现在只关心大福晋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能不能平安生下皇长孙。   至于剩下的那些低位妃嫔,就算特别想弄清楚事情的始末真相,但因为康熙让人瞒的紧,又心有余力不足,也只能干瞪眼,靠着自己瞎猜了。   ……   中午,溶月用过午膳,又喝了钱太医开的汤药之后,便将王平和孙小顺叫到了跟前。   她交代两人道:“我虽然现在已经不去慈宁宫哭灵,但却不能呆在配殿做个睁眼瞎,对外面的事情什么都不清楚,你们最近无事时,就多跑出去打听着点消息,然后回来禀报我知道。”   说罢,还让念雪给两人各自拿了些银钱,也好方便用来打听消息之用。   如此,王平和孙小顺两人便开始出去打探消息,溶月则是每日吃好喝好,开始养身体。   唯一有一点不好的就是太皇太后大丧期间,所有人都不能沾荤腥,只能吃素。   这样一来,溶月有些担心肚子里的小包子,会不会跟不上营养,便开始想其他办法补充营养。   比如多吃牛奶,蛋类,蔬菜水果,还有米面。   反正一改之前挑食的毛病,不管什么食物都多少实用一些。   就像是她前世的时候,听说吃核桃和苹果可以让宝宝聪明伶俐皮肤白。   就算这两样她都不喜欢吃,但是每日也会吃几颗核桃,一个苹果,求个心理安慰。   如此又过了两日,王平和孙小顺那边也带回了不少的消息。   比如大丧三日后,第四日开始,从每日的三次哭灵,改成了每日两次哭灵。   比如按照满洲旧俗,人去了之后,是不能来年入土的,也就是说太皇太后的棺椁,是不能在宫里过年的。   康熙还因为此事,最后跟众大臣起了争执,并没有按照以往的规矩办,而是坚持己见,要留太皇太后的梓宫在宫里过年。   不仅如此,眼见除夕和元旦即将到来,康熙也并没有按照规矩,回到自己住的乾清宫准备上朝。   而且不管王公大臣如何劝说,康熙最后竟然直接守在慈宁宫,守在太皇太后的灵前,过了康熙二十七年的新年。   溶月接到消息之后,整个人都直接惊呆了。   只想说一句:这孝子贤孙当的,一个字,绝!   两个字,真绝!   康熙作为皇帝都如此了,从妃嫔到皇室宗亲,再到大臣,也不好太过特立独行,也只能跟着康熙硬生生的熬着。   熬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有不少人直接病倒了。   比如皇贵妃这种身体本来就弱的,还有像常答应这种本来就生病的。   听王平和孙小顺说,现在宫里宫外很多人都病了,又因为是在太皇太后丧期和新年期间,还是有许多谨慎小心之人,不敢请太医,只能坚持着。   溶月听后,只想说一句mmp。   然后庆幸自己前两日就被准许回来歇着了,要不然第一个撑不住生病的,就是她自己。   要是再加上不能请太医这一条,她还不如直接等死算了呢。   康熙二十七年的新年到来,却因为太皇太后的薨逝,整个皇宫,或者说整个紫禁城,都显得格外冷清,难见一丝笑颜和喜庆。   按说事情到这就该结束了,毕竟丧礼也大操大办了,棺椁也在宫里过年了,太皇太后应该入土为安了。   可事情恰恰相反,麻烦事情还在后面呢,太皇太后临死之前,可是留了遗训的。   而且还不止一条。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想跟丈夫太宗,也就是皇太极合葬在一起,而是想和孙子儿子葬在一起。   溶月听后:只想说,牛!   最关键的是,康熙还打算按照太皇太后的遗言办,这才是最重要的。   康熙虽然临死前答应了太皇太后,但真到了安葬的时候,却又一下子犯愁了。   他只能叫来皇室宗亲和礼部官员商量,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还是没办法立即解决这个事情。   不过,康熙却同意了大臣的意见,将太皇太后的棺椁移到宫外,暂时放于朝阳门外的殡宫中。   此消息一出,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毕竟康熙为了太皇太后的丧事,这一出又一出的破了规矩,实在让人心力交瘁。   不,是崩溃啊!   只是事情最后要真如同所有人想的那般发展就好了。 第243章   正月十一,太皇太后的梓宫在众人的哭丧中,终于出了皇宫,安放到了殡宫中。   按说事情办完,康熙该回宫了吧。   可事情又出了变故,康熙他要留下来。   对,你没有听错,为了给太皇太后祭祀便利,康熙坚持要留在殡宫中。   此事一出,众大臣再次崩溃了。   原本太皇太后丧事,只需大丧三日即可,现在却硬生生拖了半个月。   这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前朝还堆积了很多国家大事等着康熙回去处理呢,康熙倒好,这一出接着一出啊。   众大臣忍,然后又是一通跪劝下来,总算在康熙住了几日殡宫之后,回到了宫里。   说实话,此时的众大臣,已经被这位帝王折腾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只要康熙不是太过分,什么都好说。   溶月从王平那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也不知该说这位什么好了。   毕竟她最近也被康熙一波又一波的操作,搞的麻木无语了。   康熙就算做出其他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来,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稀奇了。   应该说,康熙要是不为太皇太后做点不合规矩的事情出来,她才感到奇怪呢。   这位可是太皇太后最孝顺的孙子。   ……   太皇太后丧事完毕,康熙也回到了宫中,就在所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康熙这边又出状况了。   康熙的意思,是他要给太皇太后守丧二十七月,也就是差不多两年多的样子。   众大臣一听,当然不同意呀   皇帝守丧跟普通人不同,都是以日代月,要是二十七个月的话,一般只要二十七日即可。   想当年康熙给先帝守丧,因为不能耽误登基大事,也只守孝了二十七日。   最重要的是,国家大事耽误不得,哪里允许康熙如此任性折腾。   好在太皇太后临死前,可能也想到了这一点,留下了遗诏。   所以众大臣便拿着太皇太后的遗训,对着康熙又是一通苦劝,总算让他做出了妥协,答应守孝二十七日,这才作罢。   正月二十二,康熙守丧期满,在行完释服礼之后,终于从乾清门外的帐篷中,搬回到了乾清宫。   对,康熙守丧时并没有住在乾清宫,而是一直住在乾清门外的帐篷中。   反正溶月从王平那里得知消息之后,很是不理解古代人的这种想法和做法。   好在她不理解归不理解,但也知道自己不能以现代人的思维,去代入古代人的想法。   古代人重孝和重规矩,这是他们刻在骨子的,也是她永远无法理解的事情。   不过,康熙搬回乾清宫没过多久,却病倒了。   人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说的一点都不假。   康熙这段时间,每日强撑着身体,又是侍疾,又是治丧守灵,就算平日里保养的再好,再健壮,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也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现在事情一完,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康熙整个人哪里还撑得住,累得病倒了。   溶月接到消息后,便开始思考着该不该去乾清宫走一趟,看一眼生病的康熙。   虽说她去了之后不能做什么,但最起码可以说几句关心的话。   让康熙知道,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毕竟康熙往日待她不薄,对她一直也挺关照,比如这次太皇太后大丧,为了她身体着想,就直接免了她哭灵。   可是让她后来少受不少的罪。   从这几点上来看,溶月觉得自己应该走一趟。   但是她也有顾虑,一是怕没有经过传召,贸然前去乾清宫多少有些不好。   二是怕打扰他养病。   三则是怕她去了也是不白去,不一定能见到康熙的人。   就在溶月还没下定决心,去不去乾清宫之时,这一日中午,御前的张起麟却来了西配殿。   张起麟在给溶月见过礼之后,直接将来意说了:“奴才此次前来,是奉了梁总管之命,想请徐贵人过去乾清宫一趟,说些话,开解一下病中的万岁。”   溶月这才知道,康熙自病倒之后,不仅没有好好吃药不说,竟然因为太皇太后的薨逝,而有些郁结于心,病情都加重了许多。   所以梁九功这才派了张起麟过来请她,想让她拿话宽解宽解康熙,也好让康熙赶紧振作起来。   溶月:……   她怎么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能耐呢。   不过,梁九功既然已经派人来请,这又跟她之前的想法一致,她肯定是要过去一趟的。   “那请张公公稍等片刻,我进去换身衣服,便同张公公一起前去。”   说罢,便带着念雪半夏前去内室更衣。   溶月此时已有四个半月的身孕,肚子已经微微有些显怀,换上一身素色旗装后,腹部隆起的更明显了一些。   说实话,太皇太后刚去没多久,不管衣服和头饰,都不能太过花哨,要不然容易犯忌讳。   所以在重新梳过两把头之后,溶月没有佩戴任何一件首饰,就带上半夏,跟在张起麟身后出了启祥宫,直奔乾清宫而来。   溶月此次带着半夏出来,也是有原因的。   一是半夏本来就出自乾清宫,对这边熟悉。   二是在她去见康熙的时候,半夏可以去找自己在乾清宫相熟的小姐妹,一起说说话。   正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情。   ……   上午时候,康熙喝过药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所以溶月在到达乾清宫西暖阁之时,康熙还未醒来。   溶月便同梁九功说了会话,问了一些有关于康熙最近的情况。   之后便坐在龙床边,等着康熙醒来。   溶月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未见康熙的面了,现在再见,发现他比之前更瘦了。   如果说以前只是憔悴不堪,消瘦了一些的话,那他现在就是形容枯槁,瘦的有些脱相。   跟以前那俊朗不凡、意气风发的形象一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溶月看着康熙那张有些快认不出的脸,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凹陷下去的脸颊。   嗯,果然是变丑了。   睡梦中,康熙感觉有只小手在抚摸他的脸,而且那感觉还甚为熟悉。   等他睁开眼,果然便对上了她那双波光涟漪,却又带着微微一丝心疼的桃花眼眸,还有她那只做错事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小手。   康熙顿时心头一动。   一段时间未见,他觉得她的容貌一点没变,还是如之前那般清雅脱俗。   如果仔细瞧的话,还能发现她眉眼间少了三分娇媚,多了三分温柔。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过来的,是不是等许久了,怎么不直接叫醒朕?”   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一点刚刚醒来的嘶哑。   说完,康熙这才瞧见站立在龙床不远处的梁九功,心里便立马明白了溶月出现在乾清宫的原因。   被康熙如此一瞧,旁边的梁九功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   不过,心里却没有半分后悔,他刚才可是没漏掉自家万岁爷在看见徐贵人时,眼神中那一瞬间的惊喜。   溶月见康熙对着自己,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便知道对于自己的到来,他是高兴多过于不悦的。   心里也跟着微微松了一口气。   两人差不多一个月没见,说实话,她都快忘记两人相处的模式了。   紧接着,康熙欲坐起身来,梁九功赶紧上前帮忙。   溶月也搭了把手,将旁边一个明黄色的大迎枕递给了梁九功。   梁九功会意,将大迎枕塞到了康熙背后,让他靠着说话能舒服一些。   等一切妥当,溶月这才开始回答康熙刚刚醒来时的问话:“嫔妾也刚来一会,并没有等太久,皇上也不用看梁总管,前两日的时候,嫔妾就担心皇上,一直想过来看看的,只是又怕打扰了皇上养病,这才拖到了今日。”   说到此处,她话锋一转,又故意道:“皇上不会因为嫔妾的突然到来,有些嫌弃吧。”   然后便睁着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眸,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溶月的话,先是让康熙感觉一暖,只是后来的话,却又让他有些无语。   见此,梁九功立马颇为识趣的转身退了下去。   好给许久不见的两人,一个独处说话的空间。   见梁九功退走,康熙这才开口道:“说什么胡话呢,朕哪里见到你就嫌弃了。”   说实话,他哪里是嫌弃她,他是嫌弃自己好不好。   特别是想到自己最近因为忙碌丧事和生病,那颓废不堪的形象。   溶月眼波一转:“那是嫔妾理解错了,嫔妾还以为皇上嫌弃嫔妾呢。”   康熙:什么话都让她说了。   这时,他的眼眸不经意间扫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心头又是一柔。   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轻柔道:“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快五个月了吧。”   溶月随着他的眼光,也瞅了一眼自己的腹部,然后柔和一笑道:“是呀,小家伙已快五个月,没想到皇上还记得呢,嫔妾还以为皇上最近都忙忘了呢。”   康熙喃喃道:“怎么会不记得呢。”   说到这里,他伸出手,想上前摸一下她的肚子,但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道:“溶儿还是离朕远着一点,以免过了病气给你。”   话虽然事这样说,但溶月肯定是不会在这种情境下,如此这样做的。   只见她对着他微微一笑道:“嫔妾才不怕呢,再说,皇上这是最近太过劳累累病的,不会传染给嫔妾,皇上放心便是。”   就算是铁打的身体,就康熙那番折腾劲,也早该倒下了,他能撑的这般久,也全是他日常养生养得好的功劳。   只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之前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好在他贵为皇帝,又不缺名贵药材和名医,日后再好好调养一番,对寿数应该没什么影响就是了。   说完话,溶月又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直接覆在了康熙放在锦被外的大手上。   然后她拉着他的手,一边伸向自己的肚子,一边笑吟吟道:“皇上感觉一下小家伙吧,也不知最近是不是嫔妾的错觉,总感觉小家伙开始胎动了,只是若有若无的,不是特别明显。”   康熙顿时被她柔和的言语和举动,软的一塌糊涂。   再加上两人多日未见,那种说不出的想念,立马填满了他的整个心房,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触动。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太皇太后的逝去,一直萦绕在他心底的悲痛和阴霾,也终于淡去了许多。   见此,溶月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此来的目的,就是让他知道自己是关心他的,还有就是让他心情好起来。   她的目标,现在已经完成了一半。 第244章   两人许久未见,自然有着说不完的话,所以溶月此次在乾清宫呆的时间有点长。   到了下午申时,还陪康熙用了晚膳。   因此,康熙比平日多用了半碗饭,惊得梁九功差点喜极而泣。   溶月临走前,还拉着康熙的手,嘱咐他道:“皇上要好好吃药,不能任性,不能让嫔妾担心,要尽快好起来才行,臣妾还等着皇上带嫔妾去游御花园呢。”   康熙一边听着溶月像是哄孩子一样,对他说着话,一边却又点了点头。   而且还在溶月走后,宣了御医重新为他诊脉,重新调整了治病的药方,开始积极配合治疗起来。   见此,梁九功终于松了一口气。   知道自己将徐贵人请来果然是对的,要不然自家万岁爷哪里会如此听话的积极治病。   还是徐贵人有办法制得住万岁爷呀。   ……   翌日,有关于徐贵人前去乾清宫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特别是一直关注着乾清宫这边动静的几位高位妃嫔,知道的时间不仅更早一些,还知道徐贵人在乾清宫里面呆的不短,足足呆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说实话,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在太皇太后丧事完毕之后,第一个跳出来争宠的会是怀有孕的徐贵人。   而且还成功了。   至于是不是御前的张起麟,先去西配殿请的徐贵人,在她们心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徐贵人在御前露了脸,还成功引起了康熙的关注。   这才是她们最关心的。   顿时,一直还在观望中的后宫妃嫔,就像是猫儿闻到了鱼腥味一般,心里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当然,她们也知道现如今太皇太后的百天热孝还未过去,明目张胆的争宠,肯定是不成的。   再说,太明显的话,皇上又不是傻子,肯定能一眼看出,到时候别争宠没争成,再惹了圣怒。   那反而得不偿失,给了别人机会。   如此一来,有些想法的妃嫔,在看到徐贵人成功见到康熙之后,便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让康熙注意到她们。   再不济,让康熙对她们有印象也成啊,说不定哪日翻牌子时,第一个就能想到她们呢。   ……   翊坤宫。   正殿内,宜妃坐在榻上,面色不虞道:“徐贵人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怀着龙胎呢,还不消停着点。”   哪里会像她当初那般傻,想着自己怀着身子不能侍寝,又怕太高调遭人算计,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翊坤宫。   你看徐贵人多聪明呀,皇上病了,就算怀着身子,也要上赶着献殷勤。   真是狡猾!   彩棠问道:“那主子,徐贵人都已经行动了,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总不能也学徐贵人的做派,去乾清宫看望万岁爷吧。   可自家主子现在没有徐贵人得宠,万一万岁爷直接不见,自己尴尬不说,岂不是还让后宫其他妃嫔看了笑话。   闻言,宜妃顿时不说话了,她自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自太皇太后的梓宫运出宫之后,皇太后她老人家心里肯定不好受,最近万岁爷又病了,肯定也无法再过去看望她老人家,咱们就多跑几趟宁寿宫,替万岁爷尽尽孝心,多陪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吧。”   其实,她想心里想的却是,太皇太后去了之后,康熙最孝顺的人,肯定就要变成皇太后。   她只要多去宁寿宫走动走动,然后在皇太后面前多表现一番,等康熙一病好,不注意到她都难。   说不定,看在她对太皇太后如此有孝心的份上,对她另眼相看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宜妃想的明白,觉得自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讨好皇太后,然后将皇太后的心,先拢到自己这边来再说。   如此,宜妃便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给了彩棠听。   并嘱咐她,之后一定让秋菊亲自去一趟阿哥所,交代五阿哥一声:学业不重的时候,务必多到宁寿宫走一走,到皇太后跟前多尽一尽孝心。   彩棠顿时觉得宜妃这个主意不错。   万岁爷是个孝顺人,这是宫里有目共见的事情,现在太皇太后去了,以后宫里自然就以皇太后为尊。   而皇太后曾经亲自抚养过五阿哥,这对自家主子来说,确实是个跟皇太后亲近的绝佳机会。   天时地利人和,那是一点不差。   如此一想,彩棠赶紧招呼起宫人给宜妃洗漱梳妆。   毕竟这种绝好的机会,肯定是不能让别的妃嫔捷足先登了。   彩棠可没忘记德妃的九格格,现如今还在皇太后膝下养着呢。   如此大好机会,聪明如德妃,焉知不会在反应过来之后,采取行动呢。   宜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自然不敢耽误,想在众妃嫔反应过来之前,到皇太后跟前刷一波好感。   收拾妥当后,她便带着彩棠,急匆匆赶往宁寿宫。   ……   眼见徐贵人都在康熙面前露脸了,作为四妃中现在唯一还算有宠的德妃,自然也不甘落后。   虽然她现在拿徐贵人没什么办法,但也知道在关心康熙这件事情上,一定不能屈居徐贵人之后。   要不然等康熙病好,她就是想做些什么,也已经晚了。   所以,在溶月去过乾清宫的翌日下午,德妃便亲自下膳房,煮了一碗养身体的滋补汤,亲自拎着来了乾清宫。   德妃身为四妃,再加上康熙对她一向印象良好,这点面子,康熙肯定是会给她的。   因此,康熙不仅接见了德妃,还喝了她带来的滋补汤。   只是让德妃在乾清宫逗留的时间有些短,在同她说过几句话之后,康熙便以需要休息为由,让她回来了。   这让德妃很是不甘心。   跟她来之前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也就罢了,还让她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跟徐贵人之间的差距。   只是她一时又无可奈何,只能等着下一步的谋划。   德妃在回到永和宫之后,就接到了宜妃前去宁寿宫探望皇太后的消息,而且还知道宜妃在那里呆的时间不短。   聪明如她,立马便想到了宜妃如此做的心机和用意。   觉得康熙这边一时没什么进展,皇太后那边自己也不能落下了。   毕竟从皇太后身上做一做文章,现在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而且她的九格格现在就在皇太后宫里,肯定不能放着如此的大好机会,而不去利用。   这也不是她行事的风格。   ……   溶月自然不知自己的一趟乾清宫之行,会搅动的后宫如此不平静。   不过,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后宫向来最不缺的就是争宠和算计。   不管哪个人都想通过得到帝王的宠爱和关注,为身后的家族谋划。   身处后宫,要想清心寡欲的什么都不在易,做起来实在有些困难。   之后,在康熙养病期间,溶月又去了一次乾清宫。   不过,这次康熙的病情比上一次大有好转,不仅没了之前的憔悴不堪和颓废之色,脸上看着也略有些红润和精神。   而且她去的时候,康熙都没有躺在榻上养病,而是已经开始处理起了政务。   不仅如此,他在批改奏折的时候,竟然还抽出一点时间,接见了几位重臣。   就连接见溶月,也是硬挤出来的时间。   毕竟前段时间太皇太后的丧事,还有他生病,积压了太多的政事需要处理。   虽然有些政事可以再推一推,但有些比较紧急的政事,已经无法再继续耽搁下去。   所以康熙才会在病体未痊愈之前,先将这些需要处理的政务,处理了。   见此,溶月顿时心生感慨。   皇帝这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不仅需要有个聪明的脑袋,还要心计手段都不缺。   而且要想做个勤政爱民的明君,还要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鸡晚。   就算病了,也不能偷懒,还要带病工作。   简直太苦逼了。   如此一想,溶月竟然觉得自己的小日子还不错,特别适合她这种咸鱼性格。   不过,溶月这次过来乾清宫,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看着病情正在慢慢好转的康熙,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用再担心他会因为太皇太后的去世,又是想不开,又是一蹶不振的。   她果然是操心的命。   ……   时间很快进入二月中旬,天气开始一天暖过一天。   眼见着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就要来临,宫中因太皇太后逝去的阴霾,终于慢慢淡去了些许。   而康熙病体日渐好转之后,果然如同有些人想的那般,把对太皇太后的一腔孝心,转移到了皇太后身上。   日日前去宁寿宫请安不说,送往宁寿宫的东西和次数,也开始日渐多了起来。   而之前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皇太后,开始在康熙和宜妃德妃等妃嫔的关心宽慰下,心情慢慢好转起来。   再加上五阿哥九格格等一众小辈承欢膝下,更加驱散了皇太后孤寂的内心。   而且因为宜妃和五阿哥最近来的比较勤快,让皇太后对宜妃当初阻挠自己抚养九格格之事,产生的那点子芥蒂,一下子去了大半。   因此,宜妃越发跑宁寿宫跑的勤快。   关键是能在宁寿宫时不时的遇见康熙,这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   见此,众妃嫔自然是又羡慕又嫉妒,但又没办法学习宜妃的做派。   毕竟皇太后也不是谁的面子都给,宜妃无非就是仗着皇太后曾经抚养过五阿哥的情分,这才能多去宁寿宫走动,而不被嫌弃。   要是她们真像宜妃去宁寿宫去的如此之勤,见不见得到皇太后的面两说着,但肯定惹了这位的厌恶就是了。   所以宜妃的方法,也不是谁都能用的。 第245章   就在后宫众妃嫔绞尽脑汁,想着法子在康熙面前博一个露脸机会的时候,溶月正在做什么呢。   她正在忙着做春装。   去年春天,她做的春装颜色艳丽,现在太皇太后刚去没多久,在颜色上就不大适合。   再加上她现在怀了五个多月的身孕,以前的衣服也多少有些紧了,现在肯定是不能再穿了。   正好前两日康熙命张起麟送来了六匹素缎料子,范嬷嬷便带着念雪半夏等人帮她重新裁制春衣。   几人忙的不可开交,溶月却是闲得发慌,便找出几本自己当初看的启蒙书籍,每日念那么上一两本,全当是给肚子里的小包子做胎教。   上个月的时候,胎动的不是很厉害,只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但最近频繁起来了不说,感觉也越发明显了。   无人在身边的时候,溶月就喜欢抚摸着肚子,跟里面的小包子说话。   至于说什么,当然是吐糟它那便宜爹,最近又在后宫跟哪位美人相遇了。   好吧,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滴,大人之间的事情,怎么能让小宝宝知道呢。   简直太不负责任了。   这一日,溶月又准时的拿出《声律启蒙》,轻声念给小包子听。   念雪走到她身边,禀报道:“敏答应身边的大宫女秋禾来了,想要见主子,主子见不见?”   溶月微微一愣。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和敏答应便没了任何交集,就算上次在太皇太后的丧礼上见面,两人亦没有打招呼。   敏答应怎么会忽然派了大宫女秋禾过来呢。   “要是主子不想见,便不见了吧。”见溶月面露迟疑,念雪开口建议道。   特别是自家主子怀着身孕,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敏答应抱着什么心思,派人过来呀。   溶月却摇了摇头,叹着气道:“还是见一见再说吧,我和敏答应以前到底相交一场,她既然都派人过来了,要是一面都不愿意见的话,也不太好。   “再说,我们现在又不知秋禾过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没必要如临大敌一般,等她进来之后,看她要说什么事情,再说也不迟吧。”   闻言,念雪转身出去请人进殿。   秋禾进殿后,先对着溶月见了礼。   溶月便开口问道:“你家主子派你过来的?”   “是的。”秋禾点着头道,“主子派奴婢前来,想请徐贵人过去一趟永和宫见面,主子说,她跟您有话要说。”   听到此话,溶月顿生警惕之心。   原谅她自从怀孕后,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冒出阴谋论的想法。   特别又是敏答应这种事先没个准备,就突然过来请人过去的。   秋禾可能也觉得自己如此冒然前来请人的事情,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她忙开口解释道:“徐贵人千万不要误会,只因我家主子最近病了,下来床榻,又特别想见贵人一面,这才派了奴婢前来,请您过去永和宫的。”   溶月一怔。   有些吃惊敏答应竟然病了,而且还病的如此严重,都下不来床了,可见不是小病。   只是对于上次敏答应落井下石的事情,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更何况那里还是永和宫,是德妃的地盘,她现在又不是一个人,肚子还揣了一个,又不知秋禾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真要过去永和宫的话,她还是很有顾虑的。   眼见徐贵人面露迟疑,只见秋禾一下子跪倒在地:“徐贵人放心,奴婢以项上人头担保,我家主子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见徐贵人一面而已。徐贵人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身边多带两个宫人就是了。”   闻言,溶月觉得也行。   毕竟永和宫又不是什么虎豹狼窝,不至于让她如此心生畏惧。   就算是主位德妃真要做什么,应该也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行事。   因为她要是真在永和宫出事的话,第一个被怀疑的不就是德妃和敏答应吗。   聪明如德妃,应该不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情来。   如此一想,她心里又微微放心了一些。   之后,溶月让秋禾稍等片刻,自己带着念雪等人进内室梳妆更衣。   念雪一边给溶月梳头,一边开口道:“主子要是实在不想过去见敏答应的话,直接拒了便是,谁知她现在突然请人前去,抱的是什么心思呀。”   反正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念雪对敏答应的好印象就直线下降。   自然不愿意自家主子冒着风险,前去永和宫看望她。   溶月道:“以前到底相交一场,她现在又生了如此重病,我过去看望一眼也是应该的。再说,我到时候会带着你和范嬷嬷两人前去,再惊醒着点,应该无事。”   虽然敏答应派人过来请她,请的有点莫名其妙,但她也不想将敏答应想的太坏。   而且她觉得敏答应这次应该没报什么坏心思,或许是真的有事情找她,也说不定。   这也是溶月为何明知去永和宫不妥,也要去一趟的原因。   念雪见自家主子心里早已有了决断,也不好再继续劝说。   就想着过会儿到了永和宫之后,她大不了寸步不离的守着溶月,之后再惊醒着点就是了。   再说,还有人老成精的范嬷嬷跟着,肯定是不会让自家主子遇到危险的。   而且她也知道虽然上次的事情,敏答应有些伤了自家主子的心,但主子心里还是有些惦记着她的。   要不然这次秋禾一来请人,主子就同意去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溶月便带着范嬷嬷和念雪两人,跟在秋禾身后,直奔永和宫而来。   路上,溶月还从秋禾口中,知道德妃这个时辰去了皇太后的宁寿宫请安,并没有在永和宫内,这也是敏答应为何敢派秋禾这个时辰过来请人的主要原因。   听闻此事,溶月还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别看德妃平日里一副温柔和善的模样,不知为什么,溶月心里就是有点怵她。   感觉德妃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柔无害,总觉得她心里憋着什么坏。   现在主位德妃不在永和宫,溶月顿时浑身轻松了许多。   毕竟来之前,她还在纠结着去到永和宫之后,是不是要先给作为主位娘娘的德妃请个安。   现在好了,她可是不用再纠结了。   自从出了那事之后,敏答应便被德妃挪去了后院的配殿居住。   所以秋禾带着溶月等人进来永和宫之后,路上丝毫未做停留,直奔后院配殿。   溶月一进配殿,溶月隐隐闻到了一股中l药味,知道秋禾在启祥宫时所言非虚,敏答应果真是病了。   秋禾一边领着几人往里走,一边跟溶月等人解释了一下,原来敏答应在参加太皇太后丧礼之时,就已经病了,只是一直硬生生的扛着。   直到后来丧事结束,敏常在这才宣了太医前来诊治,只是此病来势汹汹,又耽误许多时间,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等进了内室,溶月终于见到了躺在床榻上,等待着她前来的敏答应。   只是见面后,溶月却大吃一惊。   实在想不到敏答应现在竟然是这般模样,脸色蜡黄,骨瘦如柴,竟然比康熙生病时的模样还要恐怖。   她可是记得,上次在太皇太后丧礼上见到敏答应时不是这样的,虽然那时脸色也不大好看,但最起码还是可以的。   只是一个多月未见,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两人关系虽然不比从前,但是看到端庄清雅的敏答应变成如此模样,溶月还是上前关心的问道:“姐姐怎么会瘦成如此模样,可是找太医瞧过了,太医怎么说?”   闻言,敏答应先是略显虚弱地对秋禾道:“秋禾,先给徐妹妹搬个绣墩过来坐着,不过要离我远一点,以免过了病气给徐妹妹。”   “是。”秋禾领命,很快从旁边搬来一只绣墩,而且还放在了离床榻较远一点的位置。   范嬷嬷和念雪见此,倒是对敏答应的印象好了一点,只是警惕心却还是没有放下来。   等溶月落座后,敏答应这才开口道:“劳徐妹妹挂心,我的病只是感染风寒,又拖得太久,这才会病的重了些,但是不碍事,太医已经瞧过了,说是伤了身体底子,只能慢慢吃药养着,不过,还是要谢谢徐妹妹的关心。”   闻言,溶月多少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就好。   虽然两人的关系早就不复从前,但她也不是那种盼不得别人好的那种人。   现在看见敏答应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说实话,她还是有些心有戚戚焉,就算之前有再多的怨气也消了。   两人略微寒暄两句之后,溶月这才开口问敏答应:“不知姐姐派秋禾去启祥宫叫我前来,可是需要妹妹帮什么忙?”   因为她实在想象不出,两人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还能有什么交集。   也只能想到她是不是需要自己的帮助,才会去请人的。   敏答应却是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此番叫妹妹过来,其实是另有他事。”   之后,敏答应便将秋禾在外行走时,得知主位德妃最近寻了个跟溶月有四五分相像的小宫女,正在训练她模仿溶月穿衣打扮和行事做派的事情,说与了溶月听。   说实话,德妃这件事情虽然做的异常低调隐秘,但想要瞒过同住永和宫的敏答应主仆,显然是有些困难的。   这不,时间一久就漏了行迹。   敏答应对此事很上心,再让秋禾稍稍一打听,德妃到底要做什么,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第246章   听到敏答应所说之事,溶月立马被德妃的卑鄙行径,震惊到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德妃以前拉皮条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妄想趁着她怀有身孕不能侍寝的机会,故意找个与她有几分相像的小宫女,训练成她的模样,送到康熙龙榻上,进而取代她。   溶月真是被恶心坏了。   特别是一想到日后康熙要跟一个自己长得相像的人滚床单,然后再去她那里,就算她对康熙没多少男女感情,也觉得难以接受。   说不定日后跟康熙滚床单,她都会有心理阴影。   溶月觉得德妃如此做,就是故意恶心她的。   敏答应接着继续道:“太皇太后丧礼上,我虽然不知徐妹妹和平贵人之间发生了何事,但在往日里,平贵人倒是跟德妃娘娘走的最近,来永和宫来得也勤快。”   这句话包含的意思,可就大了。   溶月有些愕然。   说实话,当初丧礼上的事情,她还真从来没有往德妃身上想过。   毕竟平贵人虽然不聪明,可也不会傻的被德妃随便利用,做下此等恶事吧。   还有,平贵人当初也没有供出德妃呀。   溶月觉得,要是此事真是德妃出主意让平贵人做下的,在康熙做出如此重罚之后,以平贵人的性子和为人,可完全不像是一个会为德妃顶罪之人。   所以此事到底是不是德妃在背后谋划的,还是有待商酌的。   不过,敏常在的话,她却记在了心里。   那就是德妃应该对她抱有相当大的恶意,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她。   “谢谢敏姐姐告知如此重要之事,没有让我一直蒙在鼓里,姐姐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妹妹帮忙的话,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之内,姐姐只管让秋禾来寻启祥宫寻我便是。”溶月真诚的跟敏答应道谢道。   今日之事,她确实要承敏答应一份人情的。   所以日后敏答应要是真有事需要她帮忙,在不触及自己利益或者让她为难的话,她肯定会伸一把手的。   而敏答应却摇了摇头:“徐妹妹不用如此客气,当初之事,本来就是我对不住妹妹,此事我要是不知情也就罢了,既然知道,自然要告知妹妹一声,也好让妹妹早做打算的。”   说到此处,她却忽然话锋一转,用一种低沉凄凉的语气道:“徐妹妹可想知道,当初我跟辛氏无冤无仇,为何要算计她和肚子里的龙胎吗?而我犯下如此大错,皇上又为何会轻罚于我吗?”   溶月顿时一愣。   没想到敏答应会突然提起了此事。   不过,当初的事情,在她心里确实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毕竟敏答应以前是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跟她交好。   而敏答应会突然算计辛常在的龙胎,确实是她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   后来康熙又轻罚了她,也是溶月弄不明白的地方。   反正那件事情,真的处处透着古怪。   只见敏答应惨然一笑:“自我入宫后,虽然算不上盛宠,但也会被时常召幸,而我一向身体康健,却从来不曾有过身孕,妹妹就不觉得奇怪吗?”   此言一出,溶月先是一怔,但又灵光一闪,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   其实以前的时候,她真的从来没有疑惑过敏答应为什么没有怀上过,毕竟有人属于易孕体质,比如德妃荣妃这种的,但也有人属于不易孕体质,比如她和僖嫔这种的。   她也一直以为敏答应跟她一样,属于不易孕体质,但现在从敏答应话中听来,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更像是……   果然,敏答应接下来的话,验证了溶月心里的猜想。   “她既然害我至此,我为何要看着她高高兴兴的抱养别人的阿哥,安稳的坐稳妃位。再说,谁又敢说,我让人传的那些话,不是以后即将发生的事情呢,以她那面善心毒的性子,等辛氏诞下皇嗣,她当真会留着辛氏成为第二个自己吗,我看也不见得,说不定真的会如同话里那样,选择对辛氏去母留子吧。”   说到此处,她讥讽一笑: “这样说来,我可能还真的救了辛氏一命,辛氏更应该感谢我,让其早早看清了有些人的真面目才是……”   可能敏答应从来没有将这些话,吐露给别人知道,现在面对溶月,自然是不吐不快。   溶月这下也总算弄明白了当初辛常在跳湖的全部事情始末。   果然是狗血的不能再狗血,全是德妃当初一手造下的孽。   溶月最后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带着人走出的永和宫,但敏答应却让秋禾送了她们出门。   ……   一趟永和宫之行,从敏答应那里,溶月不仅提早知道了德妃的计划,知道了此人的真面目,还知道了德妃对她的巨大恶意。   再加上平贵人跟德妃交好之事,溶月更加明白,自己现在俨然成了德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或者说,从她得宠之时,就已经跟德妃站到了对立面。   只是她从未想过害人,只想着各凭本事争宠。   但德妃不这样想。   这位当年踩着后宫一众世家贵女中脱颖而出,生下众多皇嗣,硬是从一介包衣宫女,爬到现如今四妃之位的女人,显然没打算对她采用什么温和的手段。   德妃只想将她狠狠踩在脚下。   想明白此事,溶月顿时一阵头疼不已。   三人走出永和宫一段距离后,念雪忍不住道:“主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要是别人的话,以皇上对自家主子的宠爱,念雪还真不怕。   但这要是德妃出手的话,那就大不相同了,皇上可是向来待德妃不同的。   溶月也跟着叹气道:“等回去再说吧。”   说实话,她也不知该怎么办,她现在怀着身孕,总不能管着康熙,不让他睡妃嫔吧。   简直太不现实了。   关键是,康熙也不服她管呀,睡妃嫔那是人家的权利和义务,她算哪根葱,哪根蒜呀。   不过,溶月却嘱咐念雪道:“回去之后,你挑拣一些敏答应这边能用得上东西,派人悄悄送过来。”   虽然敏答应没要求她做什么事情回报,但她却不能不承人家这份人情。   而且进配殿之后,她就发现敏常在现如今过的并不好,她也只能从这方面偷偷照顾一下了。   “奴婢明白。”念雪点着头应道。   ……   秋禾送走溶月一行人,回到配殿后,便忍不住问敏答应:“主子刚刚为何不请徐贵人帮忙,就算是让她帮主子请一位好一些的太医,也是好事啊。”   反正她是没想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   人都请来了,事情也告诉了,为何就不能让徐贵人从中帮忙呢。   闻言,敏答应却是自嘲一笑:“之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对不起她了,现在告诉她这些事情,也不是出于什么好心,我有何脸面再开口,让她顶着得罪德妃的风险,再出面帮我呢。”   因为只有敏答应自己心理最清楚,她将此事告知溶月,其实是存了私心的。   毕竟以她的能力和处境,已经无力再找德妃报仇。   可徐贵人不一样,她有皇上的宠爱,又怀着龙胎。   而现在已然跟德妃对上,说不定哪一日还能帮自己将仇报了。   这也是她为何要冒着风险,将徐贵人请来永和宫,并告知她这些事情的主要原因。   她想借着徐贵人的手,为自己报仇。   所以,敏答应自然不希望,徐贵人在此局中如此轻易落败下来。   她可不是什么高尚的人!   说实话,敏答应觉得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人,连她自己都有点讨厌起来。   可她也不希望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她真的都快忘记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了,又是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   ……   德妃从宁寿宫一回来,就从兰心口中,知道了徐贵人前来后院配殿看望敏答应之事。   “可知她们在屋里都说了些什么?”德妃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开口问道。   兰心摇了摇头:“不知道,咱们的人瞧见的时候,正是是秋禾送徐贵人出永和宫之时,根本就不知敏答应和徐贵人在屋里聊了些什么,而且徐贵人身边还带了万岁爷送去的那个嬷嬷。”   听到此话,德妃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是不是敏答应主仆察觉到了什么?”   “应该没有吧,咱们做事挺小心隐秘的。”   德妃却微微摇了摇头:“那边还是多派个人看着点吧,现在只差临门一脚,可不能让她坏了本宫的事情。”   “是。”兰心赶紧应道。   今日也是她疏忽大意了,见自家主子带着兰芝去了宁寿宫,觉得没什么事情,便回自己屋里小憩了一会儿,却没想到秋禾那贱婢如此胆大,竟然去启祥宫将徐贵人请了过来。   “还有,那边也要抓紧着点,百日热孝一过去,后宫新一轮的争宠可就真的要来了。”德妃叮嘱道。   兰心回道:“奴婢明白,已经让嬷嬷加紧训练了,只是到底是个愚笨不堪的,虽然容貌有几分想象,但性子却差的远着呢,见到奴婢腿肚子都打晃,等让她见了万岁爷的面,还不知吓成什么样呢。”   就这点不好,从浣衣局出来的,年龄又小,常被管事嬷嬷体罚打骂,这才养成了胆小怯弱的性子。   闻言,德妃却微微一笑:“好好教着就是了,这样的性子也有这样性子得好处,至少翻不出咱们的手心去。”   兰心颇为赞同道:“这倒也是。” 第247章   一回到西配殿,溶月便将半夏一起叫了过来。   她打算发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精神,集思广益一下,应对德妃接下来的出招。   半夏听念雪讲完在永和宫发生的事情之后,也沉默了下来。   德妃这招确实是够毒的。   更关键的是,德妃对康熙的一些习性了如指掌。而康熙对德妃又另眼相待,谁知会不会为了照顾德妃的面子,直接顺水推舟,收用了小宫女。   所以这件事情,真是辣手的很。   范嬷嬷也没什么好主意,她对妃嫔争宠之事,确实不在行。   她只知道徐贵人很受宠,就算在太皇太后生病和丧礼期间,皇上因为事务繁忙过来西配殿的时候少,但对徐贵人的关心和赏赐,却还是时常有的。   还有哭临之时,皇上为了徐贵人肚子里的龙胎着想,没有让她继续给太皇太后哭临,而是让其回来休息。   从这些事情上便可看出,皇上确实是把徐贵人放在心上的。   但你要让她说徐贵人为何如此受宠,她还真说不出一二来。   因为她来西配殿的时候,正赶上太皇太后生病,康熙来这边的次数有限不说,就算来过那么一两次,也正赶上她不当值,所以对于徐贵人跟康熙之间的事情,她是真的知之甚少。   要说三人里面最了解康熙和溶月两人之间事情的,还属念雪这个经常在身边伺候的老人。   所以在沉静片刻后,念雪开口道:“要不,主子就直接跟皇上说,说您……不喜欢呗。”   反正她觉得以自家主子和皇上平日里相处时来看,还是这法子最直接和稳妥。   听到念雪的话,溶月颇为赞同的微微点了点头,竟然觉得这法子,还是蛮符合她的性子和人设的。   半夏范嬷嬷两人则是面面相觑:这样也行?   两人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她们来西配殿时间太短,有些事情根本摸不准,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反驳。   溶月开口道:“直接说,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现在就直接说,总要有个缓冲的时间,好在离出百日热孝还一段日子,我再好好琢磨一下,该怎么跟皇上直接说。”   此事真的是只需成功不许失败,要不然真让德妃得逞的话,那她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应该说,那时会有一根刺、一道墙,亘在她和康熙两人之间,要想再回到从前,可就难了。   她觉得自己不一定能过得去心里头那道坎。   之后,溶月便将此事记在了心里,又关起门来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中间时候,她派王平领着孙小顺给敏答应偷偷送过一次东西,但王平带回来的消息,却让溶月皱了皱眉头。   不过,最后她也只能无力的叹了口气。   她不是敏答应的主位,对她的帮助实在有限,更何况,她自己不也还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吗。   要不是一直有康熙护着,现在还不知被安嫔扒掉几层皮了。   ……   二月下旬,康熙病体终于康复,除了开始忙于政事之外,也开始在后宫各宫走动起来。   而且还来了两次西配殿看望溶月。   这两次正好都赶上了范嬷嬷当值,也终于让她真真正正的见识了一回自家主子和皇上相处时的情景。   只是见识之后,范嬷嬷只想说两个字,厉害!   当然,两人腻歪的也厉害。   说实话,作为帝王的康熙,在范嬷嬷心里一直以来都是尊贵威严,高不可攀的,   直到看到了他在徐贵人跟前时的模样,她对康熙以前的滤镜,直接碎了一地。   而且还是捡都捡不起来的那一种。   也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是愿意放下身份,变成一个普通男人的。   范嬷嬷这时也终于明白了念雪当初为何说,要不皇上跟直接说,是个什么意思了。   因为她发现,自家主子在皇上面前真的挺放得开,真的是有什么说什么。   而看皇上的反应,也挺放松愉悦,看样子对自家主子的表现早已习以为常,就连身旁的梁九功都是全程老神在在,没有露出一丝惊讶来,   可见皇上和徐贵人如此相处,不是一次两次,而是一向如此。   见此,范嬷嬷也在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之前的时候,她其实是有些担心的,但自从见过两次康熙和溶月相处时的情景后,人老成精的她,便也慢慢放下了心里的担心。   隐隐觉得,德妃的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还真不好说。   不过,溶月和康熙这两次虽然相处的还算愉快,但她却没有将德妃之事,立即跟他合盘说出。   她觉得此时时机尚未成熟,康熙虽然待她一如从前,但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两人见面的次数,实际上屈指可数,到底是生疏了些。   所以溶月现在正慢慢试图减小这种生疏感。   ……   阳春三月,春回大地,柳绿桃红。   这一日,康熙终于抽出时间,兑现了他上次生病时,溶月所说的陪着她逛御花园的承诺。   溶月此时肚子已有六个月,再加上春日衫薄,肚子已经隆起的很大了。   所以,两人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慢慢的走着。   而他们身后的不远处,是梁九功带着几名宫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谁知好巧不巧,两人在行到一个拐角处的时候,竟然迎面碰上了同样出来逛御花园的德妃一行人。   最让溶月惊讶的是,她竟然在德妃所带的两个宫女中,一下子眼尖的认出了敏答应口中所说的那个跟她有几分相像的小宫女。   溶月顿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比起溶月心里的雀跃,德妃心里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如果往日在御花园偶遇康熙的话,说不定她心里高兴着呢,但今日这种情况嘛,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特别是在看到康熙身边跟着的是徐贵人之后,她心里更是郁闷难受。   只是碰都碰到了,要想扭头就走,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德妃上前两步,给康熙见礼。   在康熙叫起之后,溶月也对着德妃微微福了福身见礼。   之后,便是德妃柔柔一笑,率先开口道:“没想到今日如此凑巧,出来逛御花园,竟然会遇见万岁爷和徐妹妹。”   “嗯。”康熙端着脸,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德妃的话。   溶月很怕康熙砸了这场好戏,赶紧笑着开口接话道:“嫔妾也觉得挺凑巧的,德妃姐姐不如正好跟我们一起逛园子吧。”   此话一出,别说德妃惊讶,康熙更是惊讶不已,还微微侧过头瞧了溶月一眼。   她什么性子,他心里最清楚,这次怎么如此大方。   德妃看着嘴角噙笑的徐贵人,再想到自己,连忙开口拒绝道:“谢谢徐妹妹的好意,还是不用了吧,臣妾已经逛了好一会儿园子,正打算带着人回永和宫呢,便不打扰万岁爷和徐妹妹逛园子的兴致了。”   说完,就打算给康熙行告退礼退下。   可溶月哪里愿意让她如此轻易脱身,急忙开口道:“好不容易碰上皇上一次,德妃姐姐不用如此着急回去吧。”   然后,她又转过头对康熙道:“皇上,您可一定要开口挽留一下德妃姐姐呀。”   说着话,她还伸出手,偷偷拽了拽某人的衣袖,意思不言而喻。   康熙被她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依了她的意思,开口道:“那德妃就跟着一起逛吧。”   闻言,德妃就算是想立马走人,也是不可能的事了,只能笑着应了下来。   但心里到底有多不痛快,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不过,临逛御花园前,她还是不露痕迹的给了兰心一个眼神。   兰心立马会意。   可惜,这一切都被暗中盯着德妃一举一动的溶月,看在了眼里,她自然不可能让德妃主仆得逞。   所以,在走出两步路之后,溶月便笑着开口道:“刚刚跟德妃姐姐见面时,嫔妾还以为是自己眼花,觉得德妃姐姐身边的一个宫人,跟嫔妾长得有些相像,现在近距离一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长的很像。”   说着话,溶月便指着德妃旁边不远处的那名小宫女,让康熙自己看。   “皇上,您也瞧瞧,这个小宫女跟嫔妾是不是长得很像?看着就是年龄小了点。”   此时,被溶月手手指到的小宫女,早就已经吓傻了,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只一脸惊慌失措的看向德妃。   见此,一直保持端庄笑容的德妃,顿时蹙了蹙眉,知道心里刚刚那点不妙的感觉,终于应验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徐贵人竟然会如此直接。   而此时康熙已经顺着溶月的视线,抬眸向那名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宫女看去。   果然在看后,微微皱了皱眉,但却并没有立即说话表态。   这时,反应过来的德妃,赶紧开口补救道:“还是徐妹妹的眼睛毒辣,徐妹妹今日要是不说,我还真没仔细观察过她的长相,之前只觉得瞧着顺眼,便让她跟在了身边伺候,今日一瞧,果然跟徐妹妹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之处。”   听到德妃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解释,溶月心里直撇嘴。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摊开了,她自然不打算让德妃如此轻易糊弄遮掩过去。   只见她笑吟吟道:“德妃姐姐真会说话,这何止是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之处,我瞧着连眉眼都像极了呢。”   这时,康熙却突然打断了两人的针锋相对,脸上不怒自威道:“不是说要逛园子吗,怎么一个小宫女,也值当你们二人在这里说来说去的?”   此言一出,溶月顿时便明白,康熙这是在替德妃遮掩,打圆场。   她心里蓦然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来。   就像是验证了,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果然比不上德妃一般。   所以,溶月心中顿时又升起一股无端的怒火,而且还是怎么压也压不住的那一种。 第248章   溶月回道:“皇上说不值当的,便不值当的吧,但在嫔妾看来,却是很有必要说清楚的。”   她语气生硬,脸上更是没了刚才的笑容,让人一看便知生气了。   溶月的突然变脸,让康熙顿时愕然。   德妃更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一副像是见鬼了的模样看着溶月。   她是真的没想到徐贵人竟然如此大胆,反驳万岁爷的话也就罢了,竟然还敢给万岁爷脸色看。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至于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刚刚的担心也跟着一去不复返。   人说一孕傻三年,德妃觉得徐贵人现在一怀孕,何止是傻三年啊,简直就是没脑子嘛。   不过,她对这个结果确实相当满意。   全程她根本不用做什么,徐贵人就先将自己作死了。   溶月说完话,可能也觉得自己语气有些过于生硬和不妥,但是德妃近在眼前,她又一时拉不下脸来。   索性直接道:“嫔妾身体有些乏累,便不打扰皇上和德妃姐姐的雅兴了,嫔妾先行告退。”   说完,根本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对着康熙随意行了一个告退礼之后,便转身就走。   而她最后的举动,更像是生气过后的慌不择路,或者是赌气。   跟过来服侍的半夏见此,连忙跟了上去。   见状,在旁的梁九功都惊呆了:徐贵人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康熙的脸色更是好看不到哪里去,整个人身边气压低的可怕。   德妃在惊讶过后,心里则是一阵暗喜。   只觉得徐贵人自从怀上龙胎之后,真是越发的飘了,连甩脸子和丢下万岁爷这种事情,也能做得出来,真是不知自己现在有几斤几两重。   不过,德妃也知道自己的表现机会来了。   只见她柔柔一笑,道:“徐妹妹年岁小,又怀着身孕,气性难免大了些,万岁爷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臣妾在这里替徐妹妹给万岁爷道个歉,要不是因为臣妾身边的小宫女,徐妹妹也不至于生这般大的气,都是臣妾的错。”   做派端庄有礼,言语宽容和善,跟溶月刚刚的蛮横无理一比较,当真是高下立见。   “不是你的错,也跟你没关系。”康熙开口道,但脸上却面无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见此,德妃失望不已。   毕竟跟她想象的结果有些不一样,她还以为康熙会因为徐贵人的突然离去,而生气呢。   但想到康熙最近几年情绪越发内敛,没有特别大的事情,很少动怒,她心里这才多少释然了一些。   就在德妃想着要不要再努力拱拱火,让康熙更加厌恶徐贵人之时,他却突然道:“时辰已然不早,你也早些回了吧。”   说完,根本不给德妃反应的时间,转身向着另一条路走了。   跟溶月刚才的做法,简直如出一辙。   见此,梁九功赶紧带着御前宫人跟上。   现场立马只剩下德妃三人。   康熙的突然离去,让德妃皱起了眉头,她转过头问兰心:“兰心,你觉得万岁爷对徐贵人是什么态度?”   “这……”兰心还真一时说不上来。   实在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也发生的莫名其妙,她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徐贵人为何这般做呢。   德妃微微叹了口气,但想着康熙刚才离去的身影,却又松了口气。   万岁爷刚刚离去时,至少走的跟徐贵人不是同一条路,总算让她放心了些。   这时,德妃的视线又落在了神色慌张,还在瑟瑟发抖的小宫女身上。   心中暗道:虽然上不去台面,但到底有点用处,没见徐贵人一瞧见,就自己先失了态,在康熙面前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情来吗。   可见徐贵人对这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小宫女,是有几分在意的,应该说,还很在意,要不然也不会让康熙当场下不来台。   一想到这些,德妃顿时嘴角微扬,心情好得不得了。对这次突发事件的结果,很是满意。   她对小宫女道:“你做的很好,回去赏十两银子,不过下次再见到的万岁爷的时候,要大大方方的,可不要像今日这般上不去台面。”   “是、是,奴婢、奴婢谢主子赏。”   虽然小宫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很显然没有成功。   德妃顿时一阵失望不已,知道小宫女不仅要多加训练,还要带着她多出来见识见识,只有大场面见多了,才不会像今天这般怯场。   ……   回去的路上,半夏忍不住开口道:“主子,您刚才那样对皇上说话,最后又一走了之,皇上会不会生气?”   “可能会吧,谁知道呢。”溶月回道。   你要说她心里一点不忐忑,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但是担心过了之后,她心里竟然隐隐觉得有点小爽。   对,没错,就是感觉有点小爽。   那是一种描述不出来的畅快,让她有种你俩相亲相爱去吧,老娘不伺候了的感觉。   半夏瞧了一眼自家主子没有一丝担心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那主子要不要回去给皇上道个歉?”   闻言,溶月的小性子立马上来了:“我才不去呢。”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发了一次脾气,就立马回去道歉,那她也太怂了点吧。   她才不去呢!   特别想到前些日子徐安庆送来的那一大笔银子,溶月顿时又安心了许多。   人说钱壮怂人胆,说的就是现在的她了。   要是今日她没有那么多银钱傍身,说不定还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跟康熙甩脸子,陪着笑还差不多。   所以,有钱就是好啊。   有钱就相当于有了底气,有了底气之后,就不用受委屈了。   不过,溶月觉得自己今日的举动,还是太轻率,当时只管心里舒服了,根本就没想过之后该如何收场。   也不知在她走了之后,康熙是个什么反应。   是生气呢,还是继续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和德妃逛御花园。   然后呢,她是不是就要失宠了呢?   溶月顿时不敢想了。   ……   溶月这边正在想着她走后,康熙是何反应,岂不知康熙也正在想她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不就是个小宫女吗,至于的吗?   拿话噎他也就罢了,竟然还直接撇下他走了。   对,直接走了。   这是一个妃嫔干出来的事情吗!   他都还没有因为她顶撞他生气呢,她自己倒是先气上了。   真是不可理喻!   要不是顾忌着她现在怀着身子,他都,都……   好吧,她就算没怀着身子,他也不舍得怎么她。   康熙越想越觉得郁闷,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   再想到当时是她暗示他开口留下德妃的,怎么最后她还生气了呢。   当然,他更多的是想不通溶月为什么突然生气,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康熙的步伐越走越慢,最后直接停下了不说,眉头也皱的紧紧的。   毕竟以前的时候,他可是从来不管后宫妃嫔想什么的,都是后宫妃嫔猜他想什么。   现在让他乍一去猜徐贵人到底在想什么,他一时还真猜不出来。   说实话,猜女人的心思,简直比处理朝中政事,还让人来得头疼。   “万岁爷……”一直跟在身旁的梁九功,小声的开口唤了一声。   “嗯。”康熙应了一声,接着开口问道:“梁九功,你来说说,徐贵人刚刚为何会生气?”   闻言,梁九功顿时想抚额。   他见万岁爷这一路上又是皱眉,又是叹气的,就知道一定是在想徐贵人生气走掉的事情。   没想到,还真让他猜对了。   只不过嘛,他讪讪道:“这事……,这事奴才也说不太好。”   不是说,女人心,海底针吗,他哪里知道徐贵人为何会突然生气啊。   康熙顿时双眼一瞪,那意思就好像在说,说不太好,那你还开口!   梁九功只能尴尬的干笑两声。   不过,他还是开口建议道:“万岁爷实在想不明白的话,直接去问徐贵人便是了。女人嘛,都一样,哄一哄,再说上两句好听的话,差不多就都气消了。”   此话一出,康熙顿时眼眸一亮。   不过,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接着又摇了摇头。   心道:那不成,这岂不是显得他太没有面子了,让徐贵人来哄他还差不多。   见状,梁九功自然清楚康熙为何如此。   男人嘛,都好面子,更何况是身为皇帝的康熙,从来都是别人哄他,他哪里会主动去哄别人。   所以,这事情还真不好办。   不过,梁九功想到平日里康熙和徐贵人在一起相处时的场景,又觉得这事情也不是太难为情。   毕竟康熙以前为了逗徐贵人开心,也没少做哄人的事情。   便开口劝说道:“万岁爷,这种事情您不能光想着会让您丢面,而是将它想象成这是一种闺房之乐,便不会觉得难为情了。”   闻言,康熙竟然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特别是想到以前两人独处之时,他也没少拿话哄她开心,确实也没那么丢人。   “那就摆驾启祥宫吧,说不定徐贵人这会儿都已经回去了。”   “嗻。”梁九功赶紧应道。   你说他为何非要帮着康熙和徐贵人尽快和好,实在是被太皇太后那次插手两人之事,康熙的反应吓到了。   他清楚记得,那一个多月里,整个乾清宫都处在万岁爷的低气压之下。   那感觉,梁九功实在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他可是受不了万岁爷无心政事,每日里思考徐贵人为何生气这种事情。   就比如刚才,万岁爷光只记得想事情,连路也不看,晃神晃的走到哪儿了都不知道。   所以,这两人还是赶紧和好吧。 第249章   溶月和半夏一回到西配殿,迎上来的范嬷嬷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走的时候,可是跟皇上高高兴兴走的,回来时只有两人也就罢了,再看两人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好看。   范嬷嬷的视线落在了半夏身上,开口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半夏连忙将在御花园碰到德妃,还有小宫女的事情,跟范嬷嬷讲述了一遍。   至于溶月怼了康熙一句,并直接一走了之之事,也都一并说了。   范嬷嬷:……,她竟然不知道自家主子这么虎,连皇上也敢这般对待,这不是让德妃捡了现成的便宜吗。   自家主子怎么这么傻。   “主子,您这……”范嬷嬷欲言又止,不知该从哪句话劝起。   溶月连忙举手讨饶:“嬷嬷,我已经知道做错了,您就别说我了。”   说着话,还故意凑到范嬷嬷身边,抱住她一只手臂撒娇。   谁知她接着又来了一句:“但让我现在就去给皇上道歉,是肯定不可能的。”   半夏立马看了一眼范嬷嬷,那意思就是:嬷嬷,您看吧。   范嬷嬷顿时头疼不已,只觉得自家主子现在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做下这么大的错事,还跟没事人一样,你说让她说什么好。   最后,她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再劝说溶月,现在让她去找康熙道歉的话。   因为范嬷嬷也看出来了,自家主子别看平日里挺好说话,脾气也挺好的,但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其实也倔着呢。   所以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如此一想,范嬷嬷便叫来王平,让他出去打听一下消息,看看康熙现在是回了乾清宫,还是跟德妃在一起呢。   要是前者还好,要是后者的话,德妃那个精明又有手腕的女人,此时还不知在皇上面前,怎么编排自家主子的坏话呢。   溶月现在一点都不想这件事情,因为一想到那个跟她原本就有几分模样的小宫女,被德妃照着她举止训练,她心里就别扭着呢。   所以,在跟范嬷嬷和半夏交代一声后,她就回到寝室的床榻躺着休息去了。   ……   而追着人前来的康熙,在进到西配殿之后,立马用眼在殿内扫了一圈,但却没瞧见溶月的半个人影   “你家主子呢?”他直接开口问。   此时,面对着突然出现在西配殿的康熙,范嬷嬷和半夏两人直接都惊呆了。   她们现在是满头的问号:不是说刚才闹得不愉快吗,皇上怎么还追过来了呢。   这情景好像跟她们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呀!   不过,康熙的问话,却很快打断了两人的遐想,   范嬷嬷率先反应过来,赶紧回道:“主子回来后,说身体有些乏累,便去寝室躺着了。”   闻言,康熙一边迈着大步直奔寝室,一边在心里想着,这是真生气了,还是偷偷哭鼻子去了呢。   在进到寝室后,他又放轻了脚步,等走到床榻前,掀起酸枝木架子床的帐幔,他一眼就看到了静静躺靠在榻上,面靠向里侧的溶月。   “皇上还追过来做什么?有美人相伴,陪着您逛御花园多好。”背对着他的人儿突然开口道。   听着她略带有幽怨的言语和语气,康熙扬起了唇角。   他没有立即回话,而是随身坐到了她身旁的榻沿处。   这才开口调侃道:“朕这不是怕,有人回来偷偷哭鼻子吗,你看,现在让朕说着了吧。”   闻言,溶月背对着他,撅着嘴立马反驳道:“嫔妾才没有哭鼻子呢。”   康熙故意笑着逗她:“没有哭鼻子就好,那可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溶月:……,她手痒想打人怎么办!   不过,对于康熙追过来的举动,说实话,她虽然看着嘴硬,但心里确实是美滋滋的。   至少说明自己这一步棋,还是走对了的。   也说明他心里是有她的,更不用再继续思考失宠之后的事情了。   这时康熙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语气道:“你说,朕都还没气呢,你自己倒是先气上了,撇下朕自己先跑回来,你也算是妃嫔第一人了。”   闻言,溶月一阵心虚。   但输人不输阵,她还是犹自嘴硬道:“谁撇下皇上了,嫔妾只是身体累了,回来休息的。再说,嫔妾这不是给皇上腾地方,好让皇上和德妃娘娘好好逛园子吗,皇上应该夸嫔妾有眼色,识时务才对。”   对于她酸味十足的语气和话语,让康熙顿时忍俊不禁。   知道她这是又醋上了。   说实话,这种话要是从其他妃嫔嘴里说出来,他肯定觉得此妃嫔善妒。   但是不知为什么,从她又是嗔怪,又是软糯的口中说出来,却让他觉得有些好笑,有些高兴。   对,是高兴,那是一种从内到外所散发出来的愉悦心情。   心里还觉得本应如此,这才最符合她的性子。   只见他忍着笑问道:“那溶儿现在气消了没有?”   溶月直接撇嘴:“没呢,哪有这么快。”   康熙:呵,气性这般大呢,   不过,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何会生这般大的气呢。   “那溶儿能不能跟朕说说,为何如此生气好不好,朕明明记得,是你暗示朕,开口留下德妃的,怎么最后还又怨到朕头上了呢。”   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冤了。   闻言,溶月心头一阵暗喜。   她刚刚说了这么多,浪费了这么多口舍,又演了这么久,等的不就是他这句话吗。   她作势起身,然后好好跟他掰扯掰扯。   见此,康熙连忙上前帮忙,扶着她略显笨重的身子坐好。   然后,溶月睁着清凌凌的桃花眼眸,定定看着他,问道:“皇上是真不清楚嫔妾为何如此生气,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闻言,满头雾水的康熙摇了摇头。   他当然是真的不知道。   他当时话里的意思,就是没必要因为一个小宫女犯口舌,谁知她当场脸色就不好看了。   再后来,人就直接走掉了。   再说,他要是知道缘由的话,哪里会冥思苦想,追过来也要问明白呀。   溶月见康熙一脸的认真,觉得他可能真的还没弄清楚德妃真正的心思。   或者说,德妃向来在他面前伪装的好,他从来不会将她想的太坏。   所以,德妃弄替身一事,康熙不一定能想得到。   溶月道:“皇上不会真的以为,德妃娘娘寻了个容貌跟嫔妾有几分相像的小宫女放在身边,真的只是为了服侍她的吧,皇上怎么就不明白,那小宫女其实是给您准备的,应该说,是给您暖床用的。”   “嫔妾为何如此生气,还不是因为她故意恶心嫔妾……”   说着说着,原本对此事只有一点介意的溶月,却越说越真的气上了。   然后脑袋一懵,就将心里想的话,对着康熙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她不就是看嫔妾现在怀着身孕,不能侍寝,想找个容貌跟嫔妾相似的女人,送到皇上龙床上去,好替代嫔妾的位置吗,皇上可倒好,不向着嫔妾也就罢了,却还揣着明白装糊涂,跟德妃娘娘合起伙来欺负嫔妾,……”   说到最后,她越想越委屈,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眸中掉落下来。   康熙这会儿直接懵了。   是的,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是被溶月的话给整懵的,二是被她的伤心掉眼泪,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康熙又觉得自己太冤了。   先不说德妃到底有没有这个心思,只说他自己,可真的从来都没有过这个心思。   只是看她委屈的直掉眼泪,康熙知道,他就算是没有这个心思,现在也变成没理的那一方了。   他连忙伸出手,用指腹给她轻轻擦拭着眼泪,并开口轻声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你现在还怀着身子呢,这样哭对身体可不好。”   “先不说那个小宫女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只说她这个人,哪里及得上溶儿的万分之一,朕现在心里眼里都是你,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康熙一脸大言不惭道。   听到此话,溶月眨巴眨巴眼睛:“皇上说的可是真话?”   “自是真的,朕骗溶儿作甚。”康熙信誓旦旦道。   然后,又赶紧对着她说了两句好听的话,并开口跟她保证道:“好了,不哭了啊,朕答应你,就算德妃有这个心思,朕也不会背着你,做出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情来的。”   “那嫔妾就相信皇上一回。”她点着头,抽噎着说道。   闻言,康熙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故意逗她:“为什么就相信朕一回,溶儿定要一直相信朕才是。你说,朕以前答应你的事情,哪一件没有兑现承诺,哪一件没依了你。”   溶月撇了撇嘴,道:“嫔妾这不是怕皇上遇到美人,就走不动道了吗。”   此言一出,康熙顿时想抬手打人。   他真的不知道她这脑子里整天都装了些什么,他是她说的那种人吗,真是小看他。   所以,他忍不住抬起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个脑嘣,轻声斥道:“竟胡说八道。”   之后,又劝慰她道:“行了,德妃也许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你想多了而已,朕发现你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就喜欢胡思乱想。”   溶月听到他为德妃辩解的话,在心里直撇嘴:她才没有想多呢,是你想少了而已。   不过,她也没打算再开口反驳,毕竟过犹不及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更何况,她从来也没想过一次就能把德妃拍死,这不太现实。   德妃虽然不是简在帝心,但到底在康熙心里地位不一般,要想消除他对德妃的盲目信任,只能一次次的慢慢来来。   要不然,真的很容易适得其反。   好在康熙刚刚已经金口玉言,不会做出让她伤心的事情,现在她的目的已经完美达成,也算是皆大欢喜。   如此一想,溶月心情这才好了几分,没有再在此事上继续揪着不放。   对于男人,一松一紧,方是长久之道。   之后,溶月又笑吟吟的跟康熙聊起了其他事情。   毕竟他最近事忙,过来这边的次数有限,逛御花园的事情已经被德妃搅和,之后两人自然要好好培养感情,而不是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第250章   康熙从启祥宫出来,没走多远,便转身吩咐梁九功:“派人去查一查德妃身边那个小宫女的来历。”   要是搁在以前,这种小事他根本不在意,更何况是派人去查了。   只是现在嘛,却有人在意,他就不得不上心一点,免得日后哪一天,又跟今日这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了她不高兴。   闻言,梁九功心头一凛。   知道这是在寝室之时,徐贵人肯定跟万岁爷说了什么,这才引起了万岁爷的注意。   “嗻。”他连忙应道。   不过,梁九功其实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徐贵人的心思。   他也见过那个小宫女,只是眉眼跟徐贵人有几分相似而已,但那举止做派,实在上不去台面,见了圣驾,只吓得瑟瑟发抖,连句话都不敢说,怎么可能会对徐贵人造成威胁呢。   不过,他很快就被打脸了。   两日后,梁九功拿到了调查结果。   好吧,果然是女人对女人最了解,他还以为那只是德妃身边的一个普通小宫女呢,没想到……   梁九功拿着调查结果,也不敢耽搁,赶紧呈了上去。   康熙看到调查结果后,瞳孔骤然一缩,沉默了良久。   之前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徐贵人胡搅蛮缠,想多了而已,才会在徐贵人面前,一再为德妃开脱,谁知最后打脸的竟是他自己。   康熙是真的没有想到,德妃的心思如此之深,竟然还想出了这种下作的法子。   这是将他当做什么了。   一股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感觉,在康熙心头蓦然升起。   德妃以往宽容和善、温柔小意的贤惠形象,也开始在他心里一点点的瓦解。   康熙不禁开始怀疑,难道以前真的是他看错了德妃吗。   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就被他一声长长的叹息所替代。   自从六阿哥夭折之后,德妃的变化,康熙不是一点没有感觉到,只是他怜惜她失子之痛,也一直试图安抚她的这种不安。   毕竟作为四妃,膝下没有一个阿哥,确实很容易让人心生不安和惶恐。   所以对于德妃的有些事情,他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她将九格格抱给皇太后抚养,用来稳固自己地位的心思。   可是,这不代表着德妃可以依仗着自己对她的恩宠,就能随意的摆布他。   难道在德妃心里,他真是只是个喜欢长相美貌的昏君吗。   当然不是,他喜欢徐贵人,其实并不单单只是喜欢她那副好看的皮囊,后宫美貌的宫妃何其多,他只是喜欢跟徐贵人在一起相处时,那种轻松愉悦的氛围,喜欢她敢对着自己说真话,撒娇发脾气。   好吧,他喜欢徐贵人的地方还挺多。   德妃实在小看他了。   说实话,德妃现在的做法,不仅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也让他心生出几分厌恶来。   以至于以往对她生出的那一点愧疚和怜惜,顿时消失的荡然无存。   就这样吧,既然有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断了她的念想。   只有这样,人才会更能清醒的认清自己的地位。   ……   溶月自然不知康熙事后还调查了小宫女的事情,继续关起门来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德妃亦是如此,眼见着百日热孝即将过去,让教导嬷嬷对小宫女的训练,加快了进度。   闲暇时候,还会带着小宫女出去走一走,见一见世面。   慢慢的,小宫女见到陌生人,确实不再像以前那般紧张了。   对此,德妃还是比较满意的。   当然,她这种隐晦的行为,也很快被一些嗅觉灵敏的妃嫔察,觉到了那一丝的不寻常。   她们眼见德妃现在跟最得宠的徐贵人,光明正大的打起了擂台,自然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毕竟不管谁输谁赢,谁占了上风,对她们这些人来说,那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溶月对这些事情,自是一无所知。   一来是范嬷嬷和念雪觉得自家主子现在肚子越发大了,精力不济,还是少操心那些后宫之事为好。   二来,有些闲言碎语,一听就影响心情,自家主子好不容易在孙院判和钱太医的努力调理下,身体和肚子里的龙胎大好了,没有必要因为这些不重要的事情,惹得心情不好,影响肚里的龙胎发育。   再加上溶月最近嗜睡,就更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了。   只是这一日,王平却从外面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你说什么,敏答应昨晚殁了!”溶月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颤抖和不敢置信。   她上次去见敏答应的时候,虽然病的有些厉害,但溶月还是有些不相信,敏答应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说没就没了。   简直事先连一点都征兆都没有,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王平回道:“说是敏答应昨晚起了高热,服侍的宫人没有及时察觉,直接晕厥了过去,今早宫人发现的时候,敏答应的身体都已经凉了。”   闻言,溶月只觉得一股凉意袭上了全身。   范嬷嬷见她脸色不对,赶紧上前安慰,还给王平使了个眼色。   见此,王平也知道自家主子现在怀着身子,听不得这些话,连忙住了嘴,不敢再往下继续说了。   说实话,听到敏答应殁了之后,溶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种心情。   一会儿觉得敏答应得了重病,生活上又不好,瘦的跟个皮包骨头似的,一直强撑着也是受罪,去了也好,省得在这宫里受罪。   一会儿呢,又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敏答应只有二十多岁,正好大好年华之时,现在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实在太过可惜。   一时间,她心里竟五味杂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溶月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接受敏答应已经去了的事实,她回过神来之后,又问王平:“皇上那边可是已经知道了此事?”   “德妃娘娘一早就已经派人禀报了皇上知道,皇上下了口谕,敏答应的丧仪,由内务府依照旧例办理。”   闻言,溶月转过头对范嬷嬷道:“嬷嬷,我和敏姐姐好歹相识一场,我想去送她一程?”   范嬷嬷虽然不想她去,但最后还是道:“那到时候老奴陪着主子走一趟。”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   ……   敏答应的病逝,在后宫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一是敏答应缠绵病榻已久,是在太皇太后大丧之后就病倒了,再加上那段时间病倒的妃嫔和宫人着实不少,病重去了的也不是没有,所以敏答应的病逝并不奇怪。   二是敏答应自辛氏事件之后,就失了宠,众妃嫔对她已经没了多少关注,最多在听到敏答应去了的消息之后,唏嘘一声罢了。   如此一来,溶月下午前去殡宫祭奠时,敏答应丧礼上显得异常冷清。   又因为太皇太后的百日热孝还未过去,敏答应位份低,不受宠,她的丧礼简办。   再加上宫里向来有尊者不为卑者守丧的规矩,以敏答应现在的身份地位,就连给她哭灵守灵的人,简直都少的可怜。   只有后宫几个官女子和为数不多的太监宫女,跪在那里撑撑场面罢了。   见此情景,溶月顿时悲从心来,有种世事无常的感觉。   溶月在给敏答应跪了跪,并烧过纸之后,又再次瞧了一眼周围,这才问身边的范嬷嬷:“嬷嬷,我怎么没瞧见秋禾的身影?”   秋禾作为敏答应的贴身大宫女,按说应该给敏答应守灵,或者在丧礼上忙活的。   但她自打进来之后,却是连秋禾的半个影子都未瞧见。   范嬷嬷回道:“老奴也未瞧见呢。”   “要不,老奴让半夏去寻一寻?”   闻言,溶月微微点了点头:“那就让半夏去找一找吧,我有话要问秋禾。”   她虽然觉得是自己多想,但还是想亲口问一问秋禾,有关于敏答应的死因。   半夏去寻人很快回转。   看她脸色,溶月问:“没有寻到?”   半夏回道:“是的,奴婢问了一圈,都说敏答应自从停灵在这之后,秋禾根本就没有来过。”   闻言,溶月顿时皱起了眉头,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秋禾作为敏答应的大宫女,怎么着都应该来送主子最后一程的。   范嬷嬷开口建议道:“主子,要不咱们先回启祥宫,回去之后,再让王平和孙小顺去永和宫那边,悄悄打听一下有关于秋禾的消息。”   溶月只能点了点头,觉得现在也只能这样办了,殡宫确实不是她能久呆的地方。   ……   从殡宫回来之后,溶月便将王平和孙小顺两人派出去打听消息。   好在两人不负所望,花了些银钱,终于从永和宫一个跑腿小太监那里打听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   说是秋禾因为照顾敏答应不力,被德妃派人杖责了四十板子,现在打的人都下不来床了。   溶月听后,也终于明白了秋禾为何没有出现在敏答应丧礼上的原因。   她问王平:“那这个小太监有没有说,昨晚到底是不是秋禾值的夜。”   王平摇了摇头:“那倒是没说。”   不过这种因为宫人疏忽,发生致使主子病逝的事情,就算秋禾昨夜不当值,她作为敏答应身边的贴身大宫女,也是难逃罪责的。   德妃现在只是让人打了她四十板子,其实已经算是轻罚了。   闻言,溶月泄气不已。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现在跟德妃有嫌隙的关系,她总觉得敏答应突然没的蹊跷。   但是呢,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又很合理,仿佛她的怀疑,只是因为看德妃不顺眼,想公报私仇而已。   她心里顿时一阵烦躁。 第251章   溶月犹不死心的吩咐王平道:“你再出去打听打听,问一下秋禾现如今在哪里养伤?能不能寻到她人,实在不行,或者能从她口中问出有关于敏答应没了那晚时,发生的一些事情也成。”   听到她的交代,王平便立马便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想法。   “那奴才再去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听到点有用的消息,不过,主子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永和宫的宫人,嘴紧着呢。”   溶月点了点头,这一点她是知道。   毕竟以德妃的心计和手段,要是连身边的宫人都笼络不住的话,也就坐不上现在的四妃之位了。   之后,溶月又让念雪去内室给王平取了些银钱,用做活动经费。   好在她现如今也是小富婆一枚,不缺银钱用,不管想做什么事情,身上都有点小钱财撑着。   要不然,想在后宫打听点有用的消息,都是难上加难,   王平退走后,溶月跟身旁的范嬷嬷念叨道:“嬷嬷,你说会不会是我想多了?”   范嬷嬷却回道:“让老奴说,想多了总比想少了的要好。”   身处后宫,想多了没什么,人有提防之心是好事,但要是想少了,遇到大事之时,可是会要人命的。   溶月想了想,觉得也对。   只是此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显然是不能同康熙提起的。   要不然,她在康熙心里,可就真成了胡搅蛮缠,心胸狭隘,不辨是非之人了。   ……   敏答应的棺椁只在殡宫停灵了一日,翌日便入殓直接运出了宫。   溶月接到消息之后,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而王平这边的事情也是进展缓慢,连秋禾被打之后,送去了哪里养伤都还不知晓,更何况是打听有用的消息了。   如此,敏答应的病逝,在后宫连一点水花都没有,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时间很快进入四月,天气越发暖和起来。   四月上旬,太皇太后的百日热孝期满后,宫里也开始渐渐有了一丝热闹味。   四月中旬,太皇太后梓宫奉安于暂安奉殿之内,进行封掩,然后康熙不顾众大臣的反对,还是亲视了封掩现场。   直到太皇太后梓宫封掩结束,这才动身返回紫禁城。   等康熙一回宫,整个后宫妃嫔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毕竟康熙因为太皇太后之事,已经做了好几个月的和尚,现在孝早就守完了,太皇太后的热孝期也过了,下一步,肯定是要翻牌子宣召妃嫔侍寝的。   所以,不管哪个妃嫔,现如今都是翘首以盼,心里存着些许期待。   就连向来最沉稳的德妃,最近也开始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就算最近小宫女学习进步神速,也没有缓解她这种焦躁的心情。   不过,比起众妃嫔怀着激动的心情,等着康熙翻牌子,启祥宫西配殿这边就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了。   从主子到宫人,都是如此。   溶月现在已经怀了七个多月的身子,侍寝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她的肚子最近更是如同吹气球一般的鼓了起来,现在不管是走路,还是夜里翻身都困难的要命,根本没有精力,也没有功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前两日,内务府送来了三个接生嬷嬷,范嬷嬷带便着半夏等人将人安排了下来。   她还派了绿罗过去观察着,只要这三个嬷嬷平日里有什么不对劲,便要立马前来禀报。   毕竟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最后这一哆嗦了,可不能在最后紧要关头,被人算计出了岔子。   所以西配殿这边,宫人现在个个神色紧绷,严阵以待的等待着那一日的到来。   弄得原本觉得还有将近两个月才生产,时间还早着的溶月,都开始跟念雪她们一样紧张起来。   其实,范嬷嬷如此安排,也是有原因的。   溶月这一胎怀的一直不太稳当,谁知到时候会不会早产,索性早点准备起来,有备无患,总好过临产的时候,手忙脚乱的要好吧。   所以,范嬷嬷最近带着半夏念雪她们,不仅开始准备产妇和婴儿要用的各种物品,还将溶月生产时候,每个人需要做什么事情,该如何做,都一一安排好。   就怕到时候手忙脚乱,让坏人钻了空子。   溶月见范嬷嬷每一件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还细心的想到了很多突发状况,并做了合理安排,顿时放下了悬着的大半颗心。   这时候溶月就想,要是康熙没有将范嬷嬷和半夏这两个能耐人送来西配殿,就她和念雪之桃这几个没经过事情的年轻人,是不是还真不一定能保着她平安生下龙胎呢。   如此一想,溶月当即赏了几人每人二十两银子。   而像若竹和杨守元这种不是近身伺候的宫人,每人也赏了十两。   就是刚送来西配殿这边的三名接生嬷嬷,也没落下,一并一人赏了十两。   三名接生嬷嬷眼见刚一来到,什么都还没做呢,就先拿了十两的赏银,自然是欣喜异常。   就连溶月和范嬷嬷给她们立的那些新规矩,还有让她们做的一些准备事宜,也没了之前的抵触心理,而是高高兴兴配合起来。   毕竟在她们看来,几人一来,徐贵人就如此大方的赏了她们十两银子,可见是个手松且大方的。   之后只要她们好好伺候着徐贵人平安生产,岂不是还有更多赏银可拿。   再加上现在这份差事,也是她们在知道这位徐贵人是个得宠的之后,削尖了脑袋争来的,自然要用心一些。   所以,在溶月赏了三个接生嬷嬷十两银子之后,便立马带动了她们工作的积极性。   这是却是溶月一开始没有想到的。   ……   这一日午膳,溶月正在吃着赵玉福刚做出来的烤羊排和煨牛肉,而且吃的极为认真,   没办法,前段时间太皇太后热孝期,她连着吃了三个多月的素食,吃的肠子都快细了。   而热孝刚结束那会儿,范嬷嬷和念雪又怕她肠胃受不住,也不允许她吃太多的肉食,一天只能定量的稍微吃一些,让她肠胃慢慢适应。   现在总算是过上大口吃肉的日子,溶月吃的那叫一个香,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当然,更多的则是一种吃肉的满足感,而且也不用再担心营养跟不上,想着法子的吃各种其他食物,来补充营养了。   这时,念雪从殿外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欣喜道:“奴婢刚才跟王平闲聊,他说昨日营造司进驻了隔壁,正打算重修永寿宫呢。”   听到此话,溶月也停下了用膳的动作。   当初康熙许诺她住永寿宫的时候,她忍不住跟念雪偷偷说过那么一嘴。   所以念雪在听到营造司即将大修永寿宫的消息之后,才会显得这般激动。   说实话,溶月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也跟着激动起来。   同时心里想着:康熙会在这时候让营造司修缮永寿宫,是真的打算在她生产之后,给她晋升位份,让她住进永寿宫吗。   如此一想,她的小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起来。   不过,溶月接着又开始担心起来,她这一胎万一生个女儿怎么办?   她不是不喜欢女儿,软软糯糯的小闺女,她当然很喜欢,但就因为喜欢,她就更不希望自己生个女儿,让她来到这个时代受苦了。   是的,受苦。   这个时代的公主,在没出嫁前,虽然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从她们一出生,也同样背负着另一项重要的政治的任务——抚蒙联姻。   她们需要在成年后,离开自己生活十几年的环境,远嫁塞外蒙古。   而清朝公主的结局往往又都不怎么好,最后大多都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可见就算是贵为公主,也有着自己的责任和身不由己。   有这些如此不好的前车之鉴在,溶月自然就更不希望自己生女儿了。   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耐,能影响康熙改变这个决策。   如此一想,溶月顿时觉得桌上的饭也不香了,就算去住永寿宫,也没那么让人高兴了。   身旁的念雪,也立马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忙收敛了脸上的喜色,开口问道:“如此好事,主子怎么看着不高兴?”   溶月微微摇了摇头:“也不是不高兴,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到底是没将自己心里的担心说出来。   不过,她还是开口叮嘱念雪一声:“不过,在还未完全确定之前,此事最好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就是范嬷嬷和半夏也不要说,万一最后没住进去,可是会让人看了笑话的。”   永寿宫的位置,不仅是东西六宫中地理位置最好的宫殿,也是离乾清宫最近的宫殿之一。   就连现在的贵妃,当年还是庶妃时,也曾经随着孝昭皇后,在里面住过一段时日。   只是永寿宫在康熙十八年京城大地动时,损毁的有点严重,又因为那时正在跟三藩打仗,国库银钱吃紧,这才一直没有重修。   而康熙现在突然命营造司重修永寿宫,等后宫众妃嫔接到消息之后,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处风水宝地呢。   变数太大,所以溶月很不希望在她即将要生产的紧要关头,来做这个出头鸟,成为众矢之。   闻言,念雪可能也想到了什么,连忙应道:“主子放心,奴婢明白的,在没下来正式旨意之前,奴婢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好。”   之后,又继续拿起筷子,用起膳食来,只是到底心里存了事情,吃的有几分心不在蔫。 第252章   长春宫正殿。   贵妃刚处理完宫务,便从大宫女听琴口中知道了康熙命营造司重修永寿宫的消息。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万岁爷怎么也不知会本宫一声。”   是的,作为协理六宫之事的贵妃,她事先竟然不知道此事。   听琴一边给贵妃按捏着肩膀,缓解她的疲乏,一边解释道:“也许是还没来得及吧,听说营造司的人,昨日也是才刚去看过,还未真正开始动工呢。”   但贵妃却还是满肚子的疑惑:“你说,这都差不多小十年了,万岁爷怎么会突然想起重修永寿宫了呢?”   说实话,对于此事,贵妃心里是有几分幻想的。   当年她初入宫闱,还只是个庶妃之时,曾经随着大钮钴禄氏在永寿宫配殿住过一段日子。   以前的时候,她没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康熙一直没派人修缮永寿宫,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她的这个想法自然也就冒出来了。   再加上现在的长春宫,住着她和僖嫔两位嫔位以上的主子,确实显得略挤了一些。   虽然是以她为尊,僖嫔靠边站,但跟位置绝佳的永寿宫一比,贵妃自然也更倾向永寿宫多一些。   说不定住进去之后,皇上一抬脚,还能多去永寿宫看她几次呢。   如此一想,贵妃心里更是生出几分心动来。   听琴自然也看出了贵妃的心思,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将心里想到的想法说了出来:“主子您说,皇上是不是想等徐贵人生了皇嗣之后,给她晋封嫔位,让她住进去呀。”   要不然,怎么晚不动工,早不动工,却偏偏在这时候动工了呢。   特别是想到康熙对于徐贵人的宠爱,现在太皇太后一去,皇太后又是个不管事的,没了压制徐贵人的人,谁知万岁爷是不是想补偿她。   如此一想,听琴越发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弄不好还真让她猜对了。   当然,她如此说,更多的则是想提醒贵妃一下,万一万岁爷没有这个意思,自家主子岂不是白惦记了一场,也白欢喜了一场吗。   听到此话,贵妃顿时脸色一沉,仿佛也想到了什么。   “此事这不是还没定下吗,只要万岁爷一天没下旨,事情最后谁又说得准呢。”   “再说,等本宫搬去了永寿宫,长春宫正殿不正好空出来了吗,到时候让徐贵人直接搬来这里便是了,本宫住过的地方,也不算辱没了她这个小贵人吧。”   越说到最后,贵妃的声音中越发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恼怒。   显然是被康熙重修永寿宫,很有可能是赐给徐贵人居住的事情,一下子刺激到了   当年永寿宫损毁,她不得不搬来长春宫,跟僖嫔挤在一处,再加上未晋升贵妃之前,还看了僖嫔好一段时间的脸色,在她心里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现在可倒好,康熙为了一个小贵人,竟然做到如斯地步,说重修永寿宫就重修,连个招呼都不打。   可有想过她这个贵妃的感受。   如此一想,贵妃心里越发的难受起来。   可是贵妃忘了,她那时候虽然享受着妃位待遇,但位份却只是个小小的庶妃,更不是一宫主位。   也忘了永寿宫损毁之时的政治环境,根本不容许重修永寿宫。   当然,她更忘了,康熙是皇帝,她只是个贵妃,不管康熙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跟她一个贵妃说不着。   她现在如此恼怒,也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在康熙心里地位,连一个小贵人都比不上罢了。   听琴听到贵妃的话,顿时一阵愕然。   实在是没想到贵妃对永寿宫,竟然有如此执念。   毕竟贵妃已经在长春宫住了小十年,更是做了长春宫主位娘娘有七年多了,现在见万岁爷重修永寿宫,竟然还心心念念的想着搬回永寿宫。   实在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更是没想到,贵妃在听她说出康熙重修永寿宫,有可能是为了徐贵人之后,会有如此大的火气。   听琴赶紧解释道:“主子消消气,这也只不过是奴婢胡乱猜测罢了,当不得真,谁知万岁爷现在让人重修永寿宫,存着什么想法呢。”   听琴虽然如此解释,但贵妃心里到底有了芥蒂。   ……   康熙派营造司重修永寿宫之事,在后宫根本不算什么秘密,很快就有不少妃嫔知晓了此事。   她们在惊讶之后,自然免不了要猜测一番康熙如此做的原因。   再加上后宫向来不缺聪明人,也不是没人猜出康熙此举,可能在为徐贵人生下皇嗣,晋升位份之事做准备。   毕竟东西十二宫,现在空着的宫殿只有三处,景仁宫、咸福宫和永寿宫。   只是景仁宫作为皇帝生母的寝宫,因为意义特殊,便一直未做妃嫔寝宫使用,此处肯定要排除在外的。   而咸福宫的正殿面阔只有三间,作为主位娘娘的寝宫,不仅小了些,更是破旧了一些。   说一句小、破、旧,一点都不为过。   更重要是的,咸福宫位置不好。   这也是僖嫔为什么宁愿挤在长春宫后院正殿,也不愿搬去咸福宫居住的原因。   想必以康熙对徐贵人的宠爱,是不会将咸福宫作为考虑对象的。   倒是永寿宫最合适。   不仅位置好,距离乾清宫最近,现在派营造司一重修,永寿宫连最后一块的短板也没了。   自然也就成了东西六宫中,最好最适合居住的寝宫。   以康熙对徐贵人的偏爱,说不定还真会为她选择重修永寿宫。   如此一想,妃嫔们的目光自然就投向了启祥宫的溶月身上,心里更是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并心生感慨,这得宠与不得宠,果然是有区别的。   当然,也有不少妃嫔将目光投向了长春宫。   永寿宫没损毁前,贵妃和通贵人可都曾在那里住过。   现在康熙突然命人重修永寿宫,也不知贵妃现在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   她们可是知道,贵妃向来心高气傲,自诩出身显赫家族,再加上有个做过皇后的姐姐,现在康熙将她曾经住过的永寿宫,赐给徐贵人,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咽的下这口气。   这不,一群唯恐后宫不乱的妃嫔,便故意传出一些话来。   一种说法呢,是皇上重修永寿宫,肯定是为了贵妃所修。另一种呢,则就是说康熙此举,是为徐贵人生下皇嗣后,她晋升位份做准备。   一时间,有关这两种说法的传言,就在许多有心人的故意散播下,很快传遍了后宫。   直接将贵妃和溶月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放在火架上烤。   贵妃原本就因此事有些气不顺,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那就更气愤了。   她也不是傻子,当然看出了这些人的别有居心。   不就是想让她跟得宠的徐贵人对上吗!   显然这些人成功了,现在如此一传,她为了自己的脸面,也要硬着头皮上。   更何况,她原本就存了争一争的心思。   不过,贵妃也不是那么好算计的人,再加上她手中握着协理六宫宫务的权利,可不是什么都不行的空架子。   她当即就派长春宫的管事太监,在后宫抓了不少想搅嚼舌根的小太监小宫女,然后直接将人丢去了慎刑司。   见状,众妃嫔顿时一惊,没想到贵妃这次竟然如此干净利落。   自然赶紧收敛了动作。   心里呢,则是开始暗暗猜起贵妃此举的用意,难道是想跟徐贵人卖个好,不打算跟她对上了。   这实在不像贵妃往日的做派呀。   溶月在接到消息后,也是愣了愣,她虽然气愤这些妃嫔故意在此时搅风搅雨,但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之前有人居心叵测的传出那些话的时候,她还有点担心,这次弄不好要被贵妃针对了。   谁知贵妃转头就来了这么一出。   这让溶月有些弄不清贵妃的用意了,难道贵妃真的没打算趟这次的浑水。   可惜,她放心的有些早了,贵妃这边派自己宫里的管事太监,杀鸡儆猴的将一些传话宫人送进了慎刑司,另一边则悄悄去了太后的宁寿宫。   是的,贵妃根本就没有放弃永寿宫的争夺权,而是将主意打到了太后头上。   自太皇太后去后,康熙对皇太后有多孝顺,那在宫里可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贵妃就是打算暗地里说服太后,然后让太后到康熙面前帮她敲敲边鼓。   或者说,帮她在康熙那里说说好话,说不定她搬回永寿宫这件事情就成了。   至于说辞和理由,她都早就想好了。   就算没有那些妃嫔传那些闲话,她也没打算放弃。   毕竟有永寿宫离乾清宫最近的这个理由在,就值得她豁出脸面争一争。   再说,长春宫也不差,作为贵妃寝宫,各个方面那都没的说。   只除了位置没法跟永寿宫相比之外,比起后宫其他很多宫殿,都要好的多得多。   所以贵妃认为,徐贵人在生产完之后,搬去长春宫正殿居住,真的一点都不亏。   唯一不好一点,可能就是后院还住着僖嫔。   只是僖嫔现在也不算得宠,对于徐贵人来说,也不算是个威胁就是了。   如此一想,贵妃也怕迟则生变,这才赶紧来了宁寿宫,打算探一探太后的口风,看她愿不愿意帮自己在康熙面前美言两句。   贵妃相信,只要太后答应帮忙,永寿宫之事,还是有很大转圜余地的。   毕竟她作为贵妃,协理六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康熙总要给她和身后的钮钴禄家族,几分薄面吧。   如此一想,贵妃很是自信满满的带着身边的大宫女听琴来了宁寿宫。 第253章   宁寿宫正殿。   皇太后接到宫人禀报,说贵妃过来给她请安的时候,还有些诧异的愣了愣。   贵妃忙于宫务,来给她请安的次数屈指可数,今日倒想着过来给她请安了。   之后,皇太后一面让宫人去请贵妃进殿,一面问身边的张嬷嬷,最近后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太皇太后薨逝之后,过来给她请安的妃嫔太多。   时间一久,皇太后也瞧出了点门道,知道大多数妃嫔前来,其实并不是真心过来请安,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和小心思。   现在贵妃突然前来,皇太后自然免不了要多想一想。   张嬷嬷回想了一下,便将康熙最近命营造司重修永寿宫,还有后宫有关于贵妃和徐贵人的那些传言,简单的跟皇太后说了一下。   皇太后听后,便也多少猜到了一些贵妃此来宁寿宫给她请安的目的。   果然,贵妃进来殿内,在同皇太后略微寒暄两句之后,便直奔主题,将自己此来目的说了。   不仅如此,她最后还不忘跟皇太后诉说一番,自己同已逝孝昭皇后之间的姐妹情谊。   而她想搬回永寿宫,也只是因为割舍不下姐妹之间的情谊罢了。   皇太后在听了贵妃的一番话之后,想了想,但最后还是委婉的拒绝了贵妃让她在康熙面前帮着说项的请求。   皇太后的头脑很清醒,这件事情她要是事先不知情,说不定还会帮贵妃这个忙。   但她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康熙重修永寿宫,有可能是为了徐贵人,她要是再以长辈的姿态,横插一缸子的话,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更何况,皇太后心里比谁都清楚,康熙现在能如此孝顺她,除了是看在太皇太后的一些面子之外,更多的则是因为她知分寸,懂进退,从来不搀和进后宫这些事情中去。   毕竟她和康熙之间,不管是论亲情和感情,那是远远及不上太皇太后的。   有些事情,太皇太后可以说,可以做,但是她却不可以。   这也是为什么不管是谁过来给她请安,她都笑呵呵的应着,却从来不应和她们事情的原因。   不过,皇太后在委婉的拒绝了贵妃的请求之后,怕她面子上过不去,还是指了一条明路,那就是让贵妃去找康熙。   这件事情说来说去,最有权利,也能做主的,还是康熙自己本人。   她一个老太婆,已到了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年纪,还是少掺和进后宫这些事情中去吧。   ……   从宁寿宫出来,原本信心满满的贵妃,那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她很是想不明白,只一句话的事情,为何皇太后却不愿意帮她。   还是听琴在旁边拿话开解她,说皇太后向来不搀和后宫之事,也是不想破例吧。   毕竟这口子一开,宁寿宫可就不得安宁了,只宜妃和德妃两位,就有得皇太后受的。   更何况,贵妃还真没法跟宜妃和德妃比。   人家皇太后好歹还抚养着宜妃的五阿哥,德妃的九格格呢。   可贵妃同皇太后之间有什么,谈感情没感情,要利益没利益,人家为什么要帮忙呢。   犯不着。   如此一来,贵妃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走,就是按照皇太后所说的去找康熙。   所以,贵妃在心里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只能心一横,一转身奔着乾清宫来了。   而且还如愿的见到了康熙的面。   之后,贵妃便将对着皇太后说的那一套说辞,又跟康熙复述了一遍。   无非就是她同孝昭皇后这个姐姐之间姐妹情深,现在永寿宫即将重修,她想搬回去住之类的那些车轱辘话。   贵妃原本以为,她如此说了,康熙就算心里不得劲,也会僧面不看看佛面,给她留几分薄面,不会立刻回绝她。   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就有了可以转圜的机会。   再不济,康熙最起码会说一句考虑一番,再给她回话。   谁知康熙这次就是如此的没给她留脸面,在她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他脸色沉了下来不说,还直接告诉她,她住在长春宫挺好的,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折腾换地方。   至于永寿宫如何安排,她就不要惦记了,他另有用处。   至于有什么用处,那就显而易见了。   此次事情,康熙拒绝的那就一个干脆利落,根本没给她心存一丝的幻想。   贵妃当即变了脸色,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一是被康熙如此无情拒绝给伤的,二呢,有种心思被戳穿之后,难堪的。   所以,从乾清宫出来之后,贵妃简直就是狼狈不堪的落荒而逃。   不过,康熙如此直接,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直接断了贵妃的念想,让她不用再惦念永寿宫的事情,坏处呢,就是让她对徐贵人心里有了芥蒂。   将自己不能如愿搬回永寿宫之事,全部怪到徐贵人头上去了。   又一次遭受了无妄之灾的溶月,自然对此毫不知情。   如此,永寿宫之争,就在贵妃一趟宁寿宫和乾清宫之行中,悄无声息的落下了帷幕。   也不是没有消息灵通的妃嫔觉察到贵妃的动作,只是对于贵妃去宁寿宫和乾清宫,到底是因为其他事情,还是因为永寿宫之事,她们还真有点拿不准。   毕竟贵妃协理六宫宫务,有事情去见太后和康熙,再正常不过。   再加上她们不知贵妃当时在宁寿宫和乾清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切也只是靠她们自己猜测罢了。   倒也让贵妃直接免除了一次被其他妃嫔看笑话的机会。   ……   又过了几日,就在后宫众妃嫔翘首以盼的等着康熙翻牌子的时候,这一晚在未落宫钥前,身着一身常服的康熙,却溜达着来了西配殿。   可是将范嬷嬷和念雪等一干人,直接吓了一大跳。   溶月此时虽然没睡,但也已经洗漱一番躺下了。   当康熙掀开帐幔,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溶月同范嬷嬷她们的反应一样,惊吓多过于惊喜。   “吓了嫔妾一跳,皇上怎么这时辰过来了?”只见她一边故作惊吓地拍打着小胸口,一边惊喜的开口道。   康熙嘴角噙着笑道:“这时辰来,自然是过来就寝的。”   闻言,溶月先是高兴,不过高兴过后,看着自己已有八个月的大肚子,脸上带着几分难为情道:“嫔妾现在晚上有诸多不便,皇上要不然还是回去吧。”   她也想留下康熙,只是一想到晚上她的那些动静,她又犯了难。   特别是想到他翌日不仅要早早起身上朝,白日里还要一整天的处理朝中政事,真要扰的他一夜睡不好,反而是她的罪过了。   康熙面对着溶月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开口拒绝,心里头自然满是诧异。   之前她有孕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歇在这里过,以前的时候行,怎么现在就不方便了。   只见他一脸满不在乎道:“无妨,朕受得住你的不方便。”   说罢,便转身自顾自的去衣橱里找自己的寝衣,一副誓要留下来的架势。   见状,溶月便没有再劝。   觉得让他见识一下自己怀孕的辛苦也不错,反正今夜过后知道厉害了,说不定就知难而退了。   随后,溶月因为肚子太大,不能帮着康熙洗漱更衣,便又喊了梁九功等几个御前宫人进来帮忙。   沐浴洗漱更衣,一番折腾下来,差不多花了两刻钟,两人这才重新回到床榻上躺好。   自太皇太后从生病到薨逝,这是两人时隔半年多,第一次同躺在一张榻上。   虽然因为她怀着身孕,不能做什么出格过分的事情,可康熙到底是个有着正常需求的成年男人,再加上已经许久未召幸妃嫔侍寝,现在佳人在侧,他最后还是没忍住的逮着她,狠狠地亲了个够。   直亲的她双唇有些红肿,气喘吁吁,这才作罢。   溶月看着他最后那一副欲求不满,但又顾着她和自己肚子的孩子不得不停下来,委曲求全的模样之后,便忍不住弯了唇角,捂着小嘴偷笑起来。   见状,康熙牙痒痒地撂下一句狠话:“等你生产完,出了月子,看朕怎么好好收拾你。”   听到此话,溶月笑得更欢畅了。   到了夜里,康熙也终于体会了一次溶月口中所说的不方便,到底是个怎么不方便法了。   她不仅需要频繁起夜不说,因为现在肚子太大,夜里想翻个身都困难无比。   溶月又故意想让他好好体会一下做孕妇的辛苦,逮着他,该使唤的时候,自然是可着劲的使唤。   康熙虽然晚上睡觉睡眠不浅,但一晚上折腾下来,确实挺影响他睡眠质量的。   其实,这还不算恐怖的,最恐怖的还是今夜让他赶上了一次溶月腿抽筋发作。   三更半夜里,当即疼的她“啊”的一嗓子喊出来,吓得正在睡梦中的康熙,差点没从床榻上直接滚下来。   短暂的迷瞪之后,在她疼的不能自已,并下达的含糊指示下,他又开始慌里慌张,心急火燎的帮她抻腿,揉捏腿。   一番折腾下来,总算让溶月那只犯了腿抽筋的腿,稍稍舒服了一些。   如此一夜折腾下来,连康熙都挺佩服自己的耐心,还有溶月的辛苦了。   之前他歇在这里时候,她月份还小,确实没见她有这么多的反应。   现在月份大了,没想到竟然如此受罪。   翌日天不亮,康熙开始起身,只是那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一眼便能让人瞧出来。   梁九功见状,心里诧异:万岁爷昨晚是不是直接没睡,和徐贵人聊了一晚上啊。   康熙要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会来一句:那他也太闲的没事干了。 第254章   翌日,德妃正在用早膳的时候,就接到了康熙昨晚歇在启祥宫徐贵人处的消息。   向来沉得住气的她,顿时气得没了继续用膳的心情。   她实在想不出,徐贵人到底有何魅力,能让康熙放着满后宫的貌美妃嫔不召幸,而非要上赶着去怀着八个月身孕的小贵人那里。   当真让她想不明白。   此事一出,也让她越发感受到了康熙对待徐贵人的偏爱和不同,这在其他妃嫔身上,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德妃开口问身旁的兰心:“万岁爷是不是有段日子,没有来咱们永和宫了?”   兰心回想了片刻,回道:“万岁爷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闻言,德妃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下去。   徐贵人现在怀着身孕呢,都能勾着康熙如此痴迷,忍不住的往启祥宫那边跑,等她再过两个月生下皇嗣,做完了月子,到时候,宫里哪还有她们这些人站脚的地方呀。   德妃觉得,现在如果不赶紧趁着徐贵人怀着身孕出手的话,说不定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德妃当即决定道:“兰心,你去将春柳喊过来,本宫有事情吩咐她去做。”   春柳就是那个跟徐贵人有着三四分相像的小宫女名字。   德妃觉得,是该到了让春柳正式出场的时候了。   毕竟徐贵人现在怀着八个月的身子,康熙就算去了,想对着她做点什么,肯定也是不能够的。   佳人在侧,只能看不到能动,想必万岁爷定是忍得辛苦极了。   现在有一个跟徐贵人有着几分相似的美人送上门来,万岁爷只要不是柳下惠,又怎么忍得住不动心思呢。   如此一想,德妃立马下定了决心。   她一面让兰心去将春柳叫来,一面吩咐小厨房,去做一款康熙最喜欢吃的糕点。   等兰心带着春柳来到之后,德妃又带着兰心兰芝等人,对着春柳一通梳妆打扮。   这让原本就跟徐贵人有着三四分相像的春柳,经过如此特意的梳妆,最后再穿上徐贵人喜欢穿的旗装颜色,顿时将原来的三四分相似,变成了五六分。   见此,德妃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又亲自将小厨房刚刚做好的糕点,装好食盒,对着春柳特别嘱咐一番,等见到康熙的面之后,该如何说话回话。   等一切准备妥当,德妃这才打发她代替自己,前去乾清宫给康熙送糕点。   ……   宜妃接到康熙昨晚去了启祥宫的消息之后,也同德妃一样恼怒不已。   可是之前的时候,她该做的努力都做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在宁寿宫遇见康熙的次数也不少,可康熙现在宁愿去大着肚子的徐贵人那里,也不愿意翻她的牌子,这让宜妃又灰心,又气不过。   只是气不过也没用,这种争宠的事情,本来就是各凭本事。   康熙不来翊坤宫,她也无计可施,总不能直接将人拉来吧。   此法显然是行不通的。   宜妃现在也只能干生闷气罢了。   ……   康熙昨晚留宿启祥宫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   再加上最近一直关注着侍寝之事的妃嫔太多,此事情一出,众妃嫔很快就接到了消息,而且还在后宫炸了锅。   说实话,她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素了大半年的康熙,第一次竟然会直接去了徐贵人那里。   简直让她们不能接受。   众妃嫔实在想不通,她们到底比徐贵人差在哪里了。   皇上难道不知道,徐贵人现在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就算去了什么也做不了吗,为什么放着她们这些能侍寝的妃嫔不召幸,却偏偏要去一个大肚婆那里。   皇上难道如此荤素不忌吗。   一时间,想不通的后宫妃嫔大有人在,哀声怨道的亦不在少数。   ……   对于外面的风言风语、哀声怨道,就算范嬷嬷和王平等人有意瞒着,溶月也不是一点不知情,多少也能猜出一些来。   毕竟因为太皇太后的事情,康熙已经大半年未召幸妃嫔侍寝了,最近后宫众妃嫔可都在翘首以盼的等着康熙翻牌子呢。   现在好嘛,却让她一个孕妇拔了头筹,想一想这些人都觉得呕得慌。   所以溶月就算不去想,都能猜到众妃嫔是如何在背后编排她的。   不过,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康熙该去哪里,不该去哪里,腿长在他自己身上,她可管不着。   他只要来了她这里,她接待就是了,总不能为了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就不让人进门,或者是推到其他妃嫔那里吧。   溶月可没这么傻。   她现在怀着身孕,不能侍寝,正是需要固宠的时候,怎么可能放着如此大好培养感情的机会不要,硬生生的将人推出去呢。   应该说,不仅不能推出去,还应该好好把握利用这种来之不易的机会才对。   如此一想,溶月不仅没有心情不好,反而还有了几分斗志昂扬的战意,开始寻思着康熙下次来得时候,要不要给他个什么惊喜之类的。   ……   乾清宫。   康熙听到御前宫人禀报,说德妃派人前来给他送糕点之后,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想到这些日子没去永和宫,也不知德妃吃了教训没有。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每次去皇太后那里,可爱的九格格甜甜的管他叫汗阿玛的情景。   康熙最后到底是软下心来,吩咐梁九功让人进来。   很快,春柳就在御前宫人的引领下,忐忑不安的走进了殿内。   好在最近一段时间,她经过教导嬷嬷的悉心调教,不说脱胎换骨吧,但至少各方面学的不错,比之前有了巨大的进步。   最起码不会再出现见到陌生人,就腿软的说不出来话的事情发生。   现在的她,经过这么久的严格训练,终于拿得出手,上的了台面了。   这不,春柳进殿后,按照教导嬷嬷所教的那般,莲步轻移的到了近前。   之后,便是规规矩矩的给康熙磕头见礼。   可惜的是,康熙全程连头都没有抬,直接随口叫她起身,白瞎了她的一番表现。   康熙一边伏案继续奋笔疾书批改着奏章,一边开口问话。   春柳回道:“德妃娘娘命小厨房做了皇上最爱吃的点心,让奴婢送过来。”   说完,春柳又将十二格格最近病了,德妃不能自己亲自前来送糕点的原因,同康熙一并解释了一番。   这些话,都是德妃事先交代好的,她只需依葫芦画瓢,复述一遍即可。   听到春柳说十二格格病了,康熙终于停下里手里的动作。   只是一抬头,就瞧见了春柳与徐贵人那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和打扮。   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德妃派来给他送糕点的宫人,竟然就是上次溶月口中,那个跟她有几分容貌相像的小宫女。   为此,康熙还专门让梁九功派人调查过这个小宫女的来历背景,知道这是德妃好不容易从浣衣局寻来,专门为他调教准备的。   康熙顿时皱起了眉头。   心下恍然,德妃这哪里是派人来给他送糕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送人的还差不多。   感受着康熙打量的目光,春柳顿时有几分紧张和忐忑。   可是想到教导嬷嬷的严厉眼神,还有德妃的嘱咐期盼,她只能故作镇定,继续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任由康熙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不仅如此,她最后还鼓起勇气,微微抬了抬头,露出自己优美的颈项,还有那练了无数次的娇羞容颜。   见此情景,康熙心里忍不住的冷笑。   春柳东施效颦的做派,不仅没有挑起他一丝的兴趣,反而让他心里越发膈应的厉害。   对德妃刚刚升起的那一点心软,也一下子荡然无存。   不过,他脸上不动声色地开口:“将德妃送来的糕点呈上来,朕尝一尝。”   “嗻。”旁边的梁九功赶紧应道。   只是康熙却一个眼神扫过去,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抬手指了指春柳道:“让她来。”   “嗻。”梁九功应道。   他虽然不知康熙现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照着万岁爷所说的做,肯定是没错的。   闻言,春柳心头一喜,还以为自己的一番表现,已经入了康熙的眼。   紧接着,她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依言上前,打开自己提来的食盒,从食盒中端出一盘精致的点心。   只见春柳双手端着这盘点心,恭谨有礼地呈到了康熙面前,并细声细语道:“皇上请用点心。”   旁边自有御前宫人递上准备好的御箸。   康熙抬手接过,只是在御箸即将落到盘中点心的时候,却不小心将春柳双手端着的整盘点心直接打翻在地。   “放肆,连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德妃平日里是怎么教导的规矩!”康熙带着愠怒的声音,突然在乾清宫殿内响起。   面对如此突发状况,还有康熙突然的大发雷霆,春柳直接吓傻了不说,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地。   不过,这才只是个开始,只见康熙眸中不带一丝温度,薄唇轻启道:“梁九功,让人拉下去打三十板子,让这个不懂规矩、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好好长长记性!”   话里意有所指。   “嗻!”   此话一出,春柳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触怒了龙颜。   只见她慌里慌张的爬到康熙脚边,一边猛磕着头,一边哭喊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皇上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可惜,不管美人哭的如何梨花带雨,也未换回帝王的一丝怜惜之情。   梁九功很快指挥着旁边的御前太监上前,不管春柳如何挣扎求饶,直接将人架了出去。 第255章   春柳被架出去之后,梁九功又赶紧指挥着旁边的御前宫人,将打翻在地的点心收拾了。   随后,他又端来一盏茶水,放到康熙面前,并满脸堆笑地劝说道:“万岁爷消消气,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生气,德妃娘娘也真是的,派宫人送点心来,也不知道派个懂规矩的过来。”   此言一出,换来的却是康熙冷哼一声。   接着,康熙沉声开口道:“等人打完之后,别忘了派人送回永和宫去,然后告诉德妃一声,她有这些心思和闲功夫,还不如用在如何好好照顾十二格格身上,十二格格也就不会三天两头的生病了!”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了。   闻言,旁边的梁九功赶紧应道:“万岁爷放心,奴才一定派人将话传到。”   ……   当德妃看着走时还精致万分的春柳,狼狈不堪地被御前太监架着送回来的时候,简直又惊又怒又恐慌。   等到御前的张起麟,将康熙说的那番话,再一字不落的转述给她听之后,德妃心里就只剩下恐慌了。   她如论如何也没想到,只是派春柳到御前送个点心,惹得龙颜大怒不说,康熙话里话外那一番对她的训诫,更是让她觉得天都塌了。   说实话,她从服侍康熙到至今,就算做最低等的官女子之时,康熙也从未像今日这般,给她没脸过。   德妃想不明白,最后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等张起麟带着御前太监一走,德妃也不管春柳的伤情是否严重,直接开始逼问她在乾清宫内所发生的事情。   直到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德妃也终于知道了自己到底犯了何种错误。   其实,从头到尾,她的小心思都已经被康熙看穿了吧。   也许就是那次在御花园偶遇的时候,只是她不知道,康熙也是从那时开始再未踏足永和宫的。   可怜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暗自窃喜着春柳的出现,让万岁爷和徐贵人生了芥蒂。   谁知她才是那个最大的傻瓜!   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德妃一脸失魂落魄的回到正殿,对着身旁的兰心兰芝道:“本宫向来自诩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却在这里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本宫现在该怎么办?万岁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连脸面都不打算给本宫留了,竟然还拿十二格格生病的事情说事……”   德妃越说,越有些语无伦次,显然是被此事打击的不轻,连往日的冷静和睿智,都丢到了一边。   兰心兰芝此时也是惊魂未定。   一是被康熙突然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吓得的,二是刚刚张起麟传达的那些话,她们也都听在了耳中,万岁爷对自家主子说话的语气,可算不上怎么好。   所以,她们现在的情绪也不比德妃好到哪里去,也是有些六神无主,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兰心定了定神,开口道:“主子,万岁爷也许只是在气头上,才会说出这些重话的,咱们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总要想法子补救一下才是。”   闻言,先前还有些失魂落魄的德妃,顿时精神一振,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再安慰两人:“你说的对,本宫什么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怎么可能栽在这件小事情上呢,这道坎,本宫一定能迈过去的。”   说完,德妃开始细细回想,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   好像自从六阿哥去了之后,她就失了以前的平和心,不管做什么,都有些急功近利的起来。   比如急着想要一个小阿哥,巩固她的妃位,比如推辛氏出来侍寝,再比如急不可耐的对付得宠的徐贵人,就怕她夺了自己的恩宠。   如此一步错,步步错,直至今日犯下如此大错,惹来康熙的训斥和厌恶。   如此一细想,德妃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从隐在幕后,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幕前。   现在更是昏了头,让自己真身上阵了。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不谨慎的。   德妃在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之前没想通的事情之后,突然站起身:“给本宫重新梳妆,本宫现在就去乾清宫请罪。”   “主子……”兰心兰芝显然被德妃如此突然的想法惊住了。   “万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主子现在过去,是不是有些不妥,要不然等等再去。”兰芝开口劝说道。   德妃却一脸坚定的摇了摇头:“必须现在就去。”   现在不去,谁知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她必须要让万岁爷看到她悔过的决心。   “找一身素色的旗装来,本宫身上所有的首饰,也都一概摘了吧。”   “是。”   见德妃已经下定了决心,两人也不好再继续劝说。   当然,她们心里也是心存着一丝幻想的。   ……   乾清宫。   “万岁爷,刚刚候在外面的宫人进来禀报,说德妃娘娘现在正跪在外面请罪呢。”梁九功对正在批改着奏折的康熙开口道。   康熙直接头也未抬:“让她回去。”   此言一出,梁九功面露为难之色。   要是说两句话,就能让德妃的回去的话,他现在也就不进来禀报康熙知晓了。   察觉到梁九功迟迟没有出去传话,康熙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又开口道:“你出去跟德妃说,她要是再不赶紧滚回去好好照顾十二格格,以后也不用她照顾了,朕自会给十二格格选个好养母,她的妃位也不用做了!”   一个“滚”字,一句妃位也不用做了,可谓重到了极点,显然康熙对德妃的所作所为,也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嗻。”梁九功转身出了殿。   有了这句话,想必德妃不走也该走了。   ……   殿门外,梁九功来到身着素色旗装、跪在地上的德妃面前,将康熙在殿内说出的那番话,说给了德妃听。   几句话一出,德妃当即吓得花容失色。   怎么也没想到,康熙这次对她竟然无情至此,连这种狠心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前来请罪,不仅没有让康熙气消不说,还惹得他更加怒火中烧。   现在是不回去也不行了。   梁九功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又开口劝说德妃:“德妃娘娘,您听奴才一句劝,还是赶紧起来,回去好好照顾小格格吧。”   “万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您如此做,只会火上浇油罢了,对您没有半分的好处,还不如等万岁爷气消了,那时候小格格的病也好了,您再过来请罪,说不定,万岁爷那时就原谅娘娘了。”   说实话,梁九功愿意对德妃说出这番肺腑之言,也是看在她平日里让人送来的孝敬份上。   要不然,他才不浪费这个口舌呢。   “多谢梁总管相告。”德妃开口感谢道。   她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自然听出了梁九功话里的良言,都是为了她好。   随后德妃起身,在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后,又郑重的拜托了梁九功一番,让他有合适机会的话,帮她在康熙面前美言两句,这才带着兰心离开。   梁九功站在殿门口,看着德妃主仆远去的背影,心里也忍不住一阵唏嘘。   谁能想到,以前圣宠不衰、风光无限的德妃,现在因为一朝行差踏错,便落到了如此境地呢。   ……   乾清宫和永和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根本就瞒不住人。   再加上当初张起麟带着御前太监送被打的春柳回永和宫,一路上丝毫没避人,没过多久,有关于德妃身边宫女,被康熙下令打了三十板子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众妃嫔在接到消息之后,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毕竟德妃是谁,那可是个面善心狠的聪明人,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怎么可能毫无预兆的栽了呢!   再仔细一打听,没错,就是德妃!   而且康熙这一次丝毫没给德妃留情面,就算她亲自去乾清宫磕头请罪,没有见到圣颜不说,还又被训斥了一顿,灰溜溜的回了永和宫。   当然,德妃为何惹得圣怒,众妃嫔也很快打听清楚了,竟然还跟启祥宫的徐贵人扯上了那么一丁点的关系。   毕竟德妃派去给康熙送点心的小宫女,可是跟徐贵人长得有那么几分相像的。   至于德妃为何派小宫女去御前,那心思可就昭然若揭了。   唯一让人没想到的就是,康熙好像根本不吃这一套,大发雷霆的直接将人打了不说,连向来得宠的德妃,都一起遭了斥责和训诫。   此事一出,最近争着抢着找门路,想侍寝的妃嫔,顿时心生怯意。   觉得侍寝之事,再缓一缓也不是不行,万一不小心撞到枪口上,跟德妃一样,惹了康熙不高兴,那反而得不偿失了。   再说,向来最得脸的德妃,康熙都没有留情面,她们要是真不小心触怒了龙颜,下场岂不是更惨。   如此一想,众妃嫔打算最近一段时间,夹起尾巴做人,尽量少到御前晃悠,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要说后宫中接到消息后,最惊慌失措的是谁,那肯定是瑞常在。   因为之前的时候,后宫妃嫔中就她最喜欢模仿徐贵人的妆容打扮来着。   现在春柳的事情一出,吓得瑞常在赶紧换回了自己以前的梳妆打扮。   不仅如此,连之前花钱让内务府做的那些衣服首饰,也一并都收拾起来压在了箱底,不打算再用了。   她还暗暗祈祷着,康熙此时千万不要想起她这个人来。   毕竟之前的时候,她可没少顶着徐贵人的穿衣打扮,在御花园跟康熙来个偶遇什么的。   要说她以前有多得意,那现在就有多后悔。 第256章   德妃的事情一出,最感到后怕的却是贵妃。   毕竟前几日,她还跑到康熙面前,想要永寿宫的居住权来着。   好在当时康熙给她留了面子,并没有斥责她,消息也没有传出来,这才保住了她的脸面。   贵妃现在却是后怕不已。   看着德妃如此倒霉,后宫中最高兴的莫过于皇贵妃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跟徐贵人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小宫女,竟然如此给力。   让从来不曾对德妃红过脸的康熙,直接落了她的脸面,最后更是赤裸裸的打脸!   如何不让人感到大快人心!   之后,皇贵妃忍不住高兴的跟身边佟嬷嬷道:“本宫当真没想到,德妃竟然也有失算的时候,想必在行事之前,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吧。”   佟嬷嬷也感叹道:“谁说不是呢,老奴也没想到向来精明的德妃娘娘,会因为这点小事情阴沟里翻了船,惹得龙颜大怒,也不知日后还能不能爬的起来。”   毕竟宜妃这个前车之鉴在那摆着,自从失宠后,到现在还没起来呢。   皇贵妃却有几分不容乐观道:“这可说不好,谁知她现在是不是躲在自己宫里,想着怎么让万岁爷原谅她呢,瞧着吧,这点小事情,还不至于让她如此轻易倒下,要不然,她也不是那个从包衣宫女一路上爬到现在四妃之一的德妃了。”   她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德妃有多能耐和隐忍,她最清楚不过。   要不然,当年她也不会被她柔弱的外表,和伏小做低的姿态,给蒙骗了那么久。   虽然此事确实能多少打击一下德妃,但也会让她以后更加小心谨慎起来,再也不会在同一件事情上栽跟头。   特别是九格格现在还在皇太后那边养着,不管是皇太后,还是康熙,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着也要顾着九格格、十二格格,还有四阿哥的面子。   如此一想,皇贵妃心里又有几分不高兴起来。   谁实话,自从六阿哥没了之后,德妃有意无意跟四阿哥接触之后,她和四阿哥之间就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隔阂。   虽然她一直在试图消除这种隔阂,但是这种隔阂一旦产生就已经停不下来了,它早已横在了两人之间。   现在随着四阿哥日渐长大,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让这种隔阂彻底消失不见的了。   一想到这件糟心的事情,皇贵妃恨得手撕了德妃的心都有。   ……   溶月也没想到小宫女的事情,最后竟然还有后续,简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康熙如此给力,她还是很高兴的。   最起码说明她上次在某人身上打的预防针,还是挺管用的。   她打算再接再厉。   事情一出,西配殿的宫人也同样跟着高兴不已。   因为这不仅能看出皇上对自家主子的爱重,日后也不用再担心宫里会有人有样学样,想着模仿她家主子,来吸引皇上的注意力了。   这如何让他们不感到高兴呢。   ……   时间划入五月,很快迎来了端阳节。   只是因为距离太皇太后薨逝还不到半年时间,在康熙的授意下,今年端阳节并没有大办。   只象征性做了代表过端阳节的粽子,然后在乾清宫举办一场较为简单的家宴。   不过,溶月鉴于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便直接没有参加这场家宴。   反正以她现在的位份,去不去的也无伤大雅。   让一直想看看她现在是何模样的妃嫔们,好一阵失望不已。   毕竟在她们心里,徐贵人现在大着八个月的肚子,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而让众妃嫔原以为会找借口不来的德妃,倒是出乎意料的参加了这场家宴。   好在德妃位份高,她的笑话也不是谁都能看的。   除了几个高位妃嫔,敢拿此事说嘴之外,剩下的其他妃嫔,还真不敢明目张胆的拿春柳的事情笑话她。   再加上德妃内心不是一般的强大,对于众妃嫔投来的异样目光,只当做看不见,倒让一些原本想看她笑话的妃嫔,好一阵失望不已。   只是在众妃嫔看不到地方,德妃衣袖中得双手,却早已因为愤恨,紧紧握在了一起。   没有人知道,她顶着这些嘲讽的目光,需要花费多大力气,才能尽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当场失控。   也没人知道,她这几日是如何煎熬着走过来的。   为了让康熙尽快消气,她开始日夜贴身照顾起身体孱弱的十二格格。   不仅如此,为了让康熙尽快看到她悔过的诚心,最近几日,不管身体多累多疲惫,她都会一天两趟的前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   当然,她如此积极,不是为了跟皇太后诉说自己的委屈和不甘,而是想向皇太后证明自己认错的决心。   好在结果还不错,她的一番努力和低姿态,并没有白费。   皇太后对她的遭遇深感同情不说,也渐渐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她相信,等再过一段时日,皇太后应该会为她在康熙面前,说两句好话的。   如此一想,德妃心里这才微微好受一些。   她会来参加家宴,也是因为皇太后会出席家宴,只有让她老人家真实的看到自己的艰难处境,才能越发激起皇太后对她的同情和怜悯。   毕竟作为九格格的额娘,她的脸面,就是九格格的脸面。   德妃再一次庆幸,当初将九格格抱给皇太后抚养,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最起码在现如今如此艰难的处境下,还有一条翻身之路可走。   ……   端阳节过后,天气一天一天开始炎热起来。   就在溶月掰着手指头,算着自己还有多少天生产的时候,康熙却下了移驾畅春园的旨意。   当然,此次前去畅春园避暑,最主要目的还是奉皇太后前去,妃嫔和阿哥格格们就是属于顺带了。   不过,怕皇太后无聊寂寞,这次跟着前去畅春园的还有几位老太妃。   溶月虽然身体多有不便,但去肯定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更何况,畅春园夏季比宫里凉爽,在那边坐月子的话,也能更舒服一些。   前几日的时候,她还在犯愁生产完坐月子,弄不好正赶上夏季最热的三伏天。   没想到打瞌睡送枕头,来得正是时候。   虽然最后还是免不了要在三伏天里坐月子,但呆在畅春园里,总比呆在宫里强得多吧。   之前的时候,溶月还以为今年太皇太后薨逝的原因,康熙不打算去畅春园了,在他面前连提都没敢提呢。   没想到,最后还给她来了个这么大的惊喜。   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因为她生产的原因,不管是带去畅春园的东西,还是要带去的人,都比较的多。   应该说,不止是比较多,而是很多。   东西还好说,顶多多装两个马车,但是这次要跟着她一起前去畅春园的宫人,是真的特别多。   因为除了要带接生嬷嬷之外,内务府前些日子,还送来了伺候皇嗣的奶嬷嬷等一干人。   如此算下来,溶月这边需要带的人,就多达二十多人。   所以,在康熙下达了她要跟着前去畅春园的口谕之后,范嬷嬷便带着半夏念雪,开始着手安排起来。   溶月自己现在行动不便,动手帮忙肯定不用想了,最多动动嘴,然后怕板做决定。   ……   正殿,新兰从食盒中取出膳房刚刚送来的香饮子,端到安嫔面前的桌上放好。   并开口问道:“奴婢最近瞧着主子有些心神不宁的,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安嫔正在揉着眉心的手放了下来,漫不经心道:“本宫能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左不过这几日没睡好而已。”   说完,她拿起碗中的汤匙,慢慢的搅拌着香饮子。   新兰抿了抿唇,脸上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最后,她还是鼓足勇气,意有所指道:“主子,其实奴婢觉得,像现在这般远离争斗的平静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也不知安嫔有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一边继续用着碗里的香饮子,一边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见状,新兰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安嫔是主,她是仆,说出这些已经算是逾矩了。   等安嫔用完香饮子,一边让新兰收了碗,一边开口吩咐她:“你走一趟端嫔那里,说本宫邀她下午一起逛御花园,问她有没有空闲?”   “那奴婢回头就走一趟储秀宫。”新兰应道。   安嫔微微点了点头。   等新兰走后没多久,另一个大宫女灵兰从殿外走了进来。   安嫔一改刚才的慢吞吞,迅速站起身来,并一脸凝重的开口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灵兰回道:“主子放心,奴婢已经照主子说的话做了,她也答应了。”   听到这个回答,安嫔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也没想到,当年埋下的一条不起眼暗线,有朝一日还能有大用的时候。   随后,安嫔一脸郑重地嘱咐灵兰道:“这件事情不管成与不成,新兰那边都要紧紧地瞒着,她现在心里眼里只想着年后平安出宫去,心里根本没有本宫这个主子了。”   她们这些做宫女的,到了年岁可以出宫去,可她还要守在宫里一辈子的。   “主子放心便是,奴婢省得。”灵兰应道。   安嫔就算不说,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多一个人知道,自然要比少一个人知道,危险的多。   安嫔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满怀期望地感叹道:“此事最后能不能成,端看天意了,只希望不要辜负了本宫的期望才好。”   闻言,一旁的灵兰赶紧拿话劝慰她:“主子宽心,肯定会如主子所愿的。”   安嫔立马双手合十:“但愿吧。”   只希望不要让她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就好。 第257章   五月二十,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御驾从紫禁城浩浩荡荡开始出发。   马车内,溶月抱着大肚子,轻揉着眉心。   见状,念雪一边拿出一罐早上备好的腌梅子,一边开口安慰道:“主子先吃颗腌梅子缓一缓,下午应该就到了。”   “嗯。”溶月低低应了一声,也没心情多说话。   在吃过几颗腌梅子之后,总算将胃里的那股恶心感,压下去了一些。   此次前去畅春园的随性人员太多,整个车队慢慢悠悠走的极慢。   好在内务府的管事太监知道她得宠,又顾着她怀了差不多九个月的身孕,这次调了一辆极为宽敞豪华的马车给她乘坐,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   要不然,就溶月那晕车的毛病,怀着身孕又不能吃药,现在可不止只是有点犯恶心这么简单。   “奴婢早上听王平说,这次前去畅春园的妃嫔中,原本是没有德妃娘娘的,但昨日太后娘娘发了话,德妃娘娘最后到底还是跟着来了畅春园。”   念雪一边轻轻给溶月捶着腿,一边说着宫里的事情。   溶月低叹一声:“果然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啊。”   闻言,念雪诧异的抬头:“主子刚才说什么,什么小强?”   显然是没听懂溶月刚才话里的意思。   “没什么,我是说德妃就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样。”溶月回道。   念雪微微点了点头:“这形容倒是蛮贴切的。”   溶月心道:那当然,这位可是下一任的皇太后,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倒下的。   再说,德妃能从区区一介包衣宫女,生下这么多皇嗣,爬到现在的四妃之位,岂是这点小事情就能打垮的。   更何况,九格格在皇太后那里养着,四阿哥在皇贵妃那里养着,这可都是德妃日后翻身的资本呢。   跟这位直接对上,可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现在有康熙宠着疼着,看着是风光无限,可谁知日后能不能落得个善始善终的结局呢。   如此一想,溶月又犯愁了。   这一路上走的极慢,走一走,停一停,到了下午申时多,终于到达畅春园宫门口。   “主子小心着点,注意着点脚下。”   念雪和半夏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溶月下了马车。   “奴才给徐主子请安,徐主子万福金安。”刚一下车,张四桂一脸笑意地带着几个小太监迎了上来。   溶月已有小一年未见张四桂,一见面差点都没认出人来。   概因为张四桂比去年胖了许多,可见在畅春园里的日子过的不错。   “一段时日没见,都快认不出张公公了。”溶月笑着开口道。   张四桂自然听出了她话里所指的意思,忙笑呵呵回道:“托徐主子的福,日子过的还算顺畅。”   不过,他在瞅见溶月已有九个月的大肚子之后,脸上的笑容又立马灿烂了几分。   之前的时候,张四桂就接到消息,说徐贵人在宫里已经怀上了龙胎,他还跟着高兴来着。   只是没想到徐贵人肚子都这般大了。   看这模样,眼看着再过些日子就要生了。   所以,他在知道徐贵人要随驾畅春园之后,不仅找总管接了迎接徐贵人的差事,还走门路专门弄了一辆接人的轿辇来。   现在一见徐贵人的面,还有挺着的大肚子,张四桂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睿智。   要不然让徐贵人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再走到她住的地方,那可真是他的失职了。   略微寒暄几句之后,溶月就上了张四桂带人抬来的轿辇。   溶月这次在畅春园住的地方,还是她之前住过的集凤轩。   唯一不同的是集凤轩这次只住了她一个妃嫔,上次同住的布贵人和三格格,并没有分到这里来。   说起来,比起红墙黄瓦、恢弘大气的紫禁城,溶月还是更喜欢有着江南景色、四时皆春的畅春园。   紫禁城只是名字听着好听些,但却总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真正住起来,真的没有畅春园舒服。   所以一进园子,她顿时一扫之前在车内的颓废和恹恹,心里眼里止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等到了集凤轩之后,范嬷嬷带着念雪等人前去安排收拾东西,溶月则在院内慢慢逛了起来   张四桂和半夏两人则随侍在侧。   集凤轩跟去年相比,自然有了很大的不同。   建筑还是那些建筑,但经过差不多一年的修整,院子里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移植了许多名贵的花卉草木不说,还移了石凳、石椅、秋千等物过来。   再加上现在正处于春末夏初,满院子盛开的花儿争奇斗艳,景色很是美不胜收。   溶月逛了一圈之后,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张四桂道:“很不错,布置的也雅致,你费心了。”   张四桂不卑不亢地笑着回道:“只要徐主子喜欢就好。”   能得上位者的一句夸奖,所有的辛苦便是值得的。   御驾不在畅春园的时候,这边一般没什么主子,像他们这种做奴才的,事情也便跟着少了许多,他这才将心思都花在了布置集凤轩上。   好在他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今年果然让他等来了随驾的徐贵人。   不仅如此,徐贵人还怀上了龙胎,一如既往的受宠,这对他来说,可真是天大的惊喜了。   溶月去年来得时候,集凤轩这边就已经置了小厨房。   之前知道圣驾要来,张四桂不仅带着宫人将小厨房早早收拾的焕然一新,今早时候,还在里面备好了米面粮油和一些时令蔬菜。   这不,一行人一到,赵玉福就立马带着小徒弟孟昌钻进小厨房,准备膳食去了。   一个时辰不到,溶月就已经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对于张四桂的行事做派,她也越发满意起来,有了将其收为心腹的打算。   ……   翌日,昨晚早早歇下的溶月起了个大早,然后梳妆打扮一番,出发前往皇贵妃所住的蕊珠院请安。   在宫里的时候,主位安嫔免了她请安,她也就一直厚着脸皮没去请安过。   但是现在刚来畅春园,她不能由着性子来,肯定是要去皇贵妃那里走一趟的。   果然,到了蕊珠院之后,已有早来的妃嫔,在殿内候着了。   溶月还在妃嫔中见到了德妃。   人呢,还是一如既往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柔和善,只是身上多了几分疲惫。   而且要是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她眼眸中比以往多了一抹凌厉。   众妃嫔也没想到今日能在皇贵妃这里见到溶月,所以在她刚进殿时,众人脸上还露出了几分诧异。   等见过礼之后,妃嫔间一面相互寒暄着,一面暗暗打量起了溶月。   昨日来畅春园的时候,她们就没来得及好好瞧一瞧徐贵人现如今的模样,现在有机会了,自然不打算放过。   说实话,众人原以为徐贵人现在怀了九个月的身子,整个人应该看起来气色不好,脸上长满了黄斑才对。   或者是整个人胖了许多。   这几样,徐贵人总应该占一样吧。   但现在近距离一瞧,却跟她们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徐贵人胖是真的胖了,但也只是胖了肚子。   应该说是大了肚子而已。   但容貌上,却跟没怀孕的时候并无二样,肌肤一如既往的白皙细腻,气色没有不好,更没有长斑。   脖颈、手腕也是一如往昔的纤细,就连腰身,不从前面看,而是从后面看的话,也只比怀孕之前粗了那么一点。   可是徐贵人原本要比正常人纤弱啊,现在这样,也只是显得正常了而已。   众妃嫔现如今一瞧,顿时开始往外冒酸水,心里酸的不要不要的。   尤其是因为怀孕生子而复宠无望的宜妃,在见到溶月第一眼之后,差点没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可也只能极力的隐忍着。   德妃倒是好些,毕竟之前在御花园的时候,曾经偶遇过溶月一次,多少有些心理准备。   只是其他人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美妙了。   皇贵妃出来后,对于溶月的前来,也是微微有些惊讶。   不过,她还是在问询了溶月的身体情况后,让人准备了轿辇。   毕竟蕊珠院到太后的寝宫,有很长一段距离,要真让溶月随着众妃嫔一起走过去的话,显然是有些困难和危险的。   其实,溶月也不想大着肚子去给皇太后请安,只是她以前已经招了太皇太后的不喜,现在要是再因为请安的事情,招了皇太后不喜的话,连她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倒霉体质了。   或者说,跟博尔济吉特氏这个姓氏上辈子有仇。   所以,这也是溶月为什么大着肚子,也要来给皇太后请安的原因。   一是不想因为此事让皇太后对她生出不喜之心,二是不想让康熙难做。   好在她现在是九个月的身子,多走一走也没关系,而且还能有助于日后生产。   溶月坐着皇贵妃让人准备的轿辇,随众妃嫔安全的到达了皇太后所住的寝宫,也见到了皇太后的面。   而她一直担心的事情,也并没有发生。   不仅如此,皇太后在看到她的肚子之后,还表现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询问她什么时间生产,一切是否都准备妥当了之类的话。   倒让溶月有几分受宠若惊。   不过,不管皇太后此举是真的不讨厌她,还是做给康熙看的,都让溶月多少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像皇太后这种既尊贵,又是长辈身份的,她也不奢望她们之间关系有多好,只要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关系,她就挺知足的。   所以一趟澹泊为德行宫之行,溶月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看明白了皇太后待她的态度,也算是个意外之喜吧。   溶月是安心了,妃嫔们显然是失望的。   特别是德妃和宜妃,还有几个早就看溶月不顺眼的妃嫔,对这个结果,简直是大失所望。   可惜也没什么好办法,皇太后一向如此,真不是她们三两句就能说动的。 第258章   从皇太后那里请安回来,溶月用了早膳之后,便收拾一番,带着念雪半夏出了门。   昨日傍晚时候,她就想出来逛一逛的,只是被范嬷嬷好说歹说给拦下了,现在自然是迫不及待的跑出来了。   不过,鉴于她挺着大肚子,也就没有走远,只是在集凤轩四周逛了逛。   可就算这样,也难挡她逛园子的兴致,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在接下来,忍不住的一次次往外跑。   畅春园的日子过得极快,一眨眼就过去了三四日。   这一日下过一场大雨,到了下午酉时(五点)方才停歇,溶月在用过晚膳之后,便坐在院中的乘凉。   这时,康熙带着梁九功等几个御前宫人,自院外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溶月顿时面露惊喜,然后慢慢站起身来,迎着他走来的身影,笑着开口道:“皇上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还以为皇上忘了嫔妾呢。”   听着她略带几分娇嗔的话语,走到近前的康熙,一边自然随意的牵过她的手,一边嘴角噙着笑道:“这不是一有空闲就过来看你了?”   说着话,视线就落到了她隆起的大肚子上:“小家伙最近有没有折腾你?”   溶月一只手任他牵着,另一手已经随着他的话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怎么没有折腾,最近欢腾的厉害着呢。”她故意告状。   “那等它下个月出来之后,朕帮着溶儿好好教训它。”康熙顺着她的话故意如此说道。   “那感情好。”溶月笑着点了点头。   月份越大,她的身子越是不便,当真是吃足了苦头,好在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生了,再撑一段时间便好了。   “皇上可用过膳了?”她问。   “朕还没呢,你呢?”   “皇上来之前嫔妾刚用过,要不让赵玉福再做一些,就在这里用吧,嫔妾也想跟皇上多呆一会。”   说完,溶月睁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眸,一脸希冀看着他。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康熙当真说不出来拒绝的的话:“好。”   之后,溶月便吩咐王平跑一趟小厨房。   趁着赵玉福做膳食的功夫,两人便在院子里闲逛了起来。   好几日未见,溶月自然有太多的话要说,所以全程小嘴就没停下来过。   康熙呢,则是嘴角噙着笑,一边慢慢悠悠的走着,一边静静听着,只是手上也没停下来,牵着她的手,还要时不时的摩挲一下,然后捏一捏。   溶月:想抬手打人,怎么办。   好在这时候小厨房那边的宫人过来禀报,膳食已好,可以用膳了,两人这才一起相携着回殿用膳。   不过,因为溶月已经用过晚膳,是康熙自己一人用膳,她只需在旁边陪着就可以。   只是膳食才用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御前太监进来禀报,宜妃身边的大宫女去到清溪书屋寻康熙,说十一阿哥病了,想请他过去走一趟。   闻言,康熙微微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皇上用完膳食之后再过去宜妃娘娘那边吧,十一阿哥既然病了,宜妃娘娘肯定是请了太医的,也不差这一点功夫。”溶月适时的开口道。   十一阿哥既然病了,她要是故意拦着康熙不让去看,肯定是不行的。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在理,复又拿起桌上的筷子,又用起膳来。   不过,最后到底也没用多少。   “等有空闲了,朕再过来看你。”康熙一边起身,一边对她开口道。   溶月也随着他的动作站起身来,眼眸中还带着几分依恋,道:“那嫔妾等着皇上过来,到时候,皇上可不能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走了。”   见状,康熙一边忍着笑,一边抬手抚了抚她的脑顶,道:“好。”   之后,溶月送康熙出门。   送走康熙,回到殿内之后,旁边的念雪就有些愤愤不平道:“奴婢瞧着宜妃娘娘就是故意的,皇上最近政事繁忙,好不容易来咱们这儿一趟瞧主子,还被她派人来叫走了。”   溶月躺靠在软榻上,心里也在想这个问题,不知这次真的只是巧合,还是宜妃故意的。   ……   再说宜妃这边,在见到康熙到来后,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十一阿哥确实病了,病的不重,但也不轻,上吐下泻不说,还起了高热。   康熙到来后,先去室内看了一眼十一阿哥,之后才同前来诊脉的太医,聊起了病情和诊治方法。   忙了小一个时辰,又废了好大的功夫,这才哄着十一阿哥吃过药睡下了。   这时,宜妃来到康熙跟前,试探性的开口道:“天色已晚,今日又刚下过雨路滑,万岁爷不如就歇在臣妾这里吧。”   说完,她一脸期盼和忐忑的看着康熙。   而康熙在听到此话后,抬眸瞧了宜妃一眼,眼神中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审视。   在沉默片刻后,却道:“不用,胤禌生病你也累了,就早点歇下吧。”   说完,不待宜妃再开口说话,迈着大步向殿门口走去。   “万岁爷……”   望着康熙离去的身影,宜妃一脸的不甘心。   可不甘心有怎样,她就算追出去,以他刚刚走时那般的决绝,也是无济于事罢了。   “主子……”秋菊轻唤了宜妃一声,然后道:“其实,主子今日的做法有些过于冒险了,幸好十一阿哥没事。”   闻言,宜妃回过头来,走到旁边的软塌上坐下。   她低声喃道:“本宫自然知道,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本宫但凡有一点办法,又怎么会拿小十一的性命冒险,只为了让万岁爷来一趟,留下来。可即便这样,本宫还是失败了。”   十一阿哥病是真的病了,却不是傍晚时候病的,而是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症状。   是宜妃将十一阿哥的病,硬生生的拖到了快天黑,这才一面去请太医前来,一面请康熙过来。   她在赌,赌康熙在瞧过十一阿哥的病之后,她便可以以天色已晚的借口,趁机开口让人留宿在她这里,然后侍寝。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最终还是赌输了。   不仅如此,康熙刚刚抬眸看她的那一眼,让她有种被看穿心思的感觉。   秋菊见宜妃沮丧的模样,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说。   她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结果。   更没想到,万岁爷当时竟然连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自家主子的话。   简直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想到此处,秋菊只好对宜妃道:“主子,既然此法不通,咱们就先好好照顾十一阿哥吧,奴婢觉得此次还是太凶险了,也不知万岁爷起了疑心没有。”   闻言,宜妃微微点了点头:“也好。”   康熙刚刚那别有深意的一眼,确实让她现在心有余悸,肯定是不可能再拿十一阿哥的病冒险了。   要不然,等来可就不是刚刚带着寒意的一眼,而是帝王的怒火了。   ……   从宜妃处出来,康熙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没有多想,但当宜妃说出那句让他留下来的话之后,他立马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才想也没想的直接开口拒绝了宜妃。   说实话,他心里对宜妃的是失望的,竟然妄想借着十一阿哥生病博宠,让他很是生气。   不过,他最后到底是给她留了面子,只是意味深长的瞅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警告。   一是希望宜妃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二是也想看看宜妃的后续反应。   如果她后面还是如此执迷不悟的话,他也不会再顾忌皇太后和三个阿哥的面子。   “万岁爷,咱们回哪里?”   天色黑,梁九功虽然不知道康熙现在的脸色如何,但却不妨碍他能猜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要不然康熙刚刚出来时,也不会走的如此之快了。   康熙想到集凤轩的徐贵人,这时辰肯定已经歇下了,他在沉默片刻之后,道:“回清溪书屋吧。”   “嗻。”   ……   翌日,溶月最后还是让王平出去打听了一番宜妃那边的消息,这才知道十一阿哥确实生病了。   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真是多心了。   怎么会以为宜妃是在借着十一阿哥生病,博取康熙的宠爱呢。   宜妃就算跟她有嫌隙,作为十一阿哥的额娘,应该也不会如此做的。   而康熙这边呢,也是一直派人关注着十一阿哥的病情,在知道十一阿哥已经有所好转的迹象,宜妃也没有继续折腾幺蛾子,而是安心照顾生病的十一阿哥之后,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宜妃要是真的一意孤行,借着十一阿哥生病争宠,他虽然生气,但要对宜妃太过惩戒的话,确实让他犯难。   一是皇太后那边肯定会为宜妃求情,二是,他要是真的惩戒宜妃,气是出了,心里也舒服了,但宜妃膝下的三个阿哥,可就要跟着受罪了。   宫里向来如此,捧高踩低,见风使舵,宜妃这边一受罚,底下的宫人待三个阿哥肯定就要不经心了。   这也是康熙为何一再犹豫的原因。   他就算因为一些原因,不再继续宠爱宜妃,但是也不希望她膝下的三个阿哥受苦。   ……   宜妃的动作,也不是没人察觉。   像是管着宫务的贵妃,消息灵通的惠妃和德妃,在第二日之后,也都接到了一些消息。   而且还从这些消息中,立马猜测出了宜妃的小算计。   但让她们唯一没有想到就是当年盛宠的宜妃,这般的大好机会,竟然还留不住康熙。   当真是无用!   也让几人在心里,好好嘲笑了宜妃一番。 第259章   是夜,溶月刚躺下没多久,帐幔便被人从外面直接打开。   只见康熙站立在床榻,眉眼带着笑意道:“溶儿不是说,会等朕过来的吗,怎么睡下的这般早?”   此刻一脸懵逼的溶月:她也不知道,他第二日就过来呀。   “嫔妾这不是以为皇上事务繁忙,需要等过几日再来吗。”她在怔楞片刻后,笑着解释道。   闻言,康熙故意笑着调侃道:“那之前是朕理解错了,还以为溶儿早就迫不及待的等着朕的到来呢。”   说完,便自顾自的开始脱衣。   “等等,等等。”见状,溶月一脸惊讶地赶紧开口:“皇上今晚这是打算歇在这里?”   她可记得,他上一次歇在她这里,一晚上都没睡好,怎么不长教训,这次还要歇在她这里呢?   听到她的话,康熙比她还诧异呢。   他一脸好笑道:“溶儿以为朕这么晚过来,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跟你说上两句话就走,还不是要歇在这里吗。”   然后他又挑着眉,故意道:“怎么,溶儿不欢迎?”   溶月急忙解释道:“嫔妾哪里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想着,上次惹得皇上一晚上没睡好,怕影响您白日忙政事吗。”   她可真的是为了他好。   “无妨,朕撑得住。”   闻言,溶月抿了抿唇,脸上也带着几分高兴道:“那好吧。”   夏衫衣薄,之后康熙很快自己脱了衣,又找了寝衣换上,这才上榻。   待他一躺好,溶月很是自然的在他臂弯间寻了个舒服位置,乖乖躺好。   康熙一边随意自然的轻拍着她的肩头,一边开口道:“溶儿要是实在觉得无聊烦闷的话,不如宣令堂进园子,好好陪你一段时间。”   听到此话,溶月不仅没有露出任何欣喜之色,心里还跟着咯噔一下。   她不是原主,更没有原主的全部记忆,徐母要是真的来了畅春园陪她,时间一久,她岂不是要穿帮的节奏。   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要是一口回绝康熙这个提议的话,好像又不大合理,很是让人生疑。   毕竟她是徐家女,听见让其母进宫的话,更应该高兴才对。   所以,在康熙说出此话后,溶月差点惊出一身冷汗来。   “怎么,高兴的傻了?”康熙见她没有开口回话,并没有生疑,只以为被他的话惊住了。   溶月确实惊住了,但却不是他自以为的那种惊住。   “是高兴的傻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皇上要是不提起,嫔妾都快要忘记自己离家许多年了。”溶月语气带着几分感叹道。   幸好两人是平躺着的,康熙只要不低头,便看不到她脸上不自然的心虚表情,要不然以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和精明,溶月肯定要当场露馅。   康熙也多少有些明白她现在的心境,便开口安慰她道:“不要多想,等你生下皇嗣,朕给你晋升了位份,到时候,你就可以每个月宣家里人进宫见面。”   听到此话,溶月故意问道:“皇上当真要给嫔妾晋升位份?”   她可是知道,自康熙二十年之后,后宫再没有妃嫔晋升到嫔位了。   就连生了八阿哥的卫常在,和生了十二阿哥的定贵人,到现在也还在常在和贵人的位份上,坐着冷板凳呢。   听着她话里的不相信,康熙顿时忍不住笑了:“朕今日才知道,原来溶儿对朕是这般的不相信。”   溶月当然不会承认她确实是如此想的,便往他怀里蹭了蹭:“哪有,嫔妾一直对皇上很有相信的,只是感觉有些不真实罢了。”   “哪里不真实,朕对溶儿向来信守承诺,前些日子,朕都已经派营造司开始重修永寿宫,溶儿不会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吧。”   “还是说,溶儿这是在跟朕故意装傻充愣。”康熙故意笑着逗她。   此话一出,溶月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了,伸手在他腰侧的软肉上,故意掐了一把。   并开口反驳道:“嫔妾才没有跟皇上装傻充愣呢,这样的好事,是嫔妾哪里敢想的。再说,宫里之前可是一直都在传,皇上是为贵妃重修的永寿宫呢,嫔妾一个小贵人,哪里敢肖想这种大好事。”   就算当初康熙在情浓时,曾经跟她许诺过此事,但谁知他当时是不是只是为了哄她高兴,转头就忘了呢。   不过,现在有他这句话,她的心可以放到肚子里了。   康熙一把攥住她那只行凶的小手,眉眼带着笑意解释道:“贵妃当初确实为了永寿宫的事情,曾经找过朕。”   这回轮到溶月惊讶了:“真的吗,嫔妾怎么不知道此事,那皇上是如何答复贵妃的?”   她是真的不知,中间竟然还发生过此事。   “溶儿猜?”见她一脸的惊讶,康熙又忍不住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溶月的小脾气立马上来了:“嫔妾才不猜呢,皇上想说就说,不想说嫔妾可要睡了。”   说罢,还故意作势要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见状,康熙拿她有些无可奈何:“你看你这性子,三两句话就急眼,也就朕能受得了你这脾气。”   说完,到底是将自己如何拒绝贵妃的事情,跟她解释了一遍。   溶月听后,好吧,她当初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她还以为贵妃消停下来,是因为不想多生事端呢,没想到人家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根本就没放弃,而是打算私底下悄悄将事情敲定了,再说出来呢。   她果然是太单纯,太年轻了。   要不是康熙心思坚定,说不定等她生产完,还真如同贵妃提议的那般,要去长春宫跟僖嫔做邻居了。   所以,在知道康熙因为永寿宫,还为她做到如斯地步之后,溶月当场给了他一个奖赏,让一代帝王直接懵了。   事后,康熙躺靠在引枕上,神情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和期盼。   “溶儿,朕想——”   只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溶月突然打断:“皇上想什么,嫔妾不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但嫔妾想说,皇上那会儿提议,让家母进园子陪嫔妾的事情,还是算了吧,但要是换成见上一面的话,却还是可以的。”   此话一出,康熙顿时一脸的幽怨:他家溶儿为何要在此时此刻讨论这件事情呢,多破坏现在的好气氛呀。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说此事,怎么办!   不过,想到她的脾气,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好,都听溶儿的,溶儿想怎么办,便怎么办。”   敲定此事,溶月心里也多少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想见徐母一面,但又怕见到徐母,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徐家女儿,更没有徐家女儿的全部记忆,很怕被徐母瞧出不对来。   而康熙此时,却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满心都是两人刚刚温存时的旖旎,哪里还有心思在徐母的事情上,跟她多做计较呢。   ……   翌日,康熙神清气爽的从集凤轩出来,让服侍在侧的梁九功很是不解。   这怎么跟上次歇在徐贵人处的时候,感觉有点不一样呢。   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呢。   康熙走后没多久,溶月起身。   念雪一边服侍着她洗漱更衣,一边欲言又止地开口:“主子和皇上昨晚是不是……”   “你想多了,我昨晚和皇上什么都没做。”溶月直接打断念雪未说出口的话。   她又不傻,才不会为了让康熙高兴,而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呢。   不过,采取点其他小手段,还是可以的。   倒是范嬷嬷知道的更多一些,因为当初溶月还就此事,曾经开口询问过她。   所以,范嬷嬷开口为溶月解围道:“主子做事有分寸的,念雪你就不要多问了。”   见范嬷嬷都如此说了,念雪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还真怕自家主子头脑一热,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现在既然范嬷嬷都如此说了,那就说明主子是无事的。   之后,溶月一边继续梳妆,一边将康熙昨晚同意她宣李氏进园子见面的事情,跟几人说了。   范嬷嬷念雪等人听后,自然为溶月感到高兴不已。   毕竟可以宣家人相见,也是一种帝王恩宠。   如此一来,溶月在接下来的两日里,便开始着手安排起李氏进园子的事情来。   ……   徐家。   自从送走前来送信的张四桂之后,整个徐家就一直处于懵逼状态中。   从徐父到徐母,从徐母再到徐家下人,真的被这个突然其来的消息,直接给惊住了。   之后,便是忍不住的欢喜起来,这对徐家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了。   夜里,徐父徐母两人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有些激动地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徐父可能要好一些,毕竟身为外男,不能前去畅春园,跟他关系不大。   但是对于要进园子见女儿的徐母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自从进京之后,李氏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见女儿的事情,特别是在女儿怀上龙胎之后,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一日竟会来得如此突然,如此之快。   简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这时,徐父开口道:“婷儿今年已满十五,等太皇太后的三年孝期过后,宫里肯定是要重新选秀的,你到时候问一下月儿,对婷儿的婚事可有什么打算和建议。”   闻言,李氏回道:“你就是不交代此事,我肯定也要问一问月儿意见的。 ”   “你记得就好。”徐父道。   不过,他还是不忘叮嘱徐母:“去园子见到月儿之后,你自己说话也要注意着点,她现在到底是宫里的贵人,不比在家里的时候。”   以前女儿在家时,徐母没少唠叨人,现在到底不比从前,徐父还真怕徐母进了园子之后,将之前在家里对女儿的那番做派拿出来。   闻言,李氏也来了脾气:“我看着有那么傻吗。”   徐父赶紧补救道:“没有,肯定没有,为夫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   “这还差不多。”黑暗中,李氏白了徐父一眼。 第260章   这一日,是李氏进园子的日子。   溶月早早起身,在用过早膳之后,画好精致的妆容,一边等待着李氏到来,一边吩咐念雪半夏,准备李氏走时要带回徐家的东西。   等到王平进来禀报,说李氏已经进了园子的时候,溶月便起身带着范嬷嬷等人,前去集凤轩门口迎接。   轿辇内,随着越来越接近目的地,李氏心里越是忐忑和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轿辇落地。   “徐夫人,地方到了,请下轿,徐主子已经出来迎接您了。”张四桂的声音,从轿外传来。   此言一出,李氏更紧张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下轿,只是刚一出轿,抬头就看见了集凤轩前等待的一群人,自己怀着九个月身孕的女儿,郝然就站在其中。   许多年未见,虽然女儿的容貌依稀还有当年的影子,但李氏仍然觉得变了好多。   变得更好看,更自信,更容光焕发了。   让她险些有些认不出来。   说实话,在最初的时候,她从来未想过有一日,还有能再见女儿一面的时候。   一入宫门深似海,可是不是说着玩儿的。   可现在,这一幕却真实的发生在了眼前,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的差点喜极而泣。   以溶月的身份,其实是不用亲自出来迎接的。   但她想到李氏到底是原主的生身母亲,出于自己占了人家女儿身体的愧疚心理,也是出于尊重,她还是决定出来。   李氏下轿,在见到女儿有片刻的愣神之后,便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紧走两步,欲上前行礼。   见状,溶月忙开口道:“母亲不必多礼。”   范嬷嬷亦赶紧上前,将要行礼的李氏搀了起来。   乍一见面,李氏神色间难免带着几分紧张道:“这如何使得。”   溶月笑着道:“母亲说的什么话,这如何不使得,母亲真要给女儿行礼,可真是要折煞女儿了。”   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她也实在做出来让一位母亲给女儿行礼的事情。   不过,溶月此举却是打消了李氏心头的一丝忐忑。   随后,溶月便带着范嬷嬷等人,迎着李氏进了集凤轩正殿。   待两人落座后,溶月率先开口道:“家里现在一切可好,父亲身体可还康健?”   李氏回道:“劳贵人惦记,家里一切都好。自从你上次让徐公公送了一些银钱之后,家里便按照贵人的意思,买了些许田地,每年的产出也够家里一年的嚼用了。你父亲身体虽然不比前些年康健,但也还算好,倒是你,不用只顾着惦记家里,你一人在宫里,才是……”   话匣子一旦打开,母女两人之间因常年不见面的那种生疏感和距离感,就一下子去了大半。   而对于李氏说出口的关心话语,也让溶月心里多少有几分慰贴的感觉。   至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是有人关心她的。   也不对,应该是关心着原主的。   之后,溶月又问了一些有关于徐家其他成员的情况,李氏也一一回了。   徐妹妹现在待字闺中,十来岁的徐小弟还在学堂读书。   溶月虽然记忆不全,但对两人多少也有几分印象在脑海中,都还算是乖巧懂事的孩子。   这可能跟徐家早年家境一般,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母女两人聊了好一会儿,隔阂感也渐渐去了,这时溶月突然开口问道:“父亲待母亲还好吗?”   听到此话,李氏微微一愣,不知女儿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于询问有关于父母夫妻关系的事情,溶月也觉得颇有几分尴尬,但既然已经问出口了,也没打算糊弄过去。   她便直接道:“女儿可是记得,离家之前父亲是没有妾室的,那现在……”   这是溶月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一,也是她为何愿意帮着徐家的原因之一。   她很想知道,徐父在做了官之后,是不是初心不变,待徐母一如从前,有没有给她委屈受。   此话一出,李氏顿时有几分愕然。   但想到女儿问出此话,更多的则是关心自己,想知道她现在过的如何。   刹那间,心里又涌出几分感动来,觉得到底是自己生的女儿,就算已有六七年未见,但更多的还是关心自己生活如不如意。   紧接着,李氏脸上便露出几分羞赧来,很是不好意思道:“你这孩子,怎么关心起此事来了。”   不过,她最后到底说了出来:“不过,你放心,你父亲就算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他要真敢如此做,我就带着婷儿和沣儿回娘家去。”   溶月:……,好吧,她竟然不知道徐母在此事上如此彪悍。   不过,徐母要是真有此决心,她也就放心了。   因为聊起此事,母女两人之间又多了几分亲近感。   见气氛不错,李氏便将有关于徐溶婷婚事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还跟溶月解释道:“按说咱们家隶属汉军旗,是要等参加过两年之后选秀,才能再考虑婷儿婚事的,只是我想着好不容易见你一面,也不知道下次何时能再见,婷儿的事情,总要问过你的意见之后,再做决定才好。”   闻言,溶月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在沉默片刻后,她试探性的开口:“妹妹还小,现在就考虑此事,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李氏一脸不赞同道:“已经不小了,等过完年,她就年满十六,你像她这般大的时候,都已经进宫了。再说,不是还有两年时间吗,等到了那时,可就真成十八岁的老姑娘了。”   康熙二十五年的时候,她觉得二女儿年龄太小,便想着再留三年,便没有让她参加哪一届的选秀。   谁知后来竟然赶上了太皇太后大丧,这样一来,徐溶婷的年龄反而拖的有些大了。   说实话,李氏现在都有点担心,等参加完下一次的选秀,也不知道京里还有没有好的儿郎,让她家可挑选了。   溶月:……,好吧,在这一方面,她和古人是有代沟的。   在她眼里,徐溶婷现在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搁在前世,差不多也就是上初中的年纪,没想到在这里,却已经到了谈婚乱嫁的年龄。   说实话,就是她自己,才二十出头的年龄,她都觉得生孩子有些早了。   溶月开口问李氏:“那妹妹可有什么想法?”   李氏道:“她能有什么想法,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还小,哪里懂这些,自然是咱们帮她选夫婿。”   溶月:好吧,两人在这方面上,果然也是有着代沟的。   而且代沟还挺大。   “妹妹的事,母亲说的太突然,我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之后等我再好好想一想,到时候再给母亲回话,可好?”   “也好。”李氏点了点头。   此事确实急不得,好在还有两年准备的时间,也不用太着急就是了。   她现在说给大女儿听,也是希望女儿能在此事上多多上心一些。   说完此事,李氏终于问出了之前难以说出口的话:“皇上待你可好?”   闻言,溶月笑了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母亲放心,皇上待我自是极好的,虽说前些年不受宠,受了一些苦,但这几年过的还是不错的。”   闻言,李氏多少松了一口气,开口道:“皇上待你好就行,当初你父亲拦着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千万不要记恨他。”   溶月顿时一脸懵:难道当初徐家送原主进宫,还有什么她不了解的原因不成。   可惜的是,她记忆不全,对这方面没有一丁点的印象。   所以,为了不被徐母看出不对来,溶月忙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母亲实在没有必要再提起。再说,母亲今日要是不说,我都快忘记这件事情了,母亲也跟着忘了吧。”   此话一出,李氏就知道女儿不愿意再提起此事,忙不迭道:“忘了好,忘了好,我这也是怕你埋怨家里……”   之后,两人赶紧转移了话题,又聊起了其他事情,比如溶月说自己庄子上现在大量种植番椒,收益还不错的事情。   溶月问李氏,徐家要是也想种的话,可以跟着一起种,她到时候可以让徐安庆派人帮忙指导种植技术。   溶月已经想过了,这两年已经有人跟风种植番椒了,虽然因为市场上需求量大,价格还没有落下去,但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自家人呢。   毕竟徐家有了银子之后,生活不仅能更好一些,也会少拖她后腿,让她更放心一些。   听到有如此好事,李氏自然一百个答应。   更何况,这是女儿想着法子帮助徐家,她哪里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敲定此事,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母女两人好多年不见,溶月自然是要留李氏一起用膳的。   不过,李氏在桌上一直有些欲言又止,   溶月自然看出来了,便道:“母亲有何话要说,不妨直接说出来,不用跟女儿如此客气。”   李氏想了想,都到了嘴边的话,最后还是决定问出来:“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跟安嫔娘娘之间的关系,真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了?”   闻言,溶月一愣:“李家是不是派人去家里说和了?”   “是派了人去。”李氏微微点了点头。   怕溶月误会什么,她又赶紧解释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应,毕竟我们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肯定不会背着你答应……”   里外亲疏,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再加上当初的事情,家里就已经很对不住女儿,哪里有脸让女儿再为了他们受委屈。   她只是怕安嫔身后的李家,仗着家世强大,背后对女儿使坏罢了,这才出言询问一下。   听到此话,溶月心里这才多少舒服了一些。   要是夫妻两人真的背着她跟李家许诺什么,她就当自己一腔真心喂了狗,徐家的事情,她以后尽量不管了。   好在夫妻两人还算拎得清轻重,没有仗着为人父母,就替她答应李家什么事情。   这时,李氏又道:“后宫之事我们不清楚,也不知该如何解决,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至于李家那边,你也不用太顾忌我和你外祖那边,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便好,你那两个舅舅,本来就是拎不清的,更不用管他们。”   此话一出口,溶月心里彻底放下了之前的偏见。   她开口安慰李氏道:“母亲也不用太担心,还没到那个地步呢,我和安嫔娘娘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她日后只要不招惹为难女儿,以前的事情,女儿也就不同她计较了。”   “那就好,那就好。”   能有如此结果,李氏心里也算心安了许多。   更明白,女儿这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对安嫔以前做的事情,选择既往不咎了。 第261章   九经三事殿。   康熙同大臣商议完政事后,回到后殿休息。   在喝过一盏茶水之后,他开口问身边随侍在侧的梁九功:“朕记得今日是徐贵人母亲进园子的日子?”   梁九功回道:“万岁爷就算不问,奴才也正想禀报给万岁爷知道,徐夫人上午的时候,就已经进园了。”   之前的时候,康熙就交代过他,徐夫人进园子那日的时候,提醒一声,所以有关集凤轩那边的事情,他也一直让人关注着。   只是没想到万岁爷竟然如此上心,他这边还没说呢,万岁爷自己倒先问起来了。   可见对徐贵人的重视。   康熙道:“那就好,你派人去库房挑选几件上好的文房四宝,还有绫罗绸缎,直接送去徐贵人那里,就说是朕赏赐给徐家的。”   说到此处,他又交代道:“还是你亲自跑一趟吧。”   本来之前的时候,他是想抽时间亲自过去见一见徐夫人的。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这边一时半会的脱不开身,也只能派梁九功亲自跑一趟,以示对徐家的重视了。   至于跟徐夫人见面的事情,也只能下次有合适的再说   “嗻。”梁九功赶紧应道。   然后转身下去办康熙交代的事情去了。   ……   梁九功过来送赏赐之时,溶月和李氏两人刚用完午膳没一会儿,正在品茶。   李氏听说皇上派了身边最倚重的梁总管,专门过来给她赏赐之后,整个人激动的脑袋都是懵的。   磕头谢赏时,腿脚软的不行,还是溶月看出不对劲,忙使眼色让范嬷嬷和念雪扶了一把,这才不至于丢丑。   之后,梁九功还和颜悦色的说了几句话,又是激动的李氏不能自已,旁边的溶月只能代为回答了几句。   等送走梁九功,稍稍平静下来的李氏略显局促地问溶月道:“我刚刚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她以前没做过官太太,后来徐父做了官,她同那些官家夫人打交道时候,也难免有些紧张。   还是后来时间久了,她才慢慢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今日第一次到女儿这里来,又犯了同样的毛病。   溶月却不怎么在意这些,更没有感觉丢人。   毕竟自己以前也没少在康熙和梁九功面前丢过人,也就不五十步笑百步了,更何况她脸皮厚着呢。   所以,溶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李氏的手背,开口安慰道:“哪有的事情,母亲刚刚表现的挺好,女儿刚开始见到皇上的时候,比母亲还不如呢,等日后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李氏:……,她可习以为常不了。   今日只见了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她就激动地不行,等哪天真要见了皇上,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不过,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是她一个六品小官的夫人,能够说见就见的。就是徐父这个做官的,到现在连皇上的一片衣角都还没摸到呢。   应该说,连梁总管的一片衣角都没摸到,她今日好歹还见着了梁总管的面,人家还亲切的称呼她为徐夫人,说话语气那叫一个和颜悦色。   如此一想,李氏顿时觉得回去有了跟徐父炫耀的资本,打算回去后,要好好跟徐父嘚瑟嘚瑟。   接着,她转头又看到了康熙赏赐的那些东西,心里顿时又是一阵激动。   溶月一面吩咐身边的宫人,将康熙送来的赏赐放好,到时候同她准备的东西让李氏带回徐家,一面对李氏道:“母亲好不容易来一趟,女儿便带着母亲逛一逛园子吧。”   闻言,李氏脸上带着几分不赞同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太麻烦了。”   她口中虽然如此说,但眼神中的欣喜和意动,却是骗不了人的。   溶月道:“怎么能算了呢,一点都不麻烦。”   说完,两人便在稍作准备之后,带着范嬷嬷念雪等人出了集凤轩。   之前进园子的时候,李氏坐在轿子里,只顾着忐忑和紧张了,哪里注意到畅春园一路上的景色。   现在专门出来逛了,自然是看得目瞪口呆。   溶月其实挺喜欢徐母性子的,只除了刚来的时候,表现的有些拘谨和陌生之外,后来两人聊的多了,也就慢慢放下了那份拘谨,变得自在起来。   而不是刚开始的时候,一口一个臣妇,让她听着有些别扭。   她觉得,李氏只要不是太贪,太极品,以自己的性子,应该能跟她相处的挺好。   溶月带着李氏,在集凤轩周围挑了几个比较不错的景点逛了一圈,回到集凤轩略作休息之后,便到了李氏该离园的时间。   她好不容易跟女儿见上一面,培养了一下母女多年不见的感情,到了分别的时候,自然忍不住哭成了一个泪人。   溶月倒是还好些,毕竟心里知道两人不是真正的亲母女,对于李氏的尊敬和照顾,也只是出于她是原身的生身母亲这一点,所以心里还算平静。   不过,看着李氏那泪眼婆娑的模样,溶月还是开口许下承诺,说等日后有机会的话,肯定还会再召她前来相见的。   这才让李氏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东西是不是太多了?”看着除了皇上赏赐的一些东西之外,自家女儿还为自己准备了如此一大堆东西,李氏忍不住开口道。   溶月道:“东西哪里多了,好多年未见面,这些本来就是女儿应该孝敬给父亲母亲的,母亲可不能跟我如此见外。再说,女儿现在受宠,根本不缺这些东西,只一句话,内务府那边就会送来,母亲就放心的收下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氏也不好再拒绝。   更何况,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女儿的一片心意,她要是执意不要,岂不是辜负了女儿的好心,最后只能点了点头。   溶月大着肚子,这一来一回的也不好亲自送李氏出园,只能派了念雪、张四桂等人,带着东西,代替她送人出去,园子外面自有等待的徐家马车接应。   站在集凤轩前的台阶上,目送抬着李氏的轿辇慢慢远去,溶月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心里想着,也不知李氏有没有察觉到自己女儿已经换了芯子。   不过,母女两人已经许多年未见,就算性格变化大一些,应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更何况,她也不是一点原主的记忆都没有,只是记忆不全罢了。   实在不行,日后再见面的话,她就跟李氏说,那次生病发高热醒来后,便忘了一些事情。   这样的话,也就不用再担心穿帮的事情了。   如此一想,溶月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   ……   李氏带着一车东西回到徐家的时候,徐家一家人早就等在厅内,翘首以盼的等着她回来了。   特别是徐父,还提前跟上司请了假,早早下衙回来了。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李氏到了日暮西斜才到家。   李氏在厅内的圈椅上坐下后,故意装作没有瞧见徐父等人殷切的目光,而是先淡定的喝了一盏茶水,润了润喉,   她如此做派,可是急坏了等着她讲述畅春园之行的徐父、徐小妹,徐小弟等人。   好在李氏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在喝过一盏茶后,这才开口丢下一道炸雷。   “什么!皇上还赏赐了东西!”徐父第一个率先惊呼道。   等看到下人徐梁将李氏带回来东西,正往屋里拿的时候,更是紧张的不行,赶紧上前亲自小心翼翼的接过。   就怕下人不知轻重,将皇上赏赐的东西,一不小心弄坏了。   至于李氏口中有关畅春园之行的事情,过会儿再听也不迟。   等所有东西搬下马车,拿回到厅内之后,徐父看着桌上康熙赏赐的那堆些笔墨纸砚,顿时激动的胡子都跟着一动一动的。   李氏在旁边道:“看到了吧,这可是皇上派身边的近侍梁总管亲自送过去的,我没骗你吧。”   “是、是……”徐父一边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一边拿起一块端砚,如同看宝贝一样的细细端详着。   说实话,徐父之前的时候,还有些沮丧自己不能跟着一起进园子,但是现在那种失落和沮丧,在看到康熙赏赐的这些东西之后,也随之一扫而空。   更多的则是内心掩饰不住的激动,有一种这辈子没有白活一场的感觉。   至于徐小弟,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除了高兴之外,就是觉得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皇帝,原来离他的生活如此之近。   让他既激动高兴,又有种置身在梦里的错觉。   比起徐父和徐小弟喜欢那些笔墨纸砚,徐小妹却是更喜欢那些绫罗绸缎和胭脂首饰。   毕竟十四五岁,正是最爱美的年纪。   几人一边欣赏着带回来的东西,李氏一边将自己到畅春园之后的所见所闻,简单的说了一遍,这才将所有的东西收好,打发徐小妹和徐小弟出去。   徐父也终于从那种激动兴奋的状态中,稍稍缓过来一些。   “月儿在那边一切还好吧,皇上待她如何?”徐父坐下之后,开口问道。   闻言,李氏嗔怪的瞥了他一眼道:“看着这些东西,你也应该知道皇上待月儿不错,竟问些傻话。”   早就忘了自己曾经在畅春园的时候,也曾开口问过同样的傻话。   徐父道:“我这不是担心月儿怕我们担心,报喜不报忧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有什么事情,向来喜欢闷在心里不说。”   李氏道:“你说的也对,不过,我这次见到月儿,她真的变化很大,不仅变得比以前会说话了,性子也改变了很多。”   “你是不知道,她现在往那一站一坐,很有几分做主子的架势和威严,而且看着还挺唬人的,我要不是提前知道她是谁,差点都认不出她就是我们的女儿。”   接着,李氏又徐父道:“你放心,我也仔细观察过了,皇上待月儿还是极好的,最起码在吃穿用上,肯定是没亏待过她。而且自从她怀了龙胎之后,还专门派了一个嬷嬷和一个宫女过去照顾,可见皇上还是有几分喜欢咱们月儿的。”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皇上待其他妃嫔如何,或者说不知宫里其他妃嫔的生活如何。   但瞧着女儿住的地方,满屋子的精美摆设,奴仆成群,生活的应该还不错。   闻言,徐父终于放心的点了点头。   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啜饮了一口,道:“真要如你所说的这般,我也就放心了,宫里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就她以前那样的性子,不知吃了多少亏,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说到此处,徐父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说去,当年到底是我们对不住她。”   李氏劝慰道:“你也不要自责了,我这次问过月儿,当年的事情她已经忘了,也让我们不要再介怀。”   此话一出,原本心平气和的徐父顿时急眼了:“你说什么!你还问了,你问这个做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提起来做什么,让月儿找不自在是不是!”   徐父话里的埋怨和急眼,也立马惹急了李氏:“我也不想提,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怕女儿因为你当初送她进宫的事情埋怨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亏得我事事为你着想。”   徐父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但还是小声强辩道:“她当初要是不如此执迷不悟,我岂会送她进宫。”   换来的却是李氏冷哼一声:“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了自己。”   徐父顿时头疼不已,揉着眉心道:“是,是,是,都是我错。”   午夜梦回时,他也曾后悔过,只是那时事情已经尘埃落地,说什么都晚了。   李氏也知道他已经难受了这么多年,心里有些不忍道:“你也别想了,月儿说她已经忘了,让我们不要再提起了。”   徐父的语气也跟着软了几分:“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你本来就不该再提起。”   李氏也只是点了点头,她当时确实是脑袋一热,才问出口的。   只是等问出口,看到大女儿那一脸茫然的表情时,她也知道自己是不该问的,看女儿的样子,确实已经忘掉此事了。   “有关婷儿的婚事,月儿可有什么意见,你问过了吗?”徐父转移话题道。   “问了,事情突然,月儿一时也没什么头绪,说等她想过了之后,再给我们回话。”   徐父微微点了点头:“不着急,还有好长的时间呢,这种婚姻大事,确实不能太草率了。”   李氏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第262章   凝春堂。   寝室内,烛火朦胧,德妃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抬手卸掉所带的珍珠耳坠,一边问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兰芝:“本宫记得,今日是徐贵人母亲进园子的日子,有没有发生什么本宫不知道的事情?”   此言一出,正在给德妃拆头发的兰芝,双手微微一顿。   按她和兰心原本的心思,是不打算拿此事说给自家主子添堵的,只是没想到德妃最后还是问了出来,看来不说是不行了。   兰心一边继续为德妃梳头,一边回道:“主子记得没错,今日是徐夫人进园子的日子,奴婢听下面的宫人说,万岁爷派了梁九功亲自过去集凤轩送了赏赐,徐夫人也呆到下午申时多才离开。”   闻言,德妃直接冷哼一声:“万岁爷这次倒是给足了徐贵人脸面,一个小贵人,允许徐家人进园子探视也就罢了,万岁爷还大张旗鼓的赏赐东西,就怕别人看不出他有多重视徐家一般。”   语气中充满了对康熙的怨气。   兰芝没敢开口接话,德妃作为主子,发万岁爷的牢骚还行,她们做奴婢的,是万万不敢说万岁爷的一点不是。   德妃最近是越发的气不顺,虽然因为皇太后,她这次跟着来了畅春园,但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康熙却再没有踏足过永和宫半步,更没有翻过她的牌子。   这让德妃心里多少有些恐慌起来。   可德妃也知道,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更不允许她做。   她现在只能尽量的低调,尽量的照顾好十二格格,孝顺好皇太后,让康熙慢慢淡忘掉那件事情,然后等时机成熟的那一日到来,才能再次趁机复起。   德妃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之后,心绪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道:“家里上次查到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有眉目了没有?这样,你之后再传一次口信催催家里,让他们动作快一点,务必拿到真实的证据和把柄。”   “是。”兰心应道,“不过,家里一直没再没传信过来,是不是说明进展的不太顺利,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想要查清楚,也不太容易。”   德妃却不赞同道:“那也要好好查一下,之前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和功夫,才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点有用的线索和把柄,不管是真是假,本宫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奴婢明白主子的意思了。”   铜镜中,德妃脸上露出了几分狰狞和愤恨:“这一次,说不定是本宫最后扳倒她的机会了,不成功便成仁,本宫这次一定不能失败。”   再失败的话,她可真要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   对于康熙允许徐家人进园子探望,并派梁九功赐下了不少赏赐物品,以示重视的事情,妃嫔们在接到消息后,自然是既羡慕,又心里酸的不行。   说实话,众妃嫔现在真的有些心灰意冷。   原本以为徐贵人怀孕后,她们就有了侍寝的机会,谁知正赶上了太皇太后生病和丧事,一下子耽误掉了大半年的时间。   之后好不容易等到了太皇太后百日热孝期过去,她们心里再次燃起希望的时候,谁能想到,康熙放着满后宫妃嫔的牌子不翻,不去宠幸,而是去了徐贵人那里。   让她们简直又气又恨,   可即便如此,因为有德妃这个前车之鉴,争宠不成,惹得康熙大怒和厌恶,让她们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康熙三番两次的留宿徐贵人那里。   更不敢对徐贵人如何,毕竟太子的姨母平贵人,到现在都还禁足在钟粹宫,不能出来呢,她们哪里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你说憋屈不憋屈!   不过,现在这种时候,最不宜硬碰硬,要不然平贵人、德妃和宜妃下场,就是她们日后的下场。   也不对,她们可没有三人如此大的面子。   毕竟一个是元后之妹,另两个贵为妃位,生下了不少的皇子皇女,康熙总会顾着点皇嗣的脸面。   应该说,她们真要犯错被查出来,打入冷宫的辛氏,才更符合她们的下场。   所以现在就一个字,‘忍’!   忍到康熙厌恶了徐贵人,忍到徐贵人自己犯错,到那时候,才会有她们的出头之日。   溶月自然不知道众妃嫔的想法,不过,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   既要得宠,又想不招人嫉恨,哪里会有这种十全十美的好事。   在李氏走后的第三日的晚上,康熙终于抽出些许空闲,直接将溶月宣召到了清溪书屋。   说实话,溶月最近也在纳闷着呢,按说出了太皇太后的热孝,素了大半年的康熙,应该会频繁的召幸妃嫔侍寝才对。   可事情恰好相反,康熙不仅没有频繁召幸妃嫔侍寝不说,竟然还继续过着和尚般的生活,只偶尔在她这边留宿。   简直奇怪的不得了,或者更应该说是不可思议。   可你要说康熙的身体出了问题吧,明显又不是。   毕竟康熙上次留宿的时候,溶月为了验证心里的想法,还专门使了点小手段,康熙全程正常的很。   应该说,康健勇猛的很。   要不是她当时瞧出了他的心思,故意耍心眼,板着脸,说不定他还要缠着她再来第二次。   所以,溶月万分肯定,康熙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   可就因为这样,她才更加纳闷康熙现如今的做法。   毕竟热孝期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而不是只过去三五天,这位是如何做到一直忍住的。   怀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和不解,溶月过来了清溪书屋。   不过因为来的时间早,康熙还未用晚膳,溶月便又陪着他,跟着多少用了一些。   之后,见天色还早,两人便又相携着出了门,在周围闲逛了一圈,直到天色渐黑,这才回转。   洗漱沐浴一番,为了晾干洗过的头发,两人又去书房消磨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回寝室安歇。   躺在康熙怀中,溶月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在他胸前画着圈圈,一边心不在蔫的聊着没有营养的话题。   心里呢,想的还是康熙为什么不召其他妃嫔侍寝,却偏偏三番两次的找她。   更何况,康熙歇在她身边的这几次,也没怎么休息好呀。   还是说,康熙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特殊癖好,溶月忍不住的胡思乱想着。   但一细想,也不对,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要是真有特殊癖好的话,她之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过呢。   溶月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康熙的不对劲,却没发现躺在身边的男人,此时真的不对劲了。   只见他脸色慢慢染上了潮红,呼吸变得重了许多。   可康熙又极喜欢这种感觉,不想被打断,脑中想的也全都是上次时候,就是这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在他身上放肆的事情。   “溶儿……”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嘶哑,却又有一种说不上的飘忽。   溶月这才终于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   却是一懵,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他现在的状况。   “皇上想。”她开口问。   康熙轻轻点了点头,深邃眼眸中,带着一种遮掩不住的迷离。   见状,溶月顿时笑颜如花,直接晃花了康熙原本就凌乱的心。   “溶儿……”他低声轻呼着她的名字,声音中带着几分窘迫和急切。   可溶月哪里会轻易如他所愿,只见她眉眼弯弯带着笑意道:“嫔妾想问皇上一个问题,皇上只要回答出来,嫔妾今晚就让皇上得偿所愿,如何?”   康熙赶紧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别说是问一个问题,就是两个问题,他也愿意回答。   只见溶月侧躺着身体,一只手臂支撑着歪着的小脑袋,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他道:“嫔妾其实就是想知道,皇上最近为什么没翻其他妃嫔的牌子,却经常留宿嫔妾那里,太奇怪了。”   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就如此直接问了出口。   “溶儿觉得呢?”康熙没有正面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她。   他觉得,以她的聪明肯定能想出来答案来,要不然今晚也不会问出口了。   没想到,溶月却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嫔妾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来问皇上呀。”   她抿唇的动作,无异于火上浇油,只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一下,轻启朱唇:“小傻瓜。”   溶月:……,不回答也就罢了,怎么还骂人呢。   不过,康熙已经不打算给她反应的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直接堵住了她的唇。   溶月顿时瞪大了双眼,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呢。   不过,被亲的晕头转向的溶月,最后还是在他甜言蜜语的哄骗下,满足了他一回。   事后,溶月窝在某人的怀中,一边使劲掐了他好几下,以解心头之恨,一边口中还不忘嘀咕着:“大骗子,不要脸,都没有回答嫔妾的问题呢,就动手动脚。”   此言一出,心满意足的康熙嘴角一扬,显然心情舒畅极了。   之后,还不忘开口逗弄她:“溶儿说说,朕哪里不要脸。”   溶月又是一阵气结,气鼓鼓道:“皇上哪里都不要脸。”   康熙特别想说,这种时候要脸的话,就真是傻子了。   “那没办法,谁让溶儿就喜欢吃这一套呢。”   接着,他还不忘讨好道:“溶儿的手和胳膊累不累,朕帮溶儿揉揉吧。”   说罢,根本不给溶月拒绝的机会,就帮她揉捏起来。   溶月很想白他一眼,不过觉得这个动作不雅观,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之后便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了帝王级的服务。   你还别说,看着平日里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的某人服侍人,再加上这个被服侍的人还是自己,那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 第263章   翌日,当住在畅春园内的众妃嫔,接到康熙昨晚宣召徐贵人去了清溪书屋的时候,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并开始万分想念起太皇太后还在世的日子。   那时候,有太皇太后在上面压着,皇上就算喜欢徐贵人,也会多有顾忌,然后装一装样子。   现在好了,太皇太后一去,这还没过去多久呢,万岁爷连样子都不愿意装了,直接丢下满后宫妃嫔不去宠幸,开始使劲的抬举徐贵人,   让人简直不知所谓。   而皇太后呢,又是个不管事,她们想找人撑腰做主,都找不到人。   再加上万岁爷积威甚重,让她们顾忌重重,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不敢做,只能看着徐贵人日渐得宠,却不能阻止。   这不是生生折磨人吗!   一时间,畅春园里的众妃嫔多少有点载声怨道。   ……   随着三伏天来临,天气越发炎热,溶月因为怀着身孕,不能大量用冰,最近状态和胃口都跟着差了许多。   可是急坏了她身边伺候的范嬷嬷和念雪等人。   再加上产期日渐临近,整个集凤轩开始严阵以待起来,三个接生嬷嬷更是随时处于待命状态,只等着溶月生产的到来。   这一日中午,热得实在受不了,溶月便磨着范嬷嬷要吃冰碗。   范嬷嬷先前没有同意,但最后被她磨的没办法,就允了她吃小半碗。   就算这样,溶月也高兴着呢。   等冰碗一端上来,她就用小勺子一小点一小点的挖着吃,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很怕一下子吃完就没得吃了。   这时,王平急匆匆的进殿,在给溶月见过礼之后,禀报道:“主子,徐安庆来了园子,说有事情跟主子禀报。”   闻言,溶月顿时一愣:“他不是在宫里吗,怎么进来园子的?”   王平回道:“说是找了个来园子的差事,这才进来的。”   溶月道:“那让人进来吧。”   “嗻。”   王平转身下去,只是片刻功夫,便领着徐安庆进了殿。   徐安庆在外面的时候,虽然听王平说徐主子还未生产,但现在真切的看到挺着九个月多月肚子的人近在眼前,让他总算狠狠的松了口气。   至少说明他来得不算晚。   之后,徐安庆规规矩矩的见了礼。   溶月在叫他起身后,开口问道:“王平说你有要事汇报,是什么事情,还需要你大热天的亲自跑来畅春园?”   闻言,徐安庆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左右瞅了一眼,在发现殿内除了一个叫念雪的贴身大宫女之外,只有王平、他、还有徐主子三人。   见状,溶月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徐安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徐安庆才开口道:“昨日的时候,安嫔身边的大宫女新兰,找到留守西配殿的孙小顺,偷偷告诉他,徐主子您身边有安嫔早年安插的宫人,而且还收买了一个接生嬷嬷,只等着您生产的那一日下手,然后去母留子,安嫔正好抚养您生下来的皇嗣。”   “孙小顺自己不能亲自出宫,这才找上奴才,奴才知道事关重大,便马不停蹄的赶来畅春园禀报,也希望徐主子在知道后,能早做准备。”   这些话一出口,别说溶月吓住了,就是念雪王平两人也跟着惊呆了。   溶月连忙问道:“那新兰可说了安嫔安插在我身边的宫人是谁了吗?”   徐安庆回道:“好像是一个叫绿罗的宫女。”   名字一出,溶月明显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是她?”   绿罗虽然不像念雪之桃在她身边那般受重用,但却也是跟之桃一起分过来服侍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老人。   因为为人话不多,做事却吃苦耐劳,兢兢业业,更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不管是念雪还是自己,对绿罗还是挺信任的。   要不然,范嬷嬷当初也不会将监视三个接生嬷嬷的差事交给她了。   可谁会知道,这正好给了她接触和收买接生嬷嬷的机会呢。   “那被绿罗收买的接生嬷嬷是谁,新兰可一并说了?”   徐安庆却摇了摇头道:“这个新兰却不知道,她说安嫔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是一直瞒着她的,她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从安嫔和灵兰那里,察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之后暗地里查到这些事情的。”   闻言,溶月心里头还是满是疑惑:“不对呀,新兰不是安嫔身边最信任的大宫女吗,这么重要的事情,安嫔怎么会瞒着她,而她在察觉之后,不替她家主子瞒着保密,怎么还透漏给我们知道呢,这也太奇怪了吧。”   一细想,都感觉经不起推敲,新兰作为安嫔最得用的大宫女,又干嘛要告诉她们这件事情呢。   徐安庆赶紧解释道:“徐主子觉得奇怪,其实这件事一点都不奇怪,孙小顺问过新兰了,新兰将事情传给主子知道,也是有条件的,她希望安嫔在事情东窗事发之后,主子能看在她有功劳的份上,在皇上面前帮她求情,或者是保下她,她明年可是已经到了出宫的年纪。”   如此一解释,溶月就信了九分,也终于明白新兰为何甘愿冒着背叛安嫔的风险,也要告诉她真相的原因。   这是怕安嫔做的事情,被康熙查出来之后,她会跟着安嫔受到牵连。   而安嫔当初为何瞒着新兰这个身边的大宫女,想必也是因为看出了她的心思,这才如此保密吧。   等事情一想通,溶月立马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特别是想到安嫔一边让李家人求得她的谅解,让她放下戒心,一边却又暗戳戳的在背地里谋划着对她下手,直接来个去母留子,抱养自己所生的孩子。   而且还差点就成功了,她就止不住的浑身发凉和颤抖。   只觉得千防万防,身边却还是出了内鬼,简直太大意了。   也许安嫔当初在她身边安插人手的时候,等的就是这一天吧。   “哎吆!”就在溶月胡思乱想之时,突然肚子一痛,让她忍不住一下子惊呼出声。   紧接着,底下就是一热,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留了出来。   “主子!”   旁边的念雪王平等人跟着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查看情况。   溶月再傻,之前也是问过接生嬷嬷,即将要生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   她现在可不就是马上要生了的节奏吗。   “我可能要生了!”溶月皱着眉头,直接开口丢下一道惊雷。   前来禀报事情的徐安庆,当场也傻眼了。   之前的时候,他有多庆幸徐主子没生产,现在就有多后悔将消息直接说了出来。   早知道后果会如此,他应该先找王平和范嬷嬷商量过之后,再说也不迟呀。   现在好了,徐主子在听到消息后,受了刺激直接要生了。   这要出了什么事情,皇上岂不是剥了他的心都有。   更要命的是,现在还不知道那个被收买的接生嬷嬷到底是谁,也许还不止一个接生嬷嬷被收买,两个也是有可能的。   溶月也立马想到了这个问题,在疼过那重重的一下,后来肚子只有有些隐隐作痛之后,她的脑袋立马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开口吩咐道:“王平,你去找范嬷嬷和半夏回来,之后就带着杨守元他们直接将绿罗拿下,然后审问她被收买的接生嬷嬷到底是谁。”   说到此处,溶月的脸上带上了几分厉色道:“她要是不说实话,必要时候,就直接用刑吧。”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就算她不忍心,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说完,她有看向徐安庆:“徐管事也跟着王平过去帮忙吧,他要是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徐管事在旁边提点着些。”   “嗻!”两人连忙应道。   然后转身匆匆下去,做溶月所交代的事情去了。   之后,溶月才对身边的念雪吩咐道:“念雪,扶我去产房。”   为了这次生产,她早就在隔壁的屋子,单独设置了一个产房,而不是选择在自己住的寝室里生。   “是。”   等念雪扶着溶月进入产房后,接到消息后的范嬷嬷和半夏两人匆匆赶来。   说实话,她们也没想到,只走开了一会儿,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被安排去监视接生嬷嬷的绿罗,是主位安嫔安插在自家主子身边的棋子不说,连接生嬷嬷都在眼皮子被人收买了。   简直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了。   事情一出,就是向来稳重的范嬷嬷,心里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上派她来,可就是为了照顾徐贵人安全生产的,真要出了事情,她可真是难辞其咎了。   不过,为了让溶月安心生产,范嬷嬷知道,这时候谁都能慌,就她不能慌。   所以来到后,她一边让溶月多走动走动,一边吩咐宫人烧热水的烧热水,前去通知皇上的通知皇上。   不仅如此,还派人去膳房通知赵玉福,做些主子平日里最爱吃的膳食端过来。   一时间,整个集凤轩按照之前的安排,开始转动忙碌起来。   溶月一边忍受着阵痛,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一边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可是知道,为了以防万一,范嬷嬷在之前的时候,曾经亲自跟着接生嬷嬷学过一点接生知识。   现在有她在身边坐镇,大乱子应该出不了。   再加上她怀的是第一胎,不管是开宫口,还是要生的时间都会比较长,还是有时间去准备的。   王平这边的速度也够快,知道自家主子这边时间紧迫,一点耽误不得,在找到绿罗将人拿下之后,便直接开始审问。   绿罗刚开始自然是死活不承认,只嚷嚷着她是冤枉的,要见溶月这个主子。   王平怎么可能同意。   刚刚自家主子就因为太激动,即将要生产,他现在肯定是不会让绿罗去主子面前添堵的。   更何况,绿罗是安嫔的人,主子现在哪有功夫听她废话。   最后只得对绿罗用了刑。   不过,做这种事情,王平明显是个生手,掌握不好这个度,还是人老成精的徐安庆,在旁边指点了一二。   一通威逼利诱之下,绿罗这才终于吐了口,说出了被她收买的接生嬷嬷是那个李嬷嬷。   完事后,王平又马不停蹄的将审问结果,汇报了上去。   溶月在知道结果后,却没有派王平立马前去拿人,而是思虑一番之后,想了一法子。   毕竟绿罗是安嫔的人,谁知道她现在为了脱罪,说的是不是真话呢。   万一绿罗骗了她们,被收买的不是李嬷嬷怎么办,岂不是放过了真正想害她的人。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她的小命着想,她打算让王平用这个法子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找出真正被收买的那个接生嬷嬷。 第264章   庑房内,三个接生嬷嬷有些坐立不安,神色间更是带着几分慌张。   听外面的动静,她们知道徐贵人这是要生了的节奏,原本宫人应该赶紧过来喊她们过去才对。   但现在却没有,应该说不仅没有喊她们过去,还派了两个小太监守在门口,不让她们任何人出去。   三人就算再傻,也知道这种情况明显不对劲。   或者说,是徐贵人那边出事了。   可一想又不对,徐贵人真要出事了的话,更应该传她们过去,不是吗。   一时间,三人有些惶惶不安。   就在三人猜测着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的时候,王平带着徐安庆和杨守元等人进来了。   王平也不废话,开口直奔主题道:“你们三人中有人一时糊涂,做了错误的决定,拿了不该拿的银钱,我家主子宽厚,只要她现在自己站出来,看在她还未真正动手的份上,自会网开一面,要是还冥顽不灵的话,那就别怪我家主子不念旧情了。”   此言一出,顿时吓住了三人。   也终于知道,徐贵人即将要生产,却不传唤她们的原因了。   这时,一个姓孙的接生嬷嬷大着胆子开口道:“王公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三人可都是经过内务府层层严格挑选,才会被分来服侍徐贵人生产的,身家清白着呢,怎么可能会被人拿银钱收买。”   “再说,事情的轻重,我们还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会犯下这种明显的错误呢。”   “轻重!”王平冷笑一声,“要是真的知道轻重的话,她就不会抱着侥幸心理了。”   “我家主子有多受宠,这段时间以来,想必你们三人也看到了,真要在生产的时候出了意外,你们觉得,自己能逃得了干系,自己生死是小事,可要是牵连了身后的家里人……”   说到此处,王平又是冷笑连连,意思更是不言而喻。   三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王平却不管三人如何,继续道:“你们以为我现在为什么站在这里,要不是因为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你们又为何会在这里呆着,而不是前去伺候我家主子生产。”   “所以,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是自己站出来认罪,还是等我点出来,受一顿皮肉之苦。”   此话一出,三人见王平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特别是那个被绿罗收买的李嬷嬷,整个人心里更是慌的不行。   开始猜测王平口中的话,到底有几分真,有几分假,还是只是为了诈她,让她自乱阵脚。   只是看着一脸胸有成竹的王平,李嬷嬷却是不敢肯定了。   此时,王平在对着三个接生嬷嬷说出这番话之后,已同徐安庆在暗里悄悄观察起了三人的神情举动。   他们是希望能从三人的言行举止中,找出一些破绽来,并不拘只有绿罗供出来的那个李嬷嬷。   等了片刻,王平虽然已经瞧出了一丝端倪,但却没有立即揭露,而是继续步步紧逼。   “不说是吧,心存侥幸是吧,我可是给了你们机会的,之后可就不要怪我心狠了,到时候,你们的家人也会因为你们愚蠢的决定,而受到牵累。”   说罢,王平转头对身后带来的几个小太监道:“既然给了她们机会不要,那就直接抓人用刑吧。”   听到直接抓人用刑,早已承受不住心理压力的李嬷嬷,一下子扑通跪倒在地。   “王公公,王公公,是老奴一时鬼迷心窍,收了那个叫绿罗的银钱,王公公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下次肯定不敢了。”   见状,另外的两个接生嬷嬷也是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她们当中竟然真的有人被收买了。   “李氏,你怎么敢!”刚才还信誓旦旦的孙嬷嬷,第一个大声叫嚷起来。   另一个赵嬷嬷也是一副不敢相信道:“你这哪里是要害徐贵人,你分明是要害死我们三人呀。”   徐贵人一旦出事,以皇上对徐贵人的宠爱,她们三个接生嬷嬷,可是一个跑不了。   李嬷嬷怎么会如此糊涂!   王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是冷笑连连,对着李嬷嬷道:“李嬷嬷这话还是留着到皇上面前说去吧!”   此话一出,李嬷嬷直接瘫软在地。   知道这真要到了皇上面前,她焉还有命在!   又赶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口求饶起来。   王平哪里管她,直接让身后的小太监将人拉下去。   随后,王平又对着惊魂未定的另外两个接生嬷嬷道:“两位嬷嬷现在就随我前去见我家主子吧。”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两位嬷嬷也不要抱有什么侥幸心理,我家主子在生产过程中,但凡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的性命不保那都是轻的,家里人跟着受牵连,那才是生不如死。   “所以两位做事情前,不要只顾着自己,总该多为家里人考虑考虑。”   “相反,你们只要是能保着我家主子平安诞下皇嗣,不管是皇上,还是我家主子,赏赐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和家里人脸面上也都有光,孰轻孰重,两位可要考虑清楚了。”   一通威逼利诱下来,让剩下的两个接生嬷嬷,哪里还敢再有半点小心思。   特别是李嬷嬷的下场,让她们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是、是、是。”两人忙不迭的表忠心:“王公公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服侍徐贵人生产的。”   见状,王平便带上两人,火速赶去产房。   ……   产房内,当溶月得知绿罗没有说谎,被她收买的果然是那个姓李的接生嬷嬷之后,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另外两位接生嬷嬷经受住了考验,临时看着并没有问题。   随后,溶月让两个接生嬷嬷为她查看身体情况。   好在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之后,她的状况良好,胎位也比较正,如果没有突发情况的话,应该能够平安生产。   见状,不管是溶月自己,还是范嬷嬷念雪等人,之前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一些。   生产最怕的就是碰到产妇胎位不正,现在最起码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随后,膳房那边送来了膳食,溶月一边忍着一波一波的阵痛,一边用了些膳食。   这样的话,过会儿到了真正生产的时候,才能有力气生产。   两个接生嬷嬷见徐贵人不管是胎位,还是状态都不错,心里也跟着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们还真挺怕王平口中所说的,徐贵人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她们跟着陪葬不说,连家里人都会跟着受到牵连。   现在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徐贵人还是有很大把握能平安生下皇嗣的。   如此一来,她们的小命也算保住了。   ……   九经三事殿。   殿内,康熙正在同朝中几位大臣商议着夏逢龙聚兵起事之事。   这时,一个御前小太监从殿外悄无声息的走进来,然后来到梁九功身边,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梁九功听后,脸色微微一变,对御前小太监挥了挥手,让其下去。   他自己则径直来到康熙身边,如同小太监刚才那般,附在康熙耳边,将事情说于他知道。   听后,刚刚还面色沉稳的康熙,顿时脸色一变。   只见他突然站起身来,一边从御案后大踏步的走出来,一边对着下面的几位大臣道:“各位臣工先商量着此事,朕有事情先去处理一下。”   说罢,根本不给几位大臣反应的时间,自己已经迈着大步,直奔殿外。   从他匆忙离去的身影看,就可看出他的焦急。   几位大臣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在心里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何事,让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皇上,竟然变了脸色。   御辇上,康熙一边催促着抬辇太监速度再快一点,一边同前来传话的小太监询问有关于徐贵人生产的事情。   可惜,知道事情真相的王平没时间过来,而派过来传话的小太监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集凤轩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徐贵人身边的几个得用太监都去忙重要的事情去了,只有他这种帮不上什么忙的人,才会被派过来传话了。   如此一听,康熙更着急了。   又连声催促着抬辇的太监,速度再快一点。   硬生生将一刻多钟的路程,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赶到了集凤轩门口。   ……   此时,溶月刚用完膳食没多大会儿,正在照着两个接生嬷嬷的话,在产房中来回的走动着。   这样做,才有助于过会儿顺利生产。   康熙到来后,不顾身边人阻拦,直接闯进了产房,等看到正在房内走来去、全须全尾的人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直接开口问道:“这发生了何事,怎么说生就生了?”   溶月这会儿可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她还要保存体力过会好生产呢,便对康熙道:“皇上问半夏吧。”   安嫔既然打算置她于死地,她也就没有必要替她瞒着了。   最后结果到底如何,全看康熙如何权衡了。   康熙转头看向半夏。   半夏也知道自家主子这会儿没力气说话,便将事情的全部始末,一丝不拉的汇报了一遍。   康熙听后,果然大怒,转过头对溶月道:“你安心生产,此事交给朕,朕会给你个交代的。”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她现在也没功夫跟康熙讨论这个,又是一阵阵痛袭来,让她脸上顿时露出一副痛苦之色。   可是将旁边的康熙吓坏了。   他一面关心溶月怎么了,一面对着两个接生嬷嬷厉色道:“徐贵人这次要是能安全生产,自有你们两人一份功劳,可她要是出了事,你们和身后的家族,都要跟着陪葬。”   因为有了那个李嬷嬷的前车之鉴,康熙根本不给抱有侥幸心理的两个接生嬷嬷什么幻想,直接发下话来。   此言一出,立马吓坏了两位接生嬷嬷。   他这威胁的话一出口,可比王平这个太监说的管用多了。   毕竟王平只是个小贵人身边的管事太监,说得再狠,那也无权决定她们的生死。   但现在说这话的是皇帝,性质那可就大不一样了,金口玉言,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所以,两位嬷嬷赶紧跪下表忠心,并一再保证自己会尽力保着徐贵人平安诞下皇嗣。   随后,康熙见溶月还没有开始正式生产,便直接呆在产房不走了。   可是让范嬷嬷等人感觉有些束手束脚。   最后还是溶月看不下去,这才开口让他出去等着,或者是回去也成。   因为除了不希望康熙看到她现在的狼狈模样之外,就是她这一胎不知道要生到什么时候。   毕竟她是第一胎,就是生到明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之后,康熙便从产房中出来,坐在院中等待。   只是夏季炎热,又看不到人,让他心里越发的心浮气躁。   很快,众妃嫔在接到徐贵人即将要生产的消息之后,开始陆陆续续的赶来集凤轩。   等看到院中等待的康熙之后,这些人顿时眼前一亮。   特别是几位高位妃嫔,像宜妃、惠妃、德妃等人,自然是立马上前,没话找话的开始跟康熙搭话。   为了博得康熙的好感和注意,就算向来爽直的宜妃,这会儿说出口的也全是徐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安生下小阿哥之类的违心话。   至于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也只有宜妃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其他妃嫔亦是如此。   不管嘴上说的多好听,心里还是巴不得徐贵人这一胎生的是个小公主呢。   毕竟现在徐贵人只是个贵人,就已经挤的她们在宫里没有下脚的地了,真要再让她生个小阿哥,岂不是更没有她们这些人活路了。   所以,众妃嫔此时在心里,除了盼望着徐贵人在生产的时候出现意外之外,就是期盼着她这一胎生个小公主。   ……   溶月这一胎生的极慢,到了傍晚时候,宫口也才开了两指。   康熙见天色已晚,便让等在院中的妃嫔们先回去了。   其实,因为有他等在这里,众妃嫔一点都不想回去,只是康熙脸色现在看上去并不好看。   更因为徐贵人迟迟未生产,心情并不是那么好,她们也不敢违逆,只能不情不愿的回去了。   再说溶月这边,频繁的走动和阵痛,是极其消耗精力体力的活。   她忍着疼痛,在又一次用过膳房送来的膳食之后,明显的感觉到阵痛已经从先前的一刻钟一次,缩短到了十分钟左右。   而且那种疼痛的感觉,还向着越来越厉害发展,往往还没等她缓过来上一波的疼痛,下一波的疼痛,又马上袭来了。   等到了晚上亥时的时候,她就已经忍不住这种疼痛,开始浑身的往外冒汗,还会疼的喊出声来。   这可是急坏了等在外面的康熙。   此时,集凤轩院内已经挂满了照明的宫灯,朦胧的灯光照在康熙紧紧抿着唇的脸上,显得他神情越发的凝重。   “嬷嬷,它还要多久才出来。”又一阵剧烈的阵痛之后,溶月浑身无力的躺在床榻上,忍不住开口问身边的范嬷嬷。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生孩子太疼了,等生完这一胎,她以后再也不要生了。   这过程,简直太要人命了。   见状,范嬷嬷只能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很快的,很快的,主子再坚持坚持,很快就会生完了,等生完了就不痛了。”   后来,溶月只想说一句,我信你个鬼呀,哪里很快,叫很慢才对。   因为随着越来越痛,她觉得每一秒都度日如年,都生不如死。   最后痛的到了何种地步呢,痛的她眼前发黑,痛的她听着旁边接生嬷嬷说话,都感觉不真实,就像在梦里放电影一样。   痛的最厉害的时候,更是哭爹喊娘,哭着喊着不要生了。   听得外面的康熙跟着焦急不已不说,还在外面回应着溶月的话,说什么不生了,不生了。   而跟在旁边的梁九功,现在却只想一头撞死。   他真的从来没见过哪个妃嫔生孩子,如此的奇葩,哭爹喊娘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生着生着就疼的不要生了呢。   也不知等徐贵人生完皇嗣之后,后不后悔自己在生产时的表现。   到了午夜时分,随着一声婴儿强有力的啼哭声,溶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生下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主子,是个小阿哥呢。”范嬷嬷对着床上模样狼狈不堪的溶月报喜道。   溶月此时已经累的没了一点力气,连一个小手指都抬不起来,浑身更是湿黏黏的难受。   不过,在听到范嬷嬷的话之后,她还是使出最后的力气,露出了一个笑容,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很快,接生嬷嬷将刚出生的小阿哥清洗干净,包上之前就准备好的红色襁褓,抱过来给溶月瞅一眼。   溶月看着襁褓中皱皱巴巴、如同小老头一般的小婴儿,差点都以为自己是因为刚刚生产完,眼睛出了问题。   可她又看了一眼接生嬷嬷和范嬷嬷等人,没发现眼睛有问题呀。   这一刻,溶月终于接受不了自己生了一个丑宝宝的事实。   所以母子俩的第一次见面,就在她皱着眉头,一句“好丑”中相见了。   听到此话,接生嬷嬷赶紧笑着解释道:“贵人有所不知,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等长开就好了,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小阿哥可是老奴见过长得最白净、最好看的男婴了。”   溶月:“……”   接生嬷嬷这是有多害怕自己不喜欢小阿哥,才如此睁着眼说瞎话的夸小阿哥好看呀。   她哪只眼睛看出小阿哥白净好看了,跟红猴子一样还差不多。   “抱出去给皇上看看吧。”溶月开口吩咐道。   同时心里忍不住的胡思乱想:等康熙看到这么丑的孩子之后,可千万不要被吓得丢出去才好。   话说,她和康熙的基因也不差呀,男的英俊,女的漂亮,怎么就生出了模样如此之丑的宝宝呢。   “是。”两位接生嬷嬷欣喜地连忙应道。   徐贵人这意思,是要把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让给她们两人呢。   随后,两位接生嬷嬷一脸欢喜地抱着襁褓中的十三阿哥,出去给康熙报喜,半夏和念雪两人则在旁边紧紧跟着。   ……   产房外,康熙自从听到里面传来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之后,就一直焦急的等待着。   他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走来走去,一会儿又问身边的梁九功,刚刚应该没听错,确实是有婴儿哭了。   等到房门一开,康熙自然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徐贵人生下了一个小阿哥,母子平安!”   一句话,让康熙欣喜若狂,同时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   比起那句徐贵人生下了小阿哥,他更想听到却是母子平安。   他虽然重视子嗣,但他现在膝下不缺阿哥,比起徐贵人生男生女,自然更希望她平安。   见状,梁九功也赶紧开口贺喜。   紧接着,就是等在外面的王平杨守元这些跟在溶月身边伺候的宫人了。   听到自家主子不仅生下了小阿哥,还母子平安,说实话,最高兴的就属他们这群人了。   毕竟以自家主子的受宠程度,皇上怎么着都应该封个嫔位吧。   到时候,他们这些跟在身边服侍的,自然要跟着水涨船高。   等日后走出去,也就没人敢小看欺负他们了。   更重要的是,说不定自家主子还能弄个一宫主位坐坐,那他们这些人,也就不用再看主位安嫔的脸色了。   不对,主位安嫔因为对自家主子动手,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他们还有什么害怕的。   如此一想,王平杨守元等人,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跟着高兴的还有徐安庆和张四桂两人。   他们二人虽然不是徐贵人身边近身伺候的奴才,但却是明着投靠了徐贵人。   只有徐贵人好了,他们才能更好。   就比如徐安庆在内务府,现在为什么没人敢为难他,还不是因为知道他现在背后站着的,是宫里最得宠的徐贵人。   张四桂为何在畅春园混的如鱼得水,连管园子的总管都愿意给他三分脸面,亦是同样的道理。   康熙高兴过后,一句“赏”,顿时让集凤轩的宫人又是一阵眉开眼笑。   恭喜的话,更是不要钱的往外冒,毕竟能得到皇上赏赐,可是很难得的事情。   此时产房内的溶月,在稍微收拾一番后,早就累的睡了过去。   不过,她睡得也并不安稳,因为时不时的宫缩疼痛,并不比生孩子的时候好受多少。   一句话,还得继续受罪。   更何况,还需要在夏天里坐月子,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康熙今晚最后歇在了集凤轩这边,不过却是歇在了另外的房间。   ……   翌日,德妃睁眼起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口问身边的兰芝:“集凤轩那边可传来了消息,昨晚徐贵人生了没有,生的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   兰芝一边扶着德妃前去洗漱,一边回道:“今日一早就传来了消息,说徐贵人昨晚午夜时分就生了,生的是个小阿哥。”   “她倒是走了好运,第一胎就生下了阿哥!”德妃脸上带着几分愤恨和狰狞。   自家主子会有如此的反应,倒是在兰芝的意料之内。   毕竟贵为妃位,膝下没有一个阿哥,一直是自家主子的心病,现在徐贵人一朝分娩生下小阿哥,肯定会让她心里不舒服。   更何况,以万岁爷现在对徐贵人的宠爱,应该不会将小阿哥抱给其他妃嫔抚养,而是封个嫔位,让徐贵人自己抚养。   所以,德妃在知道此事后,有些气不顺,或者心情不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兰芝知道自家主子这会儿心情不好,便不敢再接话。   好在德妃忍耐力极好,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开口吩咐道:“那你过会儿帮本宫准备一份贺礼,然后让兰心亲自送去集凤轩,恭贺徐贵人喜得麟儿。”   生气归生气,但该有的礼数却不能落下。   而且看康熙昨日的表现,对徐贵人这一胎还是相当看重的,要不然徐贵人迟迟不生,他都还要等在那里,可见对其重视程度。   “是。”兰芝应道。   宜妃这边亦是如此。   只是她没有德妃表现的那般隐忍,在知道徐贵人昨夜诞下一个小阿哥之后,气得她当场直接掰断了一支眉笔,摔了两件首饰。   倒是皇贵妃,有几分真心替徐贵人高兴。   还同前来请安的小佟佳氏道:“徐贵人现在诞下十三阿哥,一个嫔位应该是跑不了的。”   听到此话,小佟佳氏脸上带着几分艳羡道:“那也不错了,生了八阿哥的卫常在,和生了十二阿哥的定贵人,到现在还在常在和贵人位份上呆着呢,徐姐姐要是真能捞个嫔位坐着,自己抚养十三阿哥,其实已经挺幸运了。”   皇上向来注重家世,从高位大多是家世好的妃嫔,便可窥见一二。   徐贵人本来就家世不显,要是真能凭借皇上的喜爱,坐上嫔位的话,也算很厉害了。   想一想通贵人,早年之前可是生养过两个阿哥的,而且万黼阿哥还长到了五岁才夭折,可她现在也只是个贵人。   皇贵妃微微点了点头,开口安慰小佟佳氏道:“也不用羡慕她,你日后肯定不会比她差的。”   等自己去了之后,以万岁爷对佟家的重视,应该也不会委屈了小佟佳氏。   只是在自己活着的这些年,小佟佳氏只能屈居庶妃之位了。   小佟佳氏知道皇贵妃肯定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长姐,妹妹不是那个意思。”   “本宫知道。”皇贵妃应道,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265章   只一个早上的时间,有关于徐贵人昨夜诞下十三阿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畅春园。   众妃嫔顿时郁闷不已。   她们所期盼的两件事情,一是徐贵人生产中出事,二是生个小格格,最后竟然一件也没能如愿。   她们心情要是能好,那才见了鬼呢。   不仅如此,她们还要一边生着气,一边准备贺礼送去集凤轩,恭贺徐贵人诞下小阿哥之喜。   那种憋屈的感觉,众妃嫔这辈子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   当溶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   虽然宫缩的时候,还会时不时有些疼痛,但精神好歹比昨晚刚生产完那会儿好了不少。   “皇上什么时候回去的?”溶月询问跟在身边伺候的念雪。   “皇上今早天不亮时走的。不过,皇上在离开前,还进来瞧了一眼主子,只是那时候主子还未醒来,皇上就没让奴婢叫醒主子,只嘱咐奴婢伺候好您。”   闻言,溶月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康熙离开前,竟然还进来看她了,那她现在的憔悴不堪模样,岂不是被他看见了。   好吧,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瞧见了就瞧见了吧,他以前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自己蓬头垢面的狼狈样子。   问完康熙,溶月又想起了昨晚生下的那个丑丑小包子,问道:“小阿哥呢?”   “在隔壁的房间睡着呢,主子放心,小阿哥身边除了四个奶嬷嬷照看着,还有范嬷嬷和半夏两人在那边轮换的守着,不会有事的,主子这边则是奴婢和之桃伺候着。”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   发生绿罗的事情之后,对于内务府送来的伺候宫人,她已经不能全然信任,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其他人安排的棋子,或者别有心思之人。   所以现在这样的安排,还是比较稳妥的。   “太医可给小阿哥诊过脉,怎么说的?”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念雪回道:“小阿哥昨晚一生下来,太医院的孙院判和钱太医两人就一起诊了脉,结果还不错,小阿哥在母体中发育的不错,身体也算康健。”   听到此话,溶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这一胎,怀的是一波三折,刚开始的时候,因为脉象不显,弄得差点滑胎,喝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汤药保胎。   刚有好转的时候,又赶上了太皇太后大丧,还被平贵人害过,又是一通保胎。   所以在怀着的时候,她心里就没底,很怕生下来的小包子不健康。   现在好了,经过太医的诊断,没有畸形,没有体弱多病,总算让她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也不用再自责了。   随后,被念雪派去膳房提膳的王平回来,溶月便用起了膳食。   只是她现在正在坐月子,吃的自然是月子餐,比如大枣熬的小米粥、三鲜烩豆腐、牛蒡炒肉丝等以前都没怎么见过的膳食。   不过,因为刚生产完不久,她虽然累的狠了,这会儿也饿得不行,但却不能多食,只能少食多餐。   不仅如此,在用完膳食之后,她还喝了一大碗回奶汤。   因为宫里有规矩,妃嫔是不能亲自喂养皇嗣的。   溶月觉得有人代劳,也自然乐意至极,更何况,不用想也知道喂养小宝宝,不是什么轻快活儿。   毕竟一天二十四小时,小家伙说饿就饿,饿了就要吃奶,太折磨人了。   再说,内务府那边送来了四个奶嬷嬷,又不是什么摆设,再怎么着也饿不着小家伙。   她总不能抢了别人的活计吧。   所以,溶月对于自己不能亲自喂养小家伙一事,那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毕竟有条件在那摆着,有人代劳,她自然是怎么轻松舒服,怎么来了。   有福都不享,那才是傻了呢。   范嬷嬷在知道她已经醒来后,便抱着小阿哥从隔壁过来了。   溶月躺靠在床榻上,瞧了一眼还在襁褓中熟睡的小家伙,觉得还是一如昨晚看到的那般,怎一个“丑”字了得,顿时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实在想不明白,她长得如此好看,怎么会生下一个长得如此丑的小包子呢。   说实话,要不是生产的时候,围在她身边的都是自己人,她都要怀疑小宝宝被人掉包了。   溶月试探性的对着身边的范嬷嬷和念雪道:“要不,乳名就叫丑宝吧。”   此话一出,范嬷嬷、念雪脸上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那表情就好像再在说:主子,您真的是小阿哥的亲额娘吗!   溶月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我觉得这个乳名挺好的,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等到皇上给他起了新名字,这乳名肯定就不会再用了,只是现在先过渡一下,顶一顶而已。”   范嬷嬷念雪真不知该不该反驳了。   溶月却是嫣然一笑,一锤定音道:“好了,就先叫这个名字吧,等皇上起了新名字,我肯定就不叫了。”   说着话,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戳了戳躺在她身边,正睡得香甜的小家伙的柔软脸颊。   并笑着逗弄道:“是不是呀小丑宝,你一定很喜欢额娘给你起的名字吧。”   见状,范嬷嬷和念雪特别无语的想抚额,还在心里心疼自家小阿哥一分钟。   开始期盼着,皇上赶紧给小阿哥起个新名字吧,她们很怕自家的小阿哥,会被主子这个不着调的额娘给玩坏了。   果然,也不知十三阿哥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自己亲亲额娘给他起的这个名字,还是不喜欢有人碰他,随着溶月话音刚落一会儿,襁褓中正在熟睡的小阿哥,顿时闭着眼睛嚎嚎大哭起来。   溶月懵逼:她也没怎么着他吧,怎么还嚎上了呢。   还是旁边的范嬷嬷赶紧道:“小阿哥可能是饿了,老奴这就带着他去吃奶。”   “行吧,我正好也累了,就再睡一会儿。”溶月道。   随后,范嬷嬷抱着小丑宝去隔壁找奶娘喂奶,溶月则又睡了过去。   不过,因为宫缩还未完全结束,刚生产完又容易出汗,再加上现在是夏季,她睡得并不安稳。   在睡到中午的时候,就被念雪叫醒了。   “主子,皇上过来了,现在正在隔壁看小阿哥呢。”   清醒过来的溶月回道:“那你帮我稍微收拾收拾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康熙在看完小阿哥之后,应该会过来一趟。   果然,她这边刚刚收拾好,康熙就迈着大步过来了。   念雪搬了个绣墩过来,康熙随身坐在床榻前,并伸出手握住了溶月放在外侧的一只手,一脸关心道:“生的时候是不是很痛?”   闻言,溶月想到生产时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到现在还让她心有余悸,便很娇气的开口道:“当然很痛,痛的嫔妾当时就不想生了,反正嫔妾以后不想再体会第二次这种疼痛了。”   此言一出,康熙立马就想到了她生产时,在产房中哭爹喊娘的喊着不要生了的话,没想到竟是真的。   “好,都听溶儿的。”他笑着道。   溶月微微一怔。   她如此说,原本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想法,倒是没想到康熙不仅不生气,还答应的如此爽快。   是不是太反常了。   其实溶月哪里知道,康熙是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这才答应的如此爽快。   再加上他膝下不缺阿哥,最大的几个眼见成年了,想着她既然不愿意生就不生吧。   “朕给你选了几个封号,你看看喜欢哪一个,自己挑一个吧。”   说着话,康熙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宣纸,展开后递到到了她面前。   溶月一边接过递到眼前的宣纸,一边眉眼弯弯,笑着开口道:“还有这等好事,连封号都可以自己选。”   对于她如此直白的问话,康熙顿时忍不住笑了。   心道:哪里有这等好事,她只不过是那个例外罢了。   原本按他的心思,是自己帮她从这些封号中,选一个出来的。   但最后想了想,也不知她到底喜欢哪一个,便挑了几个,拿过来让她自己亲自挑选了。   “怎么样,喜欢哪一个,可是想好了?”康熙问道。   此时,溶月看着宣纸上的几个封号,有些难以置信。   几个封号,真是一个比一个封号名头响亮。   别说封嫔了,连封妃都能用得。   “这些都是让嫔妾挑选的?”溶月小心翼翼的试探性问道。   “是啊。”康熙点了点头,之后还故意问道:“怎么你都不喜欢?”   溶月赶紧摇了摇头:“不是不喜欢,嫔妾就是觉得有些太好了。”   说完,她又赶紧拿起宣纸看了一眼上面的封号,之后最后的一个“婉”字道:“就这个“婉”吧,嫔妾觉得这个封号还是挺适合嫔妾的。”   康熙:“……”   莫不是在说反话,婉,顺也,跟她的性子,根本不搭吧,哪里适合她了。   说实话,让他选的话,可能会选“懿”,或者是“淑,那个“昭”和“熙”也都挺不错。   唯独这个“婉”字,他写在了最后,就是有几分不满意的意思。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家溶儿还偏偏选了这个“婉”字。   简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康熙开口道:“朕看最前面的三个字,不管哪一个选来做封号都不错,溶儿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   溶月一边将宣纸重新折好,一边道:“嫔妾觉得这个“婉”字就挺好的,就定下这个吧,关键是嫔妾喜欢。”   她觉得前三个字名头太大,她怕压不住,还是这个“婉”字比较好,名头不大,还好听。   见溶月一脸的认真,康熙只好歇了继续劝说的心思。   想到“婉”字还有柔美和美好的意思,心里这才终于接受了些:“那就依溶儿的意思。”   闻言,溶月也挺高兴道:“谢谢皇上。”   说完,脸上神情还带着几分兴奋地跟康熙炫耀道:“婉嫔,婉嫔,嫔妾以后可就是婉嫔娘娘了。”   闻言,康熙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喜不自禁的模样,却是但笑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襁褓中的十三阿哥欲哭无泪:额娘,要不您再等一等,儿子其实长得一点都不丑,而且还长得很好看,这名字跟儿子简直太不配了。 第266章   敲定封号,溶月又将自己给十三阿哥起了个丑宝乳名的事情,跟康熙说了一下。   之后,她还不忘跟他解释道:“这乳名就先叫着,等皇上给小十三起好新名字,嫔妾就不叫了。”   康熙听后,特别想说:到时候你能改的过来口吗?   算了,他回去之后,还是抓紧时间给十三阿哥起个名字吧,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家溶儿管小十三叫丑宝的情景。   如此一想,他已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很为自家的小十三感到委屈。   之后,康熙又同溶月闲话了几句,这才回去。   等康熙一走,一直跟在身旁伺候的念雪,一脸喜色地跟溶月道喜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主子以后可就是婉嫔娘娘了。”   溶月也跟着高兴,但还是表现的很是谦虚道:“旨意还没有真正下来呢,现在说恭喜还是太早了。”   念雪笑着道:“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以皇上对主子的重视,应该会很快的。再说,皇上让主子自己选封号,只这份殊荣,那也是后宫的头一份。”   这一点,确实是溶月没有想到的。   当时看着那几个封号,就知康熙对她的看重和另眼相待。   就是惠宜德荣四妃的封号,听说也是康熙当初定的,而不是她们自己选的。   而康熙这次,却费功夫为她挑选了好几个封号,拿来让她挑选,可见是真的用了心。   说实话,她当时看着那些好封号不是没有动心过,可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她一个嫔位,用那些封号,确实太过了些,怕压不住不说,反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她只听过淑妃、昭妃,可从来没听说过有淑嫔、昭嫔的。   她要是真选了这种封号,没得让后宫众妃嫔看笑话,觉得她想封妃想疯了。   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选“婉”字做封号的原因。   这个“婉”字,虽然没有前几个封号好,应该说没法跟前几个封号相比,但胜在中规中矩,就算用在嫔位上,也绰绰有余了。   ……   却说康熙回到澹宁居,什么事情都没做,就开始先翻出各种典籍,给十三阿哥取名字。   可惜花了小半个时辰,写了好几个字,最后也没下定决心,到底用哪个字做为十三阿哥的名字。   康熙心道:要不先缓一缓,就依了溶儿的意思,管十三阿哥叫着丑宝,反正他年纪还小,也听不懂。   如此一想,康熙便放下给十三阿哥取名字的事情,打算先晋封溶月位份,等她出了月子之后,再举行册封仪式。   ……   翌日一早,溶月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念雪叫醒了:“主子,梁总管过来了,说是带着皇上口谕过来的。”   溶月道:“那你先给我稍微收拾一下,然后将帐幔放下来,再请人进来吧。”   “是。”   随后,梁九功便被请进了内室,隔着帐幔,他先给溶月见了礼。   之后,才正式开始宣读康熙的口谕。   只是口谕一出口,不管是念雪,还是溶月自己,俱是当场愣住了。   婉妃,怎么会是婉妃,之前不是说好是婉嫔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婉妃了呢。   康熙这是搞什么呢?   至于赐住永寿宫,因为之前康熙跟她保证过,倒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唯一让她没想到就是康熙会直接跳过嫔位,晋升她为婉妃。   没等溶月愣过神来,宣读完口谕的梁九功,已经笑呵呵地再次开口道:“奴才临来前,万岁爷就特地嘱咐过,说婉妃娘娘身体多有不便,就不用起身磕头谢恩了。”   “皇上还说,等婉妃娘娘身体养好,回到宫中之后,再为娘娘举行正式的封妃仪式。”   虽然没有正式册封,但此时梁九功已经一口一个婉妃娘娘的喊上了,这让听习惯了徐贵人这个称呼的溶月,听得都有些不适应,或者说是别扭。   不过,回过神来之后,溶月赶紧道:“谢谢梁总管为了我的事情,专门跑这一趟。”   虽然晋封婉妃之后,她应该自称本宫了,但让她一下就改过口来,还真不太容易。   “娘娘客气。”梁九功赶紧道。   办完正事之后,他又代表自己,跟溶月道了声恭喜。   说实话,对于徐贵人从一个小小的贵人,一跃成为婉妃,是在梁九功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说是意料之中,是他觉得以万岁爷对徐贵人的偏爱,晋升妃位那是早晚的事情。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这一日会来的这般早,这般突然。   他还以为,万岁爷怎么着也会让徐贵人在嫔位上坐上一两年,然后再找由头晋升徐贵人为妃呢。   没想到万岁爷这次会如此干脆,直接一步到位了。   也不知后宫妃嫔们接到消息之后,会不会炸锅。   “念雪,替我送送梁总管。”隔着床幔,溶月吩咐念雪道。   听到此话,念雪立马会意。   念雪送梁九功出集凤轩,并奉上了不菲的跑腿喜钱。   回来之后,范嬷嬷王平这些已经知道消息的贴身宫人,此时正在寝室内恭喜溶月晋升婉妃娘娘。   他们脸色的笑意和喜色,更是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   说实话,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皇上这次如此大方给力,竟然直接晋升自家主子为妃。   简直让他们又惊又喜。   更重要的是,还赐住永寿宫,日后自家主子,可就是一宫主位,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小贵人了。   而他们的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这让他们如何不高兴,不激动!   面对突然其来的巨大惊喜,溶月更是惊喜异常。   想得最多的便是,日后再也不用见个比自己位份高的妃嫔,就要弯腰跪下行礼了。   随着她晋升妃位,现在排在她上面的只有皇贵妃和贵妃两人,跟四妃只要行平礼便可。   之后,高兴不已的溶月,更是大手一挥,每人赏了五两银子。   集凤轩的宫人顿时欣喜不已。   昨日小阿哥出生,皇上赏了一次,主子赏了一次,今日主子晋位大喜,又赏了一次。   这才几天,就已经得了三次赏,以前简直不敢想象。   等宫人退下,去念雪那里领取赏银,寝室内只剩下溶月和范嬷嬷两人。   溶月对范嬷嬷嘱咐道:“我现在正坐着月子,一时间也顾不上十三阿哥,皇上又突然晋升我为妃位,看我不顺眼的妃嫔肯定只多不少,十三阿哥那边,嬷嬷一定要多多费心一些。”   闻言,范嬷嬷赶紧保证道:“主子放心,老奴和半夏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十三阿哥,主子只管安心坐月子便是。”   说到此处,她又道:“之前的时候,老奴问过太医,主子原本就体弱多病,这次生子又多少伤了些元气,主子可要趁着这次坐月子的机会,好好调养身体一番,去除一下以前落下的病根才是。所以主子这两日的膳食中,老奴便做主让赵玉福在里面放了几味钱太医开的药材,主子也别嫌味道怪,吃了养好身体,才是正经。”   溶月也是听说过有些陈年旧疾,是可以在坐月子时调养好的。   之前在膳食中见到这些中药材,她还惊讶来着。   不过因为知道应该是给她补身体的好东西,便也没有多问,没想到竟是范嬷嬷让放的。   她开口道:“劳嬷嬷费心了。”   范嬷嬷却笑着道:“主子不要怪老奴自作主张就好。”   “怎么会呢,嬷嬷也知道我还年轻,好多事情都不懂,嬷嬷要是不说或者不做,我哪里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嬷嬷不必如此说。”   范嬷嬷只要真心为她着想,她自然会记着她的好。   ……   集凤轩这边因为溶月晋升妃位之事,欢欣雀跃不已。   另一边,最先接到消息的几位高位妃嫔,却都直接不好了。   “啪!”   宜妃直接摔碎了手里的青花茶盏,有些不敢置信道:“皇上竟然直接册封她为婉妃,她也配!”   见状,秋菊赶紧对着前来报信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等小太监一退走,秋菊赶紧上前好言劝说道:“主子消消气,皇上已经册封徐贵人为婉妃,您就算再生气也无用,只会白白气坏了自个的身子。”   “你让本宫如何消气!原本以为她诞下个阿哥,万岁爷册封个嫔位就顶了天了,谁知万岁爷竟然一意孤行,直接越过嫔位,册封她为婉妃,她有何德何能,能坐上妃位!”   “我们现在四妃,哪个不是伺候万岁爷经年,为皇家诞下数个皇嗣,这才坐上四妃之位的,她一个小贵人,这才伺候了万岁爷几年呀,就要跟我们这些老人平起平坐,她凭什么,她也配!”   宜妃越说越气,她经营了十数年,现在也只坐上了妃位。   可现在呢,却要跟一个只得宠过三四年的小贵人平起平坐,她心里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越说到最后,宜妃越觉得康熙这次就是胡闹,太不把她们这些高位妃嫔当一回事了。   秋菊也知道自家主子的不忿和不甘,可再生气又有什么用。   整个后宫都是万岁爷说了算,他喜欢谁,晋升谁的位份,根本不是后宫妃嫔们能管的,该管的。   就是元后,或者孝昭皇后现如今还活着,万岁爷真要晋封徐贵人为妃,她们肯定也管不了。   更何况,自家主子还只是个妃位,就更没有权利管此事了,生气也只会气坏了自个的身子罢了。   秋菊能想的明白,是因为她旁观者清,不身处其中,但宜妃不一样,徐贵人晋升妃位,已经严重影响威胁到了她的地位。   “不行,本宫要去太后那里走一趟,本宫就不信了,这宫里就没有人能管得了万岁爷!”宜妃咬牙切齿的霍然起身。   “给本宫重新梳妆。”   “是。”秋菊赶紧应道。   虽然知道宜妃如此做,也只是在做无用功,但正在气头上的人,劝说也无用,也只能任由她到皇太后那里走一趟了。 第267章   宜妃前往皇太后所住的澹泊为德行宫,没想到却在宫门口遇见了惠妃和德妃二人。   三妃彼此相视一眼,便立马猜到了各自来此的目的,都是为了康熙突然晋封徐贵人为婉妃一事而来。   毕竟现在能管此事的人,也只有太后她老人家了。   不过也是,现在四妃突然多出一个婉妃来,威胁的自然是她们四妃的地位。   再加上徐氏现如今备受康熙宠爱,而她们恰好相反,俱已相继失宠。   不管她们以前有何恩怨,现在都应该同仇敌忾,将徐氏打压下去才对。   要不然,宫里日后哪里还有她们这几人站的地方。   如此,三妃一下子有了同一个目的,同一个目标。   等见到皇太后之后,多年的相处,让三妃更是配合的相当默契。   惠妃最先开口道:“太后娘娘,原本臣妾等人是不愿过来叨扰您的,只是此事万岁爷做的有失妥当,徐贵人只是生了个阿哥,就越过嫔位直接晋升妃位,实在是不合规矩,等她日后再怀上了,岂不是要封贵妃、皇贵妃。”   “说的可不是吗。”宜妃眉梢一挑,也适时的开口道:“太后娘娘,这一次您可不能任由万岁爷胡来了,自从徐贵人得宠,万岁爷不雨露均沾也就罢了,放着满后宫的妃嫔不去宠幸,还要留宿怀着身孕的徐贵人那里,简直太不像话。”   “现在更是直接册封她为妃,万岁爷要把我们这些老人置于何地,太后娘娘,您可不能不管呀。”   虽然惠妃和宜妃说了这么多,皇太后却一语未发,只静静的转动着手里的紫檀佛珠。   她知道惠妃和宜妃两人说的在理,也知道她们心里的不忿。   虽然康熙做的确实有不妥的地方,可皇帝就是规矩,说这些都没用。   皇帝喜欢谁,晋升谁的位份,那是他的权利,别人根本无法置喙。   见状,三妃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太后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想管任何后宫之事,继续坐着自己的太后之位。   只是她们既然已经来了,肯定不可能一句话都得不到,就如此回去的。   好在皇太后最后还是开口了,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哀家知道你们对皇帝册封徐贵人为婉妃之事有意见,可皇帝喜欢她,愿意去她那里,哀家也不能拦着,是吧,你们说这不合规矩,可什么是规矩,皇帝就是规矩。”   她不是姑母,也没有姑母的强势。   姑母害怕皇帝独宠一人,看着皇帝有专宠的苗头,就想着防患于未然,就想着打压,可她不怕。   她只想安稳坐着自己的太后,安稳过着自己的日子,这些跟她都没有太大关系。   德妃在思索片刻后,还是开了口:“太后娘娘说的是,臣妾也知道太后娘娘的顾虑,只是万岁爷如此行事,到底惹得后宫众位姐妹怨声载道。要是再任由万岁爷如此下去,时间久了,怕是又要生事端了。”   “说起来,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有她老人家在上面压着,万岁爷还知道收敛一些,可自从她老人家去了之后,万岁爷是越发肆无忌惮的宠爱起徐贵人来。就像宜妃妹妹所说的那般,万岁爷放着满后宫的妃嫔不去宠幸,却多次留宿有孕的徐贵人住处,做法确实有些太过了些。”   “臣妾等人过来,并不是逼迫太后娘娘什么,只是因为这宫里就属太后娘娘最尊贵,又是万岁爷的长辈,要是连太后娘娘都自扫门前雪,不劝诫万岁爷的话,还又有谁能劝诫得了万岁爷呢,总不能任由万岁爷错下去吧。”   德妃说得那是句句有条有理,苦口婆心,一副为康熙着想的模样。   特别是话语和语气,就差明着说康熙现在被徐贵人魅惑了一般。   一通话下来,皇太后果然微微皱了皱眉头。   德妃虽然说的委婉,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句句又像是在说她这个太后做的不合格,而且还有几分将她架起来的意思。   那意思,皇帝犯错,作为太后,自然要站出来劝阻、训诫,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不作为。   惠妃和宜妃更是眼前一亮,觉得还是德妃会说话。   不对,是心眼多,说的太大义凛然了。   “好了,哀家知道你们的意思了。”皇太后最后妥协道:“这件事情,哀家之后会劝说皇帝的,只是你们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徐贵人晋封婉妃的口谕已下,金口玉言,肯定不能朝令夕改,哀家最多也就让皇帝日后注意一些罢了。”   此话一出,宜妃惠妃两人顿时心有不甘。   她们来此的目的,就是希望皇太后能劝说康熙收回成命,并阻止册封徐贵人为妃。   怎么皇太后话里的意思,这件事情却反而板上钉钉了呢。   “太后娘娘,这口谕虽然已下,可封妃仪式并未举行,便作不得数吧。”惠妃不甘心的开口道。   “是呀,册封徐贵人一个嫔位就很不错了,一下子就册封妃位,到底太过了一些。”宜妃也赶紧开口道。   现在不开口,等事情真的板上钉钉,想开口也开不了了。   宜妃接着道:“再说,太后娘娘忘了,按后宫原本的规制,是四妃六嫔,可现在四妃还在,却多出一个婉妃来,这也不合规制和规矩呀,倒是嫔位上,还缺了三人呢。”   两人的话一出口,皇太后顿时眼皮一拉,直接道:“要不然,你们到皇帝跟前说去?”   三妃一听,立马知道皇太后心里头不悦了。   可是,她们要是敢到康熙面前说这些的话,哪里会跑来这里呀。   “行了,哀家累了,你们三人就先回去吧,这件事情,哀家会劝诫皇帝的。”   “是。”三人赶紧起身告辞。   等三妃一走,皇太后立马犯愁的揉起了眉心。   她也没想到康熙这次会突然晋升徐贵人为妃。   现在倒好,弄得三妃都坐不住,跑来她这里诉苦。   这时,身边伺候的嬷嬷一边将一盘刚做好的饽饽放在皇太后跟前的高几上,一边开口劝慰太后:“主子愁什么,只管等皇上来请安的时候,做一做样子,给她们看一看便好,这有什么好愁的。”   闻言,皇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心道也只能如此了。   ……   话说三妃一出宫门,惠妃便率先开口道:“还是德妃妹妹厉害,三两句话,就说的太后娘娘妥协,姐姐不佩服都不行。”   德妃不为所动,只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可佩服的,看太后娘娘的意思,只是敷衍我们三人而已,根本就没打算出力。而且太后娘娘也说了,万岁爷金口玉言,册封婉妃的口谕已下,肯定是阻止不了了,咱们现在,也只不过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宜妃顿时有些气不顺道:“那能怎么办,要不然德妃亲自到万岁爷跟前说去!”   语气就跟吃了炮仗一样。   德妃顿时不说话了。   她要真有这个本事,就不会来太后这里了。   再说,康熙现在已经对她大有意见,她可不敢去说。   知道两人不对付,惠妃赶紧出来打圆场道:“两位妹妹快消消气吧,咱们现在可不能再窝里斗了,现在徐贵人,哦,不对,是婉妃可都要爬到我们头上了,两位妹妹怎么还有功夫置气呢。”   “那能怎么办,该想的法子都想了,万岁爷就愿意宠着她,咱们能拿她怎么办。惠妃姐姐可不要忘了,对她下手的平贵人,现在还在钟粹宫里关着呢,为了徐贵人,万岁爷可是连我和德妃的脸面都能下,惠妃姐姐不会觉得,自己在万岁爷面前,比我二人的脸面都大吧。”   惠妃顿时郁闷的要死。   这宜妃气不顺,怎么逮谁咬谁呀。   谁知宜妃嘴巴不饶人,接着又说道:“哦,我差点忘了,前段时间,惠妃姐姐的堂叔明珠大人,在前朝遭御史弹劾,被万岁爷罢黜了官职,连大阿哥都跟着吃了挂落儿,惠妃姐姐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明珠大人赶紧官复原职,才是正经。”   此话一出,被宜妃戳到肺管子的惠妃,气得差点跳脚。   “宜妃也就会在本宫这里一逞口舌之快,对上婉妃,也没见宜妃有这么大的能耐!”   说罢,再不给宜妃一个眼神,带着身边的贴身宫人,转身就走。   她怕再跟宜妃呆在一起,会被她那张嘴直接气死。   说实话,明珠的倒台,确实让惠妃在宫里举步维艰,这才想着将徐氏赶紧扳倒,好让自己人上位。   没想到宜妃现在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了,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见状,德妃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原以为三妃同时来皇太后这里,便能一起同盟对付徐贵人呢,没想到一出来,宜妃和惠妃就已经闹崩了。   让她白高兴了一场。   如此,惠妃一走,德妃跟宜妃也是向来不对付的主,自然不会再跟宜妃多说,便带着身边的兰芝离开了。   宜妃:“……”,人怎么都走了?   秋菊也不知说自家主子什么好了   自家主子什么都好,就是一气不顺的时候,管不住嘴巴,什么都敢往外说。   现在好了,把惠妃和德妃又得罪了。   好在以前的时候,四妃之间就有些不睦,得罪不得罪的,也没多大关系,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   却说皇太后既然已经应了三妃,不得不站出来劝诫康熙,自然没有失信的道理。   所以在康熙下午过来给她请安的时候,便提了一提。   不过,皇太后可不是强势的太皇太后,她说的很是委婉。   在询问过康熙是不是册封了徐贵人为婉妃之后,却是说了一通徐贵人的好话,然后才委婉的说出自己的顾虑,说康熙这次虽然如愿了,但事情做的到底有失妥当。   会让后宫众妃嫔怨声载道不说,也会对婉妃生出不满和嫉妒来,下一次的时候,可不能再如此鲁莽了之类的话。   皇太后全程话语中,没有任何对康熙做法的不认同,语气中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只有满满为婉妃好和着想的意思。   这让向来在此事上,一直面对的都是太皇太后强势的康熙,不仅没有生出一丝反感,反而还觉得皇太后说的在理。   溶月这次坐到妃位,确实很容易让她一下子成为众矢之。   但想到作为宠妃,肯定就要面对这些,他又很快释然了。   皇太后的做法,确实比当初太皇太后那种直接强势打压,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至少没让康熙生出什么逆反心理,或者说是反感。   如此一来,皇太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康熙这边也舒服,倒是一派皆大欢喜的局面。 第268章   夜晚,兰芝服侍着德妃洗漱更衣,想到白天的事情,便忍不住跟德妃唠叨道:“宜妃娘娘也不知怎么了,自从失宠后,真是越发的焦躁起来,今日竟然跟您和惠妃娘娘那样说话,真是不可理喻。”   德妃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如此才好呢,有她在前面招人恨,本宫高兴着呢。”   “主子说的极是。”兰芝微微点着头道:“现在连太后娘娘对她都颇有微词,反而对主子另眼相待起来。”   德妃却道:“也别高兴的太早了,本宫今日的那番话,也不知有没有让太后她老人家不悦。”   从太后那边回来之后,德妃就开始后悔了。   去了一趟,没改变结果不说,她还做了那个出头鸟,在太后面前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特别是回想起她当时的话,真有几分逼迫太后就范的意思。   如此一想,德妃又开始懊悔起来,早知道最后是这个结果,她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说实话,她现在有些担心,前段时间所做的那些努力,会因为这点事情,让太后对她生出不喜之心来。   只希望太后能大度一点,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才好。   兰芝赶紧宽慰德妃道:“应该不会吧,太后娘娘向来宽容大度,应该不会将这点小事情放在心上。再说,不是还有惠妃娘娘娘和宜妃娘娘两人在前面顶着吗,又不只主子一人去了。”   “更何况,奴婢觉得主子说得挺在理的,只是太后娘娘向来不喜管后宫之事,这才会一再的推脱。”   德妃叹气道:“希望如此吧,只是徐贵人晋升婉妃一事,看来是没办法阻止了。”   没想到,一个她们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小答应,用了这么短的时间,现在竟然已经能跟她平起平坐了。   这让德妃心里生出几分惆怅感来。   兰芝也跟着叹气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万岁爷宠着护着婉妃,还真拿她没办法。让奴婢说,主子现在最不应该做的就是跟婉妃硬碰硬,而是应该等着万岁爷对她厌弃了,或者没了兴致之后,再做打算。”   德妃道:“本宫也不想如此急躁,可你别忘了,本宫已经没有时间可以耗了,徐氏现在正是桃李年华,还可以再得宠五年、十年,而本宫已经不再年轻,本宫现如今已有三十,就算得宠,还又能得宠几年呢,本宫现在不争的话,以后就更没有机会去争了。”   闻言,兰芝又觉得自家主子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   自家主子,确实已经不年轻了,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更是没了以前的精气神,眉宇间还多了一丝愁容和疲态。   ……   集凤轩。   寝室内,溶月一边靠在引枕上,一边开口询问旁边的范嬷嬷:“明日十三阿哥洗三所用的东西,可都准备齐全了?”   范嬷嬷回道:“东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之前短缺的东西,内务府那边,今日下午也已经送了过来。”   “那就好。”溶月微微点了点头,并嘱咐道:“明日洗三,肯定人多眼杂,到时候,嬷嬷和半夏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在十三阿哥身边,不能让他离开你们的视线,知道吗?”   范嬷嬷赶紧应道:“老奴明白,之后老奴再好好交代半夏一声,还有十三阿哥身边的奶娘,老奴也会好好叮嘱一遍的。”   其他都是小事,但事关十三阿哥的事情,肯定不能马虎了。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就明日十三阿哥洗三之事,又同范嬷嬷细细聊了一下细节,确保不会出现遗漏的事情,这才歇下。   翌日,十三阿哥洗三,整个集凤轩的宫人,一大早便开始忙碌起来。   溶月没让念雪和之桃在身边伺候,而是让她们跟着出去帮忙。   两人今日的主要任务,便是接待前来参加十三阿哥洗三和送礼的众妃嫔。   现在溶月已经晋升妃位,就算众妃嫔对康熙册封她为婉妃一事,心里颇有微词和不满,但此时也不敢表现出来。   该来送礼的,还是要来送礼,需要亲自过来的,还是会亲自过来。   当然,这些人中,也不缺少抱着跟溶月这个新晋的婉妃,要好好打好关系的目的过来的。   因为她们自己也不敢肯定,会不会哪一日有事情求到人家婉妃头上来,现在不赶紧卖个好,日后想卖好,说不定人家婉妃都不愿意搭理了。   就算对康熙册封溶月为妃最有意见的惠、宜、德三妃,虽然前一日还跑到皇太后那里想拉她下来,但今日十三阿哥洗三,为了在康熙那里留个好印象,最后还是带着准备的添盆礼,乖乖的过来了。   不过送的东西嘛,中规中矩,都是银锁手镯一类的东西。   倒是皇贵妃,人虽然没有前来,却出乎意料的送了一套黄金做的项圈长命锁和手镯。   其实,更出乎意料的却是皇太后,竟然也派身边的老嬷嬷,送来了一把长命锁做添盆。   而且看那把长命锁的做工精巧程度,一看也是费了心思准备的。   让溶月有些受宠若惊。   最后想了想,觉得皇太后此举,应该是顾忌着康熙的面子,才会如此做的。   却说前来参加十三阿哥洗三的众妃嫔,随着康熙的亲自到来,对婉妃的羡慕嫉妒,立马达到了最顶峰。   以前的时候,她们羡慕嫉妒婉妃得宠,现在呢,却又加了两样,羡慕嫉妒她晋升高位,羡慕嫉妒她膝下有了阿哥。   说实话,以前的时候,要是有人告诉她们,徐氏有朝一日会达到今日这般高的地位,她们肯定不相信。   但现在真实的发生在了她们眼前,已经由不得她们不相信。   想一想,人家婉妃之前跟她们这些人可没什么两样,是个不得宠的透明小答应,可现在呢,却硬生生凭着皇上的宠爱,只用几年的时间,就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让她们想不佩服,都不行!   不仅如此,还能让皇上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只是生个阿哥,更是越过嫔位直接晋升妃位,也算是人家的本事了。   毕竟生了八阿哥的卫常在,还有生了十二阿哥的定贵人,到现在还在常在和贵人位上坐着冷板凳呢。   简直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的典型代表。   更恐怖的是,连以前最得宠的宜妃德妃等人,现如今在婉妃面前,也要后退一射之地了。   可见这位的得宠程度,算是后宫第一人了。   如此一想,众妃嫔都快要酸死了。   ……   集凤轩这边热热闹闹操办着十三阿哥的洗三宴,紫禁城启祥宫正殿这边,此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安嫔看着面前明显被人用过刑的绿罗和李嬷嬷二人,脸色顿时煞白。   知道自己对徐贵人所做之事已经败露不说,还被人抓到了把柄。   其实,自从传回徐贵人平安诞下十三阿哥的消息之后,她心里就已经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   没想到,今日竟然成真了。   这时,站在安嫔面前的张起麟直接开口道:“传万岁爷旨意,安嫔李氏谋害婉妃,证据确凿,直接贬为答应,即日起搬出启祥宫正殿,钦此!”   旨意一出,安嫔顿时满脸的不敢置信:“本宫不相信!本宫要见万岁爷!本宫要见……”   安嫔原以为,既然徐贵人已经平安诞下十三阿哥,那她所做的事情,只能算是未遂,康熙最多处罚一下她,或者跟当初的平贵人一样禁足罢了。   却没想到,康熙这次竟然如此狠心,直接将她一撸到底,从一宫主位贬为了答应。   这简直比赐死她,还让她难以接受!   她身后还有李家,李家还没有倒下,康熙怎么可能会将她贬为答应!   当然,她更不愿意相信的是徐氏只生了个阿哥,康熙竟然直接越过嫔位,晋升为妃。   徐氏是什么家世,她再清楚不过,现在竟然越过她,直接成了婉妃。   这对她来说,是何其的讽刺啊!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不相信这是真的!   面对安嫔的发疯,张起麟却是无动于衷,对着身后带来的御前太监使了一个眼色,立马便有两名太监上前,直接将安嫔摁住了。   防止她在激动之下,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   张起麟面无表情的打破了安嫔的幻想:“想见万岁爷,李答应就不要想了,万岁爷是不会见你的。”   “其实,李答应应该庆幸,发生了此事,万岁爷愿意留你一条性命,还保留了一个答应之位,已经算是看在李家的面子上,格外开恩了,李答应就不要再痴心妄想,好自为之吧!”   “你个狗仗人势的狗奴才,本宫不相信万岁爷会如此对待本宫!肯定是徐氏,肯定是徐氏……”安嫔此时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张起麟却对此嗤之以鼻。   这种场景他见多了,她们在行事之前,就应该想到事情一旦败露,会有这种结果吧。   只是为了赌那一半的成功,最后还是做了。   张起麟不再去管已经疯魔的安嫔,而是将目光扫向了安嫔身后,那些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宫人身上。   “哪个是灵兰!”张起麟如同魔鬼般的声音响起。   此言一出,灵兰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一边使劲地开始磕起头来,一边哭求着:“张公公,张公公,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照着主子吩咐行事罢了,奴婢不想害徐贵人的……”   张起麟眼睛都不眨一下道:“来人,直接拉去慎刑司!”   一听送去慎刑司,灵兰顿时哭得更凄厉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很快便有御前太监上前,直接堵住她的嘴,拖拽着拉出了正殿。   只是一个宫女,可没人会对她手软。   见状,安嫔身边的其他宫人,更是被吓得不轻,就连新兰也开始担心起来。   很怕徐贵人身边的那个孙小顺,没有将她的话和提出的条件,带到畅春园。   毕竟作为安嫔身边的大宫女,要是没有其他原因的话,她肯定是要跟着一起受罚的。   一旦进了慎刑司,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谁是新兰!”这时,张起麟的声音再次响起。   新兰忐忑不安的站了出来。   不过,比起花容失色的灵兰,新兰的脸色相对来说要好一些,因为她没有参与此事不说,对于徐贵人之事,她应该算是有功的。   所以,新兰虽然有几分忐忑不安,但脸色看上去还算镇定。   张起麟撩起眼皮瞅了她一眼,这才开口:“万岁爷念你有功,准你早日出宫归家,并赏赐纹银两百两!”   此话一出,安嫔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新兰。   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会暴露的如此之快,都是因为被自己身边最倚重的大宫女出卖了。   “本宫待你不薄,你竟然背叛本宫!”安嫔瞪向新兰的眼神中,带着择人而噬的恨意。   要不是旁边还有两名御前太监押着,想必这会儿早就扑上来,厮打起自己身边这个昔日的贴身大宫女。   新兰在举报安嫔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今日和安嫔撕破脸面的场景。   所以对于安嫔的话,根本不为所动,而是安安静静的磕了头:“谢皇上!”   之后,她才转过身看向对自己充满仇恨的安嫔,并一脸平静道:“主子往日待奴婢确实不薄,可奴婢更想活着,既然主子做事情之前,从没有为我们这些身边人考虑过,奴婢又何必要为主子的行事,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你——”安嫔竟被激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新兰继续开口道:“奴婢今日要是不为自己打算,想必灵兰刚才的下场,便是奴婢的下场吧。”   安嫔竟然无言以对。   因为两人比谁都清楚,灵兰被张起麟丢去了慎刑司,根本只有死路一条。   张起麟可不关心主仆二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对着剩下的其他宫人直接发话道:“剩下的其他人,每人杖责三十!”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其他宫人顿时面如死灰,颤抖不止。   这些人对于安嫔所做之事,也许并不知情,也并没有参与进去,但后宫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主子犯事,不是他们的错,也会成为他们的错,谁让他们跟错了主子呢。   如此一来,新兰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要不然,今日这些人的下场,便是她的下场。   不对,身为安嫔身边的大宫女,刚才被送去慎刑司的灵兰,才是她的最终下场。   因为被打杖责三十,至少还有一条命在,但送去慎刑司,可就不一定了,就算不死,可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呢。 第269章   长春宫正殿。   贵妃不敢置信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万岁爷将安嫔贬为了答应,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怎么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的出人意料。   她昨日下午才接到徐贵人于畅春园诞下十三阿哥,康熙册封其为婉妃的消息,今日紧接着就发生了安嫔被贬为答应的事情。   让人简直不敢相信!   这件事情,不会也跟徐氏有关吧,贵妃忍不住的胡乱猜想道。   管事太监回话道:“事情就发生在刚才,奴才去打听过了,是万岁爷身边的张起麟从畅春园回来,亲自带着御前的人去启祥宫宣的旨意,听说安嫔身边的宫人,丢去慎刑司的丢去慎刑司,被打的被打,结果可惨了。”   说着话,连管事太监自己都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哆嗦。   这种主子犯事,身边宫人全部受罚的事情,已经许久没在宫里发生过了。   可见皇上真是气狠了。   闻言,贵妃也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打听到是因为何事?”   “旨意上说是因为安嫔谋害婉妃,奴才便又寻了张起麟这次带回来的一个御前小太监,私底下细细打听了一番,说是好像因为安嫔收买了婉妃身边的宫女和接生嬷嬷,想在其生产的时候去母留子,没想到却被安嫔身边的大宫女告发了,这才惹来了祸事。”   贵妃:……   她竟一时不知该说安嫔什么好了,真是蠢不自知呀。   万岁爷有多宠爱徐氏,安嫔难道不知道,竟然还敢对徐氏下手,这是有多想不开呀。   就算这事真的让她得手成功了,难道事后万岁爷真的不会怀疑,不会彻查。   安嫔做此事之前也不想一想,就算她是启祥宫的一宫主位,十三阿哥一旦失了生母,万岁爷就一定会抱给她抚养吗。   安嫔难道忘了,现在膝下没有阿哥的一宫主位,后宫可不止她一人。   敬嫔、僖嫔,包括德妃,现在膝下可都没有阿哥呢。   特别是德妃,现在想阿哥都快想疯了,有这样的大好机会,她能放过,肯定第一个行动起来。   别看德妃现在已经失了万岁爷的宠爱,但她身后现在还站着一个皇太后呢。   就安嫔这样的,不是贵妃看不起她,就算徐氏去了,抚养十三阿哥之事也落不到她头上,最后只会是一场空,白白给德妃做了嫁衣。   现在好了,事情没成,还败露了,被万岁爷一撸到底不说,说不定还连累家族。   安嫔真是糊涂了!   贵妃心里一阵唏嘘不已。   安嫔当了十多年的主位娘娘,没想到临了临了了,最后还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而且还是那种再也爬不起来的跟头。   等管事太监禀报完事情退下后,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听琴这才开口道:“主子,安嫔被贬为答应,那启祥宫现在岂不是就没有主位娘娘了。”   贵妃顿时眼前一亮。   是啊,安嫔已经不是主位,启祥宫确实缺了一位主位娘娘。   说实话,启祥宫的位置虽然比不上永寿宫,但确实要比其他各宫好很多。   当年安嫔能分到如此好的宫殿,那是因为康熙十六年大封后宫的时候,没有四妃,也没有她这个贵妃,这才被安嫔占了这个位置极好的启祥宫。   安嫔已经贬为答应,现在身边的听琴如此一提醒,贵妃心里也有几分意动起来。   永寿宫她是不用想了,现在已经被康熙赐给了徐氏居住,启祥宫的话,她倒是可以想一想。   ……   虽然同住一宫,但安嫔被贬为答应一事,住在后殿的张贵人、伊常在、常答应等人,知道的其实比管着六宫宫务的贵妃,还要略晚一些。   而且在接到消息之后,她们先是震惊,接着就一下子慌了。   没了主位的庇护,她们这些人日后该怎么办。   伊常在更是跑到隔壁的张贵人那里,询问张贵人日后的打算。   张贵人哪里有什么打算,她也刚接到消息而已,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呢。   不过,她挺为溶月躲过安嫔的算计而高兴,倒是真的。   等伊常在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后,张贵人身边的紫兰这才开口道:“刚刚赵进诚过来说,李答应搬去了婉妃娘娘原来住的那间屋子,跟袁答应挤在一处呢。”   闻言,张贵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紫兰所说的李答应是谁,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李答应就是原来的安嫔。   安嫔作为罪妃,现在又是最末等的答应,肯定是住不上前院空着的那处东配殿。   而后院各个房间又早已住满了人,肯定没有单独的空房间,分给安嫔居住,这才有了现在跟袁答应同住一屋的事情发生。   话说,安嫔落到现在跟别人同挤一屋的地步,也不知有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为了清净,将启祥宫所有人塞到后院居住的这个决定。   “谁的主意?”张贵人问。   都知道袁答应向来脾气不好,就是被贬为了答应,也没怎么收敛过。   而安嫔作为主位娘娘,脾气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把这两人安排到一块去,这不是让两人闹腾吗。   紫兰回道:“不知道,听说是张公公带着人,亲自看着宫人搬过去的。”   张贵人:“……”   这张起麟也够损的,也不知是谁给他出的这个馊主意。   但紫兰又小声道:“奴婢猜是孙小顺的主意,赵进诚说他去前院打听消息的时候,看见张公公和孙小顺在廊下,有说有笑的说话来着。”   张贵人点了点头:也不是不可能。   张起麟不是启祥宫的人,肯定想不出让安嫔和袁答应挤在一间屋的主意,也只有了解启祥宫妃嫔的人,才会想出如此损的主意。   最重要的是,孙小顺如此做,也算是为自家主子出了一口恶气。   毕竟安嫔和袁答应弄到一处,肯定是过不了安生日子的。   这时,紫兰又开口道:“奴婢觉得伊常在刚刚过来询问主子的打算,其实是觉得主子应该会跟着婉妃娘娘搬去永寿宫,她也想跟主子一起去。”   此话一出,张贵人明显一愣。   她问:“是你猜的,还是她身边的夏柳透漏给你的?”   紫兰道:“当然是奴婢猜的,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主子不要忘了,启祥宫位置好,现在没了主位娘娘,早晚都是要再来一个主位娘娘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不知最后哪个主位会过来,性情如何,会不会喜欢磋磨人,这些通通不知道。”   “但婉妃娘娘不一样,不仅受宠,是什么性子咱们也知道,只要不争宠,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可比在其他主位娘娘手底下,要好的不是一星半点,最起码内务府那边就不敢克扣份例。”   “更何况,婉妃娘娘搬去永寿宫之后,永寿宫肯定也是要进人的,主子又跟婉妃娘娘最是要好,伊常在会觉得主子要跟着一起搬去永寿宫,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才跑过来探一探口风。只是没料到,主子还未回过神来,奴婢猜测,之后伊常在肯定还会再过来的。”   说到此处,紫兰又话锋一转:“其实,让奴婢说,主子对这件事情以前没有想法,现在倒是不妨想一想,主子与其在其他主位娘娘手底下,倒真不如在婉妃娘娘手底下。”   张贵人抬眸看了紫兰一眼,用一种嗔怪的语气道:“真难为你为我考虑的这般周全。”   闻言,紫兰自然听出了张贵人的责怪之意,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还是辩解道:“奴婢如此做,也是为了主子着想。”   其实,她是刚刚在跟凝夏聊天的时候,是凝夏的话,提醒了她而已。   她才有了劝说张贵人,跟着婉妃一起搬去永寿宫的想法。   说实话,她如此做,除了是为主子日后不受制于人着想之外,自然也是为了她们自己着想。   至少有婉妃这个得宠的妃位庇护着,不管是自家主子,还是她们这些做宫人的,都能在后宫活的更轻松舒服一些。   更何况,婉妃现在膝下又有十三阿哥,就算日后失宠,也不会有人敢随便踩上两脚。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劝说张贵人,跟着婉妃娘娘一起搬走。   此时,张贵人也开始沉思起来。   说实话,紫兰的话,确实让她心动了。   安嫔现在和袁答应住到了一起,日后后院弄不好就要鸡飞狗跳、乌烟瘴气起来,不管谁来启祥宫当主位娘娘,想过安生日子都有点难。   她要是真能跟着徐妹妹搬去永寿宫的话,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至于带着伊常在,还是算了吧,自己和她还真没好到那个份上。   更何况,就连她自己,现在都不敢保证徐妹妹就一定会带着走,怎么可能还会答应伊常在如此没谱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张贵人开口问紫兰:“你觉得,徐妹妹会答应我这个请求吗?”   紫兰一喜,知道自家主子对此事真的上了心。   赶紧回道:“奴婢觉得,此事还是有很大把握的,先不说主子跟婉妃娘娘的关系不一般,只说主子性子好,又不打算争宠,只这两样,可就是最好的人选。毕竟永寿宫日后肯定要进人的,与其日后进其他妃嫔,婉妃娘娘还不如让您跟着搬进去呢。”   闻言,张贵人心中大定,也觉得此事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她开口道:“等徐妹妹回宫之后,我到时候去试探一下,徐妹妹要是没有这个心思的话,就算了。”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紫兰见自家主子有了决断,也跟着高兴。   但她还是不忘提醒张贵人一句:“不过,伊常在要是恳求主子帮忙跟徐贵人说情的话,主子可千万不要答应。”   张贵人道:“你放心,这点人情世故,我还是知道的,伊常在真要有这个决定,肯定是要她自己去说,我肯定是不会从中帮忙的。”   她连自己跟溶月开这个口,都觉得有些难为情,又怎么可能会帮伊常在去说情,让人为难呢。 第270章   却说将安嫔和袁答应凑做一堆的主意,确实是孙小顺所为。   说起来这件事情,实属偶然加巧合。   自徐安庆火急火燎的去了畅春园之后,便一直未回转,对于畅春园的消息,孙小顺也知之甚少。   知道张起麟从畅春园回来,并带着人来了启祥宫之后,他便想跟张起麟打听点有关于自家主子的消息,就一直站在院里等着。   说实话,孙小顺跟张起麟其实并不熟,跟张起麟最熟的其实是王平。   若说两人全然不认识,也肯定是不可能事情。   两人虽然没多大交情,但也不妨碍他跟人家打听消息。   所以等张起麟办完了事情,从正殿出来之后,孙小顺就直接迎了上去。   张起麟因为经常过来西配殿传口谕的原因,也知道孙小顺是婉妃留守在启祥宫这边的太监。   对于他询问有关于婉妃的事情,也算是给面子,并没有什么隐瞒的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跟孙小顺说了个大概。   最后还将康熙为什么将安嫔贬为答应,他此次回来,就是办理此事的事情,没有什么隐瞒的一并说了。   孙小顺听后,直接震惊了。   他刚才等在院里,看见御前的人将哭爹喊娘的灵兰架出来,只隐隐猜测可能跟自家主子的事情有关,但具体的却并不清楚。   谁知竟然是安嫔这个一宫主位,被直接贬为答应,可真是大喜事一件。   当然,最大的喜事,还是自家主子平安诞下十三阿哥,被皇上册封婉妃的事情,最让人难以置信。   他之前的时候,虽然隐隐听到了一丝风声和传闻,但却并不敢相信有如此的大好事。   现在连皇上身边的张起麟都如此说了,可见此事千真万确,已是板上钉钉。   孙小顺顿时喜上眉梢。   之后,他自然就想到了要害自家主子,却落得凄惨下场的安嫔,立马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然后故意在张起麟跟前提起,李答应即日便要搬出正殿,可启祥宫这边,现在却只有东配殿空着,要让一个罪妃住进去的话,好像有点不合规矩。   之后又有意无意的提了提后院的袁答应,说袁答应当年也因触犯龙颜,被贬为答应,李答应便以此为由,让袁答应搬去了后院的配殿。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更何况是康熙跟前的张起麟,那更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闻弦知雅意。   再加上他也愿意卖婉妃这个面子,听孙小顺如此说之后,便知道他口中的这个袁答应,应该是个不好相与之辈。   既然万岁爷将事情交给了他来办,他便打算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张起麟立马掉转头回了正殿,指挥着人,将安嫔连人带东西,直接搬去了袁答应的屋子。   安嫔日常所用的东西,都是嫔位品级才能用的东西,现在一朝贬为答应,这些东西,肯定是不能再继续用了。   所以她能带走的东西,也只有一些她自己的东西,搬得速度自然极快。   而袁答应见安嫔被贬之后,竟然搬来跟自己同住一个屋子,自然是气得要死,气得想骂人。   但她又不敢,一是御前的张起麟还没走,二呢,安嫔虽然被贬为了答应,但以前主位娘娘的余威到底还在   袁答应就算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在她面前骂人。   不过,以她的性子和脾气,应该是忍不了多久的。   想必过不了多久,等袁答应适应了安嫔现在只是个答应的身份之后,她也不会忍着就是了。   到时候,这间屋子肯定就会热闹起来了。   ……   当留守后宫的其他妃嫔们,接到安嫔被康熙贬为答应的消息之后,顿时惊住了。   就连徐贵人已在畅春园诞下十三阿哥,直接被康熙册封为婉妃之事,也很快由之前的小范围传播,因为安嫔之事,现在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俱都知晓了。   说实话,不惊讶是不可能的,毕竟在她们心里,徐贵人这次最多也就册封嫔位,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谁知康熙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册封她为婉妃,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一时间,羡慕的,嫉妒的,恨不得以身代之的,那是比比皆是。   当然,像敬嫔、僖嫔这种位份的,在震惊之后,第一件事情想到就是启祥宫现在没了主位娘娘。   特别是僖嫔,跟贵妃窝在同一个宫殿日久,原本可以做主位娘娘的地位,却硬生生的成了低人一等,那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现在眼见可以实现一宫主位的愿望,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来之不易的大好机会。   只是康熙现如今没在宫里,还在畅春园,此事也只能先放着,等康熙回宫再说。   要说此事最生气的莫过于谁,自是还被禁足在钟粹宫,而半步不得出的平贵人。   平贵人自从知道徐贵人不仅平安诞下小阿哥,还被康熙破例册封为婉妃之后,就气得疯了一般的砸了屋子里不少东西。   之后,整个人更是急火攻心,气郁成结,直接气得病倒了。   ……   安嫔贬为答应的消息,畅春园这边妃嫔知道的要比宫里略晚一些。   是在十三阿哥洗三过了之后,才在园子里传开的。   至于为何被贬为答应的原因,自然也一并传开了。   众妃嫔顿时一阵错愕,这才知道婉妃生产前,竟然还发生过这种事情。   不过,在知道始末之后,她们倒也觉得正常。   毕竟康熙有多宠爱徐贵人,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安嫔作死的对她下手,肯定讨不了好。   唯一没想到就是,康熙这次竟然丝毫没有顾忌安嫔身后李家的面子,直接将安嫔一撸到底,成了最末等的答应。   她们可是了解过了,安嫔收买的人,根本还没来得及对婉妃动手,就被直接拿下了。   就这样,康熙还是将安嫔贬为了答应。   这要是已经动手了,那安嫔现在岂不是……   如此一想,众妃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再联想到现在还被禁足的平贵人,众妃嫔心里立马有了计较,知道婉妃现在是皇上的心尖宠,动不得。   要不然,安嫔和平贵人就是下场。   哦,还有德妃和宜妃。   虽然这二人没有被降位,但跟以前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别,而她们当初,也只不过因为对婉妃做了一点不好的事情,就由原来的得宠,变成失宠了。   所以,这几人都是她们的前车之鉴。   就算她们不得宠,最起码也不能惹得皇上厌恶,对吧。   ……   安嫔的消息传开后,最不满意这个结果的就是德妃和宜妃。   德妃觉得,安嫔但凡给力一点,结局说不定就会被改写,她也会成为那个最后的赢家。   不仅最碍眼的徐氏除去了,自己再努力一把,说不定还能将十三阿哥争取过来,养在自己膝下。   没想到如此大好机会,安嫔最后竟然功亏于溃。   老天爷简直不开眼。   她要是早知道安嫔之前会有这个计划的话,说不定她在暗中,还能帮着遮掩一番。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安嫔的事情,却给德妃提了一个醒,也敲响了警钟。   那就是康熙待徐氏不一般,以后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好不要对徐氏做什么。   要不然,安嫔就是下场。   还有她自己,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就这般莫名其妙的遭了厌弃。   这一件件的事情,都在说明以后做事要慎之又慎了。   ……   正在坐月子的溶月,接到有关安嫔的消息后,也是有些错愕。   虽然生产那日,康熙说交给他来处理,但她还真没当成一回事。   一是她没有真正的受到伤害,二呢,则是安嫔身后背靠家世强大的李家。   康熙就算有心为她做主,肯定也是诸多顾虑。   便以为这件事情的最后结果,很有可能跟以前一样,会是轻拿轻放,或者给安嫔禁足,差不多就算过去了。   所以,这件事情的后续,就是她让人将绿罗和那个李嬷嬷交给了康熙之后,连过问都没有过问。   没想到这才几天,安嫔便被一撸到底,贬为了末等答应。   康熙这魄力,连溶月都要啧啧称奇了。   不过,说实话,她现在真有点看不明白康熙的心思了。   先是破例册封她为妃,现在又为了她,直接将背后靠着强大家世的安嫔,直接贬为了答应。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康熙没疯吧。   嗯,也可能是脑子抽了,溶月忍不住地想。   不过,她身边的范嬷嬷和念雪等宫人,却不这么想,只觉得皇上此举,是因为看重自家主子,才会将安嫔贬为答应的。   此消息一出,他们自是高兴不已。   当然,想得更多的则是:有皇上看重,主子现在又是妃位,看谁以后还敢随便踩自家主子和他们。   溶月也不是没发现身边宫人心态上的变化,但是她们多少还知道点分寸,并没有越线。   不过,溶月还是打算在出了月子之后,看看他们的表现,要是真有过线的行为,说不得就要好好敲打一顿了。   毕竟这宫里最要不得就是得意猖狂。   今日高高在上,明日沦为阶下囚,简直太常见了。   就是她自己,就算现在已经晋升妃位,但在高兴激动之后,还不是暗自警告自己,要平常心,不可得意忘形,失了本心。   所以,她是万万容不得身边人,借着她的名头,在外头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   就是徐家人也不行。   溶月此时在心里有了决断。   ……   晚上,溶月刚用过晚膳没一会儿,康熙便带着梁九功等御前宫人来了集凤轩。   在屏退左右之后,康熙一脸歉意地对溶月道:“朕过两日就要去巡幸塞外,小十三满月,肯定是赶不回来了,溶儿可不许生朕的气?”   闻言,溶月笑吟吟道:“难道臣妾在皇上心里,就一直是这般不讲理的人吗,小十三的满月再重要,难道还能重要的过政事,皇上真是小看臣妾。”   说完,还娇嗔地瞪了康熙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可不是皇上口中那般不明事理之人。   “是、是……”康熙一边伸手拉过她的一只手,一边眉眼带着笑意道:“是朕说错话了,朕这不是因为溶儿刚刚生产不久,便不能陪在身边,心有愧疚吗。”   说完,他又将自己为何非要巡幸塞外的原因,跟溶月细细解释了一遍。   原来在六月初的时候,噶尔丹率领三万骑,进攻了喀尔喀蒙古。   所以此次巡行塞外,康熙必须去不说,在那呆的时间还不会太短。   而溶月又刚刚生产完没几日,康熙觉得不能陪在她身边也就罢了,小十三的满月宴,还不能及时赶回来,心里这才觉得多少有些对不住她。   听完理由,溶月道:“皇上不用担心臣妾,放心去便是,臣妾身边这么多宫人,肯定能照顾好臣妾的。再说,臣妾现在已是皇上册封的婉妃,谁敢欺负臣妾,臣妾就要她好看。”   说实话,以前是个小贵人的时候不敢说,但现在嘛,有这个妃位的封号在,她可是有底气了不少。   谁要敢欺负她,她肯定不会像以前那般逆来顺受。   康熙看着她那自信满满,且又凶残凶残的小模样,顿时忍不住笑了。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打趣道:“是,溶儿厉害着呢。”   溶月直接抬手,拍掉他捏过自己鼻子的大手,然后还抬眸瞪了他一眼。   康熙对于她有如此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也不在意她的冒犯。   而是开口嘱咐她道:“朕走之前,会交代皇贵妃看顾着你一些,你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也可以派人去九经三事殿找顾问行,朕会交代他一声的。”   康熙感觉自己这次出巡,应该一时半会的回不来,这才有些不放心。   而溶月现在又太得宠,碍了太多人的眼,他很怕自己不在身边,真要有什么事情的话,天高皇帝远的,根本赶不及,这才细心为她安排好这些。   而对于皇贵妃的心思,他也多少知道一些,所以才会想着让皇贵妃看顾着她一些。   更何况,皇贵妃是所有妃嫔中位份最高的,应该能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护住她的安全。   说实话,可能连康熙自己都没察觉到,为了她,他简直就像是操碎了一颗心的老妈子。   溶月呢,也明白他的担心和心意,除了将他交代的话,记在心里之外,就是开口宽慰他:“皇上放心吧,您的话臣妾已经都牢牢记住了,肯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去的,臣妾会乖乖的呆在畅春园,等着皇上归来。”   几句话,总算宽了宽康熙的心。 第271章   康熙要巡幸塞外,而且一去还不是十天半个月,溶月便让范嬷嬷将十三阿哥抱了过来。   她一边双手抱着襁褓,低头瞅着小十三那张还是皱皱巴巴、一点都不好看的小脸,一边对康熙开口道:“皇上临走前,可要好好看看我们家小丑宝,别回来的时候,都忘记他长何模样了,要不然,我家小丑宝可是会哭的,是不是?”   最后的问句,明显是对着小丑宝说的。   她的话一出口,顿时惹得康熙哭笑不得。   他家溶儿对着这么个小东西,一本正经说话的模样,实在有些好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十三这个小不点,真能听得懂话呢。   不过,他还是笑着配合道:“那汗阿玛可要好好看看我们的小十三,争取回来的时候,还能一眼认出来。”   至于丑宝这个名字,他实在是有些叫不出口,不是他说,小十三可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小阿哥了。   嗯,可能是长相随了他额娘的原因。   说罢,康熙还抬头瞧了一眼眼前的溶月,越发觉得小十三的五官,有很多地方,确实长得像他家溶儿呢。   等长开之后,肯定很好看。   如此一想,康熙心里竟然隐隐有几分期待,十三阿哥长大后的模样。   溶月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一边说着有关于十三阿哥的趣事,一边呢,还不忘叮嘱康熙一声,到了塞外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能让她担心之类的话。   听着这些絮絮叨叨的话,康熙不仅没有觉得唠叨,心里反而还有几分暖暖的感觉。   当然,最多的便是舍不得娘俩。   也不知他一去这么久,两人能不能好好照顾好自己。   康熙从集凤轩离开后,溶月便将皇上即将巡行塞外的事情,跟范嬷嬷念雪几人说了。   并叮嘱几人,康熙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畅春园,她们一定要惊醒着些。   谁知道康熙一走,没有他在这边震着,会不会有不开眼的牛鬼蛇神,瞅准时机跳出来呢。   闻言,几人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回去之后,就将自己管着的那一撮人,连敲代打的敲打了一顿。   溶月这边的宫人,现在越发的多了,自她生下十三阿哥,册封妃位之后,内务府那边又送了一批宫人过来。   而且数量还不少。   因为一下子来的人太多,溶月到现在,都还有许多叫不出人名来。   没办法,她现在正在坐着月子,也没时间和精力管理这些人,便将照顾十三阿哥的宫人,让范嬷嬷和半夏管着,她这边的人,则是念雪和之桃管着。   而分来的那些小太监,则是由王平那边管着。   有时候她也担心,不知分来的这批人中,有多少是别人安排来的棋子,有多少是清白的。   不过,她打算一切都等坐完月子再说。   现在的她,是真的没力气和精力折腾这些事情。   毕竟夏季炎热,坐月子本来就如同受罪。   她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可越是这样想,时间过得越慢。   说一句,每日是在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   康熙即将巡行塞外的事情,来得突然,直接打了畅春园众妃嫔一个措手不及。   去年的时候,康熙没有巡幸塞外,众人便都以为今年亦是如此。   没想到今年夏季都过完一半了,现在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不过,消息一出,还是让众妃嫔一阵激动不已。   康熙出巡塞外,她们只要能跟着前去,大好机会不就来了吗。   而有此想法,也最想跟着前去的宜妃、德妃二人,是最先做出反应和行动之人。   两人立马起身去了皇太后那里,可不知什么原因,这件事情最后竟然不了了之了。   康熙的速度也够快,在准备了两日,并去过一次皇贵妃的蕊珠院之后,就在一些妃嫔还没来得及反应和采取行动的时候,便直接带着人,离开了畅春园。   连给众妃嫔一个送驾的机会都没有。   众妃嫔那个沮丧失望呀,可是人都走了,再想这些也已经没用了。   ……   康熙一走,溶月便安心坐起月子来。   只是夏天实在难熬,为了身体着想,不能吃凉食,不能用冰,更不能洗澡。   热得实在受不了时,最多用棉巾擦拭一下身体。   即便这样,这种事情也不能太过频繁,要是不小心受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溶月以前没做过月子,也不懂这些事情,只能是范嬷嬷等人说什么,她便照着做。   这还不算,还有其他坐月子的禁忌一大堆,她也只能咬着牙坚持。   倒是小丑宝,不用跟着受这些罪,小家伙能吃能睡,也能洗澡。   在中午最热的时候,穿个挂在脖子上的小肚兜,再让身边的宫人打打扇子,那小日子,过得别提舒服了。   而这些事情,溶月通通都不能做,看着小家伙如此舒服,说实话,她羡慕的差点都要哭了。   她好想跟小家伙换一换,怎么办。   可惜,换是不可能换的,这种难捱的日子,她还要再过一个多月。   因为范嬷嬷说了,她最好趁此机会做个双月子,不仅可以养好身体,也是为了不落下月子病。   知道此事后,溶月顿时想哭了。   她还以为坐月子一个月就可以了,没想到为了养好身体,竟然最好要两个月。   可是为了身体着想,能怎么办,只能硬撑了。   好在康熙走后的第七天,整个京城迎来了一场雨,这场雨虽然下的不大,却足足下了三四日。   让天气凉爽了一段日子不说,也让溶月跟着过了一段舒服日子。   这一日,布贵人带着三格格过来看她。   十三阿哥洗三那一日,布贵人也来了,只是那一日人太多,溶月又刚生产完没几日,身体也不允许她见太多人,两人便也没有说上话。   布贵人这趟过来,自是过来专门看望她的。   此时,溶月已经坐了二十来日的月子,身体也没有一开始时那般虚弱,现在没事的时候,还能下床走动走动。   特别是月子期间,养身体的汤汤水水喝了不少,睡眠更是没少睡,整个人现如今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状态,跟刚生产完那会儿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说一句脱胎换骨都不为过。   所以布贵人来到之后,看着容光焕发的溶月,简直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打趣道:“你这哪里是在坐月子,简直就是在修仙嘛,瞧这小脸蛋养的,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了,快给姐姐说说,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会养的如此之好。”   溶月笑道:“姐姐快别拿话哄我了,姐姐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妹妹可是吃足苦头了。”   说完,她便将这这段时间以来,所受的那些苦楚,一一说与了布贵人听。   闻言,布贵人却是一脸羡慕道:“有个什么都懂的人在身边照看着,果然少走不少弯路,可见范嬷嬷对妹妹是用了心的。”   “不像我,生三格格坐月子那会儿,身边也没个得用的人,落下了膝盖和腰疼的毛病,现在一到阴天下雨,就隐隐作痛。”   溶月顿时惊讶了,她真不知道布贵人竟然还有这个毛病。   要是知道的话,她肯定就不说这些了,知道的,明白她是在抱怨夏季坐月子受罪,不知道,还以为她这是在赤、裸裸的炫耀呢。   溶月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而是询问起了布贵人和三格格的事情。   现在布贵人和三格格两人同主位荣妃住在一个院。   荣妃这人还不错,甚少掺和后宫争斗中去,只要不作妖,老老实实的,她也不是喜欢为难人的主位娘娘。   之后,布贵人开口问溶月:“再过几日,便是十三阿哥的满月了,满月宴想好怎么办了吗?”   溶月沉思片刻,道:“皇上现如今不在畅春园里,十三阿哥的满月宴,妹妹是打算简单办一下的。”   “也不错,满月宴简办,等抓周礼时,再大办便是了。”布贵人点着头道。   溶月也是这个想法。   之后,布贵人便跟溶月聊起了畅春园里其他妃嫔们的事情。   比如惠妃,自堂叔明珠被御史弹劾,贬了官职之后,对于大福晋这一胎生下皇长孙的事情,那是越发的疯魔了。   应该说,不止惠妃,就连大阿哥本人,也想通过皇长孙的降生,扳回一局来。   说不定皇长孙一降生,康熙一高兴,免了明珠和那拉氏的罪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惠妃最近吃斋念佛求子,那是什么法子都会试一试。   可是让后宫妃嫔们,在背后看了不少的笑话。   溶月听后,却不知说什么好了。   因为她隐隐记得,大福晋在历史上可是生了四朵金花之后,最后一胎才生下了一个阿哥。   她不知该不该同情一下大福晋。   ……   又过了两日,皇贵妃专门派小佟佳氏过来了一趟集凤轩,询问溶月有关十三阿哥满月宴的想法。   溶月便将自己打算简办十三阿哥满月宴的事情,通过小佟佳氏说与了皇贵妃知道。   皇贵妃知道后,也没说什么,便依了她的意思。   溶月现在苦恼的却是,满月宴的时候,要不要请李氏进园子,来参加十三阿哥满月宴的事情。   说实话,她是又想让李氏来,又不想让来,心里纠结的很。   不想让李氏来,是因为满月宴那一日,人多眼杂,虽然她也在,但肯定也有顾不上的时候。   更何况,那日来参加十三阿哥满月宴的人,俱是妃嫔和宗亲福晋,在身份上,李氏就差一大截。   她可不想李氏来了之后,有事没事的就给这些人行礼了。   还是范嬷嬷道:“其实主子完全可以等十三阿哥满月宴之后,再单独请令慈进园子一次。主子忘了,您现在已是妃位,是可以让家人进来看望的,到时候,主子还可以跟令慈多相处一会儿呢。”   闻言,溶月豁然开朗,觉得范嬷嬷说的在理。   与其怕李氏那日冲撞了人,或者是有人看自己不过眼,故意为难李氏,还不如抽出时间,单独请李氏进园子一趟,来看她和十三阿哥呢。   如此,便敲定了此事。   几日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十三阿哥满月宴的日子。   这一日,溶月早早起身,然后沐浴更衣。   对,是沐浴,她虽然打算坐双月子,但满月之后,却是可以洗头洗澡了。   所以,溶月今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痛痛快快的洗头、洗热水澡。   不仅如此,沐浴更衣之后,还化了一个美美的妆容。   说实话,看着镜中容光焕发的自己,就连溶月自己,都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概因为这一个月不能洗头洗澡,她直接都没敢照镜子,每日就让念雪之桃,稍微帮她收拾一番。   反正整日躺在床榻上,不用出门,也就不用关心美丑的问题了。   至于见康熙或者来访之人,也是如此,稍微收拾收拾就好。   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幸好她长了一张绝美的脸蛋,再加上夏季热,一天要用湿热的棉巾擦拭好多次小脸,这才让她现在越发的明艳动人。   这不,连旁边的念雪都忍不住惊叹道:“主子坐月子的时候,还没怎么在意过,现在一上妆,主子看着竟比以前还明艳了许多不说,瞧着更有韵味了呢。”   闻言,溶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又左右照了照,也觉得生完孩子之后,自己真的有了很大变化。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太久没照镜子的缘故。   “就你嘴甜,会说话。”溶月瞥了念雪一眼,眉眼带着笑意道。   “奴婢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不过,奴婢瞧着主子,像是比以前胖了一点。”念雪笑着回话道。   溶月想了想,自己有如此变化,是不是因为这一个月,孩子一直有范嬷嬷和奶娘管着,她自己没怎么操心不说,还每日不是吃就是睡,有很大的关系呢。   之后,她便不再纠结此事,变好看就行,只要不是变丑了,就什么都好说。   不过,她还是打算下个月控制一下饮食了,念雪刚刚都说她胖了,她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挺好,以后肯定是不能再胖了。   因为再胖下去的话,连她自己都要哭了。   梳妆完毕,溶月起身去了隔壁的婴儿房。   一月的时间,要说变化最大的,还是我们的十三小阿哥。   现在终于从那个丑的都要被自家亲娘嫌弃的丑宝宝,长成了一个白白嫩嫩、可爱的不得了萌宝宝。   就连一直觉得自家儿子太丑的溶月,现在都不得不夸赞一句漂亮好看。   说实话,要不是十三阿哥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一天一个模样长成这样的,溶月真的要怀疑自家儿子被人掉包了。   以前那么皱皱巴巴,那么难看的小家伙,怎么只一个月,就变了样子呢。   那可爱又呆萌的小模样,让她简直喜欢极了。   此时,十三阿哥刚好吃完奶,半夏和一个姓赵的奶娘正在旁边照看,见溶月进来,两人赶忙起身给她见礼。   溶月一边让两人起身,一边从赵奶娘手中熟练的接过包着十三阿哥的襁褓。   经过多次学习和练习,她终于从之前抱着十三阿哥时的毛手毛脚,变成现在这般熟练了。   已经吃饱的小家伙,不哭不闹,还会时不时的吐着小舌头,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嘴中更是嗯啊嗯啊的说着自己才能听懂的话。   见状,溶月的心都要跟着融化了。   她忍不住逗弄小家伙道:“丑宝,额娘来看你了,你高不高兴呢?”   此话一出,旁边的赵奶娘,脸上差点都没绷住。   之前的时候,溶月坐月子,十三阿哥都是直接抱过去,现在溶月第一次来婴儿房,赵奶娘自然也就第一次听她叫十三阿哥的小名。   赵奶娘实在想不明白,小阿哥长得这般漂亮,婉妃娘娘为什么给他起这么一个乳名。   倒是半夏,之前抱过去的时候,已经不止一次听自家主子如此喊十三阿哥,早已习以为常。   她开口提醒赵奶娘道:“这是主子给小阿哥起的乳名,只在咱们屋里喊一喊,等皇上给小阿哥起了正式的名字,便不会如此叫了,你出去之后,可要乱说。”   闻言,赵奶娘一脸惶恐道:“婉妃娘娘和半夏姑娘放心,奴婢肯定会守口如瓶的。”   溶月倒是感觉无所谓,一个小名而已,就算别人知道了又如何。   就比如大阿哥叫保清,太子叫保成,可满宫里,有哪一个敢叫出口的。   想必连胤禔胤礽这两个名字,都很少有人叫吧,还不是大阿哥太子的这样喊着,丑宝最后肯定也是十三阿哥这个称呼。   如此,溶月在婴儿房里,陪着小家伙玩了好一会儿,这才去用早膳。 第272章   溶月在用完早膳之后,便指挥着集凤轩的宫人,开始忙碌起来。   除了要准备待客的茶水点心之外,还要分派宫人各司其职。   可能是康熙临走时的吩咐,皇贵妃带着小佟佳氏来的极早。   说实话,皇贵妃在看到溶月的第一眼,有那么片刻间的失神,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但是心里,却有些平静不下来。   虽然上次的时候,小佟佳氏回去之后对她说,徐氏有些变化,变得比以前更美了,她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只以为小佟佳氏是在夸大其词。   没想到今日一见,却让她大吃一惊。   徐氏现在何止是变美了,简直美艳不可方物,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去。   琼花玉貌,天姿国色,说的便是现在的她吧。   如此说,不是说以前的徐氏不美,以前她美则美矣,但是美中总是带着几分娇憨。   现在却不同,美人现在举手投足间,却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和美感,让人移不开眼去。   特别是那双原本就摄人心魄的桃花眼眸,现在更是清眸流盼,顾盼生辉。   一颦一笑间,能让周围所有一切黯然失色。   就比如现在,虽然她在同徐氏吃茶,但眼中,却全是徐氏那眉眼弯弯的笑容。   皇贵妃暗叹一声,现在看来,徐氏就算凭着这份容貌,三五年间,应该也不会失宠了。   不过,这也是她乐意看到的结果,不是吗。   皇贵妃一边同溶月吃着茶盏,一边询问着有关十三阿哥满月宴的准备事情。   说实话,溶月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心里确实直打鼓。   但她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小贵人,早晚都要出来独挡一面,肯定是不能怯场的。   要不然下面的宫人,更不知该如何做事了。   好在现在有了皇贵妃前来主事,让她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之后,随着第一个妃嫔的到来,皇贵妃也开始出来,帮着溶月撑场面。   畅春园这边的妃嫔其实并不少,而且俱是些有身份的,要不然也不会有机会跟着康熙随驾畅春园。   现在溶月已是婉妃,这些人不管愿不愿来,都要卖她一个面子。   随着妃嫔们陆陆续续到来,整个集凤轩开始热闹起来。   座位上,德妃一边心不在焉的喝着茶水,另一边,眼神却时不时的随着殿内某个忙来忙去的身影转动着。   说实话,徐氏的变化,真的让她始料未及。   应该说,是所有在场妃嫔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特别是性子急躁的宜妃,自从到来后,脸上到现在还没露出个笑脸呢。   知道的,知道她是来参加十三阿哥满月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砸场子的呢。   瞧那脸铁青的,活像别人欠了她八百万一样。   惠妃年纪大了,已经过了争宠的年纪,就算心里不高兴,但脸上却不曾表现出分毫,全程都是笑眯眯。   更何况,她这次过来,是带着大福晋一起过来沾沾十三阿哥喜气的,自然不可能摆脸色。   是的,大福晋也来了,她现在已经怀了八个多月的身孕,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   而惠妃为了让她这一胎一举得男,现在是什么法子都不放过,过来蹭蹭十三阿哥的喜气就是其中一种。   德妃呢,虽然脸上挂着微笑,其实放在衣袖中的双手,早就掐的手掌生疼,而不自知。   众妃嫔亦是如此,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来,可自从见到婉妃之后,心里头的震惊一点都不小。   怎么也没想到,婉妃只是坐了个月子,变化就如此之大。   只是往那里一站,就让人难以忽视。   再加上皇上本来就偏宠于她,以后岂不是更看不到她们,宫里更没有她们站的地方了。   如此一想,众妃嫔心里顿时难受起来。   等到人到的差不多时,溶月便让奶娘将今日的主角,十三阿哥抱出来走个过场。   现在的十三阿哥白白嫩嫩,聪明可爱,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更是丝毫不怕人的看着每一个打量他的人。   见状,德妃心里更是恨得不行。   怨恨安嫔无用,要是当初得手了,现在如此伶俐可爱的十三阿哥,说不得就可以养在她那里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能看着徐氏炫耀得瑟。   惠妃见此,赶紧让大福晋上前,多摸一摸十三阿的小手,说不定之后就能生出如此活泼的皇长孙来。   让旁边的溶月,看得眼睛直抽抽。   怪不得布贵人说惠妃婆媳两人,为了生下皇长孙来,都快疯魔了呢,就这迷信的架势,确实如此啊。   宜妃看不过眼,再加上本来就心情不好,说出来的话,便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可是将惠妃气了个倒仰。   溶月见十三阿哥抱出来的时间已然不短,便以十三阿哥困了为由,让奶娘赶紧抱他回了婴儿房。   当然,她更害怕的还是这些妃嫔们手指上那修长的护甲,会不小心碰到小丑宝的脸。   谁知会不会有人不开眼,想用手抚摸小丑宝那可爱的小脸。   所以,她要趁着这些人还没有这个举动之前,赶紧让奶娘抱回去。   现在过场也走了,不失礼就好。   就在这时,门外的宫人进来禀报,说敬事房的顾问行来了。   溶月心里有些诧异,顾问行这个时候来此的目的,连忙吩咐宫人请人进来。   在场的众妃嫔,也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不知顾问行所来何事。   只片刻功夫,顾问行便带着一行人进了殿。   进来后,顾问行先给位份最高的皇贵妃见了礼,之后又对着众妃嫔见礼。   这才转过身对着溶月开口道:“今日是十三个阿哥满月的日子,万岁爷昨日命人快马加鞭,从塞外送来了满月礼。”   说着话,他挥了挥手,跟在他身后端着托盘的几个宫人立马上前,将康熙送来的满月礼,一一呈上来,摆在了桌上。   托盘中有上好的羊脂白玉,长命锁,婴儿玩的几样玩具。   东西不多,有的贵重,有的不贵重,但康熙能在百忙之中,还记挂着此事,并命人送来东西,便可见他对十三阿哥的看重和心意,这才是最重要的。   见状,众妃嫔顿时露出羡慕的眼神。   之前她们还故意在婉妃面前提起,说十三阿哥满月,皇上不在京中,真是可惜,何尝不是看婉妃笑话的意思。   谁知转过脸,皇上就命人从塞外送来满月礼,真是打脸。   溶月连忙代替十三阿哥谢了赏。   这时,顾问行又从袖中掏出一封带着火漆的信件来:“这是万岁爷亲笔写给婉妃娘娘的信件,是跟着十三阿哥的满月礼一同送来的,皇上命奴才亲手交到娘娘手中。”   此言一出,众妃嫔更是一脸惊愕。   看向溶月的眼神中,写满了羡慕嫉妒。   毕竟康熙走了有一段时间,好像除了皇太后那边会时不时的收到康熙的请安信件,可没有哪个妃嫔,收到过康熙书写的亲笔信。   溶月从顾问行手中亲自接过信件,又道了谢。   按她原本的意思,是请顾问行跟着王平下去,喝杯满月酒再回去的。   只是顾问行顾忌着在场的妃嫔,怎么可能留下,便在办完康熙交代的事情之后,告辞离去了。   顾问行走后,溶月让念雪将康熙送来的满月礼送回了内室。   之后,宴席这才正式开始。   只是因为康熙的一番举动,让在场的妃嫔们,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特别是想到康熙远在塞外,却还惦记着婉妃母子,这又是满月礼,又是亲笔信的,她们怎么可能还吃得下。   ……   从集凤轩回到凝春堂之后,德妃也不再装了,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口中同时道:“万岁爷倒是上心,人在塞外呢,还惦记着十三阿哥满月的事情,就怕委屈了她们母子,又是满月礼,又是亲笔信的,不就是做给我们这些人看吗。”   兰芝知道自家主子因为今日之事,被气得狠了。   毕竟当初康熙出巡塞外,德妃是想跟着去的,只是求到太后那里,太后却以万岁爷此次前去有政事为由,拒绝了德妃的请求。   现在见万岁爷人在塞外,却还惦记婉妃母子,自然有些气不过,这才如此阴阳怪气的说话。   兰芝劝慰道:“主子消消气,奴婢今日瞧着,婉妃母子如此高调,可是拉了妃嫔们不少的仇恨呢。”   德妃气道:“那又如何,她们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敢当着徐氏的面说出来吗,面上还不是要笑脸相迎的对着她说恭喜。”   兰芝当然知道自家主子说的是事实,但是所有人的表现不都是一样吗,这种时候,谁敢不开眼的硬来。   此时,德妃又想起了刚刚在满月宴上,徐氏那张浅笑嫣然的脸,还有活泼可爱的十三阿哥,心口又忍不住一阵气闷。   想完之后,还不得不感叹一句年轻就是好,只这么短的时间,徐氏便恢复到这么好的状态。   让她见了,都忍不住心生妒忌。   如此一想,德妃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有些松弛的皮肤。   她就算保养的再好又如何,还不是赶不上人家徐氏歇息一个月,就能容光焕发,让人移不开眼去。   特别是那双清瞳剪水,就算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让她眼神中变得暗淡,变得狠戾,还是一如往昔的波光涟漪,晶莹剔透。   看得她都忍不住想让人挖出来。   也幻想着自己有同样一双惑人心神的眼睛,去吸引万岁爷。   徐氏现在什么都有了,万岁爷的宠爱,一个阿哥,可她呢,现在除了一个妃位,好像什么都没有。   德妃越想,越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彻底毁了徐氏的一颗心。   “主子,您一定要稳住,可不能让婉妃乱了您的阵脚。主子忘了,前两日家里不是来信说,事情已经有了一丝眉目了吗,这个时候,主子可一定要沉住气才行。”兰芝赶紧提醒德妃。   闻言,德妃使劲揉了揉眉心,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今日确实被集凤轩的一幕,刺激的完全失了理智。   是啊,她还有让徐氏万劫不复的把柄,她不能先自乱阵脚。   “你说的对,本宫真是气糊涂了。”德妃吁了一口气道。   兰芝倒了杯水,放到德妃面前的桌上:“主子能想明白就好,婉妃也只是现在看着风光,一旦失宠,下场惨着呢。”   德妃在呷了一口水之后,道:“你说得对,本宫现在一定要沉得住气。”   不沉得住气也没办法,徐氏现在羽翼已丰,有万岁爷的偏爱不说,看今日场景,皇贵妃也是彻底站在了徐氏的那边。   她肯定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要不然,可真要万劫不复了。 第273章   路上,坐在肩辇上的荣妃,这时开口问旁边的布贵人:“本宫见你同婉妃相谈甚欢,你们的关系,是不是不错?”   布贵人微微一怔,不明白荣妃此话是何意,是不满自己越过她跟婉妃交好吗。   布贵人沉思片刻,还是实话实说道:“嫔妾去年跟婉妃同住过一段时间集凤轩,当时受她诸多照顾,后来这才经常来往走动起来。”   闻言,荣妃微微点了点头,感叹一声道:“那感情不错,与婉妃交好,对你肯定只有好处,没什么坏处,毕竟三格格现在年纪也大了,说不定还有用得着人家婉妃的时候。”   此话一出口,布贵人便知道,她可能误会荣妃的意思了,人家好像并没有对她跟婉妃交好有意见的样子。   恰好相反,她怎么听荣妃这话,是有几分羡慕她的意思呢。   不过,不管荣妃到底是何意思,她是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跟婉妃交好的。   就像荣妃说的,她的三格格确实大了,她自己没本事,得不到皇上的重视,总不能一点不为三格格的日后考虑吧。   ……   满月宴结束,溶月送走最后才离开的皇贵妃和小佟佳氏两人,这才一身疲惫的回到寝室。   在念雪之桃两人的服侍下,她换下身上的华服,卸掉累赘的首饰。   在稍作洗漱之后,才拆开康熙写给她的亲笔信来看。   信中,康熙先是说了一些他去到塞外发生的事情,之后便解释道,因为知道她月子里不能动笔给他写回信,所以才会如此之晚给她写信的原因。   紧接着便是说他想她了,并问她,有没有想他之类的一些肉麻话。   看的溶月都有些面红赤耳。   当然,康熙在信的最后,也没有忘记十三阿哥,还询问了一番他的近况。   比如有没有调皮,有没有闹她之类的事情。   细细读完康熙的信,溶月莞尔一笑。   觉得康熙现在真是越来越婆婆妈妈了,竟然问她有没有好好用膳休息。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不好好用膳休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呢。   随后,溶月起身,叫上念雪前去书房,打算写一封回信给康熙。   等念雪研好墨,溶月提笔开始给康熙写回信。   信中,当然少不了写一些她对他的思念之情。   不过,比起他的露骨,她觉得自己写的还是很含蓄的。   至于十三阿哥的趣事亦是不少,比如十三阿哥总喜欢吃自己的小胖拳头,小手上总是沾满口水。   比如现在十三阿哥已经大变样,以前她一直觉得他长得丑,还管他叫小丑宝,真是不应该,现在她家的小丑宝,长得可漂亮了,等他回来见了,肯定都认不出等等。   之后就是说康熙命人从塞外送来的满月礼,她已经收到,她和十三阿哥都很喜欢。   而且还很欣慰康熙能在百忙之中,还想着她们母子。   信的最后,便是她嘱咐康熙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能太过劳累,她会在畅春园等着他归来。   信的最后落款是想念你的溶儿。   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页宣纸,溶月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不过,最后到底没有再写了,而是提笔直接画了两幅小画。   一副是她自己,一副当然就是信中另一个主角——小丑宝。   最后,溶月让念雪喊来王平,将写好的书信和画作封好,然后交到王平手中,吩咐他送去顾问行那里。   十三阿哥洗三结束后,溶月便坐起了双月子。   此时已经开始进入夏末,除了中午时分有些炎热之外,早晚还是很凉爽的。   再加上她现在可以洗头洗澡,也不用像第一个月坐月子时那般严格,除了需要多卧床休息之外,她可以下床走动,日子倒也不算太难捱。   相反,她的小生活过得还挺惬意闲适。   毕竟带小丑宝的事情不用她操心,范嬷嬷半夏还有那些奶娘就能搞定。   她要想陪小家伙玩了,便去隔壁逗弄他一番,不想了,便回到寝室卧床休息,继续自己吃吃喝喝的日子。   ……   溶月的信件,康熙是三天之后收到的。   此时远在塞外的他,已经忙的脚不沾地。   虽然之前他已经派人前去噶尔丹,让其罢兵,但噶尔丹依然我行我素,只一个多月的时间,噶尔丹的铁骑就已经席卷漠北。   随着被击溃的土谢图汗和哲卜尊丹巴率领着残部来投,康熙不仅需要安顿这些人,还要接见各蒙古王爷,重新部署内蒙沿边的防务。   忙得焦头烂额的他,最近连人都看着消瘦了。   收到溶月的信件之后,总算让他最近一直布满阴霾的心情,带来了一丝喜悦。   康熙迫不及待的拆开信件,看了起来。   只是越是看到最后,他脸上的笑容越是遮掩不住。   等看完溶月画的两张画作之后,他还忍不住对身旁的梁九功道:“婉妃说,十三阿哥现在不仅长得白白胖胖的,还又活泼可爱,她说朕回去之后,肯定会认不出。”   说着话,便将溶月为十三阿哥画的那副小像,展示给梁九功看。   梁九功低头瞅了一眼画作,笑着开口道:“万岁爷不说,奴才险些都没有认出这是十三阿哥呢,奴才记得咱们走时,十三阿哥还是皱皱巴巴的一团呢,没想到这才一个多月,就长得这般大了。”   闻言,康熙越发高兴起来:“谁说不是呢,朕也险些没认出来,不过看这长相,更随婉妃一些。”   梁九功连声附和着,可不是吗。   但心里却想说,还是婉妃娘娘厉害,万岁爷自从来到塞外之后,因为噶尔丹的事情,可是已经好久没露出过笑容了,每日不是愁眉不展,就是眉头紧锁。   现在却因为婉妃的一封来信,而心情大好,可真是不容易啊。   跟梁九功炫耀完儿子,康熙便想着下次去信的时候,让人给她捎回去些什么东西,才能让她高兴。   更想着,该如何快速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也好早日回京。   噶尔丹这边的情况,已经不是一两个月就能解决完的事情,弄不好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僵持胶着了。   ……   等溶月收到康熙写给她的第二封信之时,时间已经进入八月多。   此时距离康熙离京已有一半个月有余。   因为临近中秋,康熙又迟迟未归,皇太后便下了在畅春园过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懿旨,然后让皇贵妃准备起各项事宜来。   溶月接到不用回宫过中秋的消息之后,还挺高兴。   除了因为她双月子没坐完,不想舟车劳顿、来回折腾之外,喜欢住在畅春园,就是最好的理由。   说实话,要是可以,就算一辈子住在畅春园,她也不会感到腻的。   但是紫禁城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因为四四方方、没什么地方可玩的紫禁城,真是太憋闷,太无趣了。   总让她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自从确定要在畅春园过中秋之后,以前对这个节日没有一丝期待的溶月,顿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活力满满。   月子也不坐了,也不整日躺在床上伤春悲秋了,开始频繁的出入膳房,跟赵玉福研究起来今年该做什么口味的月饼才好。   一下子惊呆了念雪之桃这些身边的宫人。   谁不知道自家主子最不喜欢吃的就是月饼,每年过中秋,主子都只是意思意思的吃两口,今年竟然破天荒的跟赵玉福研究做什么口味的月饼。   简直不可思议嘛。   见状,范嬷嬷想着自家主子已经老老实实的坐了五十天的月子,也可以了,也就没有开口劝说。   只交代念雪之桃注意着点,别让主子累着了就好。   你还别说,溶月虽然不会做月饼,手艺也不好,但根据前世的经验,还是让赵玉福做了不少新口味的月饼出来。   所以,最近集凤轩的宫人,经常做的一件事,就是试吃自家主子同赵玉福研究出来的新口味月饼。   比如香辣牛肉馅的,酸辣馅的,烤鸭馅的,笋干烧肉馅的,还有各种水果馅的。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做出来的。   当然,这些新口味月饼,有特别好吃的,也有难以下咽的。   好在溶月还知道分寸,每尝试做一种新口味,刚开始的时候,并不多做,一般是先做上几个尝一尝味道。   要是味道不错,比较好吃呢,下次的时候再多做一些,要是不好吃,下次就不会做了。   如此一来,才让集凤轩的宫人们齐齐舒了一口气。   因为有些新口味的月饼,吃起来味道真是太奇怪了,而自家主子别看做的起劲,但真的很少会吃。   做这些新口味的月饼,也只是因为一时兴起罢了。   溶月真的是一时兴起吗,当然不是了。   在和赵玉福接连尝试过各种口味的月饼之后,溶月选出了八种公认口味还不错的月饼出来。   之后又让王平跑了一次顾问行那边,问何时有去塞外的车马。   是的,溶月最近如此频繁尝试新口味的月饼,是想自己亲手做一些月饼,给塞外的康熙送过去。   等跟顾问行确定了时间,她便开始准备起来。   经过最近的频繁试做月饼,溶月做月饼的手艺虽然比不上赵玉福,但也已经做的有模有样了。   更何况,她亲自做,并不是真的为了送月饼。   毕竟康熙什么样的月饼没吃过,就算远在塞外,那身边也是围着一堆的御厨,根本就不差这口月饼。   她送过去的其实是自己的心意。   又花了整整一日的时间,终于做好了八种口味的月饼,然后又从这些月饼中,选出一些卖相最好的月饼,装盒打包。   等一切准备妥当,溶月这才吩咐王平带着人,将这些中秋节礼物,送去了顾问行那边。   并盼望着,能在中秋节来临之前,将此礼物送到康熙面前。 第274章   蕊珠院正殿。   蓝秀从殿外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走到皇贵妃所坐的坐塌旁之后,她将食盒放到面前的小几上。   “主子,婉妃娘娘刚刚派人送来了中秋节礼来,送礼的人说,这食盒里的月饼,是婉妃娘娘亲手做的,拿来给主子尝尝鲜?”   正在绣花的皇贵妃,一脸惊讶的抬头:“是婉妃亲手做的?”   “是呢。”蓝秀回道:“奴婢还听说,婉妃娘娘之前的时候,就自己亲手做了各种口味的月饼,让顾问行帮着放到前去塞外的车马上,捎送给万岁爷呢。”   “她倒是有心,怪不得能得万岁爷如此宠爱呢。”   闻言,蓝秀开口建议道:“主子,那咱们要不要也送些月饼到塞外?”   皇贵妃却直接摇了摇头:“不用了,有婉妃珠玉在前,本宫就算送了又如何,万岁爷也不一定关注的到。”   “更何况,人家婉妃是自己亲手做的,本宫又不能亲自去做,何必自取其辱呢,你就亲自选些其他东西,送去塞外吧。”   这几年,皇贵妃愈发看明白了康熙对待她和佟家的态度,自然也就不愿再多花心思讨好康熙。   反正不管她做什么,做不做的,结果最后都一样。   “奴婢晓得了。”蓝秀应道。   之后,蓝秀又问皇贵妃:“主子要不要尝一尝婉妃送来的月饼?”   皇贵妃放下手中的绣绷,抬眸瞧了一眼食盒,道:“既然是婉妃亲手做的,总不能浪费了她的一番心意,就切一小块尝一尝吧。”   “是。”蓝秀转身下去找工具。   皇贵妃却对着眼前的食盒,发起了呆。   后宫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是特别要的关系,一般是不会轻易送吃食。   一是怕出事,二是怕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或者是陷害。   今日婉妃让人送来的节礼中有一食盒月饼,而且还是自己亲手做的,就代表着跟她交好的意思。   虽然不是同盟,但也跟同盟没什么区别了。   当然,皇贵妃又觉得自己也许是想多了。   以婉妃的脑子,也许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会送这份礼,只是因为前段时间十三阿哥满月宴时,她帮着婉妃,婉妃送的谢礼而已。   ……   皇贵妃有没有多想,溶月不知道,她自己肯定是没有多想的。   会送皇贵妃自己亲手做的月饼,确实是因为皇贵妃往日帮她良多。   特别是当贵人那会儿,因为位份低,被高位妃嫔打压,那是常有的事儿。   那时候,皇贵妃会经常帮她开口解围,让她免于难堪。   所以在做完送给康熙的月饼之后,溶月便想着过节了,做些亲手做的月饼送去给皇贵妃,聊表一下自己心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才有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话说,让人给皇贵妃送去自己亲手所做的月饼之后,溶月又吩咐王平准备一些做河灯的材料,打算做几盏河灯出来,等到中秋节的晚上放河灯。   毕竟畅春园别的不多,就河和水最多。   所以放河灯,也是一个不错的节目。   再加上溶月想着,日后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在畅春园过中秋,自然是想把能做的都做了。   等到回宫之后,可就没有这般好的玩乐机会了。   这时,范嬷嬷却找到了溶月,开口建议道:“老奴听说,主子亲手做的月饼,还给皇贵妃送去了一份?”   溶月点了点头:“是啊,有什么不妥吗,嬷嬷?”   范嬷嬷回道:“倒是没有不妥,老奴只是觉得,主子既然都给皇上和皇贵妃各自送了自己亲自做的月饼,不如再辛苦一回,再做一些送去太后娘娘那里,以示孝敬,以免让人拿来说嘴。”   闻言,溶月却是愣了,说实话,她还真从来没考虑过这一茬。   因为太皇太后对她不喜的原因,她对博尔济吉特氏这个姓氏的人,那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再加上皇太后是太皇太后的亲戚,在她心里,更是将两人拴在了一起。   认为太皇太后厌恶她,皇太后对她的印象,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或者是减少在皇太后跟前的存在感,她是从来不敢往皇太后跟前凑近乎的。   现在范嬷嬷却开口让她也做一些月饼,送去澹泊为德行宫。   说实话,溶月心里多少有些踌躇。   她有点不敢。   这要是马屁没拍好,拍到了马蹄子上,那她可就倒霉了。   “这能行吗?万一太后她老人不喜欢,怎么办?”溶月有几分担心道。   范嬷嬷却道:“老奴明白主子的担心和顾虑,只是太皇太后是太皇太后,太后是太后,两人到底是两个人。再说,主子送了皇上,送了皇贵妃,要是单单撇下身份最尊贵的太后不送的话,到底欠妥当,不管如何,太后都是长辈。”   “至于太后最后喜欢不喜欢,那都不是主子要考虑的事情,您只要礼数做到了就好。”   范嬷嬷如此说,是因为她想的更多一些。   自家主子是贵人的时候,做事情可以不用顾忌太多,反正宫里贵人一大堆,太后也不一定关注。   但是自家主子现在已是妃位,位份在那摆着,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应该考虑再三,做到让人挑不出错来才是。   要是事情做的不妥,很容易被人指摘。   更何况,范嬷嬷在宫里呆的时间不短,更伺候过两任太妃,也不是没跟皇太后那边的人打过交道,对皇太后的秉性,自然了解的比别人多一些。   就像她刚刚说的,太后跟太皇太后的性情,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这也是她今日为什么劝说自家主子,也给皇太后送月饼的原因。   主子要是没有给皇上和皇贵妃送月饼也就罢了,太后那边不送也就不送了,没什么关系,但是两人既然送了,肯定是不能绕开太后的。   送不是错,但不送的话,那肯定就是大错了。   万一到时候被人说到脸上,那可就难堪了。   听了范嬷嬷的一席话之后,溶月沉思了片刻,道:“我听嬷嬷的,这就去做一些,派人送去太后那里。”   不管此事是对是错,范嬷嬷应该不会害她,就是了。   闻言,范嬷嬷还挺欣慰。   说实话,自家主子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也有时候做事情考虑的不是很周全,更没有有些妃嫔的七窍玲珑之心。   但有一点是其他妃嫔比不上的,那就是性子好,肯听劝。   她回道:“那主子去做吧,不过,等做好之后,主子就不要派别人去了,到时候老奴亲自帮主子走一趟。”   溶月:……   好吧,她没想到范嬷嬷对此事还挺上心,这是有多怕自己敷衍事情啊。   好在之前做月饼准备的材料还有不少,溶月迅速杀到膳房,和赵玉福废了一番功夫,总算做好了需要的月饼,然后挑选出品相最好的出来装盒。   之后,便将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范嬷嬷。   ……   澹泊为德行宫。   皇太后身边的秦嬷嬷,听到宫人禀报,说婉妃身边的范嬷嬷想见她的时候,心里还有些纳闷不已。   只是等在庑房见到来人之后,她却一下子愣住了。   秦嬷嬷一脸不敢置信道:“你是、你是妍若?”   妍若便是范嬷嬷以前做宫女时候的名字。   范嬷嬷笑着道:“是我,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文姐姐还能认得出我。”   范嬷嬷曾经服侍过先帝两任妃嫔,跟皇太后身边的秦嬷嬷自是认识的。   再加上她最先服侍的悼妃博尔济吉特氏,跟现在的皇太后是亲戚关系,年轻那会儿,两人也是时常见面的。   只是后来范嬷嬷服侍的第二任主子恪妃薨逝,便出宫去了,这才断了联系。   十几年未见,两人便坐下稍微聊了聊这些年各自的境遇。   秦嬷嬷还好,一直呆在皇太后身边未出宫,日子过的还算顺遂。   范嬷嬷就有些坎坷了,丧夫又丧子,在女儿出嫁后,这才又回了宫中当差。   听范嬷嬷三言两语讲述了自己这些年的坎坷经历,秦嬷嬷也是一阵唏嘘。   她忙开口宽慰范嬷嬷道:“你这份差事也不错,现在婉妃册封妃位,你也算熬出头了。更何况,婉妃在宫里得宠,也是尽人皆知的事情。”   说到此处,秦嬷嬷还有些埋怨她,既然进宫了,怎么也不早点来找她说说话。   范嬷嬷笑了笑,却没有多做解释。   之后,范嬷嬷这才将自己来此的目的说了。   闻言,秦嬷嬷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你回去之后,也让你家主子宽心便是,主子对婉妃可没什么偏见。”   她虽然没有张嬷嬷那般受皇太后器重,但这么年下来,到底也已经混成皇太后身边的老人了。   对皇太后身边的事情,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要不然那些高位妃嫔经常过来在皇太后面前给婉妃上眼药,可也没见皇太后真的出手管过。   范嬷嬷赶紧道谢道:“那就麻烦文姐姐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左不过几句话的事情。”秦嬷嬷很是爽快道。   她能答应的如此痛快,除了跟范嬷嬷是老相识之外,也是因为太后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婉妃的不喜,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闻言,范嬷嬷之前悬着的一颗心,多少放下来了一些。   说实话,在来之前,她也是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毕竟她和秦嬷嬷已经这么多年没联系过,谁知人家愿不愿意卖她这个面子。   更何况,两人以前的时候,也不并不是那种特别要好的关系。   现在秦嬷嬷愿意答应在皇太后面前邦忙美言两句,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了。   其实,范嬷嬷也知道,她过不过来的都可以,结果无非就两种。   皇太后在意或者不在意。   但最后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借着这个机会,过来走一趟,除了想为自家主子做些努力之外,也是想见一见秦嬷嬷这个老相识。   没想到,多年不见,秦嬷嬷不仅能一眼认出她,还答应帮忙,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 第275章   话说,范嬷嬷离开后,秦嬷嬷拎起食盒,直接去了正殿。   皇太后看着桌上的月饼,一脸不可思议道:“你说这是婉妃派人送来的,还是她亲手做的?”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早就感觉到了,因为太皇太后的原因,婉妃对她多少有些抵触心理。   那是能躲多远,躲多远,能不往前凑,就不往前凑。   今日这是吹了什么风,竟然亲手做了月饼派人送来。   简直不可思议嘛。   秦嬷嬷道:“回主子,其实婉妃不单单送了主子这边,就是万岁爷和皇贵妃那边,她也是一起送了的。”   此事范嬷嬷已经告诉过她,她也没有必要瞒着皇太后,要不然期望越大,便会失望越大,反而不好了。   皇太后却不觉得这有什么,还是很开心道:“那她也有心了,还记得哀家就不错。”   她本来就对婉妃没抱过任何期待,现在乍一示好,让她还是有几分高兴的。   秦嬷嬷忙笑道:“可不是吗,说明婉妃心里还是有主子的,只是以前一直不敢亲近罢了,现在有这个机会,还不是巴巴的送来孝敬主子。”   太后点了点头,说的可不就这个理吗。   婉妃也许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前的时候,因为太皇太后的原因,才一直不敢亲近她。   前段时间十三阿哥洗三,自己顾着皇帝的面子,派人往集凤轩送了一次东西,这才让婉妃心里少了一点顾忌,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如此一想,皇太后觉得婉妃现在能试着迈出这一步,已经相当不错了。   她便开口道:“你给哀家切一个尝一尝,怎么着也是婉妃的一片心意。”   闻言,秦嬷嬷更是高兴。   赶紧吩咐旁边的宫人,拿出月饼切了一个,然后放到盘中,呈到太后面前。   太后拿起准备好的银箸,夹起来尝了一小口,之后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味道还不错”。   见状,秦嬷嬷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同时觉得,皇太后确实对婉妃没什么意见和不喜之心。   相反,对于婉妃派人送来月饼的举动,看着还有几分高兴,要不然也不会很给面子的尝了不说,还得了一句很肯定的评语。   可见对于婉妃的示好,皇太后应该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婉妃第一次送东西过来,皇太后觉得新鲜,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不过,秦嬷嬷在思索片刻后,还是开口道:“不知主子可还记得悼妃娘娘身边的妍若?就是那个在悼妃娘娘薨逝之后,还去伺候了恪妃娘娘几年的宫女,只是后来到了年纪,就出宫去了。”   闻言,皇太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哀家好像没什么印象。不过,你今日怎么忽然提起她来,跟婉妃送月饼之事,可有什么关系?”   秦嬷嬷回道:“自然是有关系的,之前婉妃怀孕,万岁爷不是派了个老嬷嬷过去看顾服侍吗,其实这个老嬷嬷,就是老奴口中所说的妍若。”   说到此处,她故意带着几分夸张的语气道:“主子是不知道,今日妍若亲自过来送月饼的时候,老奴还吓了一跳,要不是她嘴角边上有颗特别好辨认的黑痣,老奴都差点没认出她来,毕竟都小二十年没见了。”   此话一出,皇太后顿时惊奇不已,还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说的是她呀,哀家有点印象了。”   之前说名字,她还真想不起是谁来,但秦嬷嬷一说悼妃身边嘴角长了一颗黑痣的宫人,她脑海里立马就有了印象。   这人确实在悼妃和恪妃身边服侍过。   虽然不是悼妃和恪妃的心腹宫女,但也会经常带出来,皇太后对此人还有印象,也是因为那人嘴角黑痣太过显眼的原因。   “她又入宫了,还在婉妃身边伺候?”皇太后忍不住问道。   秦嬷嬷道:“是呀,她要是不过来找老奴,老奴还不知道这事呢。”   秦嬷嬷一再强调这句话,就是为了告诉皇太后,两人也是第一次见面,好打消皇太后的疑心。   之后,秦嬷嬷又将范嬷嬷出宫之后,那些年的坎坷经历,跟皇太后三言两语的说了一遍。   连皇太后都不得不感慨一句:“也是个命苦的人。”   秦嬷嬷点着头道:“可不是嘛,还是老奴运气好,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也没吃过什么苦,可是享了福了。”   一句话,说得皇太后心里既慰贴,又舒服。   其实,秦嬷嬷此时在皇太后跟前,直接曝光同范嬷嬷的关系,也是有原因。   她想着,与其提心吊胆的同范嬷嬷交往,担心被人捅到皇太后跟前,还不如现在直接在皇太后面前过了明路呢。   就算日后被人发现,因为已经在皇太后面前报备过的关系,皇太后也不会多想,   如果日后真被人捅到太后面前,结果可就不像现在这般好解释了。   更何况,她也想从太后的反应中,看一看太后对婉妃的态度,还有对她和范嬷嬷交往,是个什么态度。   当然,结果还不错,至少在她说出这件事情之后,皇太后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感和不悦,也算是个好现象。   两人说话间,皇太后便用了两小块月饼。   因为不能吃太多的原因,她这才放下了银箸。   她开口对秦嬷嬷道:“哀家记得首饰盒中有一支年轻时戴过的红宝石朱钗,你找出来,然后送去集凤轩,就说婉妃的心意,哀家收到了,这支朱钗是哀家赏给她的。”   此话一出,秦嬷嬷顿时大吃一惊。   说实话,皇太后如此做,可就不单单是对婉妃没意见了,弄不好,这是要给婉妃一个信号啊。   秦嬷嬷顿时喜上眉梢道:“主子也太疼惜小辈了,老奴可要替婉妃娘娘,好好谢谢主子。”   皇太后却只是笑了笑:“快去吧,早去早回,要不然天可就要黑了。”   “是,老奴这就去了。”说罢,秦嬷嬷便去拿皇太后所说的朱钗。   ……   范嬷嬷回到集凤轩之后,便将此行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溶月。   溶月这时才知道,范嬷嬷竟然跟太后身边的人认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范嬷嬷年轻那会儿,可是伺候过顺治帝两任妃嫔的人,有那么一两个老相识,也是应该的。   要是一个不认识,那才叫奇怪呢。   不过,今日范嬷嬷为了她,拉下脸来到以前认识的人那里走动,确实让她有些出乎意料。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她都很感激范嬷嬷。   说实话,她对宫里以前的事情,知道的还是太少,这才不知道范嬷嬷以前伺候的主子,跟皇太后有这么一层关系。   不过,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范嬷嬷以前不说,自然有她不说的道理。   更何况,那时太皇太后还在世,就算有这点关系又怎么样,就算找上去,人家也会躲得远远的。   只会自取其辱罢了。   而范嬷嬷现在才动用这个关系,也是因为现在时机正合适。   如此一想,溶月不仅没有怪罪范嬷嬷的隐瞒。   相反,还挺感激她为了自己,竟然找上了以前的老相识帮忙。   实在有些难为范嬷嬷了。   ……   当秦嬷嬷拿着皇太后赏赐的朱钗,过来集凤轩的时候,可是将溶月和范嬷嬷等人吓了一大跳。   她们是真的没想到,送去的月饼,皇太后不仅尝了,竟然还派人送来了赏赐。   简直让人又惊又喜!   溶月更是高兴不已。   皇太后让秦嬷嬷来送赏赐,说实话,这不仅是个意外之喜,皇太后此举,代表着对自己并没有不喜之心。   更代表着皇太后对她抛来了友好的橄榄枝。   溶月自然没有不接着的道理。   就像范嬷嬷之前说的那般,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到底是两个人,不能一概而论。   以前的时候,她确实被太皇太后吓怕了。   现在既然有了好的开端,她肯定是要维护好跟皇太后的这份关系,不让康熙难做,也能让他省心一些。   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陷入那种艰难的境地了。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了十三阿哥,那就更不能肆意妄为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在这种环境下,要是被皇太后这种长辈厌恶的话,可是会要人命的。   弄不好,最后死了也是白死,之后为了遮盖皇家丑闻,康熙说不定还会在身后帮忙擦屁股。   事后,人家继续回去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所以,对于太后的友好表示,溶月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悦和高兴。   也终于不用再整日担心,会被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弄死的事情了。   ……   却说,不管溶月是给远在塞外的康熙送月饼,还是给皇太后和皇贵妃送月饼,畅春园的妃嫔们,一点都不知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不知有多少人,正在背后嘀咕着婉妃心眼子多,会收买人心呢。   不过,唯一让她们没想到的就是,事后皇太后竟然还专门派人给婉妃送去了赏赐。   此消息一出,众妃嫔顿时都炸了。   之前的事情,所有人都以为,皇太后跟太皇太后一样,是不喜欢婉妃的。   但现在此举一出,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说实话,她们都有些看不明白皇太后的用意了。   这明显就是对婉妃送月饼的举动,很满意呀,要不然也不会让人送赏赐了。   想明白之后,别说众妃嫔坐不住了,最坐不住的就是宜妃和德妃两人了。   想到之前的时候,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皇太后面前给婉妃上眼药。   但每次皇太后都无动于衷不说,有时候前面答应的好好,转过头却什么也不作为。   她们还以为,是皇太后她老人家不愿意掺和后宫之事呢。   现在看来,好像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呀。   皇太后不喜欢婉妃一事,也许只是她们一直臆想出来的而已。   而皇太后也根本从来没有过这种意思。   如此一想,她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她们的自以为罢了。   她们还幻想着让皇太后打压婉妃,简直是痴人说梦。   看皇太后现在的举动,还有几分同婉妃友好相处的意思。   一想明白这些,宜妃和德妃两人的心都凉了。   可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跑到皇太后面前说,您不能对婉妃好吧。   如此做,肯定是行不通的。   皇太后会有今日此举,肯定不是一日两日才有的想法,只是今日婉妃送月饼的事情,给了皇太后一个很好的台阶而已。 第276章   自收到皇太后赏赐的朱钗之后,溶月像是去了多年的一块心病一般,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感觉轻快了许多。   她缺这支朱钗吗,当然不缺。   她首饰一大堆,而且样样都价值不菲,她缺的只是皇太后的一个态度而已。   现在皇太后的态度有了,她午夜梦回时,至少再也不会被惊醒了。   再加上她现在有了十三阿哥,每日看着这么个呆萌可爱的小东西,一天天的长大,她心里也少了以前那种茫然和空虚,多了一种满足和幸福。   溶月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总觉得对生活有了许多期盼一般。   ……   日子过的极快,几日眨眼而过,随着中秋节的日渐临近,园中节日气氛越发浓郁起来。   溶月最近一直忙着送节礼的事情。   以前的时候,她是个小贵人,只准备几份同自己交好妃嫔的节礼送去便好。   现在却不行,因为位份,她现在的交际圈子大了一整圈。   应该说,她现在的位份,已经属于宫里最头部的那几位,人情往来自然多出不少来。   就算宜妃德妃等人看她不顺眼,或者是她看她们也不顺眼,但面上却不允许她们做出不和睦的事情来。   该走动的还是要走动,该送礼的还是要送礼。   不仅如此,因为相互看不顺眼的关系,送出的节礼比其他妃嫔还要更严格细致一些。   以免被人挑出错来,拿出来说嘴。   这件事情是重中之重,一点马虎不得,所以她和范嬷嬷等人最近一直在忙着此事。   好在四妃送来的节礼,比她送出的要略早一些,她也可以拿来做个参考。   等准备妥当之后,她这才派王平带着几个人将节礼一一送了出去。   畅春园这边,除了皇贵妃之外,高位上还有四妃和端嫔。   宫里呢,则是贵妃和敬嫔。   其他需要送节礼的就是跟溶月关系比较要好的张贵人、布贵人等人了。   所以,有一部分节礼,肯定是要送回宫的。   好在因为最近过节的原因,从宫里到畅春园来回运送东西的车马不少,送去宫里的节礼,也不是什么难事。   节礼送出后,溶月大大松了一口气。   ……   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   这一日,溶月早早起身,梳妆打扮,穿上最近刚刚新做的旗装。   晋升妃位之后,以前有些颜色不能穿的衣服,现在终于可以穿了。   所以,这次新做的旗装颜色,跟以前有很大不同,俱是她以前想穿,却又不能穿的颜色。   就连旗装上面的刺绣花样,都跟着换了样,不再只是单调的那几种,图案和花的品种,也跟着越发丰富起来。   可是大大满足了溶月的爱美之心。   等一切收拾妥当,溶月便直接上了肩辇。   是的,她现在也有自己专属的座驾了,而不是像以前那般,不管去哪,都要靠自己双腿走着去。   再加上为了保持仪态,每次都需要穿着高高的花盆底,那速度和舒服程度,自然可想而知。   现在好了,终于不用再受这种罪了。   为此,王平还专门带着新分来的几个小太监,练了一段时间抬辇的活儿。   而且练得还不错,至少溶月坐上去之后,觉得又稳又舒服。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皇贵妃所住的蕊珠院,自有宫人上前迎着她进殿。   这是溶月册封妃位之后,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的妃嫔聚会。   最大的变化,便是她所坐的位置,有了明显的变化。   以前的时候,她是贵人,好的时候呢,可能会捞个绣墩坐一坐。   但大多时候,却是站在主位安嫔身后。   但现在不一样,作为康熙新封的婉妃,永寿宫的一宫主位,她现在不仅有了专属的座位,而且还挺靠前。   不过,因为没有正式行册封礼的关系,她的座位排在了四妃之后的最末。   她的上首,坐的是素有和善人之称的德妃,对面坐的则是抚养着十二阿哥的端嫔。   而德妃不愧是长袖善舞的和善人,虽然曾经做过培养小宫女取代溶月的事情,但人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对着溶月,不仅不尴尬,还态度极其和善的问起有关于十三阿哥现在的情况。   不仅如此,德妃还毫不吝啬的向溶月传授起自己的育儿知识和经验。   可是将自己和善人的名头坐实了。   对于德妃的伪善面孔,溶月终于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认识。   就人家这份厚脸皮功力,她真的是自愧不如。   瞧这语笑嫣然的模样,真是演戏的高手。   见状,宜妃在旁边看的是直撇嘴。   觉得德妃现在真是越来越虚伪了,事情做都做了,现在再跑出来装好人,有意思吗。   自己就不会这样,既然从一开始就跟婉妃站到了对立面,让她对着婉妃和颜悦色的说话,她反正是做不到。   不跟着呛声,不冷嘲热讽,就已经代表着她的脾气很好了。   再说,德妃就算这样,可人家婉妃也不是傻子,不会以为说几句好话,示好一下,人家婉妃就会大方、不计前嫌的原谅她吧,   真是痴人说梦。   宜妃对着德妃和溶月的方向,直接翻了个白眼,以示鄙夷。   溶月:……,好吧,她竟然觉得不聒噪的宜妃还挺好。   至少比德妃这种笑面虎,笑里都藏刀的人,要好多了。   就比如现在,德妃一副好姐妹的模样,让她很是无语,外加不知该如何应付。   只能脸笑肉不笑的敷衍着。   好在皇贵妃这次出来的够快,这才终于让德妃闭了嘴,转移了视线。   众妃嫔起身给皇贵妃行礼。   在皇贵妃叫起之后,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作为副后,虽然皇贵妃因为身体原因,看着有几分弱不禁风,但在场的所有妃嫔,谁都不敢小觑她。   这位可是握着真正处罚妃嫔的权利。   皇贵妃坐好之后,先说了几句开场白,然后才开始询问惠妃,有关于大福晋是不是最近生产,有没有准备妥当之类的事情。   之后呢,就是有关于宜妃和荣妃膝下的几个阿哥,最近的一些近况。   就连溶月的十三阿哥,皇贵妃也是关心的问了几句。   以前溶月位份低,被拎出来问话的机会少,现在她是位份有了,皇嗣也有了,自然也就有了这种不一样的待遇。   不过,妃嫔之间你一言我一语打机锋的时候亦不少。   特别像溶月这种得宠的,不管是眼刀子,还是嘴刀子,就属她接收到的最多。   好在对于这种场景,她早有预料,毕竟她做贵人那会儿,也是时常被拎出来说教一番。   她现在应对起来,虽说不能应付自如吧,但也不会让自己太吃亏就是了。   再加上位份最高的皇贵妃,会多少偏着她,这场请安便如此过去了。   随后,皇贵妃便带着众妃嫔,前往皇太后所住的澹泊为德行宫。   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康熙不在京中,自然是她们这些妃嫔,陪着皇太后欢度中秋节。   此时,皇太后已经起身,只是还未收拾妥当,众妃嫔便坐在正殿中,一边吃着茶,一边等候着她老人家到来。   等了一刻多钟,皇太后终于在身边宫人的搀扶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因为位置近,这是溶月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皇太后。   说实话,皇太后的脸,保养的真心不错,又因为身子硬朗,不操心后宫诸事,看着还挺年轻。   要不是因为寡居,时常刻意穿着显年纪的暗色旗装,还真瞧不出她的实际年龄来。   其实呢,人家今年已经是奔五的年龄了。   但只要不说,看着也就三十来岁。   今日中秋佳节,老太太挺高。   再加上身为长辈,所有在场的妃嫔,都会捧着她说话,殿内倒也一片和乐融融。   此时,溶月再次感觉出,老太太对她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偏见,还关心的询问了几句她和十三阿哥的近况。   以前只是她多想了而已。   至少明面上,老太太对所有妃嫔一视同仁。   众妃嫔陪着皇太后说了会话,之后便转移阵地,前去偏殿用早膳。   因为上午的安排,是众妃嫔陪着老太太听戏,皇贵妃怕一来一回太过劳累,这才将早膳安排在了这边。   用过早膳,在稍作休息之后,众妃嫔便簇拥着皇太后前去戏楼听戏。   虽然是国粹,但溶月对戏曲一类的节目,好像一直没什么兴趣。   所以每次听戏,都是人家听戏,她就在旁边吃东西,反正熬时间就是了。   毕竟这种场合,也不好提前离场。   听了一上午的戏,溶月灌了一肚子的零嘴和茶水,最后都有些昏昏欲睡时,终于到了散场的时候。   因为皇太后上了年纪,身体不比年轻人,精神头到底是差了些,肯定是要回去休息。   而且众妃嫔这次也是可以回自己住处休息,只是到下午的时候,还需要再次过来。   不仅如此,有皇子皇女的妃嫔,还要带着皇子皇女一起过来。   毕竟下半场才是重头戏,众人不仅要祭月赏月,还要聚在一起吃团圆饭和月饼。   肯定不能少了爱新觉罗家的这些皇子公主们。   不过,溶月倒是没想着让十三阿哥来凑这个热闹。   小家伙年龄到底是小了些,才只有两个月大,每日除了吃就是睡,清醒着的时间还真不多。   就算来了,也凑不了这个热闹,弄不好只能由奶娘抱着,继续在襁褓里睡大觉。   更何况,这里人多眼杂,小家伙又太小,不仅容易出事,也容易染病。   这都是溶月不想看到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打算让小家伙过来受罪。 第277章   下午,溶月在集凤轩好好休息一番之后,带着半夏念雪前往澹泊为德行宫。   此时,早到的妃嫔正聚在一处三三两两的说着闲话,院子里则成了年龄比较小的阿哥格格们的乐园。   溶月这才发现,现在阿哥们谁跟谁要好,就已经初见端倪。   比如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年龄相仿,三人就最能玩到一块去。   早几年进入上书房的太子和三阿哥、四阿哥在一起,不爱说话的五阿哥和七阿哥,则成了一伙。   至于大阿哥,已经大婚,是最早进入朝堂的人,已经跟随康熙巡幸塞外去了。   格格们是女孩子,倒是还好一些,看不出来分帮结派。   大格格也很懂事,带着比自己小的二格格、三格格,和几个年纪比较小的格格们,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时不时的注视着妃嫔们那边的动静。   溶月进殿之后,这才知道贵妃带着敬嫔,也从宫里赶过来参加中秋家宴。   怪不得刚刚在院里见到了十阿哥呢。   十阿哥还没到读书的年龄,因为贵妃管着宫务,这次也就没有跟着一起过来畅春园。   溶月坐下后,还看到了宜妃身边的十一阿哥,端嫔身边的十二阿哥。   十一阿哥已经三岁多,十二阿哥也两岁多了,大的一般不喜欢带小的玩,这两个最小的就只能玩到一块去了。   而且哥俩玩的还挺好,刚开始时拿着桌上的饽饽掰着玩,然后就是哥俩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吃了起来。   玩的高兴时,还咯咯地笑个不停,玩的还挺乐呵。   溶月一看:嚯,好像日后就自家的小丑宝,没有玩伴一起玩呀。   大的太大,小的没影。   溶月顿时为自家小十三日后没有玩伴的事情,先愁上了。   不知康熙现在再生一个,是否还来得及。   期间,荣妃还开口询问溶月,怎么没将十三阿哥一起抱过来瞧一瞧。   溶月只能推说孩子太小,现在只知道睡觉,等日后有机会肯定抱出来。   随便聊了几句之后,皇太后终于姗姗出现。   阿哥和格格们也立马不玩闹了,瞬间从调皮捣蛋的熊孩子,秒变乖宝宝一枚。   在给皇太后见过礼之后,立马跑到老太太跟前撒娇卖乖,一口一个皇祖母的叫着。   可是将老太太的心都喊化了。   尤以九阿哥的小嘴巴最嘴甜,可是让宜妃好好出了一次风头。   皇太后跟儿孙们好好享受了一番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之后,这才由众人陪着前去听戏。   老太太就这爱好,没办法,就算不喜欢,也只能陪着一起。   溶月因为跟德妃挨得极近,不小心发现,德妃这次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看戏上。   德妃有时候心不在蔫,有时候总是在朝一个方向频频看去。   溶月心下好奇,便顺着德妃的视线看去,也终于知道她是在看什么了。   她一直在偷看皇贵妃身边的四阿哥。   见状,溶月开始不露痕迹地悄悄用余光观察着德妃的一举一动。   说实话,她真的没看懂德妃的表情,似忧似怨,有时候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怨恨。   溶月心里一惊,低眸正好瞅见了德妃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   她这时才明白,德妃可能是瞧见了皇贵妃同四阿哥之间的母慈子孝,这才让向来沉稳的她,终于有些破防,有些接受不了。   溶月想了想,多少也能明白一点她现在的心理状态。   德妃现在有多想要个阿哥,用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   但是她唯一成活的四阿哥,却从小养在了皇贵妃膝下,更是认皇贵妃为母。   这对她来说,就是个耻辱。   心有不甘和怨恨,那是肯定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溶月对于德妃自失了六阿哥之后,一直派人给四阿哥送东西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   只是事后,得来的却是皇贵妃对德妃一次次的敲打,还有更严密的防备。   如此情况下,德妃心里能平衡,那才怪了呢。   溶月只是不知,要不要提醒一下皇贵妃,对德妃防范着一些。   因为看德妃现在的表情,也不像是肯轻易罢手的主。   哎,说实话,德妃现在真的很像一条躲在草丛中的毒蛇,随时都会猛地跳出来咬人一口。   更重要的是,在她没有出来咬人之前,还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这位可是要智商,有智商,要手段有手段,阴险心狠更是不在话下。   可真不是一般人能算计得了的。   溶月只要一想,就觉得头疼。   关键是她跟这位还多少有点解不开的梁子。   众人陪着皇太后听完了戏,正殿那边的家宴也已准备好。   众人簇拥着老太太转移阵地,前往摆宴的正殿。   宴上,皇太后竟然当着众妃嫔的面,开口赏了溶月一道火腿笋丝的菜品。   可是让溶月有些受宠若惊。   众妃嫔也是这时才知道,当初皇太后赏赐婉妃朱钗的事情,真的不是一时兴起。   皇太后刚刚的举动,不就是再次向众人表明,自己对婉妃,真的没有不喜之心吗。   溶月也明白这个道理,自然是欢欢喜喜跟皇太后谢了恩,然后将这道菜品吃光光。   宜妃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皇太后要给婉妃做脸,她要是敢当场拆台的话,岂不是在打皇太后的脸。   自己真要如此做了,婉妃还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德妃亦是知道这个道理,不仅不能表现出一丝不满来,还要站出来,笑着夸赞皇太后知道疼惜小辈。   那憋屈的感觉,就别提了。   见此情景,太子用余光瞥了一眼隔壁桌的溶月,心道:原来这就是平贵人口中所说的徐贵人呀。   以前这位只是个小贵人,他还真没怎么在意过。   不过,能将汗阿玛迷得神魂颠倒,放着满后宫的妃嫔不去召幸,只宠爱她一人,果然是有几分姿色的美人。   在这后宫里,也算是数得着了,或许也只有老八的额娘,能跟这位一较高下了。   他还听说,这位前些日子给他生了个十三弟,汗阿玛甚是喜爱。   直接让她连级跳,一跃成了婉妃。   可见汗阿玛是喜欢极了这对母子。   毕竟这几年给汗阿玛生下阿哥的妃嫔可不少,像成贵人、定贵人之流的,现如今还在贵人的位置上坐着呢。   特别是老八的额娘,老八现在都在上书房读书了,却还只是个常在。   汗阿玛也从未想过再提一提卫常在的位份,就好像全然忘记了一般。   唯独这位婉妃,却凭借生下小十三,直接越过嫔位,晋升妃位。   从此事上便可说明,这位婉妃不仅在他汗阿玛心里地位的重要,手段更是不一般的厉害。   而且因为这个婉妃,平贵人到现在还在禁足中,就算他当初亲自去求情也无济于事。   没想到,现在连老祖宗对这位婉妃,也开始另眼相待起来。   一想到这些,太子的眸色顿时渐深。   ……   畅春园这边过着中秋,此时远在塞外的康熙也没闲着,正同大阿哥和裕亲王等人,过着他们的中秋。   只是相比于畅春园的热闹,塞外这边因为条件限制,到底是冷清了些。   更何况,噶尔丹的铁骑还在漠北草原上肆虐,康熙哪里有什么心情大办中秋节。   不过,溶月让人送来的月饼,他倒是吃了不少。   每次用膳的时候,都会让梁九功给他切上一个。   毕竟这是他家溶儿亲手为他做的,自是不能浪费了。   宴席散场之后,喝了几杯的大阿哥,跟在康熙身后出了御帐。   借着酒劲,大阿哥开口问道:“汗阿玛,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儿臣有些想额娘了,也不知福晋现在生了没有?”   闻言,康熙回过头来,抬眸看了大阿哥一眼,这才道:“朕也想早日回京,只是噶尔丹这边的事情有些棘手,还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回去。”   说到此处,他又想到此前溶月生产的时候,自己也是焦急担心的不行。   康熙便抬手拍了拍大阿哥的肩膀,宽慰道:“你放心,有你额娘和那么多接生嬷嬷在,大福晋肯定会平安生产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因为之前打击明珠一党,罢免了明珠的官职,让康熙对大阿哥心里多多少少有几分愧疚。   所以这次巡幸塞外,这才捎带上已经在兵部任职的大阿哥。   除了想锻炼一下大阿哥的能力之外,康熙也是有意抬举大阿哥身份,消除覆灭明珠一党对他的影响。   更是让下面的人看看,自己虽然处置了明珠,但对大阿哥却没有什么意见,还是一如以前那般看重。   大阿哥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来到塞外之后,做事异常卖力不说,有些事情更是亲力亲为。   誓要让康熙对他刮目相看。   毕竟大阿哥比谁都清楚,没有了明珠在朝中的支持,他自己要是再不努力的话,根本无法去跟太子,争夺储君之位。   所以,在听到康熙的宽慰的话之后,大阿哥忙开口解释道:“儿臣明白汗阿玛的意思,就是想着福晋生产,儿臣不能亲自陪在身边,觉得有些对不住福晋罢了。”   闻言,康熙微微点了点头,对大阿哥的说法,很是感同身受。   毕竟他离京的时候,婉妃也是刚刚生产完,正是身体最虚弱,最需要他陪在身边的时候。   而他却出京了。   这让康熙也觉得有几分对不住婉妃母子。   “朕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大福晋要是生产的话,京中那边应该很快传信过来的。”   大阿哥微微点了点头。   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圆月,紧握的双拳,却泄露了他此时紧张的心情。   他只希望大福晋这一胎,一定要生出皇长孙来。   这样的话,明珠的事情,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第278章   热闹的中秋节过后,畅春园的日子又归于平静,溶月生活也开始闲下来,每日除了看书,就是陪着小丑宝玩耍。   外加给远在塞外的康熙写信,或者画两幅有关于她和小丑宝的画作,随着前去塞外的车马,捎带过去。   时间很快进入九月初,随着初冬的到来,天气也开始一天冷过一天。   每日早晚,也到了需要添加薄袄的时候。   这一日,溶月正用过早膳,王平进来禀报说,刚刚接到消息,大福晋那边开始发动了。   旁边的范嬷嬷开口问道:“主子可要过去看看?”   大福晋生产,溶月身为长辈,无论如何,肯定是需要过去走个过场的。   不过,她想了想,觉得大福晋这是第一胎,应该不会很快生产,便打算晚些时候再过去看一看。   到了下午,溶月梳妆打扮一番,在交代范嬷嬷一声后,便带着念雪之桃出门。   到惠妃的住处之后,果然如她所料,大福晋还未生下来。   不过已经开始发动,产房内,会时不时传来大福晋因疼痛发出的痛苦声。   德妃宜妃等人,此时也正在殿内一边吃着茶,一边等待着。   惠妃虽然故作镇定,但从她的神态中,还是能看出她的一丝紧张。   皇贵妃没有亲自过来,却派了小佟佳氏过来守着。   等了一下午,就在所有人以为大福晋一时半会儿生不下来的时候,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产房内传来,大福晋这一胎终于生了出来。   只是随着接生嬷嬷抱着襁褓从产房出来报喜,说大福晋生下的是个小格格后,整个殿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滞。   刚刚还满脸喜悦的惠妃,更是一下子拉下了脸。   一时间,殿内落针可闻,几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惠妃有多盼着大福晋这一胎是个阿哥,从她经常带着大福晋求神拜佛求子中,便可窥见一二。   可盼了这么九,等了这么久,现在大福晋一朝分晚,生下的却是个小格格,这让一直盼望着抱上皇长孙的惠妃,如何接受得了。   以前的种种高调行为,现在更是像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了她的脸上。   而早就料到事情结果的溶月,只能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更是为大福晋感到悲哀和不值。   辛辛苦苦怀胎十个月,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的孩子,却不得婆婆和丈夫喜欢。   简直是荒唐可笑。   可是,这又是真真实实发生在眼前的事情。   见状,老好人荣妃赶紧出来打圆场,笑着道:“先开花后结果,惠妃姐姐不用着急,大福晋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可惜,心情糟糕透顶的惠妃,却不领她这个情,直接拉着一张脸道:“这样的好福气,荣妃妹妹还是自己留给三阿哥吧,本宫可不稀罕!”   此话一出,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之境。   见状,就连原本想借着说声恭喜,顺便暗讽一下惠妃的宜妃,也立马乖乖闭了嘴。   很怕正在崩溃边缘的惠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再万一弄的她下不台,可就不好了。   所以,不管是溶月,还是宜妃德妃,最后都没有敢说声恭喜,就从惠妃处出来了。   溶月回到集凤轩之后,将事情跟范嬷嬷说了。   连向来不说人是非的范嬷嬷,都不得不说一句,大福晋摊上惠妃这样的婆婆,大阿哥这样的丈夫,日子可是有的受。   只要大福晋一日生不出阿哥,两人肯定一日不肯罢休。   溶月没想到范嬷嬷说的竟然如此一针见血。   历史上好像也确实如此,大阿哥想抢在太子前面,生出皇长孙的心愿,可不是一般的执念。   ……   却说大福晋这边刚诞下小格格不久,一直派人关注着惠妃这边的太子,立马就接到了消息。   得知大阿哥日思夜想的这一胎,生下来是个小格格之后,太子高兴地当场大笑三声。   心里更是重重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大阿哥拼命的想生下皇长孙,那太子肯定便是那个想阻止的人。   为此,他在暗地里没少派人生事。   只是不管是惠妃,还是大阿哥都防范的极为严密,他的人没有得逞罢了。   几次失手之后,太子也怕动作太大,引起康熙的注意,这才不得不收了手。   现在大福晋没有诞下小阿哥,而是诞下一个小格格,最高兴莫过于他了。   这不,太子一高兴,还让宫人整治了一桌,自顾自的喝了几杯。   事后还跟一个伺候的小宫女,滚了床单。   一夜荒唐之后,让太子初识情欲滋味,自然食髓知味,之后自然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他倒也不傻。   知道康熙肯定喜欢他的长子,是从太子妃肚子里出来,而不是从宫女肚子出来。   他更知道,大阿哥为了生下皇长孙,可是从来都不去其他侍妾房间的,只一心跟自己的嫡福晋造人。   所以这让太子一直以来的想法,就是自己的长子,也必须是太子妃所生。   更何况,他要是真弄出一个庶长子出来,以他的身份,日后岂不是又是另一个大阿哥。   这种情况,他肯定是不允许发生的。   所以,太子荒唐归荒唐,但太子妃没进门之前,就搞出孩子的事情,他肯定是不干的。   好在他身边还有个得力的奶娘孙嬷嬷,一应善后事情,都能帮他处理的妥妥当当。   再加上康熙现在不在京中,无人管束,倒让太子有几分如鱼得水的感觉。   ……   三日后,溶月前去参加大福晋所生小格格的洗三宴。   此时的惠妃,还是难以接受大福晋生下小格格的事实,整张脸拉得老长不说,全程就没见她笑过一次。   可是让在场的不少妃嫔,暗地里看了笑话。   溶月也终于见到了正在坐月子的大福晋,而且看她脸色明显不是很好。   可见最近这三日没有休息好不说,应该也没少自责和受气。   见状,溶月有些看不下去。   再加上她刚坐完月子没多久,对坐月子一事,多少有些经验和心得,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劝了劝大福晋。   不过,因为她和大福晋不熟,她也不好说的太过直接。   除了劝说大福晋坐月子要少思少虑,养好身体之外,还是隐晦的跟大福晋提了一下,生产之后,最好不要立即同房怀孕的事情。   劝她一定要好好养好身体,最好等过上一段时间之后,再要孩子。   要不然,会对身体不好。   可能皇太后也知道大福晋的难处,再加上所生的小格格,怎么着也是皇家重孙辈的第一个孩子,还是派人送了洗三礼过来。   如此一来,也算是给大福晋做脸的意思。   见此,总算让惠妃脸上稍稍好看了一些。   等洗三结束,众人散去之后,惠妃便发下话来,让宫人好好伺候大福晋月子。   这时的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两日有些想左了。   自大福晋生下小格格之后,她只顾着生气,却忘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大福晋养好身体,趁着太子大婚一事还没有完全没影的时候,赶紧让大福晋再怀上一胎。   到那时,皇长孙的名头,还不是落在她们这一边。   如此一想,惠妃总算是想通了一些,开始张罗着让大福晋如何坐好月子,如何快速恢复好身体,争取早日怀上下一胎。   她就不信了,这一胎生下来的是小格格,下一胎生下来的还是小格格。   ……   九月中旬,十三阿哥正好满三个月。   这一日,溶月将他放在坐塌上,手中拿着一个新做的布老虎,训练他翻身。   说实话,小家伙最近能吃能睡,体重直线上升。   就是小家伙是个懒的,到现在还没有翻身的意识。   溶月有些着急,这才想了法子,训练他早日翻身。   这时,王平从殿外进来,在行过礼之后,一脸高兴道:“奴才刚从顾总管那里得了消息,说皇上不日就要回京。”   溶月顿时儿子也不逗了,一脸惊喜道:“真的,可知皇上确切回京的日期?”   王平自然知道自家主子为何如此高兴。   皇上这一走,可是走了足足三个多月,主子现在听到皇上回京,怎么可能不高兴。   “顾总管说,左不过就是这几日的事情,具体是哪一日,还要看皇上在路上的行程。”   溶月一听是最近几日的事情,更是高兴不已。   却没有注意到,此时旁边的小丑宝,两手拽着自己前方不远处的布老虎,一下子翻了过来。   恰巧正被低头的溶月,瞧了个正着。   她一脸懵:说好的小胖墩还不会翻身呢,怎么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还偷偷的翻上了呢。   “主子快看,十三阿哥刚刚会翻身了。”王平一脸的高兴道。   溶月懵后,也跟着高兴起来。   她忍不住抱起小家伙,狠狠的亲了一口:“丑宝一定是听到汗阿玛要回来,高兴的对不对?”   小家伙可听不懂这些,只知道自己抓到了喜欢的布老虎。   然后张着小嘴,将自己的口水涂抹在布老虎身上,以示自己对它的喜欢。   溶月赶紧阻止:“脏脏,可不能吃。”   闻言,小丑宝有点小委屈:不是说好他翻身了,这就是他的东西吗。   自从知道康熙不日就要归京之后,溶月又开始忙活起来。   让人将集凤轩里里外外重新收拾了一遍不说,连屋里的盆栽帐幔,全都换了新的。   而小丑宝自从那日成功翻过一个身之后,这两日更是开始频繁练习着自己刚刚解锁的新技能。   而且还会时不时的在自己额娘面前演上一番。   毕竟每次表演完,自家额娘一激动一兴奋,就会抱着他,亲亲抱抱举高高。   这可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第279章   康熙即将回京的消息,在畅春园传开后,众妃嫔那叫一个激动。   毕竟康熙此次巡行塞外,时间委实久了些。   惠妃也高兴不已,这么久没见大阿哥,她自是想念的紧。   一听说儿子要回来,便开始忙里忙外的准备着儿子最喜欢的东西,等着他归来。   只是一想到大福晋生下的是小格格,她心里又糟心的不行。   紧接着,圣驾归来的确切日期定了下来。   之后皇贵妃便发下话来,到了那一日,众妃嫔要到门口前去迎接圣驾。   两日眨眼而过。   这一日溶月起的比较早,挑衣服,选首饰,化妆容,忙得是不可开交。   忙碌了一个早上,到了巳时,才终于收拾妥当,出门前往蕊珠院集合。   因为是去迎接圣驾,众妃嫔到的都还挺早。   不仅如此,为了能在康熙面前博一个出镜的机会,每个人更是铆足了劲,怎么亮眼出彩,就怎么梳妆打扮。   就是一向穿衣素雅的德妃,今日也穿了亮眼的宝蓝色,首饰也是一改往日的风格,一整套的点翠头面。   说一句雍容华贵,丰姿绰约,一点也不为过。   硬是将她那只有七八分的容貌,凭借着高超的妆容和打扮,提升到了九分。   不过,场中最亮眼出彩的还属宜妃。   她的容貌本来就是众妃嫔中的翘楚,现在一身大红色彩绣旗装,再加上精致的妆容,明艳端庄,而又妖娆。   不过,等溶月一到来,还是让在场的妃嫔微微变了脸色。   概因为平日里只是稍作打扮的她,今日在穿衣和梳妆上,也是废了精力和心思的。   自从知道康熙要回来之后,向来懒惰的她,每日一次面膜和护肤,可是一天都没落下过。   几日下来,效果显而易见,让本来就因坐月子保养特别好的她,现在一张小脸,更是嫩的可以掐出水来。   至于旗装,也是选了更趁她肤色和气质的浅蓝色旗装。   所以,溶月今日的穿衣梳妆,也是怎么出挑怎么来。   再加上她容貌出众,现在一出现,想让人忽视都难。   宜妃当场就忍不住酸了两句。   溶月又不是以前的小贵人,现在跟她同是妃位,自然不惯她这个毛病,当场就回了嘴。   可是将宜妃气得不轻。   还是端嫔出来打了个圆场,聊起了十二阿哥的一些趣事,这才将这个话题绕了过去。   随后,前去打探消息的宫人回来禀报,说御驾现在距离畅春园还有四五十里路程,皇贵妃这才现身,带着众妃嫔赶往畅春园宫门口。   从蕊珠院到达宫门口,有很长一段距离,花了两刻多钟,众人终于赶到了宫门口。   而距离康熙到达畅春园,只有三十多里路。   此时已快到午时,正是太阳当空照,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但室外的温度却并不高,风吹在人的脸上,还是带着些许寒意。   好在溶月出来时,让念雪给她多带了一件狐裘披风,这时正好能用上。   如此一来,众妃嫔站在宫门口等了小一个时辰。   随着打头阵的一队队御前侍卫,在畅春园宫门口两边列好队,载着康熙的舆车,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见状,众妃嫔顿时激动不已,双眼更是紧紧追随着缓缓驶来的车辇。   就连溶月,此时一颗小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毕竟好几个月未见,她还是挺想念老康同志的。   虽然这段时间两人常有书信往来,但也难解这种相思之苦呀。   等舆车一停稳,跟随在后的梁九功赶紧上前道:“万岁爷,到地方了。”   “嗯。”车内传来康熙沉稳低沉的回应声。   闻言,梁九功赶紧上前,举起自己的右手,紧接着,就见康熙从车内出来,然后搭着他举起的手臂,缓缓走下来。   见状,皇贵妃带着众人,赶紧上前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康熙开口。   然后随意扫了一眼行礼的众妃嫔,还在某个低垂着的小脑袋上,多停留了那么一下,不知觉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眸中莫名多了一丝笑意。   “谢皇上!”   众妃嫔起身后,康熙对着身份最高的的皇贵妃道:“朕不在京中的这段时日,辛苦皇贵妃了。”   闻言,皇贵妃笑道:“臣妾等人哪里辛苦,最辛苦的该是万岁爷才是……”   说着话,两人慢慢向宫门口行去。   见状,众妃嫔赶紧为二人让出一条路来,等二人过去,紧随其后的跟上。   溶月刚刚瞄了康熙一眼,差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走时还白白净净的一个人,一趟塞外之行,黑了不说,还瘦了呢。   嗯,说一句黑瘦黑瘦也不为过。   溶月顿时欲哭无泪:这哪里还是她那个英俊帅气的康师傅!   路上,康熙简单问询了皇贵妃一番他走之后发生的事情。   中间还不忘亲口询问宜妃、荣妃膝下的几个阿哥,就是德妃的九格格和十二格格,端嫔的十二阿哥,他都没有忘记,一一问了问。   却唯独略过了溶月。   见此,溶月顿时一脸懵:老康同志如此区别对待,是不是故意的呀。   宜妃德妃等人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婉妃,不会是什么时候惹了万岁爷不高兴吧。   如此一想,几人心里一阵窃喜。   溶月那个委屈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何时惹到这位大爷了。   众人跟随康熙一路到了澹宁居。   随后,康熙前去洗漱更衣。   毕竟这一路上风尘仆仆,舟车劳顿,肯定是要好好洗漱一番的。   康熙一离开,众妃嫔便坐在澹宁居正殿开始吃起茶来。   不过,吃茶时,早就看溶月不顺眼的宜妃,此时再也忍不住,故意拿康熙刚刚没有同溶月说话的这件事情,出言嘲讽一番,然后炫耀一下康熙刚刚问询自己膝下的三个阿哥之事。   溶月都懒的搭理宜妃。   但心里却也犯起了嘀咕,康熙如此待她的原因。   她没记得自己惹过康熙生气呀,又想了想,最后寄出的那封信内容,好像也没写什么不该写的事情。   溶月顿时纳闷极了。   这时,刚刚前去服侍康熙的梁九功出现在殿内。   只见他先给在场的妃嫔们见了礼,之后才开口道:“传万岁爷口谕,请各位娘娘先行回去,等晚上家宴,再好好叙旧不迟。”   闻言,众人心中虽有遗憾,但也不得不起身离开。   好在晚上举行家宴,还能见到康熙的面,总算让她们心里微微好受了些。   就在溶月站起身,打算随着众妃嫔一起离开澹宁居,回去集凤轩的时候,梁九功却又率先开口道:“请婉妃娘娘留步,万岁爷请娘娘过去一趟。”   此言一出,在场的妃嫔顿时面露惊讶,目光立马看向了溶月。   尤其刚刚出言讽刺溶月的宜妃,脸上更是花容失色。   众人这时才终于知道,康熙刚刚为何没有同婉妃说话,原来是在等着她呢。   一时间,几人顿时心生羡慕。   德妃攥着绣帕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她刚刚虽然没有同宜妃一样,开口出言讥讽过婉妃,但这一点不耽误她对康熙刚才不搭理婉妃的举动,有几分窃喜。   只是没想到,打脸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转眼人家婉妃,就被请去跟万岁爷单独相处。   这让她如何不郁闷!   此时溶月还是一脸懵:好吧,康师傅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刚刚她还在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不知什么时候惹他生气呢,谁知根本没有。   随后,溶月也没有时间去想众妃嫔现在心里的想法,跟在梁九功身后,前往康熙所在的偏殿。   不过,一进偏殿,听着屏风后传来的水声,溶月立马就微微红了脸。   概因为康熙正在屏风后沐浴,哗啦哗啦的水声,此时正响个不停。   这时,梁九功对着屏风开口道:“万岁爷,婉妃娘娘来了。”   “来了?”康熙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显然是对溶月说的。   “来了。”溶月赶紧回道。   “婉妃留下来伺候,梁九功带着人下去。”康熙直接发话道。   梁九功明显一愣,但很快应道:“嗻。”   接着,在屏风后伺候康熙沐浴的宫人,陆陆续续的开始从屏风后走出来。   溶月直接当场傻眼。   “哎、哎,臣妾不会伺候人呀。”看着梁九功带着人出去,她顿时急眼了。   此话一出,屏风后立马传来康熙忍不住的闷哼低笑声。   离开的梁九功,一边好心帮着两人关好门,一边开口对溶月道:“婉妃娘娘放心,万岁爷挺好伺候的。”   才怪呢,他不禁又加了一句。   溶月顿时无语。   “还不赶紧过来伺候。”康熙的声音,再次从屏风后响起。   “噢……”溶月来不及胡思乱想,赶紧进去屏风后。   两人许久未见,看着浴桶中眉眼带着笑意的男人,溶月顿时涨红了脸。   而康熙却正好相反,看着眼前人儿自进来屏风后,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眸不知该往哪里放的羞赧模样,嘴角的笑意都跟着深了几分。   他忍不住开口逗弄她:“怎么,这么久不见朕,溶儿不是更应该主动投怀送抱吗,怎么见到朕之后,还连正眼都不敢瞧一眼朕呢。”   闻言,溶月顿时无语极了。   一回来就捉弄他,他还有理了。   你一个大男人,就现在这模样,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这话的。   溶月故意气鼓鼓道:“皇上是故意的吧。”   “这都被溶儿看出来了。”康熙唇角微扬。   溶月这时赶紧开口道:“先说好,皇上可是找错人了,臣妾可不会伺候人。”   以前他留宿她那边,她也没做过这差事呀。   康熙却直接道:“不用了,溶儿帮朕把架上的棉巾拿过来就好,朕已经洗好了。”   闻言,溶月顿时无语:那不早说,吓她一大跳,她还以为,他真的打算让她伺候沐浴呢。   毕竟她现在连自己沐浴,都是身边的宫人帮忙的。 第280章   却说溶月将旁边的棉巾递给康熙之后,又将宫人之前早就备好的里衣亵衣拿在手中,然后站在康熙身旁不远处,等他擦好身体自己穿衣服。   就是吧,那双无处安放的小眼睛,有时会忍不住,趁某人不注意时,偷偷瞄上那么一眼。   心里同时忍不住评头论足一番:嗯,虽然黑了瘦了,但是身体好像比走时精壮了不少,看着也更健硕了。   嗯,不错,不错。   只是得意忘形时,那时不时点着的小脑袋,还有露出一副甚是满意的表情,却出卖了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见状,康熙不用猜,都能知道她心里此时正在想些什么。   毕竟那小眼神,那小表情,便能说明一切。   康熙真的忍不住想笑,但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   不忍不行呀,他很怕自己一笑,某人就会不好意思的跑了。   但是呢,不笑的话,他又忍得辛苦,便开口道:“溶儿不帮朕沐浴,服侍朕穿衣总可以吧?”   闻言,刚刚还被某事吸引住的她,立马回神:“好呀。”   这个她会。   说罢,溶月拿着里衣上前。   她先递上亵裤,让康熙自己穿,等他穿好之后,她再开始帮他穿上衣。   此时,两人挨得极近,她还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沐浴后,所用香宫皂留下的淡淡香味。   嗯,香宫皂里应该还加了名贵的零陵香。   当然,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不管看了多少次,她还是忍不住悄悄红了耳根。   而康熙此时正低眸瞧着她,自然将她的反应,看在了眼里。   嗯,好吧,他其实是故意支使她为自己穿衣的。   就是想看她在自己面前,娇羞却又强装镇定的小模样。   简直有趣极了。   这便是她常常挂在嘴边的情趣吧。   想到此处,只见康熙嘴角微勾,然后长臂一伸,双臂直接揽上了正在胸前专心为他系衣带人儿的腰身。   溶月微微挣扎了一下,故意一本正经的开口:“皇上别闹,臣妾还没帮皇上系好系带呢。”   见状,康熙顿时低低笑出声来。   只见他嘴角噙笑,低眸看着她的眼神中,有着化不开的宠溺。   之后,他低下头,然后用一种甚是戏谑的口吻,故意在她耳边低声道:“朕哪里闹了,溶儿可不许冤枉朕?”   说罢,还故意在她耳边轻轻蹭了蹭。   溶月的耳朵,顿时染上了一抹好看的绯红。   见状,康熙弯了弯唇,圈着她的双臂更是紧了紧。   溶月哪里不知他的心思,开口道:“皇上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想欺负臣妾。”   “那也是因为溶儿刚刚口是心非。”康熙眉眼带着笑意道,“见到朕,溶儿难道不高兴?”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自然是高兴的。”   此时,她胆子也大了许多,那双无处安放的双手,已经不知不觉中圈住了他的脖颈。   直接跟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康熙看着她的双眸道:“朕见到溶儿,也高兴着呢。”   说实话,日思夜想的人儿近在眼前,他何止是高兴,简直就是欣喜若狂。   闻言,溶月却半是娇嗔,半是埋怨道:“才不信皇上呢,刚刚在外面之时,皇上可是连话都懒得同臣妾讲,还让臣妾提心吊胆了好久,以为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惹皇上生气了呢。”   康熙没想到她这么爱记仇,赶紧为自己辩解道:“这可不能怨朕,只怨溶儿今日打扮的太美,让朕不敢直视,很怕一个把持不住自己,就在溶儿面前失态。”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的想念,可不是假的,从他下车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忍不住的想亲近她。   这才一直强忍着不去看她,不去同她说话,就怕忍不住想亲近她。   其实,他也忍得很辛苦。   他接着道:“你看,朕后来不是派梁九功过去,将溶儿请过来了吗。”   溶月:……,这位可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这理由不仅能自圆其说,竟然还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开心。   简直也是没谁了。   她眉眼微弯,笑吟吟道:“那皇上现在就不怕把持不住自己,不怕在臣妾面前失态?”   说完,还故意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他。   “朕现在为何要怕。”康熙展眉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暧昧道:“这里现在只有朕和溶儿,朕想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怕吓到她,这才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太急切。   溶月没想到康熙这会儿又如此直接。   简直就是刚刚在外面有多克制,现在就有多……   “不要脸。”她小声控诉道。   此言一出,顿时惹来康熙低低的笑声:“朕哪里不要脸,溶儿不是也想朕想的紧。”   说到此处,他却又话锋一转,眉眼满是笑意:“不过,溶儿放心,朕现在可不会乱来,肯定是要等到晚上,去集凤轩之后再说,溶儿可不要太心急。”   溶月:好吧,他的脑回路,她果然不懂。   而康熙却又带着戏谑道:“不过,朕现在倒是可以先收一点利息。”   说完,便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亲了下去。   溶月:这一会儿一个样,她还真的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   好在康熙很有分寸,也害怕自己失控,只是浅尝即止。   然后,还不忘在她耳边低语道:“晚上,溶儿等朕过去,好不好?”   此时,被他揽在怀中、腿脚有些发软的溶月,只能红着脸颊微微点了点头。   他这话问的,难道她说不行,就跟他不会去一样。   简直问了不如不问。   不过,她心里也有一点小期待,倒是真的。   随后,两人又耳鬓厮磨说了好一会话,这才分开。   康熙需要去澹泊为德行宫给皇太后请安,而溶月则直接回了集凤轩,然后等着参加晚上的家宴。   ……   宜妃因为在澹宁居嘲讽溶月,最后自己却成了跳梁小丑一事,气得心口疼。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又气得摔了一套杯盏。   她今日原本自信满满、欢天喜地的出门,没想到却是空欢喜一场,最后还是让婉妃拔了头筹。   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万岁爷现如今心里眼里都是婉妃这个贱人,哪里还看得见我们这些老人,真是岂有此理!”宜妃忍不住发脾气道。   旁边的彩棠赶紧开口劝说道:“主子先消消气,奴婢觉得,万岁爷心里还是有主子的,要不然刚刚在澹宁居,也不会关心的问了主子这么多话?”   闻言,宜妃还是有些气不过道:“那又怎样,万岁爷最后还不是派梁九功传婉妃过去,而不是传本宫过去。”   一想到康熙传婉妃前去,两人在房间里你侬我侬,诉说着这段时间以来的相思之苦,她这心里就抓肝挠心般的难受。   就恨不得立马上去撕了婉妃那张狐媚惑主的脸。   “再说了,万岁爷哪里是关心本宫,关心的是几个阿哥才对。”   说到这些,她越是来气。   要不是因为此事,哪里会在众妃嫔面前丢了这么一个大丑。   此时,那些人还不知在背后,怎么笑话她呢。   这也是宜妃现在为何如此生气的主要原因。   她今日被打脸了。   彩棠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自家主子了。   她转移话题道:“主子要不要去皇太后那里逛一逛,奴婢觉得,万岁爷回来后,肯定是要去给皇太后请安的,到时候,主子能遇上也说不定。”   此话一出,还在生闷气的宜妃,顿时眼神一亮:“你说得对,走,咱们去皇太后那里走一趟。”   说完,她一刻也不愿耽搁,带着彩棠,直奔皇太后所住的澹泊为德行宫。   你还别说,宜妃这次运气真的挺好,是跟康熙前后脚进的澹泊为德行宫。   更重要的是,她还如愿的见到了康熙的面。   可是把宜妃激动坏了。   再加上有皇太后在旁边助攻,以宜妃对康熙的了解,还真让她把握住机会,在康熙面前大大露了一把脸。   ……   凝春堂。   接到宜妃在皇太后那里同康熙呆了小半个时辰的消息之后,德妃忍不住对身边的兰芝道:“宜妃倒是个聪明的,连这种机会也不放过,就是不知皇太后还能忍得了她几时。”   说实话,之前她也不是没想到这个机会。   只是最后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   毕竟万岁爷前去给皇太后请安,不管是万岁爷,或者是太后,自然想说些母子之间的体己话。   她真要如此不开眼的去了,谁知会不会惹来两人的膈应。   就算两位不表现出来,但心里不舒服,那是肯定的。   这跟当初德妃想讨好皇太后的初衷,多少有些相违背。   谁知宜妃竟然也想到了,还不管不顾的跑了过去,她真不知该说宜妃是聪明,还是傻的可以。   连这种机会,也不放过,真是黔驴技穷了。   或者说,宜妃现在为了争宠,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兰芝回道:“这还真不好说,毕竟皇太后到底是养了五阿哥好几年,以前宜妃娘娘得宠时,对她老人家还是挺孝顺的。”   德妃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这才开口道:“你说的也对,不过这感情呀,最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消磨,时间久了,情分也会慢慢变淡的。”   闻言,兰芝又觉得自家主子说的也对。   就是她们不是皇太后,并不知道皇太后本人是如何想的就是了。 第281章   傍晚日落时分,溶月在宫人的服侍下梳妆打扮好,然后带上念雪王平,前往澹宁居,参加在那里举办康熙归来的家宴。   此时,澹宁居已经开始点灯,人来人往,有忙碌的宫人,早到的妃嫔,小阿哥小格格们,还挺热闹。   溶月到的还挺早,皇贵妃同宜妃惠妃等人还未来到。   溶月便同早来的端嫔和定贵人,一边聊着闲话,一边等着其他人前来。   自从在太皇太后的丧礼上,定贵人帮过溶月之后,两人的关系便一直不错,也就没有断了联系。   定贵人所生的十二阿哥,虽然养在端嫔膝下,但她却不是苛刻严厉的主位娘娘,并没有阻拦十二阿哥亲近定贵人这个亲生额娘。   而这次过来畅春园避暑,端嫔大发好心的带着定贵人一起过来了。   定贵人呢,也是个知道感恩的,对端嫔这个主位娘娘,向来是恭敬有加。   十二阿哥正是爱玩的年纪,说话有时童言童语,有时又一本正经,好玩的不得了。   溶月便忍不住喜欢开口逗他说话,顺便幻想一下自家小丑宝长大之后,是不是也会如此可爱。   随着家宴时间临近,妃嫔开始陆陆续续到来。   先是德妃,紧接着惠妃、宜妃,位份最高的皇贵妃是最后一个到来的。   也不知是不是溶月的错觉,她觉得宜妃向她投来的眼神中,带着一股浓浓的炫耀和挑衅意味。   直到众妃嫔开始拐弯抹角的你来我往,她这才明白,宜妃那眼神代表的意思。   宜妃这是跟她在暗地里较劲呢。   只因为中午那会儿康熙派梁九功专门请她过去呆了一会儿,宜妃也借着皇太后,跟康熙在澹泊为德行宫相处了一段时间。   宜妃这才觉得她并不比自己差。   溶月:好吧,她是理解不了宜妃脑回路的,也不知这两者之间有何可比较的。   而宜妃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无不在告诉在场的妃嫔,康熙待她还是有情面的。   简直就是典型的缺什么,嘚瑟什么。   如果说宜妃时不时展示着自己的那份优越感,那惠妃炫耀的就是她的儿子大阿哥了。   毕竟大阿哥可是现在唯一一个有资格进入朝中参政的阿哥,也是这次唯一一个跟着康熙一起去巡行塞外的阿哥。   所以惠妃现在开口,那真是开口闭口大阿哥,五句话中有三句说的是大阿哥的事情。   语气中也满是对儿子的骄傲。   更无时不在向众妃嫔传达着,康熙重视大阿哥的信号。   暗地里一场较量下来,随着御前太监在殿门口高声唱和“皇上驾到!皇太后驾到!”,今晚最后两位大boss康熙和皇太后终于出场。   而在两人的身后,还跟着太子和大阿哥。   众妃嫔忙起身行礼。   在康熙开口叫起之后,又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今晚举办的是家宴,这里没有外人,也都不要太拘谨。”高位上的康熙笑吟吟地开口道。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有康熙和皇太后在场的地方,不拘谨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是那些年龄大了,且已经明白事理的阿哥格格们,都知道这种场合不能由着性子来。   倒是几个年龄较小的,还有些懵懵懂懂,在康熙说完这句话之后,倒是有些放得挺开。   至于众妃嫔,因为有皇太后和康熙在场,一改之前张扬的性子,开始变得谦恭和顺起来,再没了刚刚那会儿的高调和张扬。   嗯,说的就是惠妃和宜妃二人。   紧接着,家宴正式开始,众人之间你来我往的推杯换盏,气氛倒是不错。   毕竟康熙第一天回来,也没人敢在这时候跳出来添堵。   就连溶月都被说着喝了两杯酒,再加上她现在位份高,也已经有了给康熙敬酒的权利。   所以一通下来,她白皙无暇的小脸儿,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悄悄染上了红霞。   而坐在高位上一直时不时瞥向她这边的康熙,自然将这一幕瞧在了眼中。   明亮的灯火下,美人腮晕潮红,浅笑嫣然,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特别是那双顾盼生辉的星眸,此时更是清眸流盼,波光涟漪,让人不敢与之相视。   见状,康熙的眼眸,顿时变得深邃幽暗了几分。   他转头看了一眼角落处的座钟,便也开始装作有几分不胜酒力的样子。   等身旁不远处的皇太后察觉,并开口询问,康熙也就顺水推舟,称时辰已然不早,开口结束了这场家宴。   随后,他又开口让梁九功代他亲自送皇太后回澹泊为德行宫。   等送走皇太后,康熙自己也在众妃嫔的恭送声中,上了御辇,然后先行离开。   ……   家宴结束,从澹宁居出来,随着最高位份的皇贵妃离开时,四妃也坐上肩辇一一离开。   而溶月却傻眼了。   概因为她来时,怕夜晚回去时路黑不好走,便让王平带着抬辇的小太监先回去了。   “主子。”念雪见自家主子自从出来后,一直在那发愣,赶紧开口叫了一声。   溶月低眸看了一眼她和之桃手中提着的羊角宫灯,道:“走吧。”   看来只能走回去了,不过,路上醒醒酒也好。   因为每个妃嫔住的地方不在一个方向,回集凤轩的路上,只有主仆三人。   好在今晚家宴结束的早,并没有真正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再加上畅春园这边举办家宴的原因,路上也会时不时的有宫人经过。   当溶月再一次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披风,将小脸缩进滚边毛领中去的时候,拐弯处的前方,竟然出现了一片灯笼所发出的灯光。   主仆三人顿时诧异不已。   随着越走越近,溶月终于知道前方这一队人是谁了。   紧接着,便见张起麟走上前来,对着溶月施了一礼:“徐主子,万岁爷在这等候您多时了,徐主子还是赶紧过去吧。”   溶月:……,好吧,她是真没想到康熙最先离开的,竟然还停在这里等她。   大晚上也不嫌冷得慌,去集凤轩等着她多好。   溶月紧走几步上前,便看见了端坐在御辇上的康熙。   不过,还未等她给他行礼,他低沉如水的声音已经在黑夜中异常清晰的响起:“上来吧。”   溶月微楞:这是让她跟他共乘御辇的意思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还有一段距离就到地儿了,臣妾就不上去了,自己走着回去就好。”   康熙微微蹙了蹙眉:“是不是需要朕亲自下去请你。”   闻言,溶月也不敢再坚持说自己走着回去。   等到了近前,还没等她想明白自个该坐哪儿时,康熙却直接伸手一拽,她整个人就被带进了他的怀中,坐到了他的双腿上。   溶月傻眼,微微挣了挣,换来的却是他更紧拥抱,还有一句:“别动。”   接着,又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吩咐旁边不远处的张起麟:“走吧,去婉妃的集凤轩。”   “嗻。”张起麟应道。   “启驾集凤轩!”   接着,整个御辇稳稳的行了起来。   此时,坐在康熙腿上的溶月,在旁边的灯光的照耀下,怔怔地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竟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英俊。   康熙一边似是无意的握住她那双微微带着凉意的小手,一边撩起眼皮,抬眸看了她一眼,道:“作何这样看着朕?”   溶月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道:“那是因为皇上长得英俊。”   此言一出,康熙再难维持住一直端着的那张俊脸。   只见他嘴角微勾,清浅的笑容浮上脸庞:“马屁精。”   溶月顿时无语:她哪里马屁了。   气得她直接撇过头去,懒得再搭理他。   见状,轮到康熙傻眼了。   “好,是朕不好,朕不该说溶儿是马屁精。”   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   “皇上还说,还说,皇上才是马屁精呢。”溶月噘着嘴很是不服气道。   “好,好,朕是马屁精,这样总可以了吧。”康熙很是无可奈何道。   他向来知道,跟她争辩,他讨不到什么好。   如此,两人一路别别扭扭到了集凤轩。   不过,下辇后,溶月却是被康熙直接抱着进屋的,还把迎上来的范嬷嬷吓了一大跳。   寝室内,溶月在念雪之桃的服侍下,卸妆褪首饰,然后洗漱一番,换上舒服的寝衣。   康熙亦是如此。   等收拾妥当,他挥了挥手,让宫人退下,然后来到不搭理他的溶月身边,笑吟吟地开口道:“瞧这气性,朕都还没生气呢,你倒是先气上了。”   “皇上看不过,可以走啊,臣妾又没拦着。”溶月噘着嘴开口道。   闻言,康熙扬唇一笑:“可是你说的,朕可走了啊。”   说罢,故意做出一副起身要走的模样。   谁知旁边立马伸出一双手臂,直接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康熙低头瞅了一眼她抱住自己胳膊的一双小手,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   随后反手将她抱个满怀,然后低头在她耳边低语道:“朕就有知道溶儿舍不得朕走。”   “皇上就知道欺负臣妾心软。”溶月委屈巴巴道。   “哪有,朕又没有打算真走,再说,朕哪里舍得溶儿。”   说罢,还伸出手,温柔地帮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哼!”溶月轻哼一声,语气又带上了几分硬气道:“谅皇上也不敢。”   康熙见她知道自己不走后,腰杆又立马挺直了,真的是忍俊不禁,哭笑不得。   他觉得她现在的模样,特别像是一只翘尾巴的小狐狸,狡猾的有点可爱。   “你啊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康熙忍不住用手指轻点着她的额头,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那皇上还喜欢。”溶月笑得眉眼弯弯。   康熙一脸无可奈何道:“谁说不是呢,朕怎么就喜欢呢。”   说着话,他的手已经开始很不老实的抚上了她的樱唇,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   眼眸中的幽深,更是遮掩不住他此刻的心思。   “哎呀。”溶月却突然惊呼出声,一副懊恼道:“臣妾竟顾着跟皇上胡闹,回来忘记看一眼小丑宝了。”   说罢,她伸手推开身上的康熙,起身要去隔壁的婴儿房。   康熙:……,要不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真实,她都要以为她是故意的了。   不过,他也只能一边摇头失笑,一边起身跟随着她,一起前去隔壁看自己也许久未见的小十三。   此时,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半夏和赵奶娘守在旁边。   两人见溶月和康熙进来,连忙起身行礼,不过,怕吵醒十三阿哥,声音压的低低的。   见状,溶月轻声轻脚的走到婴儿床边。   身后的康熙亦是如此。   不过,当他看到躺在婴儿床上熟睡的小家伙之后,却是大吃一惊。   因为自家的小十三,好像比他家溶儿画作上画的还要长得好看许多倍。   见状,溶月笑吟吟地低声问身边的康熙道:“丑宝是不是跟皇上走时,长得很不一样了?”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   心道,何止是变得不一样,简直是大变模样好不好,就算之前看过画作,说实话,也变得他都不敢认了。   “像朕。”   闻言,溶月顿时无语。   很是不服气道:“皇上以前还说,小丑宝长得像臣妾来着,怎么一变好看,就成长得像皇上了呢。”   此言一出,康熙很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但犹自嘴硬道:“以前不是没张开,看不大出来吗,现在张开了,自然看出来长得像谁。不过,小十三有些地方,长得还是挺像溶儿的。”   溶月直接抬头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您还能再不要脸点吗。   康熙心道:这时候还是不用要脸了吧。   不过,他就是觉得自家小十三,好像叫小丑宝有些叫亏了。   长得如此好看,怎么能叫小丑宝呢。   不过看着溶月现在喊的异常顺口的模样,他最后也没开口说出来。   ……   看完十三阿哥,两人从隔壁重新回到寝室。   因为知道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连空气中都散发着一种暧昧和旖、旎的气息。   特别是康熙看着眼前哪哪都美得勾他魂魄的人儿,一颗心竟也不争气的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他对她,果然越来越没有什么抵抗力了。   “溶儿。”康熙低声唤道。   “嗯。”溶月抬眸看着他,轻轻应了一声。   被这样清丽妩媚的眸子一扫,康熙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直接双臂一伸,一个横抱将人抱起,走向不远处的床榻。   许久没有亲近,两人现在乍一开荤,自然一发不可收拾,一连叫了两次水,他这才在她的哀求下,停了下来。   可即便这样,也难掩他有些欲求不满的心思。 第282章   翌日,因为昨夜的一夜荒唐,溶月起的比平日里有些晚。   起身后,她一面在念雪之桃的服侍下洗漱,一面开口问道:“皇上今早是何时离开的,可有交代什么?”   康熙起身的时候,她倒是醒来一次,不过只睁了睁眼,因为实在太困,又睡了过去。   她只迷迷糊糊记得康熙当时闷笑了一声,还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念雪回道:“皇上卯时离开的,走之前只交代奴婢让主子多睡会儿。”   “不过,皇上临走前,倒是去隔壁瞅了一眼十三阿哥,才走的。可惜十三阿哥当时跟主子一样,还在睡着呢。”   闻言,溶月顿时忍不住笑了。   觉得康熙还挺惨,都看儿子两次了,父子俩竟然一次也没见面互动过。   随后,溶月想到一事,开口吩咐道:“昨晚同皇上闲聊时,他说过几日就要回宫,你先着人收拾着东西,别到走时再手忙脚乱的。”   主要是她这边的东西有点多,再加上十三阿哥所用的物品,一两天内不一定能收拾出来,还是早些准备起来的好。   “奴婢明白。”   洗漱完毕,换上一身七八成新的旧衣,溶月起身去了隔壁。   这个时辰,小家伙早就醒了,照顾他的奶娘正拿着一支拨浪鼓,陪着小家伙练习抓握能力。   范嬷嬷则在一旁照看监督着,手里还时不时的穿针引线,绣着东西。   小家伙一见溶月进来,立马扔掉手里的拨浪鼓,张着两只小手让她抱抱。   见状,溶月心里慰贴不少。   虽说小家伙一直是奶娘和范嬷嬷半夏带的最多,但只要她一来,肯定是最亲近她。   这便是所说的母子天性吧。   溶月一边抱起丑宝,一边对站起身给她见礼的范嬷嬷道:“绣东西伤眼睛,嬷嬷年龄又大了,就不要拿针线了,有什么需要绣的物件,嬷嬷只管吩咐下面的宫人就是。”   范嬷嬷笑道:“老奴也就是闲来无事绣上两针罢了,大多东西,还是让她们来做的。”   “那就好,照看丑宝已经很辛苦了,我也是怕累着嬷嬷。”   随后,她又将即将回宫的事情,跟范嬷嬷说了一遍,丑宝这边的物品也可以着手收拾起来了。   闻言,范嬷嬷道:“那下午的时候老奴就让人收拾。”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但还是交代道:“也不用这么着急,皇上还没正式下口谕何时回去呢,就先把一些不用的东西,收拾出来装箱笼吧。经常用的物品,还是等着临走的前一天,再装也不迟,特别是丑宝穿的衣物和用的尿布一类的物件。”   “老奴知道了。”   跟范嬷嬷交代完此事,溶月便开始逗弄小家伙:“丑宝,你汗阿玛过来看你了,你知道不知道?”   立马换来小家伙“呜啊呜啊”两声。   溶月也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话,笑着继续道:“他还说你长得像他,真是大言不惭,不是额娘说,就他那模样,怎么可能让我家小丑宝如此好看呢。一看你,就知道是遗传了额娘的绝世容颜,才会长的如此帅气可爱,对不对?”   “你汗阿玛可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完,为了找寻认同感,她还亲了亲自家宝贝儿子胖乎乎的小脸蛋。   立马惹来小家伙一阵咯咯笑,还有“啊呜啊呜”那些听不懂的话语。   见状,范嬷嬷只想抚额,外加摇头。   今早的时候,她也听半夏说过昨晚自家主子和皇上拌嘴,说十三阿哥长得像谁的事情。   她还觉得自家主子没事找事,根本没有必要跟皇上争辩此事。   毕竟小阿哥长得像皇上,也是一桩好事情,对不对。   现在看来,她真的错了,她家主子还是挺在意此事呢,这一大早的,就开始跟自家小阿哥告状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犯了什么大错呢。   ……   却说宜妃,一大早的就开始气不顺。   之前,她原本还幻想着康熙会召幸她侍寝,没想到刚用过早膳没一会儿,就接到康熙昨晚宿在集凤轩婉妃那里的消息。   宜妃一天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此时正好妹妹郭贵人过来给她请安,一下子就撞到了枪口上,自然免不了被心烦气躁的宜妃,一顿数落。   德妃接到消息后,也是一阵惊讶不已。   不过想到昨日康熙回来之后,就迫不及待的传婉妃前去相见,又觉得康熙昨晚忍不住去婉妃那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也就宜妃那个傻瓜,会以为凭借着皇太后的面子,跟万岁爷说了会话,就幻想着万岁爷肯定召幸她。   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宜妃也不想想,自从失宠之后,万岁爷何时召幸过她。   这是打心眼里就已经不待见她了。   万岁爷现在还愿意同她说话,给她面子,还不是看在她膝下有三个阿哥,和皇太后的面子上。   宜妃现在还心存幻想,真是傻得可以。   不过,康熙宠幸婉妃,即便是在德妃的意料之中,可事情发生后,她心里还是有些许的不舒服。   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她现在是要多低调有多低调,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只希望康熙能尽快忘却此事,能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不要真的如此绝情。   ……   此时,端嫔也正在对着前来给自己请安的定贵人说道:“本宫看你跟婉妃相处的不错,你就没想过,借着她的关系,让自己重新复宠。”   闻言,定贵人先是一愣。   之后她苦涩一笑,开口道:“当年要不是因为巧合,让嫔妾有机会侍寝了几次,而且还好运气的怀上十二阿哥,皇上哪里还会记得嫔妾这个人是谁。”   “这几年,娘娘想必也看到皇上是如何宠爱婉妃的,除了太皇太后,哪里会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就连以前最受宠的宜妃德妃,都因为为难婉妃,而吃了瓜落。”   “说实话,婉妃怀有身孕那会儿,嫔妾也不是没有幻想过,只是皇上好像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再说,以前婉妃不方便,这满后宫的妃嫔都没成功过,现在婉妃自己能侍寝,那就更不可能成功了。”   “娘娘觉得,皇上会放着婉妃不去召幸,而选择召幸嫔妾吗,娘娘有这个想法,也太看得起嫔妾了。”   一席话下来,端嫔微微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本宫只是没想到,她当年只是个小小的答应,会一路走到今天。”   她现在见到人家都要行礼呢。   “是啊,谁能想到呢。”定贵人感叹道。   她午夜梦回时,也不是没有嫉妒羡慕过。   毕竟她也为皇上生下了十二阿哥,   可现在呢,人家是婉妃,而她现在却只是个贵人,心里自然是不甘心的。   不过,时间久了,她也就慢慢想通了。   与其幻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让自己移了心性,还不如想开一些。   更何况,她还想看着十二阿哥平安长大,娶妻生子呢,自然要活的长久一些。   慢慢的,她对侍寝一事,也就淡了心思。   端嫔眼见定贵人已经没有争宠的意思,也就歇了心思,不再劝说。   ……   傍晚,溶月正在殿里用晚膳,便听见院里传来宫人给康熙行礼的声音。   她自从自己能做主之后,就改了一日两餐加晚点的用餐习惯,而是改成了跟前世一样,一日三餐,早中晚各一餐的习惯。   只片刻功夫,康熙便带着梁九功,迈着大步从殿外进来。   溶月起身见过礼之后,开口道:“皇上可要跟着臣妾一块用些?”   康熙瞥了一眼桌上的膳食。   嚯,她家溶儿就是会享受,大冷天的吃羊肉锅子,确实是个不错的消遣。   而且看着铜锅内漂浮的红番椒,他不用猜,都知道是辣口的。   见状,这让原本不怎么饿的康熙,顿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特别是看着溶月因为进食,鼻尖冒出的那些细密汗珠,更是觉得羊肉锅子味道应该不错。   他勉为其难道:“那就跟溶儿一起用些吧。”   说罢,直接坐到了溶月旁边的位置。   见此,念雪赶紧下去拿碗筷。   并让膳房的赵玉福再上些菜品,要不然桌上剩下的菜,肯定不够两人吃的。   等拿上来碗筷,溶月还亲自帮康熙调了碗芝麻酱的蘸汁。   她自出了月子,不用给丑宝喂奶之后,就让徐安庆送了些辣椒过来。   膳食也恢复到了没怀孕那会儿,每顿都要有一两个带辣椒的菜品。   今日吃羊肉锅子,也是她心血来潮,没想到还让康熙遇上了。   不过,遇上就遇上吧,两人正好一起吃。   因为溶月吃的早,用完的自然比康熙早。   这不,先吃完的她,便帮着康熙往铜锅里下菜,然后用公筷,给他夹到他的碗中。   做的整一个就是侍膳太监的活计。   你还别说,康熙日常就喜欢看她围着自己转,因为这时的她,心里眼里都是他。   这让他很是受用。   所以不管溶月给他夹什么,他都来者不拒,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看得旁边的梁九功目瞪口呆,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真的是日常用餐、这不喜欢吃那不喜欢吃的万岁爷。   怎么在婉妃这里,平日连碰都不碰的吃食,万岁爷吃的也挺津津有味的。   他觉得自己真是梦幻了。   不知不觉中,每次用膳都只吃七分饱的康熙,终于在溶月不断的投喂下,吃撑了。   溶月亦是如此。   康熙来的时候,她已经吃了半饱,虽然后来陪着康熙,她已经尽量吃慢些,但最后还是吃多了。   没办法,这才帮着康熙侍膳。   吃饱喝足后,溶月便让范嬷嬷将小丑宝抱了出来。   父子两人,这才终于有了正式面对面的机会。   不过,因为在小丑宝出生不到十天的时候,康熙就巡行塞外去了。   所以,小丑宝现在根本不认识康熙。   最重要的是,小家伙见到康熙之后,还很不给他这个汗阿玛面子,当场就直接吓哭了。   见状,溶月有些手粗无措,只能抱着小家伙开始哄,顺便白了一眼始作俑者——康熙。   康熙顿时一脸懵逼和无辜:他真是冤枉啊,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吧,这就赖上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康熙:小混蛋,你是不是故意的?   小丑宝:汗阿玛可不要冤枉还儿臣,人家还这么小,可不知道什么是故意,只能说汗阿玛总是瞪我,把儿臣吓哭了,或者是羡慕嫉妒儿臣可以被额娘抱抱,而汗阿玛却没有这种待遇。   康熙:他更看小家伙不顺眼了怎么办,还是继续管他叫小丑宝吧。 第283章   等溶月哄好十三阿哥这个小祖宗,外面天色已经开始擦黑。   想到刚刚吃的太撑,溶月便开口建议道:“皇上可要出去走一走,消消食。”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也好。”   只要不听自家小十三在这里魔音穿耳,跟他家溶儿在一起,他是怎么着都成。   如此,溶月便将小丑宝交到范嬷嬷手里,两人各自穿好遮风挡寒的裘皮大氅,带上几个宫人,相携着出了集凤轩。   而且临走前还带了几个河灯。   这河灯还是上次为过八月十五中秋节时制作的,只是那晚参加家宴回来的有些晚,就没有去水边放灯。   现在有空闲,有机会,还跟康熙在一起,溶月便让王平将灯一起带上了。   两人也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来到距离集凤轩最近的观澜榭,打算先将手里带来的河灯放了。   一一将点好的河灯放在水面上,溶月双手合十,并开始许愿。   见状,康熙眉带笑意,只静静低眸看着眼前静谧美好的画面,从没像现在这般感受到心底的平静。   他心里此时竟然升起一种有她陪着一辈子,也是不错的事情。   “皇上怎么不许愿。”已经许完愿的溶月抬头问道。   康熙淡淡一笑:“这是你们女儿家家喜欢做的事情,朕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闻言,溶月便也不勉强他。   毕竟人家是做大事的人,肯定不屑玩耍这些。   放完河灯,将宫人支远一些之后,两人便坐在观澜谢内的长凳之上说起了悄悄话。   就是姿势嘛,有那么一点小暧昧,因为溶月是直接坐在某人腿上的。   不仅如此,康熙还张开披在身上遮挡风寒的貂皮大氅,直接将她整个纤弱的娇躯,禁锢在自己胸前。   如此一来,气氛自然是有着说出来的暧昧,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甜蜜气息。   “皇上会不会腿麻?”溶月眉眼弯弯,故意问他道。   “不会。”康熙回道,   真当他这么多年的布库是白练的,别说一个她,就是再来两个她坐上来,他的双腿也不会打颤。   “皇上可不要嘴硬,要是腿麻了,可要提前告诉臣妾一声。”溶月故意道。   “好。”康熙嘴角微扬,噙着笑意道。   依偎在康熙怀里,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龙涎香香气,再加上静谧美好的氛围,这一刻,溶月觉得他要不是帝王,而她不是妃嫔的话,两人现在的模样,真的很像一对约会中的小情侣。   不对,是热恋重逢的小情侣。   可惜啊,他俩不是。   他的身份,注定让她不可能会真心的喜欢上他。   不仅如此,还会时时提醒和告诫自己,不要陷入他对她好的假象中,不要沉溺于这种柔情里。   此时,康熙将自己带着一丝微微凉意的脸颊,轻轻贴靠在她的脸颊上。   “有一点痒。”溶月软软道。   康熙笑吟吟道:“那这样呢?”   说着话,他便开始使坏,故意用他那粗糙的脸颊,在她嫩滑的脸颊上来回轻轻地摩擦着。   溶月忍不住笑出声:“这样更痒了。”   “是吗。”黑夜中,他的双眸衣越发深邃幽暗。   玩闹了一阵,康熙又重新开口轻声唤她:“溶儿。”   “嗯。”溶月应了一声。   她的双臂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圈住了他的脖颈,声音中还自带一种魅惑人心的娇软。   “溶儿。”他的声音也染上了一丝沙哑,更因为她的反应,整个心房都跟着颤了起来。   而他又喜欢极了她带给他的这种悸动感觉,让他整颗心灵整个感官都跟着愉悦起来。   那种无法言说、由内而外所散发的欢愉,让他甘愿沉浸在她所织的这张情网里,不愿出来。   这一刻,康熙越发的清晰感觉到,他是真的喜欢极了眼前的这个女子。   不管是身体的喜欢,还有心上的喜欢。   也终于知道,当初太皇太后的担心,并不是无的放矢。   可他也知道,就算明知这是一种毒药,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对此,溶月自然是一无所知。   她只是在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要守好自己的心,不要因为这片刻的温存,而让自己迷失了方向,失了本心。   当然,她虽然是这样想,但这一点也不耽误她贪恋眼前帝王的宠爱。   只见她轻启朱唇,吐气如兰,一句娇滴滴的“皇上”,便让帝王瞬间心神失守。   康熙觉得自己现在真是疯了,而且还是被她折磨疯的。   而他也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是他又极喜欢她的这种故意。   因为这时的她,真的娇媚的让他心颤。   她现在真的越来越懂得,如何让他心乱了。   不过,两人虽然疯狂,但最后还是克制着回到了集凤轩。   后果吗,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   情到浓时,康熙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溶儿,喊朕的名字。”   “皇上。”   “不是,是喊朕玄烨,玄烨。”他眼神炙、热,表情极其认真道。   溶月先是有些懵,但接着脑子清醒了大半。   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名字她可不敢叫,会夭寿啊,她还想多活两年呢。   “不许走神。”见她眼神飘忽不定,又不知想什么去了,康熙顿时有些咬牙切齿。   “呃。”可她真的不敢叫呀。   “溶儿喊朕玄烨,好不好?”他语气中带着两分祈求。   溶月心道:信你才有鬼呢   说不定宜妃德妃当初得宠时,他也是如此柔情蜜意,可转眼还不是忘了。   她才不叫呢。   所以,最后不管康熙如何哄骗她,也没能让她开了这个口。   就算康熙有些气不过的狠狠折腾了她一通,亦是如此。   等翌日早上离开时,康熙心里头的那份不甘心,更是心头难消。   说实话,在之前,他可不是这般想的。   他觉得自己允许她在床第间喊他玄烨,而不是一直叫皇上,这对她来说,是一项无限殊荣,是其他妃嫔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也是他对她的一种认可和喜爱。   可到头来,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她不仅不喊,更没有将这项特权当作一项无限殊荣。   不仅如此,她反而唯恐避之不及,不管他如何诱哄,如何哄骗,最后都没有让她改口。   康熙百思不得其解,也让他有了一种强烈的不甘心和挫败感。   ……   翌日一早,当众妃嫔再次接到康熙留宿集凤轩之后,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她们实在想不通,婉妃虽然貌美,可后宫中也不是找不出跟她不相上下的妃嫔,比如惠妃宫里的卫常在,那也是长得国色天香。   皇上怎么就只巴巴的去宠幸婉妃一个人呢。   说实话,她们现在都开始怀疑婉妃,是不是对皇上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或者是给皇上下了情蛊,这才让皇上一直对她如此痴迷,如此念念不忘。   要不然,实在说不通。   毕竟以前康熙虽然宠幸宜妃德妃多一些,但也是个雨露均沾的帝王,怎么自从宠幸了婉妃,就开始变得如此奇怪。   就连太皇太后打压,都没能成功。   而自太皇太后薨逝后,皇上不仅没有丝毫收敛,还越发的肆无忌惮,不管不顾起来。   婉妃吃肉,也总该让她喝点汤吧。   可现在倒好,别说喝汤了,连锅都快没了。   这让她们如何接受得了,如何能甘心。   她们当初入宫,奔的不就是帝王的宠爱,然后为家族的荣宠而奋斗吗。   可现在倒好,皇上根本不宠幸她们,她们还如何为家族谋划,如何为家族争光。   简直就是在断她们的后路吗!   当然,她们也不敢真的将错处推到康熙身上,只能在心里一个劲的暗示,这都是婉妃的错,是婉妃拦着皇上,不让他去宠幸其他妃嫔。   是婉妃太霸道!   对,就是如此!   可这些人忘了,康熙是那种能被人随便左右的人吗,溶月哪有这种本事。   只是妃嫔们不会去这样去想,皇上是不会错的,错的只能是勾着他的妃嫔。   毕竟在她们这些人心里,自古以来,皇帝残暴昏庸,荒淫无道,都是那些女人的错。   ……   中午的时候,康熙那边传下口谕——两日后,御驾启程回宫。   口谕传下后,畅春园的众妃嫔也很快接到了消息。   溶月睡午觉醒来后,便从念雪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吩咐道:“那就赶紧准备起来吧,要不然有点来不及。”   之前的时候,她还以为康熙所说的过几日回宫,是过五六日呢,没想到却只有短短的两三天,实在太仓促了点。   “是。”念雪应道。   接着,念雪一边继续伺候她梳妆,一边一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昨夜主子和皇上可是闹了什么别扭,奴婢今早瞧见皇上走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闻言,溶月微微一怔,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皇上脸色不是很好?”   “是呢。”念雪微微点了点头,却又不是很确定道:“也不知是不是奴婢当时看错了。”   溶月皱着眉头想了想。   心道:难道是因为康熙昨晚让她叫他玄烨,她死活不改口,这才惹得他生气了。   可是不对呀,临睡之前,他还同自己说话来着,也没见他有任何生气的模样啊。   溶月绞尽脑汁的想了一圈,终于想出了一点点眉目。   康熙昨夜说话的语气,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阴阳怪气哈。   只是她当时被他折腾的又累又困,也就没太在意。   现在想一想,她当时真的是太心大了。   不过,想通此事后,溶月却忍不住想笑。   说实话,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让她说,这皇帝的心,比海底针还海底针呢。   毕竟皇帝要是矫情起来,也是心眼小的很。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溶月道。   闻言,念雪也终于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怕是自己多想,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情。但是呢,又怕皇上真的是心情不好,自家主子没有察觉到,再错失了良机。   这才最后选择说了出来。   不过,溶月也没太当一回事。   毕竟康熙每日处理国家大事,忙得要死,撑死也就矫情那么一会儿,肯定转眼就忘了。   如此一来,在接下来的两日内,溶月便指挥着宫人,开始收拾箱笼行囊,准备回宫事宜。   说实话,她的心情还是有些小激动兴奋的。   因为她现在是妃位,回去之后,便要搬去永寿宫住了。   不过,溶月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现在好像还不知道,营造司到底修缮好了永寿宫没有。   要是没修好的话,她回去之后,就只能再回启祥宫,窝一段时日了。 第284章   九月二十六早上,御驾凤驾以及众妃嫔的车架从畅春园开始出发回宫。   走走停停了一上午,终于在未时到达神武门。   此时,贵妃已经率领留守后宫的妃嫔们,在此等候多时。   给皇太后请安见礼,问好寒暄,一套流程下来,又是小半个时辰。   恭送走皇太后之后,现场剩下的众妃嫔也开始打算各自回宫。   毕竟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现在身体又累又乏,肯定是要早点回去休息的。   这时,早就候在不远处的孙小顺,瞅准机会赶紧上前见礼:“奴才孙小顺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金安!”   见是他,溶月一边走上旁边候着的肩辇,一边开口道:“起来吧。”   路上,溶月开口询问孙小顺:“你可知道,永寿宫是否修缮好了,什么时候可以搬进去?”   孙小顺笑着回道:“主子就算不问,奴才也正要跟主子禀报此事呢。营造司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将永寿宫修缮完毕,就在前几日,御前那边也传来了口谕,这两日内务府这边正在忙着永寿宫的铺宫事宜,今早时候,这才刚刚铺完宫,主子现在一回来,便可直接住进去了。”   此话一出,溶月顿时惊讶不已。   她竟不知道,康熙还提前让人做了此事,之前竟也没向她漏一点口风。   就连旁边跟随的范嬷嬷念雪等宫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也同时露出了笑容。   皇上能在百忙之中,还记得这种小事情,便足见他对自家主子的重视和宠爱。   如此一来,溶月一行人便没有回启祥宫,而是直奔永寿宫而来。   永寿宫门前,溶月下了步辇,带着身后跟随的一众宫人走了进去。   不过因为带着十三阿哥,也就没有在院内停留,而是直接去了正殿。   永寿宫正殿面阔五间,安装的是双交四菱花扇门,再加上进深比较深,可比溶月在启祥宫住的那三间配殿大了不止一倍。   溶月一边参观着正殿明间,一边止不住的喜上眉梢。   这时,旁边的孙小顺道:“内务府铺宫前曾来请教过奴才,奴才便如实说了一些主子的喜好和忌讳,内务府的管事说,主子要是有不喜欢的器物,可以随时派人到内务府跟他们说一声。”   虽说妃位铺宫有既定的规制,但溶月作为后宫现如今最得宠的妃位,在有些事情上,还是可以稍微通融一下的。   溶月道:“行了,这事我知道了。”   说实话,这些妃位所用的瓷器、漆器和金属器皿,可比她做贵人那会儿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些东西若是放在后世,随便一件那都值不少的钱。   所以她现在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参观完明间,溶月又去了自己日后要睡觉的寝室。   不过,一进寝室,她却直接惊住了。   不对,是呆住了。   概因为寝室里的床榻,竟然是一张巨大的拔步床。   那精致的做工,繁杂的雕饰,都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溶月,震惊不已。   以前的时候,她只听过拔步床之名,但却没有见到过,这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带给她的震撼,那自是不必说。   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一张黄花梨木做的拔步床。   溶月抬手轻轻抚摸着拔步床上面那些繁杂精美的雕饰,就像是在抚摸一件稀释珍宝一般。   说实话,她都有点舍不得睡上去了。   见状,孙小顺便知道自家主子喜欢这张床榻,忙开口道:“不瞒主子说,工匠在安装拔步床的时候,奴才还亲自过来瞧了一眼,听工匠师傅说,这张拔步床从修缮永寿宫之时,他们就已经开始着人做了,而且还是皇上亲自下达的旨意,务必他们用最短的时间赶工完成,还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   要不说皇上偏爱自家主子呢,连这种小事情,都为自家主子想的如此周到细致,不用主子操一点心,可见皇上对主子的重视程度。   溶月听孙小顺说这拔步床是康熙亲自命工匠做的,便立马猜到了他的些许心思。   在心里立马将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然,这也一点都不耽误她喜欢这张拔步床。   特别是一想到日后每晚都要睡在这样一张极品床榻上,溶月简直又激动又兴奋。   恨不得今晚早点到来。   此时,跟着一同进来的念雪之桃,见到如此豪华的拔步床之后,也是啧啧称奇。   念雪还指着床榻的各处道:“主子,这里应该是梳妆台,这里是首饰箱,这个是点心箱吧,还有小厨……”   对比念雪这些纯古人,溶月还真的不如她们懂得多,除了一个梳妆台,其他的地方,她还真没怎么细想是做什么用途的。   只这一张床,主仆三人就围着转了小一刻钟,这才去看放在寝室内的八扇屏风和衣橱。   说实话,溶月这时才知道,康熙在永寿宫这边的布置上,还是为她用了很多心思的。   要不然这一件件的精品,从床榻到书桌,再到案几桌椅和摆设,内务府那边都不会如此用心细致。   让她没有一点不满意的地方。   孙小顺自从溶月被册封为婉妃,并赐住永寿宫之后,作为留守西配殿的奴才,他闲暇之余,没少往这边跑。   所以对永寿宫现在这边的情况,就没有比他更了解的。   等溶月逛完整个正殿,孙小顺又开口道:“主子现在可还要去西配殿瞧一眼?”   闻言,溶月顿时一愣,一时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见状,孙小顺忙解释道:“是这样的,西配殿那边呢,皇上也一并让内务府的人做了布置的,说是用来给十三阿哥单独住的。”   溶月:……,好吧,小丑宝这个汗阿玛,当的可真称职,连儿子都考虑进去了。   不过,儿子还这么小,有必要分开的如此之早吗。   溶月细细想了想,又多少有点明白康熙心里的想法了。   这是防着小丑宝再长大一点后,会在他们两人亲热时出来捣乱,这是在做提前准备呢。   不过,这确实也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儿子身边伺候的宫人也不少,真要在正殿内进进出出,确实多少会影响到她。   只是儿子现在太小,更多时候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更多一些。   如此一想,溶月还是打算在正殿内,单独设置一间婴儿房出来,以备儿子睡中午觉,或者玩耍的时候,可以有单独的空间。   随后,溶月便又带着范嬷嬷半夏,还有伺候小丑宝的几个奶娘和宫人,去了一趟西配殿。   内务府的人虽然对西配殿也做了周到的布置,但有几个地方,溶月却没有看中。   她便先跟范嬷嬷交代了一声,打算等安顿下来之后,再重新做一次调整。   接下来,随着王平带着小太监将箱笼行礼等一应东西搬回永寿宫,溶月又指挥着宫人,开始整理规整带回来的这些行李。   等忙活一通之后,总算让永寿宫有了一点生活气息。   而不是像之那般,除了有家具摆设,一看就是没人住的样子。   ……   正殿内,溶月一边用膳,一边同膳房的赵玉福交代道:“除了永寿宫这边的大膳房,等安顿好之后,我还想在配殿旁边的耳房,设置一个小厨房,到时候你别忘了。”   “奴才记下了,等过两天,奴才就命人准备起来。”赵玉福应道。   他现在手底下除了徒弟孟星,现在又多了好几个宫人。   而且他日后就是永寿宫这边膳房的管事太监了,担子自然就重了一些。   不过,这样的好事,也是赵玉福以前就一直做梦梦到的事情,只是现在来的快了一点而已。   等溶月用完膳食,因为现在天短夜长的原因,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擦黑,永寿宫也开始掌灯。   说实话,第一次住如此大的屋子和院子,溶月多少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好在她身边伺候的宫人不少,再加上一个小丑宝,还有他那边的伺候宫人,这才不显得整个永寿宫空荡荡的。   之后,溶月又带着念雪之桃等人收拾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将寝室的帐幔被褥,还有一应要用的物品,放到各自位置上放好。   随后,她便起身去了西配殿。   此时范嬷嬷也带着半夏和几个奶娘,将西配殿这边整理收拾了一番。   而小丑宝却因为今日太劳累,早早吃过奶,先睡下了。   看着熟睡中的小家伙,溶月还是不放心的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等感觉小家伙体温正常,并没有起热之后,她总算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如此折腾,她最怕的是就是小家伙受不住,然后生病了。   不过现在瞧着状态还好,只要今晚不起热,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溶月转过头对范嬷嬷等人道:“天色已晚,今日大家也都累了,剩下的东西,等明日再慢慢的继续收拾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   之后,溶月又让她们商量了一下今晚值夜的事情。   半夏知道范嬷嬷年龄大了,身体肯定撑不住,便主动站出来担下了此事。   奶娘这边,则是赵奶娘担下了今晚的值夜。   之后,溶月便着重叮嘱二人,晚上一定要勤加检查着十三阿哥,要是有事情发生,不管有多晚,一定要前去正殿禀报。   不过,溶月最后还是放心不下,让念雪之桃回去收拾那间婴儿房,直接将小家伙抱去了正殿。   连同半夏和赵奶娘一起,今晚都要在正殿那边照顾。   不是溶月不相信两人,只是她觉得,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上心的好。   她大不了今晚少睡一些,只要小家伙没事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丑宝委屈:我觉得我肯定不是汗阿玛亲生的,还好额娘是亲生的,要不然也太惨了点。 第285章   这一夜,溶月就算睡在永寿宫那张华贵的极品拔步床上,也因为心里装着事情,一改之前睡觉比较死的习惯,醒来过好几次。   然后起身去隔壁看一眼小丑宝。   好在小家伙状态不错,虽然第一次坐马车出门,但身体暂时还未出现她所担心的事情。   等到天亮之后,溶月总算重重松了一口气。   早上,在用过早膳之后,她又带着宫人开始了忙忙碌碌的一天。   她们今日的工作,除了继续整理东西,就是装饰一下永寿宫。   所以,溶月先将所需要的物品,专门列了一张清单出来。   光用来装点永寿宫的盆栽花卉,数量就不少。   然后她将清单交给王平,让他跑一趟内务府。   今日的另一项任务,就是将她之前住在西配殿时的一些东西,都派人搬过来。   对于启祥宫西配殿,她肯定是不会再回去住了。   不过,溶月此时也已经从孙小顺口中,知道了安嫔现如今跟袁答应,挤在她以前所住稍间的事情。   说实话,在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让她多少有些心生感慨。   当年她还是个小答应之时,在安嫔这个主位手下讨生活,处处还要看安嫔的脸色,这些仿佛还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现在几年过去,两人的境遇却直接调转了过来。   她被册封为婉妃,安嫔则直接沦为答应。   简直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诠释的淋漓尽致,让人忍不住唏嘘一声。   不过,安嫔落得如今这个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自己反正不会同情她。   没有落井下石的再上去踩一脚,已经很不错了。   ……   此时,众妃嫔也接到了婉妃已经搬到永寿宫居住的消息。   一时间,众妃嫔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婉妃本来得宠,现在又住着离乾清宫最近的永寿宫,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简直想不得宠都难。   特别是长春宫的贵妃,因为管着宫务,自然知道的内幕事情更多一些。   比如康熙对内务府的吩咐,比如永寿宫里面的家具摆设,康熙都是亲自操心过问了的。   再加上之前她对永寿宫有过别样心思,此时此刻,心里的感触自然更深一些。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康熙已经回宫,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搬进启祥宫去,不要再跟之前一般,失手了,   要不然,她可真成了后宫的笑话了。   当然,跟贵妃有同样心思的妃嫔,可不止她一人,像是僖嫔敬嫔,像是刚从畅春园回来的端嫔。   此时都已经生了这个心思,只是几人都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跟康熙提起此事罢了。   ……   忙碌了一天,溶月在用过晚膳之后,便从奶娘手中接过十三阿哥,亲自抱在怀中,陪着他玩耍。   说是玩耍,其实就是溶月小嘴吧啦吧啦地说,还听不懂话的小丑宝在她怀中“啊呜啊呜”回应着。   虽然谁也不知道谁说得是什么,但这一点也不耽误母子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交流着。   等溶月抱累了小家伙,便把他直接放到南窗下的坐塌上,然后看着他一遍一遍的翻身玩儿。   话说,小家伙现在翻身的动作,不仅越做越熟练了,而且还乐此不疲。   一看溶月这个额娘在旁边拍着巴掌为他鼓掌,小家伙翻身翻得那叫一个带劲啊。   见此情景,范嬷嬷也只能摇头失笑。   说实话,她一直觉得自家主子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有时候说话做事,总有几分孩子心性。   就算现在已经做了婉妃,亦是如此。   就比如现在,跟十三阿哥这个小主子都能玩得如此不亦乐乎。   这时,她开口道:“主子可有想过,永寿宫住进来其他妃嫔的事情?”   闻言,溶月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道:“现在还没有功夫想此事呢,不知嬷嬷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她也知道,永寿宫只住她一人,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历史上康熙后宫妃嫔众多,那在整个清朝都是出了名的,等日后三年一选秀,肯定会有一茬一茬的秀女入宫。   到那时,她就算想不让其他人住进来都不成,要不然一顶善妒的帽子扣下来,就有她受的。   范嬷嬷道:“主子现在可以考虑一下此事了,让老奴说,与其受制于人,住进来的是些不知根知底的妃嫔,主子倒不如趁着现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主动出击,选些知根知底的人,住进永寿宫来。”   这时她又道:“老奴觉得,跟主子常年交好的张贵人,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再加上启祥宫现在没有主位娘娘,还不是全凭主子一句话的事情。”   闻言,溶月顿时眼前一亮:“嬷嬷这个主意不错,就是不知张姐姐是个什么心思,毕竟她在启祥宫,也是住了很多年的。”   范嬷嬷笑道:“主子问过张贵人不就知道了,不过,让老奴说,张贵人肯定愿意着呢。”   先不说永寿宫是刚刚修缮的宫殿,只说主子现在得宠,膝下还有阿哥,张贵人只要不傻,肯定一百二十个愿意。   毕竟她跟自家主子关系要好,不用想,只要住进永寿宫,都知道主子不会亏待了她。   溶月便道:“那等抽空了,我问张姐姐一声,她要是同意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如此一来,她也就不愁此事了。   她同张贵人交好,两人又知根知底,再加上她上了年纪,没有争宠的心思,确实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那主子可要抓紧点,启祥宫现在没有主位娘娘,什么事情都好说,可说不定哪一日就有主位搬过去,到时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那时候再想从启祥宫往外面弄人,可就多少有些打主位娘娘的脸了。   要是启祥宫的主位娘娘不得宠,比自家主子位份低还好。   可要是个跟自家主子位份不相上下,或者比主子位份高的主位娘娘,双方可就要因为这点事情结怨了。   溶月点了点头:“那成,我尽快吧,等永寿宫这两日归置好了,我就派人请张姐姐过来永寿宫一趟,然后跟她提一提此事。哦,对了,要是这样的话,后院正殿那边也该派人一块收拾起来。”   闻言,范嬷嬷觉得可行,但她还不忘交代自家主子道:“要是启祥宫还有其他妃嫔想住进来,求到主子头上的话,主子看着人品性情,倒是不妨再挑一两个住进永寿宫来。”   到那时,永寿宫可就差不多满员了,到时候想塞人进来都不成。   说实话,此法防备的就是管着六宫宫务的贵妃娘娘。   更何况,她之前可是听皇太后身边的秦嬷嬷说了,当初皇上命人重新永寿宫的时候,贵妃可是求到过太后头上去的。   只是最后没有如愿罢了   谁知道人家会不会因为此事嫉恨上自家主子,然后借着管理宫务的权利,故意往永寿宫这边塞人,而且还专门挑那种不服管教的刺头,给自家主子添堵呢。   所以此事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想到此处,范嬷嬷又突然响起一事,开口道:“不过,老奴要说句逾越的话,要是妙答应求到主子这里,想搬进永寿宫的话,主子还是拒了吧。”   主要妙答应跟张贵人可不一样,虽然日常跟自家主子关系不错,但到底年轻了些,比自家主子年龄都小不说,那想侍寝得宠的心思,可是一直都在呢。   真要让她住进来,皇上出入永寿宫又如此频繁,她还有那种心思,到时候,最后伤心的还不是自家主子。   所以为了杜绝日后此事的发生,还不如现在就将这件事情掐死在萌芽状态。   如此一来,不仅保住了自家主子同妙答应之间的友好关系,也不至于日后关系不睦。   闻言,溶月觉得范嬷嬷的顾虑是对的,妙答应确实不同于张贵人。   妙答应的心思一直显而易见,而自己又不愿意在眼皮子底下分薄康熙的宠爱,肯定是不能让妙答应住进来的。   她道:“嬷嬷放心,此事我还是有分寸的,肯定不会头脑一热,就应下此事。”   然而,此事还未等溶月派人去请张贵人,张贵人却于第二日的上午,自己主动上门了。   没办法,张贵人也是怕夜长梦多,到时候启祥宫真要有主位娘娘住进来的话,事情可就要再生波折了。   所以,她在启祥宫等了一日,等溶月这边稍微收拾出来之后,便直接带着大宫女紫兰来了永寿宫。   一是向溶月道喜,恭贺她册封妃位,二呢,就是想探一探溶月的口风。   看一看她有没有搬来永寿宫的可能。   姐妹两人许久未见,也不对,当日贵妃亲率妃嫔去神武门前迎接皇太后,两人还是见过面的。   只是当时妃嫔众多,两人没有机会多说几句话罢了。   不过,就算好几个月未见,两人的关系还是如以前那般亲近,一聊起来就停不下来。   见状,张贵人在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来之前她还是有几分忐忑的,两人以前交好,是因为两人位份相当,私交自然好。   可现在不一样了,溶月已是婉妃,她也不敢绝对肯定,两人的关系就一定会如同以前那般亲近。   好在她当初没有看错人,一番交谈下来,溶月对待她的态度,并没有因为自己册封婉妃,而有所改变。   如此一来,确实让张贵人心里舒服不少。   不过,此事还未等张贵人主动说起,溶月却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   张贵人顿时有惊又喜:“不瞒妹妹说,姐姐今日过来,也是因为此事才如此着急过来的,只是没想到,妹妹却跟姐姐想到一块去了。”   听到此话,溶月也是惊讶连连。   她笑道:“那感情好,在这件事情上,咱们姐妹也算是心有灵犀一回了。”   张贵人也笑着道:“可不是吗,来之前,我还担心来着呢。”   既然双方想法一致,之后两人便决定,明日一起走一趟皇贵妃的承乾宫,然后将此事完全敲定下来。 第286章   翌日一早,溶月和张贵人在用过早膳之后,相携着去了承乾宫。   皇贵妃听到两人的来意之后,自然是想也没想的应了下来。   皇贵妃位同副后,再加上启祥宫现在没有主位娘娘,她自然能做得了这个主。   更何况,她同婉妃关系一向不错,更没必要在此事上为难人。   事情办妥,溶月和张贵人从承乾宫出来。   这时,张贵人开口道:“事情既然已经办妥,我也就不挑什么日子了,现在就回去收拾一番,明日便搬过去。”   闻言,溶月微微点了点头,笑着道:“也成,反正妹妹已经派人将后院正殿收拾妥当,张姐姐到时候直接带人搬进去便好。”   随后,两人便各自回宫。   却说张贵人回到启祥宫自己住的后院正殿,带着身边的几个宫人开始收拾东西,隔壁的伊常在看到之后,顿时羡慕不已。   便跑过来同张贵人闲话,顺便打听一下有关于婉妃的事情。   说实话,是人都有私心,张贵人也不例外。   虽然跟伊常在做了很多年的邻居,又因为她位份高的原因,两人之间并没有闹过什么大的矛盾。   但是,这一点都不耽误她希望伊常在不要跟着一起搬去永寿宫的事实。   毕竟有机会一个人独自住在宽敞的正殿,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   而不是跟别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共用一个明间。   现在眼见着心愿即将实现,张贵人自然不愿意多生事端,便开口宽慰伊常在道:“等我离开启祥宫,搬去永寿宫之后,后院正殿可就只剩下妹妹一人居住,日后妹妹也能住的宽敞一些。”   说到此处,她微微顿了顿,继续道:“到时候,这启祥宫除了主位娘娘之外,可就属妹妹位份最高,日后不管哪个妃嫔过来做主位娘娘,肯定都要给妹妹三分薄面,对妹妹客客气气的。”   听到此话,伊常在一想她说的还挺在理。   张贵人离开后,先不说这五间正殿只她自己一人住,整个启祥宫确实属她位份最高。   如此一想,伊常在竟然觉得不跟张贵人搬去永寿宫,也是挺不错的。   ……   后院东配殿稍间。   安嫔,哦,现在应该称呼李答应了。   只见李答应一边喝着小宫女刚刚端来的汤药,一边开口问小宫女:“今日外面怎么如此噪杂,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是……”小宫女有些战战兢兢,说起话来更是语无伦次。   小宫女自不是原来服侍李答应的那批宫人,原来的宫人被张起麟送去慎刑司之后,便没有再送回来。   李答应现在身边伺候的两个小宫女,都是后来调来的,也是原来启祥宫做洒扫的低等小宫女,自然哪里都不符合李答应的心意。   “是什么,说话利落点!”看着小宫女那没出息的样子,李答应就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被贬为答应,她的脾气却丝毫没有任何收敛,反而因为经常跟袁答应发生争执,变得一日比一日暴躁。   所以李答应身边的宫人都很害怕她。   “是、是张贵人正在搬家。”小宫女最后到底说了出来。   李答应一愣:“搬到哪里去?”   “说是、说是搬到婉妃娘娘的永寿宫去住。”   说完,小宫女xu着李答应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很拍她的无端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但是不说又不行,等袁答应从外面回来,李答应照样知道事情的真相,照样会发脾气。   毕竟袁答应最近最喜欢拿这些事情,来刺激自家主子了。   这不,李答应自从入冬,就直接病倒了,还不是被袁答应气的。   可就算这样,袁答应也不体谅,反而变本加厉,这让李答应的病情更是雪上加霜。   就算一碗一碗的汤药喝下去,丝毫不见好转不说,还弄得日日一屋子的汤药味儿。   如此一来,更惹得同住一屋的袁答应谩骂,宁愿跑去其他妃嫔那里聊天,白日里也甚少呆在稍间里   不过,晚上却没办法,袁答应还是需要带着宫人回来睡觉。   果然,在小宫女说出事情的真相之后,李答应的脸色立马变得不好看起来。   她直接开口谩骂道:“徐氏那个贱人的高枝,果然还是让她张氏攀上了,她现在想必很得意吧!”   此言一出,小宫女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毕竟李答应如此骂身为妃位的婉妃,那可是大不敬行为,如果被别人告发,不管是自己,还是自家主子都要跟着吃苦头。   只是李答应现在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再加上病体缠身,谁知道她还有几日好活,自然是怎么畅快,怎么来了。   因为同住配殿,李答应又不避人,隔壁稍间的常答应,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只见坐在炭盆前烤火的她,忍不住直撇嘴,心里想着,这李氏真是越来越不知死活了。   说实话,李氏落到现在这步田地,要不是身后还有李家在,早不知道死上多少回了。   还能请来太医给她治病,每日喝上汤药,简直是烧高香了。   可就算这样,李氏也不知收敛,嫌弃这嫌弃那,没事还要跟脾气也不大好的袁答应,时不时吵上一吵,闹上一闹,让她每日都不胜其烦。   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说实话,常答应有时候还会坏心的想,李答应此次生病,直接去了才好呢,那她也不用经常听这些魔音绕耳了。   可惜,李答应到现在都顽强的很,虽然没有病好,但也没有病死就是了。   简直折磨着整个后院的妃嫔。   这也是张贵人为何想早日搬出启祥宫的原因,毕竟不管是袁答应,还是李答应,都太闹腾了。   ……   自张贵人搬进永寿宫,溶月生活中便多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接待张贵人每日的请安。   只是她喜欢睡懒觉,再加上现在天冷不想起床,溶月便跟张贵人商量了一番,等上午或者中午的时候,张贵人再过来给她请安。   不过,整个永寿宫只有她们两个妃嫔,有又关系不错,就算请安,也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倒是清净的很。   两人每日就是坐在一处喝喝茶,聊聊天,然后抱着小丑宝,逗弄一番,然后交流一下育儿经验。   毕竟张贵人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只是后来都不幸夭折了。   溶月猜测,康熙早年子嗣如此容易夭折,除了后宫倾轧的一部分原因之外,更多的应该是因为不管是那时的康熙,还是后宫妃嫔,都年龄太小的原因导致的。   不过,这也是她只是猜测,自然不可能说出来。   ……   乾清宫。   刚刚忙完上午政事的康熙,一边坐在紫檀木圈椅上喝茶,一边随口问身边的梁九功道:“婉妃住进永寿宫之后,住得可还习惯?”   此话一出,梁九功微微一怔。   同时心里忍不住吐糟:婉妃住的习惯不习惯,她又不是婉妃,他上哪里知道去呀。   但是呢,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能如此回答万岁爷。   所以在迟疑了片刻之后,梁九功回道:“回万岁爷的话,应该习惯吧。奴才听说,婉妃娘娘自从住进永寿宫之后,就一直忙碌着拾掇装点永寿宫呢,可见婉妃娘娘还是挺喜欢永寿宫的。”   说实话,最近几日,梁九功实在想不明白万岁爷的心思,时不时的会突然问起有关于婉妃的事情。   比如刚开始询问婉妃有没有住进永寿宫,再比如她人有没有过来过乾清宫,或者是派人前来过。   但是呢,在问过之后,却又完全没了后续。   之后,万岁爷是既不去永寿宫,也不传召婉妃娘娘过来。   虽然永寿宫其实离乾清宫极近,就在隔壁。   反正以梁九功服侍康熙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事情。   可是呢,你要说两人闹了矛盾,或者是婉妃惹了万岁爷不高兴吧,却又有些不像。   因为梁九功觉得,万岁爷最近的心情还是挺平静的,平静安排回宫事宜,平静的处理着朝中政事。   根本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更何况,看婉妃娘娘最近忙活着收拾永寿宫的劲头,更是不像。   要不然她早就跑来乾清宫,求得万岁爷原谅了,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一点都不作为。   所以梁九功很是纳闷。   就比如现在,康熙等他答完话之后,只是“哦”了一声,便又没了下文,让他很是摸不着头脑。   康熙此时心里平静吗,当然是不平静的。   说实话,他心里现在还有点小郁闷。   他家溶儿最近只顾着忙活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没想起他来吗。   可他明明记得,那日早上离开集凤轩的时候,他在溶儿的贴身宫女面前,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   怎么那边就一直没动静呢,简直太奇怪了?   还是说,那个贴身宫女跟自家溶儿一样,是个粗心大意的马大哈,神经大条的根本就没有看出他当时不高兴来。   要是事实真是如此的话,那他最近心里的别扭劲儿,又有何意义呢。   也许自家溶儿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心里头的不高兴呢。   如此一想,康熙越发觉得,自己这几日跟自家溶儿别扭着,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可是你让他现在就去永寿宫找人,他却又觉得自己好像很没面子。   毕竟他气也生了,心里头也别扭了,可到头来却是自己没事找事,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不过,想到明日就是皇太后的寿辰,应该会见到人,康熙心里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第287章   翌日,皇太后寿辰,溶月起了个大早。   然后在念雪之桃的服侍下梳妆打扮,穿上早就准备好的喜庆旗装,然后又吃了两块膳房送来的糕点饽饽,垫了垫肚子。   等一切收拾妥当,住在后殿的张贵人正好过来。   两人略微寒暄两句之后,便一起出了永寿宫,前往皇贵妃所住的承乾宫。   宫里有个妃嫔作伴就这点好处,有个集体活动什么的,两人可以有商有量,可以一起作伴前往,可比自己孤零零一人要好的多。   此时,承乾宫里早已来了不少妃嫔。   不过溶月现在位份高,倒是不用向这些妃嫔行礼问安,而是她们起身给她见礼。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众妃嫔才越发感觉到溶月跟以前的不一样。   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小贵人,而是她们高攀不起的婉妃了。   特别是那些留守宫中、没有跟着前去畅春园的妃嫔们,因为溶月刚刚回宫的原因,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她们感觉更直观,更真实一些。   贵妃亦是如此。   虽然上次中秋节去畅春园参加家宴的时候,她曾经见过婉妃,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现在一边同其他妃嫔说着话,一边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婉妃的事实。   说实话,要是搁在几年前,贵妃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徐氏这个小答应,能凭借着康熙的喜欢,爬到现在的位置上。   她当初真是看走眼了。   或者说,是后宫所有妃嫔都看走眼了吧。   她们谁会想到,就是这个家世不显,空有一副美貌的小小答应,真的能凭着一己之力,竟让以前最得宠的宜妃德妃,都失了万岁爷的宠爱呢。   如果宜妃德妃要是知道自己会因为一个徐氏,而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想必会在她还未真正得宠时,就选择下手了呢。   一时间,贵妃看着溶月那张娇艳如花的小脸,心里顿时感慨良多。   之后,出现在正殿明间的皇贵妃,在略微寒暄之后,便带着众妃嫔开始前往宁寿宫。   路上,坐在肩辇上的溶月,看着前面同样坐在肩辇上几个高位妃嫔的背影,一时间,竟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行人很快到达皇太后所住的宁寿宫。   皇太后身边的秦嬷嬷早就候在门口多时,等众妃嫔一到,便引着她们前往正殿。   在正殿等候片刻后,一身盛装打扮的皇太后,出现在众人面前。   随后,皇太后在正殿的宝座坐好,接受众妃嫔的跪拜。   一通折腾下来,在皇太后叫起之后,众妃嫔这才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今日是皇太后寿辰,每个人的脸上自然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谁也不敢在这时没事找事,或者拉着脸不高兴。   就是向来心直口快的宜妃,今日也收敛了不少。   众妃嫔全程也都是捧着老太太说话,整个宁寿宫内其乐融融,喜气洋洋。   而到了辰时,众妃嫔却要避开了,因为这个时候下了早朝的康熙,会带着一众皇室宗亲和阿哥们前来跪拜皇太后。   说实话,一上午折腾下来,不仅人累,心也累。   毕竟面对着这么多人,不管开口说什么话,都要在心里转上一圈,觉得没什么不妥之后,才能开口。   特别是溶月现在做了妃位之后,因为比以前打眼的多,在外面更要谨言慎行,不能让人说出什么。   听戏,祝寿,献寿礼,最后众人簇拥着皇太后,前往乾清宫,参加在那里举办的寿宴。   宴上,康熙时不时地抬眸瞧一眼正在一边进膳,一边看升平署表演,或者跟旁边端嫔低语几句的溶月。   说实话,一点不想她,那是假的。   可是呢,他心里又别扭着一股劲儿,一时拉不下这个脸来。   虽然吧,她可能还不知道。   如此几次下来,溶月也很快察觉到了坐在最高处的康熙,会有时瞅她两眼的事情。   但是呢,却又在她转头看向他的时候,赶紧将头撇向一边。   不是装模作样的跟旁边的皇太后聊天,就是将目光转向场中升平署的表演。   溶月顿时纳闷不已:康熙没毛病吧,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所以,她眼珠一转,等康熙再看向她的时候,直接跟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不仅如此,她还故意对着他展颜一笑,调皮地眨了眨眼。   见此情景,向来沉稳端方的康熙,竟然又一次瞥开了眼。   只是这次因为事发突然,神色中还带着几分不自然,不像前几次那般不着痕迹。   见状,溶月越发觉得康熙有古怪。   但是呢,她却又猜不出他哪里古怪。   热热闹闹一场寿宴结束后,已是两个时辰之后。   恭送走皇太后和康熙,众妃嫔也开始起身回宫。   溶月回到永寿宫的时候,已经戌时多,天色早就黑了。   说实话,这一天折腾下来,真是累得不轻。   此时,小丑宝还没睡觉,见到她回来后,自然是张着手要抱抱。   不过,溶月却没有立即抱他,而是先卸妆卸首饰,沐浴更衣之后,这才从奶娘手中接过小家伙。   因为一天没见到额娘,再加上溶月回来后,没有立即上去抱他,小家伙脸上此时还带着一点点的小委屈。   溶月哄了一会儿,这才哄好这位小祖宗。   不过,哄好之后,娘俩只玩了一小会儿,小丑宝就开始连连打瞌睡。   只片刻时间,便直接睡了过去。   将睡着的小丑宝安排妥当之后,溶月又询问了一番半夏,小丑宝今日的状态。   比如吃了几次奶,有没有哪里不适,等等事情之后,这才放心的回到寝室安歇。   而今日累了一天的她,自然是沾枕即眠。   ……   却说康熙从寿宴回到西暖阁,洗漱更衣一番之后,又强撑着身体,处理了几份紧急奏折,这才前去安寝。   不过,躺在龙床上的他,一想到某人在寿宴上,对着他调皮的眨眼睛,就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了。   说实话,比起他最近一直以来的别扭劲儿,一看她的状态和表情,就知道她最近的小日子过得不错。   而且一点儿都没受到任何影响。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康熙想着想着,便忍不住的小声嘀咕出声。   “万岁爷,您刚才说什么?”帐幔外,因为康熙迟迟未睡,梁九功便也没有立即下去歇息。   现在听到康熙出声,自然立马开口询问。   “无事。”康熙开口道。   他自然不可能将话复述一遍给梁九功听。   “万岁爷无法入睡,可是有什么心事?”梁九功适时开口道。   康熙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正在跟婉妃闹别扭呢。   所以,他死不承认道:“朕能有什么事情。”   闻言,梁九功道:“那就好。”   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万岁爷要是真没有心事,怎么会睡不着,他才不信呢。   如此,室内又恢复了短暂的安静。   不过,这种安静也没维持一会儿,躺在龙床上的康熙,突然猛地坐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一边一把撩开御帐,一边走下床,并开口道:“让人给朕更衣,朕要出去走一走。”   此言一出,梁九功顿时目瞪口呆。   大晚上的不睡觉,要出去走一走,万岁爷没点事吧。   更何况,现在大冬天,外面冷着呢。   但是吧,身为奴才,不管万岁爷要做什么,他要做的事情就是遵旨便好。   “嗻。”梁九功应道,然后对着门口的小太监挥了挥手。   御前太监很快上前,拿衣服的拿衣服,帮着更衣的更衣,用最快的速度,将康熙收拾妥当。   从西暖阁出来之后,康熙直奔弘德殿的方向。   等站到弘德殿旁边的凤彩门前,康熙直接道:“梁九功,让人开门。”   “嗻。”   梁九功也不知道康熙要做什么,只能他说什么,自己照做就是了。   不过,当打开凤彩门,一行人站到跟凤彩门只有几步之遥的永寿宫宫门前之后,梁九功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难道就是万岁爷口中所说的出来走一走,然后直接走到永寿宫门前。   万岁爷何必如此呢,直接说起驾永寿宫多好,干嘛绕这么大一圈呢。   他还真以为万岁爷要出来走一走呢。   不过,此时的他,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家万岁爷因何缘由睡不着了。   这是因为婉妃娘娘呀。   “叫门。”夜色中,看不清康熙的脸色,但从他的声音中,却听出了几分冷然。   “嗻。”   梁九功赶紧对着旁边的小太监挥了挥手。   御前小太监会意,立马上前。   当“咚咚”地拍门声,在黑夜中响起的时候,说实话,睡在旁边庑房的小太监听见后,是有几分烦躁的。   毕竟这大冷天的,让躺下的人再起身,实在是一种折磨。   不过,当他不情不愿的打开永寿宫宫门后,却一下子傻眼了。   谁能过来告诉他,现在站在外面的是谁?   ……   溶月正睡得正死气沉沉之时,却被压醒了。   也不对,应该说是被吻醒了才更贴切一些。   “皇上……”溶月揉着惺忪睡眼,看清将她压醒又吻醒的人之后,那真是一脸的惊讶。   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或者是在梦里呢,还又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并呢喃出声:“是不是还没睡醒?”   见状,康熙憋在心里的那股别扭劲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道:就她这迷糊又呆傻的劲儿,自己作何跟她置气,最后还不是自己找罪受。   他真是太傻了。   她不愿意,他慢慢哄着就是了,总会有一天,能哄得的她,心甘情愿的叫自己名字。   如此一想,康熙心情顿时豁然开朗,一直堵在他心口间的那口闷气,也立马消失不见。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玩味一笑道:“溶儿是没睡醒,要不然再继续睡。”   溶月点了点小脑袋,不仅没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竟然还颇为赞同道:“也对,我记得我睡得挺晚,那时早就落宫钥,皇上应该不会过来的。”   说罢,就想闭眼继续睡。   毕竟她睡得正香,突然被人弄起来,没发脾气已经挺不错了。   不过,她却又开口“咦”了一声,抬手就捏上了康熙的脸颊。   康熙没想到她会有如此举动,措不及防下,脸颊自然被她轻易捏到了。   康熙明显一愣,忍不住道:“你这是作何?”   溶月却道:“要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只要使劲掐一下自己,就知道结果,要是疼的话,便不是做梦,要是不疼的话,就是在做梦。”   闻言,康熙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特别想说:你也说是使劲掐自己一下,可你现在是在掐自己吗,你现在捏的明明就是朕的脸嘛。   睁着眼说瞎话的,就是你了吧。 第288章   康熙终于再次忍不住开口道:“可溶儿现在捏的是朕的脸吧?”   “对啊,臣妾当然知道捏的是皇上的脸,毕竟要是真掐自己的话,不是很疼吗,嫔妾又不傻。”   康熙:……,确实不傻,傻的是他好不好。   话说,他从来不知道,自家溶儿竟然如此坏心眼,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   而且还是对他,这才是他感到最伤心的地方。   这时,溶月话锋一转,一脸认真的问道:“所以臣妾就想问问皇上,您现在有没有感觉到疼意呢?”   那语气,那表情,那理所当然的模样。   “朕只想说,溶儿还挺聪明的。”他故意说反话道。   闻言,溶月眨了眨黑漆漆的明眸道:“皇上这话说的,臣妾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是在夸奖臣妾呢。”   话说,两人说了这么多,溶月此时其实已经反应过来,她现在应该不是在做梦。   毕竟做梦不会如此真实,捏着康熙脸颊的手感也真实的过分。   就是她有点想不明白,康熙怎么会在这么晚,忽然过来了永寿宫。   不过,这一点都不耽误她,继续跟康熙你一言我一语的贫嘴。   而康熙呢,此时自然回过神来,知道她已经清醒了。   但却没有开口揭穿她,也乐意陪着她胡闹。   只见他抬起手,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轻轻弹了个脑嘣,眉宇间满是笑意道:“小坏蛋,就知道欺负朕。”   溶月一边揉了揉被他弹过脑嘣的额头,一边噘着嘴,带着一点不服气道:“臣妾哪里欺负皇上了,明明是皇上欺负臣妾才对,皇上这半夜的不睡觉,忽然出现在永寿宫,可是吓得臣妾不轻,刚刚臣妾还以为遇到鬼压床了呢。”   康熙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开口轻斥道:“净胡说,朕还没怪你住进永寿宫这么久,都没想起朕来,也未去乾清宫找过朕一次呢,你倒先倒打一耙,先责怪起朕来了。”   真是没天理了,他之前的闷气算是白生了。   再说,什么鬼压床,他哪里像鬼了。   此话一出,溶月没有从他语气中听出任何斥责的意思不说,反而听出了他有些许的抱怨和别扭。   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康熙这是在埋怨她最近忘了他吗。   她刚刚没听错吧,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她担心吗。   现在怎么还反过来了呢。   溶月有点儿摸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不过,这一点都不耽误他在康熙说出此话后,直接上前圈住了他的脖颈,跟他来个了极其亲近的拥抱。   同时,对着他软软的撒娇道:“哪有的事情,皇上惯会冤枉臣妾,臣妾哪里没想起皇上,臣妾简直是天天想,夜夜想,想的心肝都疼了。   “这些日子没去找皇上,还不是因为怕打扰到皇上忙正事吗,还有皇太后寿辰的事情,不也需要皇上跟着操心。”   一副很为康熙着想的模样。   不仅如此,她还抓起康熙的一只手,将他的手掌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信誓旦旦道:“皇上要是不相信,现在可以好好感受一下臣妾的心意,是不是如同臣妾所说得这般。”   她的心意真不真,康熙一时感觉不到。   但隔着柔滑薄透的丝绸寝衣,却让他立马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诚实。   更何况,他现在甚少宣召其他妃嫔侍寝,只到她这里过夜,对于她每一次有意无意的碰触,说实话,都让他有点儿难以招架。   应该说,是他对她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   只一点小小的火星,便能点燃他心里的那团火。   再加上他们现在的姿势,跟他刚进寝室时那个惩罚式的亲吻,意义有着很大的不同。   现在说一句温香软玉抱满怀,一点都不为过。   所以,见此情景的康熙,顿时脊背一紧,身体不由僵住了。   他先是低眸瞅了一眼自己大手所在的位置,然后忍不住微微闭上了双眸。   感受着此时此刻的静谧温馨。   然后在一声喟叹声中,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来,口中还同时轻声低喃地叫着“溶儿”。   溶月也没有矫情,不仅迎合着他,最后还主动帮他脱去了碍事的常服。   见状,康熙难掩眉眼间的笑意,忍不住低笑出声:“朕竟然不知道,溶儿原来比朕还要急切呢。”   语气中调侃的意味甚浓。   溶月眉眼弯弯,笑容中掩饰不住的促狭:“皇上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不过,这也说明皇上这个师傅教的好。”   说到此事,两人不禁同时想到了以前一个做师傅,一个做徒弟之时,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情景仿佛近在眼前。   康熙一边轻轻亲吻着她的耳垂,一边故意在她耳边低语:“那溶儿说说,朕都教了你什么?”   溶月眼眸染上了些许迷离,但仍不甘示弱道:“皇上想知道?”   “自然。”他道。   “臣妾过会儿自会让皇上知道的。”   说完,她故意示威性的伸出小手惩罚了他一下。   顿时惹来康熙倒吸一口凉气。   “小坏蛋!”他嘴角噙着笑意,却又有些咬牙切齿。   “臣妾是小坏蛋,那皇上岂不是是大坏蛋。”她故意道。   闻言,康熙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嘴角微弯:“朕现在要是不做出点坏事来,岂不是对不起溶儿给朕安的这个称号。”   接下来,在康熙的攻势下,她果然被好好惩罚了一番。   事后,康熙抱着她起身去了隔壁的浴室。   是的,因为溶月以前说过每次沐浴不方便,有个浴室就好了的话语,康熙便一直记在了心里。   所以,他这次在吩咐营造司重新修缮永寿宫之时,特意隔了一间浴室出来。   正好方便用来做洗漱沐浴的地方。   而浴室中所用的一切热水,或者说是用来烧热水的地方,只需设在正殿的耳房便可。   如此一来,即不占用正殿的房间,还能方便许多。   可谓是一举两得。   现在呢,康熙也终于体会到了在房间内设置浴室的好处,便是中途不用叫水。   而浴室中用来出水的出水口,跟铜壶滴漏的设计原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简单而又方便。   康熙用过之后,顿时觉得在他所住的西暖阁,也设置这样一个房间的话,肯定很方便。   溶月羞答答的和康熙沐浴完毕,回到床榻上躺好。   “臣妾还未来得及,好好感谢一番皇上呢,永寿宫的布置,臣妾很喜欢,很满意,也欢喜极了皇上能为臣妾如此用心。”这时,裹在锦被中只露出红扑扑小脸蛋的溶月,脸上带着几分羞怯的开口感谢道。   闻言,康熙忍不住笑了。   并道:“能换来溶儿的一声喜欢和满意,朕很高兴,也倍感荣幸,总算没有白费朕的一番心思。”   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当初为了能将永寿宫修缮的满意,他可是亲自接见了一次营造司的管事。   现在得到自家溶儿的一句肯定和喜欢,还有现在所躺的拔步床,都让他觉得当初用心也算值了的感觉。   之后,康熙莞尔一笑,在她耳边低语戏谑道:“溶儿要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能换一种感谢方式的话,朕肯定更高兴。”   闻言,溶月哪里听不出来他话里潜在的意思。   还换一种方式感谢,换他个大头鬼。   之前的时候,他怎么不早说,现在吃干抹净了,又故意如此说。   所以,溶月不仅没有如了他的意,还故意伸出小魔爪,狠狠让他尝了一顿扭麻花。   顿时惹来康熙的龇牙咧嘴。   见状,溶月笑得眉眼弯弯,开心极了。   康熙却是有些委屈巴巴,什么叫乐极生悲,说的便是现在的他吧。   话说,他觉得自己现在在她面前,真是越来越没有做皇帝的威严了。   见他心情好了,她对着他,不是掐就是扭,有时候还会挠。   对,就是挠他,奶凶奶凶的挠他。   就比如上次在畅春园,他折腾的她有些狠了,她立马就在他的后背上,挠出了一道道的红印子。   现在更是如此。   说实话,她扭起人来,还是有一点小疼的。   所以,他现在特别想对她说一句:溶儿,咱们能温柔一点吗,你这样凶残,就不怕把朕吓跑了。   ……   自这一晚之后,两人之间终于没了之前的别扭和隔阂。   康熙便又恢复了两三日过来一次永寿宫的频率。   有时候是过来用膳,有时候是过来留宿,有时候只是单纯的想见她一面而已。   见状,满后宫的众妃嫔,一时间对溶月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这段时间,康熙也不是没有去过其他妃嫔的宫殿,但是去了也只是看一眼阿哥格格们,却从来没有留宿过。   至于翻绿头牌,宣召妃嫔到乾清宫侍寝,那更是没有过一次。   原本还盼望着康熙从塞外回来之后,会翻她们牌子的妃嫔们,心里一阵失望不已。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内务府广储司终于派人送来了溶月所穿的妃位吉服和朝服。   此吉服朝服是在畅春园册封口谕下达后,便已经着手开始制作。   足足花了四个多月,现在终于赶制完成。   也不对,是冬季的服装已经完成,其他季节的还有些正在制作当中。   说实话,溶月以前每到重大节日时,虽然也注意过嫔位以上妃嫔所穿的吉服和朝服,但只觉得端重威严,却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   现在自己也有了,她这才知道吉服、朝服所配套的物件还挺多。   比如吉服除了吉服冠之外,又包括吉服褂和吉服袍。   而吉服袍呢,则就是我们所说的龙袍。   而朝服呢,则更加繁琐了,是由朝冠、朝珠、朝褂、朝袍、朝裙等组成。   这些还都是大件的,还有像金约、耳饰、领约等一些不显眼的小物件。   送来吉服朝服后,溶月立马迫不及待的在念雪之桃等人的服侍下,穿上过了一次瘾。   之后的日子,她又多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那就是穿着吉服或朝服,跟着内务府派来的教习姑姑,学习礼仪。   当然,学的不仅仅是册封时所做的礼仪,还有参加重大节日场合和重大筳宴时,所需要用的一些礼仪。   毕竟她现在作为妃位,跟以前做贵人时,到底是不一样了。   所以对做任何事情向来都兴致缺缺的溶月,这次学的却极为认真。   见状,就连内务府的教习姑姑,都忍不住惊讶连连。   在来之前,她还以为婉妃得宠,年龄又不大,面对她所教的东西,肯定会觉得枯燥无味至极。   时间久了,并不一定会给她好脸色。   没想到,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婉妃娘娘不仅全程对她礼遇有加,还学的极为认真。   就算有不懂的地方,学不会的地方,婉妃也会反复努力去学,去练。   而不是不懂装懂,或者故意对她发脾气等等。   一时间,教习姑姑对溶月也忍不住刮目相看起来:果然婉妃能得到皇上如此宠爱,也是有原因的。 第289章   十一月上旬,练好所有礼仪的溶月,终于在冬至来临之前,在内阁、礼部、鸿胪寺、钦天监等多个部门的共同协助下,花了整整两日的时间,举行了封妃仪式。   等溶月拿到了象征着自己妃位身份的金册和金印,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婉妃了。   而不是像之前那般,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一时间,后宫众多妃嫔们眼红不已。   自康熙二十年后,康熙哪里晋升过几个妃嫔位份,最多也就是晋升个贵人常在答应什么的。   更是连嫔位都没有一个。   现在倒好,直接晋升徐氏坐上了妃位。   简直让人不能接受。   可不能接受也得接受,婉妃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妃位。   她们就算不服气,有怨气,也挡不住皇上偏宠,挡不住人家现在册封为妃。   等见到人,她们该行礼的还是要行礼,该下跪的还是要下跪。   ……   康熙在册封仪式完成的当晚,就来到永寿宫过夜。   书房内,他拿起笔山上的湖笔,在书桌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字。   “祾。”溶月不由得读出声。   不过,她也很快明白了康熙写这个字的目的。   “皇上的意思是丑宝的名字叫胤祾,对不对?”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并对她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道:“溶儿的反应倒是快,朕还没说话呢,便能立马明白意思,果真是朕肚子的蛔虫。”   溶月:……   她可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是他给阿哥起的名字,都带着示字旁好不好。   所以,在康熙写下这个字之后,她立马就领会到这个字,有可能是丑宝以后的名字。   这时,康熙抬眸问她:“胤祾,不知溶儿喜欢这个名字否,如果不喜欢的话,朕再想一个?”   对她,他自然有着不一样的宽容。   溶月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口询问这个字所代表的意思。   “福,喻吉祥之意。”康熙回答道。   闻言,溶月了然的点了点头,跟宫里很多阿哥的名字,寓意都大同小异。   她便开口道:“就胤祾吧,臣妾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寓意也好。”   不打眼也不冒头。   说实话,康熙要是真给丑宝取一个来头大的名字,就像德妃的六阿哥胤祚名字一样,日后睡不着觉的反而是她了。   这名字就挺好。   她很满意。   如此一来,小丑宝的名字便定下叫胤祾。   从书房出来之后,两人便直接去了十三阿哥所住的配殿。   溶月一边从奶娘手中接过小家伙,一边笑着跟他说话:“小丑宝,你以后也有自己的名字了,叫胤祾,知不知道?这可是你汗阿玛为你取的名字。”   小丑宝自然听不懂溶月在跟他说什么,只以为是自家额娘在逗他玩耍,胖胖的小肉手就去抓她头上那亮亮的珠钗。   小家伙最近的抓握能力越来越好了,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抓取自己面前的各种东西。   尤其喜欢溶月头上那些颜色亮丽的首饰,尤以长长的流苏为最。   为此,溶月只能尽量少带首饰,或者佩戴一些简单而又不扎手的首饰。   可就算这样,也挡不住小家伙乐此不疲的一次又一次去抓。   溶月赶紧开口阻止,小家伙却咧着小嘴,啊呜啊呜的更起劲了。   见状,康熙弯着眉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静静看着眼前母子俩,你来我往的互动。   不过,如此的幸灾乐祸,很快就换来旁边某人的不满。   紧接着,一个胖嘟嘟、肉乎乎的小人儿,就被塞到了他的怀中。   康熙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作为皇帝,再加上古有抱孙不抱子的习俗,他除了抱过太子胤礽,还真的没抱过哪个阿哥。   就算这样,那也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毕竟太子现在已经十四五了。   不过,聪明如康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只在刚开始抱住小家伙的时候,显得有几分生疏之外,很快就掌握了这项抱孩子的技能。   而且还因为以前做过,那抱孩子的姿势,还真的有模有样。   见状,溶月这个罪魁祸首,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小家伙这会儿却显得有些懵,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很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从额娘的怀里,这般快的来到了自己汗阿玛怀里呢。   好在每日辗转各个奶娘怀抱的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   不仅不哭不闹,相反,他还立马在康熙怀中很有节奏的又蹦又跳起来,脸上的兴奋劲儿,别提多欢畅了。   然后一高兴,一激动,他就对着自家汗阿玛鼻端下,那一点好不容易最近几年蓄起来的一小撮胡须下手了。   而且还被他成功的揪下来了好几根。   康熙顿时吹胡子瞪眼:这什么破孩子呀,连他老子也敢这样对待。   见状,溶月终于忍不住地捂着嘴偷笑起来。   不过,为了自家儿子不被他即将暴怒的汗阿玛胖揍小屁屁,她还是赶紧从某人怀中,将小家伙接了过来。   可惜我们的小胤祾还太小,自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一番举动,已经惹得自家汗阿玛很想胖揍他一顿。   还好他的亲亲额娘眼疾手快,让他免除了一顿皮肉之苦。   就是不知道,他日后还敢不敢如此胆大,去摸他汗阿玛的这个老虎屁股了。   ……   溶月在哄睡了小家伙之后,便从配殿回到正殿的寝室。   而早就回来的康熙,此时早已洗漱完毕,并换好一身寝衣,盖着锦被,背对着里侧躺在床榻上了。   看模样,很像是在生闷气。   见此情景,溶月便忍不住地想笑。   但想到刚才在配殿时,就因为笑话他,而将人不小心气得跑回来的事情,她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溶月找出寝衣,转身去了隔壁的浴室沐浴洗漱。   等收拾妥当之后,她爬上床榻,然后钻进锦被中,接着,就从后面直接抱住了某人。   并软软的开口道:“皇上这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呀?”   康熙顿时郁闷不已:这话说的,什么叫真生气,什么是假生气。   只听他瓮声瓮气道:“你说呢?”   听到此话,溶月心里立马便有了计较。   只要他愿意开口跟她说话,便说明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做做样子,然后等着她开口哄他罢了。   如此,溶月对着康熙的后背莞尔一笑,开口道:“既然皇上让臣妾说,那臣妾就说了,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那既然宰相肚里都能撑船了,那皇上作为一国一君,肚量岂不是更大。就刚才那点小事情,皇上肯定没有放在心上过。”   此言一出,康熙也不装了,忍不住笑骂道:“就你歪理多,如此嘴贫,也就朕不跟你计较。”   说着话,便直接翻过身来,跟溶月来了脸对脸,眼对眼。   溶月立马打蛇随棍上,笑嘻嘻道:“可不是吗,要不臣妾怎么说,皇上的肚量最大呢。”   接着,她露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道:“皇上放心,您走之后,臣妾已经对胤祾的所作所为,狠狠的进行了批评教育,他已经跟臣妾表示,日后一定不会再捉弄您这个汗阿玛了。”   此话一出,康熙顿时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说实话,要不是知道自家小十三,还只是一个五个月大小的婴儿,就她现在这副信誓旦旦、认真保证的模样,他都要信了她的鬼话了。   就算坐上妃位,她这搞怪的毛病,还是一点没变。   不过,这又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至少她在他面前,并没有因为晋升高位,而变得小心翼翼,或者是刻意的讨好他。   看到康熙露出的表情之后,溶月赶紧道:“怎么,皇上不信,臣妾真的在皇上走后,好好的教训了小丑宝一顿呢。”   说到此处,她又故意露出一个很不好意思的笑容,并话锋一转道:“不过,至于小家伙听得懂听不懂臣妾那些话,臣妾就不得而知了。”   此话一出,要不是康熙早就习惯了她说话能噎死人的本事,他真的能被她气死。   幸好她在说话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才不至于被她气着了。   康熙咬牙道:“朕看要被教训的不是小十三,是你额娘才对。”   溶月立马撅着嘴,嘟囔道:“皇上讲点道理好不好,又不是臣妾揪着皇上胡须不放,为什么要教训臣妾。”   此话一出,康熙顿时忍不住想抚额。   她家溶儿果然是气死人不偿命,这是在故意揭他伤疤呀。   “你还说,朕说的一点不错,最需要教训的就是你了。”   说完,康熙腾地坐起身来。   然后在溶月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对她的屁股下手了。   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就想胖揍自家小十三一顿,现在好了,小的既然不能打,就只能打大的了。   溶月顿时欲哭无泪:说好的宰相肚里能撑船呢,眼前的这位,恐怕连针眼的肚量都没有吧。   怎么还说着说着,就对她动起手来了呢。   简直是失策呀。   被不小心揍了一顿小屁屁之后,溶月睁着一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控诉着某人的暴行。   好吧,也没有泪眼汪汪了,但是睁着一双眼睛,委屈巴巴地盯着某人就对了。   见此情景,康熙故意道:“作何用这种眼神盯着朕?”   溶月顿时心梗的不行,这人什么时候,也跟她学会了装傻充愣这项本事呢。   而且还装的一脸无辜,脸皮真是有够厚的。   “皇上刚刚欺负臣妾。”她忍不住控诉道。   康熙为自己辩解道:“这个、这个,朕刚才,这不是没忍不住吗。”   闻言,溶月的手顿时也痒了,她忍不住想还回来怎么办。   不知道妃嫔打皇帝,犯不犯法。   见状,康熙赶紧道:“好了,好了,是朕不对,是朕不对,朕现在就给溶儿道歉。”   不是他不想嘴硬,实在是自家溶儿现在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看得让人心慌慌。   幸好他刚才没有真的下手,只是装模作样的打了两下。   面对康熙的道歉,溶月抿着唇,轻轻咬着食指尖,开始一脸的纠结。   要不,她就原谅他这一回。   毕竟他刚刚也没有真打,只是意思意思了而已。   “好溶儿,好溶儿……”见溶月的脸色有几分动容,康熙赶紧上前抱住人,继续再接再厉。   见状,溶月心道:要不这一顿,就先给他记着吧。   见她没有真的要动手的意思,康熙暗地里悄悄舒了一口气。   真险,刚刚就图畅快了,却忘了她那小脾气了。   好在经过这场胡闹,让两人终于消停下来,之后自然是一室春意正浓。   ……   翌日,有关于十三阿哥名字的事情,以一道明旨正式确定下来。   咱们的十三阿哥,也终于有名有姓,不再单纯的只是别人口中的十三阿哥了。   旨意一出,整个永寿宫的宫人,也跟着高兴起来。   暗地里,众妃嫔也跟着悄悄松了一口气。   徐氏已经册封婉妃,康熙要是再给十三阿哥起个了不得的名字,那她们心里可真要一肚子火气了。   要说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最松了一口气的是谁,那肯定要属毓庆宫的太子爷了。   太子忍不住的想:原本汗阿玛就对婉妃有所偏爱,要是再对小十三,就跟对六阿哥那般另眼相看的话,最睡不着觉的,便是他了。   毕竟当初为了除掉六阿哥,索额图身后的赫舍里家,可是废了不少的心力,在没有惊动皇阿玛和德妃的情况下,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六阿哥感染上天花而亡。   要是再出一个小六,他还真不好办了。   胤祾这个名字,还是挺符合小十三的。   也省得他惦记了。 第290章   溶月正式成为婉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给徐家传话。   如此,在十一月中旬的一天,徐母李氏便递牌子进了宫。   想当初,溶月在畅春园生下十三阿哥,并晋升婉妃的消息传回徐家之后,整个徐家都震惊了。   毕竟在他们的预想中,不管溶月最后生男生女,最多也就是个嫔位顶天了。   有谁会想到,皇上竟然会直接册封自家姑娘为妃位呢。   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尤其是徐父徐松文,更是激动的好几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每日走出去,脚底走起路来都是飘的。   如此过了好一段时间,心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也是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最近的行为有些飘飘然了。   特别是周围一些人的刻意奉承和讨好,更是让他差点找不到东西南北。   幸好每次出门前,李氏都会对他耳提命面,他这才没有收下不该收的东西,许下不该许的事情。   这不,李氏跟溶月见面后,便开始唠唠叨叨起了徐父的这地方不是,那地方不对。   溶月只嘴角含笑的静静听着,并没有附和着徐母言说徐父的错处。   因为她知道,徐母跟她提起这些,并不是真的为了在她这里找什么认同感。   徐母此举,除了是在隐晦的告诉自己,徐父那边有她看着,不会让他拖自己后腿之外,就是说这些家里的事情,跟她促进一下感情。   毕竟徐母也多少察觉到了一点,就是这么多年的不见面,让女儿对家里的感情,多少有些淡淡和生疏。   就在母子两人说话间,睡午觉的小丑宝终于醒了。   溶月吩咐半夏,让伺候的奶娘给小家伙喂好奶之后,便直接抱来了正殿。   溶月一边从半夏手中接过小家伙,一边对旁边的李氏道:“皇上前些日子,刚给十三阿哥取了名字,叫胤祾。”   说完,她又转过头对怀里的小家伙道:“胤祾,这是外祖母,快给外祖母打声招呼。”   “使不得,使不得,是臣妇应该先给十三阿哥见礼才对。”李氏赶紧开口道   皇家的阿哥,那是个顶个的尊贵。   徐家虽是外家,却也不敢真的在十三阿哥面前造次拿大。   溶月道:“母亲不必如此,再怎么着,您也是他的长辈。”   说着话,两人复又重新坐回到坐塌上,继续聊了起来。   李氏端详着十三阿哥的样貌,夸赞道:“十三阿哥长得可真俊俏,像极了娘娘小的时候,臣妇记得清楚,娘娘小时候就是这般模样……”   闻言,溶月高兴道:“是吧,我就说胤祾长得有几分像我吧,皇上非说长得有些像他,现在听到母亲的话,我可是有话反驳他了。”   此言一出,李氏顿时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   她原本的意思,是夸两句十三阿哥好看的,没想到自家女儿的脑回路不一般,竟然转到跟康熙争辩上去了。   所以,李氏之后的话,再也不敢提起十三阿哥长得像自家女儿,而是赶紧转移了话题。   她怕再说下去,她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往下圆了。   不过,两人还没聊几句呢,就听见院内传来王平带着宫人给康熙见礼的声音。   溶月先是微微一愣。   没想到康熙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在这个时辰过来了。   而旁边坐着的李氏,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脸上更是带着几分惊慌失措。   毕竟进宫之前,她可不知道会在永寿宫碰到皇上前来看女儿呀。   见状,溶月赶紧开口安慰李氏道:“母亲不用紧张,皇上和善着呢。”   此话一出,李氏心里更没底了。   和善,这词能用在一国之君身上吗。   只片刻功夫,一身石青色常服的康熙,便带着身后的梁九功进了正殿。   溶月带着李氏上前两步,给康熙见礼。   不过,溶月行的是日常见面的万福礼,李氏作为外命妇,行的则就是正儿八经的跪礼了。   康熙对着李氏的方向,甚是客气道:“徐夫人不必多礼,请起。”   梁九功更是很有眼色的上前,代康熙扶起了行跪礼的李氏。   算是给足了溶月这个宠妃面子。   康熙在经过溶月跟前的时候,还故意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只有两人才能明白其中深意的微笑。   见状,溶月都忍不住想翻白眼。   她怎么发现,康熙也是个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有小孩子的一面。   之后,康熙便坐到了溶月刚刚所坐的坐塌上。   紧接着,李氏也被赐了座。   说实话,一朝得见圣颜,李氏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来之前,她是真的没有想过会有这个场景。   好在康熙面带微笑,跟她说起话来也是自减三分皇帝威严,一脸的和颜悦色。   开口问话呢,问得也都是徐家的一些事情,李氏只要照实说便好。   可就这样,也难掩李氏那忐忑激动的心情。   只聊了一会儿,康熙便将徐家的底细摸了个大概。   这时,膳房那边的赵玉福让王平来报,膳食已好,问溶月这个主子,是不是可以摆桌了。   溶月抬头看向康熙,开口道:“皇上可要同臣妾和母亲一起用午膳?”   康熙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吟片刻后,道:“那便一起吧。”   溶月:……,好吧,她是有点想不明白,康熙是抱着什么心思过来的。   随后,溶月让王平带着人,将膳食一一摆好桌。   三人也在宫人的服侍下净手,移步到膳桌这边。   说实话,虽然康熙全程随和的不像话,但一顿膳食下来,李氏用的也是既紧张,又高兴。   紧张是因为第一次得见圣颜,她肯定不能保持着一颗平常心用膳。   但是呢,在席上见自家女儿和皇上相处时,那时不时不经意间露出的柔情和融洽,又让她觉得甚是欣慰。   特别是康熙从进来之后,不管自家女儿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脸宠溺,丝毫没有摆过什么皇帝架子的模样,更是让她宽心不已。   之前不管自家女儿如何说,皇上待她有多好多好,都不如自己现在亲眼所见。   虽然这顿膳食,李氏吃的有些忐忑,但她至少亲眼看到了皇上的态度,也是她此行的最大收获。   用完膳食之后,康熙在喝过一盏解腻的茶水之后,便起身回乾清宫处理政事去了。   溶月呢,则是为李氏安排了专门的房间,让她小憩一会。   毕竟为了进宫,李氏从天不亮就开始起身准备,再加上年龄在那摆着,早就有些累了。   ……   徐家人进宫,康熙不仅亲自前去看望,还亲自作陪用膳的消息,自然瞒不住消息灵通的后宫妃嫔。   只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有许多妃嫔接到了消息。   这些人心里顿时酸的不要不要的。   康熙可是从来没有如此对待过她们的娘家人。   应该说连她们进宫,连过问一句都不曾,更何况是亲自去见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得扔。   难道就只她婉妃特殊不成。   可惜,除了生闷气,什么都于事无补。   却说李氏终于在傍晚时分回到了徐家。   当徐松文听到李氏说,她此次进宫,不仅见到了自家女儿和十三阿哥的面,竟然还见到了前去看望女儿的皇上之后,李氏这次带回来的东西,他顿时也感觉不香了。   应该说,就差顿足捶胸了。   心里那个懊悔呀,自己怎么就没有妻子如此好的运气呢。   作为堂堂的六品官,他现在可是连皇上的一片衣角都还没摸到呢。   可自家老妻呢,不仅见到了皇上的面,竟然还跟皇上在同一个桌上,一起用过膳。   徐松文顿时觉得自己混的太惨了,现在竟然都被自家老妻比下去了。   丢脸啊!   ……   夜晚,就在溶月准备洗漱安寝之时,白天已经来过一趟的康熙,却又来了永寿宫。   洗漱更衣后,只见康熙一脸笑眯眯地对着躺在床榻上正在看书的溶月道:“朕今日的表现如何,溶儿是不是应该好好奖励朕一番?”   溶月看着眼前之人一副你快夸夸我的表情,顿时一阵头大不已。   康熙今晚过来,就是为了过来要奖励的。   不过,想到康熙今日在李氏面前,确实给足了她脸面,好像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于情于理,她确实应该好好鼓励一下他。   所以,溶月对着他嫣然一笑,随手将正在看的书籍放到床头小几之上。   轻启朱唇道:“那皇上想要何种奖励呢?”   说着话,就在康熙期待的目光中,直接伸出纤纤玉手,勾住了他寝衣上的系带。   而那双清亮如水的眸子,更是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勾人的媚色。   如此举动,顿时让康熙眸色微深,心头一喜。   只听他开口道:“只要是溶儿给的奖励,朕都喜欢。”   此言一出,溶月那双带着媚意的桃花眼眸,登时闪过一丝狡黠。   她故意伸出纤纤玉指,放在他的唇角上,轻轻摩、挲着他的唇瓣。   然后再慢慢地靠近他,在他耳边低语道:“那臣妾做了,皇上可不许后悔哦。”   那若有似无的故意撩拨,让康熙只觉得心痒难耐。   心口处,更是不争气的开始咚咚跳得厉害。   他艰难的开口:“自是不会。”   声音中暗藏的嘶哑,预示着他现在正在极力的忍耐。   闻言,溶月对着他又是粲然一笑:“那臣妾定然如皇上所愿。”   看着这个娇媚如花的笑颜,说实话,康熙微微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可是心头呢,却要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叫嚣着让他顺从。   不过,顺从的后果,就是他被溶月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丝带,直接被仰躺着,将双手绑在了床头上。   此情此景,康熙懵逼了。   “溶儿……”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祈求。   可是呢,这似是而非的语气,却又不知是祈求让她放开,还是祈求别的什么。   对此,溶月却还是不急不慢地笑道:“皇上不要心急嘛,有句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长夜漫漫,皇上和臣妾自然有的是时间。”   康熙:……,他刚刚是这个意思吗。   他其实特别想说,她这般闹他,真的好吗。   可是他心里呢,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纠结,或者说是一种期盼,也不为过。   溶月自然也瞧出了他的心思。   毕竟作为帝王,他肯定没有被如此对待过。   不过,事情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她自然也就没有打算退缩的道理。   所以,溶月最后眼睛一闭,心一横,还是毫无顾忌的对他下了手。   这一夜,对于两人来说,是新奇也是疯狂的。   事后,康熙拥着怀里的人儿,只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疯了,才会由着她胡闹。   或者说,是陪着她胡闹。   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试图反抗过,而且还异常配合。   可是此情此景,却又无比清晰的告诉他,刚刚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他就是喜欢极了,她对自己的肆无忌惮。   这时,溶月也开始忍不住调侃某人:“不知皇上对今晚的奖励,是否还满意呢?”   康熙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喜欢是一回事,可是你让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说,他要说满意吧,谁知眼前胆大包天的这位,日后会不会对他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可你要说不满意吧,他心里确实又是喜欢的。   一时间,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头的两个小人,却早就干上架了。   见状,溶月勾唇一笑,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   其实,就算他故意不说,她从他今晚的反应上来看,她也知道他心里其实是喜欢的。   所以,她日后是不是还可以再大胆一点,再疯狂一点呢。   嗯,她觉得这个想法可以有。   康熙自然不知道怀里的小坏蛋,此刻已经开始暗戳戳的琢磨着,下次该如何好好收拾他了。   不过知道了又如何,他就真能抵挡得住她的痴缠吗。   答案肯定是不能的。   溶月现在就是吃准了他的脾气,知道眼前的这位,吃软不吃硬,只要拿话好好哄着,肯定会依了她。   ……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到了冬至这一日。   冬至作为三大节之一,每一年举办的都极为隆重。   往年的时候,溶月作为贵人,只出席一场下午的家宴便可。   现在坐上妃位之后,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清闲了。   除了上午要跟众妃嫔陪着皇太后一起乐呵之外,她中午的时候,还要参加在乾清宫举办的一场宫廷筳宴。   这场筳宴,除了嫔位以上的妃嫔需要参加之外,还有一些品级较高的外命妇。   溶月自册封妃位之后,第一次参加级别如此之高的筳宴,自然是谨慎又小心。   光穿的吉服,就在冬至的前几日,不知让念雪她们熨烫了多少遍。   至于头上所戴的钿子首饰,更是准备了不止一套。   直到到了冬至这一日,这才选定下来要戴哪一套出门。   话说,对于外命妇们,就算消息再不灵通的人,现在也已经知道皇上最近新册封了一位婉妃娘娘。   而且这位婉妃娘娘不仅在夏天的时候,为皇家诞下了十三阿哥,现在更是盛宠正浓。   说一句独得圣宠,一点都不为过。   所以,当溶月的身影出现在宴席上之后,就算她尽量保持着低调少说话的做派,但也挡不住所有人暗地里好奇打量的目光。   她们可是听说了,这位婉妃娘娘除了容貌不错之外,不管是从家世上,还是性子上,简直哪哪都拿不出手。   那是既不端庄文静,也不贤惠和善。   更重要是,她们还听说这位性子有些善妒,从来不劝说着皇上雨露均沾不说。   恰好相反,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霸占着皇上,不让他召幸其他妃嫔侍寝,或者去其他妃嫔那里过夜。   弄得现在各宫娘娘们,不仅怨声载道,还对这位婉妃娘娘意见大了去了。   所以说,外命妇此次前来参加冬至大宴,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婉妃娘娘,到底有何魅力和能耐,能将英明神武的皇上,迷得眼里只有她一人的。   溶月自然不知道这些外命妇们的心中所想。   要是知道的话,她肯定要嗤笑一声,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般神通广大呢。   还不让康熙召幸其他妃嫔侍寝,她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更没有阻拦过康熙去其他妃嫔那里留宿过。   说实话,对于康熙召幸后宫妃嫔侍寝,她从来没有真正的在意过。   因为她心里一直很清醒,想让康熙独宠她一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她一直以来的心愿都特别简单。   应该说,也不算简单,就是趁着这几年她还年轻美貌,多得宠上几年,用以巩固自己的地位,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然后再多多捞钱,攒钱。   毕竟作为宠妃,每年的重大节日和平常赏赐,康熙对她真的很大方。   不管是绫罗绸缎,古玩字画,金银首饰,还有笔墨纸砚书籍,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不曾亏待过她。   而且赏赐下来的每一件物品,那肯定都是最精致,最价值不菲的。   说实话,以前的时候,溶月还没有多大感觉。   可前段时间搬到永寿宫,她让宫人重新整理了一下库房,她这才第一次知道,康熙赏赐下来的东西,真心不少。   那一件件的东西,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全部往那里一摆,她才发觉,康熙最近几年待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她以前所用的东西,其实有许多都已经超出了她贵人位份该使用的。   只不过作为宠妃,只要康熙不开口,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说出来罢了。   更何况,作为赏赐物品,她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也是有权利使用的。   所以,溶月自从知道自己其实真的特别富有之后,她的愿望,就变成了趁着得宠,多多从康熙那里捞东西,而且还要捞好东西。   这不仅是为了自己,为了小丑宝,也是为了自己以后能过上富足的养老生活。   她现在的终极目标,就是攒钱,多多攒钱,然后有着花不完的银钱,成为一个有钱的富婆!   宴上,溶月对于那些外命妇的暗暗打量,自然能感觉的到。   只是人家也没怎么着她,她只管照着之前学习的礼仪,尽量保持着面上微笑,不失礼便可。   不过,在她看不到地方,此时宜妃和德妃却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   面上呢,却又要尽力保持着面带微笑。   最近一段时间,康熙对溶月的独宠,越发让两人清晰的认识到,只要婉妃在妃位上一日,她们这些妃嫔,就难有出头之日。   就只能在后宫当个摆设。   毕竟自太皇太后去了,没有压制婉妃的人之后,康熙对于婉妃的宠爱,真是已经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   再加上皇太后的不管不问,康熙现在真是偏爱的越发明目张胆。   一连三日夜宿永寿宫正殿,也是常有的事情。   更不要说,还会在其他时间,抬脚说去就去永寿宫了。   不过,她们也知道,婉妃现在盛宠正浓,她们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   康熙现在正是稀罕婉妃的时候,一点小事情,根本动摇不了人家的地位不说,只会让康熙对婉妃越发怜惜。   她们倒成了坏人。   所以,两人现在只能极力的隐忍着,等到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选择出手。   要不然,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   溶月在参加完中午的筳宴之后,便回去永寿宫歇息了小半个时辰。   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梳妆打扮,准备带着张贵人前去参加傍晚的冬至家宴。   说实话,过这种重大节日,因为要时时注意仪态妆容,真是不是在梳妆更衣,就是在补妆的路上。   简直又累又繁琐。   不过,她以前是贵人,有些大场合连她站的地方都没有,更不要说开口说话了。   所以这种痛苦,她也是最近才真切的体会到。   毕竟作为妃位,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想偷懒都不成,   她也只能痛并快乐着。   忙碌的冬至过后,溶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因为距离过年还有不足两个月的时间,想清闲下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光准备年礼和过年所需要用到的东西,就是一项大工程。   时间就在溶月不紧不慢的准备中,进入了一年中最寒冷的腊月。   腊月中旬,一场大雪,让整个紫禁城披上了银白色的盛装。   溶月看着院内一尺多厚的厚雪,却没有让宫人立即扫除。   而是让他们从正殿通往永寿宫宫门的路上,扫出一条行人可以走的道路出来,其他雪则被留了下来。   之后,溶月便带着念雪她们几个愿意出去玩的,在院里堆起雪人,玩起雪来。   小丑宝呢,则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由奶娘抱着,坐在抄手游廊下,看着自家额娘玩耍。   不过,从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上看去,就知道小家伙对玩雪一事,也是向往着呢。   要不然也不会一会儿兴奋的在奶娘怀中上下蹦跳,一会儿又拍着巴掌,高兴地咯咯笑个不停。   有时候甚至还会指着不远处的雪人,想让奶娘抱他过去。   不过,因为溶月之前已经嘱咐过,过去肯定是不能过去的,玩耍也肯定是不能玩耍滴。   溶月这时候就想,等小丑宝再大一些,说不定她还真会带着他一起玩耍。   毕竟一年中也没有几次玩雪的机会。   但现在是万万不行的,小家伙才只有六个月大,抵抗力太差,弄不好是会生病的。   现在能放小家伙出来解解眼馋,已经是溶月这个做额娘的,最大的宽容了。   就算这样,那也只敢给他露出一双眼睛来。   不过,溶月玩着玩着,最后竟然跟王平念雪他们玩起了打雪仗。   一时间,整个永寿宫前院,充斥溶月和宫人们的欢声笑语,有时候,还时不时的夹杂着小丑宝那兴奋的咯咯笑声。   可见对于打雪仗这项活动,最高兴的就是在旁边看得不亦乐乎的胤祾小同学了。   ……   此时,刚从泓德殿出来的康熙,就听到了隔壁永寿宫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   “这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他一脸疑问道。   梁九功竖起耳朵听了听,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道:“好像是从永寿宫前院传出来的。”   “派个人去瞧瞧,婉妃在做什么呢,怎么连个宫人都管不住。”康熙微微皱了皱眉。   “嗻。”梁九功应道,然后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小太监挥了挥手。   从弘德殿到隔壁的永寿宫,过了凤仪门,只有几步的距离,所以小太监很快回转。   小太监禀报道:“回皇上,是婉妃娘娘正和宫人在玩打雪仗呢。”   康熙:……,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他又很快了然,就她那爱闹的性子,好像确实能干出这种不靠谱、又没规矩的事情来。   为何说不靠谱,没规矩呢。   毕竟不管后宫哪个妃嫔,都要时刻注意着仪态和规矩,更何况溶月现在还是个妃位呢。   在他心里,她现在跟宫人做出打雪仗的事情,就是有失体统。   “过去看看。”康熙发话道。   说罢,率先迈着大步,向着凤仪门走去。   见状,梁九功赶紧带着几个御前宫人跟上。   越靠近永寿宫宫门,从院内传来的声音就越发清晰,康熙甚至还听到了溶月那清脆甜美的声音。   康熙:呵,玩的还挺欢。   只见他脚下丝毫没有停顿,大步流星的就进了永寿宫宫门。   不过,就是那么不凑巧,他刚进去没几步,或者说,刚从影壁处露出自己的身形,就有一个雪球奔着他来了。   “啪!”雪球好巧不巧,刚好打在了康熙身上。   唯一让人庆幸的就是雪球没有打在康熙脸上,而是打在了他身上所穿的石青色常服上。   康熙:……,自家溶儿就是这么迎接他的。   还是说,溶儿知道他要过来,故意让人埋伏在这里,就等着对他搞一个突然袭击。   因为康熙的突然出现在永寿宫院内,一时间,整个院内正在奔跑的,正在嬉笑的,还有正拿着雪球瞄准的,一下子都停了下来。   就仿佛画面静止了一般。   而跟在旁边,正好看到康熙被雪球不小心打到这一幕的梁九功,顿时也惊呆了。   他特别想说,对不住,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圆场了。   紧接着,呼啦啦跪满了一地的永寿宫宫人,每个人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他们跟主子玩闹,不仅被皇上逮了个正着,现在还不小心打到皇上。   他们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找死嘛。 第291章   此时,场中要说最镇定的,就属溶月这个做主子的了。   只见她一路小跑,快步就到了康熙面前。   “皇上怎么突然过来?也不提前派人打声招呼,臣妾也好准备准备。”溶月笑吟吟地开口。   康熙没有立即回话,只是抿着唇,故意板着一张脸,抬眸静静瞅着她。   心道:他要是提前派人打招呼,怎么可能看到她如此不着调的一幕。   话说,康熙如此态度,要是其他妃嫔的话,心里早就开始犯怵了,溶月却不以为然。   只见她伸出一双冰冰凉的小手,攥住了康熙的手腕,嘴角还噙着笑意道:“皇上感受一下嫔妾的小手,现在是不是特别的冰?”   那自然随意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板着的脸的一般。   康熙一面感受着她那冷冰冰的小手,一面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小手冰成这样,还玩的这般欢快,让朕说你什么好!”   虽然口中说着斥责的话,但行动上却又恰好相反。   只见他迅速抬起另一只手,将她那一双凉冰冰的小手,放到了自己双手中间,用他那温热的手心,帮她暖和起小手来。   见状,溶月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眸,立马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她就知道康熙是只纸老虎,是在故意吓唬她。   看吧,三言两语就绷不住了,还帮她暖和手,可见对于她的行为,他并没有真的生气。   “臣妾就知道,皇上会心疼臣妾。”溶月仰着头看着康熙,笑嘻嘻地开口。   闻言,康熙顿时没了脾气。   应该说,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随着两人相处时间越长,她这没脸没皮的小模样,他次数倒是见得越来越多了。   更重要的是,康熙隐隐约约觉得,她现在也越来越不怕他了。   哎,不过这脾气是自己宠出来的,也只能自己继续惯着了。   见康熙脸色缓和了过来,溶月转过头,对着此时院里还在跪着请罪的宫人们开口道:“别跪着了,都起来吧,该干嘛干嘛去。”   只是她的话,虽然发下去了,但跪在地上的王平念雪等人,却并没有如她所言的那般起身离去。   见此,溶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康熙没发话,他们不敢呐。   溶月抿着唇,又回头瞅向康熙,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仿佛会说话一般。   在旁边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梁九功,顿时对溶月佩服的五体投地。   心道:都这种时候了,也就婉妃敢跟皇上使这种小伎俩。   康熙也是无语。   不过,为了不在永寿宫宫人面前落溶月这个做主子的脸面,他在剜了她一眼之后,这才开口道:“既然你们主子已经发话,就都散去吧。”   “嗻/是!”宫人赶紧开口道。   心里呢,更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们原本以为今日是逃不过皇上一顿处罚的,没想到主子却为他们着想,让他们免了这场处罚。   紧接着,起身后的宫人们赶紧逃离现场,只念雪等两三个贴身伺候的,留了下来。   廊下抱着十三阿哥的奶娘,也忙抱着小家伙回了配殿。   等宫人走后,已经被暖过手的溶月,一边牵着康熙的手,聊着闲话,一边相携着慢慢向正殿走去。   进殿后,溶月为了弥补自己刚刚在外面所犯的过错,还亲自倒了杯茶盏,端到康熙跟前。   那殷勤又狗腿的小模样,让康熙觉得有些好笑。   心里同时还感叹一句:自家溶儿要是每天对他都如此殷勤就好了。   可惜啊,这种好待遇,可遇而不可求,也只有在她犯错的时候,才会偶尔享受到。   即便如此,也让他很满足了。   康熙一面品着茶水,一面同溶月闲话家常。   “跟你知会一声,朕年后要巡行江南,而且去的时日不算短,你自己心里先有个准备。”   闻言,溶月先是微微一愣,接着问道:“可定了确切的日子启程?”   “未定呢,不过应该过完年就走。”康熙道。   “那是要等过完元宵节再出发?”溶月问。   康熙道:“虽然钦天监那边确定下来,但应该不会等过完元宵节。”   溶月倒是没想到康熙走的会这般急,竟然连元宵节都不打算在宫里过完,就出发前去江南了。   “那臣妾可要有好长时间,见不到皇上的面了。”溶月的脸上和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不舍。   虽然她也很想跟着康熙一起去江南看一看,玩一玩,可不说她那晕车的毛病,就说十三阿哥现在只有六个月大,她就不可能跟着一起去。   见状,康熙立马伸出手,牵起了她的小手,安慰道:“朕又不是马上就走,溶儿不必现在就一副不舍的模样,左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朕抽空多来几趟永寿宫,多多陪着你便是了。”   “真的!”溶月脸上一喜:“皇上可不许骗人。”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一句话,就换来这位爷的一个许诺。   毕竟最近临近年关,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他都忙的脚不沾地,还能抽出时间过来,已经很不错了。   康熙却是微微点了点头,笑吟吟道:“自是真的,朕骗你作甚。”   说着话,他还亲昵的拉过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溶月赶紧环视了一圈周围。   见梁九功已经带着殿里服侍的宫人颇为识趣的退下,她心里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仅如此,双臂还很自然的环住了康熙的脖颈,然后在他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好。   见状,康熙心里止不住的想笑。   话说,也不知为什么,只要跟她在一起,就算只是一句话语,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会吸引住他的目光,让他心情瞬间好的不能再好。   想必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   只过了一日,有关于康熙年后即将巡行江南的消息,便在后宫不胫而走。   众妃嫔接到消息后,有着随驾心思的不知凡几。   毕竟现在后宫侍寝之事,婉妃一家独大,她们连口汤都喝不上。   可跟着前去江南就不一样了。   谁都知道十三阿哥现在只有六个月大,婉妃走不开,肯定是不会跟着去江南的。   她们要是能跟着前去江南的话,那接触皇上的机会可就多了。   如此一想,许多妃嫔顿时心中火热,彷佛看到了自己即将得宠的情景。   不过,这些人想得挺好,可惜还没等到她们付诸行动找到门路呢,乾清宫那边便下来了旨意,后宫中贵妃和荣妃随驾。   至于嫔位以下的小妃嫔,却是一个都没带。   永和宫内,德妃接到消息后,向来稳重的她,此时也多少有些沉不住气了。   原本按她的想法,是想到皇太后跟前,请她帮自己在康熙面前说说好话,跟着一起前去江南的。   因为在她心里,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想来康熙应该忘得差不多了。   然后她借着这次伴驾机会复宠,也是个不错的事情。   可天不遂人愿,谁知道如此大好机会,最后竟然落到了荣妃和贵妃两人头上。   怎能让她不生气。   可再生气也无济于事,她的处境不比从前,已经不是那个在御前随便说两句话,就可以轻易改变康熙想法的德妃了。   她也只能将这个苦果咽下,打算再另寻机会复宠。   而此时,启祥宫内的主位贵妃小钮钴禄氏,却在为一件事犯愁。   是的,原来是长春宫主位娘娘的贵妃,自安嫔被降为答应之后,她就有了搬去启祥宫的心思。   之后,贵妃便在经过康熙的点头同意后,带着心腹通贵人,从长春宫搬了出来。   做了启祥宫的主位娘娘。   而贵妃从长春宫搬走后,长春宫的主位娘娘自然又变回了僖嫔。   话说,自从康熙颁下贵妃跟随圣驾一起下江南的旨意之后,她就在思考着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自己手里的宫务,该交给谁打理。   按理来说,贵妃将手里的那部分宫务交到位份最高的皇贵妃那里最合理,也最省事。   但是呢,贵妃却想得比较长远。   她很怕自己手里的宫务交出去容易,等她回宫之后,想收回来就难了。   到时候,皇贵妃位份比她高,又名正言顺,要是故意装傻充愣,就是把着宫务不还给她的话,她也是毫无办法的。   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对于将宫务交还给皇贵妃之事,贵妃有着很大的抵触心理。   更何况,她现在不得宠,就指着管理这些宫务,来维持她作为贵妃的体面了。   可是呢,宫务不交给皇贵妃,她却又一时想不出来应该到底该交给谁。   这时,贵妃身边的一个老嬷嬷给她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将手里的宫务,分给留守在宫里的四妃。   贵妃眼神一亮。   觉得的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不过一想,她心里又有了新的担忧。   “惠妃、宜妃和德妃这三妃,本宫倒是不担心,本宫位份比她们高,谅她们也不敢霸着宫务不放手。”   “就是婉妃,本宫有些拿捏不准,虽然四妃中就属她根基和资历最浅,但她现在却是宫里最得宠的一个,本宫就怕她体会到了手握权利的滋味,再仗着万岁爷的宠爱,不将宫务换回来。到时候,本宫又不能直接跟她对上,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   老嬷嬷微微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主子顾虑的也是,只是主子既然打算将宫务交到留守的惠妃宜妃她们手上,要是只单单撇开婉妃一人的话,好像也有点厚此薄彼,说不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主子跟婉妃有仇,看不起她呢,如此一来,得罪了得宠的婉妃不说,还平白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也不大好。”   “不如这样,主子就挑出最不重要的那部分宫务出来,然后交给婉妃管理就是了。”   闻言,贵妃觉得老嬷嬷说的在理,考虑的也周全,便同意了。 第292章   却说,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听琴到永寿宫请人的时候,溶月正在正殿陪着胤祾小同学玩耍。   小家伙现在只有六个月大,最近正堪堪能坐住。   只是坐的时间不长,最多能够坚持一小会儿,之后便会不由自主的倒下来。   可是这时候,却又是小家伙最好玩的时候。   溶月这个做额娘的,也是个没心没肺的,自从知道小家伙学会坐了之后,她先是惊喜,之后每次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看着小家伙,坐在那一边啃着自己肉肉的小拳头,一边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倒向围在他周围保护他的锦被上。   那呆萌可爱的小模样,让人简直乐不可支,喜欢的不得了。   只是,当溶月从听琴口中得知此来的目的,是贵妃请她过去一趟启祥宫,有事情相商的时候,心里还是大大诧异了一番。   毕竟她和贵妃向来没什么交集,对于贵妃来请人一事,心里自然犯起了嘀咕。   就差点往阴谋论那边想去了。   不过,不管贵妃打的什么目的,既然已经派人来请,肯定还是要走一趟的。   所以,在送走听琴,让她先一步回启祥宫之后,溶月便在念雪等人的侍候下,开始梳妆更衣。   期间,她还跟范嬷嬷念雪就贵妃派人来请她之事,暗地里胡乱猜测了一番。   等一切收拾妥当,溶月这才带上念雪半夏,前往启祥宫。   说实话,让半夏跟着,溶月是有其他思量的。   半夏是乾清宫出身,是康熙送给她的人,贵妃就算真的抱有什么不好心思的话,至少能顾忌收敛一些。   永寿宫距离启祥宫极近的关系,溶月这次出行并没有乘坐轿辇,主仆三人是直接走着去的。   只半刻钟,就到了启祥宫。   不过,到是到了,启祥宫这边的情况,却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溶月进了正殿之后才发现,贵妃并不是单单只请了她一人,还请了惠妃、宜妃和德妃这三人。   而她,却是到的最晚的那一个。   此时早到的三妃,已经坐在正殿喝着茶水。   如此一看,溶月越发摸不着头脑,不知贵妃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都让这些人过来干什么。   之后,溶月便规规矩矩给贵妃行了礼,又同三妃相互见过礼,这才坐到早就为她准备的座位上。   她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三妃脸上俱是带着一种遮掩不住的喜色,看模样心情很好的样子。   见状,溶月心里又泛起了嘀咕,不知道自己没来到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好在贵妃随后的话,直接解了她的心头疑惑。   也让她知道了贵妃派人请她来的目的,更知道了三妃为何会面带喜色的原因。   原来是因为贵妃跟着康熙随驾江南,要把自己手中所管的宫务,交到她们四人手中。   而惠妃宜妃她们刚刚如此高兴,也是因为在来到之后,贵妃已经向她们透漏了这个意思。   在没来之前,溶月是真的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落到她们头上。   虽然吧,贵妃所管宫务分到她们每人手中之后,只有那么一小部分,但是这对于她们来说,那也是一个很不小的诱惑。   更何况,借着管理宫务之便,还能得到许多好处呢。   不过,三妃也知道贵妃会如此痛快的放权给她们,也是因为她们没有贵妃位份高。   等到贵妃从江南归来,她们肯定是要将宫务还回去的。   可即便这样,能在这段时间里管着手里的宫务,也让她们很是知足,这也是她们脸上喜气洋洋的原因。   随后,三妃一一对着贵妃表了一番忠心。   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感谢贵妃娘娘的一片信任之心,一定不会辜负她的嘱托,定会好好管理宫务等等之类的话语。   溶月亦是有样学样的说了两句场面话。   其实,溶月对宫务倒是没有特别看重,她这人有点咸鱼体质,又没多大的野心,只要有吃有喝,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挺好。   不过,既然贵妃打算将手里的宫务分给她一些,她也不会推辞就是了。   贵妃在听到四妃所保证的话,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也对着她们开口道:“那就有劳四位妹妹跟着操心,最近临近年节,事务繁忙,等到了年后,本宫就将手里的宫务交到四位妹妹手里,到时候,四位妹妹也正好趁着本宫还没走,跟着先熟悉熟悉宫务。”   四人忙点头应是。   ……   从启祥宫出来,溶月回到永寿宫之后,便将贵妃要把宫务交给她们四妃的事情,跟范嬷嬷说了一下。   范嬷嬷道:“主子现在已经贵为妃位,接触一下宫务也好,就算不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能借此机会熟悉一下里面的门道,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   她当时愿意接下宫务,抱的自然也是这个心思。   虽然她不觊觎贵妃手里的宫务,但是能借着这次机会,熟悉一下宫务,至少能让她日后不会两眼一抹黑。   随着年节日益将近,在随后的日子里,溶月便开始忙起了过年事宜。   作为永寿宫的一宫主位,她现在肯定没有以前那般清闲了。   过年过节所需要用到的一切,不仅需要她这个一宫主位定夺不说,只准备节礼这一项,就需要她带着宫人亲自准备。   而且还不能出一丁点的差错。   还有徐家那边,她现在因为身份的不同,除了每月有一次接见徐家女眷的机会之外,现在过节的时候,还可以送节礼出宫。   所以徐家的节礼,也是需要备一份的。   而且比起要送给妃嫔们的那些中规中矩的节礼,显然徐家这边的节礼,更需要花心思些。   更何况,年前她有时候还要时不时的跟着众妃嫔们一起出去参加聚会,或者听戏喝茶。   这样一来,溶月最近就有些忙得脚不沾地。   再加上康熙之前许诺过她,会在南巡之前,多来永寿宫陪陪她。   而他也很好的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只要一有时间,便会过来永寿宫坐一坐,或者晚上留宿这边。   直接让溶月最近的日子,过得真是忙碌又充实。   却说,后宫众妃嫔对于康熙现在只召幸婉妃侍寝一事,心里也不是没有过意见。   只是自从太皇太后薨逝,皇太后又摆出一副不问后宫事事的态度之后,这些人也是无计可施,只剩下干瞪眼的份儿。   毕竟比起不受宠,总比因为针对婉妃,而被皇上厌恶,牵连身后的家族这一结果,要好太多了。   ……   日子眨眼而过,很快就来到了康熙二十八年。   而南巡的确切时间,也已经定了下来,是在年后的正月初八,也就是刚过完年没几日,御驾就要从京城出发了。   如此一来,时间上便紧了一些。   所以,在过完大年初一,一进入大年初二,贵妃便将三妃连同溶月一起请了过去,然后把手里的宫务分派了下来。   溶月接到分到的宫务之后,也开始认真对待起来。   好在她现如今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鸟,自从成为一宫主位之后,永寿宫这边她也慢慢上手了。   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摸索,她现在也已经管理的有模有样了。   再加上贵妃分给她的那一部分宫务,本来就是一些不重要、却又简单的那部分。   最后,溶月又听取了范嬷嬷的意见,遵循着贵妃之前定下的旧例规矩,管理便可以。   所以,她很快就理清了自己手里的那部分宫务。   对于贵妃如此分派宫务一事,最高兴的莫过于另外三妃。   毕竟经过一番对比,她们所分到的宫务,可比婉妃要好的多。   这让她们如何不感到高兴。   对于贵妃的做法,溶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本来五个妃位里,就属她年纪最小,资历最低,将一些最不重要的宫务分给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也许是贵妃照顾她吧。   更何况,她本就不是个愿意操心的主,轻松一点也好。   反正等贵妃从江南归来之后,宫务都是要还回去的。   ……   承乾宫正殿。   此时,皇贵妃也正在同身边的大宫女蓝秀说着贵妃宁愿将手里边的宫务交到四妃手里,也不愿交到她这里的事情。   贵妃此举到底是什么心思,那真是昭然若揭。   “瞧她心眼小的,这是怕将手里的宫务交给本宫后,本宫就不还给她了!”只听皇贵妃直接冷哼一声道。   “不是本宫说,就她手里的那点子宫务,本宫还真瞧不上眼!”   皇贵妃就是觉得贵妃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不是嘛!”蓝秀在旁边应声道。   不过自家主子体弱,最生不得气,蓝秀还是宽慰皇贵妃道:“不过,这些宫务不交给主子也好,主子还省得操心了呢,就那点儿宫务,也就贵妃当成个宝贝,还抱在手里不舍得撒手,其实主子才不稀罕呢,有这点功夫,主子还不如盯着下面的宫人,多给四阿哥做两件春衣呢。”   她会如此说,也是因为她们承乾宫,确实不需要这点宫务撑门面。   此话一出,皇贵妃心里果然好受了些。   也正如蓝秀所说,她确实瞧不上贵妃手里的那点子宫务。   毕竟皇贵妃作为副后,在管理六宫宫务这件事情上,那是天然的主动权。   当初贵妃能管一些宫务,也是因为皇贵妃没有这个心思和精力,要不然,哪里会轮得到贵妃头上。   可贵妃现在竟然如此防备着她,这才多少让皇贵妃有些气不过。   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体和四阿哥,皇贵妃又觉得没必要和贵妃一般见识。   皇贵妃手里绞着绣帕冷笑道:“但愿贵妃不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婉妃还好说,另外三妃,那一个个的,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特别是向来闷不吭声的德妃,还有天天肖想储君之位的惠妃,这可都不是省心得主,谁知她们会不会借着管理宫务之便,为自己谋划。   贵妃这次的算盘,可真是打错了。 第293章   初六,晚上戌时时分。   溶月洗漱收拾一番,本想过会儿就歇下时,乾清宫的张起麟却带着口谕来了永寿宫。   原来是康熙召她前去乾清宫伴驾。   溶月心下暗自纳罕:她好像已经许久未到乾清宫侍寝过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康熙过来她寝宫这边。   现在猛地派人来请她过去,说实话,她还真一时有点适应不来。   不过,眼见着天色已晚,快要到宫门落钥的时辰,也容不得她多想,赶忙在念雪等人的服侍下,简单梳妆一下,披上一件防寒的宝蓝色狐裘大氅,直奔乾清宫而来。   好在两宫极近,只有一墙之隔,出了永寿宫宫门,过来凤彩门,便到了乾清宫地界。   连准备轿辇的时间都省了。   这就是距离近的好处,要不然怎么说永寿宫这地方好呢。   到达乾清宫,溶月就在御前宫人的引领下,很快来到康熙所呆的西暖阁。   只是,眼前的情景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本以为康熙这会儿派人请她过来,是因为已经躺下了,他自己不愿意再折腾,才会如此呢。   毕竟这位可是寅时多(凌晨三点)就起床的主,睡下的早也是应该的。   她只是没想到,都这个时辰了,康熙不仅没歇下,竟然还在挑灯夜战。   这也未免太勤勉了!   未等溶月走到近前,侍候在康熙身旁的梁九功,便已经开始小声提醒人来了。   康熙头也未抬,只对着径直走过来的溶月开口道:“稍等,朕这边很快就好,溶儿就先坐下来喝盏茶吧。”   闻言,溶月赶紧回话道:“皇上先忙政事要紧,臣妾等会儿也无妨。”   说罢,又对着康熙施了一礼,这才坐到了南窗下的坐塌上。   之后,自有侍候的御前宫人,上了茶盏。   一时间,整个西暖阁又恢复了寂静,只有康熙手中朱笔落在奏折上的细小刷刷声。   溶月怕打搅康熙处理政事,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便拿起面前炕几上的粉彩盖碗,轻轻啜饮了口茶水。   嚯,竟然还是顶级的大红袍。   她又尝了两口。   不过,康熙倒没有让溶月多等,在处理过几本奏折后,就停了笔。   梁九连忙让早就已经等侯在旁的宫人,收拾桌上的奏折和文房四宝。   康熙也随之起身。   正在悠悠喝茶的溶月,也赶紧站了起来。   见状,康熙却对着她摆了摆手,直接道:“朕现在要去洗漱沐浴,你继续坐着吧。”   说到此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笑吟吟道:“不对呀,你在朕面前,何时变得如此拘礼了,而且还这般拘谨,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平日的做派。”   那语气,那微弯的眉眼和嘴角,总觉得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听到此话,溶月很想说,她也不想如此拘礼,可是这是在乾清宫西暖阁,她一来这里,就不自觉的浑身拘束起来。   但她肯定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所以溶月跺了跺脚,娇嗔地瞪了某人一眼:“皇上说什么呢,臣妾做派哪里跟以前不一样,明明就跟以前一个样。”   见她如此模样,康熙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他并没有继续戳穿她尴尬的小心思,而是弯了弯眉眼,露出一副你说得对的模样,然后笑着道:“溶儿先等着,朕回来再和你说话。”   说罢,便带着梁九功和几个御前宫人,直接沐浴洗漱去了。   徒留下微微带着几分羞恼的溶月。   一想到康熙刚刚那一脸我已看穿你心思,但就是不戳破你的笑呵呵模样,她的小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既然你说我拘礼,说我现在的做派跟以前不一样,那我也就没必要委屈自己,时刻端着了。   想罢,溶月立马没了之前的拘谨,彻底不打算装了,直接来了个放飞自我。   所以当康熙沐浴洗漱完毕,从浴室出来之后,看到的情景,就是溶月已经脱掉衣服和鞋子,直接上了龙床。   应该说,是已经躺在床上了。   这还不算,在等人的空档间,她还很有闲心的找来一本书籍,一边等着康熙出来,一边一页一页慢慢地翻看着。   那悠哉又惬意的姿势,真的跟刚才判若两人。   此情此景,康熙忍不住微微挑了眉梢。   这人终于不打算装了。   接着,他又莞尔一笑。   对嘛,这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溶儿,而不是刚刚那个他一动,她就立马站起身,对着他拘谨行礼的人。   这才应该是她的本来面目才对。   “书好看吗?”康熙随身躺到溶月身侧,看着就算在自己到来后,也没有任何动作,继续一副专心致志看书模样的她开口问道。   溶月没有放下手中的书册,也没有立刻开口回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算是回答了他的问话。   见此情景,康熙心里又是一阵好笑。   心道:小东西真是难缠很,他只是随意说了一句,就立马被记仇了。   康熙见她故意不搭理自己,他忍着笑意,又问了一句:“难道比朕还好看不成?”   “噗嗤”一声,溶月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至于刚刚一直故意强装镇定的模样,此时也已经维持不住、不攻自破了。   说实话,溶月是万万没想到,康熙作为一国之君,竟然还会说出这般幽默的玩笑话来。   竟然拿自己跟书比好看,你说可乐不可乐。   康熙一手支撑着自己侧躺的身体,看着她问道:“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溶月一边拼命忍着不让自己继续笑出来,一边使劲点了点小脑袋。   “当然好笑。”   康熙却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好笑。   他如此问,只是因为她在他过来之后,不搭理他,却一直看着手中的书,才有此一问的。   不过,她此时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娇俏模样,还有那亮晶晶的桃花眼眸,倒是显得格外妩媚动人   让他一颗心,不由自主地跟着荡起了涟漪。   而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可越是如此,越让心头他悸动的厉害。   就比如现在,他就特别想立刻将她就地正法。   可是呢,却又喜欢极了现在这种耳鬓厮磨时的柔情蜜意。   对此,溶月倒是没察觉。   只眉眼弯成一道月牙儿似的看着眼前的帝王。   不过,康熙最后到底是没忍住,直接起身含住了她的唇,细细品尝着她的甜美。   被翻红浪后,溶月跟着康熙一起去沐浴。   她这时才知道,康熙竟然照着永寿宫的浴室,也在乾清宫西暖阁命人建造了一个。   而且比起永寿宫的那个,面积还要大一些不说,设计和用料也更奢华讲究。   这样一来,沐浴洗漱倒是方便了许多。   沐浴完毕,回到龙床后,两人颈守相依地躺在一起。   康熙一边时不时地用手捋着她的一绺秀发把玩着,一边开口解释了一下他今晚为何召她来乾清宫的原因。   “朕后日便要离京南巡,明日又太忙,一时抽不出空闲再去永寿宫见你,只能今晚召你过来说说话。”   溶月这才恍然大悟,她说康熙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的召她来乾清宫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过,对于康熙对她能如此上心,她还是挺开心的。   这时,康熙又开口交代道:“朕走后,还是跟以前一样,有棘手或者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派人去找顾问行。”   说实话,每次出远门,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要不是她有坐车晕车的毛病,再加上十三阿哥太小,身边需要人看护,他是真的想带着她一起南巡。   而不是让贵妃和荣妃跟随。   唯一让他放心的,便是她现在已经是妃位,等闲后宫妃嫔奈何不了她,也动不了她,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   康熙就是不交代这话,她也知道该如何做。   更何况,她也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小菜鸟。   溶月感受到身边之人不放心和不舍的心情后,便开口宽慰他道:“皇上放心便是,臣妾知道如何照顾自己,胤祾这边,皇上也不需要记挂,臣妾身边有范嬷嬷和半夏等人帮衬着,肯定能应付的过来就是。”   闻言,康熙微微点了点头:“溶儿说的是。”   说到此处,他却忽然话锋一转:“就是长夜漫漫,没有你陪伴在身边,朕觉得难免有些寂寥难耐,总感觉像少了些什么。”   此言一出,要不是眼前的之人是皇帝,她肯定会给他来个大白眼,然后说上一句,骗鬼去吧!   可这话即便没有说出口,她还是立马嗔怪的白了某人一眼:“皇上惯会哄骗臣妾,什么长夜漫漫,寂寥难耐,皇上身边还能缺了美人相伴不成。”   用这话拿来哄鬼,鬼都不信。   “臣妾可是早就听说了,江南美人最是温婉娇小,柔情似水,就怕到了地方,皇上都走不动道,挑花眼了,哪里还记得臣妾这个人。”   此言一出,康熙顿时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外加想抚额。   他刚才的话,所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说此话,明明是想表达一种对她的在乎,对她的不舍之意。   怎么到了她嘴里,就完全变了一个意思呢。   这还不算,这话语,这语气,不管怎么听,都像是醋上了。   这都是哪根哪呀!   再说,都还是没有影的事儿,怎么就像一定会发生一样呢。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说得一点都不假。   不管什么时候,都如此的胡搅蛮缠。   他就差大呼冤枉了。   “溶儿就爱胡思乱想。”康熙赶紧打着哈哈道。   溶月小嘴一撅道:“臣妾才没有胡思乱想呢,臣妾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不过,皇上要跟臣妾保证,不管带回来多少江南美人,臣妾都是皇上心里最宠爱、最疼爱的宝。”   闻言,康熙有些哭笑不得。   她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一点吧。   竟然连让他哄人的说辞都省去了。   要求呢,也挺逗,竟然要做他心里最疼宠的宝。   这要求简直了。   但康熙也知道,此情此景他是断断不能笑出来。   因为以他对她的了解,他真要现在笑出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康熙只能一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抚,一边开口跟她保证道:“好、好、好,朕保证,这次不管从江南带回来多少美人,溶儿都是朕心里最疼爱的宝。”   哎,说实话,这话他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像是在哄几岁的娃娃呢。   太不靠谱了!   溶月却不管这些,反正她在听到康熙保证的话之后,立马窝在他怀里,计谋得逞般的弯了弯唇角。   说实话,自太皇太后薨逝后,她虽然在后宫一直处于独宠的势头。   可她从来没有将康熙当成自己的所属物。也从来没有想过独占康熙。   毕竟康熙身为帝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加上她熟知历史,知道这位是清朝历代皇帝中,妃嫔最多的帝王,也就从来没想过,日后康熙会一直守着她一人。   所以对于日后不久,后宫还会进新人一事,她一直还算接受良好不说,也一直在做着心里准备。   康熙自然是不知道她心思的。   见她有如此反应,倒是觉得怀里的人有些傻里傻气。   外加太容易满足了。   自己只是随便一句保证,就让她在那偷着乐半天。   真是个傻姑娘。   不过,对于她这种善妒吃醋的反应,他倒是没有生出什么反感之心。   更何况,在以前的时候,溶月就从来没在他面前掩饰过这一点。   他也就觉得这是她的正常反应。   不仅如此,反而在她说出这番话之后,感觉理所应当的同时,心里还隐隐升起一种欢喜。   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 第294章   翌日一早,溶月起晚了。   不仅晚了,一睁眼,就看到康熙站在床头边,嘴角噙着笑意,眼神满是宠溺的看着她。   溶月先是有点懵,之后才想起自己这是在乾清宫西暖阁。   她开口问康熙:“现在什么时辰?”   “才辰时一刻,要不要再睡会儿?”康熙道。   溶月顿时惊坐起。   辰时一刻,她这一觉睡了这么久吗。   这时,她注意到眼前之人还穿着一身上朝时穿的龙袍。   好吧,看模样,康熙这是已经下朝回来了。   溶月顿时小脸一红。   昨晚同样都是一个时辰睡着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她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眼前的男人不仅已经办公回来,而且脸上看着神采奕奕。   让她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康熙却知道,是自己昨夜把人折腾狠了,她才会显得如此劳累。   所以,他今早起身的时候,见她没醒,就吩咐宫人不要叫醒她。   溶月一边起来下床,一边摇了摇头:“臣妾得赶紧回去,胤祾起来见不到臣妾,会哭闹的。”   康熙道:“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御膳房已经备好早膳,你就陪着朕用完早膳再回去吧。”   说罢,转过身吩咐身旁的梁九功:“梁九功,派人去永寿宫走一趟,看看十三阿哥醒了没有。”   “嗻。”   溶月一看,康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真执意离开的话,好像有点不知好歹。   “那好吧。”她妥协道。   溶月在御前宫女的服侍下开始洗漱梳妆,康熙则是脱下朝服,换了一身蓝色常服。   等两人收拾妥当,那边派去永寿宫的小太监,也正好回转。   并禀报说,十三阿哥醒是醒来了,但并没有哭闹。   康熙笑着对溶月道:“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胤祾身边有宫人看顾着,出不了岔子。”   溶月嘀咕了一句小没良心的,但心里提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之后,传膳太监开始上膳。   而溶月面前的粥,却是康熙亲自帮她点的鸡汤粥。   话说,别看这粥的名字叫鸡汤粥,但却不只是鸡汤熬制而成。   里面除了有上等晚米和鸡汤,还加了燕窝、鸡皮、火腿丁和鸭舌,然后再用小火慢慢煨出来的。   如此费材料和功夫,可想而知这鸡汤粥的美味程度。   你还别说,溶月吃过鸡汤馄饨,但是这种鸡汤粥却是第一次吃。   再加上御膳房还为康熙准备了许多其他早膳,像肉丝烧麦、野鸭春饼、羊肉火烧,再加上还有各种的小酱菜。   这一餐下来,溶月自然吃的既可口又愉悦。   用完早膳,两人一边聊了几句闲话,一边散步消食。   之后,康熙前去办公,处理政务,溶月则是回了自己住的永寿宫。   不过,她回永寿宫后,并没有立即先回正殿,而是直接去了十三阿哥住的西配殿。   虽然听小太监说十三阿哥没有哭闹,可她这个做额娘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配殿内,李奶娘正在给小家伙喂奶,而小家伙也没闲着,一边吃奶,一边手里握着一只拨浪鼓玩着。   另一只小手呢,则是掰着自己的小胖腿,来了个大劈叉。   那惬意自得的小模样,确实不像是哭闹过的样子。   可能感受到有人进来,小家伙转过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见是自家额娘,立马咧着小嘴笑了。   然后使劲地摇了摇手里的拨浪鼓,展示着自己见到额娘后的激动和兴奋。   嘴里呢,还嗯啊嗯啊个不停,说着一些自己才能懂的语言。   李奶娘见溶月进来,忙欲起身见礼。   溶月却对着她摇了摇头,道:“不必如此多礼,你继续给小阿哥喂奶就是。”   而小家伙像是听懂了这句是的,转过头,又继续吃奶去了。   见状,溶月心里嘀咕着,果然是个小没良心的,真是有奶就是娘,亏得她担心了一个早上,小家伙却是乐呵的很。   瞧这欢快的小模样,一看就没有因为见不到她,而又一丁点儿的伤心。   不过,对着一个只有这么点大的小东西,她这个二十岁的大人,肯定是不能跟小豆丁一般见识的。   这时,正在忙活其他事情的半夏,听到动静,也放下手里的活计,过来见礼。   溶月一边在旁边的紫檀木软塌上坐下,一边向半夏和李奶娘询问着有关于十三阿哥昨夜和今早发生的一些事情。   比如昨夜小家伙睡得如何,醒了几次,吃了几次奶,尿了几次床,今早什么时辰醒来的,等等一些琐事。   半夏和李奶娘一一回了话。   三人说话的功夫,小家伙终于吃饱喝足。   溶月这才从李奶娘手中接过小家伙,然后让他趴在自己的肩头,轻轻帮他拍打着奶嗝。   小家伙可能是一早上未见自家额娘的面,现在终于见到,自然兴奋的不行。   再加上刚刚吃饱喝足,在溶月怀中根本一点都不消停,胖墩墩的身体一上一下蹦跳个不停。   要是只是这样的话,还不算什么,可家伙为了表现对自家额娘的喜爱,竟然张着小嘴,开始朝着自家额娘脸上就啃了上去。   而溶月脸上被小家伙啃过的地方,立马沾上了他的不少口水。   溶月有些哭笑不得。   小家伙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可喜欢啃人了。   她私下猜测,可能是小家伙要长牙,牙床痒的原因,最近才会频繁的做出这个动作。   好在两人是亲母子,她不会嫌弃他就是了,溶月心里偷笑着。   ……   永和宫正殿。   德妃一边陪着只有三岁大的十二格格玩着七巧板,一边听大宫女兰芝禀报事情。   刚开始她脸色还算好,只是听到康熙昨晚召了婉妃去乾清宫之后,神色便显得有几分不高兴。   这还不算,当兰芝说到乾清宫那边竟然传出婉妃昨夜是睡在龙床的事情后,她整张脸立刻黑了下来。   并直接冷声道:“让她睡龙床,这点事情算什么,万岁爷待她不一般的事情可多着呢,越过嫔位,从贵人直接晋封妃位,万岁爷不也说做就做了!”   不是她说,婉妃要还是个贵人的话,睡龙床一事,只要传出去,确实可以拿出来大做文章一番。   可今时不同往日,徐氏已是妃位,这件事情就算说出去,对她来说也是无关痛痒。   根本撼动不了她的地位丝毫。   只会徒惹自己生闷气罢了。   德妃接着又道:“说不得,婉妃睡龙床之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之前我们没接到消息,不知晓内情罢了。”   “现在这个消息能传出来,说不定还是万岁爷不打算瞒了,消息这才传了出来。”   只凭着一点信息,没想到就让聪明的德妃,猜到了真相的大概。   闻言,兰芝点了点头,竟然觉得自家主子说的很是在理。   如此隐秘之事,就这么轻易的从乾清宫传了出来,确实很像是故意为之一般。   不过,说这些都无用,婉妃翅膀已硬,想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说,婉妃现在可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嫔,现在也没有哪个妃嫔敢冒着得罪婉妃的风险,到这位面前给她脸色看。   话虽然如此说,可德妃还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去,把这个消息也传给宜妃和其他几个高位妃嫔知道,不能只让本宫一个人心里难受,怎么着也得让这些人,体会体会本宫现在的糟糕心情。”   “是。”兰芝应道。   像这种消息,根本不用暴露眼线,只随便找几个宫人,就能传到那些妃嫔耳朵里。   说不得,不用她们传,有的高位妃嫔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毕竟她们永和宫能打听到的消息,其他人肯定也能打听到。   ……   翌日是正月初八,康熙南巡出发的日子。   一大早,皇贵妃便带着留守宫里的一众妃嫔,在乾清门前送驾。   溶月亦在此列。   不过,在康熙没来到之前,她却敏锐地察觉,宜妃德妃等几人,在看向她的时候,眼神中带着几分阴沉和尖锐。   溶月顿时有些不明所以。   等送走康熙,回到永寿宫之后,她便立马派了王平几人出去打听消息。   好在这件事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差不多已经知晓,根本不难打听。   王平带着人花了些银钱和功夫,就直接打听到了真相。   溶月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后,顿时在心里把康熙埋怨了一通。   临走临走了,这位还给她留下这么一个麻烦。   好在之后她很快便想通了康熙如此做的用意。   以前的时候,康熙让人帮她遮掩睡龙床一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她以前位份低,这件事情要是被传出去的话,对她不利不说,很可能还会被其他妃嫔针对。   再加上那时太皇太后对她不喜,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但现在情况却不一样,她已经坐上了妃位,就算睡龙床之事传出去,也动摇不了她的地位,更没人能奈何得了她。   如此一来,这件事情也就没有遮掩瞒着的必要了。   就比如今早,已有不少妃嫔知道了此事,却也没人敢拿来大做文章,最多像看她不顺眼的宜妃那样,对着她甩几个眼刀子。   外加在背后讨论一下罢了。   溶月即然已经知道此事对自己根本造不成影响之后,也就很快放下了,然后专心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每日抽出一些时间处理一下贵妃留给她的宫务,还有永寿宫的一些琐事。   其余的时间,则是陪着小家伙玩耍。   如此这般,小日子倒也过的平静和乐。 第295章   日子过得极快,十五元宵节来临。   期间,康熙给溶月来过一封信,简单说了一下到达江南之后的事情。   溶月呢,也给他去了一封回信,信中说的则是一些康熙走后,她在后宫生活的一些日常,还有这段时间十三阿哥发生的几件趣事。   不过,最近溶月也开始忙碌起来。   贵妃不在,她们这些帮着贵妃管理宫务的人,自然要跟皇贵妃一起准备元宵节。   好在康熙不在宫中,太皇太后的三年丧期未过,只能一切从简,准备起来,还是比较省心省力的。   到了元宵节这一日,溶月早早起身,洗漱完毕后,先用了些不带汤水的早膳,然后在念雪等宫人的服侍下,花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梳妆打扮。   最后穿上端庄厚重的吉服,在张贵人也来到前院后,坐上辇子,一同前往皇贵妃所住的承乾宫。   今日是元宵节,皇贵妃肯定是要带着她们这些妃嫔,前往宁寿宫皇太后处请安的。   说不定,今日一天都要在宁寿宫那边度过。   溶月到达承乾宫的时辰不算早也不算晚,除了一些位份低的妃嫔都到了之外,四妃中已经到了两妃,是惠妃和宜妃。   再加上她这个婉妃,算是到了三妃,只剩德妃一人未到。   等溶月同惠妃和宜妃相互见过礼,并落座后,却发觉现场的气氛有几分微妙。   惠妃板着脸不带一丝笑意不说,脸色还明显地带着几分僵硬。   溶月一脸懵。   这是在自己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在宜妃很快为她解答了这个疑惑,只听她笑吟吟道:“婉妃妹妹可能还不知道吧,咱们惠妃姐姐可是又要当妈嬷了。”   溶月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明白宜妃话里的意思。   大福晋去年九月刚生完没多久,距离现在也就三个月有余,怀上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溶月便忍不住猜测,难道是大阿哥的其他侍妾怀上了。   可是据她所知,不管是惠妃,还是大阿哥夫妻,不是一心想生出个嫡子吗,怎么会让一个侍妾怀上呢。   不过,想到刚刚惠妃的脸色不好,溶月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肯定是大阿哥的侍妾怀上了,这才让一心想要大阿哥生出嫡子的惠妃,脸色不愉的主要原因。   而此时宜妃继续笑着开口道:“话说回来,大福晋也是个有福之人,这才刚生完没多久呢,现在就又怀上了。我可是听说,大福晋这一胎,现在都已经有两个多月,想必用不了多久,惠妃姐姐就能抱上心心念念的皇长孙了。”   这话说的,也不知宜妃是真心为惠妃和大阿哥夫妻感到欢喜,还是在嘲讽他们。   溶月听罢,却是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她猜测的不对,竟然真的是大福晋怀上了吗。   而且还不是最近才怀上,而是已经怀上两个多月了。   溶月在心里一算,这才惊觉大福晋刚出月子没多久,就同大阿哥同房了不说,还一下子就中标了。   她可是记得,当出大福晋还在坐月子的时候,她就隐晦的提醒过,生孩子最伤害身体,一定要养好身体才行,至于怀孕生孩子,也不急在这一时。   没想到,临了临了,大福晋也没将她的话听进心里去。   更要命的是,大福晋还属于易孕体质,说怀上就怀上了。   说实话,溶月都有些头大不已。   只觉得大福晋这真是拿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   宜妃说得欢快,而惠妃脸上却没表现出一丝高兴来。   应该说是黑得难看极了。   要不是此时正在承乾宫内,她真想上前撕了宜妃的嘴。   毕竟惠妃之前一直瞒着大福晋有孕一事,其实是另有打算的。   谁曾想,宜妃不知从哪里得了风声,还没等她行动呢,就已经被宜妃在承乾宫内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宣扬的人尽皆知。   现在好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现在俱都已知道大福晋又怀上了的事情。   不管她想做什么,都已经失了先机。   特别是看着宜妃那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惠妃心里就呕的不行,哪里因为大福晋再次有孕,而有半分欣喜的样子。   宜妃可不管惠妃此时脸色好看不好看,她一直自顾自的表演着。   只见她转头看向惠妃,一脸笑意地半是故意埋怨道:“不是我说,有这等喜事,惠妃姐姐也不早点说出来,作何还瞒得这般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也让我们跟着高兴高兴才是。”   “哎。”说到此处,宜妃又故意叹了口气:“可惜万岁爷南巡去了,要是还在宫里,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此言一出,惠妃心里气得要死,却也只能强颜欢笑。   不仅如此,还要为瞒着大福晋有孕这件事情,找些好听的说辞,把事情圆回来。   惠妃道:“宜妃妹妹有所不知,大福晋有孕,我也是高兴着呢。只是太医给大福晋诊脉,说她这一胎因为日子相隔太近的原因,自打有孕之后,胎相就一直不大稳妥,没办法,我只能将大福晋有孕一事一直瞒着,就怕太后老祖宗和万岁爷欢喜过之后,再徒增失望。这才想着,等大福晋养好胎之后,再向他们报喜,没想到还是让宜妃妹妹事先知道了此事。”   说着话,她脸上又适时的露出一副忧心之色,仿佛真的很为大福晋这一胎担心。   不过,惠妃这话说的这一点倒是不假。   她瞒着大福晋有孕一事,除了有一点其他心思之外,大福晋这一胎的胎相不稳,确实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听到此话,溶月一时倒不知该对惠妃说恭喜,还是说安慰的话了。   宜妃也是故作惊讶道:“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那真是怪我多嘴了,惠妃姐姐也知道,我这人向来性子直率,根本藏不住事情,喜欢有什么说什么,姐姐大人有大量,可不要怪罪于我。”   至于她事先到底知不道大福晋这一胎有恙的事情,只有她自己心里知晓了   见宜妃如此做作,惠妃顿时呕的不行,却又只能故作大度道:“妹妹也是无心之失,哪里说得上怪罪。”   宜妃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惠妃姐姐不怪罪就好。”   见状,溶月也忙开口说了两句宽慰惠妃的话。   接着就是端嫔敬嫔等人,也赶忙开口安慰起惠妃来。   说什么大福晋吉人自有天相,在太医的妙手回春下,肯定能平安诞下小阿哥等等之类的好话。   惠妃的脸色这才微微好看了一些。   说实话,惠妃心里也有几分微妙,不知道是希望大福晋这一胎平平安安生下来呢,还是希望这一胎早没了早利索。   毕竟万一生下个病歪歪的小阿哥或者小格格,之后再夭折了,还不如从来就没生下过呢。   又过了片刻,德妃终于姗姗来迟。   她也很快知道了大福晋又有了身孕一事。   紧接着,最后出场的就是位份最高的皇贵妃。   不过,皇贵妃在知道大福晋又有身孕,而且这一胎还有些不妥之后,便开口让惠妃好好照顾大福晋。   还客气的说大福晋在阿哥所那边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找她来说。   之后,皇贵妃便带着众妃嫔前往宁寿宫。   等到了宁寿宫,见到皇太后之后,大福晋有孕一事,既然所有后宫妃嫔都已经知道了此事,肯定也不能再继续瞒着这位老祖宗了。   只是当皇太后听说大福晋这一胎有恙之后,除了交代惠妃要好好照顾大福晋之外,还当场吩咐身边的张嬷嬷开了私库,赏下来不少的好药材,让惠妃带回去交给大福晋。   怎么说大福晋都是长孙媳,肯定是要表现的格外重视一些的。   众妃嫔陪着皇太后说了好一会儿的闲话,又陪着看了两场折子戏。   之后皇太后发话,让众妃嫔回去歇息,等下午再过来一起前去参加元宵家宴。   ……   回到永寿宫,溶月就脱掉身上繁重的吉服,换了一身舒服的家居服。   接着,便一边开始用午膳,一边同范嬷嬷说起了大福晋有孕一事。   说实话,大福晋会这般快速的又怀上,确实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只能不得不感叹一句,做皇家媳妇是真难。   为了争宠和地位,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   特别是想到历史上大福晋的命运,溶月也只能在心里低叹一声。   ……   惠妃从宁寿宫回到自己所住的延禧宫正殿后,脸上再也端不住,一下子拉了下来。   一想到那些妃嫔嘴中说着恭喜她,实际上明里暗里嘲讽她这个婆母当的黑心,为了赶在太子大婚之前生下皇长孙,就全然不顾大福晋身体,她这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见状,身旁的大宫女花溪赶紧劝说道:“主子消消气,这些人只是盼不得主子好罢了,大福晋再次有孕,其实她们心里还不知如何羡慕主子呢。”   “你说得对,她们就是盼不得本宫好,当年嫉妒本宫先她们一步生下皇长子,现在又嫉妒本宫即将拥有皇长孙,本意上还不是羡慕本宫。”惠妃甚是解气道。   对,就是这样。   想明白之后,惠妃心里到底是好受了一些,便开口吩咐道:“你现在亲自走一趟阿哥所,把刚才老祖宗赏下来的那些药材给大福晋送去,让她什么也不要多想,也不用惦记着过来给本宫请安的事情,自己只管好好养胎便是。”   “是,奴婢这就送去。”花溪应道。   惠妃微微点了点头。   她觉得是自己之前想左了,即便大福晋这一胎怀相不好,生下的孩子很有可能体弱,但那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再说,宫里有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御医太医,说不定大福晋这一胎便能调养好呢。   就像是婉妃,那时候怀相不是也不好,最后还不是平平安安生下了健康的十三阿哥。   如此一想,对于妃嫔们那些异样的眼光,惠妃又觉得不那么重要了。   说来说去,什么都比不过皇长孙这个名头重要。 第296章   话说大福晋再次有孕一事,被宜妃捅出来之后,确实再次在宫里引起了关注。   惠妃也结结实实又让后宫众妃嫔嫉妒羡慕了一把。   特别是毓庆宫这边,太子在接到消息后,原本就因为康熙此次南巡,皇子中只带了大阿哥前去江南一事,心里多有不快。   现在大福晋有孕之事一出,让他更加烦躁起来。   上一次是大阿哥夫妻时运不济,才生下了小格格,谁知道这一次,会不会真的生下一个小阿哥,让他们占了皇长孙的名头。   “去,派人请凌嬷嬷过来。”太子对侍候在旁的德住道。   “嗻。”德住应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太子口中的凌嬷嬷便被请了过来。   凌嬷嬷是先皇后赫舍里氏留给太子的老人,也是太子的奶娘。   太子对她的倚重,自然不一般。   再加上太子还未大婚,毓庆宫不仅没有女主人,身边连个有正经名分的妾室都没有。   是以,毓庆宫现如今的一切事务,都是这个凌嬷嬷做主。   而凌嬷嬷的丈夫,也因为她奶娘的身份,得到了太子的看重,在内务府当差。   凌嬷嬷进殿后,还未行礼,太子便已经率先开口:“嬷嬷不必如此多礼,孤叫嬷嬷过来,是想问一问大福晋再次有孕之事,不知嬷嬷是否已经知晓?”   凌嬷嬷点了点头:“消息一早传出来后,老奴便派人去打听过了,大福晋确实又怀上了,而且已有两个月有余。”   这也是凌嬷嬷没有想到的事情,原本以为大福晋刚生完不久,不会如此快的怀上。   没想到却如此出乎他们的意料,这说怀上就怀上了。   “那嬷嬷如何看待此事?”太子蹙着眉头道。   “不知殿下是什么意思,是不想大福晋生下这一胎。”   太子微微点了点头,道:“孤确实不想大福晋生下这一胎,上一次是我们运气好,大福晋才生下了一个小格格,可这一次,孤怕运气不会这般好了。”   说到此处,太子微微顿了顿,开口解释道:“嬷嬷想必也看到了,自大阿哥进入朝堂之后,汗阿玛对他的器重那是显而易见的,如果真的再让他有了皇长孙这个助力,那对孤来说,就太被动了。”   “所以孤想问一问嬷嬷,不知可有什么好法子?”太子抬头,眼神希冀地看向凌嬷嬷。   知道太子的担忧和想法之后,凌嬷嬷露出了一脸的凝重。   她也知道大福晋这一胎要是生下皇长孙的话,对于他们毓庆宫来说,不是件好事情。   只是惠妃当初既然能在众多手段厉害的妃嫔中,安全的生下皇长子,并能保着长大成人,就知道她的手段不一般。   就说上一次大福晋有孕,他们私底下也不是没有搞过小动作,但是都被惠妃这个女人识破,并轻轻松松化解了。   所以,凌嬷嬷还是有很多顾虑的。   沉思片刻,凌嬷嬷劝说道:“老奴知道殿下心急,只是这件事情,却不能太操之过急,所以殿下现在万万不能在这件事情上乱了阵脚,被人抓了把柄。”   太子道:“嬷嬷说的这些道理,孤都懂,只是自接消息之后,还是让孤有些心烦意乱。”   凌嬷嬷忙宽慰道:“殿下能在这个年纪,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做的很好了。”   说到这里,凌嬷嬷叹道:“可惜平贵人一直被禁足着,要不然有她自由出入后宫,还是能用上一用的。咱们在后宫能用得上的人手,还是太少了。”   特别是自先皇后去后,经过康熙一轮又一轮的大清洗,剩下的那些棋子,一个比一个珍贵有用处,是轻易不能暴露出去的。   而像平贵人这种级别的妃嫔,能为他们所用的更是几乎没有。   这才让他们一直被动不已   “是啊。”太子也跟着低叹一声。   他们可用之人确实太少,没了平贵人,自太皇太后一去,现在后宫中连为他在汗阿玛面前吹枕边风的妃嫔都没有。   不像大阿哥,有个厉害的额娘惠妃在后面帮衬着不说,延禧宫中还有卫常在这等貌美妃嫔。   见状,凌嬷嬷忙开口劝慰道:“殿下也不用如此心焦,老奴派人打听到,大福晋这一胎,自从怀上之后,便一直怀相不好,这也是惠妃迟迟没有公布大福晋有孕一事的真正原因,说不定不用等我们动手,大福晋这一胎,便自己不好了。”   太子也希望如此。   但是又觉得将希望寄托在这上头,什么都不做的话,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嬷嬷说的是,只是孤觉得汗阿玛和大阿哥现如今都不在宫中,时机上最好,要是现在不动手的话,等他们回宫之后,可就更难上加难了。”   闻言,凌嬷嬷也觉得太子顾虑的对。   “殿下思虑的对,只是这件事情真的不能太操之过急,要不然容易出篓子,所以让老奴再好好想一想,就算我们真的动手,也要确保万无一失,不能让人察觉到是我们毓庆宫所为才行。”   凌嬷嬷的劝说,太子还是听进去了。   他道:“孤每日还要读书,那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嬷嬷了。”   凌嬷嬷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此事。   ……   下午,溶月在好好休息了一番之后,便又开始重新出发,前往承乾宫。   等妃嫔全部到齐,皇贵妃便带着所有人前往宁寿宫。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元宵家宴没有设在乾清宫,而是挪到了皇太后所住的宁寿宫内。   宴上,虽然有皇太后在场,但溶月还是明显的察觉到,节日气氛大不如从前。   怎么说呢,总觉得众妃嫔有几分兴致阑珊,劲头不足的样子。   就连升平署的节目,都没让她们振奋精神。   不过,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谁让康熙这个最重要的主角不在场呢。   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宫里的年味开始慢慢淡去。   进入二月后,天气渐渐开始缓和起来,宫人们便脱下厚重的冬衣,换上了颜色略微鲜亮一些的春装。   下旬,溶月收到了康熙的一封回信,信中说会在三月中旬起驾回銮,说不好能在万寿节之前赶回京城。   对于此事,溶月自然欣喜不已。   说实话,康熙不在宫中,确实无聊的很。   有时候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要是真的长时间不出现,还真让人不太适应。   可越是如此细润无声的影响,越是让人防不胜防。   又过了几日,有关于康熙回銮的消息,终于开始在后宫流传。   众妃嫔也很快知道了康熙即将南巡归来的事情,顿时激动不已,开始准备起接驾事宜。   就在溶月以为,康熙归来之前都会如此平静度过的时候,这一日早上她刚醒来,过来伺候她起身的念雪便开口道:“主子,李答应昨夜殁了。”   溶月微微一愣。   刚醒来,她这脑袋还处于混沌中,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念雪口中的李答应是谁来。   不过,她也很快清醒过来:“你说的是安嫔?”   念雪道:“自然是她。”   不是她还能有谁。   安嫔的突然去世,确实出乎溶月的意料,再加上两人早年间的那些恩怨,让她一时间感触良多。   愣神了一会儿,溶月一边起身去浴室洗漱,一边问跟在身后的念雪:“怎么说没就没了,之前也没听说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啊?”   念雪回道:“听王平说,李答应年前的时候就病倒了,一直吃药养着的,只是一直不见好。这不,昨夜突然发病,主位贵妃娘娘又不在宫中,不能夜里请太医过去诊治,最后直接一口气没喘上来,就去了。”   闻言,溶月在心里低低叹了一口气。   李氏现在要不是个低等答应,还在嫔位上坐着的话,何至于夜里发病,连太医都不能请的地步。   真是时也命也。   年纪轻轻,就这般去了。   不过,安嫔的突然薨逝,并没有在后宫引起轩然大波。   一是因为她是病死的,二是一个过气的罪妃,根本没有人会过多关注。   皇贵妃在听到禀报后,因为康熙不在宫中,在请示过宁寿宫的皇太后之后,便做主让内务府依照常在位份的旧例为她治丧。   同时还通知了宫外的李家人。   李氏的位份虽然只是个最低等的答应,但之前到底在嫔位上呆过,再加上家世又不一般,她现在没了,肯定需要通知李家一声,不能就如此草草葬了。   溶月用过早膳,又陪着胤祾玩耍了小半个时辰。   这时王平进来禀报道:“主子,刚刚接到下头的人来报,说李答应那边的丧事已经开始,不知主子可还要亲自走一趟殡宫,前去吊唁一番。”   闻言,溶月思索片刻,道:“我就不亲自去了,你走一趟殡宫,替我吊唁一下便可。”   李氏虽然是她的旧主,但两人素有恩怨,这在宫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就算她本人不亲自前去吊唁,想必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李氏当初可是想对她直接去母留子来着。   这种深仇大恨,她派个人过去,都是看在古人所说的那句人死恩怨消上。   中午的时候,王平便代替她亲自跑了一趟殡宫。   只是回来之后,王平却向她说起了李答应身后事的简陋。   虽说皇贵妃给内务府发了话,李氏的身后事按照常在位份治丧。   可实际上呢,对于一个过气又不得宠的答应,内务府那帮人可不会乖乖照办。   再加上没有高位妃嫔帮李氏说话,大多同溶月差不多,只派了身边的人前去走了个过场,对于李氏的丧事,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溶月还听王平说,连和李氏同住一宫的袁答应常答应王庶妃等人,都没有亲自前去给李氏哭灵,只让自己身边的贴身宫女,前去装了装样子。   见状,其他各宫的低位妃嫔,也是有样学样,只派了身边的人过去代替自己哭灵,其场面可见有多尴尬。   听后,溶月也是唏嘘不已。   她没想到,自她搬出启祥宫后,常答应王庶妃等人同李氏的关系竟然如此糟糕。   连最后这点面子情,都不打算维持了。   不得不说一句世事无常。   想当初,袁答应、常答应、王庶妃等人都在安嫔手底下讨生活,冰兰最初更是安嫔身边的宫女。   没成想,最后最不待见安嫔的,却也正是这些人。   不过,这些都跟溶月没什么关系了。   自从搬离启祥宫之后,除了带走张贵人跟她同住永寿宫之外,她跟那边的人早就断了联系。   所以不管那边如何,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   现在李氏逝去,一切恩怨更是随着烟消云散。 第297章   储秀宫正殿。   端嫔一边同前来的敬嫔,端坐在坐塌上悠悠品着茶水,一边说着闲话。   聊的内容,无非是唏嘘着李答应的突然逝去。   作为和李氏同一时期的妃嫔,她们心里的感触自然更深一些   想当年,安嫔家世好,长相好,晋封嫔位时,更是为七嫔之首。   那时是何等的风光荣耀。   谁曾想,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被降为末等答应不说,身后事更是办的寥寥草草。   让她们有种兔死狗烹,物伤其类之感。   敬嫔却道:“你愁什么,你膝下好歹还有个十二阿哥养着,哪里像我,无一儿半女不说,宫里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说实话,我都快忘记万岁爷有几个年头没招我的人侍寝了。”   不招她的人侍寝,自然就不会有孕,她所期望的自然就不会实现。   前两年的时候,她还抱着点希望。   可这两年,她是越发不敢想了。   这两年万岁爷的变化,那是显而易见的。   连以前最得宠的宜妃德妃等人,不也说失宠就失宠了,这是谁以前能想得到的呢。   敬嫔继续道:“再说,你宫里的定贵人,不是同永寿宫的婉妃有点交情吗,实在不行,你就让定贵人闲暇的时候,多跑两趟永寿宫便是了。反正这宫里就你养的十二阿哥,同婉妃的十三阿哥年龄最相近,你还怕两个小阿哥玩不到一块去。”   端嫔却不以为然道:“话虽然这样说,可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新人,哪一日不在宫里上演着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戏码,婉妃现在看着得宠,谁又知日后会如何。”   “以前的宜妃德妃不得宠吗,可现在的处境也不就那样,我早就看明白了,这帝王的宠爱最是反复无常,今日喜欢这个,明日喜欢那个,再是正常不过。”   所以,就算定贵人同现在得宠的婉妃有些交情,端嫔也觉得心有不安。   敬嫔微微点了点头,感慨道:“你说的也是,回想当年,就是我,那也是得宠过呢,可再看现在呢,都快被遗忘的成为透明人了。”   显然李氏的死,对端嫔触动极大,只听她叹着口气道:“前些日子,我又犯了旧疾,那是越发觉得自己身体不中用了,也不知还能不能看着十二阿哥长大成人。”   这才是她心底的忧虑。   闻言,敬嫔却劝慰她道:“你这也想得太多了,你那旧疾我也知道,只要犯病的时候救急及时,好好养着,对寿数应该并无大碍,你又不是那些位份低等的小妃嫔,虽然不得宠,可传唤个太医又不困难,根本不用在这方面担忧。”   但端嫔却不这样想,她心里还有更深层的忧虑。   李氏之前看着病得也不重,但还不是说没就没了。   她现在既然养了十二阿哥一场,自然希望他过的好。   “可我这心里还是没有底,你说,我要是真的去了,就定贵人的性子,根本就护不住十二阿哥,十二阿哥可该如何是好。”   “你这也太杞人忧天了。”敬嫔讷讷道。   她是不知道端嫔怎么会突然担心起这个来的。   端嫔却不像敬嫔这样乐观:“哪里是我杞人忧天,你说,我万一真的去了,定贵人又只是个贵人之位,十二阿哥会落到谁的手里去?”   敬嫔有些目瞪口呆。   怎么端嫔还说到自己头上去呢,哪里有人咒自己早死的。   不过,想了想安嫔的假设,她试着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德妃,你是怕德妃抱养十二阿哥。”   端嫔微微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茶盏,呷了口茶水。   继续道:“她就算平日里装的多和善温柔,内里到底是什么人,咱们这些人可最是一清二楚,也就骗骗万岁爷和皇太后,还有那些最近几年进宫的年轻妃嫔还成,可骗我们这些老人,肯定是骗不过的。”   “她现在稳坐妃位,筹谋了这几年,也不见膝下再添个阿哥,想必早就急眼了,我要是真去了,以她的心计,再加上万岁爷对她剩下的那点情谊,皇太后从背后再使使力,抱养十二阿哥,对她来说,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说实话,她抱养十二阿哥,要是真对十二阿哥好,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她什么性子,无利不起早的人,我真怕她抱养十二阿哥过去之后,利用十二阿哥争宠。”端嫔叹着气道。   说实话,她也知道自己想得太多了,可最近一段时间,她时不时的做一些不好的梦。   再加上今日李氏一去,更是让她心生惶恐。   很怕自己真的去了,十二阿哥落到德妃手上去。   德妃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肯定会利用十二阿哥,达成自己的某些愿望。   而定贵人这个生母,到时候就是想护着,也不一定能护得住。   弄不好,连定贵人自己都有几分凶多吉少。   这不,正好敬嫔过来寻她说话,她便忍不住将心里的担忧跟敬嫔吐露一番。   “这……”敬嫔再次傻眼,   她真没想到,李氏的死,竟然对端嫔触动如此之大。   不过,她也知道端嫔不是无的放矢,要是她真的去了,十二阿哥说不定还真有这么一天。   因为她清楚,自己是万万不敢同德妃这个面善心狠的女人,去争十二阿哥抚养权的。   她很怕自己有命争,没命享这个福。   毕竟她就算在宫里不得宠,可怎么着都是主位娘娘,那小日子过得一点也不差,所以她很想多活几年。   想了好一会儿,敬嫔只得劝说端嫔道:“姐姐想的也太远了,你这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吗,只要你活得好好的,你说的这些假设,就都只是假设而已。”   端嫔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也只能在心里这般安慰自己了。   总之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她只能说服自己想多了,更盼着自己能多活几年,好好将十二阿哥养大。   ……   李氏的丧事,只用了一日,便完成了从出殡到下葬的整个过程,宫里很快又平静下来。   不过,她的薨逝,也不是对溶月一点影响都没有。   毕竟就发生在隔壁的启祥宫。   再加上有头七回魂夜一说,还是让她结结实实恐惧了几日。   特别是头七的那一日,溶月依照惯例,早早的洗漱躺下。   好在睡着后,一夜很快便过去了。   只是一大早醒来,她却接到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阿哥所那边,传来大福晋于昨晚半夜受到惊吓,差点小产的消息。   而且整个过程,还离谱的很,竟然还跟李氏回魂夜扯上了关系。   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溶月不信,惠妃更是不信。   这紫禁城哪一年不死上个把人,怎么就李氏死了闹出幺蛾子,而且还偏偏找上了怀有身孕的大福晋。   李氏就算要报仇,要洗冤,找的应该也是永寿宫的婉妃,跟大福晋有什么关系。   所以,不管阿哥所的宫人说得多真,传的多邪乎。   惠妃那是一个字都不信。   她就认定是有人借着李氏回魂夜搞鬼,或者说,是想着借着这个说辞,让大福晋小产。   至于是谁,惠妃第一个想到便是毓庆宫里的太子。   毕竟大福晋如果真的因此小产,不能生下皇长孙的话,对这位利益是最大的。   可是呢,这种帽子,也不是随便就能扣的,怎么着也要讲究真凭实据。   更何况,太子是一国储君,也不是她一个妃嫔,随便就能平白无故污蔑的。   再加上康熙不在宫中,太子作为储君,还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可即便如此,惠妃也不打算如此轻易放过太子。   更何况现在大福晋还见红了,这一胎最后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呢。   所以,盛怒下的惠妃,在接到消息之后,立马就带着承乾宫的人,直接杀到了阿哥所。   不仅如此,还将阿哥所院子里服侍伺候大福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绑起来审问了一遍。   可惜,审问了一圈,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倒是审问出了一堆,可大福晋夜里被白衣女鬼惊吓到的事情,却是一丁点的头绪都没有。   见状,惠妃哪里会死心。   她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要是真的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查不出,那她也太没用了。   只是她也不敢弄虚作假,毕竟时间太紧,没有提前做好布置,太容易出现破绽。   别到时候,对太子一点伤害都没有,她这边反而漏了马脚,再被人利用,最后屎盆子再扣到她头上去。   那反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到时候,毓庆宫那边再倒打一耙,说她为了扳倒太子,竟然故意装神弄鬼,惊吓的大福晋小产,然后栽赃陷害到太子身上。   到那时,她就算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可惠妃也不愿意如此轻易的放过太子,放过毓庆宫。   既然她查不出真相来,那就甩锅给别人来帮她查好了。   所以,惠妃竟然亲自跑到承乾宫,口口声声请皇贵妃为她和大福晋做主。   说什么宫里有人故意装神弄鬼,残害皇子皇孙,皇贵妃作为副后,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大福晋夫妻一个公道。   皇贵妃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好了。   心想,你不是已经带人去查了吗,哪里还用得着我出手。   一看就是惠妃自己搞了这么大的阵仗,最后收拾不了,让她给擦屁股呢。   事情刚开始发生的时候,惠妃怎么就没想到让她出面,还不是怕她息事宁人,不尽力吗。   噢,现在眼见不好收场了,又让她出面收拾这个烂摊子。   惠妃实在是太会算计了。   不过,皇贵妃也不是这么好算计的。   作为副后,她虽然不得不出面面对这场闹剧,可是该如何行事,还不是全凭她说了算。   所以,皇贵妃一出手,就是先将大福晋身边伺候的宫人,一个打了二十个板子,说她们玩忽职守,没有照顾好主子。   之后再让人传下话去,说是大福晋昨夜被惊吓到,根本不是什么李氏的魂魄,而是大福晋身边的宫人穿着白色中衣起夜,又正好披头散发,这才被起身的大福晋误以为是李氏的魂魄,一下子惊吓到了。   一句话,大福晋被惊吓到一事,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巧合。   皇贵妃如此行事,直接将惠妃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皇贵妃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她小题大做,无中生有吗!   惠妃后悔了。   她早知道这一圈折腾下来,结果最后是这样,她干嘛如此的想不开,让皇贵妃为她做主呢,随便找个由头糊弄过去,怎么着不比现在这个结果好。   惠妃反正快呕死了。 第298章   大福晋被惊吓的差点小产一事,经过惠妃一顿鸡飞狗跳的闹腾,算是结结实实的让后宫众人看了一场笑话。   不过,皇贵妃让人传出来的说辞,她们是万万不相信的。   这一看就是皇贵妃为了息事宁人,编造出来糊弄人的一套说法。   可是,要说是李氏的鬼魂在回魂夜作乱,她们肯定也不相信。   先不说李氏同大福晋认识不认识都两说着呢,更何况两人平日根本没什么交情。   就算李氏在头七真的鬼魂回来,也不可能去阿哥所,找上大福晋呀。   所以,众人忍不住在私底下偷偷嘀咕时,倒是跟惠妃的想法有几分一致。   猜测此事会不会是毓庆宫的那位所为。   可是,如果真相真是如此的话,他们又觉得不可思议,觉得那位要是不傻的话,应该不会这般明目张胆。   毕竟大福晋一旦出事,不管有无证据,矛头肯定都会指向毓庆宫。   一时间,众妃嫔也有些糊涂了。   开始猜测是不是有人故意趁机浑水摸鱼,想让两方直接对上。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宫里喜欢搅浑水的,那可是大有人在。   ……   永寿宫正殿。   “主子觉得大福晋之事,是谁所为?”闲来无事的念雪,也忍不住在自家主子跟前八卦着。   溶月笑笑道:“这我哪里能猜得到。”   不过,从表面上看,如果大福晋真小产的话,确实对毓庆宫的太子最有利。   可是这宫里的事情,有时候并不向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浅显,谁知道内里的真相到底如何。   “主子就随便猜猜呗。”   溶月还是摇了摇头:“我还真猜不出来。”   她不是神仙,也不是幕后之人,哪里能猜到。   见念雪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溶月忍不住一脸好笑地道:“你呀,就是太闲了,要我说,李氏的死,没人拿来在我们身上大做文章,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你还有这闲心,去猜是谁,真是……”   看着念雪那熊熊的八卦之心,她就忍不住的摇头。   一句话,还是太闲了。   真要火烧到自己身上,她们这会儿就该哭上了。   这两天她可是一直紧绷着一颗心呢,就怕有人借李氏之死,对永寿宫使坏。   没想到,她的心白担了,有人枪口一转,竟然对大福晋出手了。   “哎。”念雪道:“这不就是随便说一说吗,这里又没有外人。”   说罢,她还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之桃,寻找一下认同感:“我说的对吧,之桃。”   见状,之桃捂着嘴偷乐,口中却故意揶揄道:“念雪姐姐可别带上我,我可没有姐姐这般八卦。”   “哎呦,咱们的之桃妹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念雪故意打趣她道。   概因为之桃向来寡言少语,平日里往那一站,你都会忘了她的存在。   像今日这般开玩笑,可真是少之又少。   溶月由着两人在那里你一言我一句的闹腾,也不出声阻止。   说实话,在这沉闷压抑的紫禁城,难得见到她们有如此欢快的一面。   特别是在她册封妃位后,两人在外面为了撑住场面,时常板着一张脸,装出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就怕给她丢脸。   其实,她们今年也才二十岁左右。   真是难为她们了。   也只有在永寿宫她们自己的地界上,才能让她们稍稍放松一些。   可即便这样,溶月也觉得在她们这个年纪,应该是鲜活恣意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说话间,范嬷嬷便抱着胤祾小同学和奶娘进了正殿。   念雪和之桃赶紧收了脸上的笑容,规规矩矩的站好。   对于严厉的范嬷嬷,两人心里还是犯怵的。   见此情景,溶月只能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然后起身。   而范嬷嬷怀中的胤祾,也早就忍不住的张开两只小手臂,让溶月这个做额娘的抱抱。   溶月接过小家伙,坐下后,把他揽在胸前,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玩耍。   之后,同进来的范嬷嬷和奶娘说着话。   可惜,小家伙根本不老老实实的呆着,一会儿在她腿上跳来跳去,一会儿又忍不住伸出自己胖胖的小手,去抓她头上的首饰。   说实话,小家伙由于伙食太好,长得有点胖乎乎的。   再加上皮肤随她,又白又嫩,就跟刚出锅的白面馒头似的,让人总忍不住掐两下。   溶月见小家伙太皮,只好将他放到坐塌上。   果然如同所她猜想的那般,小家伙在榻上开始欢快的爬动起来。   那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小速度,一看就不是短时间内练成的。   小家伙会爬的比较早,在七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点爬行的迹象,溶月便也由着他。   很快,小家伙就从刚开始如同蚯蚓般的慢慢蠕动,到现在跟小老鼠似的快速爬动,   这个过程,差不多用了一个月左右。   这还不算,小家还会时不时的将侧脸紧贴在榻上,口中又同时发出“哎呀,哎呀,啊、啊”的声音。   也不知是他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还是单纯的觉得好玩。   有时候面朝额娘这边的时候,还能看到他刚萌出不久的那两颗小米牙。   模样呆萌又可爱,可是把溶月这颗老母亲的心,给瞬间融化了。   说实话,溶月觉得养孩子容易,也不容易。   容易是因为小家伙身边伺候的人多,并不用她怎么操心,便有人照看着。   要是真让她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他,照看他,而没有自己做事情的空闲时间,就算小家伙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溶月也觉得自己肯定会被折磨的崩溃掉。   说不容易呢,则是因为这种处于婴儿时期的小孩子,真的很容易生病。   有时候是半夜莫名其妙的发烧,有时候是腹泻腹胀,稍有不注意,小孩子的身体就会出现不舒服。   所以,照顾婴儿真是一件极其需要耐心和爱心的事情。   可即便这样,也还是挡不住时不时会出现意外。   就拿胤祾小同学来说,溶月觉得自己和身边的人也算是用心和小心了,可是他长到这般大,也是出现过这些情况的。   好在她现在得宠,又是一宫主位,就算夜里有突发状况,她也可以让宫人拿着她的宫牌,叫开宫门,让宫人去叫值夜的太医,让他们出诊。   这才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危险情况。   小家伙在塌上爬了一会儿,爬累了之后便坐起来,只是那小嘴周围的哈喇子,实在不忍直视。   小家伙自从开始长牙后,那小嘴巴就跟没拧紧的水龙头一般,那是哗哗往外流口水,而且从来都没断过。   白瞎了老天给他长了那张好看可爱的脸。   不得已,溶月便让宫人给他做了许多美观大方的围嘴口水巾,然后换着给他佩戴。   这还不算,平时手里还要时刻准备着棉巾,只要他一流口水,就立刻给其擦掉,要不然实在有碍观瞻。   这不,小家伙又流口水了,溶月赶紧上前,用范嬷嬷递过来的棉巾,给他擦拭口水。   说实话,一般这种事情,其实是宫人该做的事情。   不过,只要溶月自己在现场,她一般是不假他人之手,而是自己亲自去做。   谁让儿子是亲生的,她不嫌弃他脏就是了。   之后,溶月又陪着小家伙玩了一会儿玩具,这才将他交给旁边的念雪和奶娘看着,然后让范嬷嬷跟着自己去了旁边的侧殿。   她有话要交代范嬷嬷。   “虽说李氏的头七过了,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但十三阿哥那边,最近还是要外松内紧,不能让人钻了空子。”溶月交代范嬷嬷道。   范嬷嬷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老奴明白,这次是大福晋,下次就有可能是咱们永寿宫,老奴最近会跟半夏,好好看顾着十三阿哥,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会立马跟主子禀报的。”   自家主子的担心,她知道。   李氏在后宫最大的仇人就是主子,现在李氏没了,确实有很大可能会让人钻空子。   “那就劳嬷嬷费心了。”溶月道。   她这边,倒是不怕,毕竟她是大人,又是成长在在新时代,对于鬼神之说,她还是不怎么相信的。   但是胤祾那边,却不得不防。   因为她除了需要处理贵妃分到她手里的宫务和永寿宫这边的宫务之外,她还要时不时的接待来访的妃嫔。   肯定不能时刻呆在小家伙身边。   所以,就只能交代范嬷嬷,让她多多费心了。   ……   毓庆宫。   太子在得知大福晋的事情之后,确实有些郁闷。   到底只是见红,而不是真正的小产,两者之间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特别是宫里最不缺保胎的好太医,说不定还真能让其保胎成功。   只是,他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此事本来就是经过一个多月的等待谋划,又正好赶上宫里死了妃嫔,这才设下的这场谋划。   只是让人没想到,大福晋肚子里的胎儿竟然如此命硬,最后还是让其逃过一劫。   也不应该说是逃过一劫,毕竟最后的结果还真不好说,只能听天由命。   看看老天爷是不是会站在他这边了。   如果是,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要是不是,那只能说一句遗憾。   唯一让太子庆幸的是,手底下的人这次还算靠谱,没有让人抓住把柄证据,很好的摘了出去。   至于惠妃和其他人在私底下的那些猜测,说实话,太子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出是他所为,就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而惠妃也是个聪明的,没有将心中所想嚷嚷出来。   要不然,他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想罢此事后,太子就让德住给凌嬷嬷传话,说事情到此为止,之后便将这件事情丢之脑后。   毕竟他还知道轻重,知道自己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读书,是学习处理政务,而不是搅和进后宫女人的琐事中去。   而这一次,也确实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在后宫无人相帮,又没有娶妃,不得已这才插了一脚。   可现在汗阿玛已经快从南巡归来,他肯定不能再有动作了。 第299章   最终,阿哥所那边传出消息,大福晋这一胎总算是有惊无险的保住了。   只是在之后的日子却要卧床保胎,要不然还是有流产的危险。   惠妃闻讯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如此结果,喜欢看热闹的人自然觉得甚是可惜。   毕竟大福晋这一胎要是真没了,以惠妃对皇长孙的执拗,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还有远在江南的大阿哥,回来后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跟毓庆宫那一位直接对上。   现在看来,真是可惜了一场好戏。   ……   三月,永寿宫院子里的两株名贵海棠终于开花了。   粉白嫣红,三五成簇,缀满枝头,说不出的娇艳动人。   有时微风一吹,便有花瓣簌簌落下,煞是好看,真的别有一番景象。   所以,溶月每日便多了一件事情,就是陪着胤祾在海棠花下玩耍。   为此,她还让宫人在树下移来了桌椅。   闲暇之余,泡上一壶香茗,鼻尖充斥着沁人心脾的淡淡香气,坐在那里,悠然品尝,亦是打发时间的好消遣。   这一日,溶月召徐安庆来永寿宫,询问他有关于春耕的事情。   这两年,她分红得来的银线,大多买了田地庄子。   而随着田地增多,她除了让徐安庆的堂兄管理着一部分之外,去年的时候,又专门聘请了两个管事。   虽然她的收入变多了,年例也由一百两变成了三百两,但她的日常开销,也随之高出了许多。   因为随着她成为永寿宫主位,胤祾的出生,手底下的宫人跟着变多,光年节时候赏赐下去的银钱,就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更不要说,还有妃嫔间的人情往来,打点关系,等等,那真是哪哪都需要银钱支撑着。   要不是她还得宠,康熙时常会赏赐银钱和东西,说实话,就这种花钱法,她都肉疼。   毕竟家底薄,真的不能大手大脚。   也不对,她也没法大手大脚,但这些却都是必须要支出的,根本省不了。   所以,要是不使劲赚钱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溶月现在已经开始盘算着,之后再有余钱的话,她先不买田地,而是买上两个铺子放在那里,就算自己不能做生意,租出去收房租也是好的。   所以在同徐安庆商量好春耕之事后,溶月又将买铺子的事情,一并托付给了他。   不过,因为不着急,她交代徐安庆可以慢慢找,但位置一定要好。   徐安庆自然满口应下。   说实话,背靠大树好乘凉,自从溶月晋升妃位之后,徐安庆在内务府的地位,那是节节升高。   再加上他本来就能力不错,做事稳妥,自然晋升的也快速。   如此一来,徐安庆对溶月那是越发的忠心。   只要是他交代下来的事情,不仅不打一丁点的折扣,更是尽心又尽力。   这也是溶月虽然晋升妃位,手底下有不少人之后,也一直对徐安庆倚重信任,大多重要的事情,还是交代给他去办的原因。   时间很快进入三月中旬,大福晋一事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随之而来的就是康熙即将南巡归来之事。   接到圣驾确切归来的消息后,众妃嫔也开始忙碌起来。   有的忙着裁剪新衣,有的忙着养肤护肤,或是忙着找关系找门路。   万寿节临近,她们也只希望康熙南巡归来后,能在接驾时多看她们一眼,或者被人在御前提上一嘴,正好让皇上记起还有她们这一号人。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接连三日的绵绵春雨,直接让御驾一行堵在了路上。   如此一来,按照既定的时间,肯定是回不来了。   应该说,不仅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来,康熙在万寿节那一日,竟然也是在路上度过的。   好在紧赶慢赶,御驾终于在三月十九这一日上午,到达了京郊。   皇贵妃将众妃嫔召集到一起,于下午申时,前往慈宁宫迎驾。   是的,自太皇太后去后,慈宁宫便不住人了,也就便成了后宫庆典场所。   此次迎驾,便也设在了这里。   只是天公不作美,原本出来时看着还不错的老天爷,这会儿却已经阴了下来。   等到了慈宁宫之后,天空更是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迎驾遇上这种鬼天气,众妃嫔的心情顿时如同这场急来的春雨一般,糟糕透了。   特别是随着康熙迟迟没有现身,在场的众妃嫔越发焦躁起来。   本来万寿节就已经错过了,要是此次迎驾再见不到圣颜,那下一次还不知什么时候呢。   这时,作为四妃之首的惠妃,便开口向场中位份最高的皇贵妃建议道:“不如皇贵妃派人到前面去问问,万岁爷的仪仗行到哪里了,也好过众位姐妹一直在这里干等着着急,不知皇贵妃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早有等待不急的妃嫔,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毕竟在此迎驾的不止她们这些大人,还有的妃嫔带了皇子皇女前来。   就比如宜妃,就带了不到四岁的十一阿哥跟来。   是以,宜妃也跟着附和道:“是呀,皇贵妃不如派人去前面瞧一瞧,就算万岁爷被事情绊住了,可贵妃和荣妃两人,怎么到现在也没见个影子?”   “也好,本宫这就派人前去问一问。”皇贵妃也知道众妃嫔的着急心理,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说罢,便吩咐了宫人前去打听消息。   只是打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御前的魏珠就带着康熙口谕来了慈宁宫。   康熙发下话来,他临时有事过不来,让皇贵妃带着众人先回去,等过两日有空闲之后,再在乾清宫举办家宴同乐。   听到康熙来不了,在场的众妃嫔确实有几分失望。   不过想到过两日后会在乾清宫举办家宴,便能得见圣颜,众人心里这才微微好受了一些。   至于贵妃和荣妃两妃没过来的原因,魏珠也说了,万岁爷见天气不好,又一路舟车劳顿的,实在太过辛苦,便直接发话,让两妃带着人先回宫去了。   如此才有了不见康熙,也不见两妃的事情发生。   溶月从慈宁宫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未时多,也就是六点钟。   好在孙小顺中途带人去送了雨具,他们一行这才没有被雨淋到。   只是折腾了一圈下来,却没有见到皇上的面,让跟着一同前去的念雪之桃,多少觉得有几分遗憾。   毕竟她们觉得自家主子,已经有许久未见皇上,肯定想皇上想的紧。   就算当着众妃嫔的面,不会太过关注,但见上一面,说上两句话也是好的。   谁曾想,皇上却遇上急事来不了。   虽然溶月确实有些早点见到康熙,但是没见到也不觉得有什么。   反正众妃嫔都一样,晚两天就完两天吧,也不差这两天的功夫就是了。   ……   翌日,雨便停了,而且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竟是个大好晴天。   上午,阳光洒落在永寿宫的院子里,更是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暖意融融。   见此情景,溶月便带着胤祾小同学,在海棠花下玩耍。   玩了好大一会儿,在他露出困意后,这才让半夏带着他回西配殿午睡。   难得有自己的闲暇时光,为了不辜负这春日大好时光,轻松下来的溶月,不仅让念雪沏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还让之桃去书房拿来放在那里的话本。   这册话本,是溶月最近让徐安庆从坊间淘弄来的,里面的故事很是有意思。   之前时候,她就已经看过一遍,只是看得太过粗糙,细节处却没怎么好好研读。   现在再一次重温,自然看得更细致一些。   如此一来,她一边品茗,一边读着手里的话本,倒也别有一番惬意舒适。   所以,当康熙踏进永寿宫宫门,远远映入眼帘的便是佳人半坐半躺在美人塌上,一手执书,一手拿着香茗。   姿态闲散而又优雅,慵懒中却又自带着一种撩人的韵味,瞬间让塌和塌上之人形成了一副美不胜收的诗情画意。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满树粉嫩的海棠花瓣纷纷落下,顿时给树下之人,更添几分恍如隔世般的遐想。   康熙顿时呼吸一滞,紧接着便是心跳加速。   日思夜想的人儿近在眼前,相见后又是如此情景,那种急迫的心情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康熙身居高位已经成了习惯,就算再急迫,但面上却是不显。   他先是稳了稳心神,之后对着唱和太监摆了摆手,很怕他出声,惊扰到此时正专心致志看书的人儿。   之后他这才重新抬起脚,向着院内走去,或者说,是向着海棠花下正在看书的人走去。   仔细听,就连脚步声都比之前轻了许多。   只是还未走到近前,他的到来,还是引起了溶月的注意,应该是引起了旁边念雪的注意。   所以在念雪的小声提醒下,溶月很快就知道了康熙的到来。   只见她放下手里的书,迅速起身,然后向前两步,作势欲行礼。   见此情景,康熙却已经紧走两步,来到她的跟前,一边动作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一边随口道:“溶儿不必如此多礼。”   说话间,便牵着她,又坐回到了她刚才所坐着的美人榻上。   康熙坐好后,不是先跟溶月叙旧,而是对着身旁不远处的梁九功道:“梁九功,你带着人退下吧,有事情朕自会喊你。”   梁九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万岁爷和婉妃娘娘许久未见,现在想两人独处呢。   “嗻。”梁九功应道,然后赶紧对着围在此处的几个宫人挥了挥手。   只片刻功夫,不管是先前伺候溶月的宫人,还是康熙带来的御前宫人,立马走了个干净,还不带一点声响的。   见此情景,溶月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特别想说一句,您一来,就把人全部支开,目的不要如此明显,好吗。   康熙却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只见他嘴角噙着笑意,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布置,这才道:“你倒是挺会享受,哪像朕,在外舟车劳顿,奔波劳累,一刻也不得闲,你这日子过的,连朕都要羡慕了。”   闻言,溶月一边起身随手给他倒了杯香茗,一边笑吟吟开口:“瞧皇上说得,就跟臣妾不累一样,臣妾也就这会儿趁着胤祾去睡午觉,这才得了一点空闲,到皇上嘴里,就好像臣妾日日如此一般,臣妾每日处理宫务,看书习字,人情往来,哪一日不忙的脚不沾地。”   就算她的小生活,日日过得如此滋润悠闲,她肯定也不会承认就是了。 第300章   两人许久未见,康熙对她的行为,自然有着极高的包容和忍耐力。   她如此说话,也不见他有丝毫生气,还向她身边又靠近了一些,笑吟吟道:“是,是朕误会溶儿了,溶儿最辛苦、最勤快。”   “这还差不多。”溶月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如此,康熙更忍不住想笑了。   溶月也觉得自己如此说话多有不妥,毕竟两人许久未见,到底不能将人得罪狠了。   再加上他们最近两个多月没相处过,他在江南如何,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都是未知数。   所以,溶月话锋一转道:“臣妾也知道皇上辛苦。要不,臣妾给您捏捏肩,也好松快松快?”   她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让康熙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原本是想拒绝的,谁知一开口,却直接是一个“好”字。   康熙:他刚刚肯定是嘴瓢了。   而溶月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却很是高兴。   之后便伸出自己的两只手,准备磨刀霍霍。   康熙:……,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溶月却不给他反悔的机会:“那皇上现在转过身来,背对着臣妾。”   虽然两人有一段时间未见,但她如此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架势,康熙倒是还算接受良好。   更何况,他的身体可比他人诚实多了,已经开始做出了背对着她的动作。   见状,溶月也不磨蹭,便迅速开始上手。   不仅如此,她一边给他按捏着肩头,一边低声询问他的感受:“皇上感觉如何,臣妾的手劲力度重不重?”   “唔,还好。”感受着肩头传来的酸爽劲,康熙开口道。   心里想得却是:别看她平日里娇弱纤细的模样,手劲其实还是挺大的。   “手劲要是重了,或是轻了,皇上可一定要吱一声,臣妾怕把握不好力度。”   康熙:……,那你还敢给朕按捏。   不过,感受着她纤纤十指在他肩头处揉捏的感觉,他立马闭了嘴。   他怕他开口,她立马就撂挑子不干了。   所以,他接下来便是闭上双眸,享受起她为自己专门的服务。   或者说,是享受着离别数月后,两人难得的独处时光。   “溶儿。”一会儿之后,他低声唤了一声她。   “嗯?”溶月一边继续着,一边开口回应着他。   “有没有很想朕?”这是他每次出远门,回来后每次都必问的一句话。   而且他也不觉得腻歪,每次回来,都会乐此不疲的问一遍。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会同自己一样想她一般。   “皇上出去了这么久,臣妾当然想皇上。”   话音一落,还在闭着眼的康熙,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他虽然一早就知道答案,但就是忍不住想让她对着自己再说一遍。   片刻后,康熙这才开口:“好了,朕感觉舒服多了。”   之后,他转过身来正对着她,还不忘伸手牵过她的一双手,然后将之放到自己的手心,慢慢帮她揉捏着。   并开口道:“溶儿的手酸不酸,朕给你揉揉?”   也算是对她刚刚辛苦表现的一种关心。   溶月低头看了一眼,此时正被他放在手心处轻轻揉搓的两只小嫩手,有种很是无语的感觉。   她觉得,他这不是在关心她的手酸不酸,而是在趁机揩油,吃她豆腐。   但她没有证据,怎么办?   康熙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最是正常不过。   再说,如此美景,佳人在侧,做柳下惠的那才是傻子。   所以,眼见四下无人的他,立马伸出早就按耐不住不住的长臂,直接将坐在身侧的人儿揽入怀中。   让她更靠紧自己一些。   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略带着几分粗糙的脸颊,紧贴上她那滑嫩的脸颊,并轻轻的摩擦着。   溶月一边乖巧的趴在他怀中,一边感受着他有些加快的心跳。   同时还要承受着他身上传来的那股浓烈的霸道。   简直让人痴迷又上瘾。   说实话,这要不是顾忌着是在院里,她怀疑,他都有可能会将自己就地正法。   不过,康熙的意志力,可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坚定。   更何况,眼前之人还是他许久不见,日思夜想的人儿。   所以康熙最后到底没有抵住心头的悸动,在略微的试探之后,便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去。   一吻毕罢,溶月早已面色绯红,康熙也有些气息不稳。   “这要是让人看见,臣妾可真是没脸见人了。”埋在怀中的人儿,忍不住小声埋怨道。   康熙却不觉得这是埋怨。   相反,这是她对他撒娇,是对他行为的喜欢。   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安慰她:“放心,他们不敢。”   要是宫人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也不用在宫里当差了,还是直接回家去吧。   再说,不是还有梁九功帮忙看着吗。   “皇上惯会哄骗臣妾。”溶月小声嘀咕道:“这有什么不敢的,要是臣妾,臣妾就敢。”   闻言,康熙很想说,你不是他们,你也成为不了他们。   因为她的性子,实在是……   可这话他不能说,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所以,康熙便笑着调侃她道:“是吗,溶儿是不是因为看朕长的英俊,才会忍不住偷看的,那溶儿会不会把持不住。”   此言一出,听明白他话里意思的她,顿时脸上更红了:“皇上说什么呢,真是要死了。”   接着,便是如雨般的小拳头落在了的心口。   虽然在宫里说死字犯忌讳,可此情此景,在康熙听来,却是花开绽放的声音。   特别是打在身上的那一下一下的小拳头,真像挠在他心间的蚂蚁。   温馨而又显得甜蜜,一下子解了这段时间以来未见面的相思之苦。   他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道:“难道朕不英武不凡,溶儿不想对朕想入非非,还是说,溶儿想直接扑倒朕。”   “皇上还说,皇上还说。”溶月现在整个人都已经羞得埋进了他的怀里。   康熙就算看不见,只通过声音和想象,都能猜到她嫣红的脸蛋,有多美。   也让他忍不住心潮澎湃。   更何况,还是在这如此春光美丽的午后,这种意境优美的海棠花下。   好吧,他才是最把持不住的那一个。   “溶儿,朕现在把持不住自己,怎么办?”他故意在她耳边低语道。   “别,这里不合适。”溶月赶紧小声阻止。   她也想,但肯定不能在这,也不是在这个时间。   他是皇帝,可以肆无忌惮,但她不行。   她还想要名声呢。   “好,那我们回屋去。”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他实在想她想的紧。   溶月:……   她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她最后到底没有开口拒绝。   两人太久未见,情到浓时,不能自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随后,便是他直接抱起双脚发软的她回屋。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两人这不是小别,而是大别呢。   好在寝室里有浴室,事后不用叫水,要不然溶月觉得真是丢死人了。   对于她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康熙觉得很是好笑。   但是呢,却也不戳穿她。   更何况,这样的她,真的让他喜欢的不得了。   喜欢的想揉进他的骨子里。   ……   下午,溶月在送走康熙之后,便让念雪收拾好自己所管那部分宫务的东西,梳妆打扮一番后,前往启祥宫。   是的,她这是要去贵妃那里,将手里的宫务归还回去。   其实让念雪说,自家主子根本没有必要如此着急还回去,毕竟惠妃宜妃她们,现在不也没动静呢吗。   溶月却不这样想。   早还也是还,晚还也是还,那还不如趁早呢。   更何况,就她手里那点宫务,本来就有些鸡肋,根本没必要攥着不松手,还不如给贵妃留个好印象呢。   启祥宫正殿内,当贵妃听到身边宫人禀报,说婉妃过来拜见的时候,还吃了一惊。   不知溶月前来的目的是什么,或者是说,她听说了点什么。   不过,贵妃还是命宫人赶紧请人进来。   溶月进殿后,先按规矩给贵妃见了礼,在被赐坐后,便规规矩矩的坐好。   不过,两人寒暄时,溶月发现贵妃的脸色却不是很好。   她记得,贵妃走的时候虽说不是容光焕发吧,但气色还不错。   没想到这还不到三个月呢,回来之后,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脸色看着也憔悴了不少。   见此情景,溶月不得不感叹一句,在古代出行,果然是件既耗体力又耗精力的事情。   就连今日见到的康熙,都感觉比以前清减了不少。   被人精心伺候着都会如此这般,可想而知,其他跟随的人员是何种情形了。   所以她更加坚定了日后能不出远门,便最好就不出远门的决心。   在说过一番客套话之后,溶月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   贵妃听后,却显得略微有些吃惊。   怎么也没想到,溶月是过来交还宫务的。   因为当初在她的设想中,婉妃是最有可能仗着康熙宠爱,霸占着宫务不放手的人。   谁会想到,最后的结果却如此出乎意料呢   不过,婉妃既然主动还回宫务,不用她费尽心思讨回,她肯定不可能推却回去就是了。   她也怕自己万一稍稍客气一下,溶月再后悔了,她到时可真要下不来台了。   所以,贵妃根本没有推辞,立马痛痛快快地让身边的大宫女交接了宫务。   之后,两人再说起话来,贵妃脸上的笑容,也比溶月刚进来时显得真诚了几分。   就称呼,也开始是妹妹长妹妹短的。   见状,溶月也虚与委蛇的同贵妃应付着。   不过,她这时却在贵妃身后的不远处,注意到了一个身影。 第301章   溶月暗自思忖:贵妃身边的四个大宫女,她就算都不认识,但也多少有些眼熟。   而此时恭敬地站在贵妃身后不远处的女子,却不是贵妃身边大宫女任何一个。   看女子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身上穿的也不是宫女所穿的宫装。   说实话,溶月会注意到她,概因为此人虽然穿了一身颜色素淡的旗装,却也难掩丽色。   溶月一边同贵妃说着话,又一边在暗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女子的长相。   却怎么也没想起来,宫中妃嫔中何时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一幕,贵妃自然将之瞧在了眼里。   只见她笑吟吟地开口道:“瞧我这记性,刚刚只顾着跟妹妹说话,竟将这么个可人儿,忘记给妹妹介绍一番。”   说着话,贵妃抬手对着身侧不远处的少女招了招手,道:“王妹妹快过来拜见一下婉妃。”   见状,少女一改之前的沉默安静,然后莲步轻移,对着溶月所在的方向,盈盈行礼道:“嫔妾王氏,见过婉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少女声音轻声慢语,不缓不急,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软糯。   火光电石间,溶月多少也些回过味来了。   果然,贵妃已经开口对着溶月解释道:“婉妃妹妹有所不知,王妹妹是万岁爷这次南巡时带回来的,正好又与我投缘,回宫之后,我便做主将她留在了启祥宫,日后我也好有个伴,一起说说话。”   溶月心下暗道,果然如此。   虽说康熙临走之前,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她的担心最后竟然真的一语成谶。   康熙果然在南巡时候带回来了人。   溶月一边在心里将康熙吐槽了个狗血淋头,一边却又面上不显,继续同贵妃虚与委蛇着:“原来如此,怪不得瞧着王妹妹有些眼生呢。刚刚我还在想,宫里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般惊艳标志的人儿,我却不认识,原来是新来的妹妹。”   说到此处,溶月微微顿了顿,继续道:“不是我说,王妹妹没来以前,我还是挺自信自己容貌的,可如今王妹妹往这殿里一站,可是生生将我等比下去了。”   她故意如此酸溜溜的开口。   不过,溶月也没说假话,王氏确实长相不俗。   二八年华,柳叶弯眉,樱桃小嘴,杏面桃腮,端的是生了一副好相貌。   再加上她周身自带着一股江南女子的婉约动人,柔情似水。   乍一见,真的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   王芷玥赶紧开口道:“婉妃娘娘谬赞,嫔妾哪里及得上娘娘,娘娘的容貌那才是真的国色天香,天生丽质呢。说出来也不怕娘娘笑话,嫔妾从小到大长在深闺,见的人少,还真从未见过容貌比娘娘长得更标志的人呢。”   少女眼神清澈纯真,透着一股真诚。   溶月:得,这位人不仅长相不俗,就连这小嘴也甜着呢,可比她会说多了。   演技呢,更是不错。   要不是深处后宫,她还真的信了。   溶月赶紧摆了摆手,道:“不能比,不能比,见到妹妹之后,我这才惊觉自己果然老了。”   见状,贵妃笑着适时开口道:“两位妹妹可不要在我面前相互自夸了,婉妃妹妹要是老了,那本宫这样的,岂不是更不能看了。”   一时间,启祥正殿一派太平祥和,其乐融融的景象。   只是各人心思如何,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最清。   ……   这边溶月带着人一走,贵妃便对王芷玥道:“刚刚婉妃你也亲眼见到了,她现如今可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子,说句一人独宠也不为过,其他妃嫔现在可是连万岁爷的一片衣角都挨不着,更何况侍寝了。”   “你若想在后宫立足,最重要的便是要在婉妃的眼皮子底下,让万岁爷注意到你。”   王芷玥脸上明显带着几分不相信道:“这婉妃当真有这般厉害?可我怎么觉得,她除了有几分容貌出众之外,实在不像是个心计深沉之辈。”   要不然,刚刚在见到她之后,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明显带着一股酸意。   不仅将一切都写在了脸上不说,还不是个贤惠大度的主。   话说,王芷玥虽然承认婉妃的容貌确实让人惊艳,但对于自己容貌,她也是相当自信的。   贵妃没有立即开口回答她的话,而是端起桌前的茶盏,啜饮了一口茶水。   这才慢条斯理道:“这就是婉妃的厉害之处了。想当初,她也只是个小答应,满后宫妃嫔谁又真的把她放在眼里过。”   “可就是这样一个空有美貌,没有家世之人,却先后扳倒了数个妃嫔。连一向荣宠不衰、给万岁爷生了三个阿哥的宜妃,还不是因为让人传了婉妃几句闲话,就失宠了。还有德妃,亦是因为身边一个同她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宫女,说败下阵来便败下阵来。”   “想当初,就连太皇太后对婉妃心生厌恶之心,也没能使万岁爷厌弃她,让她硬生生在后宫站稳了脚跟。太皇太后薨逝之后,等婉妃诞下十三阿哥,万岁爷更是惜之爱之,立马就晋封她为妃位。”   “现在整个后宫,在她面前可都要避其锋芒呢。你说,就凭着这些,婉妃真是一个没有心计之人吗。”   闻言,王芷玥倒吸一口凉气:这……婉妃当真让万岁爷对她如此痴迷。”   说实话,要不是这话是贵妃亲口对她所说,她都有点不敢相信。   刚刚之前对婉妃的轻视之心,立马去了大半。   贵妃微微点了点头:“本宫也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这些事情在后宫都是有目共睹的,本宫也没必要说谎,更没有必要骗你,你现在可知道,自己之后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竞争对手了吧。”   王芷玥顿时有些心慌慌。   说实话,没进宫之前,她还挺自信的。   觉得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和聪明,应该能在后宫中闯出一条路,或者是占有一席之地来着。   但现在经过贵妃如此一说,王芷玥心里立马就没底了。   康熙如此宠爱婉妃,可见是有几分真感情在里面的。   她哪里还有自信心,能从婉妃那里虎口夺食。   “行了。”贵妃点到为止,觉得刚刚一番话,应该已经能让王芷玥收了自己的自傲轻视之心。   毕竟以她过来人的眼力,还是能察觉到眼前这位的心气之高。   她便安慰王芷玥道:“你也不要太害怕,不是还有本宫帮着你吗,以后来日方长。今日就先说到这里吧,回去之后,你也好好斟酌斟酌,本宫现在乏了,你就先退下吧。”   “是。”   王芷玥也只能先歇了心思,对着贵妃行了告退礼,然后转身退出正殿。   等王芷玥主仆一走,贵妃抬手揉了揉眉心,对着身边的听琴道:“但愿这位是个中用的,才不枉本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从江南带回来。”   见状,听琴上前,一边用小拳头轻轻捶着贵妃的肩背部解乏,,一边开口宽慰她:“主子宽心便是,奴婢这一路上瞧着,这位不仅容貌顶尖,还是个聪明之人,应该能为主子分忧。”   “但愿如此吧。”贵妃如此道。   “本宫当初愿意费心费力的将她带回宫,就是因为觉得她还算聪明。”   要不然,她才不会如此费心费力的折腾呢。   不过,人都已经带回来了,也只能往好处想了。如若不然,真是白白瞎了她的一番苦心和算计。   谁知她这边话音刚落,便有宫人进来禀报,说起康熙中午前去永寿宫看望婉妃之事。   贵妃听后,便对着听琴发牢骚:“刚刚婉妃倒是沉得住气,这般值得炫耀的事情,她竟然都能在本宫面前不露分毫,要是其他人,尾巴早就翘上天了,当真是小瞧了她。幸好本宫刚才没有说些不该说的话,对她也还算客气,要不然,真要闹笑话了。”   “是啊,奴婢也没想到呢。”听琴感叹道,“万岁爷昨日才回,想必还有许多事情未处理呢,没想到今日便如此迫切的去了永寿宫,可见在离开这段时间里,不仅没让万岁爷忘了咱们这位婉妃娘娘,现在还更惦记了。”   贵妃先是挑了挑眉,之后语气酸溜溜道:“又不是第一次这般,习惯了就好。”   说实话,要是搁在以前,贵妃肯定说不出这样没底气的话来。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觉得自己已经快习惯成自然了,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当然,贵妃心里更多的则是羡慕,一趟江南之行,跟康熙虽然不能日日相处吧,但肯定比在宫中时,见面次数要多得多。   如此一来而去的,看着尊贵雍容、气势越发威严的帝王,便让贵妃又重新燃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开始期盼着自己也像婉妃一样得宠。   可贵妃也知道,凭自己的容貌是不可能留住帝王的心,这才在见到王芷玥之后,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这时,贵妃又开口吩咐道:“寻个合适的机会,让人将此消息透漏给王氏知道,这样才能激起她的好胜之心,不是吗。”   “奴婢明白。”听琴应道。 第302章   却说王芷玥忧心忡忡回到自己所住的西配殿。   这里是她入宫后,贵妃分给她的新住处,只有她一个妃嫔居住,当真是宽敞的紧。   按说,凭她现在没有位份,是住不了如此之好的宫殿,但贵妃还是让她住了进来。   王芷玥还听宫人说,这西配殿原是婉妃没晋升妃位之前,曾经所住过的地方。   可见贵妃对她的期望之大。   但刚刚贵妃的一席话,却也让王芷玥倍感压力,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胜任贵妃给予的这份期望。   这时,王芷玥身边的宫人递上一杯茶盏来。   并开口宽慰道:“姑娘不必如此心忧,让奴婢说,就凭姑娘这份容貌,那在宫里也是少有的,比咱们刚才所见的这位婉妃娘娘也不遑多让。”   “奴婢可都听说了,婉妃娘娘已经二十有余,就算她再得宠,皇上再喜欢她,可她又能得宠几年呢。可姑娘不一样,现在正是二八年华,只在年龄上,姑娘就已经胜出婉妃娘娘一大截呢。”   开口说话之人名唤莺儿,她不仅是伺候王芷玥的贴身宫人,亦是以前的贴身丫鬟。   这次王芷玥入宫,在求得贵妃同意后,便一并将人带了进来。   所以,莺儿宽慰的话不比旁人,王芷玥果然听进去了一点点。   但她还是有几分忧心道:“话虽这样说,但我很怕辜负了贵妃娘娘和表哥的期许。”   莺儿道:“姑娘不用担心,只管静静等待机会便好。贵妃娘娘不是也说了吗,她会帮着您的,有贵妃娘娘在,想让皇上注意到您,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到时候,姑娘只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就好。”   “你说的也对。”王芷玥的脸色总算微微好看了一些。   说实话,只要能让皇上注意到她,她就有自信,能让皇上对她留下好的印象。   说起此事来,王芷玥就有几分郁闷。   在江南时,她不是没有得见圣颜的机会,只是她当时因为太紧张,紧张的连头都没敢抬,这才错过了让康熙瞧见她真容的机会。   说实话,王芷玥现在都后悔死了。   要是再有一次这样的好机会,她肯定会牢牢的把握住。   想到此事,王芷玥又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事:“对了,跟我同进宫的那位文姑娘,住进了哪里,你可知晓?”   莺儿回道:“奴婢听说住进了荣妃娘娘的钟粹宫。”   王芷玥微微点了点头,这和她想得一样。   当初贵妃看中了她,荣妃自然就看中了文氏。   最后文氏会住进荣妃宫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让人注意着点那边的动静,文氏可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不争不抢。”王芷玥还是有几分不放心道。   “主子放心便是,奴婢知道该如何做。”莺儿回答道。   这次皇上南巡,只带回来自家姑娘和文氏两人。   虽然两人同处同一个阵营,但却也是自家姑娘最大的竞争对手。   更何况,那位容貌亦是不俗,虽说比不上自家姑娘,可还是不能放松了。   唯一不好办的便是,当初入宫,表少爷给她们的人手就那么一点。   现在又顾着文氏那一头,能用在其他地方的人手,就更少了。   只是自家姑娘既然如此交代了,该照办的肯定还是要照办。   更不要说,本来做主的便是自家姑娘,她只要听命行事便好。   ……   一路无言的从启祥宫回到永寿宫之后,溶月便一直坐在南窗下的坐塌上发呆。   说实话,她现在也不知自己是何种心情。   失望吗,不用说,那肯定是失望的。   特别是康熙中午时候过来永寿宫看望她,所升起的那点子喜悦之情,在见到从江南带回来的王氏之后,便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康熙喜欢她吗,肯定是喜欢的,康熙走的这段时间想念她吗,肯定也是想念她的,   要不然也不会回来之后,在未忙完政事的情况下,便直接过来了。   但这份喜欢和想念,却一点也不耽误他左拥右抱,不耽误他去宠幸别人。   所以,他的喜欢和宠爱,实在是廉价了些。   不过,这才是最真实的康熙,不是吗。   她该想开了才是。   见此情景,跟着回来的念雪,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说。   毕竟皇上中午来的那会儿,自家主子还高高兴兴来着。   主子现在知道皇上从江南带回人来后,心里不悦也是应该的。   念雪跟之桃支应一声,嘱咐她伺候好人之后,便直接去了西配殿。   然后找到范嬷嬷和半夏,将她们之前在贵妃宫里碰见王氏一事,跟两人说了一通。   最后道:“范嬷嬷,您老阅历深,经历的事情又多,要不,您去劝劝主子?”   范嬷嬷沉吟片刻,叹息道:“这种事情,还是主子自己想通才行。”   她说的可不假,身处后宫,有新人进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主子要是连这点事情都想不通,那可就难办了。   说实话,范嬷嬷也多少懂得一些,自家主子现在为何有如此心情。   说来说去,还是皇上这段时间以来对主子恩宠太过的原因。   让主子心里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今日之事一出,主子这才会如此难过和不舒服。   不管是谁,最不愿意的就是跟其他女人分享男人。   只是这个男人是九五之尊的帝王,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行。   “可万一主子想不通,该怎么办?”念雪还是有些担心。   范嬷嬷笃定道:“放心,主子会想通的。”   她看人还是很准的,自家主子可不像是个沉迷于情爱之人。   再说,她们永寿宫还有十三阿哥呢。   确实,溶月在悲秋伤春了一会之后,就很快想通了。   但是吧,你让她如此坐以待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秉着知己知彼的原则,溶月叫来了王平,吩咐他前去打听一下王氏的底细。   还有这次南巡,康熙总共从江南带回了几个美人,都是何来历。   王平接到差事后,根本不敢耽搁,立马找来孙小顺等人商量,之后开始发动关系网,前去打听消息。   如此,终于在天黑之前,打听到了一点事情的眉目。   殿内,溶月静静听着王平的禀报,也终于知道了康熙此次南巡总共带回了两人。   一个是王氏,另一个则是文氏。   王氏就是溶月之前在启祥宫所见之人,被贵妃安排住在了她以前所住的西配殿。   那位文氏,则住进了荣妃的钟粹宫。   王平打听到,虽然那位文氏长相不如王氏,却也是妥妥的江南美人一个。   最重要的是,两人都是江南曹李两家进献给康熙的美人。   而这两家,又都跟曾经照顾康熙的两位奶嬷嬷,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王平还打听到,当初江南官员豪绅为了邀宠,进献上来的美女,其实并不止王氏文氏两人,还有什么江南才女,扬州瘦马,简直多的数不胜数。   可最后,康熙却只带王氏和文氏两人回了宫。   闻言,溶月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贵妃和荣妃在背后使了力气的。   之后,王平又说了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消息。   “你说,皇上还未宠幸过王氏和文氏二人?”溶月语气中明显带了几分诧异和不相信。   王氏她可是亲眼见过的,只那份容貌,就是在宫里也是少有的。   就康熙那大猪蹄子,能忍得住?   她怎么有点不相信这消息的真假呢。   王平回道:“是的,虽然奴才也有点不相信,但这消息是从张起麟口中说出来的,应该假不了。”   溶月愕然了。   好吧,是她小看咱们这位康熙爷了,有这么两朵貌美如花的美人跟在身边,他竟然能忍住没下嘴。   简直是奇哉怪哉。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溶月忍不住想,难道康熙会将王氏和文氏两人带回宫,是看在两位奶嬷嬷和曹李两家的面子上,才会带回来的。   不过呢,她也知道康熙不宠幸两人,也只是一时的事情。   毕竟王氏容貌摆在那里,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   更何况,这已经都是到嘴边的肉,那就更不可能了。   只是溶月在知道康熙未宠幸两人的消息后,还是让她心里微微好受了那么一丝丝。   哎,人的底线,果然会在对比之后,一步步降低的。   罢了,人都已经带回来了,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没用,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这一晚,康熙并没有过来永寿宫,溶月便早早歇下。   虽然吧,她根本不可能睡着。   溶月胡思乱想了很多,想着自己如果失宠了之后,该怎么办。想着康熙如果不再来永寿宫,她该以何种心境态度,继续着自己以后在后宫的生活。   好在她现在已是妃位,就算失宠了,最多跟惠妃、宜妃荣妃她们这些人现在差不多。   只要不作妖,生活还是不错的。   如此一想,溶月又觉得,好像失宠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毕竟以她现在的身家,和妃位的分例,还是养活自己和胤祾小朋友的。   所以,这就是位份高的好处了。   怪不得后宫妃嫔都想着往高位上爬呢,最起码能在不受宠之后,不受人欺负,生活也能过的体面。 第303章   翌日,由于昨晚胡思乱想,睡得比较晚的原因,溶月起得有点迟。   “皇贵妃娘娘今早派人传下话来,说下午会在太后娘娘的宁寿宫那边举行家宴,到时候,皇上也会出席。”念雪一边给溶月梳头,一边禀报事情。   “定好时辰了吗?”溶月问。   “定下了,说是酉时整,而且不用再跑一趟承乾宫,直接过去宁寿宫便可。”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   然后吩咐道:“等会儿你和之桃,把出席家宴所要穿戴的旗装和首饰准备出来。”   说到此处,她微微顿了顿,这才道:“就之前刚做好的那件浅蓝色旗装就不错,也没上过身,就穿它去参加家宴吧,至于首饰,简单清淡点就行。”   “奴婢记下了。”念雪开口应道。   眼见自家主子起床后,不管是气色和心情,都比昨日下午好上一些,念雪总算放心不少。   也觉得范嬷嬷说的话有些在理,这种事情确实别人怎么劝说都无用,还是要自己想开了才行。   洗漱梳妆完毕,溶月开始用早膳。   因为昨晚的吩咐,今早膳房的赵玉福,做的膳食都比较清淡。   不过,溶月确实没什么胃口,只稍微意思的用了一些。   之后,张贵人正好过来请安。   自张贵人搬过来之后,永寿宫里便再未进来其他妃嫔。   人虽少了些,但清净是真的清净。   再加上张贵人身边的宫人她自己管得严,倒没有什么龃龉的事情发生。   两人在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便相约一起去逛御花园。   阳春三月,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季节,天气不冷不热不说,也正是花红柳绿、百花齐放的好时节。   而御花园,便是此时最好的去处。   为此,溶月还专门带上了胤祾小朋友一起出门。   小家伙现在已经九个多月大,正是最好动的年纪,不仅学会了爬行,还学会扶着东西站立起来。   为此,溶月专门吩咐针线房做了几双柔软透气的小鞋子,给他穿在小脚上。   只是溶月觉得过早练习走路还太早,虽然给他穿上了鞋子,但还是交代他身边伺候的宫人,让他站立的时间不宜过长。   还是多练习爬行比较好。   毕竟会爬行的小朋友,协调能力和平衡能力都不会太差,也会让他的下肢更有力,正好为日后学走路打下一个好的基础。   哎,溶月觉得,自从为人父母之后,她真是有一颗操不完的老母亲心。   先是随意的在御花园溜了两圈,之后一行人前往澄瑞亭。   澄瑞亭下有个矩形水池,因为水池较浅,投放了不少花色艳丽的名贵锦鲤。   胤祾别看人小,自从溶月带他逛过几次御花园之后,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到澄瑞亭和浮碧亭这边看鱼喂鱼了。   所以等一到地方,小家伙就开始在奶娘的怀里兴奋激动的不行。   要不是有人抱着,溶月怀疑他都想下去直接上手捉鱼。   从御花园回来,已近中午,溶月在用过午膳后,便搂着小家伙睡起了午觉。   春困秋乏,果然是睡午觉的最好时候。   ……   下午,溶月在处理过永寿宫的一部分宫务之后,便开始准备起前去参加家宴的一切事宜。   沐浴洗漱,梳妆穿衣,一套流程下来,花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   这还是在好几个宫人帮忙的情况下。   好在不用再去承乾宫折腾一趟,倒是省去了不少时间。   可即便这样,因为宁寿宫不在西六宫范围内,而是在东六宫最东边的位置,还是需要早早出发。   所以等张贵人收拾妥当过来前院,溶月便坐上属于她的专属轿辇,带着一行人,前往宁寿宫。   她们到的不算早也不晚,高位妃嫔中,只到了惠妃德妃两人。   至于最尊贵的康熙和皇太后,也还没有出来。   不过,溶月坐下没片刻功夫,贵妃、宜妃等妃嫔,也开始踏着点的陆陆续续到来。   来来回回的行过几次礼,等到位份最高的皇贵妃到来后,总算不用再频繁起身行礼。   待众妃嫔坐定后,宜妃是最先忍不住的那一个。   只听她开口道:“贵妃姐姐,荣妃姐姐,听说这次南巡,万岁爷从江南那边带回来两位貌美如花的新妹妹,这次家宴,两位姐姐怎么也没一并带出来,让咱们众姐妹见一见,也好认识一番呢。”   此话一出,早就收到消息的妃嫔,倒是不觉得突兀。   但那些大多不知道此消息的低位妃嫔,却在宜妃的话音落后,俱是一脸惊讶。   更有甚者,还偷瞄向溶月所坐的这边。   毕竟后宫现在属婉妃最受宠,皇上真要从江南带回新人的话,肯定对她影响最大。   不过,溶月因为早就知道此消息的关系,在宜妃说出此话后,她神色不仅没有任何动容,还事先就猜到这次家宴上会有这么一出,倒是越发显得老神在在。   可这一幕看在众妃嫔的眼中,就不一样了。   心里忍不住嘀咕,宫里进了新人,婉妃不应该是最担心,或者最坐不住的那一位吗。   怎么事情恰好相反,看她神色,怎么最坐得住反而是她了呢。   还是说,婉妃根本没有将万岁爷从江南带回的新人放在眼里过,认为她们对自己根本造不成威胁。   这对自己也太自信了点吧。   也不怕最后被打脸!   现场中,只有贵妃知道婉妃为何如此态度。   不过,她肯定是不能当场说出来的。   虽然贵妃也知道,宜妃故意在此时提起这茬,暗地里是想刺激一下婉妃,但明面上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更何况,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王氏她们到现在一次也没侍寝过,还真打脸不了婉妃。   贵妃柔和一笑,开口解释道:“不是本宫不带人出来,这不是万岁爷还未正式册封位份吗,直接带过来参加家宴,到底不合身份。”   荣妃亦是觉得如此,微微点了点头:“贵妃姐姐说的是,我也是这个想法。”   接着,贵妃又道:“宜妃妹妹放心,等过些日子有空闲了,肯定会让宜妃妹妹和众位姐妹见到人的,更何况,人已经入了宫,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也不急在这一时的。”   众妃嫔自然连连点头称是。   闻言,宜妃也笑道:“那妹妹就等着贵妃姐姐给咱们介绍新妹妹认识那一天。”   她笑得异常灿烂,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因为有新人进宫的事情而高兴呢。   事实上呢,是宜妃觉得现在有新人出现,总算能打破婉妃一直独宠的局面。   这让她心里隐隐有几分期盼。   如果新人崛起,能让婉妃因此而失宠,那简直太好了。   虽然吧,这种想法有点不太现实,但谁又能说得准呢。   德妃同其他妃嫔一样,在不动声色的瞅过一眼溶月之后,便已经猜测到了事情的真相。   知道溶月能如此镇定,应该是已经提前接到了消息的原因。   但德妃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但愿在新人获得盛宠之后,婉妃还能如现在这般坐得住。   德妃会有如此想法,概因为知道的比其他妃嫔更多一些。   为此,她今日还曾让永和宫的人,偷偷去瞧过两人的相貌。   知道从江南带回来的两位新人,容貌俱是不俗。   特别是那位王氏。   听那位见过真人的宫人说,王氏跟婉妃和卫常在相比,那也是不遑多让的。   所以,德妃才会同宜妃等大多妃嫔一样,很想看到新人能将一直盛宠不衰的婉妃,直接拉下马来。   再不济,能分得康熙的宠爱,也是一件好事情啊。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唱和太监在殿门口的一声唱和,只见一身石青色常服的康熙,搀着皇太后走进殿内。   众妃嫔忙止了话题,起身离坐行礼。   等康熙搀着皇太后在最高处的主位上坐下,这才开口让人起身。   众妃嫔起身落座。   宜妃之前因为提起新人进宫一事,未真正刺激到溶月一事,心里自然郁闷不已。   现在皇太后和康熙一来,更不好再重新提起。   其他妃嫔亦是如此。   再加上新人并未册封位份,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而且她们也还未见到真人,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   更何况,她们可是听说了,昨日中午的时候,康熙还去过一趟永寿宫看望婉妃。   而且在那呆的时间还不短。   就这一举动,便可知皇上对婉妃的看重,不是两个刚进宫的新人,能够比得上的。   而溶月呢,对于众妃嫔是如何想法,根本不在乎。   经过一夜的胡思乱想,有些事情她也想通了。   以康熙的帝王本性,两人之间的感情基础,还有她知道那点子历史,日后根本就挡不住这位帝王往后宫塞新人,她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更何况,后宫一家独大也不见得多好。   会让众妃嫔将目光都对准了她不说,更是让她和十三阿哥处在一个很不利的位置。   现在有新人进宫,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能让众妃嫔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一些。   所以说,福兮祸兮,还真不好说。   康熙久不在宫中,现在乍一现身,让众妃嫔的目光,很快就都投到了他身上。   就连尊贵的皇太后,都要后退一射之地。   所以家宴上,众妃嫔只要开口,说的也是一些让人高兴的事情,而不是去触碰一些让人忌讳的话题。   众妃嫔想的无比明白,好久不见,总该给皇上留一个好印象,是不是。   万一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就去她们那里了呢。   更何况,惹得皇上不痛快,对她们也没什么好处。   应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就连向来心直口快的宜妃,此时也表现的异常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比如在康熙和皇太后面前,多说一些九阿哥和十一阿哥的一些生活趣事,好让康熙能记起她们母子。   惠妃亦是如此,直接将大福晋最近身体有所好转的事情,分享了出来。   众人这才惊觉,大福晋这一胎现在也有五个月了吧。   看惠妃那忍不住炫耀的模样,想必大福晋的胎现在应该坐稳了。 第304章   戌时多,家宴正式结束,康熙和皇太后率先起身离席。   溶月在送走比自己位份高的皇贵妃和贵妃之后,便同四妃一样,上了自己的轿辇,开始往回走。   刚进永寿宫宫门口没几步远,就见孙小顺手提六角宫灯,带着两个小太监迎了上来。   “奴才给主子请安,见过张贵人!”   轿辇停下,溶月扶着王平的手臂下了辇。   只见孙小顺一脸喜气洋洋的接着道:“主子,皇上来了,此时正在殿内等着您呢。”   那神情中掩饰不住的激动。   此言一出,溶月微微一怔。   她就说嘛,孙小顺刚刚的笑容有点太过晃眼了,缘由原来在这里呢。   “既然皇上来了,那妹妹可别耽搁了,赶紧过去才是正理。”旁边张贵人一脸笑意地开口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溶月道。   张贵人微微点了点头,催促道:“妹妹快去吧,可不能让皇上等急了。”   溶月也不敢再做耽搁,一边在心里猜想着康熙是不是没有回乾清宫,在家宴散场之后,就直接来了永寿宫,一边脚下不做丝毫停留的直奔正殿。   不过,等她进殿后,却没在明间见到康熙的身影。   还是若竹上前提醒她,说康熙正在寝室的浴室内沐浴,梁九功正带着人在里面服侍。   听罢,溶月倒是不急了,慢慢悠悠的进了寝室。   果然在进到寝室后,听到浴室方向传来隐隐的水声。   溶月在等待康熙沐浴洗漱的功夫,也没闲着,吩咐念雪之桃,帮她摘掉参加家宴时所佩戴的一应首饰。   之后,又换了一身家常的浅绿色旗装。   这边刚收拾好没多久,就见一身水汽、只穿了亵衣的康熙从浴室内出来。   而且在见到溶月的第一眼,他严肃威严的脸上,就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嘴角微翘,带上了些许笑意。   见状,溶月也起身迎上前去,给他见礼。   康熙一边挥了挥手,让梁九功带着人下去,一边走到近前,顺势牵起了她的手。   溶月任由他牵着,开口问:“皇上是不是没回乾清宫,就直接过来了?”   “是啊,朕这不是想给溶儿一个惊喜吗。”   溶月却道:“惊喜没有,惊吓倒是有。”   “哪有像你说的这般夸张。”康熙笑着道。   溶月却在心里直撇嘴:这一点都不夸张,要不是她昨晚想通了,他今日这般过来,她可不敢保证,现在会不会直接给他来个惊吓。   不过,她到底没将这些话说出口。   溶月转身从妆台上拿起一把紫檀木梳篦:“皇上坐好,臣妾帮您整理整理头发。”   因为沐浴的关系,康熙鬓角的头发看上去显得凌乱了一些。   当然,也是她没话找话。   她现在跟他相处的时候,尽量忘掉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尽量做到像以前相处起来那般轻松自在。   康熙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觉得这可真是一点不像她以前的做事风格呀。   还是说,在他南巡的这段时间,让她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以前的错误,对他应该温柔讨好一些。   不过,康熙还是乖乖的在妆台前坐下,任由溶月开始为他解下发带,重新帮他整理辫子。   如此,溶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跟康熙闲聊着,一边做着手里头的事情。   可惜,她还是大大低估了自己的手艺,虽然想法挺美好,但现实却有些打击人。   溶月郁闷不已:原来梳头丫头的差事,也不是那么好干的。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干过伺候人的事情。   最后康熙的头发虽然被她捋顺了,她也照葫芦画瓢的给编好了,可无论怎么看,怎么都有点不像那么一回事。   处处透着不雅观和别扭。   如此,溶月重新解开康熙的头发,又重新编了一次。   但最后的成果,还是那么的不尽如意。   溶月顿时有点泄气。   “皇上,臣妾是不是有一点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她也就幸好穿来是个妃嫔,是被人伺候的,而不是伺候人的。   要不然,就以她的水准,肯定会是那个干不好差事,而被拉出去打板子的宫人。   康熙哪里敢开口说一个不好。   更何况,她今日愿意亲自给他编辫子,就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   所以康熙只能昧着良心道:“哪有你说的这般不堪,朕觉得溶儿做的挺好,可比那些梳头太监强多了,想必他们以前,还不如溶儿现在做的好呢。”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假的很。   溶月也知道康熙的话,都是为了哄自己开心,才会如此说的。   但她听后,心里之前的那点子郁闷之气,到底是去了一点点。   “皇上就不要给臣妾脸上贴金了,臣妾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还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溶月便开口建议道:“要不,臣妾喊人进来,让他们再重新帮皇上整理一次?”   闻言,康熙赶紧开口拒绝:“那倒不必,很快就要安歇了,何必再如此折腾。”   说话间,他伸手扯过她在自己的双腿上坐好,直接将人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然后再跟她来了个两额头相抵。   你以为这就完事了吗,肯定不能够的。   他还用一种近乎溺死人不偿命的声音,低沉柔声道:“更何况,朕觉得这样就挺好,这可是溶儿亲手帮朕编的辫子,朕心里欢喜着呢,自然舍不得。”   溶月顿时被他的举动和言语,弄的微红了脸颊。   心里呢,也觉得他说的话在理,就算弄得再不好,那也是她弄的,对不对。   再说,辫子在背后,他根本看不到。   所以,就让这条不尽如意的辫子,在某人高贵的头颅上保留一晚上吧,也不枉自己刚刚辛辛苦苦的付出,她厚着脸皮如此想。   “皇上既然也喜欢,那是这条辫子的福气,就暂时留它一晚上吧。”溶月为了掩饰自己被他抱在腿上的窘态,故意开口道。   见状,康熙笑得愈发眉眼弯弯:“好,听溶儿的。   “皇上可去看过胤祾?”   康熙昨日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两人除了耳鬓厮磨的说了些情话,中间并没有过多的细聊。   这次有机会了,溶月自然不想错过。   她觉得,康熙可能都要忘记胤祾小朋友长得是是何模样了。   毕竟婴儿吗,长得快,简直一天一个样子。   再加上胤祾虽然九个月多月,可已经经历过康熙两次出巡,一次巡行塞外,一次巡行江南,而且去的时间都不算短。   虽说小家伙在宫里的时候见康熙的次数也不少吧,但也不多就是了。   更何况,康熙儿子本就不少,要是不时不时出来刷一下存在感,她都要怀疑,康熙要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没呢,放心,朕明日再过来,到时候肯定去看他。”   今日家宴上他饮了酒,因为不想折腾,这才直接来了永寿宫这边。   闻言,溶月倒是挺高兴。   毕竟康熙说明日还过来,可见两人并没有因为分开这么久,而显得生疏了。   这一夜,两人耳鬓厮磨,有着说不完的闲话,说不完的情话。   康熙也不嫌她话多,大多时候静静的听着,但有时也会在适当的时候,给她回应。   而在听到她那好笑又逗人的吐槽时,他也会忍不住的笑出来。   康熙从来不知道,原来跟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听她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情,也会让他心里既开心又愉悦。   当然食色性也,氛围感拉满时,做些被翻红浪的运动,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唯一让人无语的就是折腾人折腾的有点狠了些。   ……   翌日,溶月才醒来,念雪就一脸喜色的向她禀报道:“今日一大早,皇上就让张起麟送了许多赏赐过来,俱是这次南巡带回来的上等贡品。”   “奴婢让人瞧过了,有吃的用的玩的,还有一些是江南那边现如今最时兴的绫罗绸缎和首饰。”   “主子可别怪奴婢当时没叫醒您,那是因为张起麟过来的时候,皇上就专门交代过他,说不让打扰主子安歇,更不用您起来接赏赐,说让您多睡会儿,奴婢便擅做主张的没叫醒主子。”   念雪也知道皇上如此交代张起麟这些话的原因,是因为心疼自家主子。   更何况,她又不傻,从主子这个时辰才醒,还有身上那些明显的痕迹来看,主子昨晚确实累得狠了。   现在既然皇上心疼自家主子,她自然不会违背皇上的意思。   而且在念雪看来,这还是好事情呢,可见皇上对自家主子是有几分看重的。   要不然作为日理万机的帝王,只处理朝政都有的忙,哪里还会注意这些小事情。   所以,见此情况,念雪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觉醒来,听着念雪的念念叨叨,还有康熙对自己的重视,溶月的心情,确实舒畅一些。   只觉得,这种生活也还成吧。   洗漱梳妆之后,溶月去明间看了康熙让张起麟送来的那些赏赐。   确实如念雪所说的那般,东西不少,像吃的有雪蛤蜊糊、鱼翅等,用的则就更多了,首饰和做衣服的绸缎自然少不了,还有苏杭那边一些做好的绣品。   就连胤祾玩的小玩具,也有很多,像是玩偶、布偶、九连环、鲁班锁、七巧板这些。   论样数还真不少,光那一个个不重样的玩偶,都能让胤祾小同学玩过家家的游戏了。   还有,溶月怀疑这些玩具应该不是从江南带回来的,而是康熙让人直接从宫里的造办处那边弄来的。   因为有的玩具,跟胤祾现在玩的小玩具样式差不多,一看就是那边的做工。   溶月在瞧过东西之后,便让念雪带着宫人开始分类,有些一时用不到的东西,该入库的入库,现下就吃的则直接送去膳房。   绸缎首饰自然是现在就用了。   至于那些玩具,则是让人搬去胤祾所住的西配殿。   等着他再长大一点,就可以自己玩了。   到了晚上,康熙信守承诺的来永寿宫看了胤祾,陪着小家伙玩了一会儿,最后还再一次歇在了这里。 第305章   康熙从江南归来没几日,就一连去了永寿宫三次,还有两晚是留宿在那里的,算是再次结结实实的坐实了溶月这个宠妃的地位。   虽然康熙在这几日里,也不是没去其他各宫走动,但跟永寿宫这边的待遇一比,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让后宫众妃嫔怎么能不羡慕,能不嫉妒。   她们原本还指望着从江南带回的新人,抢一抢婉妃的风头来着。   谁能想到这入宫的新人如此无用,连康熙的目光都未能吸引过去呢。   众妃嫔无不恨的咬牙切齿。   为此,惠宜德三妃还借着去启祥宫还宫务之便,专门让贵妃把王氏叫过来,瞧了一眼。   等见到真人后,三妃心里的纳闷和疑惑更深了。   这王氏比婉妃哪里差了。   容貌容貌没得说,才情才情也可以。   应该说,不仅不比婉妃差,而且还比婉妃年轻,比婉妃更有活力。   可万岁爷怎么就偏偏在婉妃这一棵树上吊死了呢。   真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   翊坤宫。   宜妃最近也是一直在生闷气。   她使出浑身解数,却也只让康熙来了一趟翊坤宫。   但是呢,康熙来了归来了,却只看了两个阿哥,根本没有留宿。   这让原本期望满满的宜妃,有些大失所望。   宜妃觉得,自己现在竟然混的连自己所生的五阿哥都不如。   五阿哥在上书房读书,因为康熙对几个阿哥教育的重视,好歹还能每日见上一面。   可她呢,自从失宠后,剩下的就只有身为妃位的那点体面了。   康熙就算偶尔过来一趟翊坤宫,也从来都是看九阿哥和十一阿哥。   至于留宿,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为此,宜妃不甘心过,努力过。   就连妹妹郭贵人,也不是没被她拉出来利用过。   可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   这让她泄气不已。   宜妃想明白了,只要婉妃还在宫里存在一天,就难有她的出头之日。   此时,她暗下决心,只要有拉下婉妃的丁点儿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   比起外面的风风雨雨,永寿宫宫人最近做起事情来,那是劲头满满、脚下带风。   心里更是忍不住的心生得意:宫里进了新人又如何,皇上还不是最看重他家主子。   就让那些之前传他家主子失宠的人,酸去吧。   康熙的种种做法,也总算让因为新人一事的溶月,消气了些许。   ……   时间转眼进入四月,天气开始一天天热起来。   早晚虽然还有些凉意,但中午时分,却已经有了一丝夏日的感觉。   启祥宫正殿。   膳桌前,贵妃一边亲自动手给康熙侍膳,一边笑吟吟地闲话家常道:“不知万岁爷,可还记得从江南带回来的两位妹妹?”   康熙没有接话,继续专心致志的用膳,但看神态,却又像是等着贵妃继续往下说。   见状,贵妃只能再接再厉。   今日这顿午膳,可是她之前盼望了好久,计划了好久,才好不容易盼来的。   她自然不希望前功尽弃。   只见贵妃微微侧过头来,视线落到了早就候立在膳桌旁边的王芷玥身上。   今日的王芷玥不仅精心打扮过,就连穿在身上的浅绿色旗装,也是今年最时兴的款式和花色。   杏面桃腮,出水芙蓉,那是越发衬得这位如同画里走出来的江南美人。   贵妃继续开口道:“万岁爷,这位便是带回来的那位王妹妹。”   话音一落,王芷玥便开始对着康熙所在的位置,盈盈屈膝行礼:“嫔妾王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少女特有的清甜嗓音,显得是如此悦耳动听,像是一汪清泉,为这燥热的午间,注入了一股清流。   那微微低垂的头颅,更是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截优美白皙的脖颈。   为了这一刻,王芷玥最近可是没少吃苦练习。   见此情景,康熙手中银箸顿了一下,在微微撩了撩眼皮之后,开口道:“起嗑吧。”   “谢皇上!”王芷玥道。   接着,康熙一边继续用起膳来,一边对旁边的贵妃道:“贵妃继续说?”   贵妃微微一怔,只觉得康熙的反应,好像跟她之前设想的有点不一样。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只能继续走一步看一步。   贵妃先是用手上的锦帕拭了拭嘴角,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之后继续开口:“臣妾想着,王妹妹和文妹妹已经进宫有一段日子,到现在却还没名没分的,到底是有些不合适。”   “臣妾便斗胆,替她们在万岁爷面前讨个位份,也好让她们在宫里呆的更名正言顺一些,以免惹得底下宫人议论,不知万岁爷觉得意下如何?”   此番话,也是贵妃之前一早就提前想好的,说起来自然是信手拈来。   虽然吧,她也不想让荣妃宫里的文氏跟着一起占便宜,但此时为了听起来更合理,应该说,更是为了掩饰她的私心,她现在也只能拉文氏出来挡一挡了。   “你有心了。”康熙放下手里的银箸,然后拿起桌边的白色棉巾擦了擦手。   康熙的话语和漫不经心,让贵妃心里一紧。不知康熙这话说的是不是反话。   但她还是笑了笑,道;“臣妾管着宫务,这些本来就是臣妾分内之事。”   “嗯。”康熙微微点了点头。   此时,王芷玥的整颗心,早就止不住的怦怦直跳起来。   这虽然不是她第一次面见康熙,但却是她实打实的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这位帝王。   而且距离还如此之近,只有那么几步远。而不像是上次那般,只能在一众进献上来的美女之中,不远不近的只瞧见了一角龙袍。   康熙英武不凡的身影,就算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用膳,也能彰显出他的一身帝王威严和贵气来。   这让她心里忍不住生出几分向往。   她不禁想,如果能被这样一位英明神武的君王宠爱着,也不枉她当初费尽心思的入宫。   如此一想,王芷玥的心跳更快了,脸颊也染上了一抹好看的桃红色。   可为了在康熙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她却又不得不尽力维持着自己端庄娴静的仪态。   康熙自然不知王芷玥心中所想,因为自从贵妃将人拉出来,他也只不过用余光瞧过两眼罢了。   不过,确实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坯子就是了。   可是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前有美艳不可方物的卫常在,后有妩媚娇弱的婉妃。   再加上他见识过各种美人,王芷玥现在对他来说,最多也就是江南官员进献上来的美人而已。   她的意义,在康熙将之带回宫之后,就已经完成了使命。   就比如他来启祥宫用膳一样,他来走个过场,便算是完成了任务,全了钮钴禄氏一族和贵妃的面子。   “那依万岁爷的意思……?”贵妃小心翼翼地又忍不住问道。   说实话,康熙如此态度,让向来稳重的贵妃,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根本不知道康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人就都先册封答应吧。”康熙终于没继续端着,算是正式表了态。   此言一出,贵妃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   只见她粲然一笑,对立在不远处的王芷玥道:“王妹妹,还不赶快叩谢圣恩,日后你可就是答应了。”   “嫔妾叩谢皇上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芷玥心头亦是一喜,赶紧跪下谢恩。   如此一来,她最近提着的一颗心,也总算落到了实处。   日后有了答应位份,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帝王妃嫔了。   王芷玥倒是没有觉得答应位份低,她进宫这段时间以来,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后宫的妃嫔制度。   以她的家世,答应位份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可是听说了,婉妃当初也是从答应位份上一步步晋升上来的。   还有现在的德妃,想当初因为宫女的位份,还是从最末等的官女子做起的呢。   所以,对于自己能捞着到一个答应位份,王芷玥还是挺知足的。   唯一让人不爽的,便是什么都不做的文氏,现成的捡了一个大便宜。   她也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过,一想到自己已经借机在康熙面前露了脸,而文氏却没有,王芷玥又隐隐有几分得意起来。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被封为答应,侍寝一事,还会远吗。   此刻,跟在康熙身边的梁九功,也早就咂摸出来一点味来了。   贵妃派人请万岁爷过来用膳,明显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不过,他刚才也瞧了,这位新晋的王答应,容貌确实不俗。   这要搁在以前,还真是万岁爷喜欢的那一款。   只是现在嘛,见多了康熙和婉妃之间的相处,他就不敢说了。   那位可是个醋坛子。   虽然不会找王答应麻烦,但对万岁爷,可就不好说了。   梁九功可是知道,那位胆子可是大的狠呢。   万岁爷真要宠幸了王答应,也不知会不会跟万岁爷闹腾。   毕竟婉妃独宠,可是有好久了呢。   所以,这位王答应最终能不能获宠,在梁九功看来,还真是未知数。   康熙自然不知道梁九功内心戏还这么多,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件小事情。   所以在敲定了新入宫的王氏和文氏位份这件事情后,他在贵妃的劝说下,又食用了些膳食。   之后呢,根本就没有在启祥宫多呆,便直接回了乾清宫。   毕竟在他看来,他走这一趟,已经算是完成了任务。   康熙如此做派,这让贵妃多少有些失望。   说实话,在她之前的设想中,她是幻想着康熙会一眼相中王氏。   然后因为王氏,康熙会在启祥宫多逗留些时辰。   没想到,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不过,想到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她的一番谋划,好歹让王氏在御前露了脸,并得到一个答应的位份,总算让贵妃心里微微好受了一些。 第306章   永和宫。   前院廊檐下,德妃站在鸟笼前,一边漫不经心地喂食着一只百灵鸟,一边静静听着大太监张来喜禀报事情。   这只百灵鸟颜色鲜艳,是养牲处那边刚进献上来的,德妃最近正稀罕着,有时候便会亲自动手喂食。   “你说万岁爷只封了她们答应位份,就没别的了?”德妃显然对这个消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张来喜赶紧回话道:“回主子,确实只封了王氏和文氏答应位份,而且万岁爷在贵妃那边用完午善后,根本不曾在启祥宫多呆片刻,就直接回了乾清宫。”   “贵妃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长进啊。”德妃嗤笑道。   她会如此看轻贵妃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概因为贵妃这样的手段不止用了一两次,可次次效果都一般。   就比如当初的通贵人。   “谁说不是呢。”张来喜跟着连声附和道。   贵妃要是有自家主子的手段,肯定不会让万岁爷如此的走了。   可惜啊,自从那件事情后,万岁爷就厌弃了自家主子,甚少来永和宫走动了。   就算过来,也是直接去看两个格格,而不是奔着主子来的。   “不过,那位王答应相貌不错,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主,日后说不定能用上。”   说到此处,德妃转过身,对着身旁的大宫女兰芝吩咐道:“兰芝,你去箱子里取两副翡翠镯子,再去库房拿几匹绸缎,给王答应和文答应送去,就说这是本宫恭喜她们册封答应的贺礼。”   “奴婢这就去。”兰芝应声道。   德妃还不忘交代她一句:“你亲自送去,也算是本宫对她们的重视。”   如此一来,算是很给这两位新晋的答应面子了。   “是。”   兰芝离开后,德妃又转过身问张来喜:“这位王答应身边,可有咱们的人?”   张来喜摇了摇头。   一位刚入宫的新人,连侍寝都没有,张来喜自然不会把主要精力,去用来关注一个小答应。   他今日能如此快的接到这个消息,还是因为事情是发生在贵妃那边的原因。   闻言,德妃沉吟片刻,交代道:“你让埋在启祥宫的眼线,看看能不能多接触接触这位王答应,至于后宫一些不重要的消息,也可以传给这位王答应知道一些。”   说到此处,德妃嘴角微扬,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这王答应若是能立得起来,对咱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她倒要很想看看,这位王答应能不能如她所期望的那般,撬动一下婉妃的墙角。   对此,她还是很期待的。   “对了,前段时间本宫家里人不是传话过来,说有事情要亲自对本宫说吗,可安排好了。”   张来喜道:“主子放心,早就派人传信回去了,相必过不了太久,主子的娘家人便会递牌子入宫。”   德妃微微点了点头。   说实话,她还是很期待家里人口中所说的事情,到底是何事的。   毕竟需要亲口告诉她,便可见此事的重要性。   ……   后宫消息瞒不住,再加上贵妃根本没打算藏着掖着,所以在康熙册封两位新人为答应没多久,消息很快便在宫里传开了。   溶月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诧异,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康熙怎么会忽然想起册封王氏和文氏两人了。   等到王平打听消息回来,她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贵妃谋划。   不过,想了想,溶月又觉得完全解释得通。   毕竟贵妃当初从江南带人回来,肯定不是让人来当摆设的。   更何况,王氏又生了那样一副容貌。   贵妃肯定会选择放手搏一搏。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过度,再加上康熙最近的表现,对于册封两位新人为答应,溶月总算没有像刚开始见到王氏时,触动那般大了。   到底能以一种平常心对待了。   而钟粹宫的荣妃和文氏接到消息后,却是懵的。   皇上的册封,她们自己怎么不知道。   等到一打听消息,这才知道,是跟着沾了启祥宫贵妃和王答应的光。   而文氏这个答应,只不过是顺带的而已。   不过,这也已经足够让荣妃和文答应高兴了。   当然,消息传出出后,众妃嫔更多的则是等着看起了永寿宫的笑话。   毕竟王答应和文答应位份都封了,那两人距离侍寝还会远吗。   再说,就王氏那种容貌,皇上见都见了,当真会忍得住?   所以,在所有人看来,康熙召幸王答应文答应,也只是早和晚的事情。   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而已。   可谁也没料到,一连好些天过去,乾清宫那边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简直出乎一众人的意料。   康熙既没召幸王答应,更没召幸文答应,还是一如往昔般的会时不时选择去各宫坐坐,看看阿哥公主们。   然后呢,又在某些时候,夜宿永寿宫婉妃处。   众人顿时惊了,这结果怎么发展的好像跟她们想象的不一样呢。   说实话,就连溶月自己,都有点想不明白康熙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毕竟那王答应长相当真不错,虽说不是惊为天人吧,但那一身的灵气,确实不是她们这些久呆后宫之人能比的。   溶月忍不住怀疑,难道当真是自己魅力太大,让这位帝王忽视了王答应的美貌吗。   她赶紧使劲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肯定不可能。   她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根本不可能能将康熙迷的这般五迷三道。   要不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连她自己都以为是给康熙下了蛊了。   事情真是让人迷惑呀。   难道她穿越的时候,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体质,让自己拥有了迷人心窍的本事。   溶月赶紧甩了甩头,将这个危险的想法从自己的脑袋中剔除出去。   不能想,不能想,她怕自己会上天。   不过,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一个溶月也认为气氛绝佳、康熙心情还不错的时候,她一个没忍住,直接开口问道:“皇上,臣妾可是亲眼见过王答应美貌的,皇上也封她做了答应,怎么就没见皇上召幸她侍寝呢?”   此言一出,康熙先是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瞅了不安分的某人一眼。   然后嘴角微扬道:“怎么,溶儿就这般想让朕召她侍寝吗?”   溶月顿时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算有疑惑,在脑子里自己想想就好了,怎么就脑袋一抽的直接问出口了呢。   是不是傻呀!   不过,溶月也知道,自己有时候会犯傻,但这时候肯定不能犯傻呀,她立马异常坚决道:“当然肯定以及不可能呀,臣妾又不傻,肯定是想皇上只属于臣妾一个人的。”   接着,她又在心里嘀咕一句,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此处,溶月赶紧换上一副讨好又撒娇的模样,小心翼翼道:“臣妾这不是心里疑惑吗,疑惑,皇上懂吗?   “所以脑袋一不好使,就问出来了。”   要不是性格不允许,康熙真想丢给她一个大白眼。   她确实是脑袋不好使,才会在这种时候,跟他提起这个问题。   也就他知道她什么性子,也愿意护着宠着她。   要不然,就她这性子,还真不适合在这杀人不见血的后宫里。   不聪明也就罢了,还有点蠢。   他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个蠢人呢。   康熙抚额,都有点开始担心十三阿哥,会不会随了溶月这个额娘不聪明的脑子了。   而溶月却睁着那双清凌凌的桃花眼眸,显得甚是无辜道:“要不,皇上就当臣妾没问过这个问题,好不好?”   康熙心说晚了。   看着她那不甚聪明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的想逗她。   “那溶儿跟朕说一说,朕为什么就没召幸那位王答应呢。”   闻言,溶月摇了摇小脑袋,一脸认真道:“就因为臣妾想不出来,才问皇上的呀,皇上怎么问起臣妾来了呢。”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眉飞色舞道:“皇上不喜欢王答应,臣妾倒是很喜欢王答应这样的江南美人。”   “可惜啊,臣妾不是皇帝,臣妾要是皇帝的话,肯定会选择夜夜笙歌,醉卧美人膝,不是有句诗是这样写的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臣妾做梦就都想着过上这样的生活呢。”   说完,她还露出一副惋惜又怜惜的小模样,仿佛她要是皇帝的话,就会特别疼惜这些美人一般。   见状,康熙倒没怎么在意她口中所说的“她要是皇帝”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毕竟她什么性子,两人相处这么久了,他还是很清楚了解的。   但是,看着她一副向往的小模样,他还是很想说一句:真是美的你,还夜夜笙歌,从此君王不早朝,怎么不美死你算了。   不是他看不起她,真要让她做皇帝,就她那不甚聪明的脑子,那肯定也是亡国之君。   不过,看着她说起此事,那时而飞扬,时而眼波流转的眉眼,却又让他忍不住的怦然心动。   康熙笑着调侃她道:“溶儿要是做了皇帝,那肯定也是个昏君,而且还是个沉迷酒色的昏君。”   听到此话,溶月不仅不引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点着小脑袋,粲然一笑道:“皇上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臣妾也觉得应该会这样哎,可是看着那一个一个的美人近在眼前,臣妾就是忍不住的喜欢哎,真是可惜了臣妾是女儿身。”   你说,她现在是女人,都忍不住的喜欢这些美人,她要是男人的话,肯定更喜欢。   真要让她成了帝王,她肯定一天换一个,还不带重样的。   康熙看着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小模样,顿时觉得没眼看。   他怎么不知道,自家溶儿竟然如此的不着调。 第307章   康熙调笑道:“这么多美人,溶儿就不怕自己的身体受不住。”   “不怕,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臣妾肯定不会嫌弃美人多的。”   此言一出,康熙脸色顿时有点黑了。   他原来不知道,她竟然喜欢美人喜欢到这个地步。   还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怎么不直接上天算了!   “那溶儿牡丹花下死之前,是不是要先将朕服侍好了呢?”   溶月顿时愕然:不好,她是不是无意间暴露了什么。   而且还一不小心把人惹生气了。   对了,她刚才说啥来着,说自己喜欢美人。   “哎呀,皇上别生气,臣妾刚刚都是胡说,臣妾就喜欢皇上一个人。”溶月赶紧补救道。   见状,康熙心说:朕看你一点不像胡说。   朕看你就是喜欢美人,喜欢的多过于朕。   “是吗。”康熙眉梢轻挑,嘴角微弯,噙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道:“溶儿当真只喜欢朕一人。”   “嗯呢。”溶月使劲点了点小脑袋:“臣妾真的只喜欢皇上一人。”   毕竟康熙是她的衣食父母,有谁会不喜欢自己的衣食父母呢。   “朕怎么有点不相信溶儿所说的话,溶儿刚才明明说喜欢美人来着呢。”康熙脸上故意带着几分明显的不相信道。   溶月欲哭无泪。   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刚才一时口嗨,怎么就嘚瑟的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呢。   “皇上,臣妾刚刚真的是脑袋一抽,胡说的,臣妾心里真的只有皇上。您就大人有大量,饶过臣妾吧,臣妾保证,日后一定改正,再也不胡说八道了,皇上……”   声音又娇又软,最后一声‘皇上’二字还拖着长长的尾音。   她那一双细嫩的小手更是没闲着,直接上去攥住了男人的手臂,然后撒着娇的轻轻摇晃起来。   如此操作,直接让半躺着身子、一只手肘支撑着头颅的康熙,顿时酥了半边身子。   他很想说:不用,不用,你不用改正。   朕就喜欢听你胡说八道,喜欢你时不时的脑袋抽了。   要不然,他上哪去找这么好的理由,来惩罚某个不听话的人儿呢。   所以,你日后一定要多多犯这种错误,才能让朕有发挥的余地,是不是?   “那好,朕就相信溶儿这一次,只不过,溶儿也应该好好拿出点诚意来,向朕证明一下,或者是表示一下,自己心里是真的只有朕一人,而不是只是嘴上说说,对不对?”   说着话,他抬起手,用食指和中指夹起她一缕散落下来的秀发,然后用自己异常灵活的手指,轻轻打着圈儿。   姿态散漫又惬意,仿佛在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表示和行动。   溶月:“……”   真是臭不要脸的老男人,你这话还能说得再露骨一点吗!   这是耍流氓!   见她贝齿轻咬朱唇,不开口说话,亦没有行动,康熙轻轻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道:“想好了吗?”   一副根本不打算善了的口吻。   溶月只能问:“那皇上……,想要什么样的证明。”   她怎么觉得被他算计了呢。   “让朕说啊……”康熙故意拉长了音节。   随后他坐起身来,让两人之间距离更拉近了一些。   倒是吓了溶月一跳。   康熙却坦然自若,微低了低头,然后凑到她的耳边,低低道:“既然溶儿如此信任朕,那朕也就不客气了。”   溶月很想说:你什么客气过呀。   “朕想让溶儿叫声玄烨来听听,不算过分吧。”   溶月微微一怔。   心里还很惊讶,这事情是没完了吗。   因为这一幕,在很久之前曾经上演过,只是她那一次紧咬牙,并没有让他称心如意,或者说,她没敢这样喊。   后来,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谁知道,兜兜转转,最后怎么又转回了呢。   难道说,康熙当初在这事情上并没有死心。   真要如此的话,她可就想不明白了,他图什么呀,图她叫他名字叫的好听吗。   溶月真是有点想不明白康熙的脑回路。   不过,她也知道,再一再二不再三的道理,能让康熙如此锲而不舍的还记着这件事情,这一次,可就不会如此轻易的躲过去了。   更何况,一个帝王的耐心是有限的。   上一次他不生气,并不代表着这次不恼怒。   所以溶月想了想,要不,这次她就大胆一回,如了他的意。   嗯,也不是不行。   “玄……烨。”终于,声音虽小,但总算是叫了出来。   “嗯?”这回轮到康熙惊讶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她刚才是在叫自己玄烨。   紧接着,便有一种难以言悦的高兴,刹那间蔓延到了他的心房。   她,终是喊出来了。   只是,还不够。   只见他眉眼弯弯,眼神深邃而又清亮的直直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倩影都烙印进他的心里。   他嘴角微扬,低低对她道:“刚刚声音小了些,朕没有听清楚,溶儿再喊一遍。”   溶月:……,这算不算是得寸进尺呢。   不过,好像也容不得她拒绝,此情此景,已经容不得她说‘不’,来大煞风景。   再说,喊都喊了,也不差再叫一声了。   “玄烨。”   她这次音量不仅大了许多,还不同于上一次的踌躇,多了一丝坚定。   锦帐内,灯火朦胧,衬托的眼前之人愈发增添了几分魅色。   他幽暗深邃的眼神,更是仿佛看不够她一般,紧紧锁定着她。   “溶儿,朕喜欢听你如此喊朕。”他声音低沉的在他耳边低语道。   康熙如此模样,让溶月有几分羞窘。   说实话,她真有点快招架不住了,说他是深情霸道总裁附身都不为过。   更恐怖的是,康熙根本不打算就这样简单的放过她。   只听他继续道:“溶儿日后也可以如此喊朕的。”   闻言,溶月顿时吓懵了。   这次不算完,还要有以后。   “我……”一紧张,连臣妾都忘了称呼。   “不许跟朕讨价还价。”康熙却仿佛知道她要说出什么一般,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之后,更是一边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一边直接上去堵住了她的唇。   溶月瞪大了双眼,这样也行吗。   不过,想到最后到底要不要继续喊他的名字,好像是她说了算,而不是他说了算,她总算安心不少。   但是,在接下来的环节中,她很快就被啪啪打脸了。   情浓之时,在他一遍遍如同魔咒一般的蛊惑下,她又低低的叫了不止多少遍玄烨。   事后,溶月觉得自己今晚肯定是被康熙下蛊了,才会如此敢胆大包天的叫着一位九五之尊的名字。   而康熙却正好相反,今晚的他,是喜悦的,是高兴的,更是疯狂的。   特别是在她无意识时,诱哄着她叫他玄烨,这让他像是着了魔一般,怎么听也听不够。   这一夜,康熙仿佛听见了花开绽放的声音。   ……   翌日,康熙是被梁九功直接叫醒的。   昨夜的荒唐和疯狂,让这位向来勤勉的帝王,没能在第一时间醒来。   但这一点都不耽误他的好心情。   临起身前,康熙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躺在身侧,还在熟睡中的人儿。   这让他一下子又想到昨夜两人之间的缠绵,心里便止不住的涌出一股甜蜜的气息来。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感觉。   但他更清楚,她在他心里又变得重要了许多。   康熙眼神宠溺,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轻刮了刮她小巧的琼鼻。   如此这般,溶月也并没有醒转的迹象。   只是在察觉到鼻子有痒意之后,“嗯哼”一声,伸手摸了摸鼻子,之后便转过身,继续睡去了。   见此情景,康熙便忍不住莞尔一笑。   说实话,能在他身边,还睡得如此香甜之人,后宫中她也算是第一人了。   康熙转身掀开锦幔下榻。   不过,为了不吵醒某人,他每一下都轻手轻脚,尽量不弄出来响动来。   见状,梁九功赶紧让伺候的宫人放轻了手脚上的动作。   康熙却对着他摆了摆手。   梁九功一时间不明所以,之后才明白康熙的意思,是不在寝室洗漱更衣,而是去隔壁的次间。   梁九功暗暗纳罕:万岁爷真是越发的体贴婉妃了。   先不说每次在永寿宫过夜,清晨从来不叫婉妃跟着一起起身,只说怕打扰婉妃睡觉,万岁爷每次洗漱更衣,都尽量做到不发出声响。   只这一份待遇,那便是后宫里头的独一份。   由此便可知,万岁爷待婉妃,那真是放在心尖尖上的。   要不然,也不会如此为婉妃着想。   毕竟真正的喜欢,和敷衍了事,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   之后,梁九功更是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察觉到了今早的万岁爷,跟往日又有些许的不同。   为何如此说呢,是因为他觉得,自家万岁爷今早的心情,好像不是一般的好。   之后在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更加坚定了他心里的猜测。   概因为发生这种事情,要是搁在以前,康熙肯定会大发雷霆,可这一次,却只是训斥了官员几句。   梁九功忍不住开始猜测,难道昨晚万岁爷和婉妃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神情。   可是好像跟以前也没多大差别呀,都是闹到比较晚而已。   不过,这一点不耽误梁九功暗下决心,日后待婉妃再客气、再放尊敬一些。   毕竟这位现如今越发得宠不说,还隐隐有了一丝独宠的势头。   这在以前的后宫,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前朝的董鄂妃。   也许当初太皇太后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自这位老祖宗薨逝之后,自家万岁爷越发没了顾忌,在对待这位婉妃的事情上,真是不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就连以前最信任的德妃,都会因为一个跟婉妃有几分相似的小宫女而失宠。   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呢。 第308章   启祥宫西配殿。   王芷玥,也就是现在的王答应,自接到康熙昨晚又宿在永寿宫婉妃那里的消息之后,就呆愣的坐在妆台前,坐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蛋。   她想不明白。   而她的身后,则是一脸担心看着她的贴身宫女莺儿。   莺儿很想劝说自家主子想开些,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起。   毕竟那些车轱辘一样的话,她已经不止说过一次了。   终于,王答应有了动作。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抚上了自己白皙的脸颊。   只见她一边轻轻摩挲着脸颊,一边喃喃开口:“莺儿,你说我长得不美吗,为什么皇上就偏偏看不上我?”   如果说以前,她是自欺欺人,觉得康熙不召幸她,只是因为没有注意到她的容貌。   可上一次用膳,她明明看到康熙已经注意到她了。   可结果呢,却只是册封她做了答应。   再之后,便直接没了下文。   自被册封答应后,她日日期盼着乾清宫那边传来召她侍寝的旨意。   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总是康熙一次次又去了永寿宫婉妃那里。   她不甘心啊。   说实话,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婉妃差,除了在位份上。   可是,结果就是如此的打击人。   康熙从来都没有召她侍寝过,一次都没有过。   她更知道,现在后宫肯定有不少妃嫔,在看她和贵妃的笑话。   或者说,已经在背后笑话她和贵妃了。   “主子……”莺儿轻声唤道。   “主子不要灰心,奴婢听丁香说,婉妃当年能得宠,也全赖于当时最得宠的宜妃德妃等妃嫔有了身孕,这才让她有了上位的机会。”   “在这之前,她可是在后宫坐了三年的冷板凳,一次都没有侍寝过。”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咱们就慢慢等,慢慢等着,反正主子现在还年轻,就算再等上三年,您那时候也不到双十年华呢。”   说到此处,莺儿又喃喃道:“也许……也许不用等上那么久也说不定,运气好的话,只要等到婉妃再次身怀有孕,到那时候,主子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一通话下来,让原本双眼无神的王答应,顿时闪过一抹亮光。   她突然转过身,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般,高兴地抓住了莺儿的双手。   “你说的可是真的,婉妃没得宠前,真的也曾坐过三年的冷板凳!”   莺儿使劲的点了点头,语气极其肯定道:“自是真的,这些都是奴婢听丁香闲聊说起来的。”   “主子也知道,丁香已经在启祥宫许多年了,这启祥宫又曾经是婉妃住过的地方,她说的事情,肯定假不了。”   “奴婢还听她说,婉妃以前没得宠前,可是被后院的那个袁答应欺负的死死的呢,后来还不是说翻身就翻身了。”   听到此话,王答应脸上止不住的高兴:“真要如此的话,她婉妃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也一定能做不到,不就是三年吗,我能等得起。”   “你说的对,我还年轻,还能等,但她婉妃就不一定了。”   这些总算让王答应重拾信心。   说到此处,她又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我是能等,就是不知贵妃娘娘能不能等,愿不愿意等。”   “你也看见了,最近几日,皇上迟迟没有召我侍寝,贵妃娘娘就已经没了耐心,待我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说着,王答应的心情又有些低落下来。   一直以来,她都明白一个道理,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是不会被重视的。   就比如她现在能凭着答应位份,自己一人独占西配殿,那是因为贵妃觉得她还有用。   可她一旦没用,便会成为一颗随时被丢弃的弃子。   这结果,可不是她当初费尽心机进宫来的初衷。   莺儿道:“主子也无需害怕。奴婢观察过了,贵妃娘娘在启祥宫除了通贵人,所能用之人不多。而通贵人早就过了侍寝的年龄,贵妃娘娘现如今能倚重的人,就只有您一个。不是奴婢夸大话,只要宫里不进新人,贵妃娘娘就不可能放弃主子。”   “所以主子只管放心便是。大不了,等日后主子得宠了,再好好报答贵妃娘娘的一番知遇之恩就是了。”   闻言,王答应也觉得莺儿说的有几分在理。   她现在确实是无法报答贵妃娘娘,但只要她得宠,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   “你说得对。”王答应道。   ……   最近几日,后宫众妃嫔猛然发现,康熙往永寿宫跑的好像有些太勤了。   之前的时候,康熙去永寿宫也不是不勤快,但跟最近几日一比,却又有一些鲜明的对比。   最近嘛,她们总感觉康熙去永寿宫,勤快的有些过火了。   让人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溶月也察觉到了。   说实话,她也不想康熙如此这样。   她其实还挺喜欢两人之前那种不远不近的相处模式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有人在旁边的时候,这位帝王倒是挺正常。   但只要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让她喊他玄烨。   说实话,溶月真的不想喊,她觉得喊皇上挺好听,显得威严霸气,又上档次。   再不济,喊他万岁爷也成啊。   唯独喊他玄烨,让她很不适应,让她找不到他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康熙帝的感觉。   不过,有时候被他磨的没脾气了,她也只能缴械投降,如了他的愿,喊上那么两声。   所以,宠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溶月叹气的想着。   她只希望自己能尽快适应他的这个新称呼。   ……   永和宫正殿。   德妃端坐于坐塌之上,专心致志的绣着手里的兰花,贴身大宫女兰芝带着两个小宫女随侍在侧。   这时,另一个大宫女兰心自外面进来,走到德妃身边,禀报道:“主子,乌雅夫人到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闻言,德妃立马放下手中的绣绷,一脸高兴道:“快请人进来。”   “是。”   兰心领命而去,只片刻功夫,便领着身穿诰命服饰的乌雅夫人,进了殿内。   在距离德妃不远时,乌雅夫人便开始蹲下身行礼:“臣妇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德妃连忙站起身,然后上前两步,伸手搀扶起了乌雅夫人:“额娘不必如此多礼,快起来!”   说着话,便亲热地牵起乌雅夫人的手,在身后不远处的坐塌上坐下。   之后,自有旁边服侍的小宫女端上待客的茶盏。   德妃和乌雅夫人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在相互寒暄过之后,德妃就直奔主题道:“家里前段时间传信进来,说有一事不便让人传信说,要亲口告知于本宫,不知是何事?”   闻言,乌雅夫人并没有立刻开口说是何事,而是拿眼四下打量了一下殿内侍立在旁的宫人。   德妃立马会意,然后转过头对兰心道:“兰心,你先带着人下去,这里只留兰芝伺候便好。”   “是。”兰心应道。   只片刻功夫,兰心便带着伺候的小宫女走了个干净,只留下心腹兰芝。   德妃这才道:“额娘,这里已经没有外人,现在可以说了吧。”   乌雅夫人点了点头,这才凑近德妃,一脸凝重的低声开口道:“你阿玛最近查到了一件事情……”   说着,音量越发小声,只有离她最近的德妃等够听清。   可见对于此事,乌雅夫人不仅小心谨慎,还怕宫里隔墙有耳。   而德妃越听,眼神也开始由最初的平静,到后来的越来越明亮。   “额娘所言之事,可都已经查实过了?”   这次乌雅夫人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润了润喉。   之后才继续开口道:“这是自然,你阿玛做事你还不放心,肯定都是经过细细查实确认过之后,才给你传信的。”   “不过,因为你之前交代过,不管查出什么,都不要打草惊蛇,就算查的慢一些也无妨,你阿玛这才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你阿玛查到了这些。”   听到此话,向来沉得住气的德妃,也忍不住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意。   “阿玛小心一点是对的,要不然被他们察觉,提前做了防范的话,反而会前功尽弃。”   乌雅夫人道:“是啊,你阿玛也是这样说的。现在事情已经告知娘娘,不知娘娘是否想好了后续该如何行事?”   闻言,德妃开始沉思起来。   当然,她想得更多的还是康熙最近的反常行为。   德妃道:“这件事情太过重大,我也一时没想好。这样吧,额娘回去之后告诉阿玛,还是继续以监视为主,不要打草惊蛇,等过两日我想好了对策,再派人给家里传信。”   闻言,乌雅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料到德妃会谨慎至此。   她很是不解道:“事实都已经如此清楚明白,难道娘娘还没有把握能扳倒她。”   德妃开口解释道:“额娘有所不知,这位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不然,这合宫妃嫔,哪里会眼睁睁的任由她坐到现如今的位置,而不敢轻易动她。到现在,跟她做过对的宫妃,哪个落得好下场过。”   “更何况,这也不是一件小事,小心点总是没有大错的。而什么时候揭发,该如何揭发,当然更要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才行,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额娘不会不懂吧。”   德妃的一番话,总算将乌雅夫人说服了。   “娘娘说的是,是臣妇想得过于简单了,娘娘考虑的周全一些,也是应该的,到底这宫里不比外面。想当初,你是何等的荣宠,还不是一步踏错,便落到了现在这个田地。”   乌雅夫人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德妃顿时不知说什么。   自家额娘怎么说着说着,还打击起人来呢。   不过,想到乌雅夫人带来的消息,还有之后的一系列动作,都需要家里人配合,德妃只能将心里的那一丝不快,压了下去。   然后细心交代乌雅夫人回去之后,该如何如何。 第309章   乌雅夫人走后,德妃在思考一番之后,便叫来心腹兰芝兰心,商量后续。   不过,当德妃将事情告知两人之后,还是让她们大大吃惊了一番。   兰芝要稍微好一些。   毕竟乌雅夫人当时对着德妃说事情的时候,声音虽然小了些,但之后的话,却没有刻意避着她,她大体能猜到乌雅夫人和自家主子口中说的是谁。   唯一没想到的便是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让人震惊。   而兰心呢,就没有兰芝看上去那么沉稳了。   当场就激动地眼睛眯上了一条缝。   当然,更多的则是为德妃这个主子高兴,觉得自家主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只要现在最得宠的这位因为此事一倒,以自家主子的心计和手段,想让万岁爷记起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此一想,兰心脸上的笑意,再也遮掩不住。   倒是兰芝,在想过这事后,还是带着几分忧虑道:“主子,您说这会不会是婉妃和徐家故意设的圈套,就等着有人上钩?”   德妃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本宫家里已经查了徐家许多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此事也是最近才得到一丁点的线索,之后使劲深挖,这才挖到了当年事情的真相,应该不会是婉妃和徐家故意设的圈套,要不然也太隐秘了些。”   闻言,兰芝微微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圈套就好。   如此一来,借由此事扳倒婉妃就有望了。   旁边的兰心赶紧道:“既然事情已经确凿无疑,那主子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德妃道:“这也是本宫接下来要跟你们商量的事情,虽然事情确凿无疑,但本宫这心里还是没有底,万岁爷对婉妃,实在不像以前对待的其他宫妃那般,本宫很怕……”   “这……”兰心没想到自家主子的顾虑如此之深。   这一看就是被上次小宫女一事,给整怕了呀。   兰心心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手里握着大好的把柄,便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继续得宠下去吧,那也太便宜她了!”   德妃斩钉截铁道:“肯定不可能,本宫告诉你们这些,就是想想出一个最稳妥的法子,顺利扳倒她。”   兰芝微微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此事不能太操之过急,要想好了才能行动。   要不然,适得其反不说,还有可能背上诬蔑宠妃的罪名。   她们永和宫,已经承担不起再次失败的后果了。   她更明白自家主子此时的顾虑。   膝下没有阿哥,到底是底气不足。   兰芝沉思片刻,开口道:“要是主子怕冒风险,不如就将此消息私底下偷偷传递给其他妃嫔。”   “应该说,是传递给跟婉妃有着深仇大恨的妃嫔。奴婢相信,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她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婉妃的。”   “而主子,只需要在幕后运筹帷幄,掌管住事情发展的大方向便可,且不用承担任何风险,还能在事后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一举两得,最后的结果,也应该同主子亲身上阵揭发,差不了太多。”   “更重要是一点是,事后主子也不会因为婉妃的倒台,而被万岁爷记恨上,或者被余波波及到。”   听完兰芝的话,让德妃忍不住眼前一亮。   当然,更多的则是因为兰芝说到了一点她之前没有想到过的问题。   她之前只想着借由此事扳倒婉妃,却漏掉了万岁爷对婉妃的情意也不是假的。   她要是真的揭发了此事,会不会因此被失去理智的万岁爷而忌恨上呢。   这还真不好说。   因为这两年,她是越发看不明白万岁爷的心思了。   为了一个婉妃,置满后宫妃嫔于不顾,实在不像之前她所了解的那位帝王。   可即便如此荒唐,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这也是她在有证据之后,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吧。   想到这些,德妃又立马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兰芝你说得对,之前是本宫疏忽了,只想着扳倒婉妃,却算漏了万岁爷的态度,以及事后需要承受他的雷霆之怒。”   闻言,兰芝赶紧谦虚道:“奴婢不敢居功,主子只是一时没想到而已,奴婢觉得,想必以主子的聪明,现在没考虑到,之后也会很快想到这一点的,奴婢只是早一步提醒了主子而已。”   德妃微微点了点头,对于兰芝的不居功,还是很满意的。   “你说的法子也不错,只是这人选吗,却要好好考虑选择一下。”   说到此处,德妃顿了顿,这才继续道:“皇贵妃肯定不行的,她跟婉妃是一个阵营,消息到了她那里,她帮着婉妃遮掩还来不及呢,肯定不会到御前去主动揭发。”   “贵妃是个不错人选,她盼着婉妃失宠,扶持自己人上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她。唯一让本宫不放心的是,贵妃脑子不是特别聪明,事情不一定会向着本宫所期待的那样发展。”   “至于剩下有本事、又有能力来办成此事的,就是惠妃宜妃荣妃三妃了。不过,荣妃向来不喜欢插手后宫争宠一事,就算被她得到这个消息,本宫也不敢保证她一定会出这个头,所以她也可以排除在外了。”   “如此一来,剩下的还有惠妃和宜妃两人,这两位都是掐尖要强、心大的主,特别是宜妃,可是跟婉妃有着不小的过节,她们确实可以利用一番。”   德妃顺着思绪想了很多,直接将后宫有势力和地位的高位妃嫔,都拉出来扒拉了一个遍。   反复推敲,以这些人的性格,在知道有关于婉妃的事情之后,都会是什么反应。   一时间,还真让德妃想到了不少。   见德妃想此事想得入迷,兰芝兰心两人也不敢出声打扰到自家主子,只好站在旁边静静等着。   你还别说,还真让德妃顿生一计。   至于人选,她心里更是有了大致想法。   在之后的两日,德妃便将自己所想出来的计策,又细细查漏补缺,重新完善了一下。   当然,在想的这两日,她也没闲着,又吩咐身边的大太监张来喜出去收集了许多情报,还有一些之前她没有在意到的小事情。   这一次,她都又细细了解了一番,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一些她可以利用的人和事。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的抽丝剥茧下,果然让其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如此一来,对于即将实施的计划,又增添了一份保障。   德妃为此高兴不已。   剩下的则就是如何在幕后运筹帷幄,按她事先想好的剧本走下去了。   之后,德妃一边让人给乌雅家传话,一边着手安排起宫里的事情。   好在这十多年的后宫生活,她也不是白混的。   再加上她出身包衣世家,愿意投靠过来的包衣奴才不少,她手中在宫里可用的眼线和能用之人数量可观,行动自然不会受阻。   所以,事情在她心思缜密、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开始徐徐展开。   ……   这一日下午,溶月午睡之后,便在殿内陪着胤祾小朋友玩耍。   这时,王平进来禀报说,启祥宫的王答应前来拜见。   溶月先是微怔,很快就想起了王答应是谁。   一时间,她不知该见还是不该见。   不见吧,有些说不过去,人都过来了,她要真的将人拒之门外,事后还不知会传出什么话来。   可你要说见吧,她跟王答应还真不算熟悉,更谈不上交情。   再说句不好听的,两人还属于竞争关系。   沉思片刻后,溶月道:“请人进来吧。”   她也想看看这位新册封的王答应过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嗻。”   在王平出去领人的功夫,溶月让半夏和之桃抱着胤祾去到次间玩耍。   说她小心也好,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她可不想刺激到这位王答应。   很快,王平便领着王答应走进了殿内。   在距离溶月所坐位置的几步外,王答应停住脚,开始行礼:“妹妹见过婉妃姐姐!”   那熟稔和亲热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只见过一面之缘,倒像是两人已经熟悉许久了的姐妹一般。   溶月微微挑了挑眉。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王答应如此热情,她也不能说有错。   溶月只好笑着开口道:“王妹妹不用如此客气,快请坐。”   “谢婉妃姐姐。”王答应道。   说着,她便在溶月下首不远处的那张绣墩上坐了下来。   这张绣墩是溶月刚刚吩咐念雪搬过来的,就是不想跟王答应端坐在同一张坐塌之上,太过近距离的说话。   毕竟两人真的没有相熟到那个份上,她很不习惯。   今日的王答应,还是跟上次一样,穿着一身颜色素淡的旗装。   妆容更是清淡的没话说,只在两把头上攒了一支做工精巧的银簪子。   显得既低调,又柔婉和顺。   给人一种没有任何威胁和攻击性之感。   这时,王答应笑着对溶月开口道:“妹妹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到姐姐休息吧?”   说到此处,她还羞涩一笑,不等溶月开口说话,便又接着道:“说出来也不怕婉妃姐姐笑话,妹妹自上次在贵妃娘娘殿内见过姐姐一面之后,便被姐姐的风采所折倒,一直想着过来拜访一下婉妃姐姐。”   “只是妹妹刚进宫,有许多规矩不懂,便在一直在学规矩,实在有些脱不开身,这才迟迟没有上门。这不,今日妹妹得空,做了一些江南那边特有的点心,正好趁此机会,厚着脸皮过来拜访姐姐,只希望姐姐不要嫌弃妹妹带来的礼物寒酸才好。”   说话间,便让跟在她身后的贴身宫女,将手中所拎着的食盒,递到了旁边的念雪手上。   溶月:……   她上次的感觉果然没错,这位不仅嘴甜,还是一位能言善辩的主。   瞧这话说的多漂亮。   只是,不知道这位是真傻,还是假傻,或者是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不知道,后宫不熟悉的关系,最忌讳送吃食的吗。   这位可倒好,不仅自己来了,还大大咧咧的送来了点心。   就不怕自己趁机陷害她吗。   还是说,自己在这位王答应心里,是个纯洁的小天使。   说实话,溶月真是有点想不明白眼前这位的想法。 第310章   溶月虽然联想诸多,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着同王答应虚以为蛇着。   说实话,王答应这人,不说其他,只这份容貌,确实讨喜的很。   小嘴也甜,说出的话,虽说有些自来熟,但挡不住人家长得漂亮,还能说会道。   更重要的是,还颇为识时务。   知道自己第一次上门拜访,不能久呆,容易引起主人的厌烦。   所以在同溶月聊过几句之后,王答应便主动起身,提出了告辞。   当然,溶月也没有开口多加挽留。   毕竟两人只是第二次见面,还没熟到那个份上。   念雪代替自家主子送走王答应主仆之后,回到了溶月身边伺候。   “主子,王答应此来是何意思?是想同主子结交,打好关系,还是想让主子帮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溶月笑笑道:“谁知道呢,眼下好像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虽然不聪明,但也知道宫里女人向来心思多。   虽说这位年龄看着不大,但能入宫,也不能等闲视之就是了。   “那这食盒里的点心……?”   说着话,念雪伸手打开了王答应送来的食盒。   食盒内摆放了四样点心,有梅花糕、云片糕、定胜糕,还有一样松仁糕。   点心确实是江南那边出名的点心,但要是真想吃的话,在宫里也是能吃得上的。   不过,看点心模样精致,不管是不是如王答应所说的那般亲手做的,但足见是用了心思的。   “你先拿去膳房,让赵玉福瞧一下,要是没问题的话,你们便拿下去分食了吧。”   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道:“十三阿哥奶娘那边就算了。”   虽说她觉得王答应应该不会蠢的在自己亲自送来的点心上做手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觉得还是不要亲自尝试了。   “奴婢记下了。”念雪道。   说实话,就算自家主子不交代,她也不敢将这点心拿给奶娘吃。   真要有什么,哭都来不及呢。   ……   宫道上,王答应主仆正往回走。   莺儿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开口道:“主子,您说婉妃会相信咱们的诚意吗?”   “我也不清楚。不过,丁香有句话说得好,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如果婉妃不相信,我日后多跑几次永寿宫就是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婉妃会看到我的诚意的。”   说起来,王答应今日会费尽心思的前来拜见,可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有备而来。   因为宫女丁香说,交好一个宠妃,对她总归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答应也颇为认同这一点。   她想着,万一皇上见她同婉妃关系好,说不定还会对她另眼相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她希望日后婉妃如果真的身怀有孕,皇上在需要召幸妃嫔侍寝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   如此一想,王答应越发坚定了日后常来永寿宫走动的念头。   可莺儿一想到婉妃刚刚在殿内时的神态,语气中满是心疼和埋怨地为王答应打抱不平道:“话虽然这样说,就是太过辛苦主子了,这点心您辛苦做了大半天,最后也不见得婉妃会赏脸的尝上一口,真是白瞎了主子的一片心意。”   闻言,王答应也跟着微不可查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也清楚这一点。   当时递上食盒时,婉妃都没有赏她面子的尝上一口,等她走后,肯定更不可能会吃了。   更何况,到了婉妃这个位份,都会拥有自己的小厨房,根本不可能缺这几口点心吃。   虽然吧,她真的没有在点心上做手脚。   可现在看来,婉妃对她到底是有几分戒心的。   果然久居深宫的女人,就算不聪明,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示好。   不过,她不会如此轻易放弃就是了。   王答应便安慰莺儿道:“无妨,就算这次不成功,只要日后我以诚相待,想必婉妃会对我放下成见的。”   说实话,最近一段时间,她从宫女丁香的口中,还是知道了不少有关于婉妃的事情。   这让她从中发现了婉妃的一些行事风格,这位应该是个恩怨分明之人。   要不然,也不会在搬离启祥宫的时候,带走了之前待她还不错的张贵人。   可见这位不是个狠心之人。   ……   启祥宫正殿。   在处理完宫务之后,贵妃这会儿难得有十二分耐心地陪着十阿哥读书识字。   十阿哥下半年就要到上书房正式读书,为了让他能在上书房有个好的表现,贵妃那真是操碎了心。   一有空闲,便抓着十阿哥识字描红。   只是这位十阿哥,实在不像一个坐得住的主。   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把贵妃气得够呛。   这时,有宫人进殿,向贵妃禀报道:“主子,王答应今日去了永寿宫婉妃那里。”   贵妃微微挑了挑眉,显然对这个消息感觉挺意外的。   大宫女听琴脸上带着不解道:“难不成王答应想投靠婉妃?”   闻言,贵妃却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王答应又不傻,相反她还挺聪明,应该做不出这种未站稳脚跟,就明晃晃得罪她的事情。   贵妃忍不住地想,王答应不会眼见侍寝无望,打算换个方法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觉得王答应这次真是找错人了。   婉妃是什么性子的人,但凡在宫里呆过几年的妃嫔,哪个不了解。   也就王答应这种刚进来的新人,才会抱着些许幻想,去主动找上婉妃。   不过,贵妃也并不打算派人提醒一下王答应。   毕竟这位只有吃足了苦头,才能更看清谁才是那个真正为她好的人,是不是?   所以,贵妃直接道:“不用管她,只让人盯着点就好,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奴婢明白。”听琴应道。   ……   之后的几日,王答应果然开启了频繁前往永寿宫走动的模式。   当然,她也不傻,知道自己这种做派,可能会引起主位娘娘的不喜和忌惮。   所以王答应便会在每日清早给贵妃请安的时候,选择最后一个留下来。   然后她趁此机会,不仅跟贵妃表了忠心,还向她解释了自己最近行事的原因。   如此这般,果然打消了贵妃对她的那点猜忌之心。   不仅没有为难她不说,还说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便是。   如此结果,却是王答应事先没有想到的。   不过有了贵妃的默许,王答应之后行起事来,倒是不用再刻意遮掩。   ……   王答应的举动,说实话,弄得溶月多多少少有些烦闷。   她是个喜欢清净,又怕麻烦的人。   而现在看来,这位王答应,显然不是个安分的主。   溶月就算不是特别聪明,也知道这位频繁跑来永寿宫,是抱着其他目的来的。   但是呢,这位王答应却又及其聪明。   温婉知礼,从来不在她这边多呆不说,也不会刻意的选在康熙过来永寿宫的时候过来。   就算溶月有时候让念雪以自己正在小憩为由,推脱不见人时,这位王答应也不恼,还总是在第一时间就将错处揽到自己身上,说是她来的不是时候,叨扰了姐姐休息,云云之类的话。   那礼数,当真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为此,溶月多少有些苦恼。   可是呢,你还不能说人家做法有什么不对。   毕竟人家确实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最多只是有上进心了一些。   但这种上进心,哪个后宫妃嫔敢说没有,就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对此,溶月只能按下心思,打算在这位王答应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前,就先这样处着吧。   也许一段时间后,不等她做任何事情,这位王答应眼见不能从她这里捞不到半分好处后,就自己打退堂鼓了,也说不定。   溶月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   一场夏雨过后,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显得格外清新干净。   鹅卵石的小径上,翊坤宫的宜妃正带着身边的两个宫人,一边欣赏着御花园里的美景,一边慢慢悠悠的闲逛着。   接连逛了两圈,宜妃打算打道回府,却在路过假山时,听到后面传来隐隐的啜泣声。   不用想,一听就是有人躲在那里哭泣。   而且听声音,好像还是个宫女。   宜妃微微皱了皱眉头,跟在身边的秋菊立马率先开口道:“是谁在那里哭,出来!”   此话一出,那哭声立马嘎然而止。   接着,一个脸上犹自挂着泪痕,穿着三等宫装的小宫女,由假山后慢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那小宫女一见宜妃和秋菊等人后,脸色顿时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看样子,她应该是知道眼前之人是宜妃的。   还没等上前两步,那小宫女就已经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   她一边慌里慌张朝着宜妃所在的位置磕头,一边忙不迭地请罪道:“奴、奴婢参见宜妃娘娘,奴婢、奴婢知罪,奴婢不是故意打搅娘娘雅兴的,请娘娘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然后,对着宜妃又是一顿猛磕头,   那惊慌的模样,显然是害怕极了宜妃开口处罚她。   见此情景,宜妃微微皱着眉头,倒是没想到眼前的小宫女竟然知道她是谁。   “你识得本宫?”   宫女忙回话道:“奴婢原来是启祥宫袁答应身边伺候的宫女,自然是见过娘娘的。”   一句启祥宫,让宜妃看向小宫女的眼神,立马变得不一样起来。   毕竟她最忌恨的人,便是出自启祥宫。   宜妃居高临下,以一种审视的眼神,又好好打量了一下此时正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的宫女。 第311章   “你口中的袁答应,可是那个因窥视帝踪,而被贬为答应的袁常在?”宜妃开口问道。   “正是。”宫女赶紧回话道。   宜妃又问道:“那你为何躲在这里哭?”   宫女赶紧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奴婢以前的主子自从被降为答应后,身边就留不得那么多人伺候,再加上奴婢最初的时候,是婉妃娘娘身边的伺候宫女,并不是袁答应的心腹,奴婢便成了被调走的那一个。”   此话一出,宜妃不仅惊住了,就连跟在身边的秋菊等人,也被这个信息惊住了。   原本以为这个宫女只是袁答应身边伺候的,就已经够出人意料了,没想到这位竟然还曾经伺候过婉妃。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对于她们会有如此反应,宫女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继续道:“后来,奴婢就被调到了内务府猫狗房那边,做些照顾猫狗的杂活,虽说平日里累了些,但这样的日子过的也算可以,谁知道、谁知道,前段日子……”   说到这里,宫女仿佛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又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   接着,她一边哭,一边继续道:“那猫狗房的管事太监,竟然瞧上了奴婢,非让奴婢跟他对食,奴婢不从,他就故意找茬,各种为难奴婢,奴婢、奴婢实在……”   说到此处,只见宫女突然跪着向前爬了许多步,爬到宜妃所站立的位置,一把抓住了宜妃旗装的衣角。   哭求道:“宜妃娘娘,您大慈大悲,求您救救奴婢吧,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跟那个管事太监对食,他又老又丑,奴婢还年轻,再过几年就能出宫了,奴婢求您了。”   宫女突然的举动,结结实实地吓了宜妃和秋菊一跳。   而宫女仿佛将宜妃当做了解救自己的最后一颗稻草,继续祈求着:“宜妃娘娘,奴婢来世做牛做马,定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的,宜妃娘娘,您一定要救救奴婢。”   见状,秋菊自然气不打一处来,自家主子这是妥妥的被赖上了啊。   她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该去求的人是婉妃才是,怎么还我赖上我家主子了呢!”   这后宫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秋菊自然不想自家主子,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多管闲事,去得罪一个管事。   再说,她们之间又不认识。   秋菊不提前婉妃还好,一提婉妃,宫女脸色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她愤恨道:“您不要跟奴婢提婉妃,奴婢会有今日这般下场,跟她脱不了关系,她巴不得我去死呢!怎么可能会帮我!”   “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当初我被调去猫狗房,说不得这里就有她们的手笔,就是为了报复我当初在她落魄的时候,去袁答应身边罢了!”   此话一出,宜妃和秋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看模样,眼前的这位,当初在婉妃还没得宠的时候,就已经背主了。”   不过,这位运气实在不好,当初跟的主子后来一飞冲天,而后来跟的那位主子却落魄潦倒。   当真是说不出的讽刺啊!   想必当初这位要是没有离开婉妃,去袁答应那边的话,现在怎么着也是婉妃身边的大宫女了吧。   如此一想,宜妃主仆倒是有点同情这个宫女了。   这时,宜妃心思微动,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宫女脸上一喜,赶紧回话道:“奴婢名唤丹秋,求宜妃娘娘给奴婢一条活路,奴婢来世当牛做马,定会报答宜妃娘娘的恩情。”   说到此处,这个名唤丹秋的宫女眼珠一转,目光中仿佛有了重大决定一般,道:“只要娘娘能救奴婢脱离火坑,奴婢就告知娘娘一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秋菊忍不住脱口问道。   说实话,她是不怎么相信一个猫狗房的宫女,会有什么重要秘密的。   更或者,眼前这位为了脱离火坑,故意编造一个秘密出来,哄骗自家主子,也说不定。   丹秋眼神却带着坚定道:“是有关于婉妃的一个秘密。”   此话一出,宜妃看向丹秋的眼神,立马变得凌厉起来。   “婉妃的秘密。”她重复了一遍丹秋的话。   丹秋点了点头:“是的,是婉妃的,奴婢当初伺候过她一段时日,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   宜妃满是疑惑道:“那你怎么不拿这个秘密,去要挟婉妃救你呢。”   虽然这个叫丹秋的宫女说的信誓旦旦,但她还是有点不相信   丹秋瑟缩的颤抖了一下,脸上带着几分害怕道:“奴婢不敢,奴婢怕被婉妃娘娘直接灭口。”   此话一出,宜妃更惊讶了。   对丹秋口中的这个关于婉妃秘密的事情,倒是真有了几分兴趣。   她心里忍不住猜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秘密,会让这个宫女不敢要挟婉妃,害怕婉妃会灭口呢。   宜妃想到自己如果真的解救丹秋,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管这个秘密,最后对她到底有没有用,她好像都没什么损失。   思索片刻后,宜妃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她转过头对丹秋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本宫回翊坤宫吧。回去之后,本宫会让刘保走一趟猫狗房,就说本宫看中了你,将她调来翊坤宫当差。”   闻言,丹秋顿时心头一喜。   也知道宜妃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愿意为了那个婉妃的秘密,解救她了。   “谢谢宜妃娘娘,谢谢宜妃娘娘!”丹秋对着宜妃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宜妃却道:“起来吧,日后你就是翊坤宫的人了。”   丹秋一脸高兴道:“是,娘娘。”   旁边的秋菊赶紧开口纠正她道:“以后要叫主子。”   “是,主子。”丹秋立马改口。   宜妃微微点了点头:“咱们回吧,过会儿就要热起来了。   说完,宜妃转过身率先一步离开,秋菊带着丹秋她们紧随其后。   ……   宜妃回到翊坤宫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履行了自己对丹秋的诺言,叫来身边的大太监刘保,让他专门跑一趟猫狗房和内务府传话,将丹秋调来翊坤宫。   之后,宜妃就去了配殿看十一阿哥。   然后陪着十一阿哥玩了一会儿,等刘保回来回话说事情办妥之后,宜妃这才对丹秋道:“你的事情,本宫已经让底下的人办妥了,你答应告诉本宫的秘密,是不是也该说了。”   “奴婢谢谢娘娘救命之恩。”   丹秋之前提着的一颗心,总算微微放下了一些。   之后,丹秋就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开始向宜妃娓娓道来:“奴婢觉得,婉妃刚进宫那会儿,对侍寝之事是有些抵触的,奴婢那时候还想不明白,直到有一次婉妃病了,那一晚正好奴婢值夜,这才知道……”   一时间,殿内落针可闻,是有丹秋一人说话的声音。   等丹秋说完,殿内不管是宜妃,还是秋菊,显然都被她口中所说之事,震惊到了。   过了好半响,宜妃回过神来:“你说的这件事情,可是确凿?”   “奴婢说的自然句句属实,但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情,奴婢就不敢不敢保证了。说实话,这件事情,除了当初有一点蛛丝马迹之外,剩下的也只是奴婢的一些猜测,所以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事,奴婢就不得而知了,这些都需要主子派人去亲自查证。”   闻言,宜妃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这件事情,你还跟其他人提起过吗?”   丹秋异常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奴婢谁也没敢告诉过,就是当时婉妃身边的念雪,奴婢也没有跟她说起过,毕竟这也只是奴婢的猜测。”   “之后,奴婢觉得婉妃根本没有什么上进心,又有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奴婢这才想了法子,调去了袁答应那里,只是没想到,后来婉妃会有这么一场大造化。”   说实话,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经常去找念雪,想着再调回去。   只是最后没成功罢了。   现在想一想,她当初要是再坚持一段时间,而不是选择去袁答应身边,说不定她现在就是婉妃身边的大宫女了,而不像现在,只是猫狗房内做杂活的宫女。   不过,说什么都晚了。   丹秋接着道:“自从婉妃得宠后,奴婢就特别害怕,害怕婉妃知道了奴婢已经知晓她的秘密,会对奴婢灭口,奴婢就更不敢对别人说了。”   宜妃又点了点头。   觉得丹秋当时的反应,才是一个宫人应该有的正常反应。   她开口问道:“那你可知道,你所说之人的姓名,家住哪里?”   丹秋忙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并不晓得。不过,有一次婉妃睡觉说时梦话,奴婢好像听她喊了一声赵公子,所以奴婢曾经大胆的猜测,那位是不是姓赵。”   听到此话,宜妃眸光微闪,心里不知有多么的惊喜。   她压下心头的喜悦,道;“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歇着吧,本宫之后要是还有事情询问你,会派人再找你的。”   “是。”丹秋应道。   不过,宜妃为了让丹秋安心,在她即将离开时,不忘嘱咐她:“本宫既然已经将你调来了翊坤宫,自然不会出尔反尔,你只管安心在翊坤宫呆着做事就好。”   此言一出,丹秋果然欢喜不已,赶紧表忠心道:“谢主子,主子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主子日后只要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说实话,之前她也很害怕宜妃会在知道秘密后,就选择过河拆桥。   但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这位宜妃娘娘看来还是很讲诚信的,这让她心里总算微微放心了些。   宜妃笑着对丹秋微微点了点头,她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第312章   等丹秋行过告退礼退下之后,殿内只剩下秋菊和彩棠两人。   宜妃开口问道:“你们觉得,这个丹秋提供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彩棠沉思片刻:“奴婢也说不好,但也不觉得她故意骗您,这需要承担事情败漏的风险,只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不好查证就是了。”   秋菊也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主子真要想拿这件事情,在婉妃身上大做文章的话,最重要的还是要查清楚为好。”   “你们说得对。”宜妃一脸凝重道,“不过,如果事情是真的,本宫这点时间还是能等得起的。”   说罢,宜妃站起身,一边向着书房走去,一边开口吩咐道:“秋菊,你给本宫研磨,本宫现在就给家里去一封信,让他们调查一下婉妃和徐家。”   “是。”   ……   宜妃的动作极快,很快就让眼线将信件传递了出去。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就算表现的再沉稳,但心里的激动是骗不了人的。   说实话,之前的时候,对于婉妃的得宠,她都已经无计可施了。   谁知道,竟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老天当真待她不薄!   却说,郭络罗家这边在接到宜妃传递出来的消息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对徐家展开了调查。   而且,在有心人有意的安排和引导下,郭络罗家这边调查的很是顺利,很快就查到了事情的一点眉目。   之后顺藤摸瓜,事情的真相,也很快呈现到了郭络罗家等人的面前。   就连最重要的人证,在被他们发现后,一并直接控制了起来。   如此一来,郭络罗家的人赶紧给在深宫等待消息的宜妃,去了信。   ……   翊坤宫正殿。   宜妃手里拿着郭络罗家刚刚传进来的信件,连手都激动的发抖了。   脸上的高兴,更是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   “主子,可是有好消息?”见宜妃如此神情,身旁的秋菊忍不住问道。   闻言,宜妃笑得越发灿烂:“自然是好消息,而且还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也没想到,这个意外之喜,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如此让人猝不及防。   见状,秋菊也忍不住地高兴道:“那主子快说说,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宜妃一边将信件重新叠好,一边随身坐到身旁的软榻上:“家里说,消息不仅证实了确有其事,丹秋口中的那位赵公子,也一并找出来了。现在已经被家里控制起来了,还从他嘴里问出了不少的事情。”   听到此话,秋菊顿时激动地瞪大了双眼,语无伦次道:“这、这、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呀!”   说实话,当初丹秋说起这事的时候,她还有点半信半疑,心里还想着,就算真有此事,肯定也隐秘难查着呢。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事情竟然这般出奇的顺利。   不仅真的查到了婉妃的过往不说,竟然还拔出萝卜带出泥,连当事之人都直接查到了。   简直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主子,这真是连老天都在帮着我们呢!”   宜妃也忍不住高兴地翘起了嘴角:“谁说不是呢,本宫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这徐家竟然就此事都没有遮掩过。”   “那既然事情确凿,还有这么大一个把柄,主子可要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利用好这个把柄才行,只要利用的好,说不定,就能扳倒婉妃了。”秋菊忍不住心生向往道。   说实话,婉妃自从得宠后,就一直压得她们翊坤宫抬不起来头来。   自家主子更是因此失宠,成了整个后宫的笑话。   现在好了,有了婉妃的这个把柄,然后扳倒她,自家主子背靠太后,膝下又有三个阿哥,她们翊坤宫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如此一想,秋菊都忍不住明天就去揭发了婉妃。   不过,她也知道,这事现在只能想一想,不能操之过急。   更何况,这位赵公子只是跟婉妃在没进宫前有手尾,婉妃之后入宫,两人却是没什么联系的。   如此一来,事情可不一定会向着她们以为的那样发展。   秋菊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以宜妃的聪明,自然也立马就想到了。   宜妃道:“这事急不得,现在人已经在咱们的控制之下,自然要好好利用起来才行,现在这些把柄,可不一定能彻底扳倒婉妃。”   而她要的,不仅是要婉妃失宠,还要置让于死地,让她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位赵公子,用处可是有着大呢,本宫不仅要借他大做文章,让婉妃有口难言,还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方能解了本宫这些年所受的委屈,本宫的心头之恨!”宜妃脸上狰狞,恨恨的开口道。   那眼神中的狠厉,更是遮掩不住。   秋菊自然理解自家主子的苦。   这几年,自家主子常常失眠到天明,也等不来万岁爷的垂怜,自然都拜婉妃所赐。   主子对婉妃的恨意,那是天长日久,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   秋菊道:“那主子可要好好合计一番,再行事才行,万岁爷对婉妃,现在可是宠着呢,就差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自然。”宜妃挑了挑眉,眼神和语气中带着说不出来的讥讽,“本宫就因为知道万岁爷现在把她放在心尖上,才更不能贸然出手。行事之前,本宫肯定会计划周全,等有十足的把握扳倒她,才会动手。”   “不用担心,咱们就先让婉妃再得意几天,到时候,捧得愈高,自然摔的越狠。”她咬着银牙道。   神情中更是说不出的愤恨。可见这位对那位的恨意之深。   “好了,你叫彩棠过来,咱们主仆三人,再好好商议一下,该如何行事。”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想到了一人,吩咐道:“把那个丹秋的宫女也一并唤来,她以前伺候过婉妃,就算过了这么久,对她之前的旧主子应该还是了解一些的,说不定,这位还能给我们带来意外之喜呢。”   “嗯,过会儿再去本宫的妆盒中,找两件没有内务府造办处标记的首饰,一并赏给她。毕竟她可是为我们带来这么大一个惊喜呢,不重裳的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这样她才能更好的为咱们做事。”   秋菊笑着道:“主子思虑的是,奴婢这就先去唤人,等回来之后再找首饰。”   宜妃微微点了点头。   秋菊这才福了福身,转身出殿寻人去了。   ……   永和宫正殿。   午后,德妃正呆在殿内,颇有闲情逸致的喂养着青花瓷缸内的鱼儿。   这时,张来喜进殿禀报道:“主子,家里传话进来,说鱼儿已经上钩了。”   听到此话,德妃立马停下手上喂食的动作,笑着翘了翘嘴角道:“不错,宜妃果然没让本宫失望。”   她同宜妃争斗了这么多年,对这位的脾气也算摸透了几分。   这位性子爽利是真爽利,但也最受不得气,有这种大好扳倒婉妃的机会,她肯定不愿意放过。   更何况,两人曾经还有着那般大的仇怨,是谁都忍不住。   你看,自己只是设了个小小的局,这位就上钩了不说,还按照她之前想好的剧情,开始行动了。   “那主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德妃将手里的鱼食,一下子全部撒入鱼缸中,看着饿了的鱼儿争先恐后张大嘴吧,大口大口吃着鱼食,她柔柔一笑道:“接下来,咱们什么也不用做,也不需要做,只管静静看着就好。”   “咱们这位宜妃娘娘,聪明着呢,有了这些线索和证据,就算不用本宫安排提醒,她也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咱们只管好好看戏就好。   闻言,张来喜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道:“还是主子英明,不用脏了咱们自己的手,就能在背后运筹帷幄,让其他人轻轻松松为咱们做事。”   面对张来喜的奉承,德妃却并没有表现的多高兴,她收了嘴角的笑,云淡风轻地开口道:“你就不要奉承本宫了,本宫要是真的英明,当初就不会一朝失算,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了。”   对于此事,一直是德妃心头之痛,她从一个低等宫女,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从来都是小心谨慎,走一步看三步。   却偏偏在此事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爬都不起来,当真让她后悔不已。   德妃道:“要说聪明,还是咱们的皇贵妃最聪明,早早就看明白了一切,看明白了万岁爷的心思,不动声色的抛出一个不得宠的小佟佳氏,就跟最得宠的婉妃建立了不错的关系,可见咱们这位皇贵妃娘娘,一点都不傻,相反还挺聪明。”   张来喜道:“主子不必妄自菲薄,皇贵妃娘娘也只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这次赌对了而已,主子才是……。”   “行了。”德妃不等张来喜的马屁拍完,直接对着他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未说出的话。   她吩咐道:“之后让咱们的人,多多注意着点翊坤宫那边的动静,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了什么差池。”   “嗻。”张来喜赶紧应和道,“奴才一定让下边的人盯紧着点,不会坏了主子的大事,一有情况,自会立马来报。”   德妃微微点了点头,又交代张来喜,给乌雅家传信,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一定要稳,不要操之过急。   虽然宜妃现在还没有怀疑什么,但也万万不能大意了。   她可从来不会小瞧了宜妃和郭络罗家的人。   更何况,郭络罗家的底蕴和手段,可不是她们一个包衣之家可比的。   在此事上,她能算计到宜妃,也不过是因为占了先机,还有宜妃对婉妃的一腔恨意罢了。   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如此顺利。 第313章   五月来临,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   特别是中午时候,那火辣辣的大太阳,照在身上,都能将人烤熟了。   溶月最近的念想,就是期盼着康熙能早日启程,前去畅春园避暑。   为此,她白天也想,晚上也想。   好在端阳节日益临近,她这几日正忙着给康熙绣制五毒荷包,稍稍转移了一下注意力。   这日午后,康熙来了永寿宫,一来就热的直接脱了龙靴和外袍。   见状,溶月顺势问道:“皇上,咱们什么时候移驾畅春园避暑?”   康熙对于她如此直白的问话,早已习以为常。   只见他舒舒服服地斜靠在坐塌的大迎枕上,吃着梁九功递过来的杏子,眉眼带着笑意,调侃道:“这就等不及了?”   “是呢,最近天儿越发的热了。”溶月实话实说道。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对她道:“也不用等太久,过完端阳节,应该就会过去。”   闻言,溶月顿时惊喜不已,一双桃花眼更是因为高兴,弯成了月牙儿:“那臣妾可就等着了。”   说着话,她隔着炕几,随身坐到了他的对面,还顺手将怀里的胤祾小朋友放到了坐塌上。   小家伙仿佛脱缰的野马一般,绕开炕几,动作利落地刷刷几下,就爬到了康熙身边。   最近康熙来永寿宫来的勤快,小家伙对他不算陌生,也不怕他。   就如同现在这般,从趴行的姿势,变成了坐立,而且还是坐在离康熙极近的地方。   然后睁着一双葡萄般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康熙。   好吧,是盯着康熙手里的那颗金黄色的杏子,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懵懂。   “啊、啊、……”小家伙又说着所有人听不懂的语言,开始了他的表演。   见状,康熙自然忍不住逗他。   将他刚刚咬过的杏子递到小家伙嘴边,小家伙不懂,第一反应就是张嘴去咬。   只是杏子带了一点酸,一口没咬下来不说,小家伙的表情,也立马变成了苦瓜相,使劲皱起了眉头不说,小嘴也被酸的裂开了。   康熙顿时被他那夸张的小表情,逗笑了。   见状,溶月忍不住想翻白眼。   她就没见过这么坑人的爹,不对,是坑娃的爹。   也不怕老的时候,被儿子拔管。   不对,想拔管的儿子太多,还真不一定能轮到她家的这个。   溶月只能对自家儿子张开爱的怀抱,开口道:“你汗阿玛坏着呢,咱们不跟他一块玩儿啊,来额娘这边,额娘跟你玩。”   梁九功拼命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他觉得,所有妃嫔中,也就婉妃敢跟万岁爷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   康熙不置可否,笑吟吟地瞧着小家伙。   不过,胤祾小朋友显然有些记吃不记打,这边刚被康熙坑完,转过头一擦嘴,又继续贴上了。   这次还扶着康熙,直接站起来了,凑得更近了。   接着,小家伙指着康熙手里的杏子,又是“啊、啊、啊”的一阵乱比划。   那表情仿佛在说,再给我尝一口呗。   溶月顿时想捂脸,觉得没眼看。   这孩子是不是傻呀,还没被他汗阿玛坑够啊。   好在康熙这次有了做爹的觉悟,总算没有继续坑娃了。   还伸出手,将站起来的小家伙抱到自己腿上坐好。   此举动一出,别说梁九功惊呆了,就是溶月也呆住了。   因为古人讲究抱孙不抱子,康熙亦是如此,除了抱过太子之外,其他的阿哥,真的很少去抱。   而康熙来永寿宫次数不算少,但主动抱小家伙,确实是第一次。   说实话,溶月都怕这位不会抱孩子,再把小家伙给摔了。   好在只是揽在怀里,并不是真的抱起来,要不然,溶月还真会提心吊胆的在旁边保驾护航,就怕将这易碎品给摔了。   小家伙可能也是第一次离自己的汗阿玛如此之近,在他怀里,感觉哪哪都新奇,一会儿低头扯扯康熙的衣袖,一会儿用手捏一捏康熙衣服上的盘扣。   嘴上更是没闲着,“啊呜、啊呜”地说着只有自己才能懂的语言。   那好奇又懵懂的模样,可爱的不得了,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只是小家伙胆子贼大,玩腻了衣服,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开始往上面转移了。   举起胖嘟嘟的小手,就瞄上了康熙那好不容易蓄起来的一点胡须。   见此情景,溶月大惊,连忙起身。   她可是知道,康熙有多宝贝他那两根胡须,等闲人碰不得。   就是她自己,也都是在他心情舒畅的时候,才会摸上两把,过一下手瘾。   而小家伙现在别看人不大,但平日里没少练习抓握能力,他这一把下去,没轻没重的,还不得给他爹薅下来几根。   所以溶月用最快的速度,将小家伙捞到了自己的怀里。   “你敢薅你汗阿玛的胡子,小心他打你小屁屁!”   小家伙放佛听懂了溶月话里的意思,立马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屁屁。   然后,另一只手却指着康熙说个不停,就仿佛在抗议着。   康熙嘴角微扬,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   五月五端阳节,众妃嫔终于在皇太后的宁寿宫,见到了康熙最近新册封的两位答应——王答应和文答应。   特别是在看到长相出挑的王答应后,这些人心里忍不住为其暗叹一声可惜。   谁都知道,康熙现在最宠爱婉妃,就算王答应美貌又如何,皇上该看不到的,还是看不到。   真是白瞎了这副好容貌。   当然,也有妃嫔不这样认为。   婉妃得宠归得宠,可这后宫向来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样好红,婉妃就算现在盛宠,也并不代表着日后一直如此。   说不得,哪一日后宫就变天了。   这谁有能说得准呢。   所以,王答应的出现,还是让许多妃嫔眼前一亮,纷纷对这位可以威胁到婉妃的新人,伸出了友好的橄榄枝。   再加上有贵妃在旁边帮着融入,王答应很快便适应了这种场面。   相比起王答应的高调,荣妃宫里的文答应则就要逊色许多。   这位虽然长相也不差,但性子却不似王答应那般八面玲珑,面面俱到。   相反,这位看上去有几分清冷淡然,再加上主位荣妃置身事外,这位文答应站在荣妃身后,从头到尾都安静的很。   两厢一对比,差距就越发明显了。   不过,这跟溶月都没有关系,在同几位高位妃嫔打过招呼之后,她便规规矩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茶。   有时候,也会同贵妃、荣妃、端嫔等人说上那么一两句,烘托一下现场的气氛。   说实话,每年的端阳节都差不多,听戏、吃粽子、佩戴五毒荷包、饮雄黄酒等节目。   今年亦不例外。   当然,也有妃嫔当场向溶月问询起有关于何时去畅春园避暑的事情。   毕竟康熙常常去永寿宫走动,认为她肯定应该提前知道点什么。   溶月虽然已经从康熙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但因为还没有真正下明旨,她也只能摇头推说不知道。   让众妃嫔好生失望了一把。   不过,这一点也不耽误众妃嫔对随驾去畅春园避暑一事,心生向往。   比起畅春园,紫禁城到底是差了些。每年这个时候,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去畅春园避暑。   ……   端阳节过后的第三天,乾清宫那边终于下达了前去畅春园避暑的旨意。   翊坤宫正殿。   宜妃自接到移驾畅春园的旨意后,嘴角的笑意就没停止过。   她觉得自己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秋菊、彩棠,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宁寿宫走一趟。”   虽说每年畅春园的随驾名单里都有她,但是为了万无一失,她还是打算再亲自走一趟宁寿宫。   因为每年去畅春园,由头便是奉皇太后前去避暑,所以只要皇太后点头,她跟着前去畅春园,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是。”秋菊彩棠应道。   宜妃一边梳妆,一边对两人嘱咐道:“再给家里传个信,就说计划有变,地址就改到畅春园吧。”   她之前的计划,是打算在宫里安排一场大戏的。   奈何宫里戒备森严,不管她如何计划,都不能很好的实行,而且还有着大很暴露的危险。   可畅春园不同,由于园子太大,皇上又不常住畅春园,不管是管理还是守卫上,跟严密的紫禁城比起来,都有这样那样的漏洞可以钻。   只要她小心计划行事,还是有很大把握能够成功的。   所以,宜妃当即就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当然,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她一定要跟着一起进园子。   之后的行动,才能更好的计划实施。   秋菊笑着道:“如此也好,之前奴婢也觉得不太妥当,要是在畅春园的话,想必能更稳妥一些。”   彩棠也跟着附和道:“是呀,奴婢也觉得畅春园那边不错。”   宜妃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收拾妥当,宜妃想了想,还是决定带上九阿哥和十一阿哥一起去宁寿宫。   人老了,看着孩子总会心软些。   皇太后对于宜妃的到来,自然很高兴,   宜妃别的不说,性格那是真的没的说,爽朗大方,人也逗趣嘴甜。   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把皇太后哄得开开心心。   再加上九阿哥和十一阿哥在旁边助阵,不用宜妃开口,皇太后自己就主动说起去畅春园的事情。   如此一来,事情自然就成了。 第314章   五月十二,御驾、凤驾和众妃嫔的车驾从紫禁城出发前往畅春园避暑。   溶月还是如往年一样,在张四桂的迎接下,住进了之前住过的集凤轩。   在张四桂陪同下,她先是逛了一遍许久未来的集凤轩,之后才去到正殿。   待一坐定,溶月便对着候在下首的张四桂道:“本宫这么久未来,让你费心,辛苦的将集凤轩打理这般好,肯定废了许多功夫。”   闻言,张四桂赶紧回话道:“主子客气,这都是奴才分内的差事,当不得娘娘如此夸奖。”   他还是一如往昔的见人三分笑,不过在态度上,却是愈发恭谨了。   溶月端过桌上准备好的茶盏饮了一口,这才道:“话虽是这样说,但差事做得好,该赏还是要赏的。”   说着话,让念雪取出临走前就已经准备好的荷包。   因为很长时间未见,张四桂又做的不错,荷包里装的是一张面额不菲的银票,而不是银子。   张四桂自是喜笑颜开的接了。   主子如此大方,这就是对自己差事的肯定。   随后,溶月便带着念雪之桃等人开始收拾带来的箱笼和行礼,还有安排胤祾这边的人手。   小家伙早上醒得早,又坐了半天的马车,等过了那点新鲜劲,早就开始频频点头,昏昏欲睡。   溶月便带着范嬷嬷和半夏在侧殿先铺了床铺,让其先睡下。   外面的事情,则交给了王平带着几个小太监忙活,再加上张四桂这个常年驻守畅春园的管事太监帮忙,倒是不怎么用她操心。   膳房那边,则有赵玉福盯着,她只需要稍稍过问一下便可。   到了第二日,在皇贵妃带领下,去给皇太后请了安。   之后,溶月又花了半天的时间,这才将所有带来的行礼全部收拾妥当,各归各位。   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三日的时候,溶月便带着活泼好动的胤祾小朋友,开始探索畅春园那些好玩又好看的景色。   这期间,康熙来过一趟集凤轩,不仅在这边坐了坐,还在这边用了午膳。   膳食的材料,俱是畅春园这边的产出,有农耕区的蔬菜瓜果,湖里刚刚打捞上的鲜鱼,那是个顶个的新鲜水灵。   更重要的是,蔬菜瓜果还是溶月带着胤祾去亲自采摘回来的。   虽说采摘的过程,有些狼狈,但吃着自己亲手采摘的东西,感觉就是不一样就对了。   接下来在畅春园的日子,溶月过得越发如鱼得水。   闲暇时,约上布贵人、三格格或者是定贵人,小佟佳氏妙答应等人,或是一起在树下品茗,或是一起逛园子。   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对了,还有那个会时不时经常跑来的王答应。   是的,今年贵妃没有选择留守宫里,而是跟着一起来了畅春园。   至于宫务,则是交给了没有跟着过来的惠妃。   大福晋的肚子月份大了,又一直不太稳当,惠妃怕舟车劳顿,太过折腾,便留在了宫中等待大福晋生产。   这样一来,贵妃的宫务,便有人负责了。   也可能是上次南巡,事后四妃痛痛快快的上交了宫务,让贵妃觉得也不必死抓着宫务不放。   再加上这两年,贵妃一次也未在畅春园住过,对这里还是有些心生向往的。   倒是溶月宫中的张贵人,没有跟着过来。   其实,按溶月的意思,是打算带着张贵人一起来畅春园的,但张贵人却直接推辞了。   说永寿宫原本就两个主子,她再跟着一走,永寿宫连个正经主子都没有,下面的宫人还不要翻了天去,她就不跟着来了。   这样一来,张贵人便留守在了永寿宫。   天气一天热过一天,但在畅春园的日子却是过得极快,一晃小半个月就过去了。   眼见胤祾小朋友的周岁礼即将来临,溶月也开始准备起周岁礼需要东西。   宴席这一块倒是不用她多操心,自有内务府那边准备忙活。   就是周岁礼上抓周所用到的书、笔、纸、弓、矢、印章等物,要琐碎的多。   如此一来,却要早早准备起来。   ……   进入六月,天气越发炎热起来不说,北方的雨水也渐多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来上那么一场。   这一日,刚下过一场阵雨,整个畅春园的景色越发迷人,仿佛置身于江南的烟雨中。   此时,溶月正坐在观澜榭亭中,欣赏着眼前的湖中景色。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晶莹剔透的水珠在荷叶上滚来滚去,盛开的荷花,同那游来游去的鱼儿,形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不过,因为刚下完雨,怕吹风的原因,溶月并没有带着胤祾小朋友一起出来,身边只带了念雪随侍。   今日她跟妙答应和王答应已经约好,一起出来游园子。   而她住的集凤轩距离观澜榭极近,属她到的最早。   所以,早来的她一边欣赏着景色,一边等待着妙答应和王答应两人的到来。   只是等了一会儿,却一直不见人来。   就在她想着,让念雪去看一看两人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的时候,却从旁边走出一个身穿茶驼色太监服饰的太监。   溶月会注意到这名太监,是因为他同一般太监走路的姿势有些区别。   宫里伺候的太监,大都喜欢弓着身子走路,给人一种卑躬屈膝之感。   但这位显然不同,虽说穿的是最低等太监夏季所穿的茶驼色太监服,但却站得挺拔直立。   就在溶月心里疑惑间,谁知这名太监便已经行到了她的近前。   更奇怪的是,他在见到她之后,也不跟自己行礼,而是一种奇怪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她。   见此情景,溶月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便想也不想想离开此地。   可谁知,还没等她行动呢,这人已经试探性的开口对着她唤道:“月儿,月儿,是你吗?”   眼神的惊喜,是那样的真实。   溶月顿时大惊。   整个身体和头皮都跟着发麻起来。   更让她惊讶的是男子的声音和长相,跟太监有很大的不同,太监因为去了根的原因,说话声音带着几分尖细。   而这位虽然声音唤人时带着轻柔,可细听之下,还是带着几分男子声音中特有的浑厚。   长相气质更是没得说,一身太监服,也难掩眼前之人清秀的容貌,还有那一身的儒雅。   当然,这都不是让溶月最感到吃惊的。   最让她吃惊的是男子口中所唤的称呼,一听就是她名字的亲密称号。   溶月知道,此时此地,她现在必须离开。   不管这男子是何人,是何目的,她都应该尽快远离他。   但很显然,这个突然出现在此地的陌生男子,并不打算如此轻易简单的放她走。   只见他又往前行了两步,以让自己更靠近一些。   见状,溶月顿时吓得不轻,叫道:“你不要过来!”   她的反应和举动,显然让男子很是吃惊和接受不了。   此时,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受伤之色:“月儿,月儿,你怎么了,你难道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的宏旭哥哥呀!”   此话一出,溶月只觉得头顶上天雷滚滚。   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在上演着什么苦情剧相认的戏码呢。   还宏旭哥哥。   溶月因为这个称呼,在大夏天里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她这边心里刚吐糟完,可再一细瞧这位自称宏旭哥哥的眉眼。   溶月在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这男子她敢肯定自己之前是没见过的,可没见过,她却又觉得这人竟然有几分眼熟。   是的,没有错,眼熟。   就仿佛真的曾经见过这人一般。   这才最让人奇怪的地方。   溶月一下子皱紧了眉头,开始回想着,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此人。   说实话,她此时不是不想走,可是这诡异的一幕,却又让她心生疑惑。   特别是这男子给她的那种熟悉感,总觉得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身边的念雪,也觉得眼前莫名出现的人太过诡异,她搀着溶月的手臂,开口催促道:“主子,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溶月使劲的点了点头:“好,咱们回去。”   她虽然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但也知道,行为举止诡异男子的出现,让这里变成了不是久留之地。   只是还未等她迈出一步,对面的男子却突然爆起了。   只见他迅速窜上前来,原本两人的距离就不远,虽然溶月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一下子握住了手腕。   还没等溶月反应过来,男子用一种深情而又受伤的眼神控诉道:“月儿,你当真如此狠心!竟然还装作不认识我!”   “别人说起你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没想到这些竟都是真的,你真的因为宫里的荣华富贵,而忘了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   “你之前不是说,让我等到你二十五岁出宫,我们便能长相厮守的吗。你说过的话,难道真的忘了吗,还是说,荣华富贵真的迷了你的眼,月儿你变了!”   男子一句句的控诉,显然让溶月听懵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旁边的念雪,更是被男子的疯魔,直接惊住了。   男子也可能察觉到自己的神情有些太过于激动,吓到了眼前人。   他的声音又带上了几分轻柔哀求:“月儿,我带你逃出宫去吧,我们可以逃出京城,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听着眼前男人一声声的控诉和祈求,溶月越发感觉到了一出天雷滚滚的狗血剧情,正在向自己扑面而来。   更让人无语的是,这男人眼神还相当逼真。   那眼神和神态,让她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他口中那个贪恋权势的女人。   简直太操蛋了! 第315章   溶月迅速的回过神来,一边警告自己不要被男子的言语影响了,一边开口道:“你先放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她现在只能试着先让男子放开自己,好为接下来的跑路做准备。   见状,念雪也一下子反应过来,这诡异的男子正紧紧攥着自家主子的手臂呢。   她试图伸手使劲撕扯开男子:“哪里来的疯子,你快放开我家主子,我家主子根本就不认识你……”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这位显然不打算如此轻易的放溶月离开。   不仅没有放手,攥着溶月的大手还更紧了紧。   “你再这样,我可要叫人了。”溶月忍无可忍道。   “是啊,你快放开我家主子,你再不放,我们就叫人来了,你知道你现在行凶的人是谁吗,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念雪也在旁边吓唬道。   虽然吧,她也知道,眼前的一幕太过诡异,肯定是不能叫人前来的,但这一点不妨碍她可以吓唬一下眼前之人。   谁知这些话,根本吓不到男子。   只见男子凄惨一笑:“月儿,你当真如此无情吗!我是不会放手的,你喊人来也无用,我既然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说实话,能再最后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些话一出口,别说溶月愕然了,就连念雪也惊呆了。   念雪反复又瞅了一眼自家主子,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这人,这人,不会真的认识自家主子,是自家主子以前的老相好吧。   作为伺候溶月时间最久的宫人,她自然知道的比别人更多一些。   虽说这些年,自家主子表现的很正常,可刚入宫时的异样,也不是假的。   但是瞅着现在自家主子的神情,又确实不似作伪,不像是真认识此人的样子呀。   念雪真的糊涂了。   她也知道,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肯定是不能喊人过来的。   要是主子以前跟眼前之人真的有瓜葛,人一来,那就更说不清楚了,   应该说,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一时间,念雪就想了良多,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溶月也是犯难了。   她知道,眼前的一幕很是危险。   可男子的一再胡搅蛮缠,真的让她头痛不已,难以脱身。   最重要的是,她虽然不认识男子,但从男子的话语中,仍能清晰的感觉到眼前的男子,应该跟她是有关系的。   应该说,是跟原身有关系。   至于什么关系,可能跟眼前男子口中的话,还是有几分出入的   当然,她更清楚,眼前的一幕,说不定是有人设下的一个圈套,一个局。   一个想置她于死地的局。   只是如果真是一个局,这个男人说的话又都是真的话,那她此时就算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男子却不管这些,仿佛没有看见她们的神情一般,继续着自己的表演。   “月儿,你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你看,我连当初你给我的定情信物都一直好好保存着,我还把它带来了,我真的没有娶妻,我都一直在等着你……”   说着话,那男子一手紧攥着溶月的手,防止她挣脱开来,一手开始掏向自己的怀里。   他神情激动不已,仿佛溶月看见这个,就能改变心意一般。   溶月这会儿真的头都大了。   怎么连定情信物都搞出来了。   男子的动作明显带着几分激动和颤抖,但这一点也不耽误他的动作,他很快就从怀中取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方绣帕,一方白色的绣帕。   溶月眼尖,最先看到的就是帕子的一角,绣着自己的闺名——溶月。   溶月顿时觉得有一万个草泥马,从头顶上崩腾而过。   还能再离谱点吗,竟然连定情信物都出来了。   说实话,她现在已经分不清这个男子,说的是真是假了。   更不知道这一方帕子,是真的却有其物,还是专门伪造的。   虽说绣帕在男子拿着,她没怎么看清楚,但她还是在上面看到绣了花朵,绣了其他的字。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她刚才感知到的危险,这就要马上应验了。   果然,一个声音骤然在观澜榭的不远处响起:“婉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畅春园内私会外男,你这样做,和秽乱后宫,有何区别!”   说话间,就见一身气势凛然的宜妃,还有身边的贵妃,带着一众宫人,气势汹汹地从旁边的小路上走了过来。   而刚刚厉声开口说话的,自然就是宜妃。   突然的变故,让溶月有点懵!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意思不就是说她给康熙戴绿帽子吗!她什么时候私会外男了,还秽乱后宫,宜妃扣的帽子好大。   火光电石间,溶月终于后知后觉,知道这个局的高潮终于来了。   也明白,这是好戏要真正开场的节奏。   此情此景,溶月自然不甘示弱地反驳道:“宜妃,你少在那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私会外男,宜妃你的眼睛难不成是瞎了,这人明明是在行凶!”   说话间,宜妃和贵妃等人已经走上了观澜榭。   宜妃扬声道:“婉妃,你还敢狡辩!你同这男人的话,本宫和贵妃刚刚都听得一清二楚,你还想抵赖不成!”   “现在证据确凿,就算你现在说出个花来,也摆脱不了你在畅春园私会外男的事实!”   溶月:好嘛,原来这两位早就等在旁边看戏了。   宜妃的出现,也让她现在多少回过味来了。   这场局,说不得就是宜妃设计的。   她现在急不可耐的跳出来,不问青红皂白的指责她私会外男,大扣帽子,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是为了坐实事情的真相,让她有口难言,有口难辩。   如此一想,溶月在这大夏天里,硬生生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说实话,她就算再不懂,也知道古代女人私会外男的下场。   更何况,这是后宫,她是皇帝的女人。   就像宜妃故意给她扣的这顶大帽子所说的那般,说一句秽乱后宫,也不为过。   这是死罪呀!   溶月觉得,今日的一切如果是真的,她好像难以脱身了。   她还没活够呢!   其实,贵妃这会儿也是懵的。   宜妃今日拉着她出来逛园子,她便跟着来了。   真的没有多想。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宜妃拉着她逛园子,并不是真的逛园子,而是要她见证一场大戏。   或许是,宜妃安排的一场大戏。   一瞬间,贵妃脑子转得极快,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扮演的角色了。   这就是后宫女人之间的默契了。   “呵!”溶月冷笑出声,“宜妃娘娘真是好大的威风,你说是就是啊!”   虽然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妙,但输人不输阵,她觉得在事情还没有正式盖棺定论之前,她还是可以再挣扎一下的。   说实话,溶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种心境,你说怕吧,那是真的怕。   可你要说她手足无措吧,好像也没有。   她心里竟然有一种出奇的平静。   就仿佛置身事外,她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好像这件事情确实跟她关系不大,是原身的历史遗留问题。   不过,她现在是原身了,也不能说全无关系。   “你!”   宜妃真的没想到,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溶月还能如此的面不改色,没有出现任何的惊慌失措。   这人城府果然够深的!   “来人!把这对狗男女给本宫抓起来,本宫就不信了,等到万岁爷来了之后自会明断,看你还能如现在这般伶牙俐齿,胡搅蛮缠!”   眼见宜妃要动真格的,溶月立马气场大开,扬声道:“宜妃!你敢动本宫一个指头试一试!莫说你没有证据,就算你有证据,本宫现在跟你同是妃位,你也没有这个权利,能动本宫!”   怪不得高位妃嫔,都喜欢说本宫这两字呢,这两字果然很有气势,给她壮了不少胆子。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心思,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你!”   果然,溶月的话一出口,让原本想上前的几个太监,立马顿住了脚步。   眼神游移不定的看向宜妃,又看向溶月。   溶月不管怎么说,现在都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嫔,位份又是妃位。   她的圣宠,更是实打实的在那摆着呢。   就算他们是宜妃今日带来的人,但他们也没有胆子对一个妃位动手。   再加上溶月这大气凛然、丝毫不让的气势,让他们更不敢妄动了。   说不好听点,他们现在就是以下犯上。   事后,自家主子不一定有事,但他们这些人可就不好说了。   见状,宜妃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心里暗骂一声废物。   知道他们这是被婉妃惊人的气场,给唬住了。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历喝道:“先把那男人拿下,本宫就不信了,有了他,你婉妃能跑得了!”   这话一出,那些原本有些举棋不定的太监,立马不再迟疑,直接上前就将还攥着溶月的手腕的男子,一下子摁住了。   说来也奇怪,刚刚对着溶月一脸疯魔痴情的男子,自宜妃和贵妃来了之后,早就停止了动作。   等着太监们一拥而上后,他仿佛知道自己逃不掉,也只是稍稍挣扎两下,就顺势松开了溶月的手。   之后,他更是一副认命的架势,心灰意冷地没了任何挣扎,给人一种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之感。   宜妃让人将男子从她旁边弄开,说实话,溶月还求之不得呢。   毕竟这人为了不让她离开,刚才一直紧攥着她的手腕,害她差点疼死。   所以一经离开,溶月赶紧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她皮肤本就白皙细嫩,现在早已通红一片,留下很大一圈的痕迹。   宜妃看着她这般矫揉做作、不慌不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脸色也变得十分难堪,一阵青,一阵白的。 第316章   宜妃不愿再跟溶月胡搅蛮缠,她愤愤地吩咐道:“刘保,速去请万岁爷过来,本宫就不信,事实都这般清楚了,这对狗男女还能反上天去!”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真的恨不得亲手撕了溶月主仆。   也是,论谁看到自己的绝美计划,而正主却没有她预想中那般害怕和痛哭流涕,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嗻。”刘保上前应道。   这些本来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宜妃自然早就打听好了康熙此时的去处,肯定不会发生在这种节骨眼上,找不到康熙踪影的傻事出现。   等刘保前去请康熙的功夫,现场的气氛越发的剑拔弩张,泾渭分明。   这时,宜妃转过头,对身旁的贵妃道:“刚刚那一幕,贵妃姐姐也亲眼看到了,等到万岁爷到来后,姐姐可不能不吭声啊。”   其实,贵妃现在心里也纠结的很,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蹚这一趟浑水。   虽说现在大好扳倒婉妃的机会近在眼前,可是看着神情丝毫不见慌乱的婉妃,她心里又很没底。   只是贵妃心里也清楚,今日这一出浑水,她是不想蹚,也得蹚了。   很明显,宜妃就是算准了她的心思,才会如此这般的算计她。   “宜妃妹妹放心,万岁爷如果问起,本宫自会如实向万岁爷说起的。”   至于没问起,她可帮不了宜妃。   有着明显的有自保的意思。   闻言,宜妃还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要不是因为实在请不来康熙跟她一起逛园子,亲眼见证婉妃同男子相会的一幕,她才不会拉着贵妃前来,当这个见证人呢。   话说溶月这边,当真就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吗。   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心里现在也慌着呢。   旁边的念雪,更是紧张地静静抱着溶月的一只手臂,惊慌又害怕的小声问道:“主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溶月微微叹了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过会儿,你见机行事,尽量不要多说话就是了。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等康熙来了之后说什么。   难道说她不认识那个男人。   虽说她确实不认识。   可看之前的情景,显然是不行的,如果这真是宜妃事先设好的圈套,肯定不会在这上面,露出如此大的破绽。   也就是说,这个被拉来的男子,是真的认识自己,应该说是认识原身的。   要不然,一查岂不是就穿帮了。   宜妃又不傻,肯定不会如此干的。   如此一来,那就难办了。   她对以前的事情,可真是一点没有印象。   比如在宫外的时候,她和这名男子只是认识,还是已经发展了其他关系,或者是如同男子所说的那般,已经私定终身。   可这些事情,她现在都一无所知。   这般看来,她现在的处境真的很不好,应该说是很被动。   说实话,溶月到现在都觉得这是一个死局,她就应该直接抹脖子,一了百了算了。   哎,她真是太难了。   溶月也不知道,为何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果然是心大呢。   ……   康熙到来的速度之快,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也可能是因为观澜榭跟他所住的清溪书屋距离近的缘故,而事先宜妃又已经让人踩好了点,所以康熙一行人来的不可谓不快。   只是康熙一到,浑厚霸气的帝王气场全开。   这还不算,他周身散发着一股森冷寒气,一双冰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让人忍不住在这炎热的夏天,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见状,不管是宜妃贵妃,还是宫人,俱是跪了一地,溶月主仆亦是如此。   场中安静的落针可闻,连众人的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就连之前最能蹦跶的宜妃,此时见到这般冷然的康熙,也不敢贸然开口说话。   很怕康熙将对婉妃的一腔怒火,率先发到她身上。   康熙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眉梢间尽是冷意。   他在扫过跪拜的众人之后,最后视线却落到了被摁倒在地的那名狼狈男子身上。   在到来之前,他就已经从宜妃派去请他的刘保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这也是他脸色为何这般阴沉的原因。   说实话,在来的路上,他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婉妃肯定是被人设计的,被人冤枉的。   可等真的来到现场,看到那个被指认为是婉妃私通的男子后,还是深深刺痛了他双眼和理智。   此时他的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射到了男子的身上。   要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想必眼前之人已经被凌迟处死了一百遍。   “你就是被人指认为是婉妃私通的那个外男?”康熙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帝王威严冷漠的声音,让男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但他还是强撑着打颤的双腿和牙齿,开口道:“草、草民赵宏旭参见皇上,如果月儿就是婉妃的话,那就是了,但草民和月儿是真心两情相悦的,求皇上成全。”   说罢,还重重对着康熙狠狠地磕了一个响头。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此话,顿时让康熙原本就一直隐忍的怒火,直接一发不可收拾。   只见他抬腿对着赵宏旭就是一脚,并同时冷声道:“你也配!”   康熙这一脚的力度不轻,再加上年富力强,常年练习布库,又是在盛怒之下踹出去的,立马就将赵宏旭踹出了一米多远。   康熙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让场中的众人惊呆了。   不管是贵妃宜妃,还是溶月和在场的人,俱是惊住了。   说实话,认识这么久,溶月还真是第一次见康熙动手,不对,是动脚踹人。   虽然这人吧,有可能跟她有点脱不了关系。   宜妃和贵妃倒是在早年间,见过康熙发火动怒,没少做出踹人的事情。   但那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几年康熙帝王威势日盛,脾气也跟着收敛了不少,所以看着上来就踹人的康熙,还是让两人一下子惊住了。   “咳、咳……”   此时,被康熙踹出去的赵宏旭,因为一口气没喘上来,连连咳嗽起来。   而且嘴角还渗出了丝丝血迹。   可见康熙这一脚的力度有多大,那是一点都没留情。   不过,这好像没有打趴下这位为爱痴狂的痴情人。   只见在喘过气之后,他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低低道:“是草民不配。”   那凄然又悲痛的神情,仿佛自己真是一个为爱癫狂之人。   跪在旁边的宜妃,眼见事态没有按照自己所设想的那般发展,而且隐隐有要失控的危险。   她只能大着胆子开口道:“万岁爷,此人就是与婉妃私通之人,他胆大包天,竟然公然与后宫妃嫔有染,犯下如此大罪,简直其罪可诛。而他手里现在攥着的便是他和婉妃私通的证物,还请万岁爷明断!”   果然,宜妃的话一出口,就将康熙的目光,转移到了赵宏旭手上的那方绣帕上。   赵宏旭的神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他下意识的将手里的绣帕攥紧了一些。   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人抢走一般。   可见他对绣帕的重视程度。   康熙一个眼神扫过去,旁边的梁九功见状,立马挥手让身旁的御前太监上前。   赵宏旭一边使劲的攥紧了绣帕不让人夺走,一边凄厉的喊道:“这是月儿送给草民的,你们不能拿走!”   溶月要疯:“……”   这位仁兄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在康熙面前如此坑她啊。   果然,赵宏旭的这句话,让康熙瞳孔骤然一缩,眼神又变得冰冷起来。   只是赵宏旭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他所保护珍惜的这方绣帕,很快就被蜂拥而上的御前太监从手里夺了出来。   紧接着,康熙就从梁九功手中,拿过那方算是定情证物的绣帕。   康熙将绣帕放在手中展开,忍不住将上面所绣的轻念出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听罢,溶月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菜了。   别人不知道这句诗,她可是清楚的很。   这一句诗是康熙曾经亲自书写在她所作的一副画上的诗句。   那时候,因为太皇太后对她心生厌恶的缘故,两人之间的感情多少有些坎坷。   所以康熙才会在那幅画上,写下了秦观的这句诗,就是想告诉她,他心里是有她的。   只是没想到,这方绣帕上竟然也是这样的一句诗。   这真的是溶月事先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知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是她的那幅画,一直放在书房内,并没有拿出供人鉴赏过,亲眼见过的人并不多。   怎么就会如此的凑巧呢。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或者是这句诗太过出名了。   果然,康熙铁青着脸,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好一个两情若是久长时,好一个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语气,那神态,一看便知,这是被气得狠了。   康熙骤然转过身,视线终于落到了同样跪在不远处地上的溶月身上。   他强忍着怒气道:“婉妃,朕想听你的解释?”   溶月脊背挺得笔直,紧抿着唇道:“臣妾是冤枉的。”   之后,她再没有多余的解释,从头到尾只有这么一句。   更没有说自己不认识赵宏旭。   这话怎么听来,都有些敷衍。   以康熙的聪明,自然听出了她这话里的不自信和模棱两可。   一股无名的妒火,顿时升腾而起,直接灼烧着他的整个心房。   他之前所有保持的理智,也在这一刻都崩塌了。   要不是有人在场,要不是现在不合时宜,他真的很想亲自上前质问她,她心里可是有过他。 第317章   见此情景,宜妃心头忍不住的狂喜。   她真的没想到,婉妃竟然没有开口辩驳。   不过也是,旧情郎近在眼前,就是想辩驳也无从辩起吧。   如此一想,宜妃借着低垂着脑袋,忍不住地嘴角轻扬。   她大着胆子开口道:“万岁爷,现在婉妃私通外男,证据确凿,还请万岁爷秉公决断!”   康熙锐利的眼神,立马扫了过来:“朕让你说话了!”   宜妃心头一凛,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又触动了康熙的逆鳞。   但她还是有几分不甘心道:“万岁爷,臣妾知道您对婉妃背叛您之事,一时难以接受,可这事关皇家清誉,事关后宫规矩,还请万岁爷不要感情用事,给众人一个交代!”   “朕如何行事,无须你来教!”   说完,康熙转过头,指着地上的赵宏旭道:“梁九功,将此人押去慎刑司,严加审问。”   “嗻!”   接着,康熙锐利冰冷的眸子,又扫向了场中跪着的众人,厉声道:“今日一事,在场之人,谁若敢透露半个字,朕唯他是问!”   “嗻/是。”众人俱是胆战心惊地齐声应道。   此话一出,宜妃颇为不服喊道:“万岁爷!”   她是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康熙竟然还试图想着帮婉妃遮掩丑事。   宜妃原本的想法,是回去之后,就让人在畅春园中散播有关于婉妃私会外男,秽乱后宫之事。   到时候,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康熙就是想不处置婉妃,都不行了。   谁知道,康熙直接对在场的众人下了封口令,让他们不可透漏半个字。   那她后面的一系列计划,岂不是直接泡汤了。   康熙看着宜妃,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道:“怎么,宜妃对朕的话有疑议?”   那眼神和声音仿若一把锐利的刀子,将宜妃扎了个透心凉,仿佛她只要再多说一句话,他就直接踹过去一般。   “臣妾不敢!”宜妃咬着银牙,甚是不甘心地开口。   “不敢就好!”康熙意有所指道。   最后,他的目光又落到了溶月身上。   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只听他冷冷地开口:“在没有查清楚事情真相前,婉妃禁足集凤轩,不得踏出集凤轩半步!”   说罢,康熙迈着流星大步率先离去。   梁九功带着御前太监,拖着奄奄一息的张宏旭,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   等康熙带着人一走,宜妃不甘心的起身,朝着溶月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   “婉妃,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万岁爷虽然没有降你位份,但你私通外男之事,是如何也洗清不了的事实,等万岁爷查明真相,就是你的死期!”   “这话宜妃还是自己留着吧。”溶月冷声道。   “哼!”宜妃冷哼道,“你就嘴硬吧!之后有你哭的时候!”   说完,她转过身,对着身旁的贵妃道:“贵妃姐姐,咱们回吧。”   闻言,贵妃微微点点头。   这一场戏,从头到尾好像都没她什么事儿。   不过在临走前,贵妃还是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溶月。   那眼神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等贵妃宜妃带着人一走,溶月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歪倒在了旁边的念雪身上。   她刚才一直也只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其实整个衣服早就湿透了。   “主子?”念雪担心的喊道。   溶月微闭着眼靠在她身上,轻声道:“让我缓一缓,咱们再回去。”   “好。”   最后,溶月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集凤轩的。   眼见主子失魂落魄的归来,之桃连忙上前问询。   念雪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扶着溶月径直回了寝殿。   之桃赶忙上前帮忙。   在两人的服侍下,溶月重新洗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神情恹恹的躺到了床榻上。   一看就是精神受到极大打击的颓废模样。   不过,事事也确实如此,今日的一切,对她确实是个打击。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静一静。”溶月开口道。   念雪欲言又止,但最后到底没开口,带着之桃下去了。   其实,她是很想问主子,到底认不认识那个叫赵宏旭的男人的,只是最后到底没有问出口。   自家主子的态度,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从寝殿出来之后,范嬷嬷、半夏王平等人也闻询赶来,然后看向念雪,等着她为几人解惑。   毕竟今日是她陪着主子出去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她最了解。   念雪微微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从头说起。   虽说康熙下了封口令,但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她们这些人作为主子的近侍,事情该知道还是要知道的,要不然只会更抓瞎。   而且,皇上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态度,她们总要为之后做打算。   也许人多力量大,能想出解决的好法子,也说不定。   等念雪把事情说完,屋内静得落针可闻,几人俱是微微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缓了好一会儿,还是年纪最长的范嬷嬷率先开口问念雪:“那你可知道,主子到底认不认识那男子?”   念雪摇了摇头:“主子没说,只对皇上说,她是冤枉的。”   闻言,范嬷嬷微微皱了皱眉,那事情就难办了。   自家主子要是不认识那男子还好,事后一查,就会水落石出,说明自家主子是被人陷害的。   可要是认识的话,那里面可就大有文章可做了,说不得,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范嬷嬷沉思片刻,这才开口道:“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五人知道就好,其他人就不要再告诉了,免得引起惊慌。”   “十三阿哥这边,由我和半夏操心守着,主子那边,念雪你和之桃就多费点心,要时时注意着点主子的动静,外面的事情,就要靠王平你了,下面的那些人一定要管住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事,但消息也不能一点不打听,总归要时时注意着点。”   “现在主子遭了难,难免有顾不过来的时候,这时候可就要靠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帮主子撑着,守好这一亩三分地了。”   范嬷嬷几句话下来,就先把各人的职责安排好了不说,更是让几人有了主心骨。   觉得范嬷嬷说的很在理,越是在这种时候,他们越应该沉着冷静、不自乱阵脚才行。   要不然,让人看了笑话不说,还会让人钻了空子。   几人忙重重地点了点头。   之后,几人各司其职,该守好十三阿哥的守好十三阿哥,该出去打听消息的打听消息。   可能因为消息还未传开的原因,集凤轩这边的宫人还是照常做着自己手里的差事,并不知道自家主子已经被康熙禁足。   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   跟贵妃分别后,宜妃回到自己的住处。   不过,一想到康熙最后对婉妃的那份维护,到底是没控制住脾气,回来就摔了两三件瓷器解气。   见状,秋菊忙斟了杯水,递到宜妃跟前,并劝说道:“主子消消气,万岁爷如此做,说不定只是因为顾着十三阿哥,顾着皇家颜面,家丑不可外扬,才会如此做的,也不一定是为了帮婉妃遮掩。”   宜妃接过茶水,饮了三四口才停下:“本宫就因为知道才更生气呢,有了十三阿哥,到底让万岁爷顾忌许多。”   说到此处,这让她又想到了之前被梁九功带走要审问的赵宏旭。   “也不知那边审上了没有,本宫只盼着赵宏旭能顶得住慎刑司的刑罚,只吐露我们之前设好的说辞,别被人瞧出破绽、抓住了把柄才好。”   秋菊忙安慰宜妃道:“主子放心便是,他家里人还在咱们手上握着呢,晾他也不敢说出什么不该说得来。”   “先不说为了他自己,就为了他那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他也会好好配合的。等到万岁爷拿到他的那份供词,想必事情就该尘埃落定了。”   话虽这样说,但宜妃心里到底是有几分不安。   特别是想到康熙当时的失态,看赵宏旭的眼神,恨不得当场凌迟处死不说,竟然还直接动了手,可见对赵宏旭的恨意。   也从中可以看出,康熙对婉妃不是一般的在乎。   要不然,根本就不会发这么大火。   再联想到康熙对自己的态度,一想到这一点,宜妃心里就是一哽。   她可是为万岁爷生了三个阿哥,可今日,她只不过开口让万岁爷秉公处理婉妃之事,就被以那样冰冷无情的态度对待。   这些都让她心寒不已。   这时,宜妃突然开口吩咐道:“给本宫重新梳妆,本宫去皇太后那边走一趟。”   秋菊微微一怔。   不明白刚刚发生了这种事情,自家主子不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该如何做,怎么想起去太后那边了呢。   宜妃见她不解,便解释道:“本宫这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去太后那里走一走,总觉得安心一些。”   秋菊道:“主子是想将今日之事,告知太后娘娘知道,然后让太后娘娘向万岁爷施压吗?”   宜妃轻轻摇了摇头:“本宫还没有这么傻,万岁爷本来对本宫就已经心生不满,我要是再将此事告知太后,让太后施压的话,万岁爷对我岂不是更心生厌恶了。”   “再说,你觉得太后对万岁爷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吗,咱们这位太后,可不比之前的太皇太后,要是太皇太后还在的话,说不定在此事上,还能说得动万岁爷,只是现在的太后嘛,还是算了吧。”   说着,宜妃又是摇了摇头,明显是对皇太后在后宫的地位有些失望。   秋菊微微点了点头,很是同意宜妃的看法。   但还是开口道:“不过,咱们万岁爷对太后娘娘还是敬重的。”   宜妃叹声道:“是啊,也只剩下敬重了。”   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第318章   贵妃自回到所住的瑞景轩之后,就在一直回想着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从宜妃主动邀请她逛园子,到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后续事情。   种种迹象表明,此事都跟宜妃脱不了关系。   应该说,也许就是宜妃一手设计安排的。   要不然,宜妃也不会如此的据理力争,急不可耐的给婉妃定罪。   就是不知道,宜妃是何时掌握了婉妃这么大一个把柄,又是怎么找寻到赵宏旭这个人的。   这让贵妃的心里充满了好奇。   说实话,如果让她得到这么一个扳倒婉妃的天赐机会,贵妃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忍得住不出手。   只是万岁爷事后的反应嘛,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不用说,万岁爷对婉妃之事,差点气得失去了理智。   但也只是差点。   在最紧要关头,万岁爷最后对婉妃的维护,却也不是假的。   只是一时被愤怒蒙蔽了眼睛,但之后的本能反应,又让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这也是贵妃,只要康熙不主动问起,她全程都当透明人的主要原因。   她与宜妃对婉妃的仇恨不同,两人到底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更没有将这种冲突摆到明面上。   恰好相反,两方还一直保持着平和友好的往来。   所以,今日她才没有顺势踩上一脚。   这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如若婉妃倒了还好,要是没倒,那两人的关系可就有些尴尬了。   贵妃并没有觉得自己今日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相反,她觉得今日自己挺理智的,并没有被冲昏了头脑。   也是很不容易了!   不过,贵妃还是忍不住询问身旁的听琴:“听琴,你说今日之事,能让婉妃就此倒下吗?”   “这……”听琴迟疑了片刻。   回来之后,她也同自家主子差不多,一直都在想这事情呢。   “奴婢也有些说不好。按照以往,发生这种事情,以万岁爷向来顾及皇家颜面的性子,婉妃肯定难逃罪责。可今日万岁爷虽然发了火,到底没把婉妃怎么样,还给她留了不少情面,可见事情也不是毫无转圜的余地。”   闻言,贵妃倒微微点了点头,也觉得她说得有几分在理。   但还是有几分不相信道:“婉妃这可是私通外男的大罪,本宫倒是觉得不会太好?”   听琴忙解释道:“现场是这样没错,可内里到底有几成真,几成假,却是咱们不知道的,就看事后皇上能查出什么来了。”   贵妃微微目光一凝。   事情可能是宜妃设计的,真相到底如何,想必只有宜妃最清楚了。   贵妃道:“不过,这事情跟咱们关系不大,也没必要掺和进去。”   听琴也觉得如此:“主子说的是,咱们只管静观其变就好。”   ……   凝春堂。   德妃闲来无事,正端坐在坐塌上品茗,见兰芝从殿外进来,便开口问道:“消息打听的如何?”   她虽然知道今日是宜妃动手的日子,却不知道事情的具体进程,所以才让人一直盯着外面的消息。   兰芝走到近前,对着德妃福了福身,这才道:“只打听到了一点,事情发生后,万岁爷就下了封口令,现在只知道婉妃被禁足在集凤轩,但当时事情到底是何情形,却还不是很清楚。”   “而且这些人口风紧得很,还需要慢慢打听才行。”   闻言,德妃心头一紧。   心里也是震惊不已。   万岁爷竟然对此事直接封锁了消息,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那宜妃现如今在做什么?”德妃赶紧问道。   “宜妃娘娘这会儿去了太后那边。”兰芝回道。   德妃拿起放在桌边的一串紫檀木佛珠,一下一下地用手拨弄着上面的珠子,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想了好大一会儿,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主子,宜妃娘娘会不会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打算让太后娘娘出面,像皇上施压呀?”兰芝忍不住猜测道。   德妃却摇了摇头:“宜妃应该不会这么傻。”   谁都知道,太后向来不管后宫诸事,就算跟她说了,她也不一定出面。   岂不是白浪费口舌,还惹的太后和康熙猜忌。   这得不偿失的事情,宜妃可不会干。   “那与婉妃有瓜葛的那个男人呢。”德妃又问。   兰芝道:“听说被梁九功直接送去慎刑司,审问去了。”   德妃点了点头,总算是安心了一些。   只要那人咬死了同婉妃的关系,想必万岁爷不信也得信了。   只要万岁爷因为此事,对婉妃生了厌恶之心,有了隔阂,那婉妃的下场,可就是一眼看到头了。   德妃忍不住心生向往。   ……   集凤轩。   溶月躺在床上,想了诸多猜想。   当然,想得最多就是康熙会如何处置她。   是赐她三尺白绫,还是一杯毒酒,或者为了皇家颜面,直接给她来个突然暴毙。   一想到自己的下场就是其中一个,溶月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不是怕死,她怕的是自己死后,不到一岁的胤祾该怎么办。   这是她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事情。   现在妃位中只有德妃膝下没有阿哥,如果她真的被康熙秘密暴毙了,胤祾会不会就此落到德妃手里。   特别是想到历史上的十三阿哥,就是被德妃养大的之后,溶月心里就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她不想自己的胤祾,小小年纪,就成为德妃争权夺利的工具。   德妃那个女人心机太深了。   溶月不敢想象,胤祾真要落到德妃手里之后,等待他的是什么。   一想到这些,溶月就没有了之前的淡定。   说实话,如果没有胤祾,她自己说死了就死了吧。   反正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本来对这里就没什么归属感,更没什么牵挂。   可是胤祾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一想到他那么聪明,那么可爱,溶月的整颗心都跟着软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最放心不下,也最舍不得的就是她家小胤祾了。   她还想看着他娶妻生子呢。   果然,还是太贪心了啊。   这时,念雪自外面悄声走进寝殿,来到床前,禀报道:“主子,王答应和妙答应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她们怎么来了?”溶月微微一怔,“那她们可对之前没有准时赴约的事情,做出什么解释?”   之前她为何会遇见赵宏旭的纠缠,就是因为两人迟迟没有现身,这才给人钻了空子。   所以,对于两人这时候亲自过来,溶月心里很是诧异。   念雪道:“她们说了,说是两人走到中途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小宫女,那小宫女告诉她们,说您去了桃花堤,让她们去桃花堤寻您,两人便一起去了桃花堤,谁知在那边并没有寻到您,等她们原路回来再到观澜榭找您的时候,就远远看到皇上在这边动怒,两人吓得不敢上前,就直接跑回去了。”   “所以她们现在才敢过来,想问问主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着这番解释,溶月没有说话。   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这说辞合情合理,但未免太过巧合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她现在已经落到这步田地,就算不是她们,也是别人。   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   毕竟人家戏台子都已经搭好了,还怕找不到机会唱戏吗。   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坏人有心算计你,躲是躲不过去的。   更何况,溶月现在也没有心情去追究这个。   她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这些小事,哪里还是事情。   溶月对念雪道:“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已经歇下了,让她们回去吧。”   “是。”   其实念雪也不赞同自家主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见两人,谁知她们抱着什么心思来的呀。   随后,念雪就出去将人打发走了,等重新返回来寝殿,溶月吩咐她:“你派人去一趟蕊珠院,请佟佳庶妃过来一趟。”   念雪一下子愣住了。   不知自家主子为何在这关头,请佟佳庶妃过来。   说实话,溶月也不想在这时候求人,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管结果如何,她总归要考虑一下以后的。   还有十三阿哥,总不能一点不为他着想吧。   “主子?”念雪满脸的疑惑和担心。   见状,溶月忙宽慰她道:“你也不要想远了,也许事情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还有转圜的余地也说不定,毕竟皇上现在只是禁了我的足,并没有褫夺我的封号和位份,更没有赐死我,所以我现在只是让佟佳庶妃过来一趟,跟她说几句话而已。”   说完,溶月催促她:“你快去请人吧。”   “是。”念雪只能转身出去。   小佟佳氏虽然不知道溶月请她过来做什么,但是来的倒是挺快。   只是过来后,看见溶月神态不好的躺在床上,还是吃了一惊,忙问溶月发生了什么事情。   溶月自然不可能真的将实情告诉她,只是道:“我寻妹妹过来,确实有一事想拜托妹妹,我这边发生了一些事情,不知后续会如何,便想着拜托妹妹,我若真的有什么事情,只希望妹妹看在你我姐妹相识一场的份上,日后能和皇贵妃照拂十三阿哥一二。”   此话一出,小佟佳氏越发的惊疑不定。   不知道好端端的,婉妃为何会对她说出这番像是交代遗言的话来。   溶月接着道:“至于什么事情,佟佳妹妹就不要多问了,知道了对妹妹也没什么好处,妹妹只记得我的话就好。”   她会有如此交代,是因为她隐隐记得,小佟佳氏会在皇贵妃薨逝之后,成为贵妃来着。   也就是说,小佟佳氏凭着佟家家世,后半生在后宫的生活应该还算顺遂。   再加上皇贵妃现在养着四阿哥,自己真要去了,让小佟佳氏帮着照拂一二的话,说不定还能跟后来那位未来的雍正帝扯上点关系。   如此一来,她也就放心了。   溶月都如此说了,小佟佳氏也不好再问缘由,只能揣着一肚子疑问回了蕊珠院。   不过回去后,她没有立即回自己住的侧殿,而是直接去了皇贵妃的正殿。   然后将在集凤轩发生的事情和溶月的话,跟皇贵妃说了一下。   皇贵妃听完后,久久没有言语。   沉思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婉妃那边,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这才叫你过去,说出这番交代的话。”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婉妃说出这番话来呢。   皇贵妃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随后,皇贵妃叫来佟嬷嬷,让她派人出去打听一下,今天畅春园是不是发生了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第319章   清溪书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正殿内早有御前宫人点上了灯火。   御案后,康熙面无表情,一手执着卷宗,一手快速地翻看着。   只是越往后看,他的脸色越是难看起来。   直到他大手一挥,将案几上的奏折一扫而落。   “简直一派胡言!”帝王愤怒的声音骤然响起。   “万岁爷息怒!”侍立在旁的梁九功,带着人赶紧跪了下来。   那审问结果,是他带着人亲自审的,自然知道上面都写了什么。   可当时用了诸多手段,那人就是咬死了这么说,他也不好更改。   万岁爷会如此震怒,倒也在梁九功的预料之中。   就是苦了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要承受来自帝王的怒气。   康熙这会儿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烧。   虽然吧,他也知道这里面所说之事,并不能全部采信,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可以看出有一部分确有其事。   比如婉妃没进宫前,确实是同这赵宏旭认识的。   应该说,不仅认识,可能关系还不浅。   而且很有可能就像赵宏旭所说的那般,两情相悦也说不定。   要不然,这人不会说的煞有其事。   至于婉妃进宫之后的事情,就说不好是真是假了。   可就这一点事情,就已经让康熙怒不可遏,控制不住火气了。   一想到她在入宫前跟人有了瓜葛,他心里就难受无比,就像有一股无名之火,在他心里烧个不停。   康熙沉声问道:“那他可交代了,是如何躲过众多守卫进的畅春园?”   刚才只顾着生气,他最后并没有看到此处的审问。   “那人咬死了说一切都是婉妃安排的,他并不知晓具体的流程。不过,奴才觉得这话有很大的水分。”梁九功赶紧回话道。   康熙道:“继续查,既然从他这里查不到什么,那就去宫外查,查他的家人,他当真以为,他说什么,朕就会信什么了。”   他虽然愤怒,生气,可却没有真的失去理智,并不是那人说什么,他就真的信什么。   “嗻。”   说实话,康熙这会儿的火气真的是无处发泄。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受到了欺骗。   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康熙现在很想冲到婉妃的面前,问问她,为何如此这般对他。   她对自己以前说得那些情话,是不是也都是假的。   可是他又很怕,很怕得到的答案,是他不想要的。   毕竟在观澜榭那会儿,她一句解释都没有,只说了一句自己是冤枉的,连替自己辩解都不曾。   是不是说明,她对那姓赵的男人还是有情的。   所以,康熙现在不敢去见她。   他很怕到时候,她会向他替那个男人求情。   真要如此的话,他真怕自己会当场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到时候再后悔莫及。   康熙觉得自己现在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好让自己的怒火消下来。   可好像有点困难。   ……   翌日,宜妃醒来。   其实因为昨晚心里存着事情,她睡得并不踏实。   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让人继续去打听消息。   只是最后却什么也没打听到。   宜妃心里不解,这都过去一天了,怎么还没有结果呢。   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忐忑不安起来。   而集凤轩这边,溶月也是一晚上没睡好,做了很多的噩梦。   一会儿是被康熙赐死了,一会儿那个叫赵宏旭的男人追着她跑,一会儿她又回到了前世。   反正做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梦。   念雪见她脸色不好,便建议道:“要不然用完早膳,主子再睡一会儿?”   溶月摇了摇头说:“不用了,睡也睡不着。”   不过,她在用完早膳后,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毕竟她现在属于禁足中,不能出集凤轩。   之后,溶月就去了十三阿哥那边,然后陪着小家伙玩了一上午的玩具。   下午亦是如此。   她想着,自己还不知有几天好活,能多陪陪小家伙,就多陪陪吧。   就算多陪一天也是好的。   ……   却说皇贵妃这边,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   虽然说康熙一早就封锁了消息,但皇贵妃到底不比其他人,不管是手底下的人,还是消息来源渠道都比较多,这才让她打听到了一点眉目。   只是知道后,皇贵妃心惊不已。   只觉得婉妃太倒霉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局呀。   说实话,婉妃不管是不是被人算计了,还是其他什么,只要沾惹上私会外男的事情,就算事后查出来是清白的,最后也会惹上一身腥。   更何况,这清白不清白,还不好说着呢。   最重要的是,谁知道康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皇帝向来多疑,又是这种丢了帝王和皇家颜面的事情,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所以,皇贵妃在知道此事后,便立马歇了掺和一脚的心思。   按照她原本的心思,还想着要是事情不大的话,看看能不能帮婉妃一把来着。   现在嘛,她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打算静观其变,看看下面的事情是怎么发展的再说。   就连小佟佳氏那边,她都专门喊过来,特地交代了一番,让她不要过多的掺和此事。   就按婉妃说的意思,她真要出事的话,日后多照拂一下十三阿哥便好。   小佟佳氏虽然不解,但到底听了皇贵妃的话。   ……   如此又安静的过了几日。   虽说那日观澜榭的事情,没有在畅春园传播开来,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有些敏锐的妃嫔,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而像那些高位妃嫔,则就知道的更多一些。   知道婉妃现在已经被禁足集凤轩。   但再去打听,却什么也打听不出来。   如此一来,这些妃嫔越发好奇到底发生了何事。   毕竟婉妃之前的盛宠,她们可是看在眼里的,谁知道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突然被康熙禁足了呢。   简直不敢让人相信这是真的。   当然,对此事最关注,也最着急结果的,还属宜妃和德妃两人。   宜妃要不是想到那天康熙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她都想去亲口问一问了。   只是最后也没敢去问,只一个劲儿的往皇太后那边跑。   仿佛这样,心里才能安心一些。   而德妃,却是最满心不解的那一个。   这几日,她已经把消息都打听的差不多了,那天事情发生的情景,也弄清楚了。   原本她还挺有信心的,但是几天下来,康熙那边却迟迟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让她从一开始的不慌不忙,到现在也变得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德妃实在想不明白,事实都如此清晰明了了,康熙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还听说,最近几日,康熙还是一如往常般的正常参加朝会,批改奏折。   甚至连考教阿哥们功课的事情,也没有落下。   要说跟以前唯一不同的,就是再没有去集凤轩婉妃处走动。   难不成,康熙就如此认下此事了?   德妃又觉得不可能。   她了解康熙,了解这位帝王的心性,发生这种事情,作为一个皇帝,肯定不可能就这般认下了。   就算他再宠爱这个妃子,也做不到在妃子心里有了别的男人之后,还会如此的无动于衷。   所以,德妃认为这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或者说,康熙不打算公布婉妃的罪责,直接给她来个突然暴毙。   如此一来,不仅保全了皇家和帝王的颜面,就是十三阿哥这边,也能更好的保护他。   德妃觉得,结果最后真要是如此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反正都是扳倒婉妃,结果都一样。   只是像现在这样吊着不处置,实在让人心生不安,要是能早点尘埃落定才好。   ……   集凤轩。   “主子,奴才觉得,此事您还需要三思。”   王平在听到溶月的吩咐之后,震惊之余,就是苦口婆心地劝说。   旁边的念雪也赶紧道:“是啊,主子,奴婢也觉得您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   “先不说您现在被禁足在集凤轩,不能出去,只说此事万一走漏了风声,被人报给皇上知道,肯定会惹来圣怒的。”   念雪觉得自家主子的想法,实在太疯狂了。   竟然要去慎刑司,同那赵宏旭见上一面。   躲他都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上赶着递把柄。   主子简直,简直太大胆了。   溶月却摇了摇头道:“你们不要劝了,此事我已经深思熟虑的想过了,王平你就帮我安排吧。”   她除了想解开心里的疑惑之外,最多的却是想圆原身一个愿。   所以就算是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当然,她更多其实是想看看康熙的反应。   是的,她想看看康熙的反应。   这几日,康熙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说实话,溶月是既不解,又疑惑。   你说,你要想弄死她,就赶紧的,可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问,钝刀子割肉,算怎么一回事。   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来上一刀呢。   “主子!”念雪和王平不约而同的同时出口。   溶月又对着两人摆了摆手:“我心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再劝了,范嬷嬷那边,你们也要帮我瞒着点。”   两人见自家主子主子如此一意孤行,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了。   而且还不让他们告诉范嬷嬷,这不就是怕范嬷嬷也阻止吗。   王平无可奈何道:“既然主子心意已决,奴才也就不劝了,不知主子打算什么时候见人?”   “尽快吧,也要看你那边能不能打通关系。”溶月道。   “那奴才尽快安排。”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她很怕再拖下去,赵宏旭就直接嗝屁了,到时候,一切可就真的成了迷了。 第320章   是夜,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身穿黑色兜帽披风的两个人影,进了慎刑司。   说是慎刑司,其实就是宫人犯事之后,被关押受罚审问的地方。   屋内灯火昏暗,看不清楚,但从气味中,还是能闻出室内的环境有多差。   “两位慢着点,注意着点脚下。”走在最前面领路的太监,一手提着宫灯,一边开口提醒道。   “谢谢钱管事提醒。”王平忙开口道谢道。   “王公公客气。”钱姓太监笑呵呵回道。   说着话,领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因为之前就安排好的关系,屋内静悄悄一片,根本不见闲杂人等。   片刻功夫,三人就到了关押赵宏旭的那间牢房。   钱太监将手里的宫灯递给王平,然后从腰间取出钥匙,很快就打开了牢房的锁。   他一边推开牢门,一边嘱咐道:“两位有什么话尽快问,我在外面帮两位看着,但不可耽搁太久,免得让人发现。”   王平赶紧道谢道:“让您费心了。”   说着话,便将早就备好的荷包,塞到了钱太监手中。   钱太监没有推辞,也没有打开查看,只笑呵呵地接了。   他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自然看在钱的份上,至于是谁过来见,他才不管呢。   等钱太监走后,王平提着宫灯,带着溶月,进了这间牢房。   昏暗的牢房内,在稻草铺就的床上,躺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   那人便是溶月不久之前曾经见过的赵宏旭。   赵宏旭察觉到有人到来,睁开了一直闭着的双眼,并试图起来。   不过,终究因为受刑太过严重,也只能靠着墙壁,堪堪坐了起来。   溶月从王平手中接过宫灯,一边走上前去,一边抬手掀掉了一直遮在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影影绰绰的灯光下,赵宏旭眯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来人,声音略带嘶哑地开口:“原来是你。”   比起那日一声声深情又亲昵的称呼月儿,刚刚的语气倒是显得生疏了些。   “是我。”溶月不带一丝感情地回道。   赵宏旭满是脏乱不堪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自嘲的笑容:“没想到啊,我以为你现在已经、咳咳……”   话还未说完,已经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溶月挑了挑眉稍,忍不住讥讽地开口:“是没想到我还活着,还能出来见你。”   “是啊。”赵宏旭又是自嘲一笑。   接着,他定定地瞧着溶月,说道:“月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这种语气同我说话的。”   以前他的月儿,从来都是对着他笑,眼里心里也满是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不带一死感情的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不,其实那天的时候,她就已经这般对他了。   只是他当时只顾着任务,疏漏了而已。   两人到底许多年不见,一切都变了。   变得物是人非,变得不敢相认了。   溶月被赵宏旭如此突兀的话,弄得一愣。   她很不理解,这人是怎么一边装作深情,又一边坑起她来,坑的毫不心软的。   真是难为他有如此演技了,奥斯卡都欠他一个小金人。   说不定,原身就是被他如此花言巧语给骗了。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原身同赵宏旭在未进宫前,确实有那么一段情窦初开的恋情。   要不然,他现在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现在周围没有观众,根本没有必要演戏。   可见两人之前的关系,真的非同一般。   “是啊,人嘛,总归都是会变的,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现在不也变的让人不认识了吗。”溶月故意如此说道。   这话仿佛触碰到了赵宏旭的一丝心弦,他嘴角的笑意终于淡去,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凉的苦笑:“我也不想的。”   听到此话,溶月只想呵呵两声,不想不是也做了。   不过,她也从这话里猜测到一点,她之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时隔多年,赵宏旭突然出现在畅春园,出现在她面前,现在看来,确实是被人拿捏住把柄,要挟了。   而并不是如他所说的那般,真的对原身情根深种,念念不忘。   “做都做了,又何必装无辜,说什么不想呢。”溶月冷笑出声。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赵红旭的神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眼神也变得有几分狰狞。   溶月没有说话,更没有继续刺激他。   好在赵宏旭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诸多,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此时,溶月也觉得自己同赵宏旭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不过最后,她还是对着赵宏旭低低地开口道:“终究是错付了。”   演戏谁不会。   只是她说的不是自己,是原身罢了。   她替原身觉得不值,可是赵红旭在此事中,亦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人。   到底是谁的错,她也不知道。   “你!”赵宏旭一脸的震惊,仿佛不相信这话是从溶月嘴中说出来的一般。   “你骗我的,对不对?”他一脸不相信的求证道。   可眼神里的希冀却又那么明显。   溶月却懒得再搭理他,抬手戴上黑色兜帽,转过身,一步一步向着牢房门口走去。   王平见状,忙快步跟上。   身后,一脸呆愣的赵宏旭,还沉浸在那句话里。   ……   回到集凤轩,已是亥时多。   溶月在换了一身家常便服后,并没有立即洗漱歇下,而是坐在坐塌上,想着今晚见到赵宏旭的事情。   这让想明白了很多之前有些不解的事情。   比如原身入宫后,凭着这样的容貌,为何三年不得宠,也许就是因为心里放不下的缘故吧。   至于赵宏旭,那就不好说了。   要不然也不会在多年后,出现在畅春园,毫不顾念旧情的这般陷害她。   说不定,他这些年早已娶妻生子,家庭和乐,早忘记还有原身这个人了。   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溶月揉了揉眉心,两人之前到底有那么一段,这是无法抹去的事实。   就算想遮掩,也遮掩不过去,   想必此时,康熙已经派人去调查她了,或者说,此时已经知道了她和赵宏旭的这一段过往。   作为一个帝王,自己的妃子心里曾经有过别的男人,这是哪个皇帝都不能接受的吧。   而且还是自己最宠爱的妃子。   别说康熙不是皇帝,就是普通的古代男人,也不一定能接受得了此事。   更何况,这位还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呢。   那自尊心,肯定更强。   溶月忍不住抚额,现在真是个死局呀,而且还是解不开的那种。   哎,现在说什么没用。   不过,她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此一来,她是不是可以选择躺平,连挣扎都不用挣扎了呢。   说实话,这么大一个暴雷,早点爆出来也好,省得以后爆出来,弄得她像是个欺骗别人感情的大骗子一样。   “主子,时辰不早,该歇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想吧。”念雪斟了一杯水,递上前来。   “知道了。”溶月接过杯盏,喝了一口后,交代道,“明日让王平注意着点皇上那边的动静,有什么事情及时来报。”   她不认为自己今晚的行动,能瞒得过康熙的眼睛。   所以她很想看看康熙那边的动静,再做打算。   好吧,她也觉得自己像是在作死。   不是有句话说吗,不作就不会死,她现在也算是早死早超生吧。   “奴婢记下了。”念雪应道。   念雪现在是真看不明白自家主子在做什么了。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皇上的底线吗。   不过,她也知道自家主子主意正得很,不是自己三两句话就能改变主意的。   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   翌日,澹宁居。   经过几日的调查,宫外的调查终于在今日有了结果。   只是当梁九功看到调查结果,再想到刚刚接到的消息之后,心里就一阵叫苦不迭。   这事情怎么就都赶到了一块去了呢,婉妃娘娘可真是会找事儿啊。   梁九功最后心一横,心道死就死吧,死一次,总比死上两次的好。   所以,他还是将调查结果,赶紧呈了上去。   “万岁爷,这次调查的结果,已经全都在上面了,只是赵宏旭的家人,几经查访,却没有找到。”   康熙一边翻阅着宫外的调查结果,一边问道:“没有找到人?”   “是的,没有找到一人,不知是不是赵宏旭知道事情会败露,所以才在行事前,就已经将家人藏匿了起来。”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调查结果上说,婉妃在没入宫前,同赵宏旭确实有着关系时,康熙这两日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重新翻腾起来。   “那就继续给朕查,朕就不信了,他的家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通知顺天府,让他们也帮着一起查。”   “嗻。”梁九功赶紧应道。   接着,他硬着头皮道:“奴才还有一事,要向万岁爷汇报。”   “说。”康熙冷声道。   只觉得梁九功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梁九功深吸一口气:“奴才刚接到消息,说婉妃昨晚去慎刑司,见了那个叫赵宏旭的。”   此话一出,康熙正在翻看调查结果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现场更像是停滞了一般。   “岂有此理!”康熙带着愠怒的声音再次响起,“朕看她是活腻了!”   见状,梁九功心跳顿时跟着漏了一拍。   就在他以为康熙一怒之下,会开口严厉惩罚婉妃的时候,却见康熙在御案后,气呼呼地走来走去。   一边走着,还一边气愤道:“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梁九功:“……”   所以呢,所以万岁爷被婉妃气狠了,惩罚婉妃的方式,就是自己气自己吗!   梁九功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家万岁爷,好像拿婉妃,没有一点办法呀。 第321章   康熙生气归生气,可还是忍不住询问梁九功道:“可知两人见面后,说了什么?”   梁九功小心翼翼回道:“这就不知了,当时没人在场。”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康熙听后,自然是气不打一出来。   特别是一想到她和赵宏旭曾经单独相处过,他心里就抓耳挠腮般的难受。   “是、是、是,都是奴才们办事不力,下次奴才一定好好说说他们。”梁九功赶紧认错道。   康熙声音带着几分恼怒:“还有下次?”   这一次都气的他够呛,还敢有下一次。   婉妃那女人要是还敢有下一次,他就,他就……   康熙突然发现,他竟然拿婉妃毫无办法,   是的,好像自从发生事情后,都是他被气的要死,被气的跳脚。   而她安心的窝在集凤轩,竟然还有闲情去见那个赵宏旭。   还有,她不是被他禁足了吗,竟然还敢偷偷往外跑。   就不怕他降罪,不怕惹他生气。   还是说,她心里还有那个男人。   要不然,怎么会甘愿冒着风险,还要去见那个男人呢。   如此一想,康熙前两日刚刚被压下去的邪火,又腾的一下子冒了上来。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被她气死了。   她怎么可以如此对他。   那男人有这么好,还让她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还要不顾一切的去见那人。   一下午,康熙一边生着闷气处理政务,一边想着该怎么惩罚婉妃。   到了用晚点的时候,他更是气得没胃口,只堪堪用了一点膳食。   “去,让顾问行端绿头牌来,朕今晚要翻牌子。”康熙突然吩咐道。   梁九功:……,万岁爷,您这是认真的!   “嗻。”   梁九功赶紧派了御前传话太监,去通知敬事房的顾问行。   顾问行接到通知后,也是一肚子的疑问。   万岁爷可是已经许久未翻过牌子,那绿头牌上的灰尘都积的老厚了,今日怎么就突然想起翻牌子了呢。   还是说,婉妃真的要失宠了。   顾问行忙让敬事房的小太监找出搁置很久的绿头牌,以最快的速度,将每块绿头牌都擦拭干净,然后带着绿头牌来了正殿。   康熙端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绿头牌。   第一个托盘里的绿头牌,放的自然是高位妃嫔的牌子。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婉妃那醒目的牌子。   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头,那种心烦气躁再次袭来。   旁边的顾问行见状,对端着托盘的小太监道:“过。”   小太监忙往后退去,端着第二盘托盘的小太监立马上前。   康熙撩了一眼托盘里的牌子,没有说话,顾问行忙开口道:“过。”   接着是第三盘,也就是最后一盘。   此时托盘内的牌子只剩下一些最低等的答应官女子之类位份的牌子。   就在康熙已经挑无可挑,再不挑就没有可挑的时候,他终于伸手,将一块刻有王答应的绿头牌翻了过来。   “就她吧。”   见状,顾问行精神一振,道:“今夜王答应侍寝。”   说罢,对着康熙行了一礼,随后带着人退下,准备去了。   一直旁边的梁九功见此情景,心里忍不住暗暗咋舌起来。   看来万岁爷是真的生气了,打算宠幸新人,给婉妃一个教训了。   ……   瑞景轩。   正殿内,敬事房前来宣召口谕的郑太监,正笑吟吟地对着贵妃和王答应恭喜道:“恭喜贵妃娘娘,恭喜王答应,今晚万岁爷宣了王答应侍寝,还请早做准备才是。”   此话一出,不管是贵妃,还是王答应,脸上俱是露出了笑意。   贵妃笑着回道:“谢郑公公过来跑一趟,这点喜钱请郑公公喝茶。”   说话间,听琴便递上了不菲的跑腿荷包。   郑太监没有推辞,顺势接下。   之后又寒暄两句,便开口告辞。   郑太监走后,不管是贵妃,还是作为当事人的王答应,脸上的笑意,再也遮掩不住。   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贵妃对王答应道:“现在你出头的机会终于来了,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现在正是婉妃遭了万岁爷嫌弃的时候,只要你这次入了万岁的眼,日后可就容易多了,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   王答应一边压抑着雀跃的心情,一边回话道:“贵妃娘娘只管放心,嫔妾一定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肯定会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的。”   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她已经等了许久,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贵妃点了点头:“你有这个心就好。”   说着话,转过头对站在身旁的听琴道:“你去把内务府前日刚送来的那盒极品珍珠粉,拿出来给王答应带回去。”   说完,又转过身,对王答应交代道:“这盒珍珠粉不错,你带回去之后,好好梳妆打扮一番,等见到万岁爷之后,只管大大方方的表现就好。”   见状,王答应连忙笑灼颜开地开口道谢。   ……   回去的路上,莺儿终于不再端着,喜上眉梢道:“太好了,主子,您终于苦尽甘来,被宣召侍寝了!”   “是啊。”王答应也笑靥如花,感叹道,“我也没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般快,我以为还要再等一段时日呢。”   莺儿笑道:“奴婢也没想到呢,不过,凭着主子的绝色容貌,想必很快就会引起皇上的注意,主子日后的前程肯定差不了。”   闻言,王答应也嘴角轻扬,忍不住心生向往起来。   婉妃现在自身难保,宫里没有得宠的妃嫔。   以她的容貌才情,只要占了这个先机,肯定能被康熙记住。   心里虽是这样想,王答应口上却道:“好了,说这些都为时过早,咱们现在还赶快回去,好好准备起来吧。”   “奴婢遵命。”莺儿笑嘻嘻道。   主仆两人回到配殿后,开始指挥着几个宫人,快速的准备起来。   ……   这两年,康熙已经许久未宣召过除了婉妃之外的其他妃嫔侍寝过。   所以召幸王答应侍寝的事情一出,就算时间已是傍晚,但这个消息,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畅春园。   众妃嫔接到消息后,顿时都惊住了。   心里想得最多就是,婉妃当真失宠了吗。   要不然,康熙怎么会突然宣召了王答应侍寝呢。   再联想到最近这一段时间,畅春园流传的那些小道消息。   众妃嫔心里一阵激动不已。   这是不是说明,婉妃真的惹了圣怒,被康熙厌弃了呢。   是不是也说明,康熙日后不会再独宠婉妃,她们也有可能像王答应一样,被皇上记起,被宣召侍寝呢。   如此一想,许多妃嫔难掩内心的激动,开始冥思苦想,如何在御前露脸,如何才能让康熙记起她们。   就连最近心神不安的宜妃,在接到这个消息后,也露出了这几日以来,最难得的一个笑容。   德妃亦是如此。   虽说康熙那边还没有传来婉妃降罪的旨意,但王答应侍寝,也算是个不错的开端了。   至少说明,康熙对婉妃的情意,已经不复从前。   日后只要小心谋划,她也不是没有复宠的希望。   ……   集凤轩。   王答应侍寝的消息传出后,溶月也很快从王平那里知道了。   高兴是不可能高兴的。   溶月先是在心里狗皇帝,狗男人,狗康熙的胡乱骂了一通。   之后为了求心里安慰,还把胤祾小朋友抱了过来。   快满一周岁的胤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小家伙还是敏感的感觉出自家额娘的不开心。   只见他伸着胖嘟嘟的小手,拿着自己心爱的玩具布老虎,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突然开口道:“鹅、鹅、鹅、娘、娘、打!”   此话一出口,溶月一下子愣了。   最近几日,她一直在教小家伙说话,有时候是花的名字,有时候是一些常用语。   当然,最多的就是教他叫额娘。   因为溶月觉得自己有可能时日无多,很想在被康熙赐死前,听胤祾小朋友叫她一声额娘。   谁知道小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学,不开口,要不然就跟之前一样,什么都是啊啊啊,呜呜呜。   对此,溶月一直觉得小家伙可能语迟,还没到真正开口学说话的时候,或者是个开口晚的小宝宝,也说不定。   谁知道,小家伙刚刚突然开口说话了。   开口的第一词语,竟然还是额娘。   更重要的是,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听到胤祾对着自己喊额娘,溶月差点喜极而泣。   “胤祾真棒,胤祾好厉害,再叫一声,再叫一声额娘,来听听。”   一时间,溶月兴奋激动地手舞足蹈。   还狠狠地在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蛋上,使劲亲了一口。   胤祾顿时高兴地咯咯直笑,   仿佛也听明白了自家额娘的话,继续举着自己的布老虎,兴奋地口齿不清道:“鹅、鹅、鹅,娘、娘!”   如此悦耳动听的声音一出,溶月顿时觉得被治愈了。   至于康熙什么的,顿时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   什么皇帝,什么男人,再怎么重要,也没有她儿子来的重要。   她要是死不成的话,她以后就跟着自家儿子过了。   至于男人宠爱,妃嫔争宠,都要靠先边站。   安心的养娃她不香吗。   溶月顿时想通了。   但这个前提是,她得活着,应该说,这次的事情,康熙不会弄死她。   嗯。   不过,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教会自家儿子,真正叫额娘的叫法,而不是鹅鹅鹅,再叫娘。   “胤祾,额娘,是叫额娘,”溶月开口帮他纠正道。   “鹅、鹅、鹅、娘……”小家伙看着溶月,小米牙一呲,又欢快地跟着叫了起来。   溶月:……   好吧,任重而道远啊。   溶月耐心极好地继续纠正道:“是额娘,不是鹅、鹅、鹅、娘、娘,知道吗,咱们不学鹅叫,好不好。”   她现在怀疑,胤祾如此喊她,是不是因为在小家伙面前,骆宾王那首咏鹅念多了的缘故。 第322章   灯火通明的清溪书屋内,康熙沐浴完毕后,斜躺在坐塌上看书。   这时,从殿外悄声走进一个御前太监,他来到侍立在旁的梁九功身边,附耳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随后,梁九功上前两步,对着康熙轻声禀报道:“万岁爷,王答应到了。”   康熙伸手翻了一页书。   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翻了王答应的牌子。   只见他头也未抬,眼皮都未撩一下,道:“不用带到朕跟前,直接找个空房间,安排王答应住进去就好。”   梁九功微微一怔,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万岁爷刚刚说什么,说不用把王答应带到他面前,找个空房间让其住进去就行。   他没听错吧。   可王答应不是过来侍寝的吗。   这一刻,梁九功真的有点看不懂康熙的意图了。   不过,这一点不耽误他出去传话。   ……   殿外,梁九功见到了正在等待的王答应。   “王答应,对不住,万岁爷这会儿正忙着呢,是不能见王答应了。”梁九功笑着开口道。   说完,转过头对站在旁边的小宫女吩咐道:“去给王答应找个条件好的房间住下,好好伺候着点。”   小宫女连忙应是。   王答应却一下子愣住了。   脸上一直端着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   她赶忙开口道:“梁公公,是不是弄错了,您老再进去帮我通禀一声,帮我在万岁爷面前美言两句可好,您说我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对不对?”   梁九功自然知道王答应的不甘心。   毕竟好不容易被宣召侍寝一次,没想到来了之后,连万岁爷的面都没见到。   这要传出去,肯定对这位王答应的面子有损。   可是,万岁爷的态度很明显,虽说不知为何会翻了这位的牌子,但是这会儿不想让王答应侍寝,也是真的。   所以,帮着通禀肯定不可能通禀的。   梁九功脸笑皮不笑道:“王答应就不要为难奴才了,万岁爷做下的决定,奴才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违背,王答应还是下去早点歇着吧。”   说罢,对着小宫女催促道:“愣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服侍王答应下去歇着!”   “是。”   接着,小宫女赶紧对着王答应做了个请的姿势。   见状,王答应脸上的笑容,再也端不住,只能不甘心的对着梁九功施了一礼,跟在小宫女身后,离开了清溪书屋正殿。   小宫女带着王答应直接去了后院,找了一个空屋子,便退了出去。   小宫女一走,王答应的脸色顿时耷拉下来。   要说来时心里多激动雀跃,这会儿她的心情就有多糟糕。   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浇了一大盆凉水,透心凉透心凉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来这里之后,竟然连康熙面的都没见到。   没见到人,自然就没法表现。   王答应一时想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跟她来时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是之前她帮着宜妃算计婉妃的是事情,败露了,皇上故意借此羞辱她。   想了想,王答应又觉得不可能,   要真是如此的话,第一个最先倒霉的不应该是宜妃吗,怎么轮,也轮不到她这个小虾米的头上。   所以,难道真是皇上今晚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这才没有让她进去侍寝。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答应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之后,那个小宫女回转,端着水来伺候她洗漱。   洗漱之后,王答应躺在清溪书屋后院的房间里,却毫无睡意,胡思乱想了很多,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翌日一早,醒来后的王答应,在洗漱之后,却接到了康熙让御前宫人送来的赏赐。   几匹上好的当季绸缎料子,几件首饰。   王答应接过赏赐,心里这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虽说昨夜侍寝不成功,但皇上到底是念着她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人一早就送来了这些赏赐。   可见还是很给她脸面的。   随后,王答应便乘坐着昨晚接人的那辆辇子,从清溪书屋回到了瑞景轩。   不过,她并没有先回自己住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等着她的贵妃那里。   只是在见到贵妃之后,王答应为了颜面着想,到底没有将昨夜自己其实未见到康熙的面,也并未真正侍寝一事,跟贵妃全部和盘托出。   只是将今早康熙赏赐了她东西的事情,跟贵妃说了一嘴。   贵妃自然是高兴不已,还当场将自己手腕所佩戴的一副价值不菲的玉镯,赏赐给了王答应。   后宫规矩向来如此,底下妃嫔如果伺候皇上伺候的好,主位娘娘也会象征性的赏赐一些东西下来。   至于东西好坏,就端看主位娘娘的财力和对这位妃嫔的看重与否了。   很显然,咱们的贵妃娘娘,对王答应第一次侍寝一事,还是很看重的。   王答应虽然瞒着贵妃,但回到自己住的配殿之后,却将实情跟自己的心腹莺儿一五一十的说了。   也是想找个人,帮她分析分析康熙昨晚的举动,是何原因。   莺儿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她真的没想到,自家主子昨夜去了清溪书屋,不仅没有侍寝,竟然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到。   “那主子刚刚,岂不是连贵妃娘娘也一起骗了。”   “是啊。”王答应叹声道,“只希望这个消息不会传出来。”   要不然,她可真成了畅春园的笑话了。   莺儿顿时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家主子了。   “主子也不要想太多,说不定昨晚皇上真的被事情绊住了,也是有可能的,要不然今早就不会有赏赐赏给主子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王答应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她也只能这样说服自己了。   ……   集凤轩。   正殿内,宽大的地毯上,摆满着琳琅满目的物品,不仅有毛笔、书本、印章,还有小弓、小箭等一些玩具。   范嬷嬷念雪王平等这些亲近的宫人,围成一团,而溶月正对着趴在地上的胤祾催促道:“胤祾,快去拿一个自己喜欢的。”   是的,今日是胤祾小朋友的周岁礼,也是俗称的抓周礼。   因为溶月犯事被禁足的原因,胤祾的周岁礼肯定是泡汤了。   但溶月想了想,还是将之前准备好的东西,全都摆了出来。   打算给胤祾办一个简版的抓周礼,也算是过了周岁。   此时,胤祾小朋友,见那么多人围着自己不说,地上还有这么多东西,自然高兴地不得了。   笑地连两只大眼睛,都眯地只剩下一条缝隙。   只见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兴奋地拍着手,然后开始转圈圈。   而且还因为站的不是特别稳当的关系,那圈圈转的也有些摇摇晃晃。   这还不算,因为太过高兴,又手足舞蹈起来,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至于去抓东西,那是不存在的。   见状,溶月忍俊不禁,旁边的王平之桃等人,也笑得前仰后合。   还逗弄着他,让他再来一个。   小家伙见大家这么给他捧场,果然高兴地不得了,摇头晃脑的在那显摆起来。   换来众人的好一顿猛夸。   等表演结束,溶月又开始催促他去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物件。   这会小家伙没有再耍宝了,刷刷几下,爬进了那堆宝藏中。   只是小家伙好像有点选择困难症,这个拿在手里玩两下,就扔了。   之后再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那个看两眼,放下来,再继续。   如此反复。   溶月捂脸,胤祾这算不是狗熊掰棒子呢,别最后什么都没选。   好在小家伙最后开窍了,选了好几样东西,有小弓箭,有他的布老虎和小泥人,竟然还有一个金元宝,然后堆作一团。   至于毛笔啊,书本啊,代表寓意极好的,却是一个都没拿。   见状,溶月忍不住扶额。   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家这个,是个不喜欢读书的。   不过溶月也没有多想,当个闲散王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还能从九龙夺嫡中幸存下来呢。   如此这般,胤祾的抓周礼,也算是完成了。   虽说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但到底是走完了形式。   之前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活不到胤祾周岁礼呢   谁能想到,她不仅活到了,还陪着胤祾一起过完了周岁礼的   人啊,知足常乐就好。   ……   清溪书屋。   康熙正在批改着奏章,突然开口问梁九功:“最近婉妃都在做什么?”   其实,他是想问婉妃接到王答应侍寝的消息后,是什么反应来着   但目的太明显,他到底没问出口,   梁九功一愣。   就没想到康熙会有此一问。   不过,这题他还真会。   说来也巧了,他是上午的时候,听张起麟说起来过,谁知康熙下午就问起来了。   当真是凑巧。   梁九功赶紧回道:“婉妃娘娘那边最近挺安静的,不过,听说今日是十三阿哥的周岁礼,婉妃娘娘给十三阿哥办了个抓周礼。”   此话一出,康熙正拿着朱笔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他最近好像只顾着跟婉妃生气,把这么大一件事情给忘之脑后了。   康熙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梁九功这个狗奴才也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醒他一下,让他说忘就忘了。   现在已是下午,他就是想补救,都来不及补救了。   还不如不知道呢。   梁九功见康熙脸色不对,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坏了,他是不是刚才说错什么话了。   可婉妃的话头,不是万岁爷提起的嘛,他只是实话实说了而已呀。   好在康熙想了一圈,又觉得这事情不能怪罪梁九功。   最近只要他不提起,谁也不敢在他面前说起婉妃这个话头,梁九功忘了此事也情有可原。   就连他不是也没想起来吗。   梁九功整日在他身边伺候,说不定也没注意。   康熙只能这样为自己开脱。   “你去派人找机会把十三阿哥带出来,朕看一看,之后再送回去,记住,不要让婉妃察觉到。”   此话一出,梁九功直接目瞪口呆。   这什么差事啊,还不能让婉妃察觉,这是不是有点太难了呢。   不过,万岁爷既然吩咐了,再难也得去办。 第323章   想来想去,梁九功觉得此事还是得交给张起麟去办。   自从婉妃之事事发后,也就这小子跟集凤轩那边走的近一些。   消息大多也是从他那里传过来的。   如此一想,梁九功就去找张起麟,然后将康熙的吩咐说了。   张起麟听后,跟梁九功一样,被这个事情弄得有点目瞪口呆。   抱十三阿哥出来倒是不难,可是在不惊动婉妃的情况下抱出来,可就有点难了。   谁不知道,婉妃娘娘一直把十三阿哥看得跟眼珠子一样重要。   可是万岁爷才不管这些呢,他只要事情的结果。   至于过程,那都不是做皇帝该考虑的,是他们做奴才该想的。   张起麟思来想去,这事情还是需要找王平,才能办成。   想到王平最近没少从他这边打听消息,张起麟觉得,他现在需要王平报答他的时候到了。   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有用到谁的时候。   张起麟立马就去了集凤轩。   当然,是偷偷摸摸去的,不是光明正大去的。   当王平听到小太监说张起麟找他的时候,还吃了一惊,不知道御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亲自过来。   等见到张起麟的人,听他如此一说,说实话,王平整个人也傻了。   这……   不过,王平转念一想,心里又是一喜。   哎,这是不是说明,皇上心里其实还是有十三阿哥和自家主子的呢。   就是吧,自家主子之前的事情,让皇上太没面子,下不来台罢了。   要不然,事情都发生这么久了,主子除了被禁足,皇上好像也没怎么着主子,没怎么着他们这些奴才。   更没有把他们这些奴才,都拉出去打一顿,或者用刑审问之类的,是不是。   如此一想,王平顿时豁然开朗。   觉得此事也不是不能办,皇上只是有些想十三阿哥,想看看而已,   至于不让自家主子知道,只要选好时机,还是挺容易办到的。   王平对张起麟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去找范嬷嬷和半夏。不过,你得在这等着,我家主子一时半会的,不一定离开十三阿哥身边。”   “好,我等着,你赶紧去办吧。”张起麟催促道。   这点时间,他还是等得起的。   王平也不敢耽搁,在交代一声后,便直接去了十三阿哥那边。   确实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溶月此时正陪着十三阿哥玩呢。   见此情景,王平并没有惊动人,而是直接找上了范嬷嬷,将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范嬷嬷听完,眼睛也是一亮,立马觉得自家主子的事情,好像有了转机。   觉得康熙好像也不是特别想置自家主子于死地。   她对王平道:“这事好办,过会儿我就跟主子说,白天太热,趁着傍晚凉爽一些,带小阿哥到外面逛一逛,想必主子会同意的。”   闻言,王平也是眼神一亮:“这主意好,之前的时候,嬷嬷也不是没少带小阿哥出去乘凉过,想必主子不会起疑心。”   “是啊,只希望皇上见到十三阿哥之后,能让他的气消一些,说不得,主子的命就保住了。”   范嬷嬷也不敢有太多奢望,奢望自家主子能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后,还能如从前那般得宠。   她现在只希望,皇上能看在十三阿哥年纪还小的份上,饶自家主子一命,让主子抚养小阿哥长大成人。   要是能有这样的结果,也算不错了。   王平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跟范嬷嬷的想法差不多,自家主子只要保住了命,凭着妃位的位份,在后宫还是有不错生活的。   大不了跟荣妃一样,不管后宫之事,不争宠就是了。   “那嬷嬷快去办吧,皇上那边正等着呢。”王平道   “好。”   之后,范嬷嬷返回殿内,在又过了一会后,这才开口提了此事。   溶月倒是没有多想,便直接应了下来。   最近入伏天,白天确实热的让人受不了,也就傍晚那会儿能凉快一些。   而她因为禁足,又出不了集凤轩,自然是不能陪着十三阿哥出去的。   这样一来,最近只能是范嬷嬷半夏她们带着十三阿哥,趁着下午不热的那一会儿,出去溜两圈。   如此,范嬷嬷和半夏便带着十三阿哥出了集凤轩。   因为要带着十三阿哥去见康熙的原因,范嬷嬷便没有带许多人出来,除了半夏,还带了知道此事的王平。   而张起麟在王平通知后,也早已等在了集凤轩外面。   等十三阿哥一出来,一行人也不敢耽搁,直奔康熙所住的清溪书屋而来。   ……   清溪书屋内,梁九功上前,对着正在处理政事的康熙禀报道:“万岁爷,十三阿哥到了。”   此话一出,康熙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朱笔,道:那还不赶紧抱进来。”   说罢,便直接起身站了起来,看架势,是要去净手。   “嗻。”   梁九功赶紧吩咐旁边的跑腿太监去传话,他自己则是带着人伺候康熙净手。   只片刻功夫,就见范嬷嬷抱着十三阿哥进了殿内。   范嬷嬷见到康熙,自然是先行礼。   康熙却直接开口道:“起来吧,把十三阿哥放到坐塌上去就好。   “是。”范嬷嬷应道。   十三阿哥对清溪书屋自然是陌生的,好在他对康熙不陌生,虽说爷俩有些日子没见了。   随着康熙也坐到了塌上,小家伙刷刷地爬到了自家爹的旁边,睁着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好奇地瞅着。   见状,康熙也难得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胤祾,可还记得汗阿玛?”   “打、打、”小家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着。   康熙:“……”   啥意思。   范嬷嬷扭过头,不忍再看。   “你们都先下去吧。”康熙对梁九功和范嬷嬷等人开口道。   范嬷嬷虽然有些担心,但到底不敢违抗圣意。   “嗻/是。”殿内的人在行了告退礼之后,便跟着梁九功退了出来。   等奴才们一走,屋里只剩下爷俩,康熙自然是没了顾忌,直接把小家伙抱了过来,将之揽到了自己怀里。   胤祾不仅不哭不闹,还张开一双如藕节般的手臂,楼住了康熙的脖颈,   亲昵地不得了。   见状,康熙自然受用的很。   心里更是忍不住高兴,虽说有些日子没见,至少小家伙还是亲他的。   “胤祾,你跟汗阿玛说说,你额娘有没有说汗阿玛的坏话?”   以胤祾的智商自然听不懂,但汗阿玛这个词他最近没少听。   只见他张着小嘴喊:“阿、阿、玛、玛。”   康熙顿时一喜,   也是没想到有段日子没见,胤祾竟然开始学说话了。   他可是记得,婉妃之前还跟他唠叨,胤祾迟迟不学说话,弄不好是个语迟的孩子。   你看,现在不是会说了吗。   虽说有点咬字不清晰,但至少开始学了。   康熙笑着道:“对,叫阿玛。”   “额、额、娘。”   康熙:好吧,连额娘都会叫了。   “对,额娘,看你叫的这么熟练,你额娘最近肯定没少在你跟前唠叨汗阿玛的不是啊。”康熙忍不住嘀咕道。   胤祾却不知康熙说什么,抱着自己亲爹的脸,就直接啃了上去。   不过,因为只长了小米牙的关系,倒是啃了康熙一脸的哈喇子。   康熙顿时一脸的嫌弃,可是手里还是抱着小家伙没撒手。   而且还因为身边没有奴才伺候的关系,亲自拿了炕几上的棉巾,给小家伙擦起了嘴角上的口水来。   之后的时间里,康熙一边对着小家伙絮絮叨叨,一边陪着小家伙玩耍。   玩了好大一会儿,这才重新喊梁九功和范嬷嬷等人进来。   这时,康熙便问起范嬷嬷,一些胤祾日常起居的事情,至于溶月,却是一句都没有问起。   范嬷嬷心里也是觉得有几分可惜,知道皇上对自家主子,还是有很大意见的。   最后,康熙还不忘交代范嬷嬷一句,十三阿哥过来清溪书屋的事情,不要让婉妃知道后,这才让范嬷嬷抱着十三阿哥回去。   ……   范嬷嬷抱着十三阿哥,同王平半夏从清溪书屋出来。   “嬷嬷,主子那边……”半夏开口问道。   范嬷嬷道:“先瞒着吧,皇上在里面也是如此交代的,要是日后有机会的话,再跟主子说也不迟。”   虽说皇上刚刚已经交代过了,但一直瞒着显然是不现实的,只是现在先瞒着罢了。   更关键的是,她们还不知道皇上对自家主子是何态度。   现在说了,也只是让自家主子空欢喜一场而已。   之后看看皇上的态度再说吧。   如此,三人趁着天色还未完全黑透,回到了集凤轩。   溶月倒是没怎么怀疑。   虽然在之后胤祾小朋友抱着她叫了好几声阿玛,她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胤祾又学了一个词语。   毕竟她最近没少在小家伙跟前,嘀咕康熙这个汗阿玛。   现在胤祾学会叫阿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罢了。   她还有些可惜康熙现在不会来集凤轩,不知道胤祾都会叫阿玛了。   哪里知道,康熙其实比她知道的还早呢。   ……   众妃嫔原本以为,康熙召幸王答应侍寝,只是一时兴起的时候,没想到,康熙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又一连召幸了王答应两次。   顿时让很多想侍寝的妃嫔,眼红不已。   只是却鲜少有人知道,王答应每次去清溪书屋,连康熙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带到了其他房间歇息。   之后便是独守空房,到天亮,翌日一早在康熙赏赐一波东西之后,再送回瑞景轩。   如果说一次这样,还能说是巧合,可一连三次,次次都是如此,王答应就算再心大,也无法劝说自己,康熙是宠爱她的。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难道闯进清溪书屋,问问皇上为何如此,为何招了她来侍寝,却又不见她。   这不是耍人玩吗。   可是她不敢,她只是个最末等的答应,根本就没有说不的权利。   更何况,最近这一段时间,贵妃对她越发的看重和礼待,还不是看在康熙三番两次召她侍寝的份上。   最重要的是,王答应发现,自己这几次都没有真正侍寝的事情,好像并没有传出去。   不管是是贵妃和其他妃嫔,好像都以为她真的侍寝了。   就好像,此事被人刻意遮掩了下来一般。   是被谁刻意遮掩了,不用说,能做到这一点的,整个畅春园,也就只有皇上了。   可是如此一来,王答应是越发看不明白,康熙这样做的原因了。   召她来侍寝,却又不见她,还遮掩她没有侍寝的事实,然后刻意做出一副她得宠的假象。   皇上这到底是为哪般呢!   王答应不是没和莺儿商讨过此事,但两人却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第324章   七月初,王答应接连侍寝,让她终于从王答应变成了王常在。   是的,王答应升位份了,她现在已是王常在。   其实,王常在也不明白,康熙为什么会升她位份。   毕竟她到现在,都还未真正的侍寝过。   不过,晋升位份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有谁会嫌弃自己的位份高呢。   而对于王常在的得宠,和晋升位份,身为主位的贵妃,自然是高兴不已。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宜妃的一番算计,最后竟然便宜了她宫里的王常在。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为此,贵妃还给住在畅春园的各妃嫔下了帖子,邀请她们来瑞景轩参加赏花宴。   也算是庆贺王常在晋升之喜。   到了赏花宴这一日,接到宴请的妃嫔们,自然很给贵妃面子的如约而至。   并纷纷向贵妃和王常在道喜。   众妃嫔想的明白,王常在虽然还只是个常在,但她现在得宠,容貌又出众,谁知会不会是下一个婉妃呢。   趁着王常在现如今还未真正起来,跟她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来参加赏花宴的妃嫔还真不少。   宴上,宜妃看着迎来送往、得意非常的贵妃和王常在,那是气不打一出来。   她辛辛苦苦谋划一场,却让两人得了便宜,她能气顺才怪呢。   当然,跟她有同样心情的,还包括德妃。   毕竟婉妃的事情,虽说看着是宜妃所为,但真正在背后谋划的,却还是她自己。   谁能想到,最后竟让王常在捡了漏,德妃心里多少一些不是滋味。   看向王常在的眼神,都显得格外幽沉沉的。   趁着王常在起身出去的功夫,德妃故意开口道:“贵妃姐姐的心是好的,只是姐姐就不怕再培养出个婉妃,落得个跟李氏一个下场?”   这话就多少有些挑拨的嫌疑了。   此话一出,贵妃脸上先是一僵,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莞尔一笑道:“德妃妹妹多虑了,本宫心里还是有数的,先不说王常在不是这样的人,只说本宫这点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就不劳德妃妹妹费心了。”   德妃也没想过凭着自己的一两句话,就能挑拨贵妃跟王常在的关系。   所以在贵妃说出这番维护王常在的话之后,并没有再继续讨人嫌,而是淡淡道:“贵妃姐姐心里有数最好,妹妹也只是提醒姐姐一下而已。”   见状,宜妃也适时的跳出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德妃这也是怕贵妃姐姐被人利用,才会出言提醒,姐姐可别往心里去啊。”   闻言,贵妃只能咬着牙道:“那本宫就谢谢德妃妹妹的好意了。”   德妃忙道:“贵妃姐姐客气,我也是只是多句而已。”   贵妃自是不置可否。   ……   集凤轩。   王常在得宠晋升位份,贵妃特意在瑞景轩举办赏花宴之事,自然让集凤轩的宫人心里不痛快。   特别是念雪,一想到那日王常在迟到,贵妃也出现在当场,就让她不免多想一些。   之后,便忍不住在溶月跟前发了两句牢骚。   谁知一秃噜嘴,竟然将前两日不小心听到范嬷嬷和半夏说起曾经抱着十三阿哥去清溪书屋见康熙的事情,不小心在溶月面前说了出来。   闻言,溶月微微一怔,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   “回主子,就是十三阿哥过周岁礼那一日发生的。”念雪觑着溶月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奴婢不是有意瞒着主子的,这件事情,奴婢也是前两日刚知道的,而且还是范嬷嬷和半夏不小心说起时,被奴婢听来的,之前皇上嘱咐两人不让主子知道,这才一直瞒着主子的。”   “对了,王平也知道这事。”念雪转头就把王平卖了。   溶月一听,顿时郁闷了。   合着这事情,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就她这个当主子的被蒙在鼓里啊。   “你去请范嬷嬷过来,我问问她。”溶月道。   虽然念雪说康熙让人瞒着她,但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肯定是要问清楚的。   “是。”   很快,范嬷嬷就被请来了正殿。   也可能是路上的时候,念雪已经将事情跟范嬷嬷说了,范嬷嬷过来之后,不等溶月问话,便直接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   听后,溶月好一会儿没有言语。   她竟然不知道,康熙还有这癖好来着,还偷偷摸摸的,怎么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呢。   特别是想到胤祾周岁那几日,一个劲的在她面前叫着阿玛,她还没有多想。   原来根儿在这呢。   而且听范嬷嬷话里的意思,爷俩儿当时应该相处的还挺不错。   说实话,溶月这会儿真的有点看不懂康熙了。   那件事情,少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康熙好像除了禁足她,并没有把她怎么样过。   不仅如此,还让人偷偷把胤祾抱过去。瞅一眼。   这是不是说明,那件事情,康熙或许也没她想象中那么生气呢。   更或者说,康熙根本就没打算弄死她。   要不然,她这个人早该死八百次回了,哪里会好端端的一直呆在集凤轩。   而且自她失宠后,内务府那边,好像也没克扣过她的份例。   除了不能出集凤轩,她的生活好像跟以前,也没多大区别。   如此一想,溶月顿时豁然开朗。   心里更是忍不住憧憬起来,她是不是还可以再苟一苟呢。   “你们先下去吧,让我想一想。”溶月对立在旁边的范嬷嬷和念雪道。   “是。”   等两人退走后,溶月从坐塌上站起身,忍不住在殿内高兴地连转了三个圈圈。   这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   之后,溶月嘴角噙着笑意,脑中开始转动起来。   她觉得,是不是可以试一试,她在康熙心里到底是何地位呢。   反正事情已经如此糟糕了,再糟糕还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如果成了,此事就算,如果不成,生活最多就跟现在差不多一样就是了。   如此一想,溶月的眼神也越发明亮起来。   ……   清溪书屋。   今日,康熙难得有一点空闲时间。   只见他目光出神的端坐在太师椅上,一只手搭在旁边的紫檀木桌上,手指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一看就是思考事情的样子。   是的,他在想,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集凤轩婉妃那边,怎么到现在也没个动静呢。   明面上,新人也宠幸了,位份也升了,该做的他都做了。   可婉妃那边,却还是毫无动静。   难道见到新人得宠,婉妃就不着急,不上火?   不害怕自己就此失宠?   这要是搁在其他妃嫔身上,这个时候,早就着急,然后想法子引起他的注意,或者自救了。   可婉妃倒好,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没见她有任何的行动不说,也不找他求情,也不想法子在他面前露脸。   更没有找人说情。   真是奇了怪了。   就是向来什么事情都稳得住的康熙,这会儿也开始有点沉不住气了。   这婉妃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不怕死。   她不为自己着想,难道就不为十三阿哥想一想,在宫里,这得宠的阿哥,跟不得宠的阿哥,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总不能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后,让他先低头吧。   那他也太没面子了。   康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   观澜榭。   看着眼前平静无波的湖水,溶月对着身旁不远处的王平微微点了点头。   见状,王平就是撒开脚丫子,向着清溪书屋的方向狂奔而去。   清溪书屋殿内,正在批改奏章的康熙,突然听着外面传来大声喧哗的声音。   康熙顿时皱起了眉头:“梁九功,去问问谁在外面喧哗!”   “嗻。”   梁九功快步出了正殿,谁知片刻时间,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而且一边往殿里跑,一边惊慌失措地喊着:“万岁爷,不好了,不好了,婉妃娘娘要跳湖!”   “哗啦!”御案上的一摞奏折,因为康熙豁然起身,被碰落了一地。   “你说谁要跳湖!”康熙当即变了脸色,有几分不敢置信地再次开口问道。   说着话,人已经从御案后以极快的速度走了出来。   “是婉妃娘娘,刚刚在外面的喧哗的是婉妃身边的王平,他说婉妃娘娘要跳湖!”梁九功赶紧回道。   “婉妃!你说是婉妃,她现在哪!”   说话间,康熙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殿外疾步而去。   见状,梁九功忙跟了上去。   从正殿出来的康熙,一眼就看到了一脸神色焦急的王平。   “婉妃人现在何处!”他人一边丝毫不做停留地往外疾走,一边开口问王平。   “在观澜榭,奴才劝不住,这才来惊扰了皇上。”   “那还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前面带路!”康熙脸色焦急道。   “是。”   说是带路,其实康熙走的比谁都快,先是快步走着,最后直接就由疾走变成跑起来了。   他还在心里一遍遍试图说服自己,婉妃还没跳湖,他一定能在她跳湖之前赶到那里,阻止她跳下去的。   可等他以最快的速度,远远看到观澜榭那边,宫人已经乱成一团的时候,他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脸色更是吓得整个都白了。   根本不做他想,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婉妃真的跳湖了!   婉妃一定不能有事!   一定不能有事!   婉妃会如此极端的跳湖,一定是因为看不到希望,以为他已经厌弃她,才会如此的。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带着人跟在身后赶来的梁九功,看到眼前的一幕,一下子也傻眼了。   他还以为婉妃只是吓唬一下万岁爷,没想到竟然真的跳湖了。   这一个要是弄不好,岂不是……   不敢想,不敢想。   王平更是傻眼。   他、他以为自家主子只是装模作样的装一下,根本就没想到会真跳啊!   说实话,王平也被吓得面无血色了。 第325章   湖水中,看着游过来救人的张四桂等人,溶月为了演的逼真一些,又忍着恶心不适,让自己灌了两口湖水。   说实话,溶月觉得自己真是够拼的,为了引康熙前来,连跳湖的事情都干了。   当然,没人知道,她其实是会游泳的。   但是为了逼真,她还是装作不会凫水,在湖里胡乱地扑腾着。   不过,当看到一脸惊慌,朝她飞奔而来的康熙,竟然想也不想的,就直接跳下湖来救人。   溶月还是有一瞬间的怔楞。   这、这剧情怎么跟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啊。   跟在身后不远处的梁九功,一瞬间也傻眼了。   他焦急地催促着身边带来的御前宫人:“快、快、都快下去,救人啊!”   心里更是懊恼不已:哎呀,这都什么事啊,怎么万岁爷也跳下去了呢。   更后悔自己是个旱鸭子,不能亲自下水救人。   很快,溶月就被人连拖带拽地救上了岸。   之后,就是被康熙猛拍着后背,开始吐脏水。   一番折腾,就算溶月会水,这会儿也早已浑身湿透,被折腾的浑身无力,娇弱不堪。   “皇上……”躺在康熙怀中,溶月娇弱地开口。   “放心,朕不会让你有事的。”此时也已经浑身湿透的康熙,白着一张脸开口道。   更多的则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说罢,康熙一个公主抱,就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然后一边向着集凤轩疾步走去,一边吩咐梁九功:“梁九功,快去宣太医!”   “嗻。”   梁九功自然不敢耽搁,赶紧吩咐身边的御前太监去请太医。   而康熙则是一路上抱着溶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集凤轩。   眼见皇上抱着浑身湿漉漉的主子回来,念雪和范嬷嬷等人,自是吓了一跳。   自家主子之前和王平张四桂出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怎么还真跳了呢。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赶紧帮自家主子换下这身湿衣服才是正经。   毕竟主子身体原本就比正常人娇弱,这要是因此病了,又是一桩麻烦事。   很快,溶月就在念雪等人的服侍下,重新洗漱,将一身湿哒哒的衣服,换了下来。   就连湿了的头发,也是重新洗过擦干。   康熙身上的湿衣服,亦是在梁九功指挥下,脱了下来。   虽然有段日子没来,但集凤轩这边还一直保留着康熙的衣服,只需换上就好。   等收拾好一切,那边请来的两位太医也到了。   诊脉,开方子,一通折腾下来,又是两刻钟过去。   好在太医说现在是夏天,就算在湖里泡一会,也并无大碍,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这要是搁在其他季节,以溶月那娇弱不堪的身子,就不好说了。   不管是冰冷的湖水,还是裹着湿哒哒的衣服,肯定都要受一番罪的。   现在还好,只需喝两副汤药,去去寒气就好。   闻言,不管是康熙,还是溶月,以及他身边的宫人,俱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之后,在梁九功吩咐下,太医又给康熙诊了脉。   好在康熙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虽说也下了水,却是没什么大碍。   这会儿轮到梁九功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康熙不管不顾的跳湖救人,会落下病根,那他这个当奴才的,可真是成为罪人了。   ……   寝殿内,等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康熙直接挥了挥手,让所有伺候的宫人退下。   如此一来,殿内只剩下康熙,还有躺在床榻上的溶月。   康熙随后坐到了床沿上,也不说话,一双深邃的凤目,幽沉沉的看着溶月。   溶月被康熙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发虚。   忍不住乱想:难道是自己假意跳湖的事情,被康熙识破了?   不应该呀,为了表演的逼真,她可是真跳了的。   “你就如此拿自己身体不当一回事,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康熙铁青着脸,沉声开口道。   溶月轻咬着唇瓣,一双清泠泠的桃花眼眸,就这样委屈地看着他。   见状,康熙立马歪过头来,坐正了身体。   看着这样一双眼眸,他真怕自己会一下子心软下来,再也说不出严厉斥责的话来。   所以眼不见为净吧。   溶月轻轻嚅了嚅嘴,到底没有说出辩驳的话来。   却猛然整个身体向前一倾,直接张开双臂,从后面抱住了他。   康熙整个身体顿时一僵,脸上表情更是愕然。   “臣妾知道错了,皇上不要走,好不好?”娇软的声音,在他背后低低响起。   康熙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这段时间以来的想念和牵挂,就像一汪小溪,一下子贮满了他的四肢百骸。   更让他这段时间以来的郁闷之气,荡然无存。   他对她,终究是心软的,是狠不下心来的。   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可在这一刻,他却又万分庆幸,她是在他身边的,不是吗。   溶月见康熙没有立即挣脱她的拥抱和束缚,更没有发火,便已然知道,康熙对她也不全然是愤怒,是无情的。   要不然,也不会在听到她要跳湖的消息之后,就毫不犹豫的飞奔而来。   更不会想也不想的跳下湖救她。   还有现在,在太医已经瞧过,说没什么大碍之后,也没有选择头也不回的离开,而是选择留了下来。   可见他心里还是有她的,是在乎她的。   溶月轻轻将侧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感受着他的存在和温度。   一时间,寝殿内寂静无声,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还有她从他背后,拥抱着他的身影。   接着,娇软无力地声音,在寝殿内继续低低响起:“臣妾不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一想到要失去皇上,臣妾心里就如刀绞一般的难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想着以前同皇上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想忘也忘不掉,所以臣妾便一切都顾不得了。”   “哪怕没了生命,身体坏了,但跟比起失去皇上来,这些又都算得了什么呢。”   “臣妾不能没有皇上,与其日日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还不如让臣妾没了算了,就算就此去了,臣妾也至少努力过了,也就没有遗憾了。”   这些话一出口,康熙呼吸一滞。   整颗心都跟着燃烧起来。   她是没有遗憾了,可她曾想过他该如何。   康熙猛然转过身来,在她惊愕和措不及防的眼神中,直接堵上了她的唇,汲取着她的一切。   溶月被康熙突如其来的举动,先是弄的一懵,等回过神他在做什么之后,也就没有再反抗。   相反,还异常主动配合地回应着他。   自然惹来他席卷一切的强势,还有一遍又一遍的索取。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察觉到他的呼吸间,带着几分焦急和慌乱。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真真实实感觉到她的存在。   这一刻,两人之间,终于少了那份隔阂,那份距离。   也让康熙觉得,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溶儿?”他声音低沉的在她耳边唤她。   “嗯。”溶月轻声应道。   “溶儿?”他又低声唤了一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她真的在自己身边。   “在呢。”溶月一边回应着他,一边用手指细细描画着他的眉眼,他的唇角。   康熙俯身凝视着此刻躺在他面前,日思夜想的人儿,眼神中满是闪亮亮的星光。   心里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和雀跃,填满了整个心房。   跟前段时间,那颗空荡荡的心相比,有着天与地的区别。   他果然是喜欢惨了她,才会如此放不下,才会心里眼里都是她。   “溶儿,你一定是在朕身上下了蛊,而且还是情蛊,对不对?”   要不然,他怎么会舍不得离开他。   溶月嘴角微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莞尔道:“臣妾也很想呢,可惜不会,要不然,臣妾肯定会让皇上只宠爱臣妾一人,再也离不开臣妾。”   听到此话,康熙低低叹息一声:“你已经做到了。”   “什么?”溶月没听清他的叹息。   康熙却不打算再说一次,只见他慢慢俯下身,又含住了她那娇艳欲滴的朱唇。   他最近真是太苛责自己了,守着满后宫妃嫔,却没有丝毫的欲念。   果然不正常。   可面对她,他又无法把持住自己,疯狂的想要拥有他。   不过,想到她刚刚落水的身体,他到底没有太过放肆,每次都是浅尝即止。   就怕控制不住自己,在她身体不好时,伤害了她。   如此一来,倒是弄得溶月,有些心痒难耐。   虽说知道他是为她着想,可每次点起来的火,也不是假的。   更何况,她又不是木头人。   那滋味,简直了。   “皇上?”低低地声音在锦帐中再次响起。   声音媚而不俗,带着勾儿,仿佛能将人的魂儿都勾去。   康熙身体微不可查地微微一颤,深邃的眼眸再次变得幽暗起来。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失控。   “叫玄烨。”康熙温柔细语的纠正道。   “玄、烨。”   对于这个称呼,溶月早已能毫不犹豫的喊出口了。   谁知这声玄烨,竟然比刚刚那声皇上,更让康熙难以自持。   “溶儿,你别这样。”康熙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祈求,一丝丝别样的悸动和渴求。   而明明是拒绝,可为何又带着几分希冀。   见此情景,溶月心里一阵好笑。   她还以为,只有她自己是在忍呢,没想到眼前这位同样一直在隐忍着。   溶月立马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只见她娇媚一笑,手指轻轻勾着他的下颚处,然后顺着一路向下。   并故意开口逗他:“别哪样,皇上可要说清楚点?”   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勾魂摄魄。   如此行为,让康熙整个人立马不好了。   原本他对她就没什么抵抗力,再加上两人那么久没见,他一直在极力隐忍。   可她现在竟然如此刻意这般,他哪里能招架得住。   他呼吸凌乱道:“溶儿,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样,会让朕……”   可他越是这般,溶月越是忍不住地想逗弄他。   或者说,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吧。   见到一代帝王,如此隐忍,是谁都想逗一逗的。   虽然吧,她也知道这样很危险,可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就是忍不住,怎么办?   溶月觉得,自己就是欠收拾。   “可臣妾也忍不住,怎么办?”   她就是忍不住地想挑战他的底线啊。   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   哎,这种事情,简直太上瘾了   康熙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晚上,等晚上,晚上朕再过来收拾你。”   溶月:不要脸,谁跟他晚上再来。   之后,就见康熙慌忙起身下了床塌,仿佛再继续呆下去,就会真的失控一般。   溶月:……   好吧,她好像将人吓跑了。 第326章   “你说什么!婉妃跳湖,万岁爷亲自赶过去下水救人,还抱着婉妃回了集凤轩!”正殿内,宜妃一脸不可思地高声道。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无疑就是晴天霹雳。   比王常在得宠,晋升位份,还让她震惊和难以接受。   可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主子,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这会儿,向来沉稳的彩棠也急了。   宜妃也是一脸急躁地开始在殿内走来走去。   她心浮气躁道:“怎么办,怎么办,本宫要是知道怎么办,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宜妃很清楚,婉妃真要借机复宠的话,那她可就完了。   婉妃肯定会让万岁爷重新调查当初的事情,就算她当初做的隐秘,可万岁爷真要铁了心彻查的话,早晚会穿帮。   到时候,她可就直接暴露了。   不用想,到时候等待她的,都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越是往下想,宜妃心里越是心惊胆战的厉害。   “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太后那里。”   她觉得自己不能傻等下去,再傻等下去,可就真的没法挽回了。   她要去太后那里,将实情说出,让太后保着她。   “是。”   ……   澹泊为德行宫正殿。   “你真是糊涂啊!”向来脾气温和的皇太后,在宜妃说出自己所做之事后,难得的发了火。   宜妃跪在地上,神情悲戚又面露后悔道:“是臣妾猪油蒙了心,当初在接到消息后,便一心想着拉婉妃下马,这才心生念头,做下如此错事。臣妾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求太后看在臣妾为皇家生过三个阿哥的份上,救救臣妾吧。”   说到此处,宜妃顿了顿,言辞恳切道:“太后就算不为臣妾着想,也该为三个阿哥着想一下,他们三人要是真的没了臣妾,可如何在这后宫生活下去,而且九阿哥和十一阿哥,年纪都还小,臣妾实在不忍心丢下他们,臣妾求求太后娘娘了。”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掉下泪来。   皇太后忍不住道:“你心里要是真有三个阿哥,就合该安心抚养他们,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糊涂,想也不想的做下这等错事。”   宜妃这会儿也是后悔了。   她要是早知道康熙对婉妃如此宠爱,连这样的事情都扳不倒她,她当初就不会如此冲动的行事了。   现在可倒好,弄得她深陷泥潭不说,还随时有被废除的危险。   只是事情做都做了,说什么都太晚了。   所以,宜妃只能一个劲的认错道:“臣妾现在知道错了,如果能平安度过这一关,臣妾日后肯定老老实实抚养三个阿哥,再不会有非分之想,再不会想着争宠了,求太后帮帮臣妾。”   “哎……”太后忍不住叹息一声,   之后她又皱起了眉头道:“你先起来回去,等哀家看看皇帝的态度再说,你虽然有错,但婉妃在入宫前的事情,也确有其事,你这也不算是编造谎话,皇帝肯定也会考虑的。”   听到此话,宜妃便知道皇太后打算插手此事了,心里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慢慢站起身来,道:“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皇太后微微点了点头。   宜妃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正殿。   宜妃走后,皇太后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虽然宜妃这次犯了错,可就像她说的,到底是为皇家生了三个阿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再加上她曾经抚养过宜妃所生的五阿哥,发生了这种事情,就算不为了九阿哥和十一阿哥,只是为了五阿哥,她肯定也是要帮助宜妃的。   毕竟有个罪妃的额娘,对五阿哥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不过,皇太后还是打算等等再说,康熙去救跳湖的婉妃,说不定也只是看在十三阿哥面上,也是有可能的。   也许康熙并不一定再继续往下查。   如此一来,也就没了惩治宜妃的由头。   宜妃现在也只是被吓住了而已。   ……   凝春堂。   德妃在接到婉妃跳湖,被康熙亲自救起的消息之后,也是一脸的震惊。   她真的没想到,婉妃竟然如此狠得下心,如此不要命,只为了引起康熙的注意。   是的,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婉妃此举是有意为之,是故意跳湖的。   她的目的,无非是引康熙前去,   赌的就是她在康熙心里的地位,或者说是康熙还在乎不在乎她的死活,   在乎,那她就有翻身的希望。   不在乎,日后也就不用费心争宠了,   快刀斩乱麻,婉妃不可谓不聪明。   最重要的是,还让婉妃赌赢了。   康熙对婉妃,到底还是有情的,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康熙还是想也没想的去了。   而且还亲自跳下湖去救了婉妃。   更重要的是,最后还抱着婉妃回了婉妃住的集凤轩,并宣了太医,在那呆了许久才离开。   可见婉妃的行动奏效了。   她成功的让康熙对她有起了怜惜之心。   想明白此事后,德妃顿时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   那感觉太难受了。   毕竟一朝谋划落空,是谁都好受不了,简直比前段时间王常在得宠,还让她来的难受。   想到这里,这让德妃又想到了王常在。   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至少此事打破了婉妃在康熙心里的美好形象,也打破了她独宠的局面。   让康熙注意到了容貌不输婉妃的王常在。   这也算是不错的开局了。   之后的事情,再慢慢谋划不迟,一定不能心急,不能乱了阵脚。   德妃如此告诉自己。   ……   却说瑞景轩这边,贵妃在接到消息后,也是震惊不已。   立马便想到了婉妃如果重新复宠的话,影响最大的便是她身边的王常在。   贵妃赶紧派人去请王常在。   然后共同商议一下婉妃复宠后,王常在接下来该怎么办,该何去何从。   总不能坐以待毙,让婉妃爬到她们头上来吧。   王常在来的很快,只是当她从贵妃口中知道了事情大概后,整个人却直接傻掉了。   这让她想到了自己每次侍寝,不仅没有真正侍寝,连康熙的面都没有真正见到的事情。   她一下子就慌了。   一慌之下,就将自己其实并未真正侍寝的事情,向贵妃和盘托出了。   听后,这会轮到贵妃傻掉了。   她不相信的又跟王常在确认了一遍,在得到王常在肯定的回答之后,贵妃整个人就不好了。   她很是不解道:“你没有侍寝过,那万岁爷为何还会晋封你为常在?”   “嫔妾也不知道原因。”王常在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   贵妃真是被王常在的愚蠢气糊涂了。   王常在赶紧解释道:“贵妃娘娘,嫔妾也不想的,可皇上不让说,嫔妾也是没办法,只能瞒着您了。”   这时候,为了能在贵妃这边圆过去,她也只能甩锅给始作俑者康熙了。   反正她没有侍寝的事情,一直没有传出去,确实是御前那边一直瞒着的。   更何况,康熙不会找贵妃对峙,应该不会穿帮。   而她日后却还要在贵妃手底下讨生活。   闻言,贵妃更不好了。   说实话,她很不理解康熙如此做的目的,要是不喜欢王常在,不召幸就是了。   可召幸了,却不让王常在侍寝,更是连人都不见,却还晋升位份。   这不是耍人玩,是什么?   而王常在这会儿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   她原本就不受宠,只是个空架子而已,现在婉妃有可能重新复宠。   到时候,她岂不是连被召去假侍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一想,都让人绝望。   ……   晚上,康熙果然来了集凤轩。   溶月中午那会儿在喝过太医开的汤药,并好好睡过一觉之后,现在神色已然大好。   早就开始起来走动了。   所以康熙一来,溶月便让范嬷嬷抱了胤祾过来。   小家伙见到康熙,果然兴奋的很,贴着康熙一个劲的开始喊阿玛。   而且还是根本停不下来的那一种。   见状,溶月更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已经值了。   至少她受宠,胤祾就能多见自己的汗阿玛几面。   在宫里,受重视的阿哥,到底跟不受重视的阿哥,在各方面有着很大的区别。   康熙也是好久未见胤祾,陪着小家伙玩了好大一会,这才让范嬷嬷抱下去。   之后,两人便一边说着话,一边让宫人拿来围棋,手谈了两局。   当然,聊天的时候,两人俱是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有关于赵宏旭的任何话题。   眼见天色已晚,两人这才前去沐浴洗漱。   等一切收拾妥当,康熙就摆了摆手,让梁九功带着伺候的宫人下去。   一时间寝殿内只剩下两人。   灯火通明的室内,康熙斜躺在做工精美的雕花拔步床上,神情中带着几分慵懒和散漫。   一双眼睛呢,却是直勾勾地看着坐在妆台前,手拿梳篦,正慢条斯理梳着青丝的溶月。   灯火下,美人杏面桃腮,眉目如画,那冰肌莹彻的雪肤,更是衬得眼前人儿妩媚纤弱,光艳逼人。   让人根本移不开眼去。   还有他最喜欢的那双桃花眼眸,眸含秋水,顾盼生辉,眼波流转时,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撩人心怀。   再想到中午那会儿,她对自己的痛苦折磨,康熙深邃的凤目,泛起了幽幽地波光。   溶月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神情自若地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但是随着他的目光越来越露骨直白,她终是坐不住的站起了身。   只是等来的,却是康熙长臂一伸,直接就将她扯到了自己跟前,然后圈在了怀中。 第327章   猝不及防下,惹来溶月“啊!”地一声惊呼。   康熙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溶儿在怕什么?”   溶月立马嘴硬道:“臣妾才没怕呢,怕的是皇上好不好?中午那会儿,皇上可是落荒而逃了呢。”   看着她强装镇定,一点也不愿吃亏的小模样,康熙就感觉想笑。   “不怕就好,朕接下来,可是要看溶儿表现的。”   溶月一听表现二字,就忍不住浑身一颤。   这让她想起了以前,他对她的那番折腾。   两人离得如此之近,康熙自然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很想立刻就将她就地正法。   可这种美好的氛围,却又让他想逗一逗她。   毕竟在中午的时候,她可没少逗弄他,刚刚还故意嘲笑他来着。   他可是记仇得很,肯定是要还回来的。   所以,康熙只能按下心思,柔声道:“怎么,溶儿不打算好好表现?”   他故意如此问。   溶月:神他妈好好表现,这人还能不能要点脸。   她莞尔一笑:“瞧皇上说的,只臣妾一人好好表现多没意思,皇上也合该好好表现才行。”   康熙: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还会反将他一军了。   不过,他喜欢!   只见康熙唇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意道:“放心,朕一定不会让溶儿失望的。”   溶月:“……”   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不过终于冰释前嫌的两人,在这一夜里,诉说着心里的思念。   事毕,康熙抱着溶月前去净室。   只是康熙正是春秋鼎盛之时,一朝解禁,自然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如此一来,溶月自然很是疑惑,这让她想起了最近得宠的王常在。   她忍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康熙每次对王常在是否也是如此。   说实话,溶月就算一直控制着自己尽量不去感情用事,但两人相处的日子久了,感情还是有的。   再加上他对她向来温柔以待,她自是忍不住心里酸上一酸。   康熙是何其敏锐之人,立马就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   “溶儿这是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溶月立马红了眼眶。   她想也不想地开口道:“皇上对待王常在,是不是也向对臣妾这般好?”   康熙微微一怔,是真的没想到,她开口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过,他的心里却又是高兴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家溶儿吃醋了,就如同他当初在知道她和赵宏旭以前有那么一段的时候,他也心里难受一样。   想必她现在的心情,就跟他当初差不多。   更说明,她不仅在意,而在面对喜欢之人的时候,确实也是不想同别人分享的。   所以,康熙不仅不觉得她善妒,还显得很高兴。   “溶儿这是在吃醋吗?”他笑吟吟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溶月却觉得他的笑,实在碍眼的很。   他可能觉得她的话很好笑吧,   也是,身为帝王,宠幸其他妃嫔,本来就是他的权利和义务,她为何还会问出口呢。   简直是自取其辱。   溶月转过身背对着康熙。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虽然两人刚刚和好,她不应该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发脾气。   可是这一刻,她还是选择了任性。   她果然被康熙宠的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   康熙也没想到她这小脾气说来就来了,还敢直接不理他。   可是呢,他又说不出的高兴。   “怎么,溶儿生气了?”他坐起身,半撑着身体,俯身继续问道。   溶月没开口回话,她觉得他讨厌死了。   “溶儿信朕一次好不好,朕没有宠幸过王常在。”   此话一出,这会轮到溶月惊讶了。   可是她又觉得康熙是在说谎,只是为了哄她高兴。   毕竟王常在长相出众,又被召幸了那么多次,怎么可能没有被幸过。   骗鬼呢!   康熙见溶月露出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只想抚额。   这年头,怎么说真话,还没人信了呢。   “朕骗你作何,王常在虽然被召幸很多次,但朕一次也没见她,每次都是让人给她安排个房间住一晚,第二日再送回去。”   康熙的解释,让溶月一下子愣住了。   说实话,看康熙说的很像那么一回事,她都有点相信了。   溶月惊讶道:“皇上为何这么做,臣妾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溶月的话,竟让康熙一时无言以对。   之后,康熙很是不好意思的用手摸了摸鼻子。   心里一横,这才解释道:“朕这不是想刺激刺激溶儿,让溶儿主动去找朕认错吗,谁知道溶儿就是无动于衷,朕只好封王氏做了常在,想给溶儿一种危机感,谁知道你还是一次都不曾去主动找过朕。”   说着说着,康熙都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呀,竟然遇上这么一个人。   说来说去,还是自家溶儿太沉得住气,这才让他想出了这个昏招。   不过,他最后还是赌赢了,不是吗。   自家溶儿最后还不是主动出击了。   只是方法有些太极端,差点没把他吓死,就是了。   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要不然他可受不了。   如此理由一出,溶月整个人直接惊呆了。   这是康熙吗?   这人肯定不是康熙,康熙才做不出如此幼稚的事情呢。   这脑子是咋想的,竟然想出了如此绝妙的主意。   想一想,她那会儿心里确实好像很难受来着。   至于主动去找他认错,倒是没想过。   因为她也不知道原身的过往事情,那时候,她只以为康熙已经厌恶她,放弃她,只想要弄死她,她才不敢作死的到康熙跟前凑乎呢。   所以,她当初除了心里难受了一下之外,还真没有想要去道歉。   毕竟小命都不保,再儿女情长的话,也就没意思了。   “皇上说的可是真的?”溶月睁着一双秋水明眸,再次确认的问道。   康熙很不好意思地微微点了点头。   哎呀,为她做到这个地步,简直太没脸面了。   不过想了想,他又觉得现在也不是要脸面的时候,万一惹得眼前这位祖宗不高兴了,他也没好果子吃。   有了他的话,溶月刚刚的伤心,顿时一扫而空。   心里更是忍不住地欢心雀跃。   说实话,康熙作为一个帝王,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她要是再矫情,那真是要天打雷劈,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所以,高兴的溶月立马给了康熙一个大大的拥抱。   并脱口而出道:“皇上,臣妾很高兴很高兴,皇上能为臣妾一直守身如玉。”   当听到守身如玉这个词,康熙顿觉天雷滚滚。   不过,他又觉得这个词,好像用的很恰当。   他所做的一切,确实有为她守身如玉的意思在里头。   要不然,他为何会委屈自己不去宠幸其他妃嫔呢。   还不是在为她守身如玉吗?   只是这对他来说,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之后,溶月异常主动地勾住了康熙的脖颈,凑了上去。   “溶儿?”康熙略带低哑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皇上喜欢吗?”溶月开口问道。   康熙忙不迭地轻轻点了头:“喜欢。”   何止是喜欢,她每次热情主动,都让他既兴奋又激动。   ……   向来不管后宫事的皇太后,因为之前答应了宜妃为其求情之事,便一直派人关注着康熙的一举一动。   翌日一早,她就接到了宫人来报,说康熙昨晚歇在了婉妃的集凤轩。   皇太后便知道,康熙心里对婉妃果然是放不下的。   宜妃之前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等康熙上完早朝,过来澹泊为德行宫正殿给她请安之时,皇太后便试探性地开口道:“婉妃的事情,哀家已经听宜妃说了,不知皇帝现在是什么想法?”   她这般问话,是想试探一下康熙对此事的看法和底细。   更想知道,此事到底已经查到哪里了。   康熙如果就此打住,不再继续往下查,她也就没有必要向康熙为宜妃求情。   至于康熙是不是对婉妃继续宠爱有加,自然跟她没什么关系。   听到皇太后的话,康熙微不可查地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是没想到,宜妃竟然将事情说给了皇太后知道。   宜妃这是想干嘛,这是一计不成,又想拉皇太后出来做筏子。   自己还没找她麻烦呢,她倒先到皇太后这里倒打一耙来了。   以前果真是太惯着她了,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死心。   就是不知,宜妃到底向皇太后说了几分真话,几分假话。   康熙端起面前桌上的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这才道:“宜妃既然向皇额娘说了婉妃的事情,那她可向皇额娘袒露,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一手策划,一手实施的?”   听到此话,皇太后立马便猜出康熙已经早早查到了全部真相。   只是之前一直按兵不动,隐忍不发而已。   电光火石间,皇太后立马改变了策略。   “说了,宜妃跟哀家说,她这次知道错了,想让哀家帮她在皇上面前求个情。”   皇太后的话一出口,这回轮到康熙惊讶了,   他是没想到,宜妃竟然将自己所做的那些龌龊事,全部都跟皇太后和盘托出了。   他还以为,宜妃只是将婉妃的事情,告知了皇太后,想让皇太后向自己施压,处置婉妃呢。   没想到,却是让皇太后帮她求情的。   如此说来,宜妃这是已经猜测到,他查到了她的所作所为,怕他秋后算账,为她自己找退路呢。   果然,宜妃一点也不傻。   不过,在此事上,康熙显然没有那么好说话。   “不行,她如此歹毒的行事,如若就如此轻易的放过她,岂不是更助长了这种歪风邪气,日后宫里的事情,还如何秉公决断。”   宜妃犯下如此大错,皇太后也知道不可能凭借自己三言两语,就会让康熙改变心意。   “哀家知道皇帝气愤宜妃对婉妃的所作所为,但皇帝可有想过处置宜妃之后,她膝下的三个阿哥,该如何在后宫自处,之后又该交给哪位妃嫔来抚养,皇帝可想过了?”   “哀家也知道宜妃有错,但总归罪不至死。更何况,她还为你生下了三个健康的阿哥,只这一点,皇帝对她就不可太过绝情是不是。”   一番话下来,果然让康熙皱起了眉头。   其实,这也是他在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后,除了等着婉妃向他认错之外,虽然气愤,却也迟迟没有给宜妃定罪的主要原因。   给宜妃定罪容易,可定罪后一系列的后续事情,才是最麻烦的。   特别是宜妃膝下的三个阿哥,最难办。   五阿哥还好,早就搬去阿哥所,去了上书房读书,可九阿哥和十一阿哥还小,却是麻烦事,不管交给谁抚养,都有这样那样的不妥当。   特别是十一阿哥,年龄还那么小。   这也是康熙最为头疼的事情。   宜妃做下如此恶事,他处置起宜妃来,自然不会心软。   只是三个阿哥却是无辜的,总不能因为宜妃之事,让三个阿哥跟着一起遭罪吧。   一时间,康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皇太后了。   见康熙脸上微微有几分动容,皇太后继续再接再厉道:“昨日宜妃在哀家跟前痛哭流涕,说自己知道错了,日后再也不参与后宫争斗,只安心抚养三个阿哥。哀家这才觉得,她既然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哀家就算厚着脸皮,帮她在皇帝面前说上两句,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康熙沉思了片刻,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总不能犯了错,一点处罚都没有吧,如果开了这个先例,日后皇贵妃还如何管理后宫。就让她从妃位降到嫔位,如此一来,既达到了惩罚她的目的,还能继续抚养阿哥,也算是小惩大戒。”   “这……”皇太后面露迟疑之色。   她没想到自己在替宜妃说了这么多求情的话之后,康熙还是没有打算放过宜妃,还是对宜妃做出了惩罚。   不过,皇太后心里也明白,这已经是康熙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她要是再咄咄逼人,揪着不放,让其不处罚宜妃的话,肯定会让现在正对婉妃充满怜惜之情的康熙,恼怒之下,对宜妃做出更重的处罚来。   所以,见好就收的道理,皇太后还是懂得的。   更何况,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到底不是康熙的亲额娘,更不是抚养过康熙的太皇太后,康熙愿意如此轻拿轻放,轻饶了宜妃,已经算是极给她面子了。   “如此也罢,给宜妃个教训也好。”皇太后只能叹着气道。   对此,康熙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皇太后向来没求过他什么事情,她现在开口为宜妃说情,他还真不好一下子驳了皇太后的脸面。   现在这般,已是不错的结果。   不过,宜妃如此歹毒的算计婉妃,让婉妃背上私会外男,秽乱后宫的名声,对婉妃来说,却很不不公平。   或者说,有些委屈婉妃了。   毕竟真要是坐实了这个罪名,而他又不彻查的话,等待婉妃的肯定是必死结局。   而宜妃现在却只是降为了嫔位而已。   两厢一对比,肯定是婉妃的下场更凄惨。   康熙顿时觉得,真是有点太委屈自家溶儿了。   什么都没做,就受了这般大的苦楚,还让他如此误会,真是不应该。   只是现在也只能这般了。   日后若是有机会补偿婉妃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补偿婉妃。   想到这里,康熙心思微微一动,心里明显有了计较。   只是此事还需要好好思量一番才行,要不然,只会让人空欢喜一场罢了。   而他,最不想看到便是她沮丧失望的小表情。 第328章   却说,康熙离开皇太后所住的澹泊为德行宫,回到澹宁居之后,便立马写了宜妃降位的圣旨。   并派了梁九功亲自去宜妃的住处宣旨不说,还传达了几句警告宜妃的话。   鉴渊斋。   宜妃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听着梁九功宣读圣旨。   她万万没想到,康熙惩罚她的旨意,会来得如此之快。   想到此时正是康熙前去给皇太后请安的时辰,她便知道,这个处罚,应该已经是皇太后为她求过情之后,最轻的处罚了。   “宜嫔娘娘接旨吧。”梁九功在宣读完圣旨后,开口对跪在地上的宜妃开口道。   不过,梁九功态度还算良好,并没有因为宜妃一朝贬为嫔位,而去刻意落井下石。   毕竟宜妃怎么着都为皇家生了三个阿哥,在一切未尘埃落定前,谁又知道最后的结果呢。   这便是后宫太监的生存之道,也是妃嫔有阿哥,和没阿哥的区别。   是没有哪个宫人,会不开眼,想不开的折辱一个膝下有阿哥的妃嫔。   而眼前的宜嫔,却有三个阿哥。   就算日后三个阿哥再不争气,也总有一个会被封为亲王吧。   更何况,五阿哥还是皇太后亲自抚养膝下的。   不过,不落井下石,并不代表着他不好好当差。   所以在宜妃接旨之后,也要跪谢圣旨之后,梁九功接着对她道:“奴才来时,万岁爷有几句话让奴才捎给宜嫔娘娘。”   宜嫔紧咬着牙关,强撑着一口气道:“梁九功请讲。”   梁九功这才道:“万岁爷说,希望宜嫔娘娘日后好自为之,下不为例,要是再有下一次的话,就算太后娘娘求情,也不会如此轻拿轻放,小惩大诫,还希望宜嫔娘娘珍惜这次机会,不要再犯下错事。”   这话不可谓不严厉,更是一种警告,警告宜妃没有下一次。   已经麻木的宜妃只能道:“臣妾谨记万岁爷教诲!”   梁九功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对着宜妃,也就是现在的宜嫔施了一礼后,这才领着带来的两名小太监退走。   “扶本宫起来!”等梁九功带着人一走,已经摇摇欲坠地宜嫔开口道,。   闻言,跪在宜妃身后的彩棠和秋菊,慌忙起身,一边一个上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宜妃。   此时,宜妃整个衣服早已湿透,整个人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早没有了往日的明艳端庄。   “扶本宫回屋。”   手里拿着圣旨的宜嫔,此时两手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就连两条腿亦是如此。   “是。”   在秋菊彩棠的搀扶下,回到正殿的宜嫔,在喝过两盏茶水后,才微微觉得有了一丝力气。   说实话,自从康熙十三年入宫,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过。   不仅从妃位贬为嫔位,还得了康熙如此不留情面的训斥。   简直让她生不如死。   可就算这样,她却还要万分庆幸。   庆幸自己在事发之后,让皇太后给她求情,保留了她一宫主位的嫔位,并没有剥夺她三个阿哥的抚养权。   简直是说不出来的讽刺。   可这又能怨得了谁呢,怨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婉妃,与婉妃为敌,先是失了康熙宠爱,现在又算计婉妃不成,落得如此狼狈不堪的下场。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稍稍缓过来的宜嫔,面色狰狞道:“秋菊,让刘保去把那个当初给本宫报信的丹秋,绑起来,好好审问一下。”   秋菊顿时一惊:“主子这是认为那个秋菊有问题,可能是其他妃嫔故意下的饵?”   宜嫔道:“本宫也不知道,不过,审问过了不就知道了,跟刘保说,该用刑的时候就用刑,有什么事情,有本宫担着。”   后宫的宫女俱是包衣出身,没有大错,一般是不能用刑的,可见宜妃现在也是气得狠了。   回过头来细想,她总觉得自己会落得今日下场,是被人算计了。   “奴婢这就去。”   其实秋菊也很想知道,害得自家主子如此之惨的丹秋,是不是被人指使的。   等秋菊退走,宜嫔在彩棠的服侍下,换下身上的旗衣。   又坐下来,开始细细思考着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情。   说实话,对于康熙,她现在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了。   这几年,不管她如何努力,如何折腾,却再也没有换回这位狠心帝王的一丝注视。   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关心。   ……   德妃接到宜妃被贬为宜嫔的消息后,更是震惊不已。   应该说是惊恐不已。   简直比昨日婉妃复宠之事,还让她来得不相信。   更是一阵后怕。   德妃忍不住想,当初如果是她揭发的婉妃,今日宜妃的下场,是不是就是她的下场。   不对,她或许比宜妃还惨吧,她膝下可没有三个阿哥为她撑腰。   康熙只是将宜妃贬为宜嫔,肯定也是考虑过三个阿哥的去处,这才小惩大戒,从轻发落的。   而她就不同了,根本就不用这么多的顾虑。   她膝下现在只有两个小格格,而且身体还不好,随便找个嫔位贵人,都能抚养。   到最后,她可能连个嫔位都保不住。   至此,德妃心里一阵后怕不已。   觉得自己当初没有亲自出手,而是借了宜妃之手,简直太对了。   要不然,她今日的下场可想得知。   “多亏了本宫当初的小心谨慎,才没有亲自出手。”德妃忍不住发出一阵感慨。   说实话,她当初不选择出面,是怕在揭发婉妃的事情后,引来康熙的不满和厌恶。   于她之后的复宠计划不利,这才选了宜妃做替死鬼。   没想到,宜妃最后竟然真的成了替死鬼。   “是啊。”德妃身边的兰芝和兰心,此时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和庆幸。   当初她们还觉得自家主子小心过头了,谁知道最后竟然是这个结果呢。   自家主子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你看,宜妃有太后罩着,不是也说翻车就翻车了。   德妃立马吩咐道:“赶紧将之前的尾巴扫干净,可不能让人察觉得到是我们所为。”   “主子放心,奴婢这就去通知张来喜。”兰心道。   德妃微微点了点头,说实话,她这会儿真是被吓坏了。   ……   当溶月从王平口中知道宜妃的事情后,也是愣住了。   心里更是恍然大悟,赵宏旭之事,果然是宜妃所为吗。   想了想,溶月觉得很有可能。   毕竟出事那日,现场就宜妃跳得最欢。   一看就跟她脱不了关系。   她就是没想到,康熙这次如此雷厉风行,狠得下心。   更何况,宜妃不仅为康熙生了三个阿哥,身后还站着皇太后。   宜妃出事,皇太后就算平日里再不插手后宫之事,宜妃的事情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可想而知康熙的为难,但他还是顶着压力,将宜妃贬为了嫔位。   就连念雪都感叹道,实在太解气了。   溶月也觉得解气的很。   其实,自从那次偷偷的去慎刑司,从赵宏旭只言片语中,她便已经大体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原身没入宫前,应该和赵宏旭互相生过好感,只是后来入宫后,便断了联系。   时隔多年,赵宏旭突然出现在畅春园来见她,还一副深情不渝的模样,应该是被宜妃拿捏住了把柄。   更确切一点的说,是拿住赵宏旭的家人对他相威胁,让赵宏旭构陷她,说她跟他现在还藕断丝连着。   这对身为宫妃的她来说,肯定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所以赵宏旭才会一上来,就咬死了他们之间有着说不清的那种关系。   其实呢,两人早就断了联系很多年,至于两人还有感情,那更是可笑。   赵宏旭要是真的对原身还有一丝情意的话,就不会陷害起昔日的旧情人,如此的毫不心软。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赵宏旭如此做狠心绝情,能让康熙心里稍稍释怀一些。   想明白所有事情始末的溶月,心里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要不是康熙对她情意不一般,并没有被气昏头脑,而是花力气查清了事情的全部真相,说不定宜妃现在真的已经得偿所愿。   毕竟只她和赵宏旭在入宫前就有那么一段的事情,就能直接将她打入深渊,还是爬都爬不起来的那种。   可惜,宜妃错就错在算错了康熙对她的心思。   而她现在能有这样一个好的结果,也只能说是走了大运。   要不然,她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如此一想,溶月只能暗道一声好险,差点就因为原身之前的一段往事,阴沟里翻了船,一命呜呼了。   不过,这件事情真的不能怨她。   她对于原身的记忆有限,这一段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想防范也无从防范。   真的很被动。   要不然在事发之后,她也不会一直保持沉默,呆在集凤轩等死,而没有丝毫的作为。   就因为她不知道事情始末,还有拿捏不准康熙的态度。   就算现在,溶月也只能在心里告诫自己,日后尽量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再着了别人的道。   ……   贵妃接到消息后,也是一阵唏嘘不已。   开始庆幸,幸好当初自己没有参合此事。   要不然,她就算不跟宜妃一样被降位,但免不了惹来康熙的注目,或者是厌恶。   更严重的,还有可能被训斥。   此一来,她这个贵妃,可就太没面子了,日后管理宫务,难免会让底下宫人看轻。   而王常在知道宜妃的事情后,却开始惊慌不已。   毕竟当初的事情,她还在里面掺合了一脚。   现在作为主犯的宜妃被罚,那她这个从犯岂不是也落不到好。   如此一想,王常在顿时惶惶不已,只寄托于康熙没有查到她头上。   毕竟当初她在里面起得作用很小,连最基本的计划都不知,只是引婉妃出来而已。   最重要的是,她还不敢去跟贵妃坦白。   之前她隐瞒侍寝的事情,已经让贵妃对她心生不满。   要是知道她还和宜妃搅合到了一起,那肯定会惹来贵妃的大发雷霆。   而她,现在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变数了。 第329章   宜妃被贬为宜嫔的消息,很快在畅春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开了。   如此重大事件,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宜妃是谁,那可是在婉妃没得宠前,一直盛宠不衰的宠妃。   说她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说一句后宫第一人,也不为过。   而且还是后宫中,唯一生下三个阿哥,并成功养活的人。   宜妃家世更不用说,出身大族郭络罗氏。   不管是身世还是地位,简直没得说。   更何况,这位背后还有皇太后撑腰。   现在却毫无征兆的被降位,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宜妃这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才会让康熙如此不顾情面的对待。   说实话,消息传出后,没有一人不好奇的。   当然,这些人中,并不包括已经对此事有几分了解的皇贵妃、德妃、贵妃几人,   很快,有不少聪明的妃嫔,立马就想到了婉妃身上。   失宠的婉妃昨日跳湖,被康熙亲自救起不说,晚上更是直接留宿集凤轩。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婉妃重新复宠的征兆。   而第二日,宜妃就被贬为了宜嫔,众妃嫔免不了要多想一想了。   是不是宜妃的突然降位,跟婉妃脱不了关系。   要不然,哪里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更有甚者,开始大胆的猜测,婉妃前段时间突然失宠,是不是也跟宜妃有关。   宫里向来不缺聪明人,她们将事情如此一串,立马感觉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想明白之后,这些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婉妃果然心机够深的,竟然让万岁爷回心转意不说,还治罪了宜妃。   竟连皇太后那边都没有拦住,可见万岁爷真的下了狠心的。   此时此刻,众妃嫔只有一个认知,婉妃惹不得。   这一个个的可都是前车之鉴啊。   宜妃德妃,这些可都是以前最得宠的妃嫔,最后哪一个落了好。   对了,还有一个安嫔。   统统因为算计婉妃,而被康熙厌弃了。   下场那是一个比一个惨。   特别是安嫔,现在坟头草都长出老高了吧。   想到这些,众妃嫔在炎热大夏天里,都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冷颤。   ……   宜妃被贬为宜嫔的当日中午和下午,溶月所住的集凤轩,便迎来了前来看望她的众多妃嫔。   有往日关系要好的定贵人、布贵人、佟佳庶妃,还有关系一般的荣妃、端嫔、敬嫔等人。   就连贵妃,也带着王常在过来走了个过场。   溶月现在禁足期已过,这些人此次过来,除了探望一下她落水有无大碍之外,有些之前胤祾过周岁时,没送过礼的人,还补上了之前的周岁礼。   怕溶月心里有意见,这些人还说了不少的好话。   不过,宫里向来是捧高踩低,看碟下菜,溶月就算心里不舒服,但跟这些人生气,又实在犯不上。   最后还是收了东西。   你还别说,因为心虚,这些人也算下了血本,送来的周岁礼里面,倒是有不少的好东西,为溶月的小库房又增添了一次贡献。   晚上,康熙又来了集凤轩。   两人刚刚和好,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自然有着说不完的话。   就算两人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呆在一处,那空气中的氛围和气息,都显得格外甜蜜。   而经此一事,两人不仅没有因此变得产生隔阂,还越发少了几分生疏感。   溶月在康熙面前,也更放得开了一些。   相处时,不仅更随意了,有时候就算披头散发的,也不像以前那般觉得有损形象,不好意思。   再加上知晓康熙对自己的容忍度不是一般的高,在接下来的相处中,溶月同康熙说话时越发没有拘束不说,有时候打趣逗弄起康熙,更是没了以往的顾忌。   而康熙亦是如此。   他现在鲜少再在溶月面前摆皇帝的架子,只要来了集凤轩这边,显得很是随和自在。   就连梁九功在旁边看了,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只觉得自家万岁爷,在婉妃这边实在太没脾气了。   不管婉妃说什么,都是一脸笑意,甚少会板着一张脸。   不是他说,万岁爷在其他妃嫔面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是能端着,就尽量端着,甚少会让人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可在婉妃这里,却恰好相反。   不管干什么,那都是一眼写在脸上,根本就不装深沉了。   就连面对十三阿哥时,也少了几分严父模样,多了几分和蔼。   不过也是,婉妃这人跟万岁爷相处的时候,也是从来不会一句话拐三道弯,那是有什么说什么。   所有的心思,全都写在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   关键是,婉妃真的很会讨万岁爷欢心,说话时也喜欢撒娇卖乖,想让人板着脸都难。   不过,让梁九功说,婉妃有时候小脾气也挺大,脾气上来时甩脸子走人的事情,也没少干。   只是却不见万岁爷有丝毫生气的意思,每次还会一脸笑眯眯、乐此不疲的样子,仿佛故意的一般。   之后呢,自然是赶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出去。   梁九功就算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万岁爷这是要哄人了。   说实话,他就算不在两人身边,从两人日常相处的模式中,他都能脑补出自家万岁爷是如何陪着笑脸哄婉妃的。   过程肯定没眼看。   要不然,哪里会等他们再进去的时候,婉妃一脸笑灼颜开,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样子。   就仿佛之前发小脾气的不是她一般。   其实,梁九功也很好奇,自家万岁爷怎么就被婉妃如此轻易的拿捏住了呢。   特别还是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能一如之前那般宠爱婉妃。   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嘛。   反正梁九功有点想不通。   也是在这个时候,溶月还从康熙那里,知道了一件有关于赵宏旭事件的真相。   是的,不是别人,是有关于赵宏旭的。   说实话,按说为了两人的情感发展,对于这个比较敏感的话题,两人应该都选择避而不谈才对。   只是康熙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和目的,还是就赵宏旭的事情,跟溶月说了一点。   就比如现在康熙告诉溶月的事情,那真是让溶月直接惊掉了下巴。   其实,赵宏旭并没有如他告诉溶月的那般没有娶妻,而是在溶月进宫后不久,就已经娶了娇妻。   这还不算,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宜嫔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逼得赵宏旭就范的。   而且还让赵宏旭就算受了酷刑,也死扛着不松口。   毕竟一个是旧情人,一个是传宗接代的儿子,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   再加上赵宏旭不傻,知道自己掺和进皇家之事中,已经没了退路,或者是没了生还的可能,他的第一个念头,自然就是要为自己和赵家留下一条根。   这才有了后来事情的发生。   说实话,溶月知道此事后,真的是惊住了。   她之前还以为,就算赵宏旭因为家人构陷她,也是万不得已。   但他对原身,应该还是有些情意存在的。   谁知道,她还是高估了这个男人的薄情。   原身一进宫,人家那边就立马娶了娇妻,可见人家根本就没真的将原身放在心上过。   不过,也不能说赵宏旭的做法不对就是了。   只是在知道真相后,溶月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不知道此事到底是谁之错。   不过,这跟她都没什么关系了,她不是原身,也没有原身对赵宏旭的一厢情意,自然也就体会不来那种心碎的心情。   其实,康熙愿意对溶月说出此事,也是想看看溶月的反应。   见她对赵宏旭的事情,一副神情淡淡的模样,可见对此事并不是很伤心,康熙总算将一颗心重新放回到了肚子里。   说实话,他虽然知道两人这些年并没有联系,但他还是怕自家溶儿真的对那个赵宏旭余情未了,心里还装着此人。   现在看来,真的是他多心了。   也是,事情发生后,自家溶儿并没有替赵宏旭求情,便可见真的对他已经不在意。   溶月又不傻,不是她说,她真要敢为赵宏旭求情,下一刻康熙就敢把赵宏旭弄死。   你信不信。   千万不要去试验一个皇帝的狠心,因为在人家帝王眼里,一条人命而已,根本不是事。   所以,此事最后真的要全看赵宏旭的造化,她肯定是不能再插手了。   不仅不能插手,还要尽量做到对赵宏旭一事不在乎,不关注,不刻意提起。   要不然,帝王的疑心病,都有可能让现在的大好局面,土崩瓦解。   所以,此事就此打住,就当从来都没发生过吧。   不过,事情告一段落后,让她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   日子过得极快,一转眼十多日悄然而过,宜妃被贬为宜嫔的热度,终于慢慢降了下来。   在十五这一日,皇贵妃带着她们去给皇太后请安时,宜嫔也出现在了众妃嫔面前。   虽说宜妃镇定自容,对众人打量的目光视若无睹,就连面前溶月的时候,也能平和以对,但还是能感觉出宜嫔自被降位后的日子,过的并不怎么好。   浓重的黑眼圈和极差的脸色,就算用了上好的胭脂水粉遮盖,还是能看出宜嫔的气色不好。   特别是原来那股精气神,一下子就没了。   以前眼神中那抹神采飞扬,和明艳张扬,现在更是荡然无存。   失去妃位,也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傲气。   不过,不管是溶月,还是众妃嫔,倒是没有选择对她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就连宜嫔的死对头德妃,可能是想到了自己,难免有种兔死狗烹之感。   两人以前同是最得宠的妃嫔,现在却失去了往日的荣光,还是有些同病相怜的。 第330章   溶月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活,过的那是充实又单调。   充实那是因为康熙来的勤,她要时常做好迎驾的准备,经常会打乱她之前想好的计划。   单调呢,是因为每天不外乎就那些事情。   陪胤祾小朋友玩耍,教他认识更多的东西,或者是闲暇不热的时候,带着他在畅春园闲逛。   当然,小家伙最喜欢的活动,还是去捉鱼。   有时候是去湖里,有时候是清溪书屋门前不远处那条溪流。   其实,溶月也挺喜欢捉鱼的,虽然每次身上都弄得脏兮兮,还不见得有收获。   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和高兴,却是不能比的。   可惜啊,现在已经七月中旬,下个月就是中秋节,康熙肯定会在中秋节之前,选择回紫禁城。   一想到明年才能再来畅春园,溶月心里难免失落不已。   比起紫禁城,她真的太喜欢住在畅春园了,有山有水,玩的地方多,玩的花样也多,景色更是没的说,简直比紫禁城好一万倍。   这时候溶月就想,要是让康熙带着众妃嫔回宫,她带着胤祾留在畅春园,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哎,她真是不想回去啊。   不过,她也知道,这么好的事情,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了。   这一日,溶月正在殿内穿针引线,给康熙做一件新寝衣   说实话,就她的针线活,实在不咋地,给皇帝做寝衣,肯定是达不到要求,是不合格的。   好在康熙本人不嫌弃,还挺喜欢穿她做的寝衣。   再加上她前世见识过各种款式的睡衣,稍加修改,只款式新颖一项,还算拿得出手。   只是越到最后,也不知怎么的,竟往可爱风一去不复返。   虽说也有做端庄严肃款的,但可爱风的寝衣亦是不少。   刚开始的时候,康熙还有几分抵触穿这种寝衣,感觉有损他做皇帝的威严形象。   只是后来等习以为常后,也就没有那么讲究在意了   发展到现在,还会主动开口让溶月做给他穿。   因为最近天气太热,溶月便利用空闲时间,一口气给康熙做了好几年半截袖,和短裤式样的寝衣。   这种寝衣,在夏天里穿,最是凉爽不过。   反正只在寝室里穿,不穿着出去晃悠,还是可以的。   这时,之桃从外面走进殿来:“主子,王常在来了,现在正在外面候着,想求见您。”   溶月先是微微一怔,之后直接开口拒绝道:“不见,让她回去吧。”   上一次贵妃带着王常在一起过来,贵妃位份比她高,见她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是现在只王常在自己前来,她是肯定不见的。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溶月就已经下定决心,不管王常在是不是无辜,日后都要远着此人。   虽然她没有证据证明王常在参与了此事,但不交往就是了。   以前的时候,王常在过来,她抹不开面子,再加上她觉得王常在虽说有几分自己的小心思,但到底无害人之心,她见也就见了。   但现在嘛,溶月却不这样想了,抹不开面子的代价就是自己找罪受。   她可不想再委屈自己。   玩心眼,她确实是玩不过这些古代土著们,毕竟人家打小就在这种环境里生活,天生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她自然比不上。   既然如此,那就眼不见为净吧。   之桃从正殿出来,委婉地开口拒绝了王常在的求见。   王常在呢,露出一副甚是可惜的表情道:“既然婉妃姐姐现在不方便见我,那我就明天再来吧。”   之桃很想说,您明天也不用来,我家主子根本就不想见你。   但为了王常在的脸面,最后到底没说出口。   从集凤轩出来,王常在又恋恋不舍的瞅了一眼集凤轩的大门。   身旁的莺儿见状,道:“主子,咱们回吧,婉妃娘娘现在没空。”   王常在一边往外走,一边疑问道:“你说,婉妃不见我,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应该不会吧,婉妃可能真的有事情被拖住了也说不定。”莺儿开口宽慰王常在道。   可王常在心里还是有几分惴惴不安。   上次贵妃带她来见集凤轩的时候,她就觉得婉妃对她有几分冷淡。   现在只希望是她想多了。   翌日,王常在又一次来了集凤轩。   不过,溶月这次还是找了理由,推脱没有见王常在。   她觉得,她就算没有明说,接连两次不见,王常在是个聪明人,也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王常在确实在第二次的时候,开始察觉到溶月是故意不想见她了。   但她又有几分甘心。   自婉妃重新复宠后,康熙就再也没宣召过她侍寝,就算那种假意的装装样子,也一次没有过。   而贵妃这边,对她更是没了以前的耐心和热情。   所以王常在过来,是想同婉妃继续打好关系。   只是没想到,婉妃却没了之前的好性子,让她接连吃了两次闭门羹。   说实话,这是王常在之前没有想到的。   她以为婉妃会同以前一样,为了名声着想,也不好将她拒之门外。   可现在看来,婉妃这次却铁了心。   一时间,王常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在思索一番后,王常在咬了咬牙,觉得自己不能如此轻易放弃。   婉妃不见她,她继续过来就是了,她就不信,婉妃一次两次不见她,还能真的做到次次不见她。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婉妃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只会让人说她不近人情。   ……   澹泊为德行宫正殿。   这个时辰是康熙给皇太后请安的时间。   在跟皇太后闲话家常两句之后,康熙道:“朕有一事,一直拿不定主意,想跟皇额娘讨个主意?”   “哦,”皇太后面露差异,“是什么事情,让皇帝如此为难,说说看。”   “是这样的,宜嫔之前的事情,朕思来想去,到底觉得委屈了婉妃,很想晋封她为贵妃,不知皇额娘觉得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就连向来沉稳的皇太后,脸上也出现了不敢置信的神色:“皇帝想册封婉妃为贵妃?”   说实话,康熙没开口前,她实在没想到他口中所说的拿不定主意,竟然是想册封婉妃为贵妃。   “是啊,宜嫔的事情,到底是委屈了婉妃,朕就想着弥补她一二。”   康熙又重复一遍自己的理由。   皇太后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委屈了婉妃,婉妃哪里委屈了。   宜嫔是算计了婉妃,可婉妃入宫之前就同他人已经有了私情的事情,可不是假的。   虽说进宫后就断了关系和联系,可事实在那摆着呢。   康熙没有一点处罚也就不说了,宜妃却被贬为了宜嫔,这还叫委屈了婉妃。   说实话,皇太后现在都快不认识委屈二字,该如何写了。   康熙当真不愿意让婉妃受一点委屈,果然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就是当年的董鄂妃,先皇对她,也不过如此吧。   “婉妃的资历到底浅了些。”皇太后悠悠地开口道。   之前的四妃,拿出任何一个来,都要比婉妃资历深。   她们这些人都还未册封贵妃呢,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婉妃,又凭什么资格册封贵妃呢。   康熙就不怕寒了其他妃嫔的心。   让皇太后说,康熙想补偿婉妃,完全可以从其他方面补偿,但册封贵妃一事到底兹事体大,康熙更应该三思而后行才对。   皇太后继续道:“哀家如果记得不错的话,婉妃是去年诞下十三阿哥,皇帝越过嫔位,直接册封她为妃位的,皇帝就不觉得婉妃晋升速度太快些了吗?”   “说实话,这本来就已经不合规矩,现在婉妃无功无妊的,皇帝再册封她为贵妃,恐会寒了其他妃嫔的心。”   皇太后跟太皇太后不同,她对婉妃倒是没什么意见和不喜。   婉妃如此得宠,在皇太后看来,那是人家的本事。   只是康熙想册封婉妃为贵妃一事,让她觉得多少有些不妥,这才说出了前面那番话。   只希望康熙能再慎重考虑一下。   康熙却直接道:“这些朕之前都已经想过了,也明白婉妃资历太浅,家世又不好,可朕还是不想委屈她。”   一句话,这意思便是铁了心要册封婉妃为贵妃。   闻言,皇太后也知道康熙心意已决。   这哪里是来找她讨主意,根本就是已经下定决心,说好听点是来找她商量,其实呢,只是告知她一声罢了。   最后不管她同不同意,康熙都会册封婉妃。   所以,皇太后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便直接道:“既然皇帝已经决定好,那哀家也就不说什么。”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   此事他已经考虑过一段时间,确实下定了决心,现在说出来,也只是通知皇太后一声而已。   毕竟晋封册文中,会有一句‘兹仰承皇太后慈谕’的话,皇太后要是事先不知晓,也是不行的。   所以这才有了他们现在的对话。   这时,康熙却又道:“朕记得庶妃博尔济吉特氏已经呆在庶妃之位上数年,要不趁此机会,一并晋封她为嫔位吧。”   此话一出,皇太后顿时惊住了。   只是很快,她又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感情好,哀家在这里,就先替她谢谢皇帝。”   说实话,皇太后也没想到,婉妃晋升贵妃,竟然还让庶妃博尔济吉特氏得了个嫔位。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说起来,康熙口中所说的庶妃博尔济吉特氏是皇太后的族妹,也是康熙的表妹。   自十六年入宫后,虽说一直享受着嫔位待遇,却并无嫔位之实。   现在有了康熙的许诺,那就不一样了。   册封之后,那就是实打实的嫔位,如果运气再好一点,一宫主位也不在话下。   而康熙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直接道:“朕记得咸福宫一直没有主位,等从畅春园回去之后,便让营造司好好修缮一番,让她住进去。”   皇太后一听,果然更高兴了,眼睛笑得都眯成了一条缝隙。   比起宜嫔,显然常伴皇太后左右,又同属一族的博尔济吉特氏,更讨皇太后欢心一些。   皇太后忍不住高兴道:“还是皇帝想的周到。”   如此一来,此事便在两人的交谈中定了下来。 第331章   这一日清晨,溶月用过早膳后,便在殿内给盆栽修剪多余的枝叶。   只见杨守元一溜烟小跑进了正殿。   “主子,王平让奴才通知主子一声,说御前的梁总管正往这边来呢,而且还是带着圣旨来的,王平让主子准备一下接旨。”   闻言,溶月一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边在心里暗暗纳罕,康熙怎么就忽然下圣旨了呢。   溶月在让念雪瞧了一眼妆容,没无大碍后,便带着念雪杨守元他们出了正殿。   准备迎接杨守元口中所说的圣旨。   说实话,她这会儿也万分好奇圣旨的内容呢。   康熙也是的,之前一点口风都不透,还直接搞得这么正式,连圣旨都搬出来了。   实在不像康熙往日的做派。   果然,刚一出正殿,便见王平陪着梁九功迎面走来。   等到了近前,梁九功先给溶月见过礼。   不过,梁九功虽然挂着一脸笑意,但却没有一丝向溶月等人透漏旨意的意思。   可见在来时,就已经被康熙提前嘱咐过。   之后,便是溶月带着集凤轩的一众宫人,跪下接旨。   不过,等梁九功打开明黄色圣旨,开始宣读旨意后,溶月直接愣住了。   是的,愣住了。   梁九功虽然一开口,就是一堆她听不懂的华丽辞藻堆砌出来的语句。   可有过数次晋升经验的溶月却知道,这是册封的旨意。   之后溶月更是听到了“兹仰承皇太后慈谕,进尔为昭贵妃……”   溶月直接惊呆了。   什么,什么,贵妃,康熙直接册封她为贵妃,她没在做梦吧!   难道是她今早起床的姿势不对,到现在没睡醒。   而且,康熙这是抽得哪门子疯,怎么会毫无征兆的晋封她为贵妃呢。   还是说,康熙想给她一个惊喜。   可是,这哪里是惊喜,明明就是惊吓嘛!   是的,惊吓,溶月只觉得这会儿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仿佛要溢出胸腔一般。   她觉得自己真是要晕了。   此时,跟溶月有同样激动心情,同样震惊傻眼的,还有跪在身后的王平范嬷嬷等一众宫人。   说实话,他们这会儿比自家主子还高兴激动呢。   贵妃啊!   不对,是昭贵妃。   皇上这次给自家主子,换了一个寓意更好,更大气的封号。   之前的“婉”字封号,直接弃之不用了。   日后自家主子可就是昭贵妃了。   皇上果然疼爱主子。   虽然这些人现在还跪在地上,但他们脸上的喜悦早已遮掩不住,个个喜上眉梢不说,嘴巴笑得都快咧到耳朵后了。   可见他们有多高兴。   直到梁九功宣读完圣旨,这才对着跪在地上的溶月,和颜悦色道:“贵妃娘娘,请接旨吧。”   溶月带着宫人赶紧磕头谢恩。   等溶月起身后,梁九功又道:“奴才先在这里恭贺贵妃娘娘晋升之喜了,万岁爷来时说了,旨意先下达下来,让贵妃娘娘高兴高兴,等来日回宫后,再举行正式的册封礼也不迟。”   溶月忙开口道谢。   等梁九功带着御前宫人一走,溶月捧着圣旨回到正殿。   虽说现在还只是上午,但夏天的阳光委实照人,只接圣旨的这会儿功夫,就已经让人出汗了。   之后,自是念雪王平领着一众宫人,又是跪下给溶月一顿磕头,恭贺她晋升贵妃之喜。   溶月也高兴着呢,当场便让念雪开了箱子,每人赏了十两银子,算是她晋封的喜钱。   而十三阿哥那边伺候的宫人,自然也没有拉下。   说实数,自她晋封婉妃后,她这边就多出不少宫人来。不是近身伺候的,她有时候都叫不上名字来。   这次一人赏赐十两,再加上身边的宫人要丰厚一些,几百两眨眼就撒出去了。   等赏赐完,宫人退走,开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而此时殿内,溶月看着铺在桌上的圣旨,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她是真没想到,康熙竟然封她做贵妃,就跟做梦一样。   而念雪之桃,更是替自家主子高兴。   前段时间,自家主子因为宜嫔的算计差点失宠,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自家主子不仅成功复宠,还直接被晋封贵妃。   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主子日后,可就是后宫第二人了,除了皇贵妃,就属主子位份最高,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念雪笑着开口道。   “是啊。”之桃也连声附和道,“日后可没人再敢欺负咱们永寿宫的人。”   溶月虽然高兴,但到底没有冲昏了头脑,开口交代两人道:“话虽如此,但你们日后也要管紧着点身边的宫人,可不能让他们出去胡作非为。”   她现在一朝得封贵妃,身边的宫人跟着得势,一个管不好,在行事上难免会张狂起来。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念雪忙道:“主子放心便是,奴婢们省得主子的担心,之后也会好好交代王平一声。”   “对了,”说到此处,念雪又想起一事,“张四桂那边,是不是也要单独送一份喜钱。”   溶月道:“送肯定是要送的,而且这次要多送一些,他手底下还有不少跟着他的人呢,也让他们跟着沾沾喜气。”   “那主子觉得送多少合适?”   “就送二百两吧,让张四桂自己看着分配。”溶月如此交代道。   在畅春园,因为有张四桂存在,让她省了不少的心。   就连上次她因为赵宏旭的事情,差点失宠,张四桂也并未选择离她而去。   而是跑前跑后的帮她打听消息,安排事情。   只这份忠心,便不是银钱能收买的。现在正好趁此机会,好好赏赐他一番。   所以在银钱这方面,肯定是不能少了。   念雪道:“那奴婢去取银子,让王平送去。”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同意。   ……   当溶月晋封昭贵妃的消息,传到凝春堂后,德妃差点气疯了。   简直比前段时间,宜妃突然被贬为宜嫔的事情,还让她不敢相信。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康熙竟然会册封婉妃为贵妃。   那可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这才几年,没有任何家世的徐氏,竟然如此轻易的坐上了这个位置。   这让她难以接受。   但事情偏偏发生了。   而她多年来的谋划,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笑话。   德妃突然觉得,她这一辈子,好像都没有机会扳倒婉妃了。   不对,现在该称呼一声昭贵妃。   因为越来越多的事实表明,康熙似乎对昭贵妃动了真心。   要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为她破了这么多的例。   先是太皇太后厌恶,后有接连晋升,再到越级封妃,最后就是现如今直接册封贵妃。   这岂是一般的重视。   所以,德妃现在真的是满心绝望。   “兰心,你说万岁爷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就册封婉妃为贵妃了呢?”德妃脸上带上了几分狰狞。   “主子……”兰心欲言又止。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劝说德妃,因为婉妃册封昭贵妃的事情,实在太打击人了。   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德妃咬牙切齿地继续道:“她有什么资格做贵妃,难道就凭她生了十三阿哥,可四妃中,哪个没生过阿哥!”   “本宫的小六啊,要不是他走的早,本宫又何须落到这步田地,本宫不甘心哪!”   说着说着,这让德妃又想起了早早夭折的六阿哥。   她觉得,六阿哥要是现在还活着的话,她肯定不会落得如此凄惨。   毕竟那时,除了太子,康熙最疼爱的就是她的六阿哥了。   可现在呢,她却空有妃位,什么都没有。   见此情景,兰心也忍不住地叹气可惜。   但她还是开口劝说道:“主子,您想开些,虽然六阿哥不在了,可您还有四阿哥呢,再怎么说,四阿哥也是您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是您的亲骨肉。”   闻言,德妃喃喃道:“那又如何,他现如今在皇贵妃那里养着,就算本宫是他的亲额娘又如何,他还不是不能来看本宫一眼。”   说到这里,德妃对此又充满了怨气。   这哪里是她的四阿哥,明明就是为皇贵妃生的阿哥。   想到这里,德妃对皇贵妃是越发的厌恶和怨恨。   心里忍不住叫嚣:都是佟佳氏,都是佟佳氏,要是没有佟佳氏,四阿哥就能是她的四阿哥!   她就不会空有妃位,却膝下一个阿哥都没有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佟佳氏的错。   要是佟佳氏能消失了就好了,那时四阿哥就会回到她身边,那时她膝下就有阿哥了。   可惜,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虽说皇贵妃自上次生产后,就一直身体羸弱,不似以前那般康健,但却一直硬撑到了现在。   德妃又忍不住奢望起来:要是皇贵妃没了,四阿哥是不是……。   此念头一起,立马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   鉴渊斋。   “哈哈哈……”正殿内,传出一阵悲凄又酸楚的笑声。   而此笑声,不是别人,正是接到婉妃册封昭贵妃消息的宜嫔。   此时,宜嫔脸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那嘴角笑意,也是那么的凄楚。   “主子……”秋菊和彩棠见状,连忙走上前去,有几分担心地看着宜嫔。   她们很怕宜嫔,会被婉妃册封昭贵妃的消息,打击太大,而失去理智。   主子膝下还有三个阿哥,他们还没有长大成人,肯定还需要宜嫔的看护。   自家主子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宜嫔对着秋菊和彩棠两人摆了摆手,神情带着颓废道:“本宫没事,如此倒好,正好彻底绝了本宫的念想。”   “也好,也好……”宜嫔最后喃喃细语着。   本来她还没有完全死心,总以为康熙对她还是有一丝情意的。   要不然,也不会皇太后的求情下,只是贬她为宜嫔,还能抚养三个阿哥。   可是现在婉妃册封昭贵妃的消息一出,便立马绝了她的心思。   这让她知道,比起婉妃,自己根本狗屁都不是。   康熙有多喜欢婉妃,就有多怕委屈了人家。   要不然,哪里会在她被贬为宜嫔的半个月,就马不停蹄的册封婉妃为贵妃。   这不是在打脸她,在补偿婉妃,是什么?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她被贬为嫔位一事根本不够,康熙还是觉得委屈了婉妃。   这让宜嫔如何不心灰意冷。   想明白康熙如此做的原因后,宜嫔真的彻底心死了。   以前是她小看了康熙对婉妃的情意,这才一次次的心存幻想。   可册封昭贵妃的旨意一出,让她以前被蒙蔽的双眼,终于看清了许多事情。   也想通了许多事情。   至此,她对康熙,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本宫现在想通了了,以前是本宫眼瞎,一直跟婉妃作对,总以为扳倒了她,本宫就能如以前那般受宠,可男人一旦变了心,是怎么也拉不回来的。”   闻言,彩棠和秋菊差点喜极而泣,   秋菊更是道:“主子能想通就好,能想通就好。主子膝下还有三个阿哥呢,日后就什么都不要管,只照顾好三个阿哥就好。”   “好。”宜嫔开口应道。 第332章   瑞景轩。   贵妃接到消息后,除了震惊之外,心里亦是不好受。   正坐在那里,一遍一遍地念着“昭贵妃、昭贵妃”这三个字。   她做了那么多年贵妃,康熙却从未想过给她一个封号。   而婉妃一朝册封贵妃,便带有寓意如此之好的封号,这让向来自诩家世贵重的贵妃,实在难以接受。   要不是理智尚存,她真的要冲进清溪书屋,找康熙要个说法了。   可是她也知道,这显然不能。   她真要不顾一切的去了,说不定,还会惹来帝王的厌恶。   她赌不起,她身后的钮钴禄一族更赌不起。   这口气,她不咽下也得咽下。   “主子,您还好吧?”看着贵妃脸色不对,听琴忙上前低声问道。   “无事,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贵妃口不择言道。   “主子就不要再想了,万岁爷册封昭贵妃,这已是既定的事实,想阻止也晚了,主子还是想开一些得好。”听琴开口劝解道。   她很怕贵妃会跟以前的宜嫔一样,钻了牛角尖,而去选择对付昭贵妃。   那对她们来说,可真是灭顶之灾。   希望自家主子能早早想通,早早消了这口怨气。   贵妃自然知道听琴的担心和想法。   “你放心吧,本宫就算不聪明,可也不会跟宜嫔一样,去做鸡蛋碰石头的傻事,明知道昭贵妃现在是万岁爷的心尖宠,还会去硬碰硬。”   她就算不聪明,可也不傻,到现如今,跟昭贵妃作对的,能有几个好下场。   还不是死的死,失宠的失宠,早贬斥的遭贬斥。   为了自己,为了十阿哥,也为了她身后的钮钴禄一族,贵妃也不会傻的上赶着去送人头。   说实话,自从发生那件事情,婉妃不仅没有失宠,还毫发无损的复宠后,贵妃就已经绝了争宠的心思。   她这会儿破防,也只是因为一时被婉妃晋升昭贵妃这个消息,刺激到了而已。   现在木已成舟,她自然要尽快接受这个现实才行。   虽然这有些太难为她了。   “去,把本宫压箱底的那套金镶翡翠点翠头面找出来,你亲自走一趟集凤轩,就说这是本宫恭贺昭贵妃的晋升之礼。”贵妃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沉得住气,越要表现的贤惠大度才行。   要不然,只会让后宫那些人,看了她的笑话。   这是她身为钮钴禄氏,所不允许的。   “这……”听琴也没想到,自家主子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连自己日常都舍不得那套贵重头面,却舍得送去给昭贵妃做贺礼。   不过,最后想了想,她又觉得这样也好,总比自家主子想不开好吧。   “那奴婢这就去取来。”听琴应道。   贵妃微微点了点头。   ……   蕊珠院正殿。   佟佳庶妃在接到溶月册封昭贵妃的消息之后,便直接来了正殿。   然后开口问询皇贵妃:“姐姐事先是否已经知道,万岁爷册封婉妃姐姐为昭贵妃的事情?”   皇贵妃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一脸淡然道:“万岁爷之前倒是告知了我一声。”   “那姐姐怎么不劝着点?”佟佳庶妃很是不解道。   皇贵妃却道:“为何要劝。再说,皇太后都劝不了的事情,你觉得我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佟佳庶妃焦急道:“可是姐姐就不怕,就不怕婉妃姐姐的位份晋升如此之快,会威胁到姐姐的地位吗?”   虽说她们同婉妃关系不错,可跟皇贵妃相比,佟佳庶妃心里显然更偏着自家姐姐一些。   “怕什么,我巴不得婉妃位份高呢。”   “为何?”皇贵妃的话一出口,佟佳氏心里越发的不解。   皇贵妃道:“今年,我越发觉得身体不行了,虽然外面看着跟以前一样,可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已有了油尽灯枯之相,根本没有多久好活了。”   皇贵妃叹着气地告知了佟佳庶妃真相。   佟佳庶妃顿时大吃一惊:“怎么会,姐姐的身体怎么会如此?”   说实话,这个消息对于佟佳庶妃来说,犹如晴天霹雳,还有对未来的不知所措。   因为她根本没有做好突然失去这个长姐的准备。   所以,在听到皇贵妃说自己可能已经时日无多的话之后,佟佳庶妃一下子就慌神了。   连婉妃晋封昭贵妃的事情,也丢之脑后了。   这时,皇贵妃缓缓站起身来。   见状,佟佳庶妃也连忙起身,上前扶住了皇贵妃的手臂。   皇贵妃缓缓走下座椅:“其实,婉妃现在被册封贵妃,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我这身体,应该撑不多久了,我也不敢说,在我走后,万岁爷就一定封你高位,如此一来,以我们和找贵妃的关系,在我走后,以她现在的贵妃位份,总能护你一二。   “所以,你也不要老想着婉妃晋升贵妃后,就会对我的地位造成威胁,因为我根本就撑不到那时候。”   佟佳庶妃真的不知,自家长姐的身体,竟然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   连身后之事,都在为她考虑了,而她却毫无察觉,她太失职了。   “长姐一定不会一事的,宫里面有最好的御医太医,他们一定能医好长姐的。”佟佳庶妃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皇贵妃抬手,轻轻拍了拍佟佳庶妃的手背,以示安抚。   “你也不要担心,我就算去了,也一定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   “长姐。”佟佳庶妃泪目了。   ……   溶月册封昭贵妃的消息,除了几位高位最先知道外,消息很快便在半个时辰内,传遍了整个畅春园。   众妃嫔接到消息后,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婉妃无功无妊,还能被康熙册封了贵妃,简直太出人意料了。   还能再草率点吗。   不过,婉妃向来受宠,这倒是后宫公认的事情,康熙会有如此举动,好像也说得过去。   众妃嫔又说不上来哪里有什么不对。   毕竟当初婉妃生下十三阿哥,康熙越级晋封妃位的事情都做了,现在直接晋封贵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婉妃的晋升速度,委实有些过快了。   要是再等上几年晋升的话,说不定,她们就不会那么惊讶了。   不过,她们真心羡慕婉妃,倒是真的。   能得到康熙如此宠爱,也不枉此生了。   一时间,众妃嫔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   从中午开始,溶月这边陆陆续续收到了各宫妃嫔派人送来恭贺她晋升贵妃的贺礼。   有个别的妃嫔,还亲自带着贺礼,专门过来走了一趟。   直到忙到下午日渐西斜,送走最后一个妃嫔,溶月这才有空闲歇息。   只是外面的天,却在此时阴沉下来,在响过几声雷声之后,天空开始下起了雨。   而且雨势还不小。   溶月站在殿门口,听着外面哗啦啦地雨声,便猜测,康熙今晚应该不会过来集凤轩了。   只是没想到,在雨小一些的时候,康熙竟然穿着雨服,冒雨来了集凤轩。   溶月自然高兴不已。   不仅上前,亲自帮康熙脱了雨服不说,还跑去沏茶倒水,殷勤的很。   康熙看着眼前人儿开心又狗腿,围着他团团转的模样,也是忍俊不禁。   自家溶儿果然每次一遇到高兴的事情,就对他狗腿的很。   两人先是坐下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相携着去了院中的凉亭。   至于宫人,则在亭中石桌上摆好供人食用的瓜果点心后,就退了下去。   而且,这本来就是两人难得的独处时光,宫人在旁边的话,两人反而别扭不自在。   两人先是有说有笑的食用了些瓜果,之后便并排坐在亭中的长椅上,相互依偎着。   此时周围四下无声,只有亭外淅淅沥沥地小雨声,还有打在花草树木上的声音,显得格外静谧温馨。   这时,窝在康熙怀中的溶月,幽幽地开口道:“臣妾不知皇上为何忽然册封臣妾为贵妃,心里头是又惊又喜,但也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很怕担不起这个重担,更怕辜负了皇上的一片期望和信任。”   闻言,康熙目光温柔地伸出大手,抚了抚她鬓角的秀发,开口道:“不要想太多,朕觉得你担得起,你便担得起。”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   之后,便是开口将牛痘的事情对康熙直接说了。   是的,牛痘。   这两年有了银钱和人手之后,溶月便吩咐徐安庆,研究起了牛痘的接种技术。   当然,这些都是私底下偷偷进行的。   好在此时的人痘之法已经很成熟,再加上有溶月的指导,所以牛痘的研究很是顺利,很快就被研究了出来。   其实,溶月原本是不打算现在就说的,毕竟胤祾还小,也还没到真正种痘的时候。   而且她也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康熙说起牛痘的事情,只是康熙却突然册封她做了贵妃,让她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毕竟惠妃,荣妃等人,哪个不比她资历深,跟康熙跟的时间久,但康熙却偏偏让她做了贵妃。   这让她有种德不配位的感觉。   所以,溶月在想过之后,还是将牛痘的事情,打算提前跟康熙说了。   也算是为自己的贵妃之位,出一把力。   虽然吧,这并不需要。   听完,康熙久久没有言语。   不是他不相信溶月的话,只是觉得她会不会有些夸大了。   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道:“溶儿有心了,朕到时候会派太医院的太医,去溶儿的庄子上瞧一瞧。要是这牛痘技术,确实如溶儿所说的这般比人痘要安全的话,也确实是大功一件了。”   溶月自然瞧出了康熙的半信半疑,还有不相信牛痘如她口中所说的那般厉害。   她只笑着道:“皇上只管派人去瞧一瞧就是,肯定会让皇上大吃一惊的。”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下此事。 第333章   说完正事,在亭外雨声烘托出来的美好气氛下,两人自然忍不住你侬我侬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是康熙起了捉弄她的心思,故意用指腹轻轻抚着她柔嫩的下巴。   惹得她很快面色绯红,窝在他怀中,羞地抬不起头来。   之后呢,等溶月回过神来,自然不甘示弱,直接坐在他身上,故意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言细语。   似有若无的吐气,直接让康熙身体瞬间绷紧。   “溶儿,你这是在玩火呢?”他低声开口。   溶月唇角微勾,道:“是皇上先玩火的,臣妾只是有样学样而已,反正臣妾不能吃亏。”   康熙顿时忍俊不禁。   有样学样,可有样学样,最后吃亏的不还是她吗。   当然,这话他肯定不会说的。   毕竟他是真的喜欢极了她的有样学样,还有这种争强好胜的性子。   只听他低低笑道:“确实,溶儿可不能吃亏。”   说罢,便故意在她唇上轻啄一口。   溶月傻眼,她是不是也要还回来呢。   见她一脸纠结的小模样,康熙心情大好,眉眼都忍不住弯成了月牙儿。   “怎么,溶儿不打算还回来?”   溶月轻咬着唇,有些犹疑自己到底要不要还回来。   她觉得自己刚刚被康熙下套了。   ……   就在溶月册封昭贵妃旨意下来的第二日,册封博尔济吉特氏为宣嫔的圣旨,也紧跟其后的下来了。   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众妃嫔差点都没想起博尔济吉特氏是谁来。   后来使劲想了想,这才想起后宫还有这么一号人来。   概因为博尔济吉特氏,并不住在东西六宫的任何一宫,而是跟皇太后住在一处,再加上日常深入简出,又甚少参加众妃嫔之间的聚会,这才让众妃嫔忘了宫里还有此号人。   好在这位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娘家人,不管是皇贵妃,还是贵妃,对她的行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不是康熙突然下旨册封她为宣嫔,说实话,就算这位突然没了,都不会有人记起来。   不过,就算康熙册封这位为宣嫔,前面有溶月这个刚刚册封的昭贵妃顶着,众妃嫔对宣嫔,也生不出什么心思来。   再加上众人都知道,康熙册封这位为宣嫔,也是看在皇太后的面子上,才会册封的,根本不值当费心思。   跟溶月这个牛逼哄哄的昭贵妃名头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再说,以前博尔济吉特氏享的就是嫔位的待遇,现在也只是把嫔位的名头坐实了而已。   所以,宣嫔不宣嫔的,在众妃嫔看来,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和意义。   倒是宣嫔自己,高兴不已。   她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嫔位,是因为康熙册封昭贵妃,然后想起她来,顺带册封了而已。   可即便这样,她也高兴。   宣嫔可是听皇太后说了,等回宫之后,康熙就会命营造司重新修缮咸福宫,让她住进去。   到时候,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宫主位,再也不是那个低微的庶妃了。   所以,旨意一经下达,总算让宣嫔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她还真怕康熙政事繁忙,会忘了此事呢。   是以,宣嫔的晋封,并没在畅春园内掀起什么大的水花。   ……   八月初一,是住在畅春园的妃嫔们,前去蕊珠院给皇贵妃请安的日子。   也是溶月册封贵妃后,第一次出现在众妃嫔面前。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刚刚被册封为宣嫔的博尔济吉特氏。   宣嫔以前不来请安,是因为她位份低微,见到妃嫔便要行礼。   而她身为博尔济吉特氏,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坚持。   现在不同了,身为嫔位,在后宫妃嫔中,也算是个不高不低的位份。   自然就没了以前的顾虑。   她肯定是要前来的。   好在众妃嫔面对宣嫔,很给皇太后面子,并没有当场为难这位宣嫔。   再加上等溶月这个昭贵妃一到,便立马引去了所有人的关注。   尤其是贵妃钮钴禄氏。   以前的她,是皇贵妃之下第一人。   可现在不同了,又有了一位和她位份相同的昭贵妃。   不仅如此,昭贵妃还是一个带着封号的贵妃,这在地位上,自然要比她这个没带封号的贵妃,要贵重一些。   所以,就算贵妃在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她没有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被安排到了右首边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微微有些不舒服。   其实,面对贵妃,溶月也是尴尬得很。   毕竟她现在坐的位置,可是贵妃钮钴禄氏原来坐的地方,就感觉真的像是她抢了钮钴禄氏的位置一般。   可是后宫规矩又向来如此,她虽然和钮钴禄氏同是贵妃,但自己有封号,到底比她高了那么一点点。   而此时的德妃,先是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上首的溶月,又看了一眼现在坐在嫔位上的宜嫔,眼神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晦暗。   心里更是悔不当初。   她要是知道自己的这番谋划,最后结果不仅没有扳倒婉妃,竟然还推着她早早坐上了贵妃之位,她当初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呢。   结果再差也差不过现在吧。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不过,现在心里最难受的还是当属宜嫔。   虽说她现在已经对康熙死心,但是看着高高在上,同她境遇有着天壤之别的昭贵妃,她心里还是一阵难受。   就连向来不争不抢的荣妃,此时见到康熙刚刚册封的昭贵妃,心里也忍不住有几分失落。   而众妃嫔面对着溶月这个刚新鲜出炉的昭贵妃,心里也是心思各异。   她们一边心不在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心情更是说不上好。   好在皇贵妃很快出来了。   都知道皇贵妃同昭贵妃以前的关系极好,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   众妃嫔还是忍不住心存幻想,想着皇贵妃面对自己地位有威胁的昭贵妃,会不会给她来个下马威,或者直接对上。   不过,结果却让众妃嫔大失所望。   皇贵妃不仅没有言语敲打昭贵妃,还甚是和颜悦色的对着昭贵妃说恭喜。   这还不算,皇贵妃竟然当着众妃嫔的面,说自己最近身体有恙,想把手里的宫务交给溶月管理。   这让众妃嫔顿时变了脸色。   特别是贵妃,更是脸色难看的当即黑了脸。   毕竟皇贵妃以前就算生病的时候,也从未将手里的宫务交到她手上过。   但现在昭贵妃刚一册封贵妃,皇贵妃便迫不及待的说放权就放权了。   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所以,贵妃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   此时,溶月也是惊呆了。   说实话,她实在不知皇贵妃如此做的目的。   再加上有贵妃反对,她自是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对于溶月的拒绝,皇贵妃并没有显得不高兴,只笑着让溶月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不用急着拒绝,之后再给她回话就好。   溶月一时有些不懂皇贵妃的意思了。   这是真的想将宫务交到她手上,还是只是试探一下她呢。   众妃嫔见皇贵妃不像是在开玩笑,也是齐齐变了脸色。   毕竟这管着宫务的贵妃,和不管宫务的贵妃,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   从澹泊为德行宫给皇太后请安归来,念雪很是不解地问溶月:“皇贵妃想把手里的宫务交给主子管着,主子为何要推辞不接?”   溶月回道:“我是没想明白,皇贵妃如此做的用意。”   宫务有多重要,宫里是个人都知道,可皇贵妃为何说放手就放手呢。   这让她有点想不明白。   念雪若有所思:“主子觉得皇贵妃是在借着宫务试探您?”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   她是有这个想法。   溶月随后又道:“先看看再说吧,皇贵妃真要诚心想将手里的宫务让我管理一段时日的话,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二。”   毕竟她也确实看出皇贵妃身体有些不大好,比之前更虚弱了不说,全程都是强撑着,她要是能帮着皇贵妃分担一二,肯定是要搭把手的。   ……   却说回到瑞景轩的贵妃钮钴禄氏,心情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皇贵妃如此做,不是打她的脸,是什么!   见状,听琴忙开口劝慰钮钴禄氏道:“让奴婢说,谁知皇贵妃如此做,是不是在试探昭贵妃呢,所以,主子其实完全没必要如此生气。”   贵妃蹙着眉头道:“万一皇贵妃不是试探昭贵妃,是真的想将手里的宫务让给昭贵妃,那怎么办?”   不是她想跟昭贵妃别苗头,而是昭贵妃现在才册封贵妃多久,连正式的册封礼都还没有举行呢,皇贵妃便如此捧着昭贵妃。   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有些不平衡。   皇贵妃可从来没有对她如此另眼相待过。   “这……”这话听琴就不大好接了。   只能道:“奴婢今日见皇贵妃的模样,看来是真的身体不大好,想让昭贵妃帮着管理宫务,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情,现在也只是提前了而已。”   毕竟皇贵妃对自家主子向来淡淡,以前就不愿将自己手里的宫务交给自家主子,现在更有了昭贵妃这个同盟,肯定更不可能了。   贵妃就因为想到了这一点,心里才会不舒服,又泄气的。   更重要的是,不管是昭贵妃,还是皇贵妃,她都拿两人一点办法没有。   她根本没有任何底气,跟两人硬碰硬。   更不敢使什么手段对付两人,毕竟宜嫔这个前车之鉴,还在前面立着呢。   她可不敢动什么歪脑筋。   别到时候事没成,再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334章   皇贵妃随口一提的事情,溶月之后也没太当一回事,转眼就忘到了脑后。   只是翌日上午,佟佳庶妃亲自来了一趟集凤轩。   在同溶月闲话几句后,又极其郑重的提起了宫务之事。   溶月这才知道,皇贵妃最近的身体确实不太好。   让她管理宫务一事,也不是随口一说,是真心的,而这次让佟佳庶妃过来集凤轩,也是专门来说这件事情的。   在佟佳庶妃说明来意后,溶月想了想,虽然没有当即应下,但态度上却有了很大的改变。   更何况,这要是她资历不够,还好说,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已是昭贵妃。   就算接了皇贵妃手里的宫务,也是名正言顺,就算其他妃嫔心里有意见,也说不出什么来。   所以,皇贵妃的请托,也不是不能接。   她只是怕自己经验浅薄,再把宫务搞砸了。   溶月在想过一圈后,心里便已经有了决断。   打算等康熙过来集凤轩,问过他的意见之后,就专门走一趟蕊珠院,跟皇贵妃商谈一下宫务的事情。   翌日中午,康熙过来集凤轩用午膳。   溶月便将皇贵妃的意思,直接跟康熙说了。   康熙道:“看你自己的意思,你要不嫌麻烦,接过来就是,但要是不想管,便推了,反正宫里还有其他人呢。”   “臣妾倒不是不想管,是怕管不好,再把宫务搞砸了,不好收场。”溶月有几分担心道。   “这倒无妨。”康熙对此很是不以为然道,“不上手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   溶月笑道:“那好,臣妾就听皇上的,先上手试一下,实在管不好的话,再交给其他姐姐便是。”   她对宫务也不是一无所知,还是有一点经验的,应该不至于一下就搞砸了。   他们这边话音刚落,殿外便急匆匆跑进一个小太监。   见状,康熙刚想发火,却见小太监一边慌忙给康熙见礼,一边惊慌道:“皇上,大事不好了,太子爷出事了!”   康熙顿时一惊,哪里还顾得跟小太监计较他刚刚失礼一事,焦急地出声问道:“你说清楚!太子到底出了何事?”   “刚刚太子爷身边的宫人来报,说太子爷跟大阿哥在骑射的时候,不知为何,所骑得马匹受惊,太子爷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不小心磕到了脑袋,现在已然昏迷不醒!”   此话一出口,康熙震惊不已,只见他豁然起身,根本来不及跟溶月打声招呼,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不忘问小太监:“太子现在何处,传太医了没有?”   小太监赶紧回道:“太子爷现如今还在大西门马厂旁的配房内,已经传了太医,奴才们不敢随意挪动。”   康熙带着梁九功走出殿门后,念雪来到溶月身边:“主子。”   溶月也随之站起身来。   康熙刚刚着急太子的事情,自然忘了跟她说一声。   “太子落马受伤,咱们也跟着过去看看吧,你让王平准备一下轿辇。”   太子出事,溶月不知道还好,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就算康熙没发话,作为庶母,她总该过去瞧一眼才好。   “是。”念雪转身出了正殿。   王平的动作极快,溶月这边刚从正殿出来,他那边便带着抬辇的宫人和步辇过来了。   溶月也不耽搁,直接上了步辇。   不过,心里却一直想着太子坠马一事,不知此事是人为,还是意外。   更关键的是,事情还牵涉到了太阿哥身上。   大阿哥身为皇长子,早就有夺嫡之心,这在宫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想必康熙已有察觉。   现在又出了太子坠马之事,还是跟大阿哥一起骑射的时候发生的,就算康熙不愿多想,这会也要多想了。   ……   康熙从御辇上下来,步履急匆匆地直奔太子所呆的配房。   此时,配房外早就跪了一地请罪的奴才。   而屋内的大阿哥,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忙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见到康熙前来,他一边见礼,一边开口道:“儿臣见过汗阿玛!”   见到大阿哥,再想到刚刚宫人的禀报,康熙自然是一肚子的火气。   立马没好气道:“看你干的好事!”   大阿哥见康熙一来就如此的不问青红皂白,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汗阿玛,不是儿臣,儿臣是冤枉的!”   说实话,大阿哥要是知道今日和太子呆在一处,会惹出这些事情来,他肯定不会过来。   可是呢,想着还在屋内昏迷不醒的太子,他又忍不住心存幻想,太子要是真的因此摔坏了脑袋,对他来说,倒也是好事一件。   康熙哪里会听大阿哥的解释,在他眼里,大阿哥如此说就是强词夺理。   所以,康熙看都不看大阿哥一眼,直接越过他,快步进了屋内。   更何况,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是太子,可不是大阿哥,他肯定会迁怒到大阿哥身上。   而此时,满头是血的太子胤扔,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他身边的近侍德住,则一脸惊慌地带着两个小太监在旁边服侍着。   德住心里比谁都清楚,太子今日要是真的出了事,他们这些跟着太子的奴才们,有一个算一个,肯定都落不的好。   康熙一进屋,看到这副场景后,自然是又惊又怒:“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一道跟随着进来的大阿哥,忙开口道:“回汗阿玛,已经派宫人去请了,现在应该正在来的路上。”   大阿哥不开口还好,如此一开口,康熙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太子,再看看面前毫发无伤、生龙活虎的大阿哥,他哪里还压得住怒火。   “谁让你进来的,给朕滚出去跪着!”   “汗阿玛!”大阿哥不敢置信地喊道。   他是没想到,康熙竟然如此不给他这个皇长子留脸面。   竟然让他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跪在外面。   再说,太子现在这般模样,又不是他的错,怪就怪太子自己不小心。   “没听到朕的话!”看着无动于衷的大阿哥,康熙愈加火气上涌。   他转过身喊道:“梁九功!”   梁九功见状,赶紧上前两步,对着大阿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并低声道:“大阿哥,万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您在这里站着也于事无补,只会惹得万岁爷更加生气,听奴才一句,您先到外面侯着,等太子爷醒来,想必万岁爷的气也该消了。”   听到此话,大阿哥也知道梁九功这是为他好,只能咬咬牙,甚是不甘心地出了屋子。   ……   却说溶月这边,因为住的集凤轩距离大西门外马厂极近的关系,就跟康熙前后脚的过来了。   所以她下辇时,正好看到一脸忿忿不平的大阿哥从屋内出来,然后跪在了门口不远处。   见此情景,溶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康熙对着大阿哥发火了。   或者说是大阿哥被迁怒了。   不过,要说迁怒也为时过早,因为太子坠马一事,还很不好说跟这位大阿哥到底有没有关系。   说起来,溶月跟几个年长阿哥见面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   倒是几个还没上上书房读书的小阿哥,倒是见面次数更多一些。   大阿哥也很快注意到了溶月的到来。   说实话,对于自家汗阿玛刚刚新册封的昭贵妃,大阿哥不仅看不上,更不喜欢。   应该说是讨厌。   因为惠妃之前的时候,没少在大阿哥面前说起这位昭贵妃的事情。   比如昭贵妃在宫里如何受宠,比如康熙如何偏着昭贵妃。   说句托大的话,在大阿哥心里,自家额娘出身大族那拉氏,又是四妃之首,才是最应该晋封贵妃的人。   大阿哥万万没想到,最后一个贵妃之位,汗阿玛竟然直接给了眼前之人。   当初接到消息的时候,当真让他震惊不已。   可是没办法,他再不喜欢,也挡不住自家汗阿玛喜欢。   而且还册封了昭贵妃,连贵妃钮钴禄氏,都要矮这位昭贵妃一截。   两人在这种场合下见面,溶月肯定不会傻的上前跟大阿哥嘘寒问暖,大阿哥肯定也不会跑上前来搭话。   所以,跪在地上的大阿哥只是淡淡地开口道:“见过昭娘娘。”   溶月微微点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径自进了屋。   她这边一进去,康熙便瞧见了:“你怎么过来了?”   溶月道:“臣妾跟着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你有心了。”   不过,就算溶月已有心里准备,等她走上前去,瞧见满头是血的太子躺在床上后,还是吓了一大跳。   心里忍不住地想,这摔着了脑袋,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溶月皱着眉头问:“太医还没到?”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看他的表情,显然也已经快没什么耐心了。   见状,溶月也不好再开口,只能盼着太医赶快到来。   要不然再拖下去,太子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她可不敢保证,康熙会不会迁怒到这些太医身上。   到时候,皮肉之苦都是轻的,掉脑袋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没等一会儿,太医院派来的太医终于姗姗来迟。   而且一来就是三位。   有两位还是溶月之前见过的,一位是李太医,一位是孙太医。   这两位都是太医院最好的圣手,可见太医院接到消息,知道是受伤之人是太子后,也不敢随便糊弄。   毕竟一国储君真要出事,总要有人背锅不是。   三位太医一到,康熙忙摆手,让行礼都免了,直接开口让他们赶紧上前给太子诊病治伤。   三位太医自然不敢拖延,开始轮番上前给太子瞧伤。   溶月站在康熙身边,只静静等待着便可。 第335章   等三位太医各自瞧完太子头上的伤,又小声地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这才派了资历最老的孙太医上前禀报。   “到底如何,太子有无大碍,可是伤到了头?”   康熙一连三问,可见对太子的重视。   孙太医道:“微臣同两位太医看了一下,太子头上的伤,还需要微臣等人施针之后,等太子醒过来再下定论。”   一句话,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闻言,康熙微微变了脸色,最后只能沉默的微微点了点头,吩咐道:“那就赶紧施针吧。”   “是,微臣等人这就前去给太子施针。”孙太医应道。   说罢,转身同另两位太医商量如何施针一事。   三位太医也知道康熙等不得,所以动作很快,在德住等奴才的帮助下,只一会儿功夫,太子头上的血迹便被清理的差不多,而且还插满了银针。   又过了一会儿,昏迷不醒的太子,脸上终于有了微微的反应。   此时,不管是康熙溶月,还是三位太医的眼睛,俱都一眨不眨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太子。   在几人的注视下,太子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几人顿时一喜。   只是太子看着眼前人,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疑惑,他声音虚弱地问道:“这是哪,你们是谁?”   此话一出,别说康熙太医等人,就连溶月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这太子不会真的把脑子摔坏了吧。   可是,她没记得历史上的太子,被摔坏了脑袋啊。   康熙忍不住开口道:“胤礽,胤礽,我是汗阿玛啊。”   太子的目光明显闪了两下,只听他小声呢喃道:“难道我这是穿了。”   此话一出,围在床边的几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不是很明白太子话里的意思。   只有溶月心里如惊涛骇浪,五雷轰顶。   其他人不明白太子此话的意思,可是作为穿越者,她是再明白不过这句话的含义了。   再加上太子刚刚醒来时的迷茫样子,让她想欺骗一下自己都难。   康熙见太子如此呆愣模样,显然也一时接受不了。   他转头看向三位太医,眼神凌厉道:“太子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三位太医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也有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太子这时却对着康熙开口道:“汗阿玛,儿臣无事,只是刚刚醒过来有些头晕,一时没缓过神来而已,让汗阿玛担心了。”   此话一出,康熙终于脸色稍霁,心里也跟着悄悄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那声汗阿玛,确实是太子正常时候的语气。   三位太医亦是如此,赶紧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虚汗。   忍不住心想,只要太子没有摔坏了脑袋就好,要不然,他们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毕竟这脑袋不比其他器官,真要出了问题,可不是轻易就能治好的。   只有溶月,心里存了疑惑和震惊。   因为太子刚刚醒来时的反应,才应该是最真实的。   而他现在这般,倒更像是在遮掩什么一般。   说实话,溶月这会儿心里也是乱糟糟的厉害。   就因为太子刚刚醒来时的那两句话,让她忍不住怀疑,现在的太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太子。   而眼前之人,说不定就是一位跟她一样的穿越者。   说实话,这要不是搁在皇家,溶月说不定还真会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而现在嘛,她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更何况,眼前的是谁,是太子,而且还是日后两立两废的太子。   但凡知道点清朝历史,都知道这位太子最后的结局不太好。   谁知道眼前这位,会不会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做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还有一点是,眼前之人是不是从她那个世界穿来的,还不一定呢。   她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所以,溶月当即决定,不能在太子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过,想了想,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两人根本没有什么机会碰面,没有机会接触,好像也没什么暴露的风险。   不对,溶月立马想到,她的身份好像一点都不保险。   因为她的到来,似乎已经改变了一些事情,比如她现在做了昭贵妃。   历史上可以没有这个称号。   再比如十三阿哥之后,康熙还有一串的阿哥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到十三阿哥就没了。   历史上九龙夺嫡中最重要的十四阿哥,更是现在连影子都还没有呢。   如此一想,溶月又心儿慌慌,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想多了。   也许眼前这位并不是从她那个时代穿越而来,也许此人的历史并不怎么好。   就比如她自己,对于真实的历史,就记得甚少。   会知道康熙的一些事情,也只是因为看清穿小说看的多了,这才记得一二罢了。   溶月在心里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却说太子清醒来后,康熙自然高兴不已,又连忙吩咐三位太医,再好好为太子诊治一番。   可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如此,溶月也趁机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位有可能是位穿越者的太子。   不观察还好,一观察才发现,这位疑似穿越者的仁兄,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已经掌握了太子的性情和说话方式,以及习惯。   就连对太子极为熟悉的康熙,竟然也没有一丝的察觉。   就仿佛他本来就是原来真正的太子一般。   而刚刚那会儿太子醒来时所发生的事情,真的只是向他所说的那般,刚刚醒来没缓过神来而已。   可是溶月知道,刚刚那一幕真的不是她眼花。   可是看着眼前太子的做派,她又不知是否是自己想多了。   说实话,溶月这会儿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   从大西门外的马厂回到集凤轩后,溶月还在一直在想着有关太子的事情。   只是想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头绪,没有好的办法来应对此事   “念雪,给我重新梳妆,我要去一趟蕊珠院。”溶月突然起身,开口吩咐道。   念雪顿时一喜,知道自家主子这是想通了,意思是要接手皇贵妃手里的宫务。   溶月确实有此心思。   而且宜早不宜迟。   太子坠马,康熙大怒后,肯定要清理一部分太子身边的宫人。   这便让她有了机会。   是的,溶月打算借着此次宫务之便,在太子身边安插一点自己的人手过去。   她要求不高,只求自保便好。   太子如果真的是穿越人士,不打算害她,两边自然是各自安好,她也不会用这些人手做什么。   但是一旦太子对她不利,她至少能有个准备,不会措手不及。   更何况,太子的地位在康熙那里不一般,是谁也无法撼动的。   说实话,只他披着太子的那张皮,真要想搞事情的话,她还真不一定能接得住。   最重要的是,就算太子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还无法揭穿太子的真面目。   因为在马场屋子里的时候,她已经观察过了,这位太子真的能以假乱真,而不会引起其他人的任何怀疑。   也就是说,太子有可能有着原主太子所有的记忆,所以才能天衣无缝的扮演太子,而不被人怀疑。   毕竟连康熙都轻而易举的骗过去了,更遑论不敢直视储君的人那些人。   所以,溶月需要做最坏的打算。   不过,她心里还是希望这些都是自己多想了,只是多此一举。   如果这位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并顺利登基,不伤害她和十三阿哥的话,她也不是不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过问。   毕竟她对那个位置,真的没什么想法。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有个前提,那就是这位是个明白人才行。   收拾妥当,溶月带上念雪之桃,直奔蕊珠院,轻轻松松见到了皇贵妃。   此时的皇贵妃,瞧着脸色比之前更差了一些。   但溶月上门,她还是很高兴的亲自接见了。   再加上两人对于宫务一事心照不宣,自然不会存在扯皮的事情。   敲定宫务的事情,皇贵妃也显得异常高兴,并开口交代溶月道:“如果妹妹要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本宫和佟嬷嬷便好。”   “这样吧,让佟嬷嬷跟着妹妹几天,妹妹先熟悉一下宫务也行,反正畅春园这边的宫务不多,想必妹妹应该很快就能上手。”   溶月自然求之不得,高兴道:“要是能如此自然更好了,只是要劳烦姐姐身边的人了。”   说到此处,溶月顿了顿,便开口建议道:“要不这样吧,妹妹一人学着甚是枯燥,要是能叫佟妹妹一起跟着学习的话,想来一定会事半功倍,不知佟姐姐意下如何?”   皇贵妃没想到溶月竟然如此投桃报李,自然是欣喜异常。   说实话,她也希望自己去了之后,小佟佳氏能册封个高位份,管着点宫务。   就算不像她这般,只管着一部分,就算小佟佳氏不得宠,那也能在宫里很快站稳脚跟,不会被人随意欺负了去。   只是佟佳庶妃位份太低,她作为皇贵妃,也不好明目张胆的任人唯亲,以免被人拿来说嘴。   现在好了,有昭贵妃开口提出此事,自然更名正言顺些。   敲定此事后,皇贵妃便立马派人叫来了佟佳庶妃,向她说了此事。   佟佳庶妃自然高兴不已。   就算她现在位份低,可是并不耽误她有一颗向上进的心。   虽然现在不可能,可说不定哪一日,就真的轮到她管宫务了呢。   到时候也不至于一上来就抓瞎,被人笑话了去。   所以,佟佳庶妃还是很愿意跟着昭贵妃一起学习管理宫务的。   而溶月有如此心思,自然也有自己的思量。   她隐约记得皇贵妃因为身体原因活的并不久,日后佟佳庶妃肯定是要顶上来的。   她现在如此做,也只不过是未雨绸缪而已。   更何况,管理宫务实在不是个省心的差事,她可不想一直管着。 第336章   虽说太子刚刚受伤清醒,不该轻易挪动,但马厂这边的条件有限,实在不利于养病。   所以在太子稍稍稳定之后,康熙便吩咐宫人,将太子挪回了之前住的西花园皇子所。   之后,则是派人调查太子坠马之事。   当然,首当其冲的便是管理马厂这边的管事和奴才。   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梁九功带着人看管起来,等着严加审问。   再就是大阿哥,也没讨到什么好,先是被康熙罚跪了一个多时辰,在太子醒后,又被训斥了一顿。   康熙一气之下,连他身上的差事也直接说撸就撸了。   大阿哥原本就不服气,康熙现在又如此不问青红皂白的处罚他,这让大阿哥越发觉得康熙偏心偏的没边了。   ……   却说太子这边,康熙带着人离开后,他也让德住等宫人退了出去。   而他则是躺在床上,静静回想着刚刚发生的这些事情。   说实话,太子到现在还没有缓不过神来。   他是钱峰,亦是现在的太子。   他不明白自己之前好端端的呆在家里睡觉,怎么就一觉睡到了三百多年前,还不小心睡到了坠马的太子胤礽身上。   这让他又惊又恐。   要不是他过来时,有原身太子的记忆,定力又好,弄不好真的会当场穿帮。   幸好他当时反应够快,这才瞒天过海,将康熙和在场的人糊弄了过去。   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可不想太子的什么好处都没享受到,就被拉去直接烧死。   不过,惊慌过后,钱峰一想到自己现在是太子,心里又开始止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刚刚他可是注意到了,原身身边的伺候宫女,那真是个顶个的水灵漂亮。   最重要的是,在他的记忆里,有那么几个还都和太子,也就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有了可不描述的关系。   这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钱峰立马觉得,穿越过来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虽说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但有数不清楚的漂亮妹子,还有荣华富贵等着他享受。   现在的身份呢,更是牛的不行。   但钱峰也只知道,拥有这些的前提,是他接下来能在康熙和身边伺候宫人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成为真正的太子胤礽。   还有日后,他要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不被康熙废掉,最后活到成功登基为帝才行。   好在他有太子的全部记忆,想要蒙混过去,还是很简单的。   所以,他在养伤的这段时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消化完太子的所有记忆,然后做到天衣无缝的扮演太子,而不被人察觉。   只有这样,他才能享受原身的一切。   想一想这些,就让人忍不住的激动不已。   只是激动之下,钱峰因为坠马磕到的地方,又有些隐隐作痛起来。   他只能按下心思,让自己先好好休息,所有一切等他养好伤再说。   ……   翌日,溶月便从王平那里,知道了一些太子落马的后续。   康熙让人杖毙了两个养马的小太监,管理马厂的管事被问责,挨了板子不说,还被撤了职位。   还有大阿哥,罚跪挨训,还因为不服气,跟康熙顶了两句嘴,最后连身上的差事也丢了。   至于太子身边伺候的奴才,更是没有逃过处罚,因为护主不力,受罚的受罚,杖责的杖责。   最后会有这般结果,倒也在溶月的意料之中。   康熙向来看中太子,此事就算最后查出不是大阿哥所为,康熙盛怒下,大阿哥肯定也逃脱不了被牵连的命运。   溶月原以为此事会到此为止,但下午的时候,却接到了惠妃从宫内赶来畅春园,给大阿哥求情的消息。   “听说大福晋昨晚接到大阿哥受罚的消息后,直接动了胎气,早产了,今早生下了一个小格格。”   念雪语气带着几分遗憾地向溶月说着刚刚打听到的消息。   让念雪说,要不说大福晋也够倒霉的,早产了不说,还生下了个小格格,   这要是生下的是个小阿哥,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就免了大阿哥的处罚。   可现在看来,大阿哥夫妻的运道,实在太差了。   “大福晋的胎早产了?”溶月惊讶道。   大福晋这一胎有可能是个小格格,她倒是早有预料。   就是没想到,大福晋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早产了。   “是呢,不过听说没遭什么罪,生的还算顺利。”念雪回道。   闻言,溶月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没遭罪还好,要是早产再难产,大福晋可真要受罪一番了。   不过,溶月倒是希望大福晋这次生产后,能好好养一下身体,不要再如此频繁的怀上了。   这三年抱俩,到底太伤身体了。   更何况,大福晋现在年龄根本不大,身体都还没发育完全,总这样频繁的怀孕,到底影响寿命。   皇家儿媳不好当,倒是真的,再加上有个一心想要生嫡长子的丈夫和婆婆。   简直是雪上加霜。   不过,这些都跟溶月没多大关系,她跟大阿哥夫妻本就不熟,上次提醒大福晋,已经算是多事了。   最重要的是,她今日已经从皇贵妃那里接过宫务,最近一段时日,都要跟着佟嬷嬷学习管理宫务,哪里还顾得上去管别人的事情。   好在上一次贵妃南巡的时候,溶月帮贵妃管过一点不重要的宫务,算是积累了一点经验。   再加上有佟佳庶妃在旁边陪着,有什么事情,两人可以商量着来。   遇到拿不定主意的,可以询问佟嬷嬷,倒也进步神速。   再说佟佳庶妃,虽然没什么管理宫务的经验,但在家的时候,却和佟夫人学过管家,竟然比溶月还学的有模有样。   ……   王常在带着贴身大宫女莺儿,一脸沮丧地从集凤轩大门走出来。   这已经是她多次过来集凤轩求见昭贵妃,但是每一次,都被昭贵妃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拒之门外。   王常在也知道昭贵妃不喜她,是故意不见她的,但还是挡不住她一次一次的前来。   要是别人,说不定早就死心了,可王常在不甘心呐。   特别是在溶月册封昭贵妃之后,王常在就更加不甘心了。   每当午夜梦回睡不着觉时,她就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她哪里都不比昭贵妃差,模样模样不比昭贵妃差,性情性情不比她差,论才情更是高出昭贵妃一大截。   为什么她只是个小常在,而人家却坐上了贵妃之位。   如此一想,这让王常在心里越发的不平衡。   也就越发抱着一股信念,一次一次的前来。   不过,为了不让昭贵妃生厌,她自然不会日日过来,一般都是隔上那么两三天,过来走一趟。   可惜的是,来了这么次,昭贵妃却一次都没有接见过她。   这一次亦是如此。   这时,王常在向前看去,接着眼前一亮,刚刚沮丧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旁边的莺儿见王常在有如此表情,还有些不解。   只是顺着王常在的目光望去,眼前的一幕,顿时让她忘记了呼吸。   她的眼睛看到了什么,竟然看到明黄色的御辇,正缓缓落下。   而辇上坐的正是当今的九五之尊,旁边则是大总管梁九功。   如此一幕,简直让人又惊又喜。   王常在一边抬手抚了抚鬓角的秀发,一边对着莺儿小声道:“莺儿,快帮我瞧瞧,我今日的妆容没什么不妥吧?”   莺儿回过神来,连忙仔细地帮王常在检查起妆容来。   等瞧过两眼之后,莺儿这才回道:“主子放心,主子的妆容好着呢。”   闻言,王常在忍不住翘起了嘴角,道:“走,我们给皇上见礼去!”   激动雀跃的心情,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是,主子。”莺儿更是压着心头的高兴应道。   如此,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向着御辇的方向而来。   等到了距离御辇四五步的距离后,王常在盈盈福了福身:“嫔妾王氏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此声音一出,正扶着梁九功手臂下辇的康熙,微不可查地微微皱了皱眉头。   在集凤轩门口碰见王常在,说实话,真的很出乎康熙的意料。   “起身吧。”康熙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   “谢皇上!”王常在压着自己雀跃激动的心情,让自己在康熙面前尽量表现的更好一些。   起身后,王常在立马对着康熙露出一个不知练习了多少次的完美笑容。   并用一种熟稔娇俏地语气道:“嫔妾刚刚拜见徐姐姐出来,本来想打道回府的,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皇上,真是巧了。”   此话一出,康熙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王常在当初在宜嫔陷害昭贵妃的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选了王常在出来做挡箭牌,是没想到她参与了此事的。   直到后来查清楚真相之后,才知道这个王常在也是个不安分的主。   所以,康熙对王常在实在无感,只是懒得同一个低位妃嫔计较罢了。   再加上他当初召幸王常在,却没有真的宠幸,到底理亏,这才放了她一马。   只是康熙万万没想到,王常在在对昭贵妃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敢光明正大的上门来找昭贵妃。   这是仗着昭贵妃不知内情,拿人当傻子吗。   所以,在此见到王常在后,康熙根本不想搭理她。   在轻轻“嗯”了一声之后,便直接从王常在身边走了过去。   根本就没有给王常在一个多余的眼神,更没有一丝想跟她说话的意思。   直接让王常在没了施展发挥才能的余地。   见此情景,别说王常在傻眼,就是跟在旁边的莺儿也是惊呆了。   这就完了,这就完了。   皇上就这么直接过去了,这怎么跟她们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呢。   梁九功心里也是暗暗好笑。   觉得这王常在真是太高看自己了,还想在昭贵妃门前勾搭万岁爷,真是自不量力。   你看,让人看笑话了吧,真是活该,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以为凭着样貌出众,就能迷倒万岁爷走不动道,可笑至极。   估计王常在这会儿快要气死了吧。 第337章   话说,康熙行至集凤轩院内,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脚下一顿,就停了下来。   “万岁爷?”梁九功也忙跟着停住脚,对着康熙轻声喊道。   康熙转过身,对着梁九功道:“你去追上王常在,给她一个警告,就说朕说的,让她日后远着昭贵妃!”   “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她当初对昭贵妃做的龌龊事情,她日后要是再敢在昭贵妃面前晃悠,朕轻饶了不了她!”   语气严厉异常,那是丝毫没有给王常在留任何的脸面。   可见康熙对王常在,真是厌恶到了极点。   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的不留情面。   “嗻。”梁九功忙应道。   他就知道,王常在在万岁爷跟前讨不到什么好。   这不,应验了吧。   没脸没皮的东西,活该被万岁爷斥责。   却说康熙走后,王常在当即就黑了脸。   她是没想到,康熙竟然如此的无视她,如此的不给她脸面。   见到她就跟没看到一样,实在有些伤人。   王常在面无表情地对莺儿道:“我们赶紧回去吧。”   “是。”   莺儿知道自家主子刚刚丢了脸,现在心情肯定极差,也不敢说多余的话。   可即便这样,王常在心里还是心存了几分幻想。   往回走的步伐,走出了一步三回头的架势。   盼望着康熙能回心转意,再派御前宫人将她叫回去。   所以,当王常在回头看到梁九功从集凤轩大门出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的时候,她激动地整个心都跟着砰砰直跳。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皇上真的回心转意了。   须臾,就见梁九功走到了两人面前。   “梁总管。”王常在笑吟吟地开口。   梁九功一边行礼,一边道:“奴才见过王常在。”   虽然王常在位份低微,又被康熙不喜,但梁九功从来不会在礼数上让人挑出错来。   “不知梁总管前来所为何事?”   梁九功道:“万岁爷派奴才前来,给王常在带句话。”   “哦?”王常在微微有几分失望,只是来带句话吗,她还以为是叫她回去呢。   “不知是何话?”   “万岁爷让奴才转告王常在一句,让常在日后远着昭贵妃些,也少到昭贵妃跟前晃悠,万岁爷说,当初宜嫔的事情,常在在里面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昭贵妃虽然不清楚,但他心里却清楚的很。”   此话一出口,刚刚脸上还挂着笑容的王常在,终于维持不住了。   心里头更是又惊又慌。   脑中只有一个声音道:皇上果然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她真的完了。   而梁九功仿佛看不到王常在已经吓得煞白脸色一般,继续毫不留情道:“万岁爷还说,不处罚常在,是给常在留脸面,常在要是还不知悔改,还想靠近昭贵妃的话,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了。”   “万岁爷的话,奴才已经带到,希望王常在日后好自为之,想必常在是不想看到万岁爷手段的。”   说完,梁九功也不等王常在有什么回应,对着她施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直到梁九功走远,空气中都静的可怕,王常在脸色更是难看地厉害。   要不是旁边有莺儿扶着,她都要直接倒下了。   过了好会儿,王常在才呢喃出声:“莺儿,怎么办,皇上现在已经知道我对昭贵妃做下的事情了,怎么办?”   此时此刻,莺儿也早已经吓得呆若木鸡。   她也没想到,梁九功回转,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过来警告自家主子的。   人果然不能做坏事,做了就要承担被人发现的危险和后果。   而现在,自家主子便自食恶果了。   惊慌过后,王常在有气无力道:“扶我回去吧。”   “是,主子。”莺儿忙应道。   ……   正殿内,康熙同溶月说了几句闲话后,这才直接开口问道:“溶儿同王常在的关系是不是不错?”   溶月微微一怔,不明白康熙怎么会忽然问起她和王常在关系不错的话。   不过,她还是直接道:“皇上这是哪里的话,臣妾什么时候跟王常在关系不错了。”   “最近王常在倒是跑臣妾这边跑的勤快,已经来过许多次了,不过,臣妾一次都没见,直接找理由打发她回去了。”   溶月对此事没有一点遮遮掩掩,添油加醋,说的十分坦荡。   闻言,康熙心道:还算没傻得彻底,要不然,他真该犯愁她的智商了。   这时,溶月忽然想到了王常在离去的时间,和康熙来到集凤轩的时间,好像是一前一后。   现在康熙又忽然说起王常在,是不是说明,两人可能在集凤轩外不小心遇见了。   就是不知道,王常在同康熙说了什么话,才让康熙以为她和王常在关系不错的。   溶月便问道:“皇上这是在门口遇见王常在了?”   康熙也没有隐瞒的微微点了点头。   溶月笑着道:“怎么,皇上见到王常在之后,是不是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宠幸她了?”   这话怎么听都带着一股阴阳怪气。   康熙顿时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还扯到这事上了呢,整得他好像跟昏君一样。   不过,他也知道,她这是又醋上了。   康熙忍着笑道:“你这是在说什么呢,朕要是后悔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说着话,他赶紧挥了挥手,让梁九功带着人下去,要不然又要被老东西看笑话了。   等人一退走,康熙直接长臂一伸,将坐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溶月拽到跟前,然后把人圈到了自己怀中。   只见他嘴角微弯,眉眼带着笑意道:“怎么,这就醋上了,还是说,溶儿对自己没信心?”   此话一出,溶月忍不住小嘴一撅:“皇上还说没后悔,臣妾看皇上就是后悔了,反正人现在还在那呢,皇上现在重宠幸也不晚,反正又没人拦着您!”   说罢,生气地将头扭到一边,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康熙有些傻眼。   这说着说着,怎么还胡搅蛮缠上了,他是这意思吗。   康熙只觉得大写的冤枉二字送给自己。   他真要后悔了,他还会等到现在吗,真要后悔了,会派梁九功前去警告王常在,对王常在如此不留情面吗。   他真是冤枉啊。   “溶儿可不许冤枉朕,你又不是不知道,朕对王常在可没什么心思,你想啊,朕真要对她有心思,会等到现在,会在你面前提起她吗。   溶月想了想,也是哈。   之前两人闹矛盾的时候,他可没少宣召王常在,好像最后都没下手。   她这才重新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道:“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康熙赶紧保证道:“当然是真的,朕心里可是只有溶儿。”   这话虽然酸的掉牙,你还别说,溶月还真挺吃这一套。   她也知道胡搅蛮缠要有个度,现在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毕竟让一个帝王保证日后不宠幸其他妃嫔,好像有点困难。   “那臣妾相信皇上这一回。”   闻言,康熙终于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她以为自己提起王常在,是因为对王常在存了其他心思。   其实呢,他只是怕她被王常在蒙蔽了而已。   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自家溶儿看起来也没像他以为的那般傻,还是知道什么人不可交的。   不过,康熙还是不忘提醒她一句:“溶儿日后可要远着些王常在,就你那点小心思,还不够人家玩的,到时候别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溶月顿时讶异不已,康熙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啊。   而且听这语气,康熙对王常在的印象好像有点不佳呀,还是说,康熙早就看透了王常在的本质。   可是,王常在长得很好看呀,康熙怎么就没被她的容貌所迷呢。   不过,溶月也知道,康熙如此说是在为她着想,自然是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她要是知道康熙一直以来对王常在是这样一个印象的话,她刚刚肯定不会乱吃飞醋。   这可比他刚刚那些保证,要让人信服放心多了。   所以,溶月刚刚的那些担心,立马一扫而空,对着康熙难得露出了笑颜。   这还不算,一双藕臂直接圈上了他的脖颈,亲昵道:“臣妾知道自己笨,已经尽量不接触她了,皇上放心便是,臣妾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康熙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这句话的含义。   她前一刻还在跟自己生气,后一刻又笑脸盈盈,这变化也太大了点。   简直让人防不胜防啊。   好在王常在这茬,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康熙宠溺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笑着道:“溶儿哪里笨了,溶儿一点都不笨,溶儿聪明着呢。”   对于康熙如此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溶月也是无语至极。   她很想反驳他,可是又没法反驳他,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真的很傻很笨吧。   所以,溶月鼓着两个小腮帮子,睁着一双秋水明眸,就这样歪着小脑瓜,静静地看着康熙。   那双会说话的眼眸,更是仿佛在说:皇上,您不觉得您是在睁着眼说瞎话吗?   见状,康熙越发笑得眉开眼笑。   他真的很喜欢她现在的小表情,娇俏中带着一点娇憨,还带着一点傻傻的小模样。   真是一下子戳到了他的心窝里。   还让他忍不住想伸出魔爪,捏一捏她那粉嘟嘟、气鼓鼓的小脸蛋。   之后,康熙自然是果断的出手了。   而且一边捏,一边还不忘调笑她两句。   溶月很想说,她现在特别想打人怎么办。   不过,打人是不可能打人的,但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在康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两边的腮腮,就已经被人两手捏住了。 第338章   送走康熙后,溶月就叫来王平,问他刚刚康熙来集凤轩的时候,是不是碰到了王常在的事情。   王平回道:“奴才正想跟主子汇报这件事情呢,守门的小太监确实看到王常在在门口碰到了皇上,还上前跟皇上搭讪了。不过,皇上好像没搭理王常在就进了集凤轩。”   溶月惊讶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康熙竟然真的没搭理王常在。   她还以为康熙说对王常在没有那种心思,是哄骗她的呢,可看这个架势,是真的没心思啊。   要不然,遇见了之后,怎么着也要聊两句再走吧,哪里会连搭理都不搭理。   就在溶月以为完事的时候,谁知王平接着道:“只是后来,不知皇上又想到了什么,派了梁九功去追上王常在,至于跟王常在具体说了什么,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溶月这会儿更惊讶了,怎么后边还有后续呀。   她还以为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呢,没想到还有续集。   说实话,溶月还是挺好奇,康熙让梁九功追上王常在,到底给她传了什么话。   只是要想知道,也只能去问康熙或者王常在本人了。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王平走后,溶月又回忆了一番康熙交代她的话。   看来康熙对王常在的印象,确实如她想的那般,并不怎么好。   要不然也不会专门提醒她,让她远着点王常在,这是怕她在王常在那里吃亏呢。   或者说,王常在在康熙眼里,是个比较有心机的女人。   ……   却说惊慌不安的王常在,从集凤轩回到自己的住处。   只是一想到康熙让梁九功警告她的那些话,她便坐立不安,惊恐万分。   到了晚上,更是吓得睡不着觉。   翌日,则直接发起了高热,一病不起。   溶月接到王常在病倒的消息时,已是两日后。   溶月很是纳闷,前段时间,王常在不是挺生龙活虎的吗,还一次次的往她这边跑。   怎么见了康熙一面,就病倒了呢。   这让原本已经歇了心思的溶月,越发好奇起来,康熙当时让梁九功给王常在传了什么话,竟然吓得王常在直接病倒了。   要不然,哪里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从集凤轩回去之后,第二日就病倒了。   这肯定跟康熙脱不了关系啊。   后来,溶月终于从康熙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或者说,是套到了真相。   也知道了康熙让梁九功警告王常在的那些话。   说实话,自从知道康熙是真的不喜欢王常在之后,溶月重重松了一口气,一颗心也总算放到了肚子里。   王常在长得那般美貌,她还真怕康熙会对王常在另眼相待。   现在看来,真的是她想多了。   康熙确实比她想象的还要柳下惠,还要坐怀不乱。   要是她的话,她肯定是招架不住王常在这样的美人来投怀送抱。   日子过得极快,一晃十来日过去。   因为太子坠马需要静养,康熙便推迟了回宫的日子,八月十五中秋节,直接就在畅春园这边过了。   溶月最近处理宫务,在佟嬷嬷的教导下,也终于开始慢慢上手。   所以中秋家宴,便是溶月和贵妃钮钴禄氏,一起商量着操办的。   虽然是按照往年旧例,但是溶月也废了不少心思。   为了不出错,还是全程亲力亲为。   事后,溶月差点累瘫了。   也终于知道管理宫务,不是件人干的活,干得好是应该的,干得不好,自然就是你的错。   不过,借着这次管理宫务之便,她倒是在太子院里放了两个自己的人。   虽说只是最外围的杂役,并不是太子身边伺候的,但这样她已经很满意。   更何况,她并打算对付太子,自然要求不高。   只要太子不对付她和十三阿哥,她也不会做什么,她现在只是为了自保。   八月十五过后,溶月终于有了些许空闲。   说实话,自从管理宫务之后,一旦忙碌起来,连陪胤祾小朋友的时间都少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陪小家伙,好好玩耍过了。   只是现在皇贵妃身体不好,溶月期间曾经去过两趟蕊珠院,见到了躺在床上喝药的皇贵妃,身体真的很差。   想必最近一段时间,皇贵妃是需要好好静养的。   她打算等皇贵妃身体好了,就把宫务交还回去。   ……   西花园皇子所。   德住从屋外进来,然后走到案几旁边。   此时太子正在案几后,执着狼毫笔一笔一划的练着大字。   “何事?”太子头也不抬的开口问德住。   德住一边收拾着案几上的纸张,一边回话道:“殿下,奴才刚刚接到传信,说索大人再有几日就要回京了。”   闻言,太子终于停住笔,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这是他自养伤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   经过这一个月的过渡,他终于消化了原身所有的记忆,也掌握了原身大多的生活习惯和性情。   当然,最重要的事情,是了解了这个时代的境况。   只是对于有些事情,太子现在还是有几分拿捏不准。   比如康熙的后妃不少,现在却独宠昭贵妃徐氏,阿哥也是生到了十三阿哥。   太子就算对历史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但也知道历史上的康熙,膝下应该并不止这些阿哥。   不说别人,最起码雍正的弟弟十四阿哥,到现在还没见影呢。   可是呢,德妃现在却不得宠,就是不知十四阿哥,会在什么时候出生。   还有太子最倚重的索额图,在几个月之前,便被康熙派去尼布楚与沙俄谈判,现在终于要回来了。   太子知道,索额图是他日后的政治资本,肯定是要好好笼络住的。   高兴过后,太子吩咐德住:“等索大人回京之后,便让他来见孤。”   “奴才记住了。”德住应道。   接着,太子又问道:“对了,咱们在昭贵妃身边有安插眼线吗?”   德住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殿下以前不是说,不用在后妃身上太费心思吗。”   太子沉吟道:“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是以前,你看,这才过去多久,汗阿玛就晋封她为贵妃了。”   “她膝下要是没有阿哥也就罢了,可是她有十三阿哥,现在又如此盛宠,谁知道汗阿玛还能为她做到哪一步,所以,还是不能轻忽大意。”   太子有一种直觉,这个昭贵妃不简单。   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竟然能在短短的几年内,就做到贵妃之位,可见不是心思单纯的人能做到的。   还有十三阿哥,在历史上可是雍帝的左膀右臂,更是对雍正忠心耿耿。   就冲这一点,他就不能对昭贵妃和十三阿哥太疏忽大意。   好在也不晚,十三阿哥现在还只是个一岁的吃奶娃娃,不管做什么安排也都来得及。   德住道:“殿下说的是,那奴才这就安排下去。”   “尽快吧。”太子微微点了点头,“顺便再好好查一查这位昭贵妃的底细。”   “是。”   这时,太子又问道:“姨母还在被禁足中吗?”   “是啊,贵人自从那次给昭贵妃下药被禁足后,万岁爷就像忘了此事一般,再也没有提起过贵人。”德住回答道。   闻言,太子沉默了片刻。   “都过去这么久了,想必上次的事情,姨母已经长了教训,是时候让汗阿玛放她出来了,有姨母在后宫,有些事情,做起来想必更容易一些。”   而现在,恰好是为平贵人求情的最好时机。   康熙不管是看在刚刚受伤的自己份上,还是刚立下功劳的索额图身上,想必都不会不答应这个请求。   “殿下说的极是。”德住道。   ……   入秋后,天气渐渐开始冷了起来。   宫人也早早脱下夏衣,穿上了保暖的秋衣。   九月初,太子头上的伤,终于养的差不多了,康熙下旨启驾回宫。   初八,阔别紫禁城好几个月的溶月,终于回到了永寿宫。   而留守在永寿宫的孙小顺若竹等人,自然是欣喜异常。   自家主子走的时候还是婉妃,回来后就是贵妃了,这让他们如何不高兴。   现在的永寿宫,可真是今非昔比,他们身为昭贵妃身边的宫人,走出去,哪个不高看一眼,客客气气的。   溶月回宫后,先见了张贵人。   正殿内,两人一边慢慢喝着茶水,一边说着小话。   溶月道:“这段时间不在永寿宫,多亏有姐姐帮忙管着,这才让我放心不少,真是谢谢姐姐了。”   张贵人笑道:“这有什么,妹妹实在不同如此客气,这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情,说起来,我还没有亲自恭贺妹妹晋封贵妃之喜呢。”   当初溶月册封昭贵妃的消息传回宫里后,可是让张贵人大吃一惊。   虽说溶月现在已有独宠的架势,但张贵人也没想到,康熙会这么快的就册封溶月为贵妃了。   当真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几年前还在启祥宫被随意欺负的小答应,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想必去了的李氏,也没想到吧。   溶月笑着道:“也是皇上垂怜,这才封了妹妹贵妃之位,不怕姐姐笑话,我这心里到现在还虚着呢。”   “妹妹虚什么,妹妹能封贵妃,也是自己的本事,别人还没有这个福气呢。”   几句话说下来,两人几个月未面的生疏感,终于一扫而空。   之后,张贵人又说起了溶月离宫后,永寿宫和后宫中发生的一些事情。   不过,张贵人也知道溶月刚回宫,舟车劳顿,不仅有许多事情要忙,还需要休息,所以只捡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说了说,之后便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辞了。 第339章   溶月回宫后,先是带着宫人整理了一番带回来的行礼,之后才好好歇息了两日。   第三日,永寿宫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惠妃。   而惠妃此来,却是向溶月交接宫务的。   自众多妃嫔跟随康熙和皇太后去畅春园避暑后,宫里的宫务便落到了惠妃的手上。   现在众人已经回宫,惠妃要是再继续霸着宫务不放手的话,便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其实,惠妃也不想这般早的将宫务交还回去。   可前段时间,大阿哥同太子的事情,已经让康熙震怒和不喜。   她要是再因为宫务的事情,得罪了皇贵妃,还有两位贵妃,那便得不偿失。   更何况,她此次来永寿宫见昭贵妃,还抱着其他心思来的。   溶月也没想到惠妃会这么早登门。   应该说,这么快就将手里的宫务交出来。她还以为,惠妃怎么着都要再等一段时间,直到拖也拖不下去时,才会过来呢。   等惠妃说完宫务的事情,这才开口道:“不瞒昭妹妹,姐姐今日过来,还有一事想求昭妹妹帮帮忙。”   “妹妹也知道,前段时间在畅春园,大阿哥因为太子受伤之事,被皇上斥责了一顿,还丢了差事,可太子受伤,是他自己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的,跟我们家大阿哥可没什么关系,皇上如此不问青红皂白……”   说到此处,惠妃赶忙住了口,也知道自己在背后如此妄议康熙不好。   “所以,昭妹妹能不能帮姐姐在皇上面前,给大阿哥说两句好话,不瞒昭妹妹,姐姐这也是没法子,皇上就根本不见我。”   说到这里,惠妃差点抹起眼泪来。   先前明珠已经出了事,现在大阿哥又丢了差事,这对她们纳喇氏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此话一出,溶月顿时为难了。   她就说惠妃怎么这般轻易的交出宫务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可这种情,岂是轻易能说的。   谁都知道太子是康熙的逆鳞,甭管谁对谁错,只要沾上太子,不是你的错,也是你的错。   要不然,惠妃也不会一次次在康熙那里无功而返了。   溶月可不想蹚这趟浑水。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毓庆宫那位。   她可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大阿哥,引起太子的注意。   躲还来不及呢,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插手这件事的。   是以,溶月直接开口拒绝道:“惠妃姐姐,不是妹妹不愿帮姐姐,此事妹妹实在是无能为力。”   惠妃顿时露出了失望之色。   来之前,她也没有抱多大期望,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觉得昭贵妃年轻好说话,说不定抹不开面子,就答应她了。   没想到,昭贵妃也不是好糊弄的主,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这时,溶月却又道:“不过,妹妹倒是可以给姐姐出个主意。”   这还是因为康熙查出此事确实不是大阿哥所为,她才愿意多这句嘴。   闻言,原本因为溶月一口拒绝的惠妃,又忍不住眼神一亮。   溶月接着道:“说起来,此事已经过去这么久,太子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不管皇上有多少气,也该消了。”   “现在皇太后刚刚回宫,惠妃姐姐不如多去宁寿宫走一走,跟皇太后说说话。再怎么着,大阿哥都是太后娘娘的孙儿,只要太后娘娘愿意站出来替大阿哥说两句话,可比别人说千句万句,有用多了。”   此话一出,惠妃顿时感觉柳暗花明。   她怎么就没想到皇太后这茬呢。   昭贵妃的话,让惠妃心里有了计较。   是啊,大阿哥怎么说都是皇太后的孙子,也许还真愿意帮大阿哥说话。   想明白之后,惠妃高兴地道谢道:“姐姐可真是谢谢昭妹妹的提醒了。”   溶月赶忙道:“当不得惠妃姐姐的谢,说实话,妹妹什么也没做,只是给姐姐提了个建议而已。”   惠妃笑着道:“怎么当不得,就算只是个建议,也比什么都不说强多了。”   送走惠妃没多久,王平进殿禀报道:“主子,皇上刚刚下了口喻,解除了平贵人的禁足。”   溶月讶异不已:“竟有此事,皇上怎么会忽然想起平贵人的?”   算一算,平贵人被康熙禁足快两年了吧,怎么今日才忽然想起给平贵人解除禁足呢。   果然,王平接下来道:“奴才去打听过了,听说是太子亲口为平贵人求的情,皇上也觉得平贵人禁足已久,已经得到教训,这才开口解除了平贵人的禁足。”   溶月这才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康熙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平贵人解除禁足。   原来是太子亲自开的口,这也就难怪了。   太子因为最近受伤的事情,康熙对他可是以求必应呢。   不过,康熙解除平贵人的禁足,溶月倒也不觉得愤愤不平,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平贵人也得到了自己该得到的惩罚。   她就是有点想不明白这位太子,这时候放平贵人出来,到底抱着什么心思。   之后,溶月不放心的交代王平:“你让人最近注意着点平贵人的动向,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常。”   “奴才记下了。”   ……   钟粹宫配殿。   平贵人接到解除禁足的口谕后,差点喜极而泣。   快两年了,快两年了,她终于可以踏出钟粹宫,终于可以出去了。   说实话,这两年来,只能窝在钟粹宫这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差点没把她憋出病来。   再加上外面时不时传来有关徐氏多么多么得宠的消息。   先是生下十三阿哥,直接越过嫔位,晋封妃位,之后更是独宠后宫。   每一件事情,都让平贵人倍加煎熬。   前些日子,竟然传来消息说徐氏已经晋封昭贵妃。   简直让人不能接受,嫉妒的发狂。   她还没禁足前,徐氏可是跟她一样,只是个还算得宠的贵人。   可现在呢,已经是她高攀不起的贵妃了,就连贵妃钮钴禄氏都要靠后。   这么短的时间,发生如此大的巨变,真让平贵人有一种山中方数日,世上已千年之感。   一经解放,平贵人便对身边的大宫女冬香道:“冬香,好久没出去过了,我们去御花园逛逛吧。”   “听主子的。”冬香也忍不住地高兴道。   平贵人解除禁足,最高兴的莫过于她们这些做宫人的,终于不用困在钟粹宫了。   主仆二人稍作收拾,便打算出门,只是还未走出去,太子身边的近侍德住就来了。   德住先给平贵人见了礼,之后才开口对平贵人道:“太子爷派奴才前来,是有话要嘱咐贵人一声,太子爷说,这次求得皇上为贵人解除禁足很是不容易,希望贵人日后能珍惜一二,不要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遇到事情呢,也一定要三思而行,万万不可再像以前那般鲁莽行事。要是再惹得皇上震怒,到时候,恐怕太子爷也保不了贵人了,希望贵人日后能谨言慎行。”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太子警告平贵人日后不要惹事生非。   而平贵人听完这些话,再想到刚刚结束的两年禁足生涯,又硬生生的打了个哆嗦。   此次禁足的时间之久,已经生生磨的她没了脾气,以前的骄傲自大,更是没了踪影。   也让平贵人知道了,就算她身为赫舍里家的人,康熙也不会毫无底线的惯着她。   更不会顾着太子和赫舍里家的面子,继续纵容她。   以前是她无知又无脑,现在经过这一遭,总算让她认清了事实。   所以,平贵人赶紧回道:“这些我都记下了,你回去告诉太子,我日后肯定不会再犯这些错误。”   她心里明白,这些不仅是太子对她的警告,更是在告诉她,日后她要是不听话,太子可能不会再帮着她。   听到平贵人的回话,德住心里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平贵人这次没有得到教训,还跟以前那般肆无忌惮,难缠不听劝呢。   好在吃了这一顿苦头,终于知道收敛脾气了。   要不然,该头疼的可就是自家太子爷了。   毕竟太子爷还希望平贵人能帮着做事呢,要是平贵人还跟以前一样没脑子,可真是愁死人了。   如此,德住脸上带着喜色道:“贵人能有这般觉悟和想法,可真是太好了。太子爷还说,昭贵妃现在盛宠,皇上对她更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贵人日后如果见到她,万万不可露出嫉恨的神情。   “应该说不仅不能,贵人见到昭贵妃之后,还要就以前做下的错事,向昭贵妃诚恳道歉,表示自己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求得昭贵妃原谅,不知贵人可否能做到?”   此话一出,平贵人有些面露难色。   说实话,她虽然已经不打算跟昭贵妃做对,但让她在昭贵妃面前低头认错道歉,实在有些太难为她了。   她拉不下那个脸,也丢不起那个人。   见状,德住忙道:“知道此事贵人为难,来时太子爷便说了,来日方长,日后等他登上大位,贵人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到时候,昭贵妃母子到底是圆是扁,还不是贵人一句话的事情。”   “贵人现在选择低头,也不过是为了能在皇上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为了日后的大计着想,贵人这点委屈,又有何受不得的?   闻言,平贵人只得咬了咬牙,道了一声“好”。   心里也开始给自己找理由:她现在向昭贵妃低头道歉,并不是真的怕了她,只是为了太子的大计不得已而为之,日后等太子登基,她就可以扬眉吐气翻身了。   如此一想,平贵人心里终于稍稍好受了一些。   德住见终于说动了平贵人,心里也跟着狠狠松了一口气。 第340章   最后,德住又将太子吩咐的最后一件事情说了出来。   “太子还有一事要奴才交代贵人,日后有合适机会的话,希望贵人能多多和德妃接触接触,打好两人的关系。”   平贵人微微一愣。   很是见不解道:“这是为何,德妃不是已经失宠了很久了吗?”   她之前愿意和德妃接触,并愿意讨好捧着德妃,是因为德妃那时候比较受宠,在皇上面前也说得上话。   可德妃现在有什么,她就算被禁足了也知道德妃自从失宠后,除了空有一个妃位,什么都不是。   那她干嘛还要个跟德妃交好,给自己找不自在,受委屈呢。   德住开口解释道:“贵人只管依照太子的吩咐,照做便是了,太子自有他的打算。”   “再说,德妃现在看着什么都没有,可她膝下到底还有几位小格格,还生下了四阿哥,皇贵妃要是去了,四阿哥说不定就会回到德妃那里,到时候,德妃就有用得着的地方了。”   闻言,平贵人终于有些明白太子的打算了。   现在比较年长,又长成的几位阿哥,就那么几位。   大阿哥有夺嫡之心,向来跟太子不对盘,三阿哥跟荣妃一样,只知学习,不问世事。   所以太子想交好德妃,让四阿哥站在他这边,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她之前和德妃关系还不错,要交好的话,还是比较容易的。   平贵人应道:“我知道了。”   德住说完太子交代的事情,便直接打道回府。   ……   却说平贵人在德住走后,并没有立即去逛御花园,而是坐在那里,想了一番太子交代的话。   自从被康熙禁足,刚开始的时候,平贵人还有力气和火气摔摔打打。   可等发了一段时间的怒火,到后来,因为迟迟没有解除禁足,她可就没有力气发火,这才静下来心来,好好想了想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   不想不要紧,一想让她大吃一惊,也开始慢慢平静下来,做事也不似以前那般鲁莽、不计后果了。   想了许多,平贵人对冬香道:“咱们就不去逛御花园了,去永和宫德妃那里转转吧,我可是好久没见咱们这位德妃姐姐了,可是想念得很呢。”   说着,平贵人嫣然一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当初她如此千方百计的针对昭贵妃,可是跟这位好姐姐,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这一点,她可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想明白呢。   ……   永和宫正殿。   当德妃接到兰心禀报,说平贵人回来拜见她的时候,德妃还吃了一惊。   她是真的没想到,她前脚刚接到平贵人被康熙解除禁足的消息,平贵人后脚就上门了。   简直出乎她的意料。   一时间,德妃还真有点想不明白平贵人此来的用意。   不过,平贵人解除禁足后,哪里都没去,最先来到永和宫见她,肯定不能拒之门外,见肯定是要见的。   更何况,平贵人还是太子的姨母,背靠赫舍里家族,而她却只是个无宠的妃位,现在跟平贵人和她身后的太子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说不得,她还有用到平贵人和太子的时候。   所以,德妃在沉思片刻后,便立马笑着让兰心赶紧请人进来。   等平贵人进殿后,德妃更是一脸亲热无比,笑意盈盈地上前迎接了平贵人。   两人坐定之后,德妃便笑着道:“本宫先在这里恭喜平妹妹终于苦尽甘来。不瞒妹妹说,自接到妹妹解除禁足的消息后,本宫便想着亲自去钟粹宫看望一下妹妹的,没想到还没想好哪一日过去呢,妹妹倒先登门了。”   平贵人也笑着回话道:“妹妹也是许久没见德妃姐姐的面,实在太想姐姐,便等不急,先过来见见姐姐了。”   两人一番亲热寒暄,关系看着倒比平贵人没禁足前,还要好上一些,还要近上一些。   至于内里到底如何,也只有两人心里最清楚了。   之后,德妃又说起了平贵人被禁足后,宫里发生的一些事情。   比如昭贵妃如何如何得宠,然后向平贵人诉说了一番自己的委屈。   虽说这些事情,平贵人之前的时候,就已经从宫人那里得到了消息,但现在再重新从德妃这里听说后,她还是很为德妃打抱不平。   “那姐姐也太倒霉了,万岁爷怎么能如此对待姐姐呢,怎么着姐姐都为皇家生了好几个皇嗣,万岁爷怎能如此不顾情面,如此绝情呢。”   “再说,姐姐又没做错什么,不就是身边有个跟昭贵妃有几分相似的小宫女吗,怎么就跟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连给姐姐喊冤叫屈的机会都不给,万岁爷如此做,实在太不应该了……”   平贵人在那滔滔不绝地为德妃忿忿不平着。   闻言,德妃只能叹气道:“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万岁爷看重昭贵妃,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说完,德妃又将郭络罗氏被贬为宜嫔的内情,悄声跟平贵人细细说了。   这件事情,后宫大多妃嫔只知道宜嫔先是陷害昭贵妃失宠,等昭贵妃复宠后,康熙彻查此事,直接将宜妃降为宜嫔。   但内里的详情,大多妃嫔并不知道,这个人也包括平贵人。   可此事是德妃在背后操控的,她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平贵人听后,直接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这、这……,竟然有这种事情吗,那万岁爷现如今还一如既往的宠爱她?”   平贵人实在被这个消息惊住了,说起话来都有些语无乱次。   她真的不相信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   当然,让她最震惊的还是康熙知道真相后,对昭贵妃的态度,不仅没有丝毫的惩罚,没有丝毫的隔阂。   竟然还像没有这件事一般,毫无芥蒂的继续宠着昭贵妃。   简直就不可思议嘛。   德妃道:“谁说不是呢,本宫比妹妹还要吃惊呢,可见咱们这位贵妃娘娘,魅惑万岁爷的能力不一般。”   “这要发生在其他妃嫔身上,可是死一百次都够了,咱们这位昭贵妃却不同,不仅完好无损,没有失宠,还倒像是委屈了她一般,直接册封她为贵妃,哪里还有说理的地方啊。”   平贵人这会儿真的不知说什么了。   她之前是真没想到,宜妃被降为宜嫔的内情是这样的。   之后,德妃又露出一副为平贵人着想的模样,开口劝说平贵人:“妹妹这次出来后,可要小心着点,万万不可再同昭贵妃起冲突了。”   “以前她只是贵人的时候,就能让万岁爷为了她,让妹妹禁足两年,她现在可比之前可受宠了,妹妹可要小心再小心了。实在不行,妹妹就去昭贵妃那里诚恳的道个歉,想必昭贵妃会原谅妹妹的。”   平贵人道:“多谢姐姐提醒,要不是姐姐告诉妹妹这些,妹妹还真不知道内里有这些事情呢。至于给昭贵妃道歉一事,妹妹回去后,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见平贵人如此心平气和的接受了昭贵妃盛宠这件事情,还有道歉一事,德妃心里其实多多少少有一些失望。   不是她看不起平贵人,按照平贵人以前的性情,早就已经义愤填膺,对昭贵妃不满了。   可这会儿,平贵人竟然没有。   对于她提出去给昭贵妃道歉一事,也没有反驳,更没有感到气愤,竟然还说会考虑考虑。   说实话,真的大大惊讶了德妃。   可见差不多两年的禁足,也让平贵人成长了不少,至少让她没了以前的鲁莽和冲动。   可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但德妃脸上却不露分毫,只道:“妹妹实在客气,本宫既然知道内情,不告诉妹妹一声,那成什么人了。”   “不过,此事宫里没几人知道,万岁爷更是下了封口令,妹妹可千万不能传出去,这万一让万岁爷知道妹妹在私下里传昭贵妃的不是,可就不好了。”   平贵人赶紧点了点头。   对于德妃如此忠告,她还是听得进去的。   更何况,这件事情发生后,连她都没接到消息,可见此事封口封的有多严。   不过,此事不能说给别人听,但太子那里,她肯定还是要提醒一声的。   虽说太子在康熙心里一向不一般,可谁也不敢说,太子就一定比昭贵妃重要。   而现下这种情况下,还是能不跟昭贵妃起冲突,就不要起冲突了,以免得不偿失,让其他人钻了空子,那就就不好了。   说实话,连平贵人都没想到,一次禁足,还让她学会了分析后宫之事。   这在以前,可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没禁足前,她可是向太子建议了好几次,让太子出手弄死昭贵妃的。   没想到,她现在的想法却不同了。   ……   平贵人一走,德妃便忍不住对着身边的兰心道:“平贵人经过这一遭,倒比以前长进了不少,竟然变得聪明多了,也不像之前那样好糊弄。”   兰心也颇为认同道:“奴婢也发现了,平贵人可比以前沉得住气,以前她可没像现在这般有心眼。”   “是啊,连愚笨的平贵人都长进了,咱们日后可要小心着点了。”德妃感叹道。   可是,明知道这样,德妃还是不想放弃平贵人和太子这条线。   太子在康熙心里有多重要,她呆在后宫这么多年,可是有目共睹。到底是康熙亲自带大的阿哥,跟其他阿哥不一样。   不是德妃说,别看昭贵妃现在得宠,但在太子面前,也要后退一射之地。   毕竟一个储君,一个后妃,哪个更重要,可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德妃还是很想通过太子,将昭贵妃拉下马。   说实话,她还是很想看看,这两位对上的。   就是不知,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愿不愿意跟昭贵妃对上了。 第341章   平贵人从永和宫德妃处回来之后,便立马让冬香走了一趟毓庆宫,将在德妃那里听到的事情,告诉太子一声。   而太子因为还在读书,是之后从德住口中得知的事情。   说实话,太子知道当初宜妃被降为宜嫔,昭贵妃册封贵妃的真相后,也是久久没有言语。   他当初的直觉果然没有错,这昭贵妃果然不简单。   竟然在那种情况下,逆风翻盘了不说,还让康熙更宠信她了。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这也让太子更加确信,昭贵妃在康熙心里的地位,不同于一般妃嫔。   他心里当下就有了决断,那就是现下最好不要跟昭贵妃起冲突,能交好最好交好,不能交好,但也不能得罪。   毕竟这枕边风的威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可不想轻易尝试。   ……   这一日,溶月正在殿内处理宫务,这时王平从殿外走进来。   见过礼之后,开口道:“不知主子可还记得秋禾这个人?”   溶月沉思片刻,道:“可是敏答应身边的那个大宫女?”   “是的,”王平回道,“就是敏答应身边的大宫女,之前的时候,主子不是让奴才打听她的去处,一直没打听到吗,奴才最近终于有了她的消息。”   这事说来凑巧,因为溶月最近管着宫务,王平权利便跟着水涨船高,接触的人自然也多了起来,这才让他发现了秋禾的踪迹。   “那秋禾现如今在哪儿,你可见到了?”溶月追问道。   王平回道:“秋禾现如今在浣衣局做杂活,奴才也去见了她一面,只是她因为之前被杖责了四十板子,事后没有得到及时医治,伤了一条腿,现在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溶月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秋禾能保住一条命,已经算不错了。   “当初敏答应的事情,你可问过她了,可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王平道:“奴才问过了,秋禾说,敏答应薨逝的当晚,虽然不是她值夜,但她记得十分清楚,那一晚临睡前,门窗俱都关关的好好的,根本不存在开着的情况,要是真的开了,肯定也是被人故意打开的。”   “还有那晚值夜的宫女,秋禾说,事发之后她也没再见过,说是被德妃直接杖毙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闻言,溶月久久没有言语。   如此说来,敏答应的死,确实还存在着诸多疑点。   而在永和宫里,谁的权利最大,肯定非主位德妃莫属。   如果敏答应确实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害死的,肯定也跟德妃脱不了关系。   可溶月又有点想不明白,德妃这样做的原因,敏答应可是她的人。   难道是因为当初敏答应害辛答应落胎的事情,让德妃认为敏答应已经不为所用,这才起了除去她的心思,溶月忍不住胡乱猜想着。   可惜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就算想查也无从查起了。   更何况,要真是德妃所为,以她的心机手段,肯定在当时就已经处理干净,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和线索。   想明白之后,溶月只能低低叹了口气。   这才对王平交代道:“永寿宫现在人多眼杂,我就不亲自见秋禾了,免得让人察觉,给她招来灾祸,之后私底下,你多关照一下她吧。   说到此处,溶月顿了顿,继续道:“她腿脚不便,你给她换个轻省的差事,然后再请个医术高明的太医,给她好好诊治一番,看看她的腿,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秋禾一个女孩子,腿脚不便,到底对她以后不好。   而溶月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至于敏答应的死,也只能看天命,应该说,是看日后有没有新的线索浮出水面。   王平赶紧应道:“还是主子想的周到,奴才都记下了。”   让他说,自家主子就是太心善,只是个旧人的宫女,主子却为她着想这么多,秋禾也算是撞上大运了。   秋禾的事情,溶月之后就没再管过,全权交给了王平处理。   九月十五,众妃嫔前往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溶月终于见到了刚刚解除禁足没多久的平贵人。   要说平贵人以前有多么飞扬跋扈,那在后宫是有目共睹,人尽皆知的事情。   可现在的平贵人却变了,变得温婉和善,平易近人,身上早就了没了以前的趾高气扬,待人处事更是来了个大转弯。   众妃嫔险些都有些不认识平贵人了一般。   不仅如此,当着皇太后的面,平贵人还向溶月诚恳的道了歉,说什么以前的事情是她做的不对,她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希望溶月大人大量,原谅她这一回。   此情此景,溶月能怎么办,难道说不原谅,只能笑着说原谅呗。   至于心里,则是想骂娘。   也知道平贵人肯定是故意的,要是真的想求的她原谅,为何不亲自登门道谢,而非要选择这种场合,当着皇太后和众妃嫔的面说出这些话。   她如果说不原谅,是不是就是她斤斤计较,是她没有容人之量。   平贵人如此做,真是太有心机了。   溶月提醒自己,日后一定要远着些平贵人。   以前她没头没脑,还好对付点,现在看模样,可是变聪明了不少,想必难缠着呢。   更何况,平贵人背后还有那样一位太子,帮着出谋划策,岂不是更防不胜防。   想到这一点,溶月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只觉得现在真是多事之秋。   而她又站在这个位置上,想避开都避开不了。   时间很快进入十月,天儿一天冷过一天,夜里更是有了初冬的感觉,需要穿上袄子。   溶月最近一段时间,也接到了平贵人正跟永和宫德妃打得火热的消息。   说实话,溶月有点担心,这两人凑到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情,谁知是不是暗搓搓的憋着什么坏。   而且,她有点想不明白平贵人解除禁足后,就跟德妃走的如此之近,到底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太子在背后授意的。   要是前者还好,要是后者的话,可就难办了。   毕竟太子真要是穿越过来的话,肯定知道四阿哥是日后的雍正帝,他会不会借着平贵人和德妃的手,对四阿哥不利呢。   再或者太子一狠心,选择直接下黑手,将四阿哥扼杀在摇篮中。   而四阿哥现在年纪还这么小,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又什么都不懂。   一时间,溶月可真是犯愁了,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真是太痛苦了。   她其实是想隐晦的提醒皇贵妃一声,注意着点四阿哥的安全。   可是最近皇贵妃的身体,实在不太好,根本就没有精力去操心这件事情   当然,溶月也怕自己一提醒,皇贵妃再想多了,不利于她现在养病。   ……   承乾宫寝殿。   皇贵妃虚弱地躺在床榻上,佟嬷嬷端着熬好的汤药上前。   可能因为怕苦的原因,皇贵妃从佟嬷嬷手里接过汤药碗之后,便快速几口的一饮而尽。   见状,佟嬷嬷忙从小几上拿过准备好的蜜饯,塞到皇贵妃口中,让她甜甜嘴,去一去口中的苦味。   之后,佟嬷嬷一边帮皇贵妃掖了掖被角,一边开口道:“主子可是已经考虑好了?让老奴说,主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病,其他事情,就先不要操心了。”   皇贵妃道:“嬷嬷的意思,本宫明白,只是本宫这病,哪里还养得好。”   她不是没让信得过的太医好好瞧过,这些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也隐晦的暗示她,她现如今也只不过是在拖日子罢了。   “趁着本宫精神还可以,现在就放出消息吧,反正本宫病重消息,早晚也瞒不住。”   闻言,佟嬷嬷也不好再劝,只能微微叹了口气。   自家主子如此做,实在是太冒险了,一着不慎,可真的会把命搭上。   主子要是现在好好静下心养病,还能再活两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   皇贵妃病重的消息,很快就在后宫传开了。   溶月在接到了消息之后,便立马前去承乾宫探望。   果然皇贵妃的身体,比之前更不好了。   怕打扰皇贵妃养病,溶月并没有在承乾宫多逗留,只简单的跟皇贵妃说了两句话,就很快出来了。   然后拉着佟嬷嬷,询问了一番皇贵妃的病情。   佟嬷嬷虽然没有明说,但溶月还是从她的叹息声中,感觉到皇贵妃病情的不容乐观。   如此一来,溶月更担心了。   担心皇贵妃的病情,担心皇贵妃此次如果真的撑不过去,四阿哥会落到德妃手上。   担心德妃利用四阿哥,达到自己的某些目的。   还有,德妃最近跟平贵人和太子走得挺近,会不会对四阿哥不利。   溶月满怀心事,一副忧心忡忡的从承乾宫出来,正好在承乾宫门口遇见了前来看望皇贵妃的康熙。   康熙这次过来,不仅带了太医院的好几位太医,竟然还带了此时应该在上书房读书的四阿哥一起。   四阿哥现在十一二岁,已经有了几分小大人的模样。   溶月忍不住心生感叹,这就是咱们以后的四四啊。   “溶儿怎么过来了?”康熙下辇后,一边微微俯下身扶起正在给他行礼的溶月,一边开口道。   溶月回道:“臣妾不放心,便过来看一眼佟姐姐。”   康熙也知道溶月跟皇贵妃的关系一向不错,忧心皇贵妃的病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之后,溶月又跟康熙说了几句有关于皇贵妃病情的事情,这才催促他赶紧进去。   而溶月却并未再跟着康熙一起进承乾宫。   万一皇贵妃有什么话想单独跟康熙说,她在旁边,到底不合适。 第342章   皇贵妃病重,要说后宫中最高兴的是谁,那肯定非永和宫的德妃莫属。   她心里巴不得皇贵妃此次直接一命呜呼。这样的话,四阿哥就可以早日回到她的身边。   就在德妃异常高兴时,平贵人却上门了。   见面后,两人先是寒暄了两句,平贵人这才直奔主题道:“德妃姐姐可是听说皇贵妃病重的事情?”   德妃一脸淡然地微微点了点头:“已经听说了。”   但脸上却不漏分毫,显然是不想让平贵人窥见她的心思。   见状,平贵人却笑着道:“那妹妹可要先恭喜姐姐,姐姐的日子也总算有了盼头。到时皇贵妃一去,姐姐的四阿哥就能回来了。”   德妃一脸淡然道:“这有什么可恭喜的,平妹妹说话可一定要慎言。再说,就算皇贵妃活着,四阿哥也还是本宫的四阿哥,这些话,日后平妹妹可万万不要再说了。”   听到此话,平贵人在心里忍不住直撇嘴,心道:这话也就骗鬼吧。   还皇贵妃就算活着,也还是她的四阿哥,皇贵妃真要活着,会让你接近四阿哥,才怪呢。   平贵人心里对此话有些嗤之以鼻,但脸上仍笑意盈盈道:“姐姐说的是,只是这有皇贵妃在中间夹着,到底影响姐姐和四阿哥之间的母子之情,姐姐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德妃的脸色,果然不再像刚才那般硬撑着了。   见状,平贵人继续道:“姐姐也别怪妹妹多嘴,现在皇贵妃病重,可是姐姐的大好机会。”   “妹妹来时,可是听宫人说了,万岁爷刚刚带了好几个御医前去承乾宫给皇贵妃诊脉,一副势要将皇贵妃治好的架势。”   “妹妹同姐姐交好,总归是向着姐姐,盼着姐姐过得好,这才过来多提醒姐姐一句,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万一让皇贵妃这次熬了过去,那对姐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日后再要想有这么好的机会,可就难了。”   平贵人苦口婆心,一副为德妃感到甚是惋惜的模样,仿佛真的是在为德妃着想一般。   闻言,德妃根本不为所动,还是一副事不关己,淡淡道:“万岁爷担心皇贵妃的病情,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再怎么着,她也是佟家的人,也是万岁爷的表妹,更何况,还在宫里陪了万岁爷这么多年。”   对于平贵人的话,德妃直接左顾而言他,根本不打算接这个话茬。   平贵人见德妃在自己说出这样掏心窝子的话之后,还是不为所动,也有几分气馁和讪讪。   说实话,她此次过来,确实是想试探一下德妃对皇贵妃病重一事的态度,没想到德妃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在自己面前一点口风都不露也就罢了,竟然还表现出一副为皇贵妃担心着想的模样,看得平贵人差点都要吐了。   她知道德妃虚伪,但是没想到德妃竟然虚伪到这个地步。   看着跟她姐姐妹妹亲热的不得了,其实呢,心里一直防备着她呢。   你说至于吗,她又不会去告密。   这样看来,她以前实在太傻了,还一直把德妃当成好人来着,谁知道人家根本只是在利用她罢了。   ……   平贵人离开后,德妃坐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   说实话,虽然平贵人的话有几分挑拨之嫌,但有些话,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比如皇贵妃此次病重,对她来说,确实是个绝好的机会。   “主子。”兰心上前,将已经凉掉的茶水,帮德妃重新换了一盏。   “你说,皇贵妃这次能挺得过去吗?”德妃突然开口问兰心。   “这……”兰心犹豫道,“这可说不好,平贵人刚刚不是说,万岁爷带了几个太医院的医科圣手过去吗,皇贵妃虽然病的厉害,有他们在,想必一时半会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至于最后到底能不能挺过去,还真不好说,要是能熬过去这个冬天,还是有希望的。”兰心有些不确定道。   说实话,她也多少能猜到一点自家主子的心思。   就像平贵人刚刚刚说得那样,皇贵妃这次要是真的没了,四阿哥说不定就能回到自家主子身边了。   德妃低低叹道:“平贵人虽然说话有些挑拨之嫌,但她有句话也没说错,这确实是本宫的一次机会,要是真的错过了,有点可惜了。”   此话一出,身旁的兰心忍不住心头一跳。   “主子,”她微微惊呼道,“您不会真的被平贵人说动了吧,让奴婢说,平贵人此举,可不像是真心为主子着想。”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故意来鼓动自家主子犯错的。   “本宫知道你的担心。”   平贵人此次禁足后,虽然变得聪明了许多,但是有些心思,在她面前还是藏不住的。   就比如刚刚蛊惑她对皇贵妃动手的那些话,就差写在脸上了。   “那主子为何……”兰心有些不解。   德妃低低叹了口气,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可为,可她太想四阿哥回到她身边了。   所以,明知道事情不可为,她还是心存幻想,想试一试。   只要皇贵妃去了,她的四阿哥就能回来了。   更何况,她有这个念头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真的不是平贵人三两句话,就能轻易打动她的。   “好了,你放心,本宫可不是那行事鲁莽之人,肯定不会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就选择动手的。”   闻言,兰心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自家主子向来谨慎小心,又心思缜密,肯定不会在没有想好退路,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擅自行动的。   “再说,皇贵妃此次病情到底如何,咱们还不知道呢,也许根本不用咱们动手,皇贵妃的身体自己就先撑不住了。”德妃笑着宽慰兰心道。   闻言,兰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点奴婢怎么就没想到呢。连万岁爷都惊动了,想必皇贵妃现在的病情不容乐观。”   德妃道:“是啊。所以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打听一下皇贵妃的病情,看看太医院的太医怎么说,再做决定也不迟。”   “那奴婢现在就让张来派人去打听。”兰心一脸欣喜道。   德妃却制止道:“那倒不用,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情,你先去库房选几匹上好的绸缎来,本宫闲着无事,先给四阿哥做几套冬衣出来。还有,再准备一些做荷包的料子和香料来。”   说到此处,德妃微微顿了顿,在思索片刻后又道:“嗯,鞋袜也一并做了吧,想必最近一段时间皇贵妃身体不适,也无暇顾及这些琐事。本宫身为四阿哥的额娘,却不能装作看不见,总要为他想着这些事情才行。”   听到德妃的话,兰心也显得异常高兴。   “还是主子想得周到,皇贵妃一病,承乾宫那边手忙脚乱的,确实有些顾不上四阿哥。那奴婢现在就去准备东西。”   德妃微微点了点头。   等兰心离开后,她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目光也变得幽暗起来。   ……   当天晚上,康熙就来了永寿宫。   溶月见康熙脸色不是很好,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心里便是咯噔一下,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开口问康熙:“可是佟姐姐的身体,有什么不妥之处?”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是不太好,孙院判说,皇贵妃的身体已有油尽灯枯之相,现在也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听到此话,溶月顿时呼吸一滞。   虽说之前她就已经有过不好的猜测,但到底只是她的猜测,她还是希望这不是真的。   但现在听到康熙也如此说,她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那佟姐姐可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康熙回道:“朕现在还没有告诉皇贵妃实情,也没让太医等人说实话,只说让她好好吃药,好好养着。”   闻言,溶月低低叹息一声:“不知也好,省得佟姐姐思虑太甚,想东想西,再无法安下心来好好养病。”   “是啊。”康熙也是如此想的。   之前的时候,他只以为皇贵妃生病,是跟以前一样,养上一段时日便好。   毕竟皇贵妃身体一向赢弱,一年总有一段日子,是在养身体。   就是没想到,皇贵妃这次病的竟然如此严重,连太医也已经束手无策。   说起来,皇贵妃作为康熙的表妹,又在后宫这么多年,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向来看重佟家,自然也看重皇贵妃。   康熙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之后,又对溶月道:“自知道皇贵妃有可能时日无多后,朕心里便有个想法,一直拿不定主意?”   溶月微微一怔:“什么想法,皇上说来听听,用不用臣妾帮皇上拿个主意?”   “朕想册封皇贵妃为皇后,可是又不知会不会害了皇贵妃。”   此话一出,溶月顿时愣住了。   想了想,她又明白了康熙话里的意思。   康熙曾经册封过两任皇后,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   但是两人活的都不长久,都早早就去了。   特别是钮钴禄氏,十六年正式册封皇后,十七年初就去了,只做了短短半年的皇后之位。   就是赫舍里氏,在后位时间也只有八年多,所以不管前朝后宫都传言康熙克妻。   虽说这些是在私底下悄悄传的,但康熙作为皇帝,不可能没有一点耳闻。   这应该便是康熙的担心之处。   虽然康熙也不信这种说法,但他很害怕皇贵妃会因此丢了性命。   这才让他纠结不已。   溶月一听是这事,也立马不敢帮着康熙拿主意了。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历史上皇贵妃确实是在册封皇后的第二日,就薨逝了。   所以才会有一日皇后的说法。   溶月不知道历史上康熙册封皇贵妃为皇后,是因为察觉皇贵妃不好了,是想给她个名分,还是想借此冲喜,想让皇贵妃好起来。   只是最后事与愿违,皇贵妃没有承受住这个福气,直接没了。   所以,溶月直接道:“这么大的事情,臣妾可帮皇上拿不了主意,皇上还是自己拿主意吧,臣妾就不跟着掺合了。”   前脚还说帮他拿主意,后脚就一推二五六,康熙对她如此直接的拒绝,有些忍俊不禁。   他忍不住笑道:“刚刚还说帮朕拿主意来着,怎么等朕说完了,拒绝的比兔子还快,真是不知说你什么好。”   溶月赶紧解释道:“这事可不能怨臣妾,皇上没说之前,臣妾哪里知道是如此大的事情啊,皇上说了之后,臣妾当然不敢胡乱发表意见了。”   “你还有理了你。”康熙忍不住摇头失笑道。   不过,心里因为皇贵妃病重升起的阴霾,到底稍稍好了一些。 第343章   自那晚康熙说了想册封皇贵妃为皇后的事情之后,便没了后续。   溶月不知康熙心底的真实想法,也不好多去过问。   很快进入十月中旬,这期间有两个重大节日,一个是颁金节,一个是皇太后的圣寿节。   溶月第一次操办此事,自然有许多地方不了解。   好在贵妃钮钴禄氏比较有经验,溶月便全权交给了贵妃操办,她则在旁边一边跟着学习经验,一边做配合。   对此,贵妃倒是没什么意见。   毕竟这种露脸又长面子的事情,谁也不嫌多,是不是。   ……   酉时四刻,外面的天儿早已黑了。   这时,从永和宫里走出两个人影来,其中一个,正是德妃身边最倚重的管事太监张来。   只见张来和跟随的小太监,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趁着漆黑的夜色,向着阿哥所而来。   等到了阿哥所附近,两人先是四下瞧了瞧,眼见无人,便直奔四阿哥所住的院落去了。   屋内,燃着两盏灯火,四阿哥如同小大人般的端坐在椅上,而身旁不远处,正是刚刚趁着夜色过来的张来。   只见张来一边将自己带来的两个包袱一一打开,一边开口道:“娘娘说,皇贵妃最近身子不适,也不一定能顾得上四爷。”   “可眼见冬日来临,娘娘又十分担心四爷,便自己亲自动手为四爷缝制了几套冬衣鞋袜,让奴才亲自送过来。这不,还怕让人瞧见,以免四爷为难,就让奴才天黑了过来。”   说话间,张来就将两个包袱都打开了。   几套针脚细密、做工精致的冬衣鞋袜,便呈现在了四阿哥面前。   四阿哥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抿着唇,盯着眼前桌上的冬衣。   皇贵妃病重,确实没人注意到他有没有冬衣可穿。   毕竟去年做的冬衣,今年因为他长得太快的原因,不管是袖子还是衣长,俱都短了一大截。   他身上现在穿得还是秋季的衣服。   只是如此一来,早晚便有些冷了。   就连脚上靴子,也有些不大合脚了。   张来见四阿哥只是盯着衣服看,并不说话,只能继续道:“这里还有好多配套的各种荷包和香囊,也都是娘娘亲自为四爷缝制的。”   “来时娘娘说了,不管四爷最后穿不穿她做的衣服,戴不戴她绣的香囊,她都不会说什么,但却不能阻止她的一片慈母之心,而且这些都是她必须做的。”   “娘娘还说,她最见不得四爷受苦,要不然会于心不安。”   闻言,四阿哥稚嫩的脸上,终于稍稍有了一丝动容。   德妃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他,已经算是很有心了。   再加上他确实需要这些冬衣过冬,便道:“替我谢谢德额娘,德额娘用心了。”   一句德额娘,可见四阿哥对德妃的生疏感。   张来却没有显得不高兴,恰好相反,他很高兴。   因为来时德妃便说了,她不期望四阿哥现在对她有多亲近,只要能说动四阿哥收下东西,便是好事。   张来自然明白自家主子的用意。   在皇贵妃病重的这个档口,四阿哥只要不拒绝,便说明不排斥永和宫这边。   这就是一个好的开端。   更何况,德妃现在的目的,也只是想在四阿哥跟前刷一下好感,最好能借此笼络住四阿哥,为之后争夺四阿哥的抚养权做准备。   所以,不管四阿哥是什么态度,只要收下了东西,便可窥见四阿哥对永和宫的态度。   张来忙道:“都是娘娘应该做的,应该做的,娘娘说,四爷不管有什么需要,只需派人去说一声便好。”   “好。”   四阿哥最近每日除了去上书房读书之外,便是到承乾宫给皇贵妃侍疾。   他隐隐从佟嬷嬷的愁容,还有自家汗阿玛的神态中,微微察觉到皇额娘此次病的厉害,很有可能熬不过去。   到时候,身为皇贵妃养子的他,不知该何去何从。   如若事情最后真是如此的话,他很可能会回到自己的亲生额娘,也就是德妃那边。   更何况,他的皇家玉碟上,生母一直是德妃,而不是皇贵妃。   这也是为什么张来过来送冬衣,他会选择收下的原因。   之后,张来并没有在阿哥所多做停留,便告辞离去。   灯火下,四阿哥看着桌上新做的冬衣鞋袜,也是有几分彷徨无措。   他自出生后,就一直是皇贵妃抚养的。   说实话,在七岁之前,他一直以为皇贵妃就是他的亲生额娘,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不是的。   现在皇贵妃一旦去了,从来没有跟德妃说过几句话的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同德妃相处。   以前的时候,德妃也不是没派人给他偷偷送过衣服和东西,但怕皇贵妃不高兴,他从来没有穿过用过。   只是现在德妃让人送来,他好像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   四阿哥只能低低叹了口气。   其实他现在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却要夹在大人中间为难。   ……   永和宫正殿。   德妃开口问刚刚从阿哥所回来的张来:“东西四阿哥都收下了?”   张来笑着回道:“都收下了。”   德妃微微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四阿哥现在态度如何,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   “那倒没有,奴才觉得四阿哥的态度,可比之前要好多了,他还说娘娘有心,谢谢娘娘呢。”   闻言,德妃冷嗤一声:“他倒还没傻的彻底,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有利。”   德妃如此说,自然是因为觉得四阿哥察觉到了点什么,也是在为自己找退路呢。   更是知道她派张来去送衣服的同意,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机,真不愧是她生的。   ……   颁金节过后不久,溶月的朝服吉服等一应贵妃物品,便做好了。   在钦天监挑选一个好日子之后,便举行了贵妃的册封礼。   行过册封礼后,她便成了名正言顺的昭贵妃。   这样管理起宫务来,也能更加名正言顺一些。   之后,溶月日常忙完宫务之余,也会时常抽出一点空闲,过去看望一眼皇贵妃,然后陪她说上两句话。   这一日,溶月又去了承乾宫。   两人闲聊两句后,皇贵妃便开口道:“姐姐这里有个不情之请,想求妹妹帮忙。”   溶月笑着道:“有什么事情,姐姐只管开口便是,只要是能帮上姐姐,妹妹肯定义不容辞。”   皇贵妃见溶月神情不似作伪,这才道:“是这样,我想求皇上,将四阿哥的玉碟修改到我的名下,因为知道妹妹在皇上面前有两分薄面,便想让妹妹在适当的时候,帮着在皇上面前说两句话,不知行不行?”   此言一出,溶月愣住了。   皇贵妃没开口前,她是真的没想到皇贵妃说的是这样一件事情。   见溶月没有开口回话,皇贵妃只以为溶月为难,低声道:“我的事情,是不是让妹妹为难了?”   “那倒没有。”溶月赶紧摇了摇头,并开口问道,“不知姐姐可曾向皇上透露过有这个想法?”   这回换成皇贵妃摇头了:“那倒没有。妹妹也知道,德妃当年还只是个贵人的时候,我便有此想法,只是求了皇上两次,皇上都没有答应,这件事情,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最近不知怎的,这个念头愈发强烈,便想着,我如果向皇上说起此事,妹妹再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皇上是不是就会答应了。”   闻言,溶月先是思考片刻,之后才道:“姐姐可知道,皇上有想册封姐姐为皇后的想法?”   此话一出,这回轮到皇贵妃愣住了。   皇贵妃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这件事情,妹妹是从何处听说的?”   “皇上之前曾经向我提起过一次,只是妹妹不知这是不是皇上一时的想法。姐姐也知道,皇上一直觉得自己命硬,克妻,所以有些拿不定主意,怕因此害了姐姐。”   听到溶月的话,皇贵妃久久没有言语,想必皇贵妃也是刚知道康熙有这个心思。   溶月继续道:“姐姐可要想好了,皇上要是真的册封姐姐为皇后的话,那四阿哥修改玉碟一事,便肯定不成了。”   “所以,姐姐只能两者选其一,要么选皇后之未,要么选四阿哥。可即便这样,皇上也不一定见得答应姐姐,姐姐一定要三思。”   皇贵妃知道溶月话里的意思,四阿哥和皇后之位,她只能选择其中一样。   因为她要是做了皇后,再修改四阿哥的玉碟,那四阿哥便会成为嫡子。   如此一来,便会对太子造成威胁。   不管是康熙,还是朝臣,或者是赫舍里家,肯定都不会同意。   再加上康熙对太子向来看中,肯定也不会,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是对四阿哥,对佟家,也是不利的。   所以,溶月的话一点都不夸张。   想明白之后,皇贵妃对溶月道:“谢谢妹妹告知我此事,要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呢。如果皇上真有此心思,那我让皇上修改四阿哥皇家玉碟的事情,肯定就不成了。”   溶月点了点头,这也是她为何选择告知皇贵妃的原因。   “姐姐不必如此客气,不过,像这种人生大事,也不必急在一时,姐姐还需要好好想想,之后再做决定为好。”   之后,溶月便直接提出告辞,留出时间让皇贵妃好好想一想。   溶月一走,皇贵妃便将溶月刚刚透漏的话,向佟嬷嬷说了。   佟嬷嬷听后,也是好大会儿没缓过来。   康熙当年没有册封自家主子为皇后,她还以为皇上本来没有这个心思。   谁会想到,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存在。   佟嬷嬷道:“此事重大,主子确实需要好好斟酌斟酌,家里那边是不是也要去个信,听听他们的意见?”   皇贵妃微微点了点头,同意了佟嬷嬷向家里递信一事。   只是此事最后,还是需要她自己拍板作决定。 第344章   溶月从承乾宫回到永寿宫之后,便立马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她不知道皇贵妃为何会有这个想法。   但她却知道,四阿哥在历史上并没有记在皇贵妃名下,而是一直在德妃名下。   皇贵妃则被册封为了皇后。   而且这皇后,她还只做了一日。   只是现在事情有了变化,也不知最后结果到底如何。   不过,溶月也知道,这都不是她要考虑的,那是康熙和皇贵妃应该操心的事情。   如果皇贵妃打算让她在康熙面前进言,她也会帮忙就是了。   只是康熙会不会答应,那就不好说了。   而且皇贵妃这个人还不错,对她也好,再加上她也不希望四阿哥落在德妃名下。   毕竟她跟德妃本来就不对付,万一她比康熙活得久,等四阿哥登基,到时候德妃就是皇太后,而她只能是贵太妃。   德妃想要打压收拾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溶月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希望四阿哥回到德妃身边。   只是修改皇家玉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只要一改,皇贵妃就跟四阿哥的亲生额娘没什么两样,却跟德妃关系不大了。   想必到时候,德妃也不会坐以待毙。   四阿哥可是德妃复起的全部期望,她肯定不会放手四阿哥的抚养权。   溶月一想,就为此事头疼不已。   时间进入十月下旬,皇贵妃的身体不仅没有一丝好转,还每况愈下。   之前还能起身下榻走一走,到最后竟然只能整日缠绵病榻。   对此,康熙去承乾宫的次数,也跟着多了起来。   有时候过来溶月这边,也不似原来那般好心情,眉宇间多了一丝愁绪。   溶月明白康熙的担心,只是这种事情,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也束手无策,她更没什么好办法。   也只能尽量抽时间,多去几次承乾宫,同皇贵妃说上几句开解的话,让她安心养病罢了。   ……   这一日午后,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大大的太阳照耀着大地,散发着温暖的阳光。   溶月抽出时间,陪着胤祾小朋友出来闲逛。   宫里没什么好去处,逛御花园自然便是首选。   收拾妥当,一行人到了御花园后,溶月便让奶娘放胤祾下来。   小家伙现如今走路已经很稳当,就算不用大人在旁边扶着,他也能走出老远。   因为许久没出来,小家伙脚一落地,就有些兴奋,迈开小短腿,如同脱缰的野马,走得飞快。   应该说,是跑得飞快才对。   嘴里还兴奋得时不时喊上两嗓子。   溶月带着宫人,紧跟在身边保护着,就怕小家伙一不留神,再摔上一脚,磕出个好歹来。   为此,在出来前,溶月还专门穿了更跟脚的软底绣鞋,并没有穿花盆底。   就是为了在小家伙摔倒的时候,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小家伙跟前。   这个时节,御花园里虽说不像春天一样百花盛开,但园里还是有不少盛开的花儿。   小家伙也不嫌累,一边跑着,一边还时不时地碰碰这个,戳戳那个。   这还不算,竟然摘了花朵,跑到溶月跟前献宝,嘴里说着“额娘,花花,戴戴”等童言童语。   瞬间就把溶月这颗老母亲的心,给融化的不要不要的。   等遛玩一圈,溶月的脑袋上,已经被胤祾小朋友插了好几朵花儿。   如此一幕,自然惹得跟在旁边的念雪等宫人忍俊不禁。   说实话,自家主子在小主子面前,耐心真的不是一般好,任由小主子胡闹,根本没有一点贵妃架子。   当然,她们也知道,在小主子犯错的时候,主子也严厉着呢。   就在溶月母子玩得差不多,要打道回府之时,却在一条小径上,跟对面走来的宜嫔母子不期而遇。   而带着十一阿哥出来逛御花园的宜嫔,显然也没想到会这里碰到昭贵妃母子,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   溶月和宜嫔结怨已久,从溶月开始得宠,两人就早已站到了对立面,中间更是发生过几次龌龊。   还有前段时间,宜嫔陷害溶月不成,反被康熙降为宜嫔,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最近几次给皇太后请安,两人都是全程无交流。   两人在此相遇,那种尴尬的气氛,可想而知。   不过,溶月现在是贵妃,宜嫔只是嫔位,在位份上,便比宜嫔高出一截。   所以宜嫔在怔了一下之后,便带着十一阿哥,紧走两步上前。   她一边福了福身给溶月见礼,一边开口道:“见过昭贵妃!”   溶月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了点,算是给了宜嫔回应。   之后,便不予多做停留,打算拐入另一条小路离去。   毕竟她现在和宜嫔,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再加上两人身边都带了小阿哥,真要起了冲突,伤了谁都不好。   “昭贵妃!”谁知宜嫔却突然开口,叫住了溶月。   溶月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宜嫔。   见溶月看过来,宜嫔接着道:“不知昭贵妃可否能借一步说几句话?”   闻言,溶月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宜嫔这是何意,好像以两人之间的关系,没什么可说的吧。   宜嫔也仿佛知道溶月的顾虑,又道:“昭贵妃放心,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有两句话,想同昭贵妃说一说,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不知昭贵妃可否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溶月不知宜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斜眸看了一眼正被奶娘抱在怀里的胤祾。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宜嫔怎么样,她是担心的是胤祾。   见状,宜嫔道:“昭贵妃放心,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已经想开了,叫住昭贵妃,也没有心存歹意。更何况,我今日也是带着十一阿哥出来的。”   闻言,溶月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宜嫔说的不错,两人同是带着阿哥出来,是恰巧遇上的,并不是宜嫔知道她的行踪后,专门在这里堵她。   要不然,就是宜嫔自己前来,而不是带着最小的十一阿哥出来。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溶月还是对着身旁的范嬷嬷道:“嬷嬷先带着十三阿哥回永寿宫,我跟宜嫔说几句话后,便回去。”   范嬷嬷应了声是,然后带着胤祾和奶娘几人离开了此地。   好在今日出来的时候,溶月也怕胤祾撒欢,便多带了几个宫人出来。   所以范嬷嬷带着胤祾和一行宫人离开后,还有念雪之桃留了下来。   见此情景,宜妃明显松了一口气,之后,她也对着身边的随侍宫人吩咐道:“彩棠,带十一阿哥到旁边玩会儿,我同昭贵妃说几句话。”   “是。”彩棠应道。   随着宜嫔身边宫人带着十一阿哥离开,现场的人立刻少了大半,只剩溶月和宜嫔,还有各自所带的大宫女。   溶月开口:“人都走了,宜嫔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闻言,宜嫔深吸一口气,这才道:“昭贵妃可会相信,我上次出手陷害你,也是让人算计了!”   此言一出,溶月顿时愣住了。   宜嫔说什么,说她陷害自己,是让人算计了,她怎么有点听不明白宜嫔话里的意思。   一切的事情,不都是宜嫔自己一手策划安排的,怎么还说是让人算计了呢。   再说,宜妃身处妃位,又不傻,谁能算计得了她。   宜嫔这话,怎么听,都让人难以相信。   宜嫔自然也看出了溶月的质疑,她继续说道:“说出来昭贵妃可能不相信,我也是最近刚刚才查到一点线索,这才知道,当初有关于昭贵妃入宫前的那件事情,是有人故意透漏给我知道。然后想通过我的手,扳倒昭贵妃,而她却可以不出面,便能坐收渔翁之利,而我还傻傻的上当了。”   说到此处,宜嫔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而且我现在怀疑,就连当初赵宏旭,也是那人故意让我家找到。之后一系列的安排,更是按照人家一早就设计好的进行,而我充其量,只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溶月:……   这话怎么越听越玄幻呢,真不是宜嫔在这编故事给她听。   宜嫔可能也知道自己的话,很难取信溶月。   但她还是道:“我知道昭贵妃不会相信我刚刚说的这些话,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我所说的话,而这也是那人的聪明之处。”   “不过,我说这些并不是为自己开脱,也不是来求得昭贵妃原谅的。我的下场,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只怨我当初太傻,又太想扳倒你,这才中了别人的奸计。”   “说实话,我今日告诉昭贵妃这些,也只是因为气不过,不想那人隐在幕后得意罢了。”   溶月看着一脸傲然的宜嫔,竟突然觉得,也许宜嫔所说的话,是真的。   只是她没法自证清白罢了。   也不对,宜嫔并不清白,是有人知道了原身同赵宏旭的旧情,然后引诱宜嫔上钩,再借着宜嫔的手,想要趁机扳倒自己。   只是自己运气好,最后没成功,反而宜嫔降位,她被册封了昭贵妃。   如此看来,这个逻辑,也是说得通的。 第345章   “不知宜嫔所说的那人是谁?”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溶月,这时突然开口问道。   此话一出,宜嫔眼神一亮,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道:“昭贵妃这是相信我所说的话了?”   说实话,宜嫔在突然做出决定,说出这些话之前,都已经做好昭贵妃将她当作疯子的准备了。   没想到,如此荒唐的话,昭贵妃竟然信了她,还开口问幕后之人是谁。   这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毕竟她确实没有真凭实据,只有好不容易从丹秋那里掏出来的一点真相。   就连丹秋自己,都不知道支使她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还是宜嫔顺着这条蛛丝马迹,查到了一丁点线索。   至于算计她的人,也是她顺着这些线索,猜测出来的。   这时,溶月却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是相信你,是我想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罢了。”   不过就算这样,宜嫔也已经很高兴了。   至少昭贵妃没有把她的话,当成胡言乱语,当成推托之词,已经算是意外之喜。   宜嫔忙开口道:“是德妃,幕后之人是永和宫的德妃。”   “这也是我查了很久,查到的一点线索,最后指向幕后操纵一切的就是她,只是我没有确凿证而已。”   “昭贵妃应该知道,德妃这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不留任何把柄,我也只是从一些线索中,才察觉到有她的影子。”   溶月心道:这就难怪了。   德妃那人心思深沉,又向来谨慎小心,肯定不会漏出破绽,让人抓住把柄的。   如此一想,溶月也有些认定当初的事情,肯定有德妃的手笔。   因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宜嫔实在没有撒谎的必要。   毕竟位份已经降下了,又升不回去,她跟宜嫔的关系又一向不佳,宜嫔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口舌和时间。   宜嫔如此做,也只是因为气不过自己被德妃算计了而已。   ……   回去的路上,溶月又想了很多。   她跟德妃本来就有旧怨,德妃选择算计她,根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是德妃实在阴险,竟然不自己出面,躲在背后,算计性情耿直的宜嫔,在前面替她打头阵。   最后事情不管成与不成,反正都牵连不到她身上。   而接发此事的宜嫔,却就惨了。   不管成不成功,最后都会在康熙那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到时候,自己失宠,宜嫔遭了厌弃,而身为温柔解语花的德妃,便可以趁机复宠。   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想明白德妃的算计后,溶月都忍不住为德妃的心机手段所折服,为她喝彩。   怪不得人家说,放在明面上的敌人不可怕,背地里隐藏的毒蛇才最可怕。   说不定这条毒蛇,就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上来咬上一口,让你身中剧毒。   而德妃,现在不就是这条躲在暗处的毒蛇吗。   说实话,要不是宜嫔今日告诉她这些,她肯定不会将当初的事情,联想到德妃身上去。   毕竟自从上次小宫女的事情发生之后,德妃看起来很老实安静。   谁会想到,她却神不知鬼不觉,在背后暗搓搓的搞了这么大一场阴谋呢。   溶月觉得,自己以前还是太小看德妃这个最后的宫斗冠军了。   简直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   溶月回到永寿宫之后,便将宜嫔说的话,告诉了早回来的范嬷嬷和王平等几个心腹宫人。   让他们日后对永和宫那边,一定要保持着一颗警惕之心。   虽说此事还不能证实真的是德妃所为,但溶月心里已经差不多相信了宜嫔的话。   范嬷嬷王平等人,也对此事深信不疑。   觉得这很像德妃能干出来的事情。这位向来是面上一团和善,实际上最喜欢躲在背后下黑手。   宫里有些妃嫔,没少吃这种亏。   除了少数新入宫的妃嫔,不知德妃的真面目,只要是老人,都多少知道德妃的底细。   之后的两天,溶月一边想着如何防范着德妃,一边思考着能不能寻出德妃的错处,扳倒她。   可最后发现,德妃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当真是滴水不漏,根本让人挑不出错来。   溶月也不是没想过设计陷害德妃一番,可是又担心设计不成,反被老谋深算的德妃察觉,再反将她一军。   到时候,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所以,溶月觉得以自己的智商,还是算了吧,她真不一定能玩得过宫斗冠军德妃。   如此一来,对付德妃一事便不能操之过急,只能选择日后徐徐图之。   先利用管理宫务之便,向永和宫安插一些眼线,之后再慢慢做打算,这样才能更稳妥一些。   ……   兰芝从内务府出来后,便如往常一般,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行至承乾宫与永和宫附近交界的地方,眼见永和宫近在前面不远处,这时却突然从墙角处,冲过来三个凶神恶煞的太监。   然后在兰芝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上前用手中早就备好的棉巾,快速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突然的变故,让兰芝惊慌地挣扎起来。   只是她一个瘦弱的宫女,哪里及得上三个年轻力壮的男人。   很快,她就被慢慢拖离了此处宫道。   兰芝眼见自己离永和宫越来越远,而三个太监拖着她去的方向,竟然还是皇贵妃的承乾宫之后,挣扎地越发厉害起来。   皇贵妃向来和德妃不对付,现在突然绑她过去,哪里会有什么好事情。   可惜,她的挣扎一切都是徒劳,反而惹来三个太监对她钳制地更紧了。   到最后,三人更是架着她,直接小跑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进了承乾宫宫门。   兰芝眼中的希望,也越来越暗淡无光。   她心里无比清楚,只要进了承乾宫大门,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兰芝很快被三人拖到了后院的一处偏房内,然后如同一块破布一般扔在了地上。   “嬷嬷,人已经带来了。”其中一名领头太监对着等候在此的佟嬷嬷开口。   “做的不错。”   闻言,兰芝立马看向了发声的地方,果然看到了端坐在椅上的佟嬷嬷。   “佟嬷嬷!我可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你们无故将我掳来承乾宫,就算我家主子现如今不得宠,那也是三妃之一。你们却罔顾宫规,难道就不怕我家主子治罪于你们吗,你们快把我放了!”兰芝一边爬起来,一边色厉内荏地对着佟嬷嬷叫嚷道。   佟嬷嬷根本不为所动。   只见她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啜饮起来。   见状,兰芝转身就想离开此间屋子。   谁知道刚向前走出一步,就被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太监,一边一个架着胳膊,给架了回来。   这时,佟嬷嬷终于开口了:“兰芝,既然进了承乾宫的大门,不吐出点什么,你就不要想着出去了。”   “佟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卧病在床的皇贵妃,知道你们如此行事吗!”兰芝厉声道。   佟嬷嬷道:“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我们既然敢将你掳来这里,自然是下定决心的!”   闻言,兰芝立马将头扭向一边,一副倔强道:“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兰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佟嬷嬷的脾气也立马上来了,“不要忘了,你之前可是主子的人,是主子将你安排在德妃身边做眼线,最后你却卖主求荣,投靠了德妃!”   此话仿佛说到了兰芝的痛脚,她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不过,她还是开口反驳道:“那又怎样,德妃娘娘待我恩重如山,人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为何不能投靠德妃娘娘!”   佟嬷嬷冷哼一声:“待你恩重如山,不就为你父亲弄谋了个芝麻绿豆点大的小官吗!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当我不知内情呢!”   兰芝不说话了。   事实确实如此,佟嬷嬷也不算是说假话。   这时,佟嬷嬷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道:“也就你拿你那父亲和后娘当家人,人家还不知怎么在背后算计你呢!”   “你什么意思!”兰芝当然不允许佟嬷嬷说她家人的不是。   “什么意思,我是说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在帮人家数钱呢。你那亲弟弟到底怎么丢的,想必你那后娘最清楚不过,你那亲爹事后肯定也是知道内情的!”   “只是家丑不可外扬,一直瞒着你一个人罢了。毕竟你那后娘,可是为你爹生了传宗接代的香火!”   此话一出,兰芝立马变了脸色。   如果说,谁是兰芝的痛处和软肋,自然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只是这个弟弟,却在她入宫的第四年,就在元宵灯会上走丢了。   家里人和亲戚们找了很久,但都没有找到。   兰芝虽然身处后宫,也不是没有托人在外面帮着找过。   可是,她弟弟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直都杳无音信。   现在佟嬷嬷的话,就像一个晴天霹雳,一下子砸在了她的头上,让她难以接受。   “你胡说!你胡说!才不是呢!”兰芝一边叫嚷着,一边欲上前撕扯佟嬷嬷。   只是很快就被身旁的两个太监给摁住了。   佟嬷嬷讥讽一笑,“我胡说,我为何要胡说,不管你信不信,可这就是事实。你那好后娘自从生下儿子,害怕你那弟弟抢夺家产,便直接找人在元宵灯会上拐走了你弟弟。”   “虽然你那好父亲后来知道了真相,但木已成舟,你那后娘又为你家生下了仅剩的儿子,可你弟弟已经找寻不回来。”   “你说,你要是你那好父亲,一边是娇妻幼子,一边是已经走失再也寻不回的儿子,你会选择哪一边。他只要不傻,就该知道怎么选!”   如此真相一出,兰芝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但她心里却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不愿意相信自己所维护的亲人,竟然狠心至此。   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第346章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你血口喷人!肯定是在骗我……”兰芝一边挣扎着,一边喃喃出声。   可她心里又无比清楚,这很有可能就是事实的真相。   因为在后娘刚嫁进来时,她就已经察觉到后娘不喜欢他们姐弟俩。   可是为了生存,她只能拼命的讨好后娘,希望后娘看在她和弟弟乖巧听话的份上,能让他们姐弟俩过得好一点。   入宫后,她更是如此,但凡在宫里得了银子,便攒着让人捎回家。   希望后娘看在她能干的份上,对自己的弟弟好一些。   后来,她更是凭着德妃大宫女的身份和忠心,为父亲谋了个不错的位置。   后娘自然欣喜若狂,终于一改常态,对她弟弟的好上了不少。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与她相依为命的弟弟,最后还是在一次元宵灯会上走丢了,不管如何寻找,都没有再找到。   佟嬷嬷见火候差不多了,伸手打开放在桌上的红木盒,然后从中取出一个平绣腰圆形的荷包来。   看荷包的使用程度,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而兰芝看到佟嬷嬷取出的荷包后,一下子停止了挣扎,怔怔地看着荷包。   “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荷包,我弟弟是不是在你们手中?”兰芝忍不住问道。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音,可见她的心情有多激动。   佟嬷嬷手里拿着荷包,一边低头仔细瞧着,一边开口道:“这荷包的主人,说这是她姐姐亲自为他绣制的,而他会被拐走,却是后娘伙同拐子,将他拐走卖了。”   这次兰芝终于没有再像刚才那般激烈的反驳了。   她想从佟嬷嬷的口中,知道更多关于自己亲弟弟的情况,自然不会打断佟嬷嬷说话。   只是佟嬷嬷却突然不说了。   “我弟弟现在在哪?”兰芝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佟嬷嬷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道:“只要你将德妃的罪行全部交代了,我自会告诉你,你弟弟现如今在何处。”   此言一出,兰心的目光顿时出现了些许挣扎。   亲弟弟重要,自己效忠的主子同样重要。   一时间,她心里难以抉择。   兰芝沉思片刻后,开口要求道:“我要见我弟弟一面后,才会说。”   她心里的天枰,最终倾向了多年未见的弟弟身上。   她实在太想知道弟弟的下落了,她娘临死前,曾经抓着她的手,一再叮嘱她,让她一定要照顾好弟弟。   而她没有完成她娘的嘱托,把弟弟弄丢了。   “不可能!”佟嬷嬷断然拒绝了兰芝的请求,“你以为这是哪,这是宫里,你弟弟如何能进得来宫里与你相见!”   兰芝也不甘示弱道:“那我如何相信弟弟在你们手里,如何相信他现在还活着!万一你们只是拿着一个相似的荷包骗我的,怎么办?”   闻言,佟嬷嬷眼神看向身旁不远处的领头太监,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领头太监会意,然后走上前去,从佟嬷嬷手中接过那枚旧荷包。   这时,佟嬷嬷又从红木盒中取出一张纸,递给了领头的太监。   随后,领头太监便拿着荷包和那张纸,来到了兰芝身边。   兰芝神情激动又忐忑地一把从领头太监手中抢过荷包和那张纸。   当清晰地看清荷包上的针线和图案,兰芝心情再难也平复。   虽然这枚荷包已经旧的不成样子,有的绣线甚至掉的都看不出颜色。   但这真的是她入宫前,亲手为弟弟所绣制的那枚荷包,一点都做不了假。   兰芝见到荷包后,用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荷包上面的图案。她很快又想到了什么,迅速打开了那张纸。   纸张是再寻常不过的纸张,而且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   可就是这几个字,再次让兰芝当场失态,开始掉起了眼泪,再不似刚才那般坚强倔强。   短短几个字,兰芝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纸张上的信息不多,上面却写着只有他们姐弟俩才能看懂的暗号。   最重要的是,纸张上的墨迹很新,一看就是刚写下没多久。   这便能证明,她的弟弟现在真的还活着,只不过是落到了佟家人的手上。   失态了好一会儿,兰芝这才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将手里的荷包收好,显然没有打算再还回去。   见状,佟嬷嬷也不在意。   本来荷包就只是为了证明某人存在而已,现在有没有根本不重要,它已经完成了使命。   之后,兰芝开口道:“我可以将德妃娘娘的所作所为,都一五一十告诉你们,但你们必须保证我弟弟的性命,事后不会被灭口。”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觉得还不够,沉思片刻后,接着道:“还有,你们要帮他找一个能养活自己的差事,让他好好活下去,然后娶妻生子。”   至于她自己的后路,却一个字未提。   因为兰芝比谁都清楚,一旦德妃的罪行公之于众,她的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何必再费这个心思呢。   “好说,你的这个要求,不用到主子面前,我就能答应了你。”佟嬷嬷跟兰芝保证道。   “那就好。”兰芝道。   想必佟嬷嬷既然已经答应了她,就不会反悔。   更何况,比起她接下来要说出的事情,只是为她弟弟寻个差事,这对佟家来说,确实微不足道。   可对她弟弟来说,却是性命攸关之事。   接着,佟嬷嬷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的请求,那有关于德妃的所有事情,你现在是不是也可以说了。”   “不过,我要事先警告你,不要妄想着耍花招,最好将德妃的罪行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不要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毕竟你弟弟日后的生活,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闻言,兰芝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知道这是佟嬷嬷在警告她,更是再拿她弟弟的性命威胁她。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为了弟弟的活路,她什么都可以舍弃。   “佟嬷嬷放心,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我就是想走回头路,也是不可能的事了。”兰芝开口保证道。   “你能想明白就好。”   ……   永和宫正殿。   兰心从殿外进来,走到正侧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地德妃身边,低声道:“主子,兰芝去内务府,到现在还未归?”   德妃豁然睁开了双眼:“她走了多久了?”   “已有一个时辰。”兰心赶紧回答道。   闻言,德妃眼神中闪过一抹凌厉:“让张来赶紧派人去找!”   “那奴婢这就去通知张来。”   德妃接着道:“多派点人手出去找,有事情赶紧来报!”   “是。”   兰心一退走,德妃再也躺不住了,开始在殿内来回的走动着。   她一会儿猜测兰芝是不是在内务府被人绊住了,一会儿又觉得是发生了突发情况,让兰芝没有及时赶回。   不过,这种事情,在以前从未发生过。   兰芝作为她的大宫女,在外面行走,一般人都会给她几分薄面,更不会故意为难她。   突然,德妃忍不住心头一跳,难道是兰芝在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   如此一想,德妃心里明显有些焦躁起来。   兰芝是她的心腹大宫女,对她这些年所做之事自然是了如指掌,要是不慎落入对家之手,其后果可想而知。   想到兰芝对她一向忠心耿耿,家人又在乌雅家的监控之下,德妃又微微松了一口气。   真要是最坏的结果,兰芝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会为家里人着想,应该不会背叛自己才对。   不过,即便如此,德妃还是有些担心。   特别是想到承乾宫里病入膏肓的皇贵妃,谁知她会不会在最后时日里发疯。   如此一想,德妃更是有些坐不住了。   又焦急地等了许久,兰心从殿外进来,还未等其开口,德妃就已经从榻上起身,一脸急切地问道:“可是找到兰芝了?”   “没有。”兰心对着德妃摇了摇头,“张来派人去了一趟内务府,内务府的人说,兰芝在一个时辰前,办完事情就回去了。”   “之后,咱们的人就沿着内务府回永和宫的这条路,寻找了一路,也还是未见兰芝的踪影。一路上,还询问过其他宫人,确实有宫人见过兰芝的踪影,说她是向着永和宫这个方向而来的。”   如此一来,事情就显得蹊跷了。   既然是朝着永和宫的方向走来的,应该早就回来了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连人影都没有。   德妃眼神凌厉,语气坚定道:“派永和宫所有的人去找。本宫就不信了,一个大活人,还说不见就不见了。”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又道:“派人到永寿宫和启祥宫,通知一声昭贵妃和贵妃。就说本宫的大宫女走丢了,她们两人管着宫务,看能不能让下面的人,帮着一起找找。”   德妃也不想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但是兰芝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更何况,现在时间不等人,她很怕兰芝的失踪,背后有什么针对她的阴谋算计。   所以现在不想兴师动众,也不行了。   就算惊动了暗处的人,引得他们对兰芝杀人灭口,也比兰芝活着被人问出了什么不该问的,要好的多得多。   想到这里,德妃赶紧又道:“派人找人的时候,着重找一找承乾宫、永寿宫附近,也问问其他宫人,有没有见过兰芝,还有翊坤宫那边,也不能落下了。”   这几处地方的主位娘娘,可都跟她有着不小的过节。   而且,也只有她们,有能力有人手,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绑走人,而不被察觉到。   “是。”兰心也不敢耽搁,赶紧通知张来去了。   而德妃此时心里,也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可她还要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能慌乱,不能慌乱,人一旦慌乱,便容易出事,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   所以,她现在一定要沉得住气。   不能因为兰芝的失踪,就自乱阵脚,做出错误的决定,被人抓住小辫子。   也许,这就是背后之人,最想见到的事情。   德妃试图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然后开始分析,兰芝失踪到底何人所为,   是皇贵妃,还是昭贵妃,或者是宜嫔。   毕竟前段时间,她可是狠狠算计了一把昭贵妃和宜嫔。   虽说那次扫尾扫的及时,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和把柄,但焉不知已经被人察觉到了,对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绑走她的人呢。   德妃越发觉得,兰芝的突然失踪,跟她们几人脱不了关系。   只是到底是哪一个,她却不是很确定。   现在只能等张来派出去的人,能不能带回来点有用的线索,她才确定接下来该如何动作。 第347章   承乾宫正殿。   躺在床上的皇贵妃见佟嬷嬷进来,虚弱地开口:“兰芝可都交代了?”   佟嬷嬷道:“都交代了。”   闻言,皇贵妃脸上终于松了一口气。   谋划了这么久,终于有成果了。   这一步可是她所有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   “把审问结果拿给我瞧瞧,我倒要看看,咱们这位德妃娘娘,都做了哪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佟嬷嬷转过身,从身后的小宫女手中,将审问的卷宗,递到了皇贵妃手中。   皇贵妃伸手接过,虚弱的抬起双手,然后吃力地一页页翻看起了卷宗。   越往下看,皇贵妃脸上的笑容越大,看到最后,她嘴角的笑容,再也遮掩不住。   说实话,皇贵妃是真的没想到,这次能从兰芝身上,掏出这么多有用的东西。   不是她说,德妃胆子真大,背地里竟然敢做下这么多的事情。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随便拎出一件来,都让人不敢相信。   德妃的心机,果然不是一般的深。竟然做下这么多事情后,都能全身而退,不留把柄,也不被人怀疑。   她是不是要说一声,德妃是个大聪明呢。   当年她败在德妃手里,果然一点都不冤。   “没想到昭贵妃的事情,也是德妃一手策划的,却让宜嫔背了锅。不过,宜嫔一点也不冤枉,谁让事情是她自己做下的呢。”   “是啊,老奴也没想到呢。”佟嬷嬷感叹道。   “行了,派人去请万岁爷过来吧。”皇贵妃开口吩咐道,“再加上本宫为德妃准备的大礼,想必这一次,也够她喝一壶了。”   此言一出,却让佟嬷嬷想到了什么:“话虽然这样说,可主子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说着,佟嬷嬷差点掉下了眼泪。   皇贵妃开口安慰道:“嬷嬷也别太伤心,我这身体,本来就撑不住太长时间。好了,不说这些了,之后就按照计划行事吧,剩下的事情,还有劳嬷嬷操心。”   说完,皇贵妃又交代道:“还有,请来万岁爷之后,别忘了再给德妃透个信,我可是等着她找上门来要人呢。”   佟嬷嬷一边用绣帕擦拭着眼角,一边跟皇贵妃保证道:“主子放心,这些事情老奴都知道,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将主子要做的事情做好。”   皇贵妃微微点了点头:“嬷嬷做事我放心,我累了先睡一会,等万岁爷来了,再让人叫醒我。”   “是。”   佟嬷嬷也知道皇贵妃精神不济,醒来的时间有限,不能太过劳神。   等皇贵妃睡下,佟嬷嬷又嘱咐一声服侍皇贵妃的小宫女,这才退下继续做事去了。   ……   乾清宫。   御案前,康熙正伏案聚精会神地批改着奏折。   这时,梁九功走上前来,低声道:“万岁爷,皇贵妃刚刚派人来,想请您过去一趟承乾宫,说是皇贵妃有事想见万岁爷。”   闻言,康熙头也未抬道:“来人可说了是何事?”   “那倒没有,只说皇贵妃请您过去一趟。”梁九功回答道。   康熙想到皇贵妃最近日渐虚弱的身体,还有她从来不会无事请他过去承乾宫,心下当即有了决定。   “那你让人准备御辇吧,等朕再批改几份奏章,就直接过去承乾宫。”   “嗻。”梁九功应道,然后转身下去交代事情。   ……   永寿宫正殿。   正在用膳的溶月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道:“你说德妃的大宫女丢了?”   “是的,”念雪道:“德妃宫里的人刚刚来报,说兰芝姑娘今日上午去了一趟内务府,在回来的路上就失踪了。”   “这……”这事,溶月怎么觉得这么的不可思议呢。   一个大活人,竟然说找不到就找不到了。   念雪继续道:“永和宫已经派人出去寻找了一圈,但是都没有找到,说主子您管着宫务,让您发下话去,也帮着找一找。”   溶月沉思片刻,这才发话道:“那就让王平带着几个人出去找找吧。不过,不必太用心。”   就算帮忙找,也分用心和不用心,德妃的事情嘛,肯定就属于不用心的那一挂。   过去拖后腿还差不多。   念雪出去传话,溶月却在殿内思考着兰芝突然失踪的事情。   人到底是真的失踪了,还是德妃贼喊捉贼,或者是被人掳走了。   可要是真的被人掳走了,在这戒备森严的后宫,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掳走德妃的大宫女呢。   说实话,溶月真是很好奇。   当然,看着德妃倒霉,她也有几分幸灾乐祸,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不管此事是何人所为,只要对德妃不利,她都挺高兴。   还有,兰芝作为德妃的心腹大宫女,一定知道许多德妃的秘事。这要是被人撬开了嘴,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毕竟以德妃的为人,可不像是个清清白白,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主。   私底下,还不知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儿呢。   这要是出事,可够德妃喝一壶的。   如此一想,溶月觉得兰芝失踪,说不定还真有人想对付德妃。   她忍不住心生向往。   ……   永和宫正殿。   兰心步履匆匆地自殿外进来,脸上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焦急。   见状,德妃忙起身问道:“可是找到兰心了?”   “还没有,但是寻到一个小宫女,说是看见过兰芝被承乾宫的三个太监,直接拖进了承乾宫。”   听到此话,德妃顿时怒道:“佟佳氏她怎么敢,怎么敢如此!”   “主子,咱们怎么办?兰芝已经被带到承乾宫好长时间了,会不会把不该说的都说了,或者是已经凶多吉少。”兰心又是担心,又是心焦道。   不用想都知道,兰芝被掳去承乾宫,等待她的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要是凶多吉少还好,可要是受不住酷刑,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她们永和宫可就全完了。   德妃也是又惊又怒。   她也没想到皇贵妃都病入膏肓了,竟然还如此不管不顾,打算来个破罐子破摔。   是她大意了,她该防着皇贵妃发疯的。   毕竟皇贵妃眼看着时日无多,就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康熙也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这也是皇贵妃为何会肆无忌惮的原因吧。   如此一想,德妃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心里也开始恐慌不已。   皇贵妃如此不管不顾,难道是想在临死前,拉她做垫背。   可是皇贵妃是将死之躯,她却活得好好的,自然不想跟着皇贵妃一起去死。   “走,随本宫去承乾宫要人!”德妃下定决心道。   现在时间不等人,她也怕兰芝在承乾宫多呆一秒,对她造成的危险就越大。   皇贵妃派人掳去兰芝,肯定是想从她口中问出有关于自己的事情。   时间拖得越久,越是对她不利。   “记得多带点宫人过去。”德妃又交代道。   实在不行,就只能直接动手抢人了。   兰芝是肯定不能落在皇贵妃手上的,这简直就跟把自己的把柄,递到皇姑妃手里没什么两样。   德妃现在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要不然,等待她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是,那奴婢这就去让张来集合宫人。”兰心道。   因为之前永和宫的宫人,都被散出去寻找兰芝了。   等张来将人叫回,又颇费了些时间。   等集合了一批宫人,德妃连肩辇都没有乘坐,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赶往承乾宫。   ……   承乾宫正殿。   应皇贵妃的请求,康熙早已来到了承乾宫正殿。   此时,佟嬷嬷正跪在康熙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德妃的罪行,让康熙为皇贵妃做主。   康熙冷沉着一张脸,眼神更是凌厉非常。   “你说皇贵妃最近突然病情加重,是因为四阿哥最近过来侍疾,身上所佩戴的香囊里添加了虎狼之药,而这香囊却是德妃做给四阿哥的!”   皇贵妃病情加重,竟然牵扯到了四阿哥和德妃,确实让康熙感到震惊和错愕。   佟嬷嬷道:“回万岁爷,老奴说的句句属实。”   “老奴刚开始也不相信,只是有所怀疑。老奴就让宫人将德妃娘娘做给四阿哥的那些冬衣和荷包香囊,从阿哥所偷偷拿来承乾宫,让太医查验了一番,那每个荷包香囊里,俱都被放了对皇贵妃病情有害的虎狼之药。”   “老奴刚开始也以为,是不是弄错了,这荷包香囊会不会被人掉包了。毕竟虎毒不食子,德妃娘娘就算没有养过四阿哥,可四阿哥也是她亲生的,她应该不会拿四阿哥做筏子才对。”   “老奴着急之下,今日便将德妃身边的大宫女兰芝绑了过来。一番审问之后,兰芝终于什么都招了,老奴这才知道,根本就没有冤枉德妃娘娘,事情真是她做下的!”   “老奴实在想不明白,我家主子都已经这样了,还不知有几日好活,德妃娘娘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让她对主子下此狠手,她这是想要我家主子的命啊!”   佟嬷嬷越说,越是心痛,那模样,真是恨不得将德妃活剐了一般。   佟嬷嬷的这些话一出口,康熙是又惊又怒。   再加上佟嬷嬷的模样,不像是无的放矢,康熙十分已经信了五分。   他怒声道:“德妃的人现如今在哪?”   “还在后院绑着呢。”佟嬷嬷回答道。   “将人带上来!”说着,康熙顿了顿,又道,“再召两个太医过来。”   “嗻。”旁边的梁九功应声道。   之后,梁九功连忙吩咐御前太监去后院提人,顺便宣召太医。   见状,佟嬷嬷给站在身旁不远处的承乾宫宫人,使了一个眼色。   之后,御前太监和承乾宫的人,一起出了正殿。   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第348章   这时,身体孱弱的皇贵妃,在两个小宫女的搀扶下,从侧殿内缓缓走出。   “皇贵妃醒了?”康熙一脸担忧道,“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出来了,这里有朕呢?”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臣妾哪里躺得住。”   说着话,皇贵妃就要给康熙行礼。   见状,康熙忙上前扶住了皇贵妃的手臂,并开口道:“你身体受不住,就不必再行这些虚礼。”   皇贵妃只是微微笑了笑。   之后,便在康熙的搀扶下,缓缓坐到了旁边的圈椅上。   “佟嬷嬷已经将发生的事情,跟万岁爷说了吧?”   说到此处,皇贵妃微微叹了口气,道:“臣妾也没想到,德妃妹妹会如此嫉恨臣妾,想来是因为臣妾当年把四阿哥抱过来抚养,让德妃妹妹心里存了怨气。”   康熙忙开口宽慰皇贵妃:“这如何怨你,是朕要将四阿哥交给你抚养的,跟你又有何关系。”   “再说,她当时只是个贵人,哪里有权利抚养阿哥。”   皇贵妃却道:“话虽然这样说,可德妃妹妹后来册封嫔位妃位,臣妾也没将四阿哥还给她,德妃妹妹心里会有怨气,也是应该的。”   “那也不是皇贵妃的错。”康熙斩钉截铁道。   在他心里,阿哥交给谁抚养,不给谁抚养,是他说了算,哪里轮得到一个后宫妃嫔置喙。   更跟皇贵妃没有任何关系,德妃哪来的胆子,嫉恨皇贵妃。   此时此刻,原本就对德妃有几分不喜的康熙,越发对她感官不好起来。   这时,皇贵妃又对康熙道:“其实佟嬷嬷没告诉万岁爷,兰芝不止招认了德妃毒害臣妾这一件事情,还招认了其他事情。”   说完,皇贵妃转头对着侍立在旁的蓝秀吩咐道:“蓝秀,去把审问结果拿来,给万岁爷过目一下。”   康熙微微一愣,忍不住道:“她还招认了德妃其他事情?”   “可不是嘛,德妃妹妹要是只害臣妾一人,臣妾也就不必请万岁爷专门过来跑一趟。反正臣妾已经时日无多,就算平了德妃妹妹的怨气,也是无妨的。”   “可德妃妹妹万万不该对宫里其他姐妹下狠手,还做下如此多的恶事。臣妾自然不能看着德妃妹妹一错再错下去,万一臣妾去了之后,四阿哥回到她身边,臣妾这心里哪里放心得下。”   说话间,蓝秀便带着审问的卷宗从侧殿出来。   皇贵妃从蓝秀手中接过卷宗,之后递到了康熙手中。   康熙接过卷宗后,忙打开看了起来。   只是越往后看,康熙的脸色越难看,整个脸都黑了下来。   “这个毒妇,她怎么敢!”康熙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殿内骤然响起。   可见是怒到了极点。   说实话,康熙没看卷宗前,也没想到德妃竟然背着他,做下了如此多的恶事。   而且一件比一件大。   比如通贵人所生的胤禶夭折,就有德妃的影子。   而原因,只是因为当年通贵人嘲笑德妃是包衣出身,就让德妃记恨上了通贵人。   还有七阿哥,当年生下来跛脚,竟然也有她的手笔,虽然不是她亲自动手。   而昭贵妃当初有孕被平贵人害的差点流产,也是德妃在背后挑唆。   再到之后昭贵妃被宜嫔陷害,更是德妃在背后谋划,让宜嫔冲锋陷阵。   这一件件,一桩桩,竟然都跟德妃脱不了关系,虽然她没有亲自动手,但都多多少少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   康熙是真的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温婉和善的德妃,竟然心肠如此歹毒。   她做下如此多的恶事,简直让他遍体生寒。   康熙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身边,竟然躺了这么一位蛇蝎心肠的枕边人。   而且一瞒还瞒了这么多年,没有让人发现。   他是应该说德妃聪明呢,还是说她心机不是一般的深呢。   就在康熙同皇贵妃说话间,御前太监和承乾宫宫人将兰芝从后院提到了正殿。   康熙坐在上座,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早已经狼狈不堪、瑟瑟发抖的兰芝。   他不怒自威道:“你所供认的那些与德妃有关的罪行,可都是真的?”   “回皇上,都是真的,奴婢觉不敢妄言。”兰芝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样道,“只求皇上看在奴婢主动招认的份上,能从轻发落。”   说完,又给康熙重重磕起了头。   可惜,康熙根本不为所动。   ……   德妃带着张来兰心等一众宫人,气势冲冲地赶到承乾宫后,一路上却并未受到任何阻拦。   德妃对此诧异不已。   直到她来到承乾宫前院,在正殿门口见到了守在此处的张起麟和御前宫人,德妃脸色顿时一变,心里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难道皇贵妃已经拿到了她的罪证?还是说,康熙只是恰好此时过来,正好被她撞了个正着。   可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好像对她都不利。   只是,已经到了这里,要想退回去,是肯定不可能的事了。   毕竟张起麟和御前太监已经看见她,她就是想回头,已经不可能。   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正殿内,张起麟从殿外进来,走到康熙身边,低声道:“万岁爷,德妃娘娘来了,现在正在殿外候着呢。不过,德妃娘娘此来带了不少宫人前来。”   一句话,就将德妃卖了个底朝天。   坐在康熙旁边的皇贵妃,听到此话后,忍不住挑了挑眉稍。   德妃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这么快就过来了。   而康熙直接脸色一沉,对德妃的举动充满了不满。   心里更是忍不住嘲讽德妃,消息倒是灵通的很,这么快就察觉不对,过来打探消息了。   这是害怕自己人,说出她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而且还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意思更是不言而喻,这是打算要人不成,直接抢人吗!   “让她滚进来!”康熙怒声道。   一个滚字,可见他对德妃的怒气有多大。   “嗻。”张起麟应道,转身出了正殿。   只片刻功夫,张起麟便领着德妃进了正殿。   当德妃迈进正殿后,就用最快的速度扫了一眼殿内的情况。   铁青着一张脸的康熙,虚弱憔悴但脸色平静的皇贵妃,还有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兰芝。   见此情景,德妃立马收回了目光。   但心里却咯噔一下,如惊涛骇浪。   她那不好的猜测,果然应验了,皇贵妃可能真的从兰芝嘴里撬出了什么,然后请来了康熙。   德妃在心里暗骂兰芝一声废物。   竟然连这点时间都抗不住,亏她还不顾一切的跑过来捞她。   接着,德妃低眉顺眼走到近前,给坐在主位上的康熙和皇贵妃见礼道:“臣妾参见万岁爷!参见皇贵妃!”   闻言,康熙却丝毫没有开口让德妃起身的意思。   而是指着跪在地上的兰芝开口:“这是你身边的人吧?”   德妃面不改色道:“回万岁爷的话,正是臣妾身边的大宫女。臣妾这次过来承乾宫,也正是为她而来。臣妾实在不知兰芝哪里得罪了皇贵妃姐姐,让姐姐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人掳来承乾宫?”   “不知!?”康熙冷声道:“德妃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在这装傻充愣!”   闻言,德妃心里虽然有些慌乱,但面上还是犹自镇定道:“万岁爷这话是何意,臣妾实在不知臣妾的大宫女犯了何事?   这话明显是在试探康熙知晓多少,或者说是试探兰芝交代了什么事情。   然后她才能以不变应万变,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但是想让她主动招认,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康熙也没想到都到这种地步了,德妃竟然还如此沉的住气。   果真是不掉棺材不落泪。   正好这时张起麟进来禀报,说宣召的两位太医到了。   康熙不再跟德妃浪费口舌,直接发话让太医进来。   见状,佟嬷嬷忙对着身旁不远处的蓝秀使了个眼色。   蓝秀立马会意,转身进了侧殿。   随着张起麟领着李太医和钱太医进殿,蓝秀也端着玫瑰托盘从侧殿走出来。   而托盘内放着的,赫然正是德妃前段时间让人送去给四阿哥的那些荷包香囊。   见此情景,德妃眼皮一跳,忍不住惊呼道:“万岁爷,这是前段时间臣妾绣给四阿哥的荷包香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紧接着,德妃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道:“臣妾就知道,姐姐一定不喜欢妹妹接近四阿哥,更不喜欢妹妹给四阿哥送东西。可是,四阿哥也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臣妾怎么会不惦念着四阿哥。”   此话一出,皇贵妃也是心头一跳,自然明白德妃如此说话的用意。   是想告诉康熙,自己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因为四阿哥,现在故意陷害她,也是因为四阿哥亲近德妃这个亲生额娘罢了。   所以,皇贵妃忙道:“德妃妹妹不必如此着急下结论,我和万岁爷可是什么都没说呢,妹妹着什么急呀。”   康熙果然脸色一沉,直接开口吩咐两位太医:“你们好好看看这些荷包香囊,有没有哪里不妥!”   见此阵仗,不管是李太医还是钱太医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他们常在后宫行走,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所以两人听到康熙的吩咐后,便开始拿起托盘中的荷包香囊,放到鼻尖闻了起来。   德妃的一颗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心里祈祷着两位太医最好不要发现任何端倪。   好在她当初为了保险起见,只是在荷包香囊里下了无色无味,令人身体虚弱的药物,而不是致人于死地的毒药。   想必经过这段时日,味道也应该挥发的差不多了。   两位太医将托盘内的荷包香囊,一一闻了一遍,只是越往最后,两位太医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之后,两位太医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知道他们这是不小心卷入到后宫争斗里来了。 第349章   等全部检查完毕,李太医上前一步,对康熙禀报道:“微臣刚刚和钱太医检验了一番这些荷包香囊,发现每个荷包香囊中都添加了对人体有害的香料和药物,而且份量都不轻,如果长时间闻到的话,会对人体有着巨大的伤害。”   此话一出,德妃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她明明只在荷包香囊里添加了些微让人虚弱的药物,怎么会变成了份量不轻、却对人体有着巨大伤害的药物呢。   对,一定是皇贵妃,一定是皇贵妃让人调换了里面的东西,想以此陷害她。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万岁爷,臣妾冤枉,臣妾冤枉!”   “肯定是有人要陷害臣妾,臣妾是四阿哥的亲生额娘,就算再心狠,也不会做了这种害人的东西,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佩戴啊!”   “万岁爷,您可一定要相信臣妾,为臣妾做主,还臣妾一个公道啊!”德妃开始哭爹喊娘地为自己喊冤叫屈。   “咳、咳……”这时,坐在康熙身边的皇贵妃,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下子打断了德妃的喊冤,将所有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皇贵妃!”康熙一脸担忧地开口。   “主子!”佟嬷嬷更是连忙上前,给皇贵妃轻拍着后背,想让她好受一些。   德妃对此暗恨不已。   她知道,皇贵妃刚刚就是故意的,故意打断她的话,好把康熙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这样的话,就会让康熙的心,偏向病弱的皇贵妃身上。   佟嬷嬷突然转过头向德妃发难道:“德妃娘娘是不会害四阿哥,德妃娘娘最想害的是我家主子吧。四阿哥仁孝,每日下学后便会来承乾宫给皇贵妃侍疾。德妃娘娘向来消息灵通,岂会连这点事情都不知。”   德妃顿时反驳道:“你血口喷人!我为何要害皇贵妃,难道不是你们想陷害我吗!”   “真是笑话!”佟嬷嬷冷笑出声,“我家主子会陷害你,德妃娘娘真是高看自己!”   “德妃娘娘想必还不知道吧,您身边的大宫女,已经什么都招认了,德妃娘娘就算想狡辩,也是不能够了!”   闻言,德妃的目光立马射向了同样跪在她不远处的兰芝身上。   心里忍不住道:佟嬷嬷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兰芝都招认了。   见德妃狠厉的眼神看过来,兰芝顿时吓得瑟缩起来。   脸上带着明显的害怕和恐惧,还有可怜的哭音道:“主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不想的,都是他们逼奴婢说的,都是她们逼奴婢说的。”   见此情景,德妃立马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原以为兰芝就算招出来一些东西,以她对自己的忠心程度,也只会说上一些不算重要、但又确有其事的事情,来拖延一下时间。   可刚刚看兰芝的表情,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德妃对着康熙继续喊冤道:“万岁爷,你要相信臣妾,臣妾是冤枉的!……”   听着德妃还在为自己喊冤,康熙火气更盛:“冤枉?德妃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说要证据吗,好,朕就成全你!”   此话一出,德妃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康熙道:“来人!”   “奴才在!”梁九功赶忙应声上前。   “把德妃带来的宫人都给朕绑了,有一个算一个,都拉去审问!   “嗻!”   此言一出,德妃大吃一惊:“万岁爷,万岁爷,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他们都是无辜的,求万岁爷饶了他们吧!”   德妃真的没想到,康熙会如此不顾情面,如此的绝情。   当然,她更知道,真让梁九功将她的人拉出去审问,就算知道他们对自己是忠心的,但也挡不住有人受不住酷刑,吐露出一丝半点有关于她的事情。   所以,是万万不能让梁九功动手。   这会儿,德妃是真的彻底慌了,脸上更是不复刚才的沉着冷静。   只一个劲儿的喊着请康熙收回成命。   可惜,康熙这次是铁了心,从头到尾都没皱一下眉头,更没有喊梁九功回来。   因为德妃的反常和惊慌,更说明这里面有问题。   见状,皇贵妃终于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心里更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只要康熙对德妃下得了这个狠心,心里也不再怜惜德妃,自己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至于最后,德妃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那就要看康熙对德妃还剩下多少情义和怜惜了。   不过,现在看康熙对德妃的狠心,想必之前那份有关于德妃的罪状,起了很大左右。   毕竟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可都在那摆着呢。   就算康熙认为德妃是无辜的,但看着那份罪状,他的疑心,也会让他继续查个水落石出。   果然,被德妃搅得心烦意乱地康熙,直接一把将桌上那份卷宗抓起来,狠狠扔向了德妃。   “德妃,你现在好看看,好好看看,你还有脸喊冤枉!”   德妃赶紧抓住砸在自己身上的那份卷宗,然后惊慌地翻看起来。   只是越往下看,她越是心惊,越是心慌,整颗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德妃咬牙切齿:兰芝怎么敢,怎么敢,她往日待她不薄,竟然让她如此害自己!   德妃现在真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然后喝她的血,剥她的皮。   而德妃确实也是如此做的。   只见她突然暴起,张牙舞爪地向着兰芝位置扑去。   口中还同时喊着:“是谁!是谁将你安插在我身边,让你如此陷害我!你说,你说,我待你那么好,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我!”   “够了!”康熙洪亮而又带着怒气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德妃这才稍稍停了手。   但转过身来的她,却再一次跪倒在康熙面前:“万岁爷,臣妾是一冤枉的,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陷害臣妾,以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兰芝肯定是被她收买了,才会如此陷害臣妾的……”   一声声的控诉,就差指着皇贵妃的鼻子,说陷害她的就是皇贵妃了。   “德妃,你不用如此激动,等梁九功那边审问完毕,有没有这些事情,自然会一清二楚。”   德妃连忙辩解道:“万岁爷,话虽然如此说,可焉知不会屈打成招!到时候,臣妾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哼!”康熙冷哼出声,“德妃,你不用把朕当傻子。还是说,你的意思朕是昏君?到底是不是别人陷害你,朕自有分辨的能力,不是你说有人陷害你,就是有人陷害你!”   “万岁爷!”德妃柔声道,双眸中泛起了泪光。   那柔弱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可惜,德妃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得宠的德妃,康熙现在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   之后,康熙不再理睬地上的德妃,而是端着桌上的茶水,狠狠地喝了几口,想借此浇灭自己心头的火气。   这时,张起麟又从外面进来,走到康熙身边,道:“万岁爷,永寿宫的昭贵妃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闻言,康熙微微有些诧异,不知溶月为何也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   接着,他发话道:“让她进来吧。”   “嗻。”   张起麟转身出去,很快便领着溶月进了殿内。   进殿后,溶月自然一眼便瞧见了跪在地上的德妃,但她还是目不斜视的走到康熙和皇贵妃面前,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贵妃!”   “起来吧。”康熙发话。   待遇可比一直跪在地上的德妃好多了。   “谢皇上!”   皇贵妃吩咐身边的蓝秀道:“去给昭妹妹搬个绣墩过来坐着。”   接着,蓝秀便从旁边搬来一个绣墩,放在了溶月身后。   溶月一边随身坐到了绣墩上,一边跟皇贵妃道谢:“谢谢姐姐。”   皇贵妃微微一笑:“妹妹客气了。”   这时,康熙开口问溶月:“你怎么过来了?”   溶月这才回话道:“德妃姐姐那会儿派人到永寿宫,跟臣妾说自己身边大宫女不见了,臣妾便想着亲自过来一趟瞧瞧。谁知在来的路上接到消息,说是德妃姐姐带着很多宫人来了承乾宫,臣妾有些担心,就直接来了承乾宫。”   这话说得有真亦有假,假话自然就是亲自过来帮德妃找人的事情。   她巴不得德妃找不到人呢,怎么可能还会亲自过来帮她寻找人。   真话呢,确实就是接到消息,德妃带了不少宫人来承乾宫,她怕德妃会对皇贵妃不利,这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却没想到康熙也在这里。   如此看来,是皇贵妃早有准备,或者说,是早就算计好的。   还有她过来后,看见院子里跪了不少德妃的宫人,还会时不时被拉去用刑。   再加上刚刚看到德妃和之前丢失的大宫女兰芝一直跪在地上,便由此可看出,皇贵妃好像是对德妃出手了。   就是不知,她进来时,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了。   不过,看德妃现在如此凄惨狼狈的模样,溶月觉得,皇贵妃应该更占上风一些。   要不然,德妃不会一直跪在地上,身边的宫人,也不会被御前宫人拉去审问了。   所以说,皇贵妃还是从兰芝那里,弄到了不少对德妃不利的证据。   如此一想,溶月便已经对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至于皇贵妃是如何让康熙相信的她,溶月就有些清楚了。   之后,康熙对溶月道:“你对皇贵妃有心了。”   至于有心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见状,德妃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特别是看到康熙对待昭贵妃,那和颜悦色的模样,正跟对自己判若两人的样子,她更是恨得牙痒。   溶月进殿后,康熙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没了刚刚面对德妃时的愤慨,变得平和了不少。   不过,事情没有真的调查清楚,康熙到底没跟溶月说起那些有关于德妃的任何罪行。   接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只是却将跪在地上的德妃,直接摒除在外,仿佛现场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见此情景,德妃更是气得差点当场发作。   可是想到自己现在是戴罪之身,万一再惹得康熙震怒,对她来说,更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她现在只能忍。 第350章   又过了一会儿,派出审问的梁九功从殿外走进来,德妃的一颗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心里无比清楚,这才是真正到了决定她命运和生死的时刻。   之前的时候,她可以说是皇贵妃陷害她。   可是现在,她身边的其他宫人也都招了的话,她就算说破天去,也是不可能了。   毕竟买通她身边的一个人容易,要是买通她身边的所有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德妃此时的心情,既紧张又惊慌,更有一种害怕的情绪。   只见梁九功来到康熙身边,直接附到康熙耳边,小声说起了审问结果。   只是随着梁九功一一说出,康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   见状,德妃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脸上血色尽失。   紧接着,心里就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慌,开始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让她一下子动弹不得。   说实话,梁九功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从德妃的宫人口中,掏出这么多秘密来。   毕竟刚才的时候,那份卷宗只有万岁爷看了,他并没有亲眼看到。   不过,从万岁爷会如此生气上看,还是能感觉到德妃犯下的事情不小。   谁知道一审问,果然事情挺大。   大到让人不敢相信。   “德妃,你的宫人已经全部招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朕果然对你太仁慈了!”康熙怒道。   “万岁爷,臣妾冤枉!臣妾是冤枉的!”此时,德妃已经瘫软在地,还是一个劲的喊冤。   因为她现在也只能做这些了。   难道让她亲口承认,这些事情都是她做下的,她肯定不会这样说。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死扛到底,说不定还有转机的余地。   她膝下还有两个格格,康熙就算狠心,也不能置两个格格于不顾。   她一定会有翻盘的机会。   康熙也没想到,都到这种地步了,德妃竟然还死不承认,负隅顽抗。   更可笑的是,竟然还跟他喊冤枉。   所以,康熙的愤怒,不是一般的厉害。   “来人,先将德妃押回永和宫,拘禁起来,之后等候发落!”康熙直接发话道。   “嗻!”身旁的梁九功忙应道,然后对着不远处的御前宫人招了招手。   意思让人将德妃拖回永和宫去。   “万岁爷,万岁爷,您不能这样,您不能这样,臣妾是冤枉的……”   此时的德妃,再也没了往日的优雅和端庄,如那些犯错的人没什么两样,祈求着康熙会有怜悯之心,会大发慈悲的放过她。   可是,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见状,皇贵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对康熙没有立即处置德妃,有些遗憾。   德妃这人向来诡计多端,心机深沉,谁知她会不会在事后求得康熙的原谅。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好在康熙面前进言,以免引起康熙的怀疑,让他以为真的是她陷害德妃。   毕竟她确实在德妃送给四阿哥的荷包香囊上,做了手脚的。   真要细查,还真不一定经得起详查。   所以,皇贵妃很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   不过,只兰芝和其他宫人交代的罪行,也够德妃不好受了。   更何况,她事先也没想到,德妃会干出这么多的大事来。   “是你,佟佳氏,是你陷害我,是你陷害我!”德妃临被拉出正殿前,终于控制不住地对着皇贵妃大喊道。   好在只喊了两句,就被御前宫人很快拖出了正殿。   皇贵妃自责道:“万岁爷,都是臣妾不好,原本想着让佟嬷嬷查一下是谁害的臣妾。却不曾想,竟然查出德妃妹妹这些事情,倒像是臣妾陷害她的一样。原本德妃妹妹就对臣妾心里有意见,现在肯定要恨死臣妾了。”   闻言,康熙直接道:“她都如此对你,你还为她开脱,她现在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溶月也忙开口道:“是啊,佟姐姐,您怎么能这样想呢。姐姐现在哪里是在害她,分明是在救她才对。要不然,她哪里会认识到自己的错处,肯定会再继续错下去的,到那时,其他人不就要遭殃了。”   皇贵妃还是面露为难之色道:“话虽然如此说,可她到底是四阿哥和两个格格的亲生额娘。要是让四阿哥知道此事,他心里不知该有多难受。”   康熙却道:“贵妃也不要想这么多了,只管好好养病才对。”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对着一直站在旁边的李太医和钱太医吩咐道;“你们再给皇贵妃诊一下脉,好好给她调养一下身体。”   “微臣遵命。”李太医和钱太医领命道。   这时,康熙又转过身,对溶月道:“你是跟朕一起回去,还是再跟皇贵妃说会话,再回去?”   闻言,溶月跟着站起身来,道:“臣妾跟皇上一会儿回去吧,闹了这么久,佟姐姐肯定累坏了,等改天,臣妾再过来看望姐姐就是了。”   “也好。”康熙对着溶月和皇贵妃道。   皇贵妃笑着道:“多谢找妹妹体谅,我这身体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随后,溶月和康熙带着人一起出了承乾宫。   不过,两人都没有乘辇,而是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回走。   溶月知道康熙因为德妃的事情,心情不好,尽量不提起此事,只捡一些胤祾最近的趣事,说给他听。   终于,康熙脸色稍霁了一些,不再跟之前在承乾宫时那般铁青着脸了。   不过,两人最后还是分道扬镳了,溶月没有跟康熙回乾清宫,康熙也没有跟她回永寿宫。   毕竟这个时辰,两人都忙着呢,一个忙着批改奏折,一个忙着管理宫务。   溶月回到永寿宫之后,并没有先忙宫务,而是将范嬷嬷王平等几个心腹召集到了正殿。   将自己在承乾宫看到的一切,还有一些猜测说给了几人知道。   王平听后,便忍不住高兴道:“那是不是说明德妃要倒台了?”   念雪道:“很有可能,你当时没看见,皇上铁青着脸,对德妃也不假辞色,还发了很大的火。”   “而且看皇上生气的模样,德妃做下的事情,可比宜嫔之前做下的事情还要大。当初宜嫔都从妃位降到嫔位,德妃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正不死也要脱层皮。”   其实,溶月也很好奇康熙会如何处置德妃。   真正的历史上,肯定没有德妃被降位一事,就是不知现在会不会了。   而且皇贵妃突然选择对付德妃,到底是因为什么,还是说,皇贵妃已经在皇后之位和四阿哥之间,已经有了决断。   这才是让皇贵妃突然做出对德妃动手的原因。   溶月一时间有些想明白。   还有,皇贵妃到底从德妃大宫女兰芝的身上,挖出了德妃多少事情。   就是不知有没有关于敏答应当初薨逝的信息。   想到这里,溶月打算等哪天去一趟承乾宫,好好问问皇贵妃。   ……   却说德妃失魂落魄、狼狈不堪地被人拖回永和宫之后,又被看管了起来。   她虽然还像之前一样呆在正殿,但是却不能踏出正殿一步。   不仅如此,还时时被人监视着,就连之前伺候她的那些宫人,也没有一个回到她身边伺候。   德妃顿时慌了。   她很想派人去一趟宁寿宫,让九格格帮她在皇太后面前说说好话,求一求情。   毕竟当初的宜嫔,就是因为有皇太后在康熙面前帮忙说情,这才从妃位贬至嫔位,她也很想如此。   只是现在的情况,却不允许她这样做。   德妃只能寄希望于九格格聪明一点,在得知她的消息后,能反应过来,在皇太后面前为她求情。   可惜,德妃最后的愿望到底破灭了。   下午时候,康熙身边的梁九功,便带着旨意来到了永和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德妃毒害皇贵妃,证据确凿,现褫夺封号,贬为答应,钦此!”   如此旨意一出口,德妃顿时崩溃了。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要见万岁爷,我要见万岁爷!”德妃再不复往日的端庄优雅,胡乱地叫喊道。   可惜,梁九功早就预测到她会如此一般,之前就防着她这一遭了。   所以,德妃很快就被身后的宫人,直接上前摁住了,任她再挣扎也是徒劳。   梁九功道:“乌雅答应,奴才说句话你可能不爱听,就你犯下的这些事情,要不是看在你曾为皇家生过几个皇嗣的份上,赐死都是轻的。万岁爷现在如此做,对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仁至义尽了!”   话虽然如此说,但德妃哪里甘心。   她用了十几年,才处心积虑爬到现在的位置,现在一朝做回最低等的答应,她如何接受得了。   更何况,她现在年龄已经三十,根本没有再得宠和复起的希望。   “求梁公公通融通融,让我再见一见万岁爷?”德妃祈求道。   “乌雅答应就饶了奴才吧,不是奴才不通融,实在是乌雅答应所做之事,已经伤了万岁爷的心,万岁爷一点都不想见乌雅答应。”   说完,梁九功转过身,对着身旁带来的宫人道:“去把十二格格抱过来,让奶嬷嬷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将十二格格抱去钟粹宫荣妃娘娘那边。”   “不要!”一听要抱走十二格格,德妃更受不了了。   她没想到康熙连最后一点情分都不留,连她最后的念想都要抱走。   梁九功却道:“乌雅答应就不要为难奴才了,您现在只是答应位份,根本没有抚养十二格格的资格,还有,请乌雅答应早日搬出正殿。”   说罢,梁九功根本不予跟德妃多做纠缠,带着人转身出了正殿,只留下身后哀嚎不止的德妃。 第351章   永寿宫正殿。   溶月这边一直让人关注着永和宫德妃的事情,所以在德妃被贬为答应后,王平就立马过来禀报了。   溶月接到消息后,也是一下子惊住了。   一是惊讶康熙处理此事的速度之快,这才刚过去没多久吧,处罚结果就下来了。   二呢,是没想到德妃竟然被一撸到底,直接贬为了答应。   简直不可思议嘛。   如此说来,这次康熙也是下了狠心的。   就是不知道,康熙除了查出德妃毒害皇贵妃之外,还查出了哪些事情。   竟然让康熙如此生气,连四阿哥和两位格格都不顾了。   不过,德妃被贬为答应的事情出来后,还是让溶月狠狠松了一口气。   德妃现在只是个答应,再加上犯下这么多事情,想必康熙对德妃已经无感,她也没能力折腾了吧。   此事一出,就是溶月身边的念雪王平等心腹宫人,也跟着长舒一口气。   念雪还道:“德妃也算是罪有应得,干了这么多坏事,皇上也只是看在四阿哥和两个格格面上,把她贬为答应。”   “就是苦了钟粹宫的荣妃娘娘,还要帮德妃抚养十二格格。奴婢可是听说了,十二格格身体一直不太好,这要没事还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真是吃力不讨好。皇上幸好没让人抱来咱们永寿宫,让主子帮忙养着。”   念雪忍不住一阵庆幸着。   对于十二格格,溶月也是庆幸不已。   虽说孩子是无辜的,德妃做的那些事情也跟十二格格没有一点关系。   但就德妃和她之间的恩怨,康熙要是真让她抚养十二格格,她心里肯定膈应死了。   还算康熙没昏了头脑。   说实话,要是真送来了,溶月觉得自己也会找各种理由推脱,没得让一个不重要的人,天天坏了心情。   ……   钟粹宫正殿。   当梁九功带着宫人,将十二格格送过来钟粹宫的时候,荣妃也是一下子懵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梁九功怎么把德妃的十二格格抱来了她这里。   等荣妃从梁九功口中知道德妃因为毒害皇贵妃,而被贬为最末等的答应,十二格格日后有她抚养之后,更是惊地目瞪口呆。   怎么才小半天的功夫,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德妃向来不是小心谨慎吗,怎么会突然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还好巧不巧的被皇贵妃抓了个正着,真是让人不敢置信。   德妃胆子实在够大的。   梁九功走后,荣妃带着宫人开始收拾配殿,安顿十二格格和奶嬷嬷这些贴身伺候的宫人。   人都已经送来了,不养也不行了。   只是无人注意的时候,荣妃身边的大宫女香叶忍不住发牢骚道:“也不知万岁爷怎么想的,前头有两位贵妃在上边顶着,却让梁公公将十二格格抱给主子抚养,再不济不是还有惠妃娘娘吗,怎么就非得是主子不成,谁不知十二格格身体一向不好。”   听到此话,荣妃也只能叹着气道:“可能是万岁爷觉得两位贵妃整日忙于宫务,惠妃又要顾着有两个格格的大福晋那边,没时间管着十二格格吧,这才将人送来了本宫这里。”   “不过,人都送来了,说这些也无用,反正有奶嬷嬷和宫人呢,本宫最多费心些,好好注意着十二格格便是了。”   她能怎么办,万岁爷都已经让人把十二格格送来了,她还能拒绝不养。   再说,就算人现在没送来,她也不敢去找康熙辞了此事。   好在她的三阿哥和二格格已经大了,不用让她太操心,正好也能抽出时间,花在十二格格身上。   钟粹宫配殿。   “你说什么?梁九功带着许多人来了钟粹宫,还将德妃的十二格格抱去了荣妃的正殿,走时也未将十二格格带走?”平贵人听到大宫女冬香的禀报后,一脸的不敢置信道。   “是的。”冬香道:“这是奴婢回来时亲眼所见。奴婢怕错了,之后还让人去问了问,确实是十二格格来了咱们宫里,来时连宫人都带来了。”   平贵人顿时脸色大变:“你赶紧派人出去打听打听,德妃那边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要不然,根本不会发生梁九功带着人,抱着十二格格来钟粹宫的事情。   “那奴婢这就派人去打听。”冬香应道。   等派出去的宫人回来,将发生的事情一说,平贵人也跟着懵了。   什么德妃毒害皇贵妃,被皇贵妃揭穿,康熙一怒之下,就将德妃贬为了答应。   这、这事情听上去,怎么那么玄幻,那么让人不敢相信呢。   更何况,在平贵人心里,德妃一向是个心机深沉、老谋深算之人,后宫任何一个妃嫔,都不是其对手。   就算是其他妃嫔倒台,德妃也不会轻易倒台。   可现在,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而且德妃倒下的速度之快,根本没有任何预兆,就直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让她都来不及反应,就落幕了。   ……   承乾宫正殿。   皇贵妃刚刚睡醒,就见佟嬷嬷一脸喜色来到她床前:“主子,事情成了,万岁爷刚刚下了褫夺德妃封号,贬为答应的旨意。”   闻言,皇贵妃一脸惊诧道:“速度这么快?”   她是没想到,德妃的事情,康熙会这么就下了决断,她还以为康熙对德妃下不了这个决心呢。   没想到惊喜会来得如此之快!   佟嬷嬷笑着道:“谁说不是呢,就连老奴都没有想到这么快。”   “之前的时候,老奴还怕万岁爷对德妃狠不下心来,到时候拖延时间,九格格那边再向皇太后一求情,谁知对德妃的处罚,是不是就变得轻了。”   皇贵妃脸上也明显松了一口气:“是啊,本宫也是害怕如此。现在看来,是本宫多虑了,德妃做下那么多事情,就算万岁爷有心轻饶她,也得有正当理由。”   “不过,要不是德妃好命,生下了两位阿哥和三位格格,就她之前做下的那些事情,赐死她都是轻的,现在只是降为答应,倒是便宜了她。”   “谁说不是呢,这要是换做其他宫妃,万岁爷才不会如此轻饶呢。”   说实话,要不是德妃为皇家生了好几个皇嗣,康熙肯定会赐死她。   现在好歹保住了一条命,只是贬为了答应,已是算是不错的结局。   不过,有了这些事情,德妃以后再想得宠,也是有些困难的。   它们会成为康熙心里的一根刺,只要见到德妃,肯定就会想起这些不好的事情。   皇贵妃道:“如此也好,没了德妃这个后顾之忧,咱们就可以按照计划继续之后事情。”   闻言,佟嬷嬷却道:“主子可是已经想好了,这皇后之位,可是主子之前盼了好久的事事情,现在眼看即将得偿所愿,如此就轻易放弃的话,可是有些得不偿失啊!”   皇贵妃轻轻摇了摇头,“嬷嬷就不要再劝我了,如果没有下定决心,我何苦如此费力地将德妃拉下马,还不是因为不想四阿哥回到她那里受苦。”   “哎……”见状,佟嬷嬷只能叹起气来。   这是自家主子的决定,她之前就已经劝说过,只是皇贵妃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不好再继续劝说。   ……   翊坤宫正殿。   “哈哈哈……”宜嫔畅快地笑声,自正殿内传出。   “没想到德妃也有今天,竟然连本宫都不如。本宫好歹保住了嫔位,还是一宫主位,乌雅氏倒好,可是直接贬为了最末等的答应,简直大快人心!”   说完,又传出一阵宜嫔得意畅快的笑声。   说实话,宜嫔自从被贬后,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高兴,这般开心。   “让她当初算计本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现在终于遭了报应!”   自从知道昭贵妃的事情,是德妃在背后算计她之后,宜嫔心里就没有一天不盼着德妃倒霉。   她因为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现在又只是个嫔位,除了那日拦住昭贵妃,透漏一点信息之外,宜嫔根本不敢在德妃面前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就怕心肠歹毒的德妃,会选择对付她,或者对她的三个阿哥下手。   不管是哪一种,以德妃的心计和手段,都不是她现在所能承受得住的。   所以,宜嫔只能隐忍。   现在好了,她终于不用隐忍了,德妃现在的处境竟然连她都不如,只是个最末等的答应。   而且连膝下唯一的十二格格,都被抱去了钟粹宫荣妃那里抚养。   可见康熙对于德妃,是下了狠心,竟然连最后的情面都不留。   “彩棠,给本宫重新梳妆。”宜嫔高兴过后,突然开口吩咐道。   彩棠一愣:“主子要去永和宫吗?”   彩棠以为宜嫔眼见德妃落魄,想去永和宫羞辱一番德妃。   毕竟之前的时候,自家主子因为德妃,可是没少受委屈。   “不,本宫要去宁寿宫皇太后那边,你不要忘了,九格格还在皇太后那边养着呢。”   闻言,彩棠便立马明白了宜嫔的用意。   这是防着德妃,使用自家主子当初的那一套,怕皇太后到万岁爷面前求情呢。   毕竟德妃可是九格格的额娘,现在她一朝落败,九格格作为子女,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向皇太后求情,让皇太后饶恕德妃。   宜嫔现在过去宁寿宫,正是要绝了德妃最后的这条路,以报当初的算计之仇。   “去永和宫哪天去都可以去,但这件事情不能耽搁,趁着九格格那边还没反应过来,本宫可要好好提醒一下皇太后才行。”   说着话,宜嫔嘴角微扬,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彩棠也高兴道:“主子说的是。” 第352章   阿哥所。   四阿哥从上书房回来后,便从苏培盛口中得知了德妃因为毒害皇贵妃,被贬为答应的事情。   当然,也得知了他今早走后,皇贵妃便命人取走了德妃之前让张来偷偷送来的那些冬衣和荷包香囊。   四阿哥如此聪明,自然立马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   虽说康熙的旨意和传言中,并没有提到德妃是如何毒害皇贵妃的细节,可是四阿哥还是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窥见了一点事情的真相。   想明白之后,四阿哥顿时陷入了痛苦和自责之中。   他要是没有接受和穿戴德额娘送来的这些东西,皇额娘的病情是不是就不会恶化的如此之快。   还有德额娘,她为何如此狠心,她难道就没想过,自己是她亲生的。   而且她此举,只是为了除去皇额娘。   德额娘难道不知道,她如此做法,会伤了他的心,会让他在皇额娘那里抬不起头来,会无法自处吗。   他实在想不明白,德妃为何如此狠心。   作为四阿哥的近侍,苏培盛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想通了这一茬。   见四阿哥因为此事心里难受不已,苏培盛忙开口宽慰道:“爷,您想开些,这不是您的错,皇贵妃娘娘不会怪罪您的。”   “我知道。”四阿哥哑声道。   皇额娘是不会怪罪他,可是他会怪罪自己,是他不小心,害的皇额娘病情加重。   “走,我们去承乾宫,给皇额娘请罪去。”四阿哥一边说着话,一边起身。   “哎!”苏培盛忙应声道。   ……   “真是废物!”太子回到毓庆宫之后,便接到了平贵人派人传的话,自然是怒不可遏。   太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只半日的功夫,德妃这个蠢货,就因为毒害皇贵妃,被康熙直接废掉了妃位,贬为最低等的答应。   直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想帮着德妃,都来不及出手。   你说,这让他说德妃什么好!   简直是白白浪费他的心血。   太子生过去气之后,用手摸着光洁的下巴,思考着此事还有没有补救的措施。   可是想了一圈,也没想出个好主意来。   他帮着平贵人,还有话可说。   毕竟平贵人是他的姨母,他为她说话,是人之常情,是天经地义。   可他要是跑到康熙面前,莫名其妙的为德妃说话求情,可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说不定,还有可能引来康熙的怀疑,认为他别有意图。   可是,太子又不愿意轻易放弃乌雅氏这颗棋子。   虽然这颗棋子现在已经废掉了。   但这位怎么着也是雍正的生母,用处还是很大的。   还有,历史上的德妃,真的有被康熙从妃位贬为答应过吗,他还真不是特别清楚。   对于历史上康熙的后宫之事,他知之甚少。   就连昭贵妃这个人,他现在都还没弄清楚呢。   谁知道,现在又来了一出德妃毒害皇贵妃,被贬为答应的事情。   这更让他蒙圈了。   不过,太子却知道,德妃这颗棋子现在还不能丢。   德妃现在虽然只是个答应,但是真实身份却不一样,万一她哪天生下十四阿哥,说不定就重新复宠了。   太子在想了一圈之后,便对德住道:“派人通知一声平贵人,让她明日跑一趟永和宫,然后好好宽慰一番德妃。就说有孤在,让德妃不要气馁,孤日后肯定会帮她恢复以前的荣华。就是汗阿玛那里,孤如果有机会的话,也会帮她尽量周旋。”   闻言,德住一下子愣住了。   说实话,他一直知道自家殿下让平贵人同德妃交好,是抱着利用德妃的心思。   可是,现在德妃被贬为了答应,显然没了利用价值,但自家殿下竟然对德妃还没有放弃。   简直让他不敢相信。   难道德妃在殿下这里,还是很重要的。   要不然,自家殿下为何对德妃这般好不说,还想着帮德妃在皇上那里周旋呢。   竟然还说什么,日后会帮德妃。   一时间,德住真有些看不懂太子的意图了。   不过,这一点都不耽误他去传话。   说实话,在知道太子的意思之后,平贵人比德住还想不明白呢。   之前的时候,虽然德妃失宠,但好歹还有个妃位撑着,太子想拉拢德妃,也说得过去。   可现在德妃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妃位丢了不说,还只是个末等答应。   最重要的是,还遭了康熙厌弃,哪里还有一丝利用的价值。   平贵人实在看不懂太子的心思。   不过,太子既然发了话,她不去也得去。   不仅如此,还要如以前那般,对德妃笑容满面,温言细语。   真是太为难她了。   ……   有关于德妃毒害皇贵妃,被贬为答应的消息,很快就在后宫传遍了。   众妃嫔接到消息后,说实话,那是一万个的不相信。   德妃是谁,那可是现在仅存的三妃之一。除了因为在昭贵妃的事情上栽了跟头,失宠之外,可是从来没有失手过。   更何况,现在还是被直接一撸到底,贬为了最末等的答应。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可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贵妃小钮钴禄氏倒是有点心理准备。   毕竟德妃之前派人让她帮着寻找丢失的大宫女来着。   那时贵妃就有所察觉,可能后宫有人要对付德妃,要不然她的大宫女,不会无缘无故的丢失。   贵妃只是没想到是皇贵妃出手对付德妃,也没想到德妃会失势的如此这么快。   这边大宫女丢了,那边接着就倒台了。   而且康熙还丝毫没有留情面,直接贬为了答应。   连当初的宜嫔都不如。   也是,人家宜嫔有三个阿哥,康熙处置之前,肯定要好好想一想三个阿哥的去处。   可德妃不行,只有一个四阿哥,还在皇贵妃膝下养着,而九格格又在皇太后那里养着。   还剩下一个病歪歪的十二格格,直接送去荣妃那里就行了。   再加上德妃不得宠,真是可有可无了。   其实,贵妃觉得,会让康熙如此对德妃无情,可能也是因为皇贵妃病重。   这跟宜嫔当初的事情又不太一样。   宜嫔上一次虽然陷害昭贵妃,但是根本没有伤到人家昭贵妃丝毫。   事后跟康熙和好后,更是直接册封贵妃。   而德妃不同,本来皇贵妃就已经病倒了,德妃还下手毒害,可不就是在找死吗。   只能说,德妃是昏头了。   不过,贵妃一点不同情她就是了,谁不知道德妃这人阴狠毒辣,私底下没少做坏事,也只不过是遭到报应罢了。   现在宫里不知有多少人拍手称快呢。   而贵妃自己就算一个。   以前的时候,她也不是没在德妃手上吃过亏,而且还是那种有苦说不出的亏。   所以德妃失势,贵妃比谁都高兴着呢。   至于延禧宫的惠妃,除了惊讶之外,却没有多少感觉。   两人早些年有那么一点龌龊,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淡化了。   现在德妃贬为答应,跟她关系不大。   倒是端嫔和敬嫔,虽说这些年已经不得宠,但因为当年德妃晋升妃位一事,心里多少有些气不顺。   现在德妃一朝失势,两人还挺高兴。   特别是端嫔,自从抚养十二阿哥之后,那是整日的提心吊胆,就怕德妃害她,然后抢走十二阿哥自己抚养。   现在好了,德妃贬为了答应,她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日后晚上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至于嫔位以下的妃嫔,对于德妃的遭遇,自然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唏嘘,还有的为德妃感到惋惜。   毕竟好不容易坐到了妃位,现在却贬为了答应,比她们这些人还不如呢。   现在她们好歹是贵人常在,而且没有被康熙厌恶,可不是比德妃现在的境遇要好得多吗。   德妃日后的日子,说不定还不如她们过得舒坦呢。   如此一想,众人心里终于平衡了不少。   ……   永和宫后院偏殿。   德妃端坐在椅上,看着不请自来的平贵人,立马皱起了眉头,淡淡道:“平贵人来此作何?”   论现在的位份,德妃现在只是个答应,应该是要起身给平贵人行礼的。   可是德妃刚从妃位降为答应,根本一时接受不了这种落差,自然不愿起身给以前比自己位份低的平贵人见礼。   好在平贵人知道自己此来的目的,并不同刚刚失势的德妃一般见识。   平贵人道:“姐姐的遭遇,妹妹已经听说了,而且妹妹这次过来,也是奉太子之命,过来看望姐姐的。”   说到此处,她还怕德妃误会,赶忙解释道:“姐姐放心,妹妹可不是来看姐姐笑话的,妹妹心里明白,姐姐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闻言,德妃顿时惊讶不已。   她原以为,自己和太子平贵人之间,只是互相利用。现在自己失势,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太子肯定是要放弃她的,怎么还会让平贵人上门。   “真是太子让你来的?”德妃有几分不相信道。   “是的。”平贵人点了点头,“姐姐放心,就算姐姐已经落到如今地步,太子说,也不会放弃姐姐的,来时太子让妹妹给姐姐带句话,说之后有机会的话,会帮姐姐在万岁爷面前周旋的。就算此事最后不成,太子说,等哪一日他上位,也定会让姐姐恢复以前的荣华,姐姐只管放心便是。”   此话一出,德妃更加诧异了。   说实话,她有点不相信太子对她会这般好心。   毕竟宫里向来趋利避害,无利不起早。可她现在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实在没有什么可让人算计的啊。   太子为何还会对她这般呢。   这让德妃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但是想到自己的处境,德妃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妹妹说的可是真的?”德妃还是有几分不相信平贵人的话。   平贵人忙道:“自然是真的,妹妹还能哄骗姐姐不成,说实话,跟姐姐相处这么久,妹妹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性子,想必姐姐清楚得很。”   德妃想了想也对。   看平贵人现在的神情,确实不像是在说假话,也就是说,太子真的没有放弃她,还打算拉她一把。   如此一想,德妃心里有些激动不已。   她现在就算落到这个境地,只要等到太子日后登基,她的日子,肯定也不比昭贵妃等人差。   德妃顿时有种天无绝人之路的感觉。   觉得现在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   德妃一脸激动道:“谢谢妹妹还能想着过来看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来踩上一脚。”   “姐姐不用如此客气,妹妹过来看望姐姐是应该的。姐姐放心,日后姐姐这里短了什么,缺了什么,只管派人过来告诉妹妹便好,只要妹妹这里有的,绝对不会少了姐姐的。”   “好。”德妃高兴道。   说实话,这是她失势之后,听到的最好消息了。 第353章   两日后,溶月来了承乾宫。   皇贵妃的身体看着比之前还不如,躺在床榻上,面色憔悴不堪,唇上更是血色全无。   溶月心里明白,皇贵妃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两人在略微寒暄两句之后,溶月直奔主题:“妹妹今日过来,是有一事想问一下姐姐?”   “妹妹请说。”   溶月这才道:“是这样,妹妹想问一下姐姐,那日审问兰芝时,她有没有说些有关于敏答应的事情,比如敏答应的死?”   皇贵妃没想到溶月一开口,竟然问的是此事,她还以为溶月要问有关于自己的事情呢。   “兰芝确实有交代敏答应的事情,说是乌雅氏命人在背后搞的鬼。”   闻言,溶月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谢谢姐姐告知妹妹此事。”   如此说来,康熙只是将德妃贬为答应,真是便宜她了。   皇贵妃道:“妹妹客气,我只是没想到时间过去这么久,妹妹还记挂着此事。”   溶月叹着气道:“到底是相交一场,妹妹对敏答应当年的死,就一直心存疑虑,也查了好久,只是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罢了。要不是乌雅答应这次失势,想必妹妹到现在还不知道真相呢。”   皇贵妃没想到,事情都已经过去这般久了,昭贵妃竟然还在背后调查过敏答应的死因,倒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   这样也不错,就算自己去了,凭借两方的关系,只要昭贵妃还在,也不会委屈到佟佳庶妃。   她也就安心了。   这时,皇贵妃又开口道:“还有一事,妹妹可能不知道,当初在畅春园,宜嫔动手陷害妹妹一事,也是乌雅氏在背后谋划的。”   溶月道:“谢谢姐姐告知。其实这件事情,妹妹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多少有些猜测,是乌雅答应在背后搞鬼了。”   “哦!?”这回轮到皇贵妃惊讶了。   昭贵妃竟然早就怀疑此事是乌雅氏所为,这倒是有些出乎皇贵妃的预料。   溶月解释道:“是这样,妹妹之前偶遇过宜嫔一次,是她亲口告知妹妹此事的。”   “原来如此。”皇贵妃恍然大悟道。   宜嫔作为以前的四妃之一,人又不傻,作为当事人,对此事有所察觉,也是应该的。   “对了,”溶月想起一事,“妹妹还没问过姐姐,为何会突然出手对付乌雅答应,难道只是因为她毒害姐姐,还是姐姐这里有其他想法?”   “妹妹果然心思敏锐,我突然对付乌雅氏,确实是心里有了其他想法,之前的那件事情,是我已经有了决断。”   溶月猜测道:“姐姐是决定让皇上修改皇家玉碟,将四阿哥记到姐姐名下吗?”   皇贵妃微微点了点头。   “妹妹猜得不错,要不然,我也不会借着此事突然对德妃动手。只是之后,皇上要是向妹妹问起有关于此事的意见时,还请妹妹帮姐姐说两句话。”   “姐姐放心,只要皇上问起,妹妹肯定会帮着姐姐的。”   这可是皇贵妃拿命想换的结果,她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帮忙。   不过,怕就怕康熙为了太子,根本不同意修改四阿哥的玉碟。   毕竟皇贵妃位同副后,四阿哥要是记到她的名下,同亲生的没什么两样,也算是半个嫡子。   还有,太子要真是穿越而来的,肯定知道四阿哥就是日后的雍正帝,再加上四阿哥的玉碟记到皇贵妃名下,太子怎么可能坐得住。   到时候,还不知怎么阻拦此事,然后想着法子对付四阿哥呢。   不过,好处就是佟家家世强大,在朝中的势力更是不比太子弱。   要是四阿哥真的记到了皇贵妃名下,佟家肯定会不遗余力的保护四阿哥。   如此一想,溶月又稍稍放心了一些。   ……   这一日,康熙又来到承乾宫看望皇贵妃。   不过,看着整日缠绵病榻,日渐消瘦的皇贵妃,还是让康熙心有不忍。   这时,皇贵妃开口道:“臣妾有一事想求表哥?”   一声表哥,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一些不说,也让康熙想到了皇贵妃刚进宫那会,会时常如此称呼他。   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皇贵妃叫的越发少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因此生疏了许多。   皇贵妃病重后,他这才来承乾宫多了一些。   康熙道:“表妹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只要朕能做得到,一定尽量满足表妹。”   这也是他的真心话,太医已经告诉他,因为德妃的毒害,皇贵妃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   所以,皇贵妃只要不提出让他太过为难的事情,他肯定会尽量满足。   皇贵妃虚弱一笑:“既然表哥如此说,那臣妾就斗胆的说了。虽说表哥一直让人瞒着臣妾,可臣妾也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时日无多,现在也只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   此话一出,康熙沉默了。   就算他让太医一直欺骗皇贵妃,想必他经常过来,也让皇贵妃察觉到了不对劲。   皇贵妃继续道:“臣妾不怕死,却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臣妾养大的四阿哥。”   康熙连忙保证道:“表妹放心,朕会好好照顾四阿哥的。”   皇贵妃却微微摇了摇头:“臣妾知道表哥会好好照顾他,但您整日忙于政务,再怎么照顾也是有限的。虽说四阿哥不是臣妾亲生的,但到底是一手养大的,臣妾不能不为他着想。”   “而且,乌雅氏又是那样一个人,为了对付臣妾,连四阿哥这么小的一个人,都一起算计进去。要是臣妾去了,乌雅氏为了自己和家族,还不知怎么利用四阿哥呢。”   “所以,臣妾想在弥留之际求表哥,将四阿哥的玉碟改到臣妾名下。这样的话,乌雅氏就算想拿捏四阿哥,也名不言顺了。”   此话一出,康熙顿时愣住了。   他确实没想到,皇贵妃求的竟然是这样一件事情。   所以,康熙一下子为难起来。   修改四阿哥的皇家玉碟,记到皇贵妃名下,并不是一件小事,再加上皇贵妃的身份……   说实话,但凡皇贵妃不是佟家人,不是这样的位份,康熙都不会如此为难。   他需要考虑朝堂,考虑太子,考虑方方面面。   见康熙没有说话,皇贵妃心里亦是一沉。   虽然一早就知道康熙不会立马答应她,但他的表情,还是让她心里有些失望。   殿内沉静了好一会儿,皇贵妃幽幽地开口:“是臣妾让表哥为难了。”   康熙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如何宽慰皇贵妃。   他刚刚还对她说,有什么事情只管提,只要他办得到,就一定尽量满足皇贵妃。   谁知道,等她开口说了,他却又答应不了。   康熙沉思片刻后,这才道:“其实,朕之前有过册封表妹为皇后的想法。”   虽然这个想法,他只同昭贵妃说过,而且在事后,没有迟迟下定决心。   “臣妾知道。”皇姑妃道。   此言一出,康熙却是一怔,问道:“是昭贵妃告诉你的?”   他是知道昭贵妃同皇贵妃关系交好,但是没想到两人竟然好到这个地步。   连这种事情都没瞒着皇贵妃。   皇贵妃这时道:“表哥也不要怪罪昭妹妹多嘴,是前两日昭妹妹过来,臣妾把想改四阿哥的皇家玉碟的事情跟她说了,昭妹妹这才将表哥有意立我为后的事情说了出来,昭妹妹还劝说臣妾好好想一想,不要太早做决定。”   闻言,康熙更惊讶了:“那表妹既然知道此事,却还想把四阿哥记到自己名下。”   要是皇贵妃之前不知道,他有立她为后的想法,提出修改四阿哥的玉碟也就罢了。   怎么在知道之后,还是如之前那般想法呢。   难道在皇贵妃心里,四阿哥比皇后之位还要重要不成。   说实话,康熙实在有些想不明白皇贵妃此时的心思。   他记得,皇贵妃以前最在意的事情,便是皇后之位。   只是他一直心有顾虑,没有此想法罢了,   怎么在皇贵妃即将得偿所愿的时候,却又放弃了呢。   难道她不知道,只要将四阿哥的玉碟记到她名下,他就不可能再立她后吗。   “是的。”皇贵妃斩钉截铁道:“就算知道表哥想立我为皇后,也知道两者只能任选其一,可臣妾还是想将四阿哥记到臣妾名下,就算表哥有可能不应下此事,但臣妾还是想在表哥这里试上一试。”   她悠悠道:“臣妾不能让四阿哥有那样一个身为罪妃的额娘,更不能不为四阿哥日后考虑着想,然后在臣妾去了之后,让他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被乌雅氏利用。”   几句话下来,更加说明了皇贵妃对于四阿哥玉碟一事的坚持。   如此一来,康熙越发头疼了。   他还想着说出皇后之位的事情,让皇贵妃打消了将四阿哥记到她名下的想法。   谁知道,皇贵妃早就知道了此事,却还是不要后位,选择四阿哥记到自己名下。   这让康熙有些不知该如何办了。   一边是太子和朝堂,一边是四阿哥和病重的皇贵妃,都让他很是为难。 第354章   从承乾宫出来,康熙没有回乾清宫,而是直接来了永寿宫。   溶月在见过礼,坐下之后开口问:“皇上这是从哪儿来啊,怎么瞧着脸色不太好?”   “刚从承乾宫那边出来。”说着话,康熙端起桌上的茶盏,啜饮了一口,又道:“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朕说?”   溶月想到康熙的脸色,再联想他话里的意思,便立马猜测到,可能是皇贵妃已经把自己想修改四阿哥玉碟的事情,跟康熙提了。   这才让他心情不好。   溶月慢条斯理地开口:“佟姐姐这是将自己想改四阿哥玉碟的事情,跟皇上说了。”   康熙点了点头,语气中颇有几分埋冤:“你既然知道此事,怎么也不跟朕说一声。”   也让他好有个心理准备,而不像现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溶月道:“瞧皇上说的,这是佟姐姐自己的事情,臣妾向皇上说,算怎么一回事嘛。”   闻言,康熙一想也是。   这确实是皇贵妃的事情,真让溶月跟他说,好像也有点不大合适。   “你说的也是。”康熙道。   见他态度好了,溶月也跟着软和下来:“其实,臣妾也劝过佟姐姐,让她再好好考虑考虑。还将皇上之前有意封她为后的事情说了,就是想让佟姐姐打消这个念头。”   这话说的就有一半真一半假了。   说实话,溶月虽然当初将康熙想册封皇贵妃为后的事情说了,可是却没有劝说她放下这个念头。   恰好相反,她巴不得四阿哥记到皇贵妃名下,日后就算四阿哥登基,那德妃也就做不成皇太后了。   她可是比谁都盼着四阿哥不是德妃的儿子呢。   “朕已经听皇贵妃说了此事。”康熙叹着气道。   实在是被皇贵妃的事情,给愁到了。   见状,溶月便已经知晓康熙的心意了。   也知道他还在为太子着想,心里便忍不住想说:太子是不是原来那位可不好说,弄不好现在这位可是个冒牌货。   说实话,溶月现在也挺佩服太子的,都过去这么久了,竟然没有让康熙丝毫怀疑过,也是个能人了。   可见这位真的有太子全部的记忆。   “臣妾有句话不好听,但还是要说,皇上确实要为四阿哥想一想,他现在的处境,可不是一般的尴尬。佟姐姐在的时候还好,可一旦故去了,有那么一位身为罪妃的额娘,四阿哥又该如何自处,皇上可有想过。所以臣妾觉得,佟姐姐的顾虑是对的。”   “还有,皇上可不止太子一个阿哥。虽说其他阿哥都比不上太子,但乌雅答应到底是个什么人,您心里可比谁都清楚。您觉得佟姐姐不在了,能阻止乌雅答应利用四阿哥,都是皇上的儿子,您可不能眼睁睁地把四阿哥往火坑里推啊!”   此话一出,康熙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忍不住道:“朕在你心里,是那样的人吗!”   眼见康熙要生气,溶月赶紧道:“皇上自然不是那样的人,臣妾这不是怕皇上日理万机,整日忙于政务,想不到这一点,才想着提醒一二吗。皇上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您也知道,臣妾心里存不住话,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闻言,康熙心里这才微微好受了一些。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偏宠太子,喜欢事事为太子着想,但这不代表他不重视其他几个阿哥。   特别是几个已经长成的阿哥。   乌雅氏现在是四阿哥额娘的事情,确实是个挺尴尬的事情,也让四阿哥现在的处境有些艰难。   等皇贵妃哪一日去了,说不定还有加剧的趋势,说不定让宫里的人更加看轻四阿哥。   “朕明白你的意思。”康熙道。   “皇上真的明白臣妾的意思?”溶月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   “自然明白。朕就是没想到,溶儿会冒着惹怒朕的风险,这么为四阿哥说话。”   闻言,溶月有些心虚不已。   心里不由得怀疑,自己刚刚的话是不是太多了,是不是暴露了不喜太子的态度。   说实话,她可不想现在就跟太子对上。   谁不知道康熙爱子狂魔,就是所有的阿哥捆绑在一起,说不定都比不上一个太子。   溶月只能嘴硬道:“臣妾可没有为四阿哥着想,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皇上也可以认为,臣妾是在为佟姐姐说话也成,毕竟佟姐姐也没什么事情求过皇上,她现在想把四阿哥记到自己名下,也只是她最后的一个心愿而已。”   就因为如此,康熙才会头疼不已。   要是皇贵妃好好的,提出这件事情,他肯定一万个不答应。   而现在,却是皇贵妃弥留之际的心愿。   这才让康熙不得不重视,不得不慎重考虑。   再加上皇贵妃连皇后之位都舍了,还是想着将四阿哥记到自己名下,这让康熙想一口回绝,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朕知道了,让朕回去再好好想一想。”康熙只能如此道。   听康熙没有一口否定,而是说在回去之后好好想一想,还是让溶月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要没有一口回绝,就说明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说明康熙心里还拿不定主意。   不过,溶月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逼的太紧了,要不然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事情呢。   溶月一脸淡然道:“皇上确实需要回去好好想一想,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能草率了。”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也觉得确实如此。   之后,两人便不再提起此事,而是聊起了宫里的一些事情。   溶月还让念雪将胤祾小朋友抱了过来。   小家伙现在说话已经很清晰了,见面后,便抱着康熙的脖子,一个劲地喊汗阿玛抱抱。   可是将康熙一颗心,都给萌化了。   ……   康熙一走,溶月就派念雪走了一趟承乾宫。   告诉皇贵妃一声,话她已经跟康熙说了,只是结果到底如何,还是需要康熙最后拿决定。   现在也只能等待了。   念雪走后,佟嬷嬷开口宽慰皇贵妃道:“万岁爷不是说会考虑吗,主子只管放宽心便是。再不济,就算万岁爷不答应主子的请求,心里处于愧疚,肯定也会册封主子皇后之位的。”   话虽然如此说,最坏的结果,也可能如佟嬷嬷所说的这般,但皇贵妃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   只觉得做了皇后又如何,她现在已经没有几日好活,就算做了皇后,也享受不了几天。   还不如将四阿哥记到她名下,来得实惠一些呢。   只是,她有这个想法也没用,最后还得看康熙的决定,   她就算是再想也无用。   ……   清晨,康熙过来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   闲话家常几句后,康熙便屏退了左右,然后将皇贵妃想修改四阿哥的玉碟,记到自己名下的事情,一股脑的同皇太后说了。   皇太后听后,也是久久没有言语。   康熙继续道:“朕之前有过册封皇贵妃为后的心思,只是现在皇贵妃却是想将四阿哥记到她名下,让朕很是为难。”   皇太后也是第一次知道,康熙竟然有立皇贵妃为后的心思。   皇太后问道:“那皇贵妃可知道,皇帝有意立她为后的事情?”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道:“知道。可是皇贵妃最想的还是将四阿哥记到她名下。”   “宁愿舍弃皇后之位?”皇太后有不确定道。   康熙又点了点头:“是的,皇贵妃是这个意思。”   皇太后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康熙道:“皇额娘应该知道,乌雅氏的事情,对四阿哥的影响到底太大,为了四阿哥着想,肯定是不能再让四阿哥记在她的名下了。”   “更何况,当初乌雅氏还是借着四阿哥之手,毒害的皇贵妃,要是还将四阿哥放在乌雅氏名下,也让四阿哥无法自处。”   闻言,皇太后微点头道:“皇帝思虑的周全,乌雅氏利用四阿哥之事,确实让四阿哥无法自处,倒不如重新给她换个生母。”   只是修改玉碟可不是说着玩的事情。   只要改了,日后四阿哥就与乌雅氏再无瓜葛,皇贵妃自然变成了四阿哥的生母。   康熙顿时有些汗颜,他之前还真没考虑过此事,要不是皇贵妃和昭贵妃提醒,他可想不起这茬。   现在皇太后也如此说了,四阿哥还记在乌雅氏名下,确实有些不合适。   其实,修改四阿哥的玉碟也挺好,省得乌雅氏再借着四阿哥,兴风作浪。   “朕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如此一来,对太子便有些不好。”康熙有些顾虑道。   皇太后沉思片刻,道:“虽说皇贵妃位同副后,但到底不是真正的皇后。所以,四阿哥也只能算是半个嫡子,只要皇帝心里不动摇,太子储君之位便稳如泰山。”   康熙一想也是,只要胤礽的太子之位稳固,再加上他不偏着四阿哥,确实对太子影响不大。   之前的时候,确实是他太为太子着想而来。   “皇额娘说的是,之前是朕想左了。”   皇太后道:“皇帝只是太为太子着想了而已,哪里是想左了。” 第355章   永和宫后院偏殿。   刚被分来伺候德妃没多久的春杏进来禀报道:“主子,九格格身边的玉桃来了。”   “请进来吧。”德妃开口。   “是。”春杏转身出了门口。   紧接着,便领着玉桃进了偏殿。   玉桃先给坐在软塌上的德妃见了礼。   作为曾经被德妃分去伺候九格格的大宫女,就算现在德妃落魄失势,但玉桃对她的态度还是恭敬有加。   “九格格派你过来,到底所为何事?”德妃漫不经心地开口。   说实话,自从知道九格格不能让皇太后帮她之后,德妃对九格格那边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玉桃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看了一眼德妃身边的春杏。   德妃会意,挥了挥手让春杏下去。   等春杏退出偏殿,德妃再次开口:“现在可以说了。”   玉桃这才道:“今早格格歇在皇太后殿里补眠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万岁爷跟皇太后说,皇贵妃想修改四阿哥的玉碟,记到自己名下。”   “你说什么?”德妃的表情再不复刚才的平静。   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看着玉桃。   见状,玉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主子别激动,万岁爷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尚在考虑之中,主子万万不能乱了方寸。”   “我能不激动吗!万岁爷这是要挖我的心啊!不行,我要去见万岁爷!”德妃立马坐不住了。   闻言,玉桃只想抚额。   主子自被贬为答应后,怎么变得如此幼稚了。   “这是格格无意间偷听到的,这才派奴婢前来通知主子一声,也好让主子有个心理准备。主子如果此时去找万岁爷,岂不是置格格的处境于不顾吗!”   “之前的时候,格格就已经因为在太后娘娘面前替主子求情,而惹得太后娘娘有些不悦。要是再知道格格偷偷给主子传递消息,主子让格格如何再在宁寿宫呆下去,主子可不能如此冲动啊!”玉桃苦口婆心地劝说德妃道。   虽然说作为奴婢,她如此说话多少有些逾距,但是面对不冷静的德妃,她也只能不顾了。   总不能让九格格因为此事,遭了皇太后厌恶,再被送去其他妃嫔那里吧。   果然,一席话下来,终于让德妃稍稍冷静了下来。   “行了,这事情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德妃拉着脸发话道。   见状,玉桃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自家主子找到理智,等冷静下来之后,自然知道如何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等玉桃一走,德妃又叫了春杏进来。   “给我梳妆。”德妃开口吩咐道。   但是,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不用梳妆了,你去跑一趟钟粹宫平贵人那里,让她今日务必过来一趟,本宫有事情找她。”   想到自己现在只是答应位份,万一路上遇到相熟的其他妃嫔,德妃自然不愿出门了。   还是让平贵人自己上门吧。   “是,奴婢这就去。”   春杏虽然不知玉桃过来跟德妃说了什么,但是知道德妃让平贵人过来,肯定是有事情。   却说平贵人听春杏说德妃有事情找她过去,而不是自己亲自过来之后,心里自然微微有几分不悦,但最后还是马不停蹄的去了永和宫。   不过,当德妃将事情跟平贵人说了之后,平贵人也是吓了一大跳。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   话说,太子这边接到平贵人的传话之后,比平贵人还要愤怒无比。   他万万没想到,康熙竟然有将四阿哥记到皇贵妃名下的想法。   虽然说,这是皇贵妃的意思,但是康熙没有立即回绝,便说明他对此事犹豫不定。   太子原本对四阿哥就忌惮颇多,这才一直想着利用德妃牵制四阿哥。   谁能想到,康熙竟然还想修改四阿哥的玉碟,记到皇贵妃名下。   真是岂有此理!   不行,肯定不行。   向来沉得住气的太子,第一次有了惊慌失措的感觉。   真要让四阿哥有了嫡子的身份,日后登基岂不是更名正言顺了。   他一定要阻止!   而且,此事还宜早不宜迟,万一康熙下了明旨,他再想阻止可就晚了。   想到康熙对自己的疼爱,太子先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让德住准备轿辇。   之后稍作收拾,便坐上辇,向着乾清宫而来。   ……   乾清宫。   当康熙从梁九功口中得知太子过来求见的时候,还有些讶异。   不知太子为何没去读书,会在这个时辰来了乾清宫。   不过,他还是开口让太子进来。   之后,太子便在御前宫人的引领下进了殿。   进殿后,太子先规规矩矩的给康熙见了礼,接着又问康熙身体如何如何。   等殿内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之后,太子这才开口:“汗阿玛,儿臣听说皇贵妃想修改四弟的玉碟,将四弟记在她的名下,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康熙顿时一怔,不知此消息如何传到了太子耳中。   “保成是从何处听到的消息?”康熙不动声色地问道。   太子一脸倔强道:“汗阿玛不要管儿臣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请汗阿玛告诉儿臣,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此话一出,康熙脸色立马一沉。   但想到太子年纪不大,听到消息后,肯定会慌乱,康熙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他道:“回去好好读书,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太子也知道康熙会因为他的问话,而心里头不舒服。   只是太子觉得,不高兴的不应该是他吗,康熙不高兴做什么,   还有,康熙不应该觉得对自己愧疚吗。   所以,太子的脾气也稍稍上来了一些:“如果真的确实有其事的话,还请汗阿玛为儿臣着想一下。皇贵妃为同副后,要是将四弟记到她名下,便是半个嫡子的身份。到时候,汗阿玛让儿臣如何在朝堂上立足,还有谁会把儿臣当意回事!”   太子的态度和抗拒,让康熙立马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知道太子会对此事有意见,但他没想到太子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竟然直接前来兴师问罪不说,当初,   还说什么为他着想,就因为为他着想,自己才一直迟迟未下定决心。   可是谁又为四阿哥考虑过。   太子身为兄长,怎么就不能为四阿哥考虑考虑他的处境。   康熙一直觉得太子多少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比如宠幸宫女,比如任由身边的奴才胡作非为,而不加约束。   他只觉得他年纪还小。   可他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自私,只想到自己,却根本想不到其他兄弟。   说实话,康熙此时对太子是微微有些失望的。   只是向来疼爱太子的康熙,还是在心里给太子找理由推脱。   到底是十几岁的年纪,在听到此事后,就有些惊慌失措,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做得不对,自己慢慢教着就是了,何必跟太子大动肝火。   所以,康熙直接对太子道:“你先回去吧,朕会考虑一下你的话。”   其实呢,心里对四阿哥到底记不记在皇贵妃名下,已经有了决断。   闻言,太子也是微微一愣。   不知道康熙为何如此痛快。   “那儿臣就先回去了。不过,儿臣还是希望汗阿玛不要应下此事。”   说完,太子便转身出了殿。   身后,康熙却蹙起了眉头。   ……   太子原以为,他已经同康熙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并做出了抗拒。   康熙只要疼他,便不会再同意四阿哥记在皇贵妃名下。   谁知道,效果却适得其反。   让康熙由原本的犹豫,坚定了将四阿哥改到皇贵妃名下的决心。   又过了两日,就在溶月和皇贵妃以为此事已然凉凉的时候,康熙却突然下了旨意,那就是将四阿哥记到皇贵妃名下。   皇贵妃接到旨意后,差点喜极而泣。   虽然皇家玉碟十年一修,但现在只要康熙下了旨意,金口玉言,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也改不了。   而四阿哥此时却是懵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康熙竟然还下了这样的旨意。   他还以为,他已经遭了汗阿玛和皇额娘的厌弃呢。   毕竟是他害得皇额娘身体加重了病情。   谁曾想,最后竟然峰回路转,还有这种好事等着他。   说实话,四阿哥确实重重松了一口气。   几个年纪比较大的阿哥,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还以为,四阿哥有个那样的额娘之后,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呢。   谁知道,这才过去没多久,身份竟然变得比他们这些人还要贵重。   皇贵妃可是副后,而他们的额娘,却只是妃位。   之前的时候,他们可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   应该说,四阿哥要不是皇贵妃抚养的,就德妃现如今罪妃的身份,四阿哥还不如他们呢。   宫里有句话叫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现在好了,人家四阿哥比她们尊贵了。   当然,最羡慕四阿哥的还属大阿哥。   身为长子,大阿哥差得就是这层身份,他要是嫡子,他和胤礽到底谁是太子,还不一定呢。   现在可好,竟然让四阿哥得了这个好处。   此消息一出,最生气的莫过于太子。   他以为,他以为康熙说考虑一下,就是已经放弃这个念头。   谁知道在他沾沾自喜时,却被康熙摆了一道。   简直气死他了!   所以,德住见到太子发疯似的在自己屋里砸了不少器皿,发泄怒气的一幕。   “德住,派人给索额图传话,让他来一趟毓庆宫。”太子发狠道。   原本他还想着坐稳太子之位,再徐徐图之,但现在这般,康熙就不要怪自己心狠了。   既然康熙不仁,那就别怪自己不义。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同历史上一般,做废太子。   他只想登上那个位置。   听到太子的吩咐,德住顿时有些心惊肉跳。   “殿下先消消气,四阿哥就算记到皇贵妃名下又如何,您可是元后嫡子,跟一个皇贵妃的养子,那可是天壤之别。”   “再说,您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是皇上和朝堂上公认的储君,身份贵重,哪里是四阿哥这个有罪妃额娘,可以相比的……”   德住开始苦心婆心的劝说着太子,就怕太子脑袋一热,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太子深吸一口气,缓好一会儿,才道:“你说的对。孤的皇额娘是元后,出身赫舍里氏,岂是他一个包衣之女所生的阿哥可比的。”   “不过,你还是让索大人来见孤一面,孤有话要跟索大人说。”太子语气平静道。   虽然他歇了心思,但是也要未雨绸缪。   他现在是储君,康熙要是早早去了,他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继位。   如此一想,太子竟然觉得此法可行。   只是此事需要慢慢谋划,不能被康熙有所察觉,就算进度慢一些也无妨。   反正他现在年纪也不大,以康熙对他的偏宠,一时半会的应该不会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第356章   却说,德妃接到四阿哥的玉碟,即将记到皇贵妃名下的消息后,整个人差点气疯了。   她就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无用。   消息都已经传给他了,竟然都没有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都说太子在康熙心里的地位不一般,让她说,也就那样吧。   要不然,康熙怎会不顾太子的阻拦,最后还是打算将四阿哥记到皇贵妃名下。   这不是轻视太子,是什么!   德妃现在真是恨死了皇贵妃和四阿哥两个人。   是的,德妃现在已经将四阿哥一并恨上了,而且恨意一点不比皇贵妃少。   在她心里,四阿哥已经不是她的儿子,而是皇贵妃的儿子。   所以,她现在恨不得四阿哥立马去死!   德妃不是没想过跑去乾清宫闹一场,可是她又很惜命。   只有真正体会过命悬一线的感觉,才知道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更何况,她知道自己就算去了乾清宫,肯定也见不到康熙的面,只会被拒之门外。   所以,她现在还是省省力气吧。   但这不耽误她呆在配殿,一遍遍的诅咒皇贵妃和四阿哥。   为此,在春杏不知晓的情况下,德妃还专门绣了两个小人,在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便用锋利的针狠狠地扎着这两个小人。   只盼着皇贵妃早日离去,四阿哥病痛缠身。   方能消她心头之恨。   ……   自康熙下旨将四阿哥的玉碟记到皇贵妃名下之后,皇贵妃便如同了了心愿一般,再无牵挂,身体开始一日不如一日。   到十一月下旬,连正常膳食都已然喂不进去,只能用上好的人参和贵重药材吊着命。   十二月初三一大早,溶月还未起身,便有承乾宫的宫人前来报丧,说皇贵妃于昨夜薨了。   溶月一边赶紧梳妆,一边吩咐王平带人行动起来,将永寿宫里该收的东西都收了。   等溶月赶到承乾宫,整个承乾宫早已挂起了丧幡,连康熙也早早到了。   可见是接到消息后,他便马不停蹄赶来了承乾宫。   溶月进殿的时候,康熙正在吩咐内务府总管一些治丧事宜。   除了康熙早到,距离承乾宫比较近的惠妃荣妃敬嫔等人也已经来到。   皇贵妃作为后宫位份最高的妃嫔,后宫所有妃嫔肯定是都要过来为她哭灵。   紧接着,贵妃和宜嫔等人也匆匆赶来。   溶月和贵妃作为现如今位份最高的妃嫔,肯定需要跟着操持皇贵妃的丧事。   所以,自溶月来到承乾宫,除了找到哭得不能自已的佟佳庶妃,好好安慰了一番之后,便和贵妃开始忙碌起来。   此次给皇贵妃哭灵的除了内命妇和阿哥格格们,还有外命妇和朝臣。   就连胤祾这个小豆丁,也包括在内。   因为宫妃哭灵的位置和阿哥不在一处,溶月只能吩咐跟在胤祾身边的范嬷嬷和半夏,照顾好小家伙。   好在胤祾年纪小,可以让宫人抱在怀中,要不然,就胤祾那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还真不一定能跪的住。   这一日,溶月忙得晕头转向,等晚上回到永寿宫,感觉浑身疲惫不堪,两条腿更像是灌了铅一样。   不过,她还是在第一时间去看早回来的胤祾。   小家伙折腾了一日,已经早早睡下。   说实话,这么一个吃奶的娃儿,还要跟着其他比较大的阿哥们一起哭灵,溶月也是心疼不已。   只是宫里规矩向来如此,要是在这种事情上特立独行,一个大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好在宫里的阿哥个顶个的尊贵,分到的哭灵位置,算是最好的。   要是真跟其他人一样,跪在外面的冰天雪地里,还不是照样得受着。   之后,溶月又询问了一番范嬷嬷和半夏哭灵时的情况,便赶紧洗漱歇下了。   明日还有得要忙,今晚肯定需要好好养精蓄锐一番。   翌日,又是如第一日那般,好一顿忙碌。   到了第四日,皇贵妃的遗体终于装殓入棺,将梓宫移到朝阳门外的殡宫。   等皇贵妃丧事结束,已是好几日后的事情。   ……   皇贵妃丧事过后,紫禁城下起了今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因为寒冷,溶月除了处理宫务,便很少再出门。   不过,歇过几日后,很快便到了年底,溶月和管着宫务的贵妃,又开始忙活起过年事宜。   说实话,溶月此时都有点后悔接手宫务了,这从年头忙到年尾,可真是够累人的。   自得宠后,她从没像最近半年这般累过,不是在处理宫务,就是在处理宫务的路上。   要不是现在实在没有合适的接手人选,她还真不想再管着宫务。   只是宫务的事情不是小事,在她根基未稳前,她宁愿劳累一些,也不愿将自己的小命交到别人手里。   毕竟管理宫务的这段时间,她可是安插了不少自己人在后宫。   特别是管着外面事情的王平,因为这些人,永寿宫现在消息可是灵通着呢。   虽然吧,溶月做这些并不是为了做坏事,而是为了自保,但也可以从中看出管着宫务,还是有很大便利的。   最起码不缺人手用。   过年之事,因为皇贵妃刚刚大丧不久,康熙已经发了话,今年不用隆重大办,以简朴为主。   康熙二十八年的新年,就在这样一个安宁祥和的氛围中度过了,很快便迎来康熙二十九年。   一月、二月宫里没发生什么大事,过得相当平静。   进入三月,天气开始渐渐暖和起来,再加上皇贵妃百日热孝过去,宫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和热闹。   这一日,康熙过来永寿宫用膳。   膳桌上,他开口道:“皇贵妃的百日热孝已过,朕想册封佟佳庶妃为妃,溶儿觉得如何?”   当然,康熙如此做,除了佟家需要有个高位妃嫔在后宫里撑着之外,更多的也是为了四阿哥。   皇贵妃薨逝后,四阿哥肯定需要有个高位妃嫔看顾着,而佟佳庶妃便是最好的人选。   溶月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笑着道:“那挺好,等佟妹妹册封妃位,臣妾就可以把手里的一部分宫务,交给佟妹妹管着,到时候,臣妾也能轻松轻松。”   此话一出,倒是把康熙弄愣了。   宫里妃嫔有多想管理宫务,他可是比谁都清楚。   怎么到了溶月这里,还想着推出去让其他妃嫔管着,这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康熙笑道:“管着宫务不是挺好,溶儿怎么反而不愿意管了?”   溶月笑吟吟道:“实在心累,臣妾还是喜欢闲着,没事陪一陪胤祾,等他到上书房读书的年龄,臣妾就是想陪也陪不了了。”   小孩子也就小时候这几年陪伴在身边,要是错过了,可没有补救的机会。   再说,她实在不愿意操心宫务,现在有了小佟佳氏,溶月自然不会霸着宫务不放手。   之前的时候,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接手人选而已。   听到溶月的解释,康熙也觉得好像有那么几分在理。   “交给她也好,朕也不想溶儿太过劳累。”   溶月的身子本来就不似其他人那般康健,而管理宫务又是一件费心又费力的事情,她不想管,便不管了吧。   康熙在跟溶月说过此事的两日后,便直接下了册封佟佳庶妃为悫妃的旨意。   佟佳庶妃接到旨意后,高兴地差点喜极而泣。   说实话,她之前不是没想过,康熙可能会在皇贵妃去了之后册封她为一宫主位。   虽然这个册封的时间不确定是什么时候,但没想到,这件喜事会来的如此之快。   而且位份还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妃位。   之前的时候,她还觉得册封嫔位就已经不错了。   现在是妃位,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毕竟皇贵妃当年初入宫那会,也只是妃位,而且还是没有封号的妃位。   而她不仅册封了妃位,还带着封号。   可见康熙对佟氏一族的看重。   ……   如果说佟佳庶妃因为册封妃位而高兴,那众妃嫔在接到康熙册封她为悫妃后,心里就只剩下酸溜溜了。   酸什么,酸佟佳庶妃身为佟家女,果然命好。   她们需要苦哈哈的争宠熬资历,人家佟家女却不用。   就算不得帝王宠爱又如何,就算不生育皇嗣又如何,身后背靠佟家,也能捞个高位坐坐。   最重要的是,也许还是她们一辈子都爬不到高位。   心里头平衡才怪呢。   可惜,她们没有这样的好命。   特别是一直呆在嫔位上十几年的端嫔敬嫔两人,心里更是不是滋味。   之前的时候,四妃之位上只剩下惠妃荣妃,还有两个妃位的空缺,她们不是没有幻想过康熙册封她们为妃,却一直未能得偿所愿。   现在好了,却让佟家那个不得宠的小丫头,捷足先登了。   你说气人不气人!   两人也是在这时才明白,不是康熙没注意到妃位上还有空缺,而是他宁愿妃位空着,也没打算册封她们妃位罢了。   要不然当初四妃位满,康熙还不是二话不说的就册封得宠的徐氏为妃了。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她们在康熙心里没份量,没地位。   有了这层认知后,端嫔和敬嫔立马歇了争夺妃位的心思。   眼见佟佳庶妃被册封妃位,一直跟着皇贵妃的那些老人,也是重重松了一口气。   自从皇贵妃薨逝,整个承乾宫就跟没了主心骨一般。   现在好了,承乾宫终于有了新的一宫主位,而且还是以前主子的亲妹妹,她们终于不用再悬着一口气了。   也不用整日担心,会被遣回内务府,重新分配新主子,适应新环境,他们日后便可以继续呆在承乾宫当差,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第357章   翌日,也就是悫妃晋封妃位的第二日,溶月来了承乾宫。   昨日的时候,她已经派王平送来了恭贺小佟佳氏晋封妃位的贺礼,今日过来则是因为宫务。   溶月在同悫妃闲聊了两句之后,这才将自己的来意说了。   悫妃却直接愣住了。   事情太过突然,真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悫妃忍不住心里猜测:难道是昭姐姐在试探自己。   可是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她和昭贵妃相处也算有段日子,没见过她是这种人啊。   之后,悫妃便满是疑惑道:“昭姐姐管着宫务不是挺好,为何要让妹妹管呢?”   溶月解释道:“佟妹妹有所不知,我向来是个懒散的。十三阿哥现在又是最黏人的年纪,这才想让佟妹妹帮着分担一二,我也好多抽出些时间来,陪一陪十三阿哥。妹妹就权当帮姐姐的忙了,可好?”   悫妃见溶月神情不似作伪,似乎是真的想将宫务交给她管理。   说实话,对于宫务,说她一点也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毕竟她现在虽然已是妃位,却并不受宠,全靠着家族之力才坐上现在的位置。   真要让她有机会管理六宫宫务,在宫里多一些话语权,她自然乐意至极。   只是康熙那里,悫妃却有些担心。   还有惠妃荣妃两个资历都比她老,现在也没管着宫务,她们心里会不会有意见。   “不知皇上可知此事?”悫妃忙问道。   溶月回道:“佟妹妹放心,皇上那里自然是说过的,要不然,姐姐今日也会过来找妹妹说此事。”   此言一出,悫妃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连神色都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昭姐姐只要不嫌弃妹妹笨手笨脚,妹妹自然乐意至极。”   溶月高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等妹妹忙完,我便带着妹妹正式熟悉一下宫务。”   说实话,悫妃身边有皇贵妃留下的佟嬷嬷,根本用不到她,只是溶月也不能今日说了,明日就不管事了。   无论如何,就算装样子,也要跟着几天看看。   “好。”悫妃应道。   敲定此事后,溶月便直接回去了。   却说溶月带着人离开后,悫妃就立马派人叫来佟嬷嬷,然后将此事说了。   佟嬷嬷知道后,也是高兴不已。   说实话,她也是没想到昭贵妃此次过来,是为了宫务的事情。   竟然将已经到手的权利,说送出去就送出去了。   可见昭贵妃这人,拿得起放得下。   最重要的是一点是,皇贵妃当初没有看错人。   知道悫妃日后不得宠,需要管理宫务巩固自己的地位,她便想也没想的投桃报李。   可见是个明白人,知道悫妃对她没有威胁。   ……   在随后的两日,悫妃正式搬进了承乾宫正殿居住。   等收拾妥当之后,溶月便带着悫妃开始交接宫务。   好在溶月学习宫务那会儿,悫妃也跟着学习了一段时间,再加上有佟嬷嬷这个熟手跟在身边,没几日,悫妃就已经上手了。   不过,溶月并没有将手里全部的宫务交出去,还保留了一小部分给自己。   而且这部分还比较重要,却只需要每日花上一点时间处理一下便可。   启祥宫正殿。   贵妃小钮钴禄氏接到昭贵妃将手里大部分宫务,交给刚刚册封的悫妃管着时,也是被惊讶到了。   她是没想到,昭贵妃刚接手宫务还不到一年呢,说给悫妃就给了。   “就她惯会装好人!”贵妃忍不住发牢骚道。   对于昭贵妃没有将手里的宫务交到自己手里,还是交给了新册封的悫妃,贵妃心里自然是颇有微词。   只是她也知道,昭贵妃如此做,肯定是经过康熙点头首肯过的。   所以她心里才会更不得劲。   听琴道:“谁说不是呢,昭贵妃也不怕悫妃有了权力之后,有自己的小心思。”   至于什么小心思,自然是争宠的小心思。   闻言,贵妃却摇了摇头道:“悫妃呀,悫妃不敢。她是庶女,察言观色,谨小慎微的性子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要不然,她不会在入宫不得宠的这几年,还如此沉得住气,一点不冒头,她心里可跟明镜一样呢。”   这种人说是不聪明,却又聪明着呢,很能找准自己的定位。   才不会做傻事呢。   再说,就悫妃的容貌要是都能得宠的话,那肯定是后宫妃嫔都死绝了。   贵妃接着道:“而且,你以为昭贵妃傻啊,她可一点都不傻。她现在如此得宠,霸着宫务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分出去笼络住悫妃呢。”   “再说,她真要想收回宫务,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现在整个后宫,可就属她位份最高,又独宠,根本没有能压得住她的人。只要昭贵妃自己想,时时刻刻都能在万岁爷面前吹枕边风,给悫妃上眼药,让她从天上跌到地狱。”   “你说,就昭贵妃这样的人,会怕悫妃反水吗!”   这也是贵妃现在为何选择避其锋芒,而不敢有任何心思的原因。   与其落得像宜嫔和乌雅答应那样凄惨下场,她还不如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贵妃之位上呢。   毕竟现在这后宫里,除了昭贵妃,就属她位份最高。   她何苦想不开,做危险的事情呢。   听琴想了想自家主子的话,好像也觉得有几分在理。   也终于知道自家主子现在如此低调,不和昭贵妃抢风头的原因。   贵妃在小小郁闷了一下之后,便道:“好了,不说这事了,只会让本宫生闷气罢了,还不如好好想一想今日晚膳吃什么,来的实在呢。”   贵妃自从知道自己不能得宠,也不能独揽六宫宫务之后,现在已经相当会自我调节心情了。   更何况,王常在那样的美貌,都没有让康熙转移视线,她能怎么办。   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   应该说,不老实也不行啊。   现在整个后宫妃嫔,还有哪个不避其锋芒,不认命呢。   ……   三月下旬,康熙下了赐婚诏书,大格格封和硕纯禧公主,与科尔沁和亲。   而大格格的未婚夫,便是科尔沁郡王奇他特的孙子博尔济吉特氏班第,也就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娘家。   算得上是一桩亲上加亲的婚事。   溶月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大格格今年已经二十岁。   只是因为是养女的关系,在后宫一直生活的比较透明低调。   现在一经下旨赐婚,才让人想起这位大格格来。   四月初,康熙竟然下了移驾畅春园的旨意,比往年整整早了一个月。   溶月自然高兴不已。   此时正值春天,整个畅春园柳绿花红,姹紫嫣红,可比宫里要好玩有趣多了。   所以,溶月在到达畅春园之后,便带着胤祾小朋友玩疯了。   让来了两次集凤轩的康熙,都没有见到人。   终于在第三次的时候,康熙学乖了,直接选择了傍晚时候过来逮人。   只是此时的集凤轩,更是出乎他的意料,整个院子里飘散着烤羊肉串和各种烤串的味道。   康熙还在其中闻见了烤鱼的香味。   “怎么不让奴才来,还自己亲自上手了?”康熙来到后,就笑吟吟地站到了正在炭火旁亲手烤串的溶月身边。   是的,你没有听错,溶月现在正带着手套,亲自上手烤串呢。   溶月笑道:“皇上难道没听说过,只有自己亲手烤出来的,吃起来才最有成就感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臣妾现在就是在自己动手呢。”   说着话,溶月便拿起一串已经烤熟了的羊肉串,递到康熙面前,带着几分炫耀的心态道:“皇上快尝尝味道怎么样?臣妾还在上面撒了一点干番椒,应该有一点一点辛辣味。”   康熙没有伸手接过烤串,而是直接就着的手,低下头来,在竹签上轻轻咬下一块烤肉来。   只见他一边慢慢咀嚼着,一边慢悠悠地开口道:“好像有点烤老了。”   闻言,溶月有几分不相信道:“真的吗?”   也学着他的样子,低头吃下一口自己手里的羊肉串,然后在细细品尝过一番味道后,一脸疑惑道:“皇上觉得肉真的烤老了吗,臣妾怎么觉得还可以呢?”   见她如此轻易被自己骗到,康熙嘴角弯了起来。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她的翘鼻,笑着逗她道:“自然是骗你的,溶儿烤的肉串味道不错,希望之后再接再厉。”   被逗弄到的溶月很无语:她就说嘛,她的手艺哪里这么差。   之前的时候,她可是跟赵玉福学了不少烤羊肉串的诀窍呢。   之后,一个亲手烤,一个在旁边负责吃,配合的那是相得益彰。   还有的时候,则是康熙拿着溶月烤好的烤串,时不时的喂上她一口,大有一副要想马儿跑,就要马儿吃草的错觉。   最重要的是,两人还喜欢的紧。   站在旁边不远处的梁九功见此情景,忍不住地想抚额。   他现在真是越来越见不得自家万岁爷和昭贵妃那腻腻歪歪的模样,让他总觉得眼前的万岁爷有点傻,不像朝堂上那个雷厉风行、坚决果断的帝王。   反而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自家万岁爷呢,还看不到这一点,好像还挺享受这种你侬我侬的氛围,时不时的就会上演一番这样的场景,而且乐此不疲。   溶月身边的宫人觉得这样挺好。   至于说腻歪,在他们看来这不是腻歪,这是自家主子和皇上感情好的表现和证明。   更象征着自家主子的地位稳固。   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觉得腻歪,他们巴不得两人再腻歪一些呢。 第358章   吃着吃着的最后结果,就是向来只吃七分饱、喜欢养生的康熙,被溶月烤的烤串给喂撑了。   感觉自己手艺大涨,并大受鼓舞的溶月,忍不住开口问康熙:“皇上真的已经吃饱,不再来一些?”   而感觉像是被喂猪的康熙,则是赶紧摇了摇头。   虽然很想继续赏脸,但他是真的吃不下了。   溶月这时道:“臣妾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了。”   闻言,康熙终于松了一口气。   吃得差不多就好,吃得差不多就好,这样就不会再继续烤给自己吃了。   果然,溶月之后不再亲自烤串,而是交给了王平这些宫人,让他们也烤一些填肚子。   毕竟准备的东西不少,而自从康熙到来后,他们也不敢往前凑和,更不要说食用了。   接着,溶月和康熙回正殿洗漱沐浴,洗掉身上的炭火和油烟味,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   等一切收拾妥当,月亮早已挂上了柳梢枝头。   又因为是中旬的原因,今晚的月亮不仅又大又圆,还显得格外明亮。   一个需要散步消食,一个等着晾干长发,两人便相携着出了集凤轩,牵着手开始慢慢悠悠地走在园中散步。   此时,正值百花盛开,空气中暗香浮动,显得宁静而又温馨,正是情侣约会的好时节。   再加上两人刚刚沐浴完毕,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让人想心如止水都难。   所以在拐过一个拐角处,宫人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后,康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身边的人儿抵到了旁边的假山上。   然后想也不想的逼了上去,索取着她口中的香甜,直到她差点喘不上气来,整个娇躯挂在他怀中,这才让他稍稍松开一点。   “皇上……”软软绵绵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嗯。”康熙声音带着一丝低沉沙哑地应道,“溶儿现在不要开口说话,好不好?朕怕在这里伤到你。”   “好。”溶月轻声应道。   康熙一边用下巴轻轻蹭着她脑顶的秀发,一边试图抚平自己心里那股躁动。   只是越是如此,她才洗完不久的秀发,所散发出的那股幽香,越是往他鼻子里钻的厉害。   然后使劲地撩拨着他那极其敏感的神经,让他忍不住沉溺其中。   最后,康熙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空气中带来的那抹香甜气息。   说实话,两人最近有点忙,确实已经好久没有如此单独相处过了。   倒弄得溶月对他有点心猿意马。   只见她轻咬着唇瓣,支支吾吾地开口:“玄烨,我喜欢,怎么办?”   “轰……”这句话仿佛点燃了康熙最后一丝理智。   紧接着,他低下头来,口中低喃着她的名字,还紧紧抱住了她。   暗香浮动,虫声低鸣,影影绰绰的树影,同天空中明亮的圆月相遇,隐隐映出两道交织在一起的身影。   最后,晕头转向的溶月,是被康熙直接抱回寝殿的,只是等待迎接她的,是他的狂风暴雨。   直到她再也不想动一个小手指头。   灯火朦胧的帐幔中,只见康熙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在她耳边低语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招惹朕。”   “不敢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溶月有气无力地举手投降道。   她这次真的被他折腾的狠了。   闻言,康熙却笑得眉眼弯弯:“不用,朕可是盼着溶儿敢呢。”   要不然,他哪里有机会欺负人。   溶月赶紧摇了摇头。   她的小身板,还是算了吧,实在撑不住他如此折腾。   不过,她是真的很喜欢,在那样美好的夜色中,两人相互拥吻着,真的给她一种小言小说的感觉。   这时,她觉得康熙身上有种霸道总裁范儿,让她忍不住的脸红心跳。   哎呀,不行了,不能再想了,溶月赶紧打断了自己的遐想。   说实话,她也挺好奇他现在独宠她一人,是如何忍着不去召幸其他妃嫔的。   不过,她到底没问出口。   就这样稀里糊涂先过着吧,溶月忍不住劝说自己,就算自己日后不得宠了,有过这种独宠的日子,也算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康熙自然不知道她此刻的小脑瓜在想什么。   他开口道:“对了,你之前在庄子上让人研究的牛痘,太医院的太医前几日已经实验成功。确实比人痘要安全的多,你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有想过要什么样的赏赐吗?”   之前的时候,他真把这件事给忘了,还是最近才想起此事来,派了太医前去。   不过,他原本以为夸大其词的事情,带来的惊喜竟然如此之大。   闻言,溶月自然是高兴不已。   只是当康熙问她要什么赏赐的时候,她却赶紧摇了摇头:“皇上给臣妾的已经够多了,臣妾什么赏赐都不需要。而且,皇上可千万不要透漏这事跟臣妾有关,就直接说是皇上让人研究出来的吧。”   此言一出,康熙愣住了。   他忍不住问道:“为何?”   溶月:因为她不想让太子知道啊。   只是这话她不能说,她信口胡诌道:“没有为什么,臣妾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够出名,什么妖妃啊,奸妃啊,狐狸精啊,就不需要再出名了,所以臣妾一点都不想将此事揽到自己身上。实在不行,皇上也可以说是那帮外国传教士的功劳,是他们带来的技术也成。”   反正溶月记得好像牛痘的技术,就是从外面传到中国的。   如此说的话,也不算错。   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太子猜出她有可能是穿越者。   谁知道他会不会对自己杀人灭口。   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她肯定是不能让康熙泄漏出去这件事情的。   再说,就算她将功劳推到其他人身上,知道真相的康熙,难道就真的不认她的功劳了吗。   答案是肯定不会的。   所以,她一点不担心康熙会亏待她。   康熙:……,这能一样吗。   再说,这功劳的名声,能同妖妃的名声放在一处比较,他差点都被她搞糊涂了。   而且,他只见过抢功劳的,却没见过将功劳往外推的,她也算是头一份了。   她的脑回路果然跟别人不一样。   这时,溶月又赶紧叮嘱康熙:“皇上,这件事情,只能您一个人知道,谁也不能说,您可一定要为臣妾保密,知道吗。”   “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枪打出头鸟,臣妾可不想再出这个风头,让自己变成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抱着他的胳膊,使劲的撒娇卖痴着。   两个字,要低调。   康熙沉思片刻,又见她是真的不想出这个风头,只能答应了她的请求。   “好,听溶儿的。”   听到他应了自己,溶月顿时开心不已,还奖励的在他腮边亲了一口。   惹得康熙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还有人因为不想要功劳,而如此高兴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啊。   ……   畅春园的日子过得极快,很快进入五月。   最近一段时间,溶月迷上了一项新运动,那就是学习骑马。   对,你没有听错,她最近喜欢上了骑马。   闲暇时候,溶月便会到大西门马场那边,跟着骑术师傅学习骑马。   经过这段时间的辛苦练习,她已经从刚开始上马时的小心翼翼,到现在骑得有模有样。   她相信,再有一段时间,她肯定能骑得更好,更快。   之后,便是端阳节到来。   因为康熙和皇太后都在畅春园,所以端阳节也是在这边过的。   端阳节过后,溶月敏锐的察觉到,向来表情不外漏的康熙,近来常常会紧锁眉头。   一问之下,这才知道,噶尔丹已经出兵渡过乌勒札河,南下会攻喀尔喀各部,康熙正在为此事心焦不已。   溶月不知道历史上清朝跟噶尔丹之间的具体情况如何,只记得清军最后肯定是赢了的,所以她只能宽慰康熙放宽心。   只是事情却没有好转,随着形势剧变,前方科尔沁开始吃紧。   最重要的是,噶尔丹竟然向沙俄请兵,让情况越发复杂,康熙只能一边让索额图传谕给在京的俄使,一边下令备战。   六月中旬,噶尔丹率军进入内蒙乌珠穆沁部,劫掠走大量的人畜财务,让局势进一步加剧。   这一晚,康熙夜宿在集凤轩。   灯火朦胧的锦帐内,康熙靠在床头。   溶月知道他正为清军大败噶尔丹的事情,而心情不好,只乖巧地趴在他怀中。   这个时候,她也知道自己不用开口说什么,只静静陪在他身边就好。   过了许久,康熙忽然开口:“朕打算亲征噶尔丹。”   “什么!?皇上要亲征?”溶月顿时躺不住了,一下子坐了起来,满脸疑问的看向康熙。   似是在向他求证事情的真假。   康熙一边伸出长臂将眼前人重新揽回怀中,一边开口宽慰道:“溶儿不用担心,朕就算去了,身边也会有许多侍卫和禁军护卫,不会有事的。”   话虽然如此说,但溶月还是担心不已。   战场上刀枪无眼,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更重要的是,溶月担心太子,会不会趁机做些什么对康熙不利的事情,那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   只是她也知道,这是康熙的责任,她没有权利阻止他亲征。   再加上现在前方战事确实对清军不利,康熙亲征的话,肯定会大大鼓舞我方的士气,这也是他为何选择亲征的缘由吧。   想明白之后,溶月没有说些什么让康熙能不能不去的话,而是用脸轻轻在他身上蹭了蹭,带着几分眷恋几分依赖道:“那皇上去了之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臣妾担心,臣妾会在京里,等着皇上平平安安归来。”   “还有,皇上不管做什么决定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安危,想一想整个大清还需要皇上撑着,不要以身犯险,不要……”   听着溶月的絮絮叨叨,康熙忍不住嘴角微扬。   “朕还没走呢,溶儿现在就交代这些事情,是不是太早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明日就要离开了呢。”   溶月立马噘起嘴道:“皇上还有心情开玩笑,臣妾不理您了。”   说罢,生气的将头扭到一边去,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好、好、好,是朕不对,不该说这种话。”康熙一边笑着哄她,一边轻轻扳回她的身体。   溶月自然不是真的跟他生气。   再加上他有可能出征在即,两人相处的时间日也变得有限,她怎么可能还会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好好相处还来不及呢。   所以,两人很快和好。 第359章   翌日,康熙便下达了亲征噶尔丹,太子监国的旨意,顿时在畅春园引起了轩然大波。   竟然还有妃嫔跑来集凤轩,向溶月打听消息。   溶月就算知道,也只推说不知情,将人打发了回去。   之后,溶月便招来王平,吩咐他:“皇上出征在即,让我们的人打起精神来,多多注意着些太子那边的动静,一旦有异样,就赶紧来报。”   闻言,王平一怔。   有些不明白皇上亲征,为何要格外关注太子那边的动静。   难道太子还能造反不成?   再说,太子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说实话,王平总觉得自家主子对太子那边的在意和关注,有些过多了。   就算安插人,也明显会向那边倾斜。   这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让注意着太子那边的动静。   要不是知道自家主子对帝位根本没有觊觎之心,他都以为主子有想让十三阿哥做太子的心思了。   不过,身为奴才,主子如何吩咐,他便如何做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也许主子如此做,是有自己如此做的理由,也说不定。   王平应道:“主子放心,奴才会让底下的人,密切注意着太子那边的。”   溶月点了点头。   ……   太子接到康熙亲征,自己监国的消息后,整个人直接高兴坏了。   他这算是第一次独立处理朝堂政事,这对他来说,意义可不一般。   这代表着他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朝堂,然后在朝堂中安插自己的亲信,培养自己的班底和势力。   这种种的好处,可不是一般的多。   太子猛然觉得,自己距离那个位置更进一步了。   不过,大阿哥跟随康熙一起亲征,却让他有几分不悦。   大阿哥此去,谁不知道是奔着建立军功去的。   只是太子也知道自己无力阻止大阿哥跟着前去,也只能歇了捣乱的心思。   打算借着此次监国的机会,好好表现一番,顺便拉拢一批为自己做事的朝臣,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好方便日后抗衡康熙和大阿哥,这才是重中之重。   高兴过后,太子便派人传话给索额图,让他过来见面,好好商量一番之后的事情。   ……   自知道康熙即将亲征之后,就是向来心大的溶月,也开始细心地为他亲自准备起所带的包裹来。   包裹里有治疗外伤的各种疗伤圣药,有上好的药材,还有治疗一些其他病症的药丸。   只这些,便让溶月忙活了小半个月的时间。   虽然康熙知道,这些东西都早有人准备,根本不用溶月操心,也不缺她准备的这些东西,但这是她的一片心意,康熙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只能在走之前,尽量的多抽些时间陪陪她,好打消她后顾之忧。   七月十四日,康熙亲自率领禁卫军启行。   之前的时候,福全和大阿哥已经先一步率军出了古北口,康熙现在正式亲往视师。   ……   自康熙走后,溶月就开始静不下心来做任何事情,时常会坐立不安,焦虑异常。   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就连现在最爱好的骑马,也让她有些兴致缺缺,没了之前那般喜爱。   再加上王平那边,会时常传来太子接见这个朝臣,那个亲信的消息,让她越发的焦虑。   溶月也知道,是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   毕竟康熙命太子监国,肯定需要时常面见朝臣,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在她看来,却总觉得太子不怀好意,有不臣之心。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就在溶月倍感煎熬时,留守畅春园的顾问行,却悄悄来了集凤轩。   “顾总管!你说皇上病了,到底得的什么病,病得严不严重,跟着前去的太医怎么说?”   对着顾问行,溶月着急地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她心里万分不解,康熙走了连十日都不到,怎么就忽然病了呢。   顾问行道:“奴才不敢欺瞒昭主子,此次皇上得的是寒热重症,而且病情极其严重。皇上信里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瞒着昭主子的,只是奴才担心,怕您从其他人那里得知消息,再胡思乱想,这才斗胆过来告知昭主子一声。”   “说实话,奴才如此做,除了让昭主子有个心理准备之外,也是希望您能拿个主意,或者有什么其他法子,能让皇上挺过这一关。”   顾问行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说这后宫中有谁最不希望皇上有事,肯定非昭贵妃莫属。   所以他才会冒着被康熙责备的风险,过来告知昭贵妃知道。   至于其他妃嫔,可就不好说了。   各宫妃嫔背靠各大家族,就算担心康熙的病情,但更多的也会为身后家族考虑。   听顾问行说完,溶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脸色更是难看起来。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寒热重症,便是疟疾,听顾问行的意思,康熙病得很厉害,这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疟疾,很有可能是恶性疟疾。   溶月顿时心乱如麻,开始在殿内焦急的走来走去。   想了一会儿,她都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   之后,溶月对顾问行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晓,顾总管先回去,等我想好,再派人给顾总管传话。不过,皇上病重的消息,还希望顾总管先不要往外传,以免引起朝堂后宫震荡,人心惶惶起来。”   顾问行连忙应道:“昭主子放心,事关重大,奴才肯定不会到处乱说的。”   溶月微微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相信顾问行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   等顾问行走后,溶月又在殿内,开始冥思苦想起解决之法。   她一边回忆前世自己知道的那点子历史,一边心里想着疟疾的治法。   就连以前看过的各种清穿小说,只要有点印象的,都被她拉出来溜了一遍,只是为了寻找一点蛛丝马迹。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康熙病重的消息,太子也很快知道了。   此次出征,索额图是跟着一起去的,康熙病重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那边事情一发生,索额图便立马派人将此消息传给了太子知道。   太子听后,不仅没有丝毫的担心,反而高兴不已。   不过,他也知道,康熙此次肯定是闯过了这次鬼门关,要不然不可能在日后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   可是,太子心里还是忍不住心存幻想,巴不得康熙此次一命呜呼。   这时,早已察觉到太子想早日荣登大位的花喇,便给其出主意道:“让奴才说,此次皇上病重,说不得便是殿下的一次机会,只要皇上升天,殿下便可名正言顺的登基。”   此言一出,原本就有此心思的太子,顿时心思一动,觉得他说的很是在理。   而索额图这时让人传来消息,说不定也是抱着这种心思。   “德住,你去请奶公过来,孤有事情找他商量。”   “嗻。”   等德住请来了内务府的凌普,太子开口道:“奶公,你上次说,太医院有两位是我们的人,可是真的?”   凌普道:“回禀殿下,太医院确实有两位太医,已经被咱们收买,不知殿下问起此事,有何用意?”   太子这才将康熙病重的事情,跟凌普说了。   凌普听后,便立马察觉到了太子的真正用意。   果然,太子道:“汗阿玛病重,孤心里忧心不已,肯定不能坐视不管。出于对汗阿玛病情的忧心,孤肯定要从太医院挑选几位医科圣手,派往塞外,为汗阿玛治病。”   闻言,凌普立马心领神会道:“殿下说的是,奴才这就下去安排。”   ……   却说溶月这边,经过一夜的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治疗疟疾这种病,最简单的方法其实莫过于使用西药。   只是此时代中医盛行,西药在这时真的是少之又少。   所以只能先尽力去寻找,而最好的法子,便是找那些外国传教士好好问一问。   溶月叫来王平,跟他交代一番后,便让他去给顾问行传话。   顾问行管着前朝,肯定比她这个困于后宫的妃嫔,更有门路和法子。   不过,她这边也没闲着,除了翻医书,便是叫来相熟的太医,询问有关疟疾的治疗方法。   读书用时方恨少,说的便是现在的她吧。   顾问行接到溶月的传话之后,先是满心的不解,不过,等王平稍稍一解释,他顿时眼前一亮。   觉得这也不施为一个好办法,反正现在他们鞭长莫及,也只能先试一试此法是否行得通了。   没办法,现在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不管是何法子,都要试上一试。   说不定有一种方法,就能治好康熙的病,也是有可能的。   ……   就在溶月和顾问行想着找寻治疗疟疾的良药时,行宫那边很快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而且这次没有遮掩,直接就是传召太子和三阿哥前去行宫侍疾。   是的,就是去侍疾。   消息传出后,整个前朝后宫,自然是人心惶惶起来。   竟然还有人跑来集凤轩跟溶月打听消息。只是溶月这两日已经称病不出,选择谁也不见,直接让来打听消息的妃嫔,悻悻而归。   说实话,溶月此时心急如焚,哪有心情和精力,应付这些心怀各异的妃嫔。   索性一个都不见。   反正她现在位份最高,也没有哪个妃嫔敢硬闯集凤轩。   心里呢,却因为刚刚收到的消息,心急不已。   难道康熙病的真不行了,这是召太子和三阿哥前去交代后事。   可是最近种种迹象表明,太子已经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要不然,也不会频频召见朝臣,召见自己的亲信。   还有前两日,太子还派了太医前往行宫,给康熙瞧病。   这都让溶月悬着一颗心。   好吧,她知道自己也许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可能误会了太子。   但此时,她不得不多想,不得不将人往坏处想。 第360章   好在这时候,顾问行这边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是从传教士那边弄到了一款很好的治疗疟疾的西药——金鸡纳霜。   听到这个名字,溶月顿时精神大振。   对,就是这个名字,这应该就是她印象中,隐隐记起来治疗疟疾的良药。   接到消息后,因为时间不等人的关系,溶月立马派王平去请顾问行过来。   等顾问行来到后,溶月便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了。   因为康熙信任顾问行的原因,溶月对他也是十分信任,就连她猜测太子有可能已有不臣之心的事情,都毫不保留的同顾问行说了。   顾问行听后,自是震惊无比。   他先是被昭贵妃想亲自到塞外给康熙送药一事,给砸懵了。   接着又被昭贵妃所说的,太子很可能有了谋逆之心的事情,给惊掉了下巴。   说实话,不是他不相信昭贵妃,而是太子现如今才多大,不仅是皇太子,还是皇上亲自教养长大的。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心思呢。   不是他说,太子只要安心等着,不用做什么,以康熙对太子的疼爱,便会顺利继位,为何要选择铤而走险呢。   顾问行反正想不通太子为何会如此做。   溶月自然不会告诉顾问行真相,只是道:“顾总管只当我是担心皇上,胡思乱想的也行。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大意,再加上我们根本不知道谁是敌,谁是友,所以只有我们自己才最放心。”   “而京城这边,还需要顾总管坐镇,肯定走不开,但我可以。只是需要顾总管挑选几位信得过、又得力的侍卫,护送前往行宫,便可万无一失,太子已经上路,时间紧急,还请顾总管早下决断。”   “等到了皇上那里,事情自然就见分晓,如果只是我想多了最好,我就权当过去照顾皇上了,可真要是确有其事的话,我们可就是皇上的救命稻草。”   这也是溶月,为何会向顾问行和盘托出的原因。   她需要顾问行帮她搞定路上的一切事情,她才能带着药,平安到达康熙所呆的行宫。   顾问行在震惊之后,担心道:“可是昭主子会骑马吗?奴才记得,昭主子身体不好,这一路上,可承受不住劳累颠簸。”   溶月道:“顾总管所担心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我最近正在练习骑术,而且已经练习了好长一段时间,上路自是不在话下。更何况,皇上现如今人在行宫,又不是在千里之远,根本不担心。”   “还有,顾总管不觉得,皇上见到我之后,会更有力气和精神治病了吗。”   最后一句话,果然立马打动了顾问行。   说实话,他现在的心情比较悲观,要是皇上这次真的挺不过去,最后能见一面自己最宠爱的昭贵妃,也不枉昭贵妃此行了。   “那好,就依昭主子的意思去办,奴才这就回去准备去。”既然已经有了决断,顾问行也就不再耽搁。   “好。”溶月点了点头,“不过,此事宜快不宜迟,还希望顾总管尽快安排,正好我这边,也要稍稍安排一下。”   “昭主子放心,奴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等顾问行走后,溶月便让念雪去蕊珠院请悫妃过来。   她离京后,畅春园这边肯定不能没有帮她打掩护的人,所以悫妃便是最好的人选。   却说悫妃来到集凤轩,见到身体和精神都尚好的溶月,还愣了愣。   “妹妹还以为姐姐真的病了呢,没想到姐姐是装出来的,害妹妹白担心了一场。”   溶月道:“是我的错,没有告知妹妹一声,实在是被那些人搅扰的烦了,这才编出这么个谎话来,倒让妹妹跟着担心了。”   闻言,悫妃道:“妹妹倒是无所谓,只要姐姐身体好好的,可比什么都强。”   两人闲话两句后,溶月就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直接说了。   悫妃惊呆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昭贵妃的胆子如此之大,竟然要亲自去行宫找皇上。   简直,简直让她不知改如何说。   “姐姐这想法,也是太大胆了。姐姐可有想过,自己走后十三阿哥该怎么办!”   溶月道:“这便是我找妹妹过来的原因。十三阿哥身边,自有范嬷嬷等人照顾,倒是不用太担心。而等我离京后,集凤轩这边会继续以我生病的名义闭门谢客。”   “妹妹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她们是宫人,根本处理不了,一旦出了这样的问题,到时候,还需要妹妹出手帮着一二才行。”   悫妃道:“这些都是小事情,妹妹就是有些担心姐姐路上的安危。”   溶月宽慰悫妃道:“这倒不用担心,顾总管会安排好一切的。”   闻言,悫妃果然安心了不少。   顾问行是康熙最信重的心腹太监,只要有他从中安排,昭贵妃应该能顺利见到皇上。   不过,就算如此,悫妃还是有些佩服溶月的胆量,一个后宫宫妃,竟然连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真是厉害。   敲定此事后,悫妃便回去了。   而溶月这边,也开始收拾起了行礼。   说实话,溶月身边的宫人,对于自家主子要去行宫看望皇上一事,也是很担心。   只是主子已经下定决心,她们也不好再劝。   ……   顾问行这边安排的极快,只用了一日的功夫,就将事情安排妥当。   然后又亲自过来了一趟,跟溶月交代了一些事情,并把药一并拿了过来。   最重要的是,他还带了两个会功夫的宫女,让溶月带在身边,好方便照顾她。   溶月也没想到,顾问行竟然想的如此周到。   她还以为这一路上,要和一帮大老爷们同行呢。   虽然吧,作为现代人,她对男女大防没有太重的观念,但古人可能不这样想。   所以,这也是顾问行如此安排的原因吧。   两个宫女,一个名唤丁香,一个名唤茯苓,名字俱是两味中药的名字。   如此,溶月便带着丁香和茯苓两个宫女,穿上了侍卫的衣服,跟着顾问行挑选出来的其他侍卫,悄悄出了京。   这是溶月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更是她第一次骑马在官道上驰骋。   说实话,跟在跑马场的感觉,真的有着天壤之别。   在马场上骑马,那是骑一会歇一会,不会特别累,可是赶路不行,是要一直骑的。   有时候为了赶路,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这对于自穿越之后,一直向来养尊处优的溶月来说,真的是一场锻炼和折磨。   可即便如此,她也要咬牙坚持着。   这是她做出的决定,自然不能退缩。   倒是丁香和茯苓,因为会功夫,骑术又不错的原因,倒比溶月情况好一些。   至少没有她这么狼狈和受罪。   说实话,同行的侍卫们,原本对于娇滴滴的昭贵妃还有些看轻,认为弄不好这位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着去行宫看皇上。   说不定走到半路,吃不了这个苦,便会打道回府了。   谁知道一整日下来,昭贵妃不仅没喊过一声苦一声累不说,还同他们这些皮糙肉厚的武将一样,喝凉水吃干粮。   这才终于让他们收起了轻视之心。   这位昭贵妃娘娘能在后宫被皇上如此独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就这份想去看皇上的毅力和坚持,就不是一般妃嫔能比得上。   一路上,丁香和茯苓随身呆在溶月身边,也多少缓解了一些尴尬。   之前的时候,溶月只一心想着尽快见到康熙的面,还真没考虑过那么多。   好在顾问行想得周到,派了丁香和茯苓跟随,要不然,溶月还真不敢想象现在的处境有多尴尬。   如此骑马赶了两天的路,终于在第三天,赶到了康熙养病所在的行宫。   不过,到了地方之后,溶月并没有鲁莽的去见康熙。   而是让跟着她一起来的侍卫,利用自己的身份前去打听消息,看看能不能先见到御前的人,了解一下康熙现在的近况。   如果能传话给梁九功见一面的话,那就更好了。   ……   正殿内,梁九功拿过宫人递上来的湿棉巾,给正在昏迷中的康熙轻轻擦拭着脸,擦拭着手。   康熙最近的病情越来越重,已经是昏迷的时间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梁九功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离京时威风凛凛的万岁爷,只这么短时间,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还有太子,不但这时候不忧心万岁爷的病情,竟然还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简直枉为人子。   而三阿哥,年纪小,根本不顶事,只能任由太子主事,说什么是什么。   再加上万岁爷眼见自己的病情无力回天,已经心灰意冷、听之任之,这才落到了现如今的局面。   这时,张起麟从殿外悄声进来,走到梁九功身边,低声开口:“总管,有人想要见您?”   梁九功微微一愣,侧过头问道:“是谁?”   张起麟微微摇了摇头,“咱家也不知道,是顾总管派来的人,今日来了行宫,传话说要亲自见您。”   闻言,梁九功眼神一震。   心里忍不住猜测:难道在京中的顾问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才派人悄悄过来,询问他事情。   要是真如此的话,这老东西也够警觉的。   梁九功微微点了点头:“你给那边回话,就说等天黑人少的时候,我再去见人。”   “行,杂家这就去传话。”   说罢,张起麟转身出了寝殿。 第361章   此时已是下午酉时,天黑的很快,梁九功便刻意避开人,悄悄来到一处僻静的偏殿处。   只是等打开偏殿,进到殿内,见到来人之后,梁九功却一下愣住了。   他有些不相信的又揉了揉双眼,然后声音明显带着一丝颤抖道:“昭主子!”   是的,要见梁九功的人,正是今日来到行宫的溶月。   梁九功激动道:“昭主子,您怎么来了行宫?”   说到此处,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担心道:“昭主子,您还是快回去吧,这里危险!”   溶月早就料到了行宫危险,怎么可能凭着他两句话,就选择打道回府呢。   “梁总管,你不能离开皇上身边太久,现在时间紧急,咱们长话短说,现在行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皇上的身体又如何?”   听到此话,梁九功想到昭贵妃来到行宫后,没有立即去见万岁爷,而是先悄悄来见他,便看出,她可能已经猜测到发生了何事,这才冒险前来。   虽然吧,他也同康熙一样,不想昭贵妃卷进此事来,但很明显,她已经卷进来了。   梁九功最后心一横,只能将离京后所发生的事情,捡一些比较重要的说与溶月听。   其实,也就是太子到达行宫后,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说到最后,梁九功声音明显带着几分哽咽道:“事后,万岁爷可能也察觉到了太子的小心思,原本就因为病重不能起身,如此被打击到,便一下子寒了心,然后有些怒火攻心。皇上现在已经时常处于昏迷之中,连日常进食都成了问题,现在也不过是在熬时间罢了。”   说实话,这两日对于梁九功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要不是他一直催眠自己,万岁爷一定能撑过这一关的信念坚持着,说不定他也如同有些人一般,开始摇摆不定,临阵倒戈了。   溶月虽然之前已经打听到一点消息,但也没想到康熙的身体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   而此时的太子,更是丝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   沉思片刻后,溶月道:“梁总管,不瞒你说,我这次前来,是带着治病的良药过来的。皇上现下这般情况,一点耽误不得,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却又是事实。   康熙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然后直接一命呜呼。   所以,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们有太多时间做安排。   毕竟时间不等人,虎视眈眈的太子,随时都有可能发现事情不对劲,跳出来给他们安上谋害皇帝等之类的罪名。   然后让他们不给康熙用药。   而且梁九功也说了,康熙这边,现在是太子全权做主,这就让他们很是被动。   所以,要尽快让康熙服下她带来的金鸡纳霜,才是重中之重。   随后,溶月掏出一部分带来的药,给了梁九功。   并叮嘱他道:“现在时间不等人,也没办法找人给皇上试药,梁总管回去之后,便找机会偷偷给皇上服下吧。”   “还有,梁总管看能不能在皇上今晚醒来时,让我跟他见个面。”   梁九功知道,昭贵妃大老远的冒着危险从京中赶来,肯定不是为了谋害皇上。   所以,他一边接过溶月递过来的药,一边回道:“昭主子放心,奴才回去之后就做安排。”   之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比如溶月该如何装扮成小太监,到康熙跟前相见。   等交代完毕,梁九功这才出了偏殿。   而溶月也开始准备起晚上跟康熙见面的事情。   ……   却说,梁九功回到康熙所住的正殿后,就趁无人瞧见的时候,将带回来的西药,偷偷给康熙服下了。   虽说康熙现在还是昏迷不醒,但好歹还有吞咽的功能,这才让梁九功没有多废力气。   康熙现在身边除了御前宫人,还有守在此处的太医、侍疾的太子和三阿哥。   不过,在太医也对康熙的病情束手无策后,太子侍疾时,明显开始有些敷衍了事。   有时候,人常常不见了踪影。   三阿哥呢,又年纪不大,根本担不起事情,更是连太子的异常都没有察觉。   午夜时分,康熙从昏迷中再次悠悠醒转,映入他眼帘的,还是梁九功那张老脸。   “万岁爷,您醒了?”梁九功差点喜极而泣。   “梁九功,朕又睡了多久?”康熙声音沙哑地开口。   “不久,只有三个多时辰。”梁九功回答道。   说完,他转过头看向一旁,脸上带着几分喜色道:“皇上,您快看谁来了?”   康熙不明所以,但还是跟随着梁九功的视线,慢慢看向一旁。   只是一眼,康熙就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又眨了两下。   虽说眼前之人,也穿着同御前宫人一样的太监服饰,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康熙惊讶地竟一时忘了开口说话。   因为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溶月一边上前两步,走到御榻前,一边低声开口唤道:“皇上!”   “你、你……”康熙还是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   京城距离行宫可不近,以她那晕车的毛病,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溶月随身坐到了他身边的榻沿上,细细端详着康熙。   虽说之前他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看了他好多遍。   可是这样憔悴狼狈的康熙,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没了往日的帝王威严不说,连下榻都变得困难。   可是这才仅仅过去了一个月。   康熙虽然对她有万般不舍,但还是狠了狠心道:“溶儿,听话,你回京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现在已经没有几日好活,太子又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他不希望她卷进来。   她只要老老实实呆在京城,等着太子登基,她还可以做她高高在上的贵太妃。   溶月却坚定的摇了摇头:“臣妾不回去,臣妾既然来了,就没打算丢下皇上自己回去,臣妾要呆在这里陪皇上。”   “你——”康熙急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溶月见状,忙上前轻轻拍打着他的胸口,让他好受一些。   还开口劝慰他:“皇上放心,臣妾这次是带了药过来的,只要吃了药,皇上很快就会好的。”   说完,溶月又转过身,对身旁不远处的梁九功道:“梁总管,麻烦你倒杯水过来,趁着皇上这会儿醒来,再给他吃一次药。”   这会儿殿内的宫人,早被梁九功寻由头支出去了,现在只能由他做这些活计了。   “昭主子说得对。”梁九功赶紧应道。   康熙对此却不抱太大希望,连御医都束手无策,还有什么药能治好他的病呢。   要不然,他也不会心灰意冷,任由太子在背后搞鬼,而不去阻止了。   可溶月却不这样想,她一边低头从带来的瓷瓶中倒出带来的金鸡纳霜,一边跟康熙絮絮叨叨地解释道:“这是顾总管好不容易从传教士那里弄来的西药,只要按时吃,肯定会对皇上的病情管用。”   “这么远的路途,你如何来的?”康熙问溶月。   说实话,他现在心里也纠结的很,希望她赶紧离开,可是又贪图她身上的那股温暖,想在最后时刻,多跟她相处一会。   他果然是贪心的。   溶月回道:“顾总管给臣妾指派了两个会功夫的宫女和四个侍卫,臣妾便和他们一起骑马过来的。”   “不过,臣妾来到之后,并没有立即过来见皇上,而是先偷偷派人联系了梁总管,跟他见面后,这才换了御前太监的服饰,偷偷在半夜过来见皇上的。”   闻言,康熙悄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在心道:平时看上去傻乎乎,这时候倒是聪明的很,不错。   这时,梁九功倒水回来。   溶月先上前将康熙慢慢扶起,让他半个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之后,康熙就着梁九功手的水,很快就将她手里的药,口服了下去。   中间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   他觉得,不管她带来的药管不管用,就她对自己的这份心意,就值得冒这个险。   吃过药,康熙靠在溶月怀中,贪婪地吸取着她身上的味道。   仿佛下一刻,就再也见不到她一般。   “溶儿再陪朕说两句话吧。”康熙低声道。   闻言,溶月笑吟吟道:“瞧皇上说的,别说两句话,就算是十句一百句,臣妾也可以陪着皇上说。不过,皇上要答应臣妾,好好吃药,好好养病,不能放弃自己,就算为了臣妾,可好?”   “好。”康熙轻声道。   就算为了哄她,他也会如此说。   只是,康熙的病情,到底不容许他耗费太多心神。   现在能这般清醒的见到她,并同她说上几句话,已经算是很好了。   很快,康熙又睡了过去。   溶月重新将他放好,之后起身来到梁九功身边,交代道:“皇上这边,还有劳梁总管多多操心。等皇上醒来,继续给他吃药,一顿也不能拉下。”   梁九功忙道:“昭主子客气,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之后,两人又商量一番,该如何瞒过太子,瞒过那些太医。   好在康熙身边,现在还有许多忠心之人。   毕竟太子才接手行宫这边没几日,再加上康熙并没有真的归天,多年来的龙威犹在,并不是谁都想要那从龙之功的。   之后,溶月便回到了梁九功为她安排的一处僻静小院中休息。   这处小院,虽说距离康熙住的正殿有些远,但胜在足够安全,她和丁香茯苓,现在便住在这里。   溶月这两日因为骑马赶路,再加上心里存着事情,身体异常疲累,没有休息好不说,连精神也一直紧绷的厉害。   现在终于赶到行宫,见到康熙,她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至于其他的,则就要听天由命了。 第362章   翌日清晨,康熙再次悠悠醒转。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身上轻快了许多,就连之前忽冷忽热的病情,也减轻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他感觉肚子有些饥饿,有了想吃东西的感觉。   之后,康熙进食了一碗粥和一笼素包子。   见状,梁九功差点喜极而泣,忍不住心存幻想,也许昭贵妃带来的药有效果,也说不定。   是不是说明,万岁爷的病,有救了呢。   不过,梁九功虽然心中欢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之后,又给康熙服了一次药。   等太子前来的侍疾的时候,更是跟之前一样,装出一副康熙病情危险,太医也束手无策的模样。   实际上呢,已经让李太医和孙太医诊脉了一番,并让其先保密着。   这一日,康熙又醒来了两次,虽然身体还如之前那般虚弱,但又跟之前有了些许不同。   最起码有些症状稍稍减轻了一些,也不似之前那般厉害。   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溶月再一次穿着御前小太监的服饰,来到正殿相见。   为此,康熙还专门让梁九功为他清洗一番,重新换了寝衣,就怕自己不修边幅的一面,如上次一般,被溶月瞧个正着。   两人见面后,颇有默契的相视一笑,之后便依偎在一起,聊起了小话。   康熙还感叹道:“朕这次就算好不了,但能再次见到溶儿,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溶月能在他病重后,不顾一切的跑来看他,确实出乎他的意料,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特别是跟有小心思的太子一比,让他觉得,溶月对自己的一腔真心,更加难能可贵起来。   溶月一边把玩着他的手指,一边娇斥道:“皇上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叫死而无憾了,臣妾还想跟皇上一起白头偕老呢。皇上放心,您长命着呢,就算臣妾先走一步,皇上肯定也不会有事。”   闻言,康熙忍不住反驳道:“还说朕说胡话,朕瞧溶儿也不遑多让,咱们两人都好好的,都长命百岁,这总成了吧。”   溶月莞尔一笑:“这还差不多。”   如此这般,白日休息,夜晚两人相见,康熙的病情,肉眼可见的慢慢好了起来。   他先是身上有了力气,忽冷忽热的症状也开始慢慢没有了,其他症状更是跟着减轻了许多。   梁九功见状,自然欣喜若狂,知道这一定是昭贵妃带来的药起了作用。   只要继续服用下去,再过几日,肯定能药到病除。   就连康熙,也对自己的病有了些许的信心。   这一日中午,康熙见无人在旁,便拿出一枚令牌,对梁九功交代道:“你现在拿着令牌,去见守在行宫的禁军,让他们随时听候调遣。”   之前的时候,他虽然心如死灰,选择对太子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但到底没有将自己手里的势力,彻底交出去。   现在他的病情,既然已经有所好转,自然不可能对自己的安危,再如此放任下去。   更何况,现在昭贵妃还来到了他身边,总要护住她的安全才行。   梁九功顿时喜极而泣,知道自家万岁爷这是振作起来了。   至于那些在万岁爷病重期间,摇摆不定,有着自己小心思的人,肯定都要一一收拾了。   “奴才这就去。”梁九功赶忙上前接过令牌。   ……   殿内,太子正一脸凝重的同吴太医说话。   “你怀疑汗阿玛的病情,这两日已经有所好转,可有什么依据?”   吴太医回道:“最近两日,皇上都是让自己的心腹李太医和孙太医诊的脉,一次也未让微臣和陈太医诊治过。微臣这才怀疑,皇上的病情应该有了起色,如此谨慎小心,应该是在防着其他人走漏风声,或者是对微臣和陈太医起了疑心,也是有可能的。”   此话一出,太子微微变了脸色。   说实话,之前他眼见康熙病入膏肓,就等着他龙驭归天,然后自己名正言顺的登基。   而现在吴太医的话,却让他立马升起了一股警惕之心。   真要如同吴太医怀疑的这般,康熙这次要是好起来,再让他做上三十年的皇帝,那自己岂不是还要像历史上一样,会被废掉了。   如此一想,太子顿时觉得,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太子面色冷凝道:“行了,这件事情孤已经知晓,你回去之后,就如同之前那般,千万不要漏了马脚,被人瞧出异样来。”   “是。”   之后,吴太医行了告退礼下去。   等吴太医走后,太子又叫来德住,对他交代道:“现在事情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你现在立马派人通知一声我们的人,今天晚上我们就行动。”   德住自然知道太子所说的意思,也知道今晚的行动是为了何事,只是如此急迫,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不过,做主的到底是太子,他也不好再劝。   “那奴才这就派人去传话。”   ……   是夜,正殿内静悄悄一片。   床榻上,康熙已经睡着了,还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这时,冷沉着一张脸地太子走了进来。   只见他对着守在殿内的几个御前小太监道:“你们都退下吧,今晚这里有孤守着。”   四个御前小太监,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样,俱都没有挪动脚步。   见状,太子的脸色立马拉了下来,怒斥道:“怎么,孤还说不动你们了。再说,难道孤还害汗阿玛不成,你们赶紧滚下去。”   四个御前小太监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其中一个领头的小太监道:“殿下莫生气,是梁总管走之前嘱咐过,让奴才们好好守着万岁爷,万岁爷跟前,是万万不能离人的。”   太子脸色这才稍霁,道:“你们忠于职守,孤不会怪你们。放心,有孤在这里守着汗阿玛,不会有事的。”   闻言,几个小太监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万岁爷现在这副模样,眼见就要龙驭归天,日后肯定是太子说了算,他们这些人也不愿在这时触怒了太子。   “嗻。”几人忙应声,这才退出了正殿。   等人全部退走,太子这才重新整了整衣衫。   接着,就见他从衣袖中掏出之前准备好的瓷瓶,又从瓷瓶中倒出一枚棕褐色的药丸。   然后一步步走向康熙所在的寝榻。   随着太子的脚步,距离寝榻越来越近,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开始越来越快。   因为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更知道,只有康熙去了,他才能顺利坐上那个位置。   等太子终于走到近前,正准备动手之时,原本闭着眼熟睡的康熙,却在这时突然睁开了双眼。   只听他悠悠开口:“胤礽,你太让汗阿玛失望了。”   突然的变故,让太子大惊失色,吓得猛然后退了两步。   再加上康熙向来的威严,是刻在太子骨子里的,他忍不住惊呼出声:“汗阿玛!”   “您、您怎么醒了?”   康熙转过头,眼神凌厉地射向太子所站立的位置,厉声道:“逆子!朕不醒来,怎么会知道你竟然如此罔顾人伦,朕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康熙在太子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就对他现在的行为有多失望。   之前的时候,他以为他有自己的小心思,情有可原,他也可以为太子开脱。   可是眼前的一幕,再也无法让康熙欺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   他无乱如何也没想到,太子竟然会为了那个位置,不顾亲情人伦,选择弑父。   就只是因为想早日坐上那个位置。   简直是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这让康熙如何不愤怒,不生气!   所以,康熙现在看向太子的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温情,只有择人而噬的愤怒。   “儿臣也不想的!儿臣也不想的!”   此时,太子也变得神情激动起来,还隐隐带着几分癫狂。   “汗阿玛,你不要怪儿臣心狠,怪只怪那个位置实在太诱人!太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说着话,太子拿着药丸,又重新鼓起勇气,开始慢慢靠近床榻上的康熙,   显然是打算直接硬来了。   见此情景,康熙更加愤怒了。   他真的没想到,眼见事情败漏,太子竟然如此不知悔改不说,还打算硬来。   他怒道:“你个逆子!竟然到了此时还冥顽不灵,不知悔改!”   面对康熙的指责,太子根本不为所动。   因为他无比清楚,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现在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了。   康熙眼见太子已经无药可救,直接道:“来人!”   话音刚落,只见从殿内四周暗处,迅速扑上来四个身强力壮的御前侍卫,眨眼间就到了太子跟前,还不等太子有所反应,就直接上去拿住了他。   此情此景,太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康熙这是早有准备,已经在此设好了圈套,就等着他往里钻了。   好在他进来之前,已经在外面做好了准备,只要拿下康熙身边的那些近侍,此时押着自己的四人根本不足为虑。   紧接着,外面果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刀剑兵器相碰的声音。   便知道,外面的人已经交上手,中间,还会时不时的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   可见外面的战斗之激烈。   康熙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虽然早已做了准备,但太子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痛心疾首。   因为从中便可窥见出,太子想置他于死地之心,是何其的坚决,丝毫没有顾忌他们的父子之情。   这让康熙心里如何能好受。 第363章   就在等待期间,便见梁九功带着几个人走进了正殿,其中还有溶月假扮的小太监。   看着被此时已经被侍卫拿下的太子,梁九功心里早有几分了然。   只见他走到康熙近前,行了一礼道:“万岁爷受惊了,奴才等人救驾来迟,请万岁爷恕罪!”   此时,太子脸色惨白,血色全无。   其实,在梁九功走进来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猜到了结果,不是吗。   太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康熙开始痛哭流涕道:“汗阿玛,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汗阿玛您饶了儿臣吧,儿臣是被人蛊惑的……”   之前还气势汹汹的太子,此时早就吓得魂飞魄散。   他之前对自己的计划多有信心,这会儿他就有多胆怯。   而且他心里无比清楚,此时向康熙服软低头,才是最正确的的决定   以康熙往日对他的疼爱,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看着这样的太子,康熙眼里说不出的痛楚和难受。   这就是他一手带大、一手教导的太子,竟然如此不堪大用。   康熙疲惫的闭上双眼,开始用手指揉起了眉心。   “皇上!”见此情景,溶月紧走两步上前,带着几分担心的开口唤道。   她自然理解康熙此时对太子的痛心,只是理解归理解,但是却不认同太子的做法。   更何况,这位还有可能是个冒牌货。   太子现在卑微的求情,只不过是因为他现在失败,成为了阶下囚。   如果这一次是太子成功了,不管是康熙,还是御前的这些人和她,想必下场都会很凄惨。   不过,如何处置太子,那是康熙的决定,她身为太子的庶母,在这种时候,肯定是不适合插嘴的。   要不然,还显得她别有用心。   康熙对着溶月摆了摆手,道:“朕无事,溶儿不要担心。”   此话一出,太子这才注意到了溶月。   等太子看清这个身穿御前小太监服饰的面孔之后,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   这不是昭贵妃吗?   可是,昭贵妃什么来了行宫。   他为何不知道!   再联想到康熙最近不仅身体好转,对他还有了防备之心,太子立马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一点真相。   可惜,康熙根本不给太子思考的时间,直接对着押解他的侍卫挥了挥手,道:“先把太子押下去,命人看管起来,不准他见任何人,也不准任何人探视。”   说到此处,康熙顿了顿,又道:“至于他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朕严加审问。看看今晚之事,到底还有多少人参与进去,一个都不要漏掉!更不能轻饶!”   “嗻!”梁九功和宫人连声应道。   此言一出,太子便知道了康熙的决心,他一边挣扎,一边求饶道:“汗阿玛!儿臣知道错了,您饶了儿臣吧!……”   “带下去!”康熙不为所动,冷声吩咐道。   一想到太子刚刚对自己的狠心,康熙就心冷不已,也只能让自己狠下心来。   接着,不管太子如何挣扎求饶,在几个御前侍卫的拖拽下,他很快就被拖出了正殿。   随着太子被拖走,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溶月走上前来,手里拿着刚刚投过的湿棉巾,轻轻帮康熙擦拭着额头上汗珠。   刚刚这一顿折腾,让康熙原本就没好利索的身体,又耗费了许多心神和体力。   让他整个人,从里带外透着一股疲惫和虚弱。   “刚刚在外面,你没伤着你吧。”康熙关心的询问溶月。   溶月道:“又不用臣妾上场,能有什么事情。倒是皇上这里,可是让臣妾好一顿担心,就怕您怒火攻心,再带出其他病症来。”   听出她的关心,康熙刚刚因为对太子的失望,心里终于稍稍有了一丝慰贴。   溶月接着劝慰道:“有些人,您就算对他再好,就是将心掏出来给他,他也不一定满意,说不定,还会怪您给的不够多。皇上又何必拿别人的错处,来惩罚自己呢。”   闻言,康熙低低叹了口气。   他知道她说得很对。   可太子变成这般,还是让他痛心不已。   康熙不懂,他对太子还不够好吗,为何最后还是变成了现在这般样子。   是不是如同太子所说的那般,是有人在身旁教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康熙就气不打一处来。   恨不得将那些在太子跟前进谗言的家伙,千刀万剐,让他们好好的父子,变得骨肉相残。   ……   又过了两日,太子谋逆的余波还未过去。   不过,因为参与太子一事中的人数太多,随时都有人被带走审讯。   接着又有人被供出,如此反复。   一时间,整个行宫的人如履薄冰,人心惶惶。   再加上前方来报,乌兰通大战中,清军虽胜,但噶尔丹出逃,佟国纲战死,让康熙的心情雪上加霜,再一次降到了谷底。   溶月只能一边照顾着康熙的起居,一边劝慰他放宽心。   毕竟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病,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靠。   好在康熙的病情,终于开始慢慢好转,精神气也恢复了大半,不再像之前那般有心无力。   此时,不管是溶月,还是梁九功和太医,都跟着大大松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什么大意外的话,康熙这一关应该算是挺过来了。   不过,他现在还是需要继续吃药,好好养着。   毕竟生了这么一场大病,到底伤了身体的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恢复如初的。   康熙也知道自己这次命大,要不是溶月从京中及时赶来送药,他真不一定能挺得过来。   说他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一点也不为过。   ……   一处偏殿内,只见太子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之前穿的那套,再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雍容华贵。   距他被软禁在此处,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   康熙没有过来见他,也没有人探望他,更没有人审问他。   太子现在能见到的活人,只有站在殿门口看管他的禁军,还有前来送膳食的宫人。   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他就如同被遗忘了一般。   这让太子有些抓狂。   夜深人静睡不着时,他难免忍不住胡思乱想,想着康熙会如何处置他。   是废了他的太子之位,直接贬为庶人,还是一气之下,直接赐死他。   说实话,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不能接受。   他已经习惯做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根本不能接受自己沦为阶下囚,沦为废人的下场。   可惜,现在这些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事情。   他只希望康熙能看在往日情分上,能对他网开一面。   毕竟历史上,太子第一次被废后,康熙还又立他做了第二次太子。   可见康熙对太子的感情之深。   如果问太子现在后悔不后悔,说实话,他也说不上来。   毕竟之前大好的机会摆在那里,只要稍稍动一动,就能一步登天,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只是没想到,他最后还是功亏于溃了。   只能说时运不济,老天不开眼。   明明前几日的时候,康熙已经病入膏肓,下不来榻,都眼见不行了,谁知道,最后竟然奇迹般的慢慢恢复了。   这让太子又想起了那一晚在正殿见到的昭贵妃。   他当时应该没有看错,那肯定就是现在应该呆在畅春园的昭贵妃无疑。   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了行宫呢?   康熙身体好转,是不是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如此一想,这让太子又想起了之前的时候,他派人打听到的一些有关于昭贵妃的事迹。   都让他觉得,昭贵妃这个人不简单。   从区区一个小答应,只用了几年时间,就坐到了贵妃之位不说,还成了康熙的心尖宠。   让康熙放着满后宫妃嫔不去宠幸,只独宠她一人。   简直不可思议!   这时,太子突然灵光一闪,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这个昭贵妃,会不会跟自己一样呢。   想到这个猜测,太子呼吸一滞,竟然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他都是穿越过来的,又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呢。   太子豁然起身,走到门前,一边使劲的拍打着紧闭的殿门,一边大喊道:“孤要见汗阿玛!孤要见汗阿玛!”   可惜,不管他如何拍打喊叫,门外看守的侍卫,根本不为所动,任他喊破喉咙也不管。   毕竟这三日,太子每日都会来上这么几次,他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汇报给了梁总管知道,只是御前那边根本没有传话下来,更没有一丝想见太子的意思。   他们便知道,皇上现如今根本不想见太子。   不过也是,太子连弑父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就算皇上往日再疼太子,现在应该也寒心了。   所以,这两日太子不管太子如何喊叫,守卫们都不为所动。   有时候搅扰的他们不耐烦,还会斥责太子两句,让他安静些。   反正在这些侍卫们的心里,太子做出这般的事情之后,下场也不会太好。   得罪了就得罪了吧,他们才不怕呢!   太子敲了好一阵殿门,没人搭理之后,他只能颓然地坐在门后。   此时,太子也开始慢慢冷静下来。   这才觉得,如果自己贸然去找康熙说出有关于昭贵妃的事情,好像有些不妥。   先不说他没有证据,只说他是如何得知的此事,就很不好解释。   他总不能跟康熙说,是因为自己和昭贵妃来自同一个地方吧。   不是他说,他真要敢如此说,昭贵妃有没有事,他不知道。   但他敢肯定,下一刻就是他的死期。   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应该说,此事不仅不能告诉康熙,他还要继续在康熙跟前,伪装自己就是太子的事情。   要是不小心露出马脚,说不定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如此一想,太子为自己刚才的鲁莽行为,硬生生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364章   畅春园瑞景轩。   “你说什么,昭贵妃根本没有生病,她现在有可能不在园子里?”贵妃一脸不可思议道。   之前的时候,她就觉得昭贵妃这次病得蹊跷,这才派人悄悄去查。   只是没想到,结果竟然如此让人不敢置信。   贵妃疑惑道:“可是,悫妃最近几日不是经常去集凤轩,探视昭贵妃吗?她怎么可能不在园里?”   听琴道:“这确实让人有些费解,可是咱们的人说,昭贵妃现在确实不在园内,这做不了假的。”   这时贵妃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去,一边道:“走,咱们去蕊珠院,悫妃肯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昭贵妃和悫妃两人关系最好,现在她又三番两次的前去集凤轩,肯定知道昭贵妃到底去了哪里。   却说,悫妃接到贵妃来访后,便已然猜到她是为何事而来。   所以,当贵妃在闲话两句,便开口询问有关于昭贵妃的去处时,悫妃也就没有隐瞒贵妃,将昭贵妃的去处直接说了。   现在康熙病重,以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切都不好说。   等着贵妃自己前去集凤轩找结果,还不如直接说了呢。   贵妃却一下子惊住了。   悫妃说什么,说昭贵妃不在园子里,是因为已经赶去行宫,照顾皇上去了。   这也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说实话,贵妃真的被此消息,震惊住了。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怎么也没往这件事情上想过。   最重要的是,昭贵妃的大胆和魄力,真不是一般人敢做的。连这样的大事,也敢谁都不告诉,就直接去做了。   不对,也不是谁都没告诉,至少悫妃是知道内情的。   至于其他人,应该是不知道的。   毕竟连她这个管着宫务贵妃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那昭贵妃走后,可给佟妹妹来过信件,万岁爷那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贵妃不死心的问道。   其他的不在意,她现在最想知道的便是康熙的安危。   悫妃却摇了摇头:“昭姐姐走后,并未传信回来。那边的情况,妹妹其实同姐姐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只希望万岁爷能在昭姐姐的照顾下,早日恢复。”   闻言,贵妃微微有些可惜。   她还以为能从悫妃口中,探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呢,谁知道这位也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此处,贵妃又道:“对了,四阿哥最近可还好?”   悫妃回道:“劳贵妃姐姐挂心,四阿哥现在已经好多了,昨日就已经回无逸斋继续读书了。”   “那就好。”贵妃点了点头。   说起来,四阿哥也够倒霉的,前些日子,竟然被人在吃食里下毒了。   还好四阿哥和身边的人发现的及时,这才让四阿哥逃过一劫。   而事后一查,竟然牵扯出了住在宫里的乌雅答应身上。   下毒之人交代,所有的一切都是乌雅答应在背后指使的。   此结果一出,让所有人大感震惊。   人说虎毒不食子呢,这乌雅答应现在真是疯了,就算四阿哥的玉碟要改到皇贵妃名下,也不至于对自己生下的儿子,下如此毒手吧。   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如此真相,就连皇太后亦是震怒不已,怕乌雅答应再出来害人,直接下了口谕,将乌雅答应软禁在永和宫,等着康熙回来发落。   ……   八月十四,御驾从行宫出发,返回紫禁城。   此时,康熙的病已经大好,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但赶路已经不成问题。   而中秋节,自然是在路上度过的。   只是太子谋逆,佟国纲身死,噶尔丹逃脱,康熙哪里还有心情过节。   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十八日的下午,才到京城。   不过,御驾并没有选择回畅春园,而是直接回了紫禁城。   好在溶月所住的永寿宫留了不少宫人,回来后,并不缺人伺候。   留守永寿宫的孙小顺,虽然有些不解,自家主子这时候怎么没有呆在畅春园,而是跟随皇上一起回来,但他也不好多问。   毕竟主子想让他们知道,自然会说,要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还要问的话,就有些逾距了。   溶月在稍作休息之后,便从孙小顺口中,知道了乌雅答应派人给四阿哥下毒的事情。   溶月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好在四阿哥最后没事,要不然,历史岂不是要被改写。   不过,溶月还是有些不明白,乌雅答应为何这样做。   就算四阿哥现在已经不在乌雅答应名下,可他一旦登基,还能薄待了她不成。   所以,乌雅答应如此做,难道对她有什么好处不成。   溶月很是想不明白。   ……   延禧宫正殿。   殿内,花溪正在跟惠妃禀报道:“主子,之前传回来的消息是真的,太子在行宫的时候,确实带着人行谋逆之事,被万岁爷识破,现在太子已经被带回来,正软禁在毓庆宫呢。”   闻言,惠妃顿时眼神一亮。   她站起身来,激动地在殿内来回的走着,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喃喃道:“真是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本宫的大阿哥,终于有盼头了!”   只要太子一倒台,大阿哥身为皇长子,机会可不就来了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惠妃既激动又兴奋。   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欢喜。   这时,惠妃又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情,便忍不住发牢骚道:“哎,就是太可惜了,前段时间乌雅氏对四阿哥下毒手,怎么就没毒死四阿哥呢,还让他逃过了一劫,真是可惜了。”   乌雅氏真要是成功了,大阿哥岂不是又少了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毕竟四阿哥的玉碟,现如今要改到皇贵妃名下,身份可不是尊贵着吗。   所以惠妃才会觉得,之前四阿哥没有一命呜呼,实在有些惋惜。   “谁说不是呢。”花溪也随声附和道。   “不过,奴婢觉得主子现在想这些事情,有些为时过早。万岁爷虽然软禁了太子,但到底没有废掉他的太子之位。”   “而且,以万岁爷对太子的疼爱和看重,最后结果到底如何,还真不好说,谁知道会不会只是小惩大诫。”花溪忍不住忧心忡忡道。   这种事情,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不管太子犯了何错,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了。   虽然吧,太子这次犯的错误比较大,但以康熙对太子那十年如一日的疼爱,结果可不好说着呢。   闻言,惠妃心里一紧。   她微微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咱们还是防着些为好。”   太子的事情,确实不能以常理看待,毕竟康熙对太子,向来不是一般的宽容。   谁知道时间久了,康熙会不会心软。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不能太乐观。   惠妃赶紧吩咐道:“去,派人盯紧了毓庆宫,有事情立马来报。”   “是。”花溪应道,然后转身下去传话去了。   而呆在殿内的惠妃,又想了一些事情,更加觉得太子的事情,还真不能放松警惕。   这可是大阿哥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万不能大意了。   ……   皇太后和众妃嫔于前几日就接到了康熙病体好转,即将回銮的消息。   是以,康熙这边一回来,住在畅春园的皇太后和众妃嫔便收拾行李,于翌日回到了紫禁城。   对于太子的事情,皇太后已经从之前康熙写给她的信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说她一点不痛心,那肯定是假的。   但要让皇太后给太子求情,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太子所犯之事,非同小可,那可是弑父的大罪,不是简单说两句话,就可以轻易遮掩过去的。   所以,皇太后对此事保持了沉默。   此事皇太后都不敢说话,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可能给太子求情了。   更何苦,因太子一事牵扯进来的人,不在少数。康熙回京后,又对太子留守下来的宫人,还有亲近的平贵人和亲信,进行了监押和审问。   而这些人中,还包括了太子最倚重的索额图,还有一些支持太子的赫舍里家的族人和朝臣。   说一句牵连甚广,也不为过。   一时间,弄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就连后宫妃嫔,在吓到的同时,也开始撇清和太子、平贵人、还有赫舍里家之间的关系,然后夹起尾巴做人。   就怕一不小心,被太子和平贵人连累到。   后宫第一个先倒霉的,便是跟平贵人交往甚密的乌雅答应,再加上乌雅答应还买通宫人,下毒害四阿哥之事被查了出来,   康熙知道后,自然震怒无比。   之前的时候,他已经给了乌雅氏机会,饶过她一命。   是她不知悔改,再次对四阿哥下毒手,这一次怎么可能还会放过她,让她继续出来害人。   谁知道她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   万一没有四阿哥的好运气,就像皇贵妃一样中招,又该如何。   所以康熙立即下旨,处死乌雅氏。   就连其身后的乌雅家族,同样也跟着受到了牵连。 第365章   永和宫后院偏殿。   张起麟对着端坐在椅上、一动不动的乌雅答应开口道:“万岁爷口谕,赐乌雅答应毒酒一杯。”   此言一出,乌雅氏一如既往的一脸木然。   对于自己今日有如此下场,她早在知道太子事败,康熙病好归京之时,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   你问她后悔吗,肯定是后悔的。   只是她已经没了退路,太子给的许诺,实在太诱人。   最重要的是,四阿哥已经不是她的儿子,要是他的死,能换来她和家族日后的荣耀,又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   再说,有太子在,四阿哥哪里有继承大统的可能,还不如顺手推舟,为她做一次踏脚石呢。   只是太子到底时运不济,最后功亏一篑了。   而她,也即将为自己做下的事情,付出代价。   眼见乌雅答应不动弹,张起麟只能对着跟随来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这时,乌雅答应终于开口了:“就不劳烦张公公的人动手了,我会自己来。”   闻言,张起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道:“如此甚好。”   话音一落,就见端着托盘的小太监,紧走两步上前,托盘上赫然放着一杯毒酒。   乌雅答应抬眸看了一眼那杯毒酒,知道这是康熙留给她最后的体面。   她心中升起一抹悲凉,争了这么多年,斗了这么多年,算计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一杯毒酒。   这是何其的讽刺啊!   “乌雅答应就不要拖延时间了,这次没人能救得了你。”张起麟开口催促道。   乌雅答应低叹一声,是啊,这次没人能救得了她。   多活一会,少活一会,又有什么意义呢。   随后,乌雅答应抬手端起毒酒,然后没有一丝犹豫的仰头一饮而尽。   见状,张起麟这才带着人退出了偏殿。   之后,便可以等乌雅答应毒发身亡,再派人过来收尸就好。   而喝下毒酒的乌雅答应,很快便感觉到腹中一热,疼得有如刀绞。   她知道,这是刚刚喝下的毒酒发作了。   乌雅答应很想回望一下自己这一生,可是腹中的疼痛,根本不允许她去回想。   很快,她的双眼就模糊了。   ……   自胤祾小朋友从畅春园回宫后,溶月的日常,就变成了陪着他玩耍。   因为现在是多事之秋,溶月还告诫永寿宫的宫人,无事的话尽量少在外走动。   以免沾上不该沾的事情。   不过,乌雅答应这边一死,她那边还是很快收到了消息。   溶月也没想道,乌雅氏就这样把自己作死了。   她之前还以为,只要乌雅氏日后老老实实不作妖,有可能活到四阿哥登基呢。   谁知道,这位根本就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主。   很快,溶月就从康熙那里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真相。   乌雅氏会毒害四阿哥,其实是受了太子在背后指使。   溶月这才恍然大悟,要是这样的话,整件事情就完全说得通了。   行宫那边,太子等着康熙咽气,可四阿哥这边,他也是不放心的。   太子为了保险起见,这才有了指使乌雅氏,毒害四阿哥的事情发生。   要不然,乌雅氏确实没有毒死四阿哥的必要,只不过是因为太子忌惮四阿哥而已。   为此,康熙也是痛心不已。   他原以为太子为了皇位,只对自己下手,没想到太子竟然连十多岁的四阿哥也不放过。   只是因为四阿哥的玉碟,改到了皇贵妃名下,有可能对太子登位造成威胁,他便想也不想的,就打算除掉这个兄弟。   可见太子心肠之歹毒,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真要让他坐上那个位置,不知还有多少兄弟,还有多少人会遭其毒手。   这样一个无父无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便不择手段之人,哪堪大位。   这一次,康熙终于有了废太子的心思。   溶月自然也察觉到了康熙的心里变化。   自从发生行宫之事后,康熙心里的痛苦和犹豫,她也是清楚的。   太子到底是他亲手教养长大的。   之前没发生此事的时候,太子虽然有点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迄今为止,康熙对太子还是很满意的。   更何况,康熙还将太子放在手心疼宠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将这部分感情完全抹去和抽离。   说不定,这段时间以来,康熙还一直在自己身上找错误,自责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自责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   所以,让康熙现在就对太子做出决定,真的有些难为他。   就算太子是做出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后,也是一样。   再加上父母对孩子,有着天生的宽容,这都让康熙心里痛心不已   ……   乌雅氏之死,让后宫众妃嫔忍不住唏嘘不已。   之前,乌雅氏还是高高在上的四妃,谁能想到,这位称得上后宫最有心计的妃子,会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先是被降为答应,现在又被直接赐死。   陨落的速度之快,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众妃嫔越发觉得,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好,少有事没事的作妖。   你看,先有宜嫔,再有乌雅氏,现在又出了个胆大包天的太子。   这都是赤、裸裸的前车之鉴啊!   特别是贵妃,对此感触最深。   毕竟前两年,她没少折腾,只不过她一直紧守底线,应该说,是守着康熙的底线。   虽说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她并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才一直安安稳稳的坐在贵妃之位上。   所以,日后还是不要搞小动作了,万一不小心惹得康熙厌烦,再丢了贵妃之位,可就得不偿失了。   对于此事,皇太后也只能叹息一声。   之前的时候,九格格不是没来她这里,替乌雅氏说话求情。只是九格格不知道,这件事情还牵涉到了太子,她肯定不能插手。   更重要的是,皇太后不觉得乌雅氏是个安分的人。   按说,康熙之前已经看在乌雅氏为皇家生育过皇嗣的份上,饶过她的性命,之后她更应该庆幸万分,然后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才对。   谁知这才过去多久,乌雅氏就跟太子牵扯上了不说,还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就算四阿哥的玉碟改到皇贵妃名下,可到底是她生出来的,她竟然都能下得去如此毒手,可见是个不择手段、心思歹毒之人。   说实话,有这样一个额娘,对九格格和十二格格来说,还不如没有呢。   是以,皇太后怎么可能会为乌雅氏求情。   恨不得她赶紧去了最好。这样的话,至少不会拖累九格格和十二格格。   要不然,只看见九格格和十二格格,就会让康熙想到她们还有这样一个恶毒的额娘,对她们来说,只有坏处,可没有一丁点儿的好处。   现在乌雅氏一死,确切来说,连皇太后都跟着重重松了一口气。   只觉得如此甚好,至少日后九格格就不会再惦记乌雅氏这个额娘,也不会时不时的在她跟前,为乌雅氏说好话。   虽然吧,乌雅氏的死,会让九格格伤心一段日子,但长痛不如短痛,等日子久了,再让九格格身边的人,尽量在她面前不提起有关乌雅氏的话题,也就慢慢淡忘了。   为此,皇太后还将九格格身边伺候的贴身宫人,都换了一个遍。   就是为了让九格格忘记乌雅氏的事情。   ……   这一日上午,闲来无事的溶月,正在殿内聚精会神的绣帕子。   只见王平匆匆走了进来,然后交给她一封信封上写着昭贵妃亲启的信件。   之后,王平便开口交代信件的来历:“这封信件,是奴才出去办差时,有人偷偷塞到奴才手里的。”   “而且,那人塞了信件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跑掉了,奴才也就没抓住塞信件之人,所以信件的来历,奴才也不知晓。”   溶月先是来回翻看了信件的信封,想从其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只是细细查看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一丝端倪。   倒是信封上的字,显示着写信之人的字有几分风骨。   之后,溶月一边打开信件上的火漆,一边在心里胡乱猜测着写信之人到底是谁。   不过,等打开信件,看到信件的内容之后,溶月便立马猜到了写信之人是谁。   竟是此刻被软禁在毓庆宫的太子。   你要问,溶月为何会一眼认出是太子所写,概因为信件内容用的拼音字母。   而信里的内容,只有短短两句话,就是让溶月帮他在康熙面前为他脱罪,要不然他就曝光溶月的秘密。   至于什么秘密,太子在信里并未提起。   可即便如此,溶月也知道太子的意思,秘密肯定就是太子已经察觉到她也是穿越者的事实。   要不然,也不会写这样一封信件过来。   她要是不帮着太子,或者拒绝了他的请求,他也许会鱼死网破的告诉康熙。   看完信后,溶月在心里低叹了口气。   她没想到自己之前千万般小心,事事都不出头,还是被太子察觉到了她的身份。   就是不知道,太子是何时察觉到她身份有异常的,是他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就发现了,还是最近才发觉的。   溶月回想了一圈,觉得自己应该是最近在太子那里漏了马脚。   因为太子要是之前就知晓的话,肯定不会憋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说不定早就会利用这个秘密,威胁自己为他做事了。   而不是现在,才忍不住蹦出来,让她在康熙面前为他开脱。   只是,太子在打算拿此事威胁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他自己也是穿越过来的,就不怕康熙知道真相。   她最后会有没有事情不知道,但太子被发觉身份有异之后,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说不定,太子的小命都不保。   所以,他用此事来威胁她,是不是有些可笑呢。   还是说,太子真的以为她在受到威胁之后,会吓得要死,会乖乖就范,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太子也太自大了吧!   还是说,他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更或者说,太子只是在试探自己。   不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如此一想,溶月便一脸平静地对王平道:“去端个火盆来,把这封信烧了吧。”   闻言,王平微微一愣。   心里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会不会因为他带回来的这封信,给自家主子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奴才是不是给主子惹麻烦了?”   溶月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既然有人想送来,肯定会想着法子送到我面前,不是你,也会是永寿宫的其他人。”   之后,这封信件就在溶月的见证下,化为了灰烬。   至于太子信中让她帮忙脱罪的事情,对不起,溶月从头到尾,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至于说害怕太子,溶月还真不怕他。   因为只要她暴露,就代表着太子的身份也会不保。   所以,她为何要怕,太子应该才是比自己更害怕身份暴露的那个人才对。 第366章   毓庆宫。   夜深人静的下半夜,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悄绕过守卫,从窗户处悄悄钻进了软禁太子的正殿。   此时,太子亦未睡下,正等着人来。   漆黑的屋内并未掌灯,太子低声问来人:“信件可送出去了?”   “回禀殿下,已经送出去了,奴才找的是昭贵妃身边最信重的王太监。”黑影亦低声回话道。   闻言,太子微微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要不是已经实在没有退路可走,他是不会走这一步的。   因为这一步一旦迈出,如果昭贵妃之前并未怀疑过他的话,便代表着他的身份会暴露在她面前。   当然,这个前提是昭贵妃亦是穿越者。   如果她不是的话,她也看不懂信件里的内容,也就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是太子考虑了许久,才想出的万全之策。   不过,这一步他是冒了风险的。   最重要的是,他对此还不抱太大希望。   毕竟昭贵妃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他不认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   会被他轻轻几句话,就吓唬住。   只是他现在已经没了退路,不得不这样做。   “行了,你回去吧,要小心一点,不要被守卫发现了。”太子吩咐道。   他手里现在能用之人,只剩下仨瓜两枣的漏网之鱼,已经经不起任何损失了。   “是。”   人影趁着黑夜的掩护,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黑影走后,太子忍不住又想了一番昭贵妃接到信件之后的反应。   可是不管怎么想,太子都觉得情况不容乐观。   他只能寄希望于昭贵妃不是个聪明人,要不然,还真不好对付。   ……   延禧宫正殿。   花溪匆匆从殿外进来,快步走到正在让小宫女捶肩的惠妃跟前,然后低下身来,附在惠妃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闻言,惠妃刚刚放松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她挥了挥手,让捶肩的小宫女退下。   等小宫女一走,惠妃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这消息可是真的?”   花溪点了点头:“消息千真万确,就是不知太子在给昭贵妃的信件里写了什么,昭贵妃有没有接到信件?”   闻言,惠妃没好气道:“就太子现在的处境,还能有什么好事情,肯定是想让昭贵妃,帮他在万岁爷那里说话求情!”   她不用想,就算用脚趾都能猜出太子在这时候给昭贵妃去信,是想让昭贵妃帮他在万岁爷那里吹枕边风。   惠妃一想到太子事发后,康熙迟迟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下旨废太子,她心里就有些慌乱。   “不行,不能再等了,万一昭贵妃真的帮着太子说情,万岁爷一心软,岂不是前功尽弃!”惠妃一脸急切道。   这几日的煎熬和等待,已经让她没了耐心。   闻言,花溪一脸忐忑道:“主子的意思是……”   惠妃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道:“太子不能再留了,继续拖下去,谁知道万岁爷心里怎么想,如此大好机会,不能错过了。”   幸好这两年,她趁着众妃嫔前去畅春园避暑,自己管着宫务的机会,已经在毓庆宫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而康熙这一次清洗毓庆宫,因为那些人的位置并不是很重要,这才得以保存下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用到他们的时候。   机会真的千载难逢,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惠妃当即下定了决心。   认为太子这个拦路虎一去,大阿哥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毕竟大阿哥身为皇长子,又最年长,是现在唯一入朝的阿哥,这一次,更是被康熙派去了噶尔丹战场,可见对大阿哥的器重。   这让惠妃感觉,都值得一搏。   更何况,等了这么多年,这是唯一扳倒太子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惠妃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立马开始安排起除掉太子的计划。   当然,计划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太子在身死之后,不能让康熙怀疑到是延禧宫所为,或者怀疑到她身上来。   所以,计划不仅要速度快,还要缜密,确保万无一失。   这样一来,就需要一个替罪羊。   而惠妃,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人选。   ……   这一日清晨,康熙刚下早朝,连朝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就见一个御前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了西暖阁。   口中还同时道:“不好了,万岁爷,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薨了!”   康熙先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当听到太子薨了的话之后,顿时脸色大变。   他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和稳重,三两步走到报信的御前太监跟前,大声质问:“你再说一遍,是谁薨了,你再说一遍!”   那狰狞的表情,隐隐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见状,御前太监战战兢兢,声音带着哭腔道:“是、是太子殿下薨了,万岁爷!”   说完,直接承受不住康熙身上的威压,瘫软在地。   此言一出,康熙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懵了,身体更是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后退两步的晃了晃。   “万岁爷!”梁九功慌忙上前,赶紧扶住了即将要倒下的康熙。   接着,梁九功又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御前太监喊道:“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康熙却对着他摆了摆手,尽量让自己稳住,然后开口道:“备辇,去毓庆宫!”   “是!”梁九功赶紧应道。   他也知道这时候,康熙肯定不会留在乾清宫等着太医看病。   所以,梁九功只能吩咐御前宫人前去备辇,但为了保险起见,太医肯定也要跟着一起前去。   就怕康熙怒火攻心下,再急出什么病来。   毕竟康熙之前刚刚大病一场,还没养回来呢,现在又赶上了这种大悲的事情。   说实话,梁九功到现在也不相信,太子是真的薨了。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   很快,康熙便乘坐上御辇,直奔毓庆宫而来。   路上,康熙还是不愿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直到他进到毓庆宫,在寝室见到早已死去多时的太子尸体,康熙这才相信,太子是真的去了。   对于这个现实,康熙实在不能接受。   就算太子在行宫时,做出了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大罪,但康熙也从来没想过要太子的性命,让他去死。   可是,太子现在却实实在在的没了。   康熙一边忍着悲痛,一边让跟来的太医上前查看太子的死因。   虽然太子有千般错万般错,可在他身死之后,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此时,康熙想起最多是父子两人相处时的场景,是太子从小到大,在他跟前成长的点点滴滴。   这也让康熙想起了太子之前的那些好。   等几位太医查验完太子的尸体,得出的结论,一致是太子是被毒死之后,康熙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   他直接让梁九功带着人,将毓庆宫的伺候宫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拿下,就连看守太子的守卫,也一个没拉下。   太子莫名其妙的被毒死在自己的寝室,这些人不仅严重失职,更有可能是毒害太子的凶手。   康熙誓要揪出幕后主谋,为太子报仇。   ……   永寿宫正殿。   溶月正在用早膳,只见王平急匆匆地进殿,连行礼都来不及,就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主子,太子薨了!”   此话一出,惊得溶月连手里的筷子都没拿稳,直接掉在了桌上。   溶月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是太子薨了!”   王平又喘了一口气,道:“回主子,确实是太子薨了!”   “奴才接到消息后,就赶紧过来禀报,皇上现在已经亲自赶去毓庆宫了。”   闻言,溶月终于确信王平没有在跟她开玩笑。   她站起身,问道:“可知道太子是怎么没的吗?”   她最近可没听说太子生了什么病,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王平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只听说今日守卫见太子迟迟没有起身,这才进殿查看,谁知太子身体早就凉透了。”   “这……”溶月顿时不知说什么了。   如此说来,太子的死,里面大有蹊跷啊。   想到前两日太子还曾给她写过一封信,溶月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也不知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牵扯。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溶月忙开口吩咐身边的念雪:“念雪,赶紧给我重新梳妆,之后咱们去一趟毓庆宫。”   太子刚刚薨逝,不管妆容首饰,还是服饰,肯定都要素气一些。   “是。”   ……   溶月这边刚知道太子薨逝,其他几位高位妃嫔,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这个消息。   几人跟溶月的反应差不多,俱是吃了一惊。   之后便赶紧重新梳妆,匆匆忙忙赶去毓庆宫。   康熙并未真正下旨废太子,现在他薨了,事情自然非同小可。   她们赶过去,除了表达一下对太子之死的关注和看重之外,更重要的便是打探消息。   看一看康熙对此事是个什么反应和态度,还有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她们也好心中有数,尽量不被波及到。   ……   就在康熙正为太子的薨逝伤心不已时,皇太后和几位高位妃嫔,也匆匆赶来了毓庆宫。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表现出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然后让康熙以龙体为重。   只是此时的康熙,哪里顾得上自己的身体。   他现在只想尽快查出毒害太子的凶手,为他报仇。   所以,在皇太后和几位高位妃嫔到来后,康熙便只同皇太后单独说了几句话。   至于其他人,却没有那个心情应付。   之后,康熙便发话,让几位高位妃嫔回去。 第367章   溶月从毓庆宫回来之后,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但太子的死,又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不用再提心吊胆。   虽然吧,她这样想,有点不地道,可事实确实如此。   就是不知,到底是谁动的手?   太子已经这般,是谁这么容不下他,非要置他于死地,而且还用了如此激烈的手段,直接将人毒死了。   还有,这算不算是因果循环呢。   毕竟太子当初可是想毒死康熙来着,谁知道,他最后的死状竟也是中毒而死。   还有康熙,看模样对于太子的死,还是挺伤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要查出真相。   之后,溶月想了一圈,觉得宫里有这个本事和能力做到给太子下毒,并且成功的人,还真心不少。   为何这样说,那是因为太子谋逆之后,毓庆宫那边的地位便直线下降。   而对太子忠心耿耿的亲信,早就被康熙杀的杀,关押的关押,剩下的那些伺候宫人,眼见太子落魄,也就越发不上心起来。   这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   延禧宫正殿。   惠妃从毓庆宫回来之后,就显得有些忧心仲仲,惶恐不安。   她没想到,就算太子做了谋逆之事,对于他的死,康熙还是如此伤心和重视。   不仅亲自去了毓庆宫不说,还一副势要查出凶手的架势,让她有些慌了神。   虽说在毒害太子之前,事情已经做好了安排,但惠妃还是怕康熙不相信调查结果,然后继续追根究底。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太子的死,可就经不起细查了。   当初时间紧急,她的安排并非万无一失,没有任何破绽,只要有心,很有可能就会露出马脚。   可是惠妃也知道,这时候是万万不能动了。要不然,很容易露出马脚,被人抓住把柄。   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看看事态发展再做打算。   ……   却说,康熙一边让梁九功彻查太子的死因,一边传谕内务府给太子治丧。   最重要的是,丧仪是按照皇太子的葬礼,为其治丧。   此谕旨一出,顿时在前朝后宫引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太子之前所犯之事非同小可,现在薨了,竟然还要按照太子的丧仪举行葬礼。   总不能因为他死了,他的一切罪责就一下子抵消了吧。   是不是多少有些不妥?   可惜,此时的康熙,对于太子的突然薨逝,只剩下一腔父子之情,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对于朝臣这时候的劝谏,也是一意孤行。   如此一来,不管是皇子阿哥,还是朝臣,俱都要为太子哭丧。   ……   西暖阁。   康熙昨晚一夜未眠,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精神颓废,疲惫不堪。   这时,张起麟从外面悄声进来。   只见他走到候在殿门口的梁九功身边,附耳在他耳边低语起来。   听后,梁九功微微变了脸色,觑了一眼正坐在椅上看折子的康熙一眼。   这时,康熙忽然开口道:“有什么话,只管跟朕说,在那说什么悄悄话呢。”   语气中明显带了几分不悦。   张起麟赶紧跪下请罪。   不过,他还是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看向了旁边的梁九功。   见状,梁九功示意的对着张起麟微微点了点头。   张起麟只能硬着头皮跟康熙禀报道:“禀万岁爷,毓庆宫有个洒扫的小太监交代,四天之前,太子曾经给昭主子写过一封书信,让人偷偷送去了永寿宫。”   “小太监说,他怀疑是太子知道了昭主子的什么秘密,昭主子这才杀人灭口,派人直接毒害了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康熙顿时火冒三丈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昭贵妃也是他们敢胡乱攀咬的!”   昭贵妃是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从来不会掺合进这些龌龊事情中去。   她最不喜欢的,也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解决后宫之事。   说她下毒毒害太子,简直就是胡扯。   宜嫔当初那样对付她,她也从来没想过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去对付宜嫔。   还有,当初在行宫时,昭贵妃都没有想过在他跟前,说太子的半句不是。   现在却说她在背后下毒毒害太子,简直就是胡扯。   她要真想害太子,就以她现在的地位,只需在他面前,稍稍说两句太子的坏话就好,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做下此等事情。   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更何况,她也从来说过太子一句不是,两人之间更是没有任何仇怨。   就是让康熙自己找,都找不出昭贵妃有何原因会去毒害太子。   闻言,张起麟终于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要万岁爷相信昭主子就好。   说实话,来汇报此事前,他也是提着一颗心的。   只是有人招认了事情,他又不能不来禀报万岁爷知道。   要不然,那就是他的失职。   想到此处,张起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禀报道:“奴才也觉得他是胡乱攀咬,可是之后还有一人交代,他之前的时候,确实亲自替太子给昭主子送过一封书信。”   “不过,那人是将信件塞到了永寿宫大太监王平的手中,并没有亲手交给昭主子,所以,昭主子最后到底有没有亲自看过这封书信,那人就不得而知了。”   闻言,康熙微微皱起了眉头。   要是一人说起这件事情,那是胡乱攀咬。   可要是两人都说确实有这么一封信件的时候,就不能忽视它的存在了。   难道太子在死之前,确实给昭贵妃写过一封亲笔信。   可是,太子和昭贵妃之间一向没什么交集往来,又为何会写这么一封信呢。   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解。   不过,既然心里有疑问,康熙觉得,与其在这里想东想西,还不如走一趟永寿宫,亲口去问呢。   说做就做,乾清宫距离永寿宫极近,只是隔了两道墙而已,所以康熙立即起身,来了永寿宫。   当溶月得知康熙的来意之后,竟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竟然觉得这个结果还不错。   毕竟康熙既然选择直接过来问她,而不是在背后悄悄调查此事,便代表着他对自己是绝对信任的。   也就是说,他没有将太子的死,联系到是她所为。   溶月一派坦然道:“皇上就算不来问,臣妾也是会找皇上说这件事的。之前的时候,太子确实让人通过王平,送了一封书信过来。”   康熙微微一愣。   倒是没想到,太子真的给昭贵妃传递过书信。   溶月接着道:“不过,信里的内容,却是太子让臣妾在皇上那里帮他脱罪。臣妾自然不可能答应,之后便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让王平把信件直接烧了,就当从来没这么一回事过。所以臣妾这才没有在皇上面前,说起过这件事情。”   说到这里,溶月怕康熙不信,还道:“皇上要是不信,可以直接去问王平,臣妾可没有说半句假话。”   康熙自然是信她的。   因为她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因为只要撒谎,便有被揭穿的可能,她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只是太子也不想想,当初在行宫时,就是昭贵妃搅乱了他的计划,她又怎么可能会在自己面前,为他说好话呢。   太子从头到尾,都找错人了。   既然弄清楚了写信一事,而康熙又不相信毒害太子是溶月所为,自然就要继续往查下去。   如此一来,那个说曾经偷偷看到过太子给昭贵妃送信件、并怀疑昭贵妃有可能就是派人毒害太子的洒扫小太监,就成了整个事件的突破口。   毕竟他当初就算真的知道太子给昭贵妃送信之事,也没有必要非说,怀疑是昭贵妃毒害了太子这句话。   更何况,小太监跟昭贵妃无冤无仇,说这句话,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像是在故意引导别人,此事就是昭贵妃所为一般。   所以,小太监故意这样说话,肯定有别的目的。   或者是受了别人的指使,而指使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凶手。   这样的话,事情就显得有些明了了。   果然,到了晚间,慎刑司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   小太监终于熬不住,招出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此时,西暖阁内灯火通明,康熙对着张起麟道:“你的意思,那个小太监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收买的他,对吗?”   张起麟微微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这样的。不过,那个小太监还交代,他曾经有一次跟踪过那个收买他的人,说是跟踪到景仁宫和延禧宫附近,那人便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所以,他还曾怀疑过收买他的人,有可能是延禧宫的宫人,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罢了。”   毕竟景仁宫一直没住过妃嫔,除了负责日常打扫的宫人,那里的人简直少的可怜。   如此看来,最有可能的便是延禧宫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个障眼法,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底细,也说不准。   “延禧宫……”康熙轻轻咀嚼着这三个字。   延禧宫的主位娘娘是惠妃,而惠妃养育了大阿哥。   惠妃两个字在康熙脑中盘旋起来。   这让他突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此事真要是惠妃所为的话,那太子的死,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惠妃母子对储君之位的觊觎,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确实容不下太子。   这也为毒害太子,找到了最合理的理由。 第368章   想通其中的关系之后,康熙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就算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毒害太子的事情是惠妃母子所为,但在康熙心里,却已经认定了就是他们下的毒手。   想当初,为了储君之位,除了明珠在朝堂上结党营私之外,惠妃私底下没少让大阿哥和太子别苗头,使绊子。   现在有如此大好机会将太子置于死地,他们又怎会放弃呢。   所以,后宫之中如果有谁最想害死太子,肯定非惠妃母子莫属。   再加上胆子大,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梁九功!”康熙突然开口。   “奴才在!”梁九功紧走两步上前。   “带着人去延禧宫抓人,把惠妃身边的宫人都统统拿下,然后送到慎刑司,一个个好好审问!”   既然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康熙才懒得再一点一点的寻找证据呢。   他打算直接来个釜底抽薪。   他就不信了,这样还查不出幕后主使。   想当初,乌雅氏事败,不就是皇贵妃抓了她那所谓的大宫女,这才让乌雅氏所做的恶事全部展露在人前。   所以,康熙现在就打算直接用此招。   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最高效、最快速的查清太子的死。   至于说会不会冤枉人,会不会抓错人,对不起,康熙还真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就算最后抓错了人,冤枉了惠妃,那她该受也得受着。   “嗻。”梁九功赶紧应道。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万岁爷只是因为小太监的一个怀疑,就如此不给惠妃和大阿哥留一点情面。   跟永寿宫那位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梁九功心里忍不住一阵唏嘘。   可惜,不管惠妃感到如何委屈,他该行动还得行动。   而且还不能有丝毫的耽搁和手软。   所以,当梁九功带着一众御前侍卫和太监,在黑夜中敲开延禧宫的宫门,进去抓人时,直接就将惠妃和延禧宫的宫人吓傻了。   好在梁九功很有分寸,抓其他人可以,但惠妃是万万不能动的。   惠妃身为皇长子的生母,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这份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见此情景,惠妃在最开始的惊慌之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还试图想用自己妃位的身份压人。   只是一切都是枉然,不管她如何立正言辞,拦着不让梁九功带人走,都已经无济于事。   等梁九功将该抓的人全部带走,惠妃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知道一切都完了。   康熙如此不顾情面,连一晚上都不愿意等,就大半夜的过来抓人,可见是下定了决心。   惠妃终于生出了惶恐之心。   她想立马找大阿哥商量对策,可是此时正是夜间,各个宫门早已落钥,一时半会根本见不到人。   只能等到天亮,各个宫门开启时,才能让人去请大阿哥前来。   ……   梁九功从延禧宫抓人回来之后,就将人送去了慎刑司,然后不敢有一丝耽搁,就让人开始连夜审问。   毕竟康熙还在乾清宫等着结果呢。   要是今晚没有一点收获,先不说他们白折腾一场,说不定还要跟着吃瓜落。   所以,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掏出点有用的东西交差。   好在不管在哪里,人都分硬骨头和软骨头。   硬骨头那就是不管如何用刑,就是咬死了不说,至于软骨头,则就比较容易了。   很快,就有人最先受不住刑罚折磨,吐露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既然有一个,自然就有两个,很快就得到了他们想要知道的。   ……   西暖阁。   康熙在等待审讯结果间,小睡了片刻,只是因为心里装着事情,睡得并不踏实。   这不,报信的张起麟一进殿,他就立马醒了过来。   “如何?”   张起麟赶紧回话道:“禀万岁爷,惠妃身边已经有人受不住刑,什么都招了,确实是惠妃指使毓庆宫膳房的人,在太子的膳食中动了手脚。”   之后,张起麟又将惠妃是如何收买的人,如何实施的计划全都说了出来。   就连事后,惠妃是如何转移视线,让人将脏水泼到昭贵妃身上的,也娓娓道来:“惠妃从毓庆宫安插的眼线那里得知,太子偷偷给昭贵妃送去了一封书信,便猜测太子是想让昭贵妃帮忙在万岁爷面前求情。惠妃便有些坐不住了,再加上万岁爷迟迟没有废太子,惠妃这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选择了直接对太子下毒手。”   “这个毒妇!她怎么敢!”康熙怒不可遏道。   眼神中的愤怒,更是带着择人而噬的恨意。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惠妃不敢也已经做了,而且还让她成功了。   “事先大阿哥可知道此事?”康熙又问了一句。   张起麟摇了摇头道:“这倒是没有人交代过。”   可即便如此,康熙对于大阿哥的印象,也随着惠妃的所作所为,一落千丈。   因为惠妃做这些,都是为了大阿哥。   不管大阿哥知不知道真相,母子一体,他都是最后的既得利益者。   而惠妃母子,本来就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如果说,康熙恨极了惠妃,那对大阿哥也一样。   ……   清晨,接到消息的大阿哥,便早早跪在了乾清宫殿门口,为惠妃求情。   可惜,康熙对此不为所动。   别说惠妃,就是大阿哥,他都没打算放过,更何况是毒害太子的惠妃。   惠妃肯定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她应有的代价,他怎么可能因为大阿哥跪下求情,就选择对惠妃手下留情。   真要如此的话,那太子岂不是白死了。   很快,梁九功就进来禀报道:“万岁爷,大福晋也从阿哥所赶过来,正同大阿哥一起跪在外面呢。”   闻言,康熙表情没有一丝动摇:“既然这么想跪,那就跪着吧。”   谁知没过去多长时间,又有御前宫人进来禀报,说大福晋在外面晕倒了。   而且她身边的贴身宫女说,大福晋在过来之前,已经诊出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闻言,康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什么过来之前就诊出了诊出了两个多月的身孕,明明就是早知有孕,故意前来跪着。   想借此逼他就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命人将大福晋送回阿哥所,至于大阿哥,让他继续跪着!”   虽然康熙不会跟一个孕妇计较,但大阿哥,他可不会心软。   “嗻。”   ……   永寿宫正殿。   溶月早上刚一起身,便从王平口中知道了梁九功昨晚到延禧宫抓人,还有大阿哥一早跑去乾清宫跪着,给惠妃求情的事情。   溶月猜测,这应该是太子身死的事情有了眉目和结果。   弄不好,就是延禧宫的惠妃所为。   想一想,又觉得此事好像很合理。   不过,惠妃胆子真不是一般大,为了储君之位,连这样的事情也敢做。   就不怕康熙查出来。   说实话,溶月真的有点想不明白惠妃的所作所为。   这到底是对自己多有信心,才敢这样干啊。   倒是大福晋突然有孕,有些让人出乎意料,这何止是三年抱俩,明明就是四年抱仨的节奏嘛。   不过,大福晋这时候有孕,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   一边是还没大婚,就被毒死的太子,一边是子嗣一个接一个往外蹦,还好端端活着的大阿哥。   不管是哪个做父亲的,心里都好受不起来。   更何况,这个当爹,以前心就是偏的。   所以,等待惠妃母子的,可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康熙很快就对惠妃和大阿哥所做之事,做出了处决。   惠妃三尺白绫赐死,大阿哥直接圈禁。   根本没有丝毫顾忌惠妃和大阿哥这些年的付出,以及身后那拉氏家族的意思。   旨意一经宣布,自然在前朝后宫,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本以为太子薨逝后,身为皇长子的大阿哥会前途无量。   谁知道,下场竟然如此凄惨。   不过,这些也都是他们自找的,谁让他们为了储君之位,便这般不择手段呢。   现在有如此下场,也不过是咎由自取而已。   对于这个结果,众妃嫔也忍不住面面相觑。   心里很是不懂,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这么作死。   前有太子和乌雅氏,后有惠妃和大阿哥。   最重要的是,结果还都挺惨烈,三个死了,一个圈禁,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听说大福晋还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现在也要跟着大阿哥一起受苦。   还有大福晋之前生下的两个小格格,年纪也还那么小。   宜嫔在接到消息后,心里却是一阵庆幸。   庆幸什么,庆幸自己现在还活着,庆幸康熙当初看在三个阿哥的份上,没有对她如此绝情。   当初的四妃,现在除了荣妃,好像下场都不怎么好。   应该说,那是一个比一个惨。   而她当初降为嫔位,竟然还是结局最好的一个。   至少比起被赐死的德妃和惠妃要好得多。她不仅保住了一宫主位,而且还保住了自己的三个阿哥。   简直是不能再庆幸的事情。   说起来,这都归功于她后来的安分守己和低调。   此时此刻,宜嫔竟然前所未有的安心。   众妃嫔亦是如此,因为她们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现,原来高位妃嫔才是最高危的职业。   这说不定哪一日就犯事赐死,还要连累身后的家族。   你看曾经高高在上的四妃,除了安分守己的荣妃之外,宜嫔被降位,惠妃和德妃哪一个落了好。   如此一想,众妃嫔竟然觉得,位份低就位份低吧,不得宠就不得宠吧,现在好歹保住了一条命,还是不错的。   日后,她们还是继续老老实实的呆在后宫吧。   要不然,转眼小命就不保了。   ……   太子薨逝,圈禁大阿哥,赐死惠妃,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下来,让原本就病好没多久的康熙,终于受不住打击,又再次病倒了。   刚开始的时候,康熙是让人瞒着他生病的消息,但很快还是被溶月知道了。   溶月交代好范嬷嬷半夏照顾胤祾之后,便直接来了乾清宫侍疾。   好在在行宫的时候,她便做过这些活计,倒是轻车熟路,不用担心。   殿内,溶月从梁九功手中端过御膳房刚刚做好的鸡丝粥。   只见她对着碗轻吹几口凉气,让碗里的鸡丝粥散热的更快一些。   等凉的差不多了,她才一勺一勺的喂给躺在榻上的康熙吃。   一边喂,一边还不忘絮絮叨叨道:“皇上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该为了其他人着想,您这身体,可不不光是自己的,无论如何,也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太后娘娘要是知道了,还不知该有多担心呢,皇上怎么忍心。”   “还有,您这一病,又要耽误政事了不是……”   刚刚经过一系列打击的康熙,现在心理前所未有的脆弱,现在听着她温言细语的关心,心里竟然有种出奇的慰贴。   至少眼前的人,对他是真心的,是担心他的。   这让康熙心里,升起了一股的前所未有的感动和信任。   在这充满尔虞我诈皇宫,至少还有她陪伴着自己。   他不用担心她会背叛自己,也不用担心她表里不一,会明面着一套,暗地里一套。   而且,她会在他疲惫劳累的时候,让他开心,让他依偎。   “溶儿放心,朕日后肯定不会再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康熙向她保证道。   闻言,溶月忍不住道:“皇上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这是最后一次。”   溶月只好无奈道:“好吧,臣妾就再相信皇上一次。不过,臣妾今晚要呆在乾清宫,看着皇上休息。”   梁九功私底下已经偷偷告诉她了,康熙这次病倒,就是因为天天熬夜不睡觉,再加上劳累悲痛所致。   “好。”康熙满口答应道。   闻言,溶月这才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   见状,候在不远处的梁九功,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还是昭贵妃最能治得住万岁爷。   最近这些日子,不管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如何提醒劝说,万岁爷根本不听,依然我行我素,这才生生把自己熬病了。   现在好了,昭贵妃过来了,万岁爷再想可劲的糟蹋自己身子,肯定是不能够了。   而他们这些奴才的,也总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毕竟这段日子,万岁爷生生熬着,他们也只能跟着一起熬。   如此这般,溶月便在乾清宫,一边照顾着生病的康熙,一边担负起了监督他休息的重任。   有空闲的时候呢,她就回永寿宫一趟,看看胤祾小朋友。   好在康熙这次病情没有上次那般严重,至少没有危及生命。   只要好好休息,按时吃药便可。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正式完结了,之后看看写个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