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夏离紫殇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鬼面将军宠娇娘 作者:只只不醉 文案: 高冷鬼面大将军X娇艳妩媚美娇娘 魏国公府二房嫡女宁如玉长相妩媚,国色天香 重生一世,她成了“鬼面将军”霍远行的御赐未婚妻 “鬼面将军”霍远行战功赫赫,位高权重 传闻他手段狠厉,面有刀疤,能治夜啼 晋都人听闻其名无不胆战心惊 然而事实证明,传闻都是骗人的 他只会宠她宠她宠她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甜文 ]爽文 主角:宁如玉、霍远行 ┃ 配角:宁家一家人、霍家一家人等等 ┃ 其它:宅斗、甜文 ====================   ☆、第001章   姜婉玉死了,在春光灿烂桃花盛开的春日里被人掐死了。   那日午后,她躺在屋子里的荷花美人榻上小憩,迷糊中感觉有人从背后掐住了她的脖子。   窒息的感觉猛然袭来,她从惊恐中陡然睁大眼睛,两手紧紧扣在掐着脖子的粗粝大手上,拼命想要把那双恐怖的索命的大手从脖子上掰开。   缺氧让她难受,胸肺仿佛要炸开一般,她痛得无法呼吸,求生的本能令她激烈地挣扎,双腿在美人榻上乱踢乱蹬,张开嘴巴想要呼救,可惜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人的力气大到恐怖,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不放,就像是铁钳子一样,几乎要把她的脖子掐断。   她的力气实在太小,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不管她如何挣扎,如何反抗,依然是徒劳无功。   最后,她像一只无水的鱼,双眼瞪得圆圆的,朝着半空中张大嘴巴,两只手无力地滑落下去,到死也没能发出一声求救的声音。   姜婉玉就这么死了,到死也没有看到凶手是谁,唯一深深刻印在她脑海里的是——她反手去抓那人手臂的时候,摸到他的手臂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转眼过了五日,魏国公府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艳,一团团一簇簇开满枝头,粉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在阳光的照耀下极妍艳丽。   微风吹拂,花香四溢,粉红色的桃花瓣随着微风飘落下来,铺满整个庭院。   满园桃色无限好,灿烂无双,只叫人莫负了这大好春光!   魏国公世子夫人沈氏刚去瑞安堂给老夫人罗氏请了安,又伺候罗氏用过早膳,向罗氏禀过府中的大小事务,直到罗氏面露疲倦,她才告退出来。   每日里伺候老夫人罗氏是一件极累人的事儿,罗氏挑剔,不喜欢二房的次子媳妇徐氏,也不喜欢三房的庶子媳妇冉氏,唯独就只喜欢长子长媳沈氏,也只喜欢把沈氏留在身边,教她一些事宜,是以沈氏每日里伺候罗氏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不过今日却有些不同,沈氏的脸上没有往日的疲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兴奋,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那股兴奋劲儿,但眉梢眼角怎么也压制不住的激动之色还是出卖了她。   沈氏脚步轻快地走在庭中小径上,抬头看向满树的灿烂桃花,脑海里不断回想起老夫人罗氏刚才所说的话,心道:如果那件事成了……   她猛地顿住,拽紧手中的丝帕,猛然转头望向二房漪澜院的方向,眼睛里迸射出一道狠厉的光,恨恨地想道:要想事成,宁如玉那丫头只怕是最大的阻碍!不过还好,那丫头也是个福薄的,大约也活不了两天了。   此时的漪澜院里,一个穿着翠绿色缠枝花褙子,白色绣花长裙的丫鬟和一个穿粉红色绣花褙子,白色素面长裙的丫鬟正站在外间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其中穿翠绿色缠枝花褙子,白色绣花长裙的丫鬟名叫碧清,她朝内室的方向瞟了一眼,努了努嘴道:“四姑娘从赐婚就病到现在,这一病就病了十来天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了?”   另一个穿粉红色绣花褙子,白色素面长裙的丫鬟名叫碧莲,她手里端着洗漱用的盆子,盆子里装着已经冷却的温水和帕子,显然是刚在内室里伺候了生病的四姑娘擦洗完才出来,听得碧清的话,为自家姑娘心疼道:“还不是因为鬼面将军霍远行的传闻太可怕,什么心狠手辣,面有刀疤,能止小儿夜啼,生生把四姑娘吓出病来,不然四姑娘一直好好的,怎么会生病?”   先前说话的碧清闻言嗤笑一声,挑眉又看了内室一眼,凑到碧莲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要我说啊,分明是四姑娘没那个福分,武安侯府那么气派,比起咱们魏国公府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侯爷霍远行又刚立了大功,深得皇上的信任,虽然外面的传闻是不太好听,但是那也只是传闻而已,谁知道内里是怎样的?况且四姑娘只要嫁过去就是侯爷夫人,比大房的大姑娘还要嫁得好,这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婚事,让多少人羡慕红了眼?可惜啊,她命不好,刚一赐婚就被吓病了,这不是没福气是什么?”   “这怎么会是四姑娘没福气?”碧莲一心维护四姑娘,极力反驳道:“四姑娘之前一直好好的,是赐婚之后才生病的,这分明就是因为霍远行是个不祥之人,才会把四姑娘克到的。”   “说你傻你还真傻!”碧清嘲笑了碧莲一句,斜眼看着她道:“反正我看四姑娘这病只怕是好不起来了,看了那么多的大夫都说没救了,你想继续伺候病人就继续伺候吧,我可是不想伺候了,我已经跟我干娘说好了,下个月就把我调到大房的五姑娘身边去伺候,五姑娘一向出手阔绰,去了她那里也能多得些赏钱,漪澜院这地儿我是真不想待了。”   要知道现在大房的大老爷是魏国公世子,将来就是魏国公,是魏国公府的主人,五姑娘是大老爷最疼爱的嫡次女,她的前程只会比四姑娘好,不会比四姑娘差。   这事儿碧清一早就打算好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搭上大房的五姑娘,帮着五姑娘在暗地里做了不少的事儿才有了这个机会调过去,她万万不可错失了这个机会。   本来四姑娘的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她还有一点儿后悔,不过现在看来,四姑娘就是个福薄的,赐婚第二天就一病不起,到现在还没有好转的迹象,所以跟着四姑娘是没有任何好前途的。   碧清得意地道:“再过两天我就要调到五姑娘那边去了,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可以来找我,我会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帮你的。”   “你什么意思?”碧莲一把抓住碧清的胳膊斥道:“你怎么可以趁着四姑娘病重的时候另攀高枝儿?四姑娘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给你的赏钱也并不比五姑娘少……”   碧清毫不留情地拂开碧莲的手,冷冷地道:“话别说得这么难听,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不过是给自己谋了个更好的去处罢了。难道真要等到四姑娘咽了气,我们被打发出去或是被分去其他地方干杂活?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个一等丫鬟,哪怕去了五姑娘那里也是一样,难道真要等到四姑娘没了,我再去当那没等级的丫鬟?我可不想去吃那苦头,要去你自己去,何苦来哉!”   “你,你……”碧莲被碧清一席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们两个当年一起进的府,一起分到四姑娘身边伺候,四姑娘一向对她们不薄,待她们情同姐妹,没想到事到如今,碧清却是要做那忘恩负义之人,怎叫她不难过?不气愤?可惜她嘴拙,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除了对着碧清气呼呼地“你”了半天,竟卡住说不下去了。   碧清见碧莲气得脸色发青又笨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不由轻蔑地哼了一声,“蠢笨如猪!”抬手一推她的肩头,大步走了。   内室里,刚刚醒过来的宁如玉(姜婉玉)正好听到了外面两个丫鬟的争论。   此时她的脑子还有点乱,她记得她前世名叫姜婉玉,嫁给武安侯府二房大公子霍远诚为妻,五日前她午睡时被人掐死,然后灵魂就在武安侯府里到处飘荡。   她看到她的遗体被人挂在了房梁上,伪装成她因父亲战死伤心难过上吊自杀的假象。   她看到霍远诚在人前抱着她的遗体放声大哭,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悲痛欲绝得几乎要哭死过去,俨然一副好夫君的模样,人人都为他的深情感动,赞他是正人君子。   可惜第二天她就看到霍远诚在书房里与吏部尚书密谈,答应三个月之后娶尚书之女为妻,真是何其讽刺!   更讽刺的是她还看到她生前最信任的丫鬟白芷,在她死后第三天的夜里就爬上了霍远诚的床,原来他们两个在她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勾搭在一起了。   她看到她一向敬重的婆婆唐氏站在她的棺柩前面,泪流满面的对周围的人哭诉,“我这个媳妇儿啊是个再好不过的人啊,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我可怜的媳妇儿啊,你怎么就去了啊……”真真是情真意切。   然而转眼她就看到唐氏坐在安静的内室里,对身旁最信任的白嬷嬷道:“姜婉玉那个废物,嫁给远诚这么多年都没帮上什么忙,以前姜将军在的时候还好,如今姜将军战死了,姜家就剩下一个跟她有仇的继母,更是帮衬不了远诚什么了。她死了也好,免得挡了远诚的仕途!”   她还看到唐姨娘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跪在她的棺柩前给她磕头上香烧纸钱,完了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唐姨娘就捂着肚子说肚子痛,婆婆唐氏担心孙子就让唐姨娘回去休息。   转眼她就看到唐姨娘抚着肚子自言自语地道:“姜婉玉那个贱人死了才好呢,她自己生不出孩子,就想抢我的孩子,现在她死了,就不会有人抢我的孩子了,这就是报应,老天爷开眼啊,真好,真是太好了!”   看到这些表里不一的一幕幕,她只觉得齿冷,整颗心仿佛坠入寒冰地狱,只可笑当初她对他们那么好,全心全意地敬重公婆,伺候夫君,善待姨娘,没想到最后她竟落得如此下场。   可笑啊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第002章   宁如玉(姜婉玉)躺在床上,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前世经历的那些痛苦萦绕在她心头,巨大的愤恨激发了她隐藏在身体里的潜能,激励着她勇敢坚强地重新站起来,再也不做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她。   她花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消化适应前世今生的所有信息,很快接受了她死后又活过来的身份转变。   前世她是姜婉玉,如今她穿到这具身体上成了宁如玉,以后她也只会是宁如玉,她会用宁如玉这个身份把两个人的生命都好好地延续下去。   宁如玉先清理了一下身体原主留下的记忆,从记忆中她赫然发现她的身体原主竟然不是生病死的,而是被人下毒毒死的,而那个下毒之人,竟然是她最信任的丫鬟碧清。   宁如玉猛然想起刚才她醒来时听到外间两个丫鬟的对话,那个说要调去大房的五姑娘宁如珍身边伺候的丫鬟就是碧清,就是她下毒害死了自己的身体原主。   碧清这个丫鬟不能留了。宁如玉的脸上露出一抹狠厉之色。   上辈子她被丫鬟白芷背叛就够了,那笔账她是迟早要跟白芷讨回来的,如今她既然穿到了这具身体上,就绝不会轻饶了碧清这个忘恩负义的丫鬟。   既然碧清敢对她的身体原主下毒,把她的身体原主毒死,那她穿到这具身体上,代替了身体原主,就有义务帮身体原主讨回公道!   宁如玉从床上缓慢地坐起身来,她的身体被毒素侵蚀还很虚弱,是以她起身的时候还有些头晕,她闭着眼睛靠在床头适应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扬声朝着外间喊了一声,“来人。”   一直在外间候着的碧莲听得内室的动静,赶紧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快步走进内室,抬头看到病重的宁如玉已经醒过来,不由心中大喜,三两步奔至床前,“四姑娘,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宁如玉轻轻“嗯”了一声,心道是她代替原身醒过来啊,她再不醒过来,又怎么为自己和原身报仇呢?   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碧莲,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倒是个真心为主的丫鬟。   以前她的身体原主觉得碧莲这个丫鬟嘴太笨,说不来好听的话,就更喜欢会说甜言蜜语的丫鬟碧清,对碧清也比对碧莲好得多,谁知碧清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也不知她的身体原主可曾后悔过信任碧清?大约是后悔的吧,不然也不会让她来代替她继续活下去为她报仇!   “四姑娘,你醒了就好了,这几日你病着,二太太担心你眼睛都哭肿了,二老爷也是着急得很,到处找大夫来给你看病,现在你醒了,他们也就放心了。”碧莲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话,说完激动地一拍脑门儿,“哎呀,奴婢光顾着说话,竟忘了去通知二老爷和二太太,奴婢这就去。”说完就跑了出去,让宁如玉想拦也拦不住。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确实应该见一见她的父母了。   这边碧莲刚跑出去通知二太太和二老爷,那边正在屋里吃零嘴,舒服惬意地躺在床上享受的碧清听得动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难道是四姑娘咽气呢?   她一阵欣喜地从床上起来,穿上鞋就赶去了旁边的正屋,正好看到一个小丫鬟从内室里出来,连忙拉住小丫鬟问,“怎么回事?四姑娘怎么了?”   小丫鬟一脸喜色地道:“四姑娘醒了,碧清姐姐赶紧进去看看吧。”   四姑娘醒了?   碧清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太好,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宁如玉真醒过来了,那她的计划该怎么办呢?五姑娘那里还会要她吗?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打定好主意,碧清三两步走进内室里,一抬眼,果然看见宁如玉就靠坐在床头上,一双眼睛深邃难测地盯着她看,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样。   宁如玉的眼神好陌生,碧清心里有些发憷,面上强制镇定地道:“四姑娘,你真的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这些天奴婢天天担心你,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就盼望着四姑娘你能快点儿好起来,现在你终于醒过来了,真是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啊!”   宁如玉心中冷笑,眼神淡漠地看着碧清演戏,就想看她能演出个什么花儿来?   碧清说了半响,发现宁如玉竟是一声不吭,不由心下狐疑,难道宁如玉已经知道了她的那些打算,知道她干过的那些事?是谁告诉她的?难道是碧莲?有可能!   “四姑娘。”碧清试探着叫了一声宁如玉,打量着宁如玉脸上淡漠的神色,想着宁如玉以前都是最听自己的话,自己说什么宁如玉就信什么,一点儿都不会怀疑自己,是以她飞快地在脑海里打着主意,信口胡编道:“是不是碧清跟你说了什么?你别听她胡说八道,这两日奴婢为了你生病的事跟她发生了矛盾,她就对奴婢有了意见,这两天看奴婢都极不顺眼,对着奴婢阴阳怪气的,说的话也特别难听,你千万别信她说的话!”   宁如玉看着眼前长得清秀自然端端正正的碧清,淡淡地“哦”了一声,心中一阵冷笑,宁如玉啊宁如玉,你以为这个碧清是个老实的,实际上是个两面三刀的,只怕以前她也是这样骗你的,这个丫鬟是万万不能留的了。   “我饿了,你去厨房让他们给我准备一些吃食。”宁如玉再懒得看装模作样的碧清一眼,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宁如玉直盯着碧清退出屋去,才缓缓收回视线,嘴角往上勾起一抹冷厉的笑意,心道:碧清那丫头只要敢去找五姑娘宁如珍,那她就是自讨苦吃,都不用她亲自动手,自有人收拾她!   且说碧清出了正屋,再回头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想起宁如玉刚才看她的眼神,总让她觉得不对劲儿。   她心下不安,暗自猜测道:只怕宁如玉身边是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她快步出了漪澜院,往大房芙蓉轩的方向而去。   芙蓉轩是五姑娘宁如珍的住处,因为宁如珍喜欢芙蓉花,在院子里栽了许多颜色漂亮的芙蓉花而得名。   碧清赶到芙蓉轩,跟守门的婆子说了好些好话,并塞了一钱碎银子给那守门的婆子,才有人愿意进去给她通禀。   春日的阳光灿烂,可也不是很热,但等得焦急的碧清依旧出了一身的汗,她在芙蓉轩外面等了快两盏茶的功夫,才有个梳着双丫髻穿绿色褙子白色素面裙的小丫鬟出来领她进去。   碧清一路低垂着头跟着小丫鬟到了花厅,缓步进了花厅见到宁如珍,碧清连忙满脸堆笑蹲身行礼,“奴婢给五姑娘请安。”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宁如珍挑起下巴傲慢地看着她,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耐烦,仿佛跟她多说一句话都是恩赐。   碧清看了一下左右,有四个丫鬟并一个嬷嬷站在花厅里,她便对宁如珍道:“五姑娘,奴婢有重要的事禀告,还请你先屏退左右?”   宁如珍闻言面露不悦,秀美的眉毛轻轻蹙起,盯着碧清的目光中露出极度的不耐烦,当即就想叫人把她赶出去,却在对上身旁嬷嬷给她暗示的眼神时,又把心头的厌恶感压了下去,转念想了想,其实这个碧清确实还是有点儿用处的,不如听听她会说什么好了,于是便招手让花厅里的丫鬟嬷嬷都退了出去。   等花厅里只剩下两人,宁如珍慢条斯理地挑着染了蔻丹的手指道:“现在没人了,你可以说了。”   话音刚一落地,碧清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对着宁如珍乞求道:“五姑娘,请你救救奴婢,上回你说,只要奴婢帮你做事,就可以把奴婢调到你身边来伺候,如今四姑娘已经醒过来了,她可能知道奴婢干的那些事儿了,现在一点儿都不待见奴婢了,奴婢再留在她身边肯定会活不下去的,奴婢斗胆请五姑娘收留奴婢!”   “你刚说宁如玉怎么了,你再说一遍?”宁如珍收回盯着涂了蔻丹的手指,转过头来对着碧清挑眉怒目而视。   看着宁如珍面上狰狞的表情,碧清吓得吞咽了一口,慢慢地把刚才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四姑娘她醒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现在她已经不待见奴婢了,奴婢要活不下去了……”   “停!”宁如珍抬手打断碧清的话,不可置信地冷笑一声,“你说宁如玉她醒了?怎么可能?那么多大夫都说没治了,她怎么会醒过来?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是,是真的醒了。”碧清挺直了背脊对宁如珍道:“奴婢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啪地一声,宁如珍扬手把桌上放着的白底地青花茶盏摔在碧清的脚边,温热的茶水洒了碧清半身,只见宁如珍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厉声喝道:“你给我滚,立刻马上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   “五,五姑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碧清一脸懵逼,不明白宁如珍为何会突然对她发难。   宁如珍俯身用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冷笑道:“宁如玉醒了,你就回去好好伺候她,别再来我的芙蓉轩,我不喜欢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7点30分准时第二更,撒花O(∩_∩)O哈哈~,谢谢亲们的支持,感谢大家的留言,鞠躬! 第三更晚上9点钟,不见不散哦~   ☆、第003章   “五,五姑娘,你,你说过只要奴婢帮你做事,你就会收留奴婢的。你不能出尔反尔啊!”眼见宁如珍是不打算要自己了,碧清吓得脸色惨白,情急地伸出手去抓住宁如珍的裙摆,仰着头巴巴地乞求着宁如珍,希望宁如珍能大发慈悲留下她,要知道她当初会背叛宁如玉帮宁如珍做事完全是因为宁如珍给她的许诺太过美好啊!   “我就出尔反尔了,你能奈我如何?何况我什么时候叫你帮我办事了?你有人证物证吗?明明是你一心想要抱我大腿,想要巴结我,羡慕我芙蓉轩好,就想调我的芙蓉轩来当差,我不同意你就反过来诬陷我!明明是你自己心思不纯,用心不良,一心想要攀高枝儿,还怪我没有给你机会!”宁如珍恶狠狠地反咬一口,厌恶地一脚踹过去,直接把碧清踹倒在地上,扬声朝花厅外喊了一声,“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碧清摔倒在地上,右手掌心正好压在一块茶盏的碎片上,手心皮肤被刺破,顿时血流如注,此时她却顾不得疼,还想去拉宁如珍的裙摆,如一条丧家犬一样凄厉地惨叫道:“不要,五姑娘,求求你,不要,你留下我吧,求你留下我吧……”   “把她赶出去,以后再不准她进芙蓉轩!”宁如珍对闻声赶进来的丫鬟嬷嬷道:“只要她以后再敢来芙蓉轩,见一次打一次!”   “是。”丫鬟嬷嬷立刻应了一声,虎着脸走上前去,为了避免碧清叫喊,嬷嬷飞快地从身上掏出帕子堵住了她的嘴,另外两个丫鬟拉她的手,两个丫鬟抱她的腿,直接把她丢出了芙蓉轩。   芙蓉轩的大门在身后嘭地一声关上,碧清摔在地上,听得身后传来的声响,好半响才忍着浑身的疼痛爬起来。   回头恨恨地等着芙蓉轩的大门,碧清眼中含怒,对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宁如珍充满了怨毒和愤恨,既然她宁如珍不肯给她一条生路,那就别怪她狠毒无情。   碧清用帕子包了手上的伤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带着恼怒和怨恨转身走了。   且说在漪澜院里,二老爷宁庆安和二太太徐氏得知宁如玉醒了,很快就赶了过来。   宁庆安是个长相儒雅,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这几日因担心生病的宁如玉面上显得有些疲累,眼底也有了一抹青黑色,但依然不掩他风流倜傥的气质,此时他身上穿一件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的直裰,腰间挂着一枚镂空雕兰花玉佩,真是仪表堂堂,貌比徐公。   “婷婷,你终于醒了,你病了这么多天,都快担心死娘了你知道么?”正当宁如玉在打量着宁庆安的时候,旁边一个美妇人快步走到床前牢牢抱住了她,口中叫着她的小名儿,摸着她的小脸,激动欢喜的泪水簌簌滚落下来。   美妇人正是宁如玉的娘亲徐氏,长着一张漂亮的鹅蛋脸,柳叶眉,大大的眼睛,琼鼻小口,皮肤细腻白皙,哪怕现在正流着眼泪,那也是一个美得不得了的美人儿。   “爹,娘……”宁如玉看着眼前的宁庆安和徐氏,抿了抿嘴艰难开口,她已经很久没叫过这两个称呼了,一时间喉咙干哑,叫得有些生涩。   好在徐氏和宁庆安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当她是昏迷太久才醒过来身子虚弱造成的,也就没有往心里去,只一心关心着她的身体,询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嘱咐她一定要好好吃药早日把身子调养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厨房去做,想要什么他们就尽量去买,一定会满足她的愿望。   “爹、娘,谢谢你们。”有这样的爹娘真好。宁如玉心想。以后她也会好好地孝顺他们,照顾他们的。   “傻孩子,你跟我们说什么谢谢,你是我们的女儿啊。”徐氏爱怜地抚着宁如玉的脑袋,将她疼爱地抱在怀里。宁庆安也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母女俩。   陪着徐氏和宁庆安说了一会儿话,宁如玉就有些精神不济,她的身体被毒素侵蚀还没有完全恢复。徐氏看她疲累,便叫她好生休息,她回头再来看她。宁如玉便笑着答应下来。   等徐氏和宁庆安走后,宁如玉便躺回床上闭目养神,刚休息了一会儿,就听见碧莲匆匆跑进来的声音,宁如玉听得动静睁开眼睛,问碧莲什么事儿,碧莲忙朝她行了一礼禀告道:“四姑娘,侯爷来了,侯爷来看你了。现在人已经去了老夫人那儿,一会儿就要过来了。”   “侯爷?”宁如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碧莲口中的侯爷是谁,正是她身体原主的御赐未婚夫,人称鬼面将军的武安侯霍远行。   此刻说到这霍远行,宁如玉竟是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   这事儿说来有点儿复杂,还得从她上辈子说起。   上辈子她嫁给武安侯府二房嫡长子霍远诚为妻,因霍家没有分家,霍远诚在霍家的孙辈里排行老大,人人就都称霍远诚一声大少爷,是以她嫁过去就是长嫂。而霍远行在霍家排行老二,所以上辈子在武安侯府的时候,霍远行见了她还要称一声大嫂呢。   只是如今她死了一回,重活一世,变成了宁如玉,又得景宣帝赐婚,成为了霍远行的未婚妻,这便是从长嫂变成了弟媳了,如此想来,人生还真是挺奇妙玄幻的。   宁如玉想起上辈子在武安侯府的时候,她跟霍远行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因她嫁入霍家的时候,霍远行已经进军营好几年了,那个时候他已经是战功赫赫的镇北将军,常年带兵驻守边关甚少回家,她在武安侯府的五年里,总共也就只跟他见过三回。   第一回是她嫁给霍远诚的时候,霍远行刚好回京述职,就来喝了一杯喜酒;第二回是老侯爷死的时候,霍远行赶回来奔丧,但那个时候刚好西北战事吃紧,他总共也没待几天,就让景宣帝一道圣旨召回了边关。景宣帝为了补偿他,就让他承袭了武安侯的爵位。第三回便是十个月前她爹战死沙场,霍远行把她爹的尸首从西北送回来。她去迎她爹,是以见了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如此,上辈子她和霍远行的关系也就这样了。   只是目下,她竟变成了他的未婚妻宁如玉,也不知该用何种心情去面对他了。于是她翻了翻原身对霍远行的记忆,想找一找应对之法,却没想原身对霍远行的记忆也是一片空白,除了外面的那些有关霍远行的凶残狠厉传闻外,竟是对霍远行一点儿也不了解,所以他们两人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而这个赐婚,只怕是景宣帝一厢情愿的结果。   “哎!”宁如玉叹了口气,让碧清把她从床上扶起来,替她简单地梳理了一下,虽然她现在身体虚弱不宜下床,又没有想好面对霍远行的法子,但待会儿霍远行就要过来看她,她也不能太失礼。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霍远行就到了漪澜院,他的左脸上戴着一个银质面具,将他整个左脸从额头到下巴完全遮住,只露出一只深邃黝黑的眼睛,左边的眼睛跟右边的眼睛一样,幽深如潭,目光清冷,仿佛一眼望过去就能洞察人心。   霍远行长得十分好看,五官深邃,剑眉星目,哪怕是戴着面具也依然俊美无俦,面具的存在并没有破坏他的英挺帅气,反而更让他看起来俊逸出尘、神秘莫测。   传闻鬼面将军霍远行五岁死了爹娘,由二房婶婶养大,十四岁进军营,十六岁立功开始领兵,十八岁封镇北将军,十九岁承袭武安侯爵位,二十岁带大军跟北陆鞑子大战于原野,坑杀了十万北陆鞑子,手段狠厉,令敌人闻风丧胆。因他曾经救景宣帝的时候面部受了伤,留下一道疤痕,便常年戴一张银质面具,再加上他性格冷情寡淡,深不可测,因此人称鬼面将军。   当老夫人罗氏身边的吴嬷嬷领着霍远行来到漪澜院的时候,丫鬟红珠见到霍远行的第一眼就被他身上冷峻威严的气势所慑,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忙低下头去蹲身行礼道:“奴婢拜见侯爷。”   霍远行只淡淡地扫了红珠一眼,清冷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漠地“嗯”了一声。   太冷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下爬上来,红珠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惴惴不安地领着霍远行往屋里去,“侯爷这边请。”   内室里,宁如玉靠坐在床头,抬眼看到红珠和吴嬷嬷领着霍远行从外面进来,阳光就落在霍远行的身后,半明半暗之间,幽深难测。   吴嬷嬷走上前来,笑着对宁如玉道:“四姑娘,侯爷专门从通州赶回来看你了。”   原来宁如玉病重的这些天,霍远行一直在通州办事,直到差事顺利完成,他才从通州赶回来,昨日夜里进的城,今日就上门来看宁如玉了。   宁如玉闻言道:“多谢侯爷关心,我的病已经好了,恕我体弱,不能起身相迎。”   霍远行神情冷淡地站在床前,清冷的目光落在宁如玉的脸上,观察一息之后沉声道:“你这是中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宁如玉:未婚夫好牛逼,一眼就看出我中毒了。 霍远行:还有更牛逼的事情我可以让你试一试! 今天三更完成,明天晚上八点见,精彩继续……   ☆、第004章   “中毒?!”碧莲、红珠、吴嬷嬷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靠坐在床头的宁如玉也有些吃惊,暗道霍远行的眼光好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她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可见他真是深不可测。   碧莲吃惊万分,“四姑娘不是生病吗?那么多的大夫都说四姑娘是得了风寒,以至于发烧昏迷不醒,怎么会是中毒?”   霍远行清冷的眸子扫了碧莲一眼,又扫向领他来的吴嬷嬷,把几人脸上的表情都收入眼底,才冷声道:“那毒十分刁钻,一般的大夫看不出来,只会以为是风寒。”   碧莲难以相信地道:“可是四姑娘吃了药就好了啊。”意思是说宁如玉吃了治风寒的药就好了,可见不是中毒。   霍远行没理她,那淡漠的眼神仿佛在看智障,径直走到床边,对宁如玉道:“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   他还会医术?   会打仗,会带兵,一眼就能看出她中毒,现在还会医术,厉害了,我的未婚夫,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宁如玉又吃了一惊,不过她也就是迟疑了一瞬,很快就回过神来,想着他那么厉害,不如就让他看看好了,就依言把手伸了过去,“劳烦侯爷了。”   霍远行看了她一眼,一撩衣摆坐到床畔的玫瑰凳上,伸手搭上她的手腕给她诊脉,片刻后收回手,又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最后收回视线站起身道:“我重新给你开副方子,你先吃吃看。”   “谢谢侯爷。”宁如玉感激道,又吩咐红珠去拿了笔墨纸砚过来给霍远行写方子。   霍远行站在桌边思索了一下,刚刚他给宁如玉诊脉的时候发现脉象很奇怪,依照宁如玉中毒的情形来看,她应该会发烧陷入昏迷才对,但奇怪的是她居然不药而愈了,而且身体里的毒素也在慢慢消失,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令他有些费解。   不过霍远行并没有思索太久,就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药方,随后把写好的药方交给碧莲,吩咐道:“等会儿就照着这个方子抓药。”   碧莲收下方子,感激地对霍远行道:“多谢侯爷。”   霍远行微点了一下头,没有戴面具的右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眼神幽深如潭,对宁如玉道:“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你让她们先出去一下。”   大晋朝民风开放,没有男女不能私下见面的规矩,未婚夫妻也是可以单独相处的。何况霍远行说有话要单独跟宁如玉说,话又说得那么坦然,旁边的碧莲、红珠、罗嬷嬷听了之后,自动地就退了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霍远行和宁如玉两人时,霍远行对她道:“我猜测真正的下毒之人可能不太简单,那毒/药并非一般人能拿到,我怀疑是有人想要破坏我跟你的婚事,你自己以后小心些。”   宁如玉眨了眨眼,霍远行说的话她每一个字都听明白了,可是连起来她就不明白了,不由皱眉道:“我有些不懂,你说是有人想要破坏我们的婚事,所以给我下毒?可是我们之前并不认识,我们是皇上赐婚啊!给我下毒能有什么好处?”   霍远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顿时变得很冷,肃然道:“可能是觉得你死了,他们就可以给我安排一个他们的人到我身边来吧。这件事总归是我连累了你,我感到很抱歉。”   宁如玉这回算是听懂了,霍远行口中的他们大约是他的对手或者敌人,他们想要霍远行娶他们安排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可能对霍远行来说是个威胁。所以,不管是谁跟霍远行有了婚约,只要不是他们安排的人,都可能遭此毒手。   想明白了这一点,宁如玉暗自唏嘘了一下,跟霍远行扯上关系居然会这么危险,看来他并不是什么良配啊!可惜真正的宁如玉已经被毒死了,活着的人是她。她抿了抿嘴角,问霍远行道:“那你为什么又这么信任我?万一我也是他们安排的人呢?”   “你不会。”霍远行淡淡地道:“我们是皇上赐婚,如果你是他们的人,他们就不会下毒害你了。”   宁如玉“哦”了一声,很想说万一这是苦肉计呢?不过霍远行又岂会是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他这个镇北将军又不是白当的!索性便没有再提这件事,而是改口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这回霍远行的眼神中稍微有了一点儿人气,看着宁如玉道:“你身边不太、安全,过两天我给你送个人来。”   这是要送人来保护她?   宁如玉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心道霍远行身边的人肯定都是高手,能送来保护她的人也不会差,她正愁身边能用的人少,霍远行就给她送人来了,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忙感谢道:“那就谢谢侯爷了。”   霍远行“嗯”了一声,冷淡道:“事情就这么定了,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两个人本来就不熟,跟陌生人也差不多,完全是因为景宣帝的赐婚强行拉拢到一起,霍远行说要走,宁如玉自然也不好留他,便叫了碧莲进来将他送出去。   待霍远行走后,宁如玉躺在床上回想霍远行所说的话,猜测着到底是谁要害她?不过照霍远行的说法,那些要害她的人只怕背景有点强大,而直接给她下毒的碧清,以及指使碧清的宁如珍只怕都是他们的棋子。   那她现在要怎么做呢?   宁如玉暗暗想着,她要对付后面的那些人可能有点儿难度,那些人只能交给霍远行去解决,但是她要对付碧清那个吃里扒外的丫鬟却容易得很!   于是,宁如玉就把碧清和红珠叫来交代了几句,然后就等着碧清回来算账。   过了一会儿,碧清回来了,她手中还端着一个朱漆色描牡丹花的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燕窝粥,一碟红枣糕,一碟玫瑰糕,一笼水晶虾饺。   “四姑娘,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是奴婢在厨房里亲自给你做的,耽误了一些时间,你快趁热吃。”碧清笑眯眯地把吃食摆放到桌上,还特意把受伤的那只手露给宁如玉看。   “你的手怎么了?”宁如玉一睁眼就看到了碧清的右手上缠着绷带,她暗示得那么明显,她不好不问上一句。   碧清忙把手上的那只手往身后藏了藏,忙装模作样地道:“没事儿,就是在厨房里做吃食的时候不小心被烫了一下。”其实她的手是在芙蓉园里被茶盏碎片刺伤的,此刻却被她说成是给宁如玉做吃食的时候受的伤,想要借此在宁如玉面前邀功。   如果说宁如玉还是以前的那个宁如玉,她也就信了碧清的话了,可惜如今的宁如玉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宁如玉了。   就在碧清等着宁如玉怜惜她的时候,忽听得宁如玉道:“碧莲、红珠,你们去把碧清手上的绷带解开,我想看看她的伤有多严重!”   “是。”大丫鬟碧莲和二丫鬟红珠立马应声上前。   碧清怎么敢把伤拿给宁如玉看,只要绷带一揭开,她说的话就要穿帮了,宁如玉就会知道她说的话是谎话,为了不被揭穿,她僵笑着推辞道:“不用了,只是小伤而已,已经处理好了,不碍事了,就别看了吧……”   “你最好不要跟我耍心眼!”宁如玉厉声道:“你要是再敢躲,就马上就给我滚出漪澜院!”   碧清心中大惊,脸色骤变,为宁如玉的反常感到害怕不已,整个人的反应也迟钝了一下,也就是这一瞬间,她就被碧莲逮住了胳膊,接着红珠上前毫不留情地扯开了她右手上的绷带。   手上的伤一下子就暴露在了宁如玉的面前,宁如玉瞟了一眼碧清手上的伤,对着她冷笑两声,厌恶地道:“怎么,在五妹妹那里受了委屈,又想跑到我面前来邀功?你的算盘打得很好嘛!”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真相被拆穿,碧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急切地朝着宁如玉辩解道:“四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嘘!”宁如玉竖起食指朝她摇了摇,皮笑肉不笑地道:“事情的真相我都已经知道了,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在我面前演戏?那也要我愿意看戏才行,可惜我并不喜欢看戏,所以……”   “四姑娘!”碧清惊叫了一声,惊惧害怕的眼神透露出她内心的惊恐,她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得意,剩下的只有畏惧和胆怯,一个劲儿地求饶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求四姑娘开恩啊,求四姑娘开恩……”   宁如玉挑了挑眉,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我其实很想念在你我主仆一场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的,可惜你实在是冥顽不灵,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碧清闻言,立刻反应过来,忙不迭地道:“奴婢知错了,奴婢愿意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四姑娘,求四姑娘开恩,求四姑娘手下留情。”   宁如玉默了一下,淡淡地道:“是谁指使你在我吃的糖蒸酥糯里下毒的?”就是那碗有毒的糖蒸酥糯要了她身体原主的命。   碧清自然明白宁如玉说的是什么意思,一点儿也不敢隐瞒地道:“是五姑娘,东西是五姑娘给奴婢的。她说奴婢只要照着她吩咐的去做,她就会把奴婢调到她的身边去伺候!”   “我当然知道是她给你的。”宁如玉挑了挑眉,不太满意碧清的回答,逼问道:“我是问你她背后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会打仗,会带兵,一眼就能看出她中毒,现在还会医术,厉害了,我的未婚夫,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霍远行一脸高冷:生孩子。 宁如玉:233333333333333333333333 亲们,继续留言发红包,明晚八点精彩不断,敬请期待……   ☆、第005章   “奴婢不知道,奴婢说的是真的,奴婢真的不知道。”碧清露出一脸迷糊茫然的表情,她是真的不知道宁如珍的背后还有谁。她当初会帮宁如珍做事,只不过是想谋个更好的去处罢了,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背后会如此复杂。   宁如玉也看出来碧清是真的不知道,失望地对碧莲摆了摆手,“叫人把她拖出去杖责二十,交给人牙子发卖了。”   “是。”碧莲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叫人。   碧莲脸色惨白地一下子瘫软到地上,这个结局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在此之前,她还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儿,此刻她才明白,是她自己选了一条错误的路,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很快就有几个粗使婆子进来把碧清拖了出去,宁如玉靠坐在床头,把院子里发生的一切看在眼中。   漪澜院里所有的下人都聚到了院子里,碧清被粗使婆子按在了板凳上,另外有两个粗使婆子手拿棍子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起初碧清还哭叫着求宁如玉饶命,到后来是连哼也哼不出来了,啪啪啪二十板子下去之后,碧清早已昏死过去,两个粗使婆子上前,架起碧清的胳膊将她拖了漪澜院……   围观的下人们都安静地低下了头,碧清的下场太惨,深深地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碧莲严厉的目光扫过众人,照着宁如玉的吩咐对院中的众人道:“四姑娘说了,在漪澜院当差,就要遵守漪澜院的规矩,像碧清这种吃里扒外欺下媚上的奴婢不要,如果有谁想要学碧清,趁早滚蛋!”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宁如玉的这一招又狠厉又迅速,对漪澜院的下人们震慑力十足,让那些心存异心的人都要掂量掂量这么做的后果,狠狠地把漪澜院的下人们敲打了一遍。   之前宁如玉脾性温和,很少惩罚下人,这一次出手却毫不留情,狠厉果决,漪澜院的下人们才恍然明白,主子始终是主子,并不是她们能够随意糊弄的,千万别去学那碧清,否则下场一定很惨。   漪澜院这边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魏国公府。   瑞安堂里,老夫人罗氏头戴藏青色绣五福抹额,花白的头发梳成一个圆髻,发髻上插着银簪子,身上穿宝蓝色杭绸褙子,靛蓝色长裙,神情威严地坐于黄花梨木三围罗汉床上。   “吴嬷嬷,你刚才领武安侯去漪澜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武安侯一走,漪澜院里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先前吴嬷嬷领着武安侯霍远行去漪澜院探望宁如玉,回来之后她就把在漪澜院里发生的事情向老夫人罗氏详细地禀告过一遍,只是没想到这才过了不过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漪澜院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是以老夫人罗氏又再一次问起,她闻言上前一步,如实地把在漪澜院里发生的一切再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奴婢领着武安侯到漪澜院的时候,四姑娘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她身子弱,就靠坐在床头上没有下床,武安侯见了她之后,看了两眼就说她是中了毒,还说那毒很刁钻,一般的大夫都看不出来,只会以为是风寒,根本治不好她。后来武安侯就给四姑娘把了脉,重新开了药方。再后来他说有话要单独跟四姑娘说,奴婢不好留下,只好到院子里等着,他们两人在屋子里待了一盏茶的功夫,至于说了什么奴婢也不清楚。”   老夫人罗氏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武安侯说如玉那丫头不是得的风寒而是中毒?”   “武安侯是这么说的。”吴嬷嬷点头道。   老夫人罗氏又问:“武安侯和如玉单独在内室里待了一盏茶的时间?”   吴嬷嬷又点了点头,“是的,他们两个人在内室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只怕武安侯说的事跟如玉中毒有关,所以如玉才会立马就发作了碧清。”老夫人罗氏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症结,虽然离真相还远,但多少也摸到了一点头绪。   吴嬷嬷吃惊地道:“老夫人的意思是碧清那丫鬟给四姑娘下的毒?”   老夫人罗氏瞟了她一眼,猜测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也有可能只是别人的棋子,但不管怎样,如玉这一招总是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四姑娘好生厉害。”吴嬷嬷闻言感叹一声,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夸宁如玉厉害,还是说她手段残忍。   老夫人罗氏冷冷地哼了一声,极为不喜地道:“小小年纪就这么心思狠毒,跟她娘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吴嬷嬷低垂着头不搭话,把老夫人罗氏骂人的话当做没听见。老夫人罗氏不喜欢二太太徐氏,连带着也不喜欢四姑娘宁如玉,这是魏国公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二老爷宁庆安始终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不管老夫人有多么讨厌憎恶二太太和四姑娘,她们依然是老夫人的媳妇儿和孙女儿,而那些看似不可调和的矛盾也不过是主子们的家事罢了,并不是她这个做奴婢的可以随便插嘴的。   老夫人罗氏骂了两句,忽地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对吴嬷嬷道:“你去我库房里把那支人参拿出来送到漪澜院去。”   “老夫人这是……”   “她才醒过来,总要好好调理一下身子,不然我们怎么跟武安侯交代?”老夫人罗氏语气不好地道:“武安侯今天才来看过她,回头她就打罚了下人,我要是没什么表示,这件事传出去我也不用做人了。”   “奴婢明白了。”吴嬷嬷道:“奴婢这就去。”   “你去吧。”老夫人罗氏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了。   而另一边的芙蓉轩里,宁如珍在得知鬼面将军霍远行去漪澜院看过宁如玉,宁如玉就在漪澜院里把碧清打罚了,这会儿已经将人撵出去的消息后,她的眼皮猛地一阵狂跳,脸色顿时变得跟见了鬼一样惨白。   “你说宁如玉真的把碧清撵出去了?”宁如珍厉声问着前来报信的丫鬟。   “真的,千真万确,是奴婢亲眼看到的。”丫鬟连忙又重复了一遍。   宁如珍一下子就心慌了,她之前并不怕碧清,因为碧清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她也不怕宁如玉,因为宁如玉在宁家没有她受宠,而她的父亲是魏国公世子,她的母亲是世子夫人,老夫人罗氏也最喜欢她,另外在宫里,她还有一个极为疼爱她的贵妃姨母和二皇子表哥,他们都可以护着她。   但是,她却非常害怕鬼面将军霍远行,一想到霍远行在外面的那些传闻,她就心惊胆战,提心吊胆,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感到后怕,因为霍远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就连二皇子表哥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   怎么办?怎么办?霍远行那么可怕,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是她让碧清给宁如玉下毒的了?不然宁如玉怎么会立马就把碧清打杀了?如果霍远行知道了,他会不会来杀她啊?   宁如珍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又想不出应对的法子,只能跑去找她的娘求救了。   魏国公世子夫人沈氏住在海棠院,宁如珍的芙蓉远离海棠院不远,她带着丫鬟急匆匆地出了门,直奔海棠院而去。   海棠院里,沈氏也刚从下人口中得知宁如玉在漪澜院里打罚丫鬟碧清的事情,在得知是武安侯霍远行来看过宁如玉之后,宁如玉就突然变得狠厉和果断起来,沈氏听后也愣了半响,最后也如同老夫人罗氏一样,吩咐身边的杜嬷嬷准备血燕窝给宁如玉送去。   “夫人,送血燕窝是不是太贵重了?”杜嬷嬷有些心疼,沈氏的库房里也就只剩那么五六只血燕窝了。   沈氏乜斜了杜嬷嬷一眼,“我们之前都以为宁如玉和武安侯的这个赐婚不过是皇上乱点鸳鸯谱,以武安侯的那个冷情冷心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喜欢宁如玉的。但是你看看现在,武安侯主动上门来探望宁如玉,还关着门在内室里跟宁如玉单独说了一会儿的话,可见他是真的对宁如玉挺上心的,不然宁如玉如何会变得这么嚣张?她以前可是个温和人呢!想必是有武安侯给她撑腰,她就暴露出真性情了,所以她也不是个简单的!如今我们已经知道她发烧昏迷的真相,如果我们还不去看望一下,又怎么说得过去?”   杜嬷嬷一下子就懂了,忙道:“刚才是奴婢糊涂没想清楚,还是世子夫人说得对,奴婢这就去办。”说着就快步出去了,只留下沈氏一人在屋里。   “娘,娘!”屋外忽然传来宁如珍大声叫喊的声音,只见一身红衣的宁如珍飞也似地从外面闯了进来,不管不顾一头扑进沈氏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沈氏的腰,战战兢兢地道:“娘,你要救我。”   沈氏吃了一惊,以为宁如珍是被谁欺负了来找她求救,忙满腹心疼地搂住她道:“出什么事了?”   “我,我……是我让碧清给宁如玉下毒的……”宁如珍脸色发白,想起霍远行就格外害怕,断断续续地就把她指使碧清给宁如玉下毒的事情说了,抱着沈氏的胳膊求道:“娘,你这次一定要救我啊!一定要救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霍远行:现在才害怕,晚了。 更新来了~~~~~~~~今天继续发红包~~~~~~~明天依旧晚上8点更新~~~~~不见不散!   ☆、第006章   “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沈氏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女儿能干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来,不由双手紧紧抓住宁如珍的肩头逼问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是谁给你那个毒、药的?”   “是,是……”宁如珍被沈氏的模样吓到了,怕得想哭,抖着身子呐呐半响,摇了摇头道:“我,我不能说。”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沈氏看到宁如珍这个样子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心疼又气愤,盯着宁如玉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瞒着我?你要是不告诉我真相我怎么给你想办法?又怎么护着你?你也不看看霍远行是什么人?他是能随便糊弄的吗?我之前还以为宁如玉那丫头当真是个没福气的,一赐婚就病得快死了,没想到她不是真的生病,而是你给她下毒,你说要是霍远行真的知道是你指使碧清给他的未婚妻下毒,他会放过你吗?你赶紧告诉我,到底是谁叫你这么做的?你怎么会这么胆大包天?都怪我以前太宠着你了。”   “娘,你不要这样说我,我心里害怕。”宁如珍哭求道:“你一定要帮我啊。”   “那你还不快告诉我到底是谁?”沈氏气得双手抓住宁如珍的肩头,目光威严地瞪着她,大有她不说,她就不准备再管她的架势。   宁如珍这下是真怕了,生怕沈氏会不管她,连忙拉住她的袖子,低着头呐呐道:“是,是二皇子表哥。”   “什么,怎么会是二皇子?”沈氏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这事儿居然还跟二皇子有关,拉着宁如珍神色严肃道:“你跟我说清楚,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什么时候跟二皇子见面的?他怎么会让你给宁如玉下毒?”   对上沈氏严厉的眼神,宁如珍也知道这件事很严重,现在也不敢隐瞒了,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就,就是宁如玉赐婚后的第二天,当时府里来了很多祝贺的人,二皇子表哥也来了,他看到我不高兴,就问我怎么回事,我就说我讨厌宁如玉,每次不管做什么她都要强压我一头,就连这赐婚也是来得莫名其妙,就跟天上掉金元宝被砸中一样,我气不过,他就来安慰我。”   “后来呢?他就给你毒、药了?”沈氏皱着眉头问道,心里狠狠地把二皇子骂了千千万万遍,他这么做完全是推她女儿下火坑啊!   “不,不是。”宁如珍想了想,摇了摇头,回忆道:“毒、药不是二皇子表哥亲手给我的,那天他安慰我之后,正好遇到二哥,说是跟二哥有话要说就走了。”   “那你的毒、药到底哪里来的?”沈氏追问道。   宁如珍忙道:“是二皇子表哥身边的一个侍卫给我的,二皇子表哥跟二哥走了之后没多久,那个侍卫就回来了,然后就拿了一包药给我,说是让人吃了那药之后会患上跟风寒一样的症状,可以用来教训人。”   “他说那药是二皇子给你的?他说他是二皇子身边的侍卫?”沈氏神情严肃,惊觉这事不太对劲儿。   “他倒是没说。”宁如珍撇了撇嘴道:“可他就是二皇子表哥的侍卫,不是二皇子表哥吩咐他给我的会是谁?”   “那可不一定!”沈氏脑海中灵光一闪,眼眸中透出恨恨地光,猜测着到底是谁在利用她的女儿,居然下手这么狠毒,竟是一箭三雕,她看着尚且不明白其中真相的女儿,心疼地摸摸她的脸道:“珍儿,你这回是中了别人的诡计了。”   “怎么回事?”宁如珍一脸不解地看向沈氏,她怎么就中了别人的诡计了?试探着问道:“母亲是说二皇子表哥在利用我?”   “也可能不是二皇子。”沈氏下意识地不希望这件事是二皇子所为,毕竟二皇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如果二皇子连他自己的表妹也利用,那也太狠毒了,可是这件事毕竟还是跟二皇子身边的侍卫有关,就是不知道那侍卫到底是谁的人?   “这件事的问题出在那侍卫身上,你还记得那侍卫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吗?”沈氏打算先从那侍卫入手,先查一查那侍卫的底细,看一看他到底是谁的人?如果那侍卫真的是二皇子的人,那二皇子也忒心狠手辣了,她就得小心应对二皇子和沈贵妃,特别是要保护好宁如珍,让她离二皇子远一点儿,如果那侍卫是别人的人,那她就得提醒二皇子,如此还能卖二皇子和沈贵妃一个人情。   谁知宁如珍却摇了摇头,愁眉苦脸道:“那天我根本没注意他长什么样子,拿了药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如果让我再见到他,可能能认出来。”说到最后宁如珍的语气也不是那么肯定了。   “你怎么就不问问清楚啊?”沈氏气恼地用手指一戳宁如珍的额头,想她和世子宁庆良都是聪明人,偏偏就生了这么个宝贝女儿是个不动脑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直性子,自己真是没少替她操心。   沈氏语重心长地道:“你就不能多长长心眼儿?谁人拿东西给你都接着,万一是让你全家都掉脑袋的东西你是不是也要照着去做啊?”   “娘,我不会那么笨的。”宁如珍一脸委屈地看着沈氏,极力为自己争辩,“我不过是因为相信二皇子表哥才没有怀疑嘛!”   沈氏头痛不已,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语重心长地对宁如珍道:“那天你祖母还跟我说,要是宁如玉病死了,就想法子把这个赐婚的机会让给你,好把你嫁给武安侯霍远行,如今霍远行刚立了大功,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如日中天,你嫁过去只有好的没有差的,我当时还觉得这个安排不错,就盼着宁如玉咽下最后一口气,可你现在告诉我,宁如玉不是生病是中毒,而你连真正的凶手的样子都记不住?你叫我怎么帮你?”   闻言,宁如珍激动地猛摇头,惊恐地拉着沈氏道:“娘,娘,我不喜欢那什么劳什子的鬼面将军,他实在太可怕了,外面都传闻他杀人如麻,砍人脑袋就跟砍瓜切菜一样,脸上还有刀疤,戴一个鬼面具,吓都吓死人了,我才不要嫁给他那样的人,你千万不要让我嫁给他,我嫁给他一定会死的,一定活不长的,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二皇子表哥,要嫁我也只嫁给二皇子表哥。”   “你喜欢二皇子?什么时候的事儿?这件事二皇子知不知道?”沈氏看着眼前不争气的女儿,差点儿没气得晕过去,双眼冒火地瞪着她,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居然有了这样的心思,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厉声道:“你给我老实说清楚,你们两个之间有没有做过逾矩的事情?”   二皇子长得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一派风流倜傥模样,很是招人喜欢,晋都城里喜欢他的女人可以从宫门口排到城门口,多得数不胜数,虽然他确实是个看起来很不错的男子,但也是个真风流的浪子,风流成性,跟他有瓜葛的女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这样的男子除了身份地位之外,根本就不是女子的良配。   沈氏看得很清楚,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宁如珍根本驾驭不了二皇子,所以不希望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牵扯。   “没有,没有,都没有,我是喜欢他,但是他不知道。”宁如珍情急地解释道:“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这样最好。”沈氏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一点点,但一想到自己女儿跟二皇子还是不放心,便严厉叮嘱宁如珍道:“二皇子虽然是你表哥,但是他已经订亲了,你再喜欢他,难道是要去他那儿做妾吗?我沈氏可不要做妾的女儿!”   “娘……”宁如珍哭着脸哀求沈氏,她是真的很喜欢二皇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已经喜欢好多年了。   “住口,这事儿免谈。”沈氏沉着脸一口回绝,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宁如珍的倔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朝着沈氏吼道:“那你也别想着把我嫁给那什么鬼面将军,他那么恐怖,我是死也不会嫁给他的。”   沈氏闻言愣了一下,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儿,想着这件事的起因,不由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儿之前是你祖母提起的,那个时候不过是看着宁如玉快不行了,你祖母才想着这么安排的,不过现在宁如玉已经醒了,这事儿就轮不到你了。我也想了一下,你的性格也确实不合适,我也不想让你去受苦。你只要乖乖的,我以后给你找个更好的夫君。”   “娘……”   “二皇子就不要提了。”知女莫若母,宁如珍一开口沈氏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果断地一口就打断了她的话,沉声道:“你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怎么安抚好宁如玉,让她别找你的麻烦。”   宁如珍一下子就咽了气,哭丧着脸道:“我都听娘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沈氏自然还是心疼宁如珍这个宝贝女儿的,也不忍心她吃苦头,不过她暗地里给宁如玉下毒之事总是要解决的,便拉着宁如珍的手道:“要想解决这件事,少不得会让你受些委屈吃些苦头,但总比宁如玉来找你麻烦的好,你一定要听我的安排。”   “娘,你要我怎么做?”宁如珍一听沈氏的口气就发觉不对,心中直叫不好,她娘不会是要惩罚她吧?   沈氏没有立刻回答她,只用幽深的目光默默地看着她,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二皇子萧煜铭府里,何管家匆匆走到萧煜铭身边,压低声音道:“二皇子,张侍卫死了。”   “张侍卫?”萧煜铭眉头一皱,想起何管家说的是哪个人来,不由问道:“怎么死的?”   “全家人都被人杀了,连他五岁的儿子都没有放过,手段极为残忍。”何管家先前去张侍卫的家里看了一眼,满屋子的惨状差点儿没叫他吐出来。   萧煜铭闻言“唔”了一声,将手中剩下的鱼食撒进鲤鱼池里,看着池中争相恐后抢食的锦鲤,忽地冷冷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啦~~~~~~~~继续发红包~~~~~~~~~感谢大家的留言和支持~~大家看文愉快哦~~~~~~   ☆、第007章   漪澜院里,宁如玉处置了吃里扒外的丫鬟碧清,又敲打了一番漪澜院的下人,而后心情舒畅地吃了一碗燕窝粥并一块玫瑰糕、一块红枣糕、两个水晶虾饺,又喝了霍远行给她开的药,此刻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休息。   她的身体太弱了,需得赶快养起来。   此时,丫鬟碧莲进来禀告道:“四姑娘,老夫人身边的吴嬷嬷来了。”   闻言宁如玉眨了眨眼,心道这吴嬷嬷不是才刚来过么?怎么这会儿又来了?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儿?   宁如玉便朝碧莲招了招手,“你过来扶我起来。”   “是。”碧莲几步走上前去将宁如玉扶起来靠坐在床头上,又在她身后垫上两个秋香色素面锦缎靠枕,让她能坐得舒服些。   宁如玉问碧莲道:“吴嬷嬷过来有说是为了何事么?”   碧莲道:“吴嬷嬷说老夫人得知你醒了,这大病刚愈,身子还弱,需要好好调理,便让她送些补品过来。”   听了碧莲的禀告,宁如玉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心道:这老夫人罗氏之前并不待见她的原身和徐氏,平日里她们去瑞安堂请安老夫人罗氏都是爱答不理的,这些日子她病着,老夫人罗氏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可她现在竟让身边最得力的吴嬷嬷来漪澜院送药材补品,这个举动也太反常了吧?简直都不像是老夫人罗氏会干出来的事儿了。她这么做是为什么了?   宁如玉想了想,忽然明白,难道是因为武安侯霍远行来看过她的缘故?   或许是的,霍远行在一个月前刚立了大功,如今的霍远行可是景宣帝面前炙手可热的人物,老夫人罗氏自然想要巴结他,可惜霍远行那个人性子太冷,不是那么好巴结的。   而她身为霍远行的御赐未婚妻,身份自然不同了,老夫人罗氏便想要从她这儿着手,即使心里再不乐意再怎么不待见她,也要对她表现得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好给霍远行留个好印象。   嗯,老夫人罗氏的这个算盘打得不错!宁如玉讽刺地想。   十几年都不待见她们母女,明着暗着没少苛待她们,如今看到她有利用价值了,又上赶着来示好,她还真当她是个三岁小孩儿很好骗呢!   宁如玉便对碧莲道:“你出去给吴嬷嬷说我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下了,就不请她进来了,顺便让她替我谢谢老夫人。”   “好,奴婢这就去。”碧莲是个老实的,反正宁如玉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吴嬷嬷已经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以前可从来没有谁敢这么对她,但如今却跟往日不同了,她也只能忍着,直到看到穿粉红色绣花褙子的碧莲从屋子里走出来,忙几步走上前去,笑着问道:“四姑娘怎么样了?”   碧莲摇摇头道:“四姑娘的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下了,还劳烦嬷嬷回去在老夫人面前替四姑娘多说几句好话。”   没能见到宁如玉,吴嬷嬷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便淡淡地笑着道:“既然四姑娘已经睡下了,那奴婢也不打扰了,奴婢回去会把四姑娘的心意告知老夫人的。”   “那就多谢吴嬷嬷了。”碧莲诚心诚意地笑着感谢道。   “……”吴嬷嬷不由一噎。   其实刚才吴嬷嬷的话说得别有深意,可惜碧莲是个老实人,根本听不懂吴嬷嬷话里的弯弯绕,导致吴嬷嬷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一阵气闷,再也不想跟碧莲说话了,带着一起来送礼的丫鬟转身就离开了漪澜院。   碧莲目送吴嬷嬷等人离开后,才转身回去伺候宁如玉。   “奴婢觉得吴嬷嬷走的时候好像不高兴。”碧莲不明所以地给宁如玉道。   宁如玉看了碧莲一眼,心里好笑,就碧莲刚才回吴嬷嬷的那句感谢的话,大约都能把吴嬷嬷气得吐血了。不过吴嬷嬷也是活该,仗着是老夫人罗氏身边的人,一向都眼高于顶,用鼻孔看人,以前也没少在宁如玉的面前耍威风,讨厌得不得了。所以刚才宁如玉不肯见吴嬷嬷,也是有杀杀她嚣张气焰的意思。   “没事儿,不用管她。”宁如玉毫不在意地道,一个奴才罢了,她还用不着怕她。   “那吴嬷嬷回去会不会跟老夫人说坏话啊?”碧莲的反射弧有点儿长,但并不是个蠢的,知道吴嬷嬷那个人不好得罪,就有点儿替宁如玉担心。   宁如玉母女俩跟老夫人罗氏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了,也不差今天这一件事了,是以现在的宁如玉根本不担心,再说她还有霍远行那个强大的靠山呢,哪怕只是狐假虎威,那也牛逼得不行了,遂毫不在乎地摆摆手道:“就算她回去说我坏话我也不怕,我就怕她不回去说,那样就不好玩儿了。”   “四姑娘?”碧莲不解地看着宁如玉,很奇怪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以前的宁如玉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宁如玉冲她笑了笑,改口道:“我口渴了,帮我倒杯水吧。”   “好。”碧莲看了宁如玉一眼,没有多想,转身去倒水了。   宁如玉趁机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心中暗道:差一点儿就让碧莲看出她跟原身的不同了,毕竟两个人的性格还是差别很大的,以后还是要小心些,免得被别人发现她的异样!   碧莲走到桌边很快倒了水回来。完全没有发现宁如玉在她背后做的小动作,如果让她瞧见了宁如玉刚才吐舌头的那一幕,铁定惊得连下巴都掉下来。   “四姑娘,给你水。”碧莲走到床边,把手中的白底地青花瓷的茶杯递给宁如玉。   “谢谢。”宁如玉对碧莲笑了笑,伸手过去从他手中接过白地青花瓷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口水。   “四姑娘,奴婢觉得你跟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碧莲突然道,惊得宁如玉差点没把口中的水喷出来。   咳咳咳咳……   宁如玉咳嗽了几声,飞快地转动脑子想怎么跟碧莲解释她与以前的不同。   “我不过是觉得自己死了一回,这好不容易活过来,自然要活得恣意畅快一些,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委屈自己了,所以性情上有些变化,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其实还是我,当然也可以说是一个全新的我,你慢慢学着习惯接受就好了。”宁如玉说的这一番话不光是向碧莲解释她的为何会变得不一样,还有有说给自己听的意思,上辈子她活得那么辛苦,到最后还是被人害死的,死了都不知道凶手是谁,何其可悲?现在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当然要好好活,照着自己的心意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把那些曾经害过自己的人都狠狠踩在脚下!   “四姑娘能想开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以前碧莲就是觉得宁如玉太沉闷了,尽管样样都好,但就是没有活力,不过自宁如玉醒来以后的种种表现看来,宁如玉比以前鲜活多了,过得也舒坦痛快多了,虽然碧莲不知道宁如玉的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但她觉得这样很好,真的很好,为宁如玉感到高兴。   两个人正说着话,却听丫鬟红珠进来禀告道:“二夫人过来了。”   “快快请她进来。”宁如玉很喜欢母亲徐氏,忙叫碧清和红珠出去迎接。   不一会儿,就见身着丁香色地百蝶花卉纹妆花缎褙子,草绿色密织金线合欢花长裙的徐氏缓步走了进来,漂亮的鹅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目光温和可亲,几步走到床前,伸手摸摸宁如玉的额头,关切地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宁如玉爱娇地在她手上蹭了蹭,笑着道:“先前吃了侯爷开的药,又小睡了一会儿,现在感觉好多了。”   开口就夸霍远行开的药很有效,也算是捧他的面子了,但愿这话以后传到霍远行耳中时,能让他满意。两个人毕竟已经赐婚了,以后总是要在一起的,先打好两人之间的关系,以后她也好借他的势。   “那就好,看来侯爷的医术不错,回头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他。”宝贝女儿说好多了,徐氏也就放心了,她最担心的就是宁如玉的身体,笑着对宁如玉道:“那天你说你想要玲珑阁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我今日去给你买回来了。”说着招手让丫鬟把装镯子的盒子拿了过来,亲手打开给宁如玉看。   “喜欢吗?”徐氏笑眯眯地问道。   宁如玉受宠若惊,忙点头道:“喜欢,谢谢娘。”   原来是宁如玉在中毒之前,跟着徐氏去过一趟玲珑阁,一眼相中了这个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只是当时没有现货,就先付了定金约好半个月之后去取,谁知后来宁如玉生了病,这事儿也就搁下了,今日宁如玉终于醒过来,徐氏也想起了这件事,就专门去了一趟玲珑阁把镯子取回来。   徐氏从盒子里取出镯子给宁如玉戴上,仔细端详片刻,笑着道:“我女儿漂亮,戴什么都好看。”   “娘。”面对徐氏这么直白的夸奖,宁如玉害羞的红了脸。   徐氏摸摸她的脸,这脸蛋儿比之前消瘦了好多,令她十分心疼,不由问道:“我回来的时候听到下人说你把碧清责罚后撵出去了?”   “嗯,碧清是个吃里扒外心思不纯的丫鬟,我不能再把她留在身边了。”宁如玉眼神坚定地道。   徐氏倒是很赞同她的做法,道:“一个丫鬟而已,撵出去就撵出去吧。我之前就是觉得你太温和了,对身边的人又多念旧情,才会把碧清的胆子养大了,如今处罚了也好,回头我再给你添几个得力的丫鬟。”   “那倒好,娘给我安排的人铁定是好的,我就先谢谢娘了。”宁如玉也不推辞,笑着接受了徐氏的安排。   “婷婷,你在吗?大伯母来看你了。”忽然,外面传来了沈氏响亮的喊声,还没等宁如玉和徐氏反应过来,沈氏就已经拉着有些不情愿的宁如珍快步走了进来。   她的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把宁如珍带到宁如玉床前,半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宁如玉,立马转头沉着脸呵斥宁如珍道:“你做错了事,还不快跪下给你四姐姐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宁如玉:呵呵! 更新来了~~~~~~~明天继续~~~~~~晚上八点~~~~~不见不见~~~~~~~   ☆、第008章   这是闹的哪一出?   宁如玉挑了挑眉,打量着一脸厉色的沈氏和不情不愿的宁如珍,很快就明白了沈氏这么做的用意,只怕沈氏已经知道宁如珍教唆碧清给她下毒一事了,才会闹这么一出。   事实也确实如此,沈氏在得知宁如珍让丫鬟碧清给宁如玉下毒一事后,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快刀斩乱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法子,是以想方设法地就拉了宁如珍到漪澜院来给宁如玉赔罪。她打的是先声夺人的主意,是以根本不给宁如玉反应的时间,一进门就开口让宁如珍给宁如玉跪下道歉,再趁机求得宁如玉的原谅,这件事就算成功一大半了。   只是可惜宁如珍是个倔脾气,根本不理解她的苦心,梗着脖子不肯下跪,偏着头斜睨着宁如玉,半点儿没有做错了事要真心悔改的意思。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宁如珍这个态度,急得沈氏不得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伸手按在宁如珍的肩头,皱着眉头要把她用力按到地上去跪下。   “大伯母,既然五妹妹不想跪,那就算了吧。”宁如玉幽幽地开口道:“我也不需要她的道歉。”   沈氏一听眼皮子一跳,直觉不好,忙开口解释道:“不是的婷婷,你五妹妹完全是受了碧清那丫鬟的蒙蔽,才会干出那样的傻事,你也知道的,你五妹妹是个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儿的善良孩子,那丫鬟碧清又是个巧舌如簧心思不纯的,她一心想要攀高枝儿,把你五妹妹哄得团团转,才会中了她的奸计,你们怎么说都是姐妹,万万不可因为一个丫鬟的挑拨就坏了姐妹感情啊!”   这沈氏果然会说话,能十几年来一直把挑剔的老夫人罗氏哄得服服帖帖的,可见她的口才了得。就她刚才说的这一大段话,竟是半点儿没提宁如珍教唆碧清给宁如玉下毒之事,只用一个“傻事”两字就一笔带过了,还把一切责任都推到碧清的身上,反过来说是碧清蛊惑了宁如珍,才会导致两姐妹感情不和,说得好像宁如珍也是个受害者一样。   如果是以前的宁如玉,听了沈氏的这一番说辞之后,大约也就不会想要再计较了,然后如今的宁如玉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宁如玉了,自然不会因为沈氏的一番话就大度地原谅宁如珍,不然她受的委屈就白受了。   宁如玉淡淡地瞟了沈氏一眼,只那一眼,就让沈氏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心里暗道宁如玉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气势了,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还没等沈氏理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得宁如玉道:“照大伯母这样说,五妹妹是半点儿错也没有?”   “这……”沈氏一噎,不知道该说宁如珍有错,还是该说宁如珍无错了。   没等沈氏回答,宁如玉嗤笑一声,接连追问道:“看样子大伯母也觉得五妹妹其实是没错的是吧?那你还叫她来给我道什么歉?既然你们来道歉都不是真心的,那何必来走这一趟?我不稀罕!”   “不,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们是真心来道歉的,你还不快给你四姐姐跪下!”沈氏陡然发现宁如玉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她原本打算和稀泥把事情遮掩过去,但是看样子宁如玉根本不肯善罢甘休,她只能对着不听话的宁如珍出手,亲自动手把倔强的宁如珍使劲儿地往地上按下去,期间宁如珍还要挣扎着不肯就范,沈氏直接一脚踹在宁如珍的腿窝处,成功把宁如珍踹得跪倒在了地上。   “婷婷,现在你五妹妹已经给你跪下了,你就看在你五妹妹少不更事,心思单纯,此次是被碧清那丫鬟蒙蔽的份上犯的错,你就原谅她吧。”   沈氏把宁如珍死死按在地上,又帮着她向宁如玉求情,希望宁如玉能就此高抬贵手,将整件事揭过去。因为她知道,宁庆安和徐氏是很宝贝宁如玉这个女儿的,再加上宁如玉现今身后又有了一个武安侯霍远行撑腰,宁如玉已经不是以前的宁如玉了,但是只要她开口原谅了宁如珍,当事人都不追究了,想必其他人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一直坐在旁边没吭声的徐氏忽然呵呵两声道:“大嫂,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你以为逼着珍丫头给婷婷跪下道了歉这件事就能算了?你也不想想珍丫头犯的错有多严重,按着宁家的规矩是要关进家庙的!你想就这样简单的敷衍过去没那么容易!”   徐氏长得貌美,就跟个水作的人儿一样温柔,平日里也是个清清淡淡的人儿,看起来性子温和得很,让人常常被她的外表蒙蔽,以为她是个会任人欺负的主,实际上根本不是,她也是个很有脾气的人,而且又特别护短,根本舍不得自己女儿受半分委屈,是以沈氏现在想把整件事就这么含糊过去在她面前根本行不通。   只是徐氏的话音刚一落地,宁如珍却一下子炸毛了,“你说什么,你凭什么把我送到家庙去?我爹是世子,我娘是世子夫人,我姨母是贵妃,我表哥是二皇子,你……”   “你给我住口!”沈氏厉喝一声,飞快地伸手捂住宁如珍的嘴巴,防止她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不想要命了?还不快给你四姐姐道歉!”   “唔唔……”宁如珍还是非常不甘心地挣扎着,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的,里面充满了怒火。   “大伯母,我看五妹妹也不是真心想要给我道歉的,你们还是回去吧。”宁如玉声音冷冷地道:“之前我处置碧清的时候,她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她说是五妹妹教唆她给我下毒的,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我是势必要请父亲做主,请了家中的所有长辈来处理这件事的。所以你也不必再逼着五妹妹给我道歉了,你们请回吧。”说完便偏过头去不再看她们,大有一副送客的架势。   这跪也跪了,骂也骂了,里子面子都没了,事情却还没有解决,如果就这么回去了,回头宁如玉真的请了宁庆安做主告到家中所有长辈的面前去,那她和宁如珍以后也不用做人了。按照家规宁如珍是很可能会被送到家庙里去的,这是她的宝贝女儿啊,是她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女儿啊,沈氏哪里舍得啊!   而且就算她和世子宁庆良拼命护住宁如珍不被送去家庙,可宁如玉的背后还有一个霍远行呢,谁知道凶残狠厉的霍远行会干出什么来?现在的霍远行是他们万万得罪不起的,至于以后如果发生什么变化,那她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也不迟!   宁如珍是个没脑子的,可沈氏不是,数息之间她就想好了应对之策,索性把心一横,噗通一声跟宁如珍跪在了一起,一副护女心切的模样,满脸凄楚地对宁如玉哀求道:“婷婷,珍儿她脾气直,性子不好,又是个心思单纯的,没那么多心眼儿,她这回被人利用,算她倒霉,也是给她一个教训,我这个作娘如果都不护着她,还有谁能护着她?她是个蠢的,你不要跟她计较,我替她向你道歉,请你原谅她。”   说完不等宁如玉开口,她又转头对徐氏接着道:“二弟妹,你也是做母亲的,也知道十月怀胎生下女儿的辛苦,如果以前我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你大人有大量,此次我求你们放珍儿一马,我必定会感激你们的。”   沈氏这一招够狠,把什么好话坏话都说尽了,能屈能伸,十分懂得以退为进。   “娘,娘,你起来啊,你别求她们,娘……”不管宁如珍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不甘,但在看到自己娘亲也跪下来之后,终于还是舍不得了。   沈氏却不肯起来,只沉着脸对她道:“你如果真的心疼娘,知道自己做错了,那你就马上给你四姐姐道歉,求得你四姐姐原谅,否则的话,娘就陪你一起跪倒你四姐姐答应原谅你为止。”   “娘……”宁如珍咬着唇,流着泪,在对上沈氏坚定严肃的眼神时,心中的那些不甘和愤恨也坚持不下去了,终于肯低下头服软了,转头就向宁如玉求饶起来,“四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是我糊涂,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该嫉妒你,我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你原谅我吧!求求你不要为难我娘,求求你……”   说了这么多,其实也不过是因为沈氏的逼迫宁如珍才愿意低下她高贵的头颅罢了。   宁如玉目光冰冷地看着宁如珍道:“你给我下毒,害我这十几天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折磨,要知道我可是差一点儿就死了!你一句求我原谅我就要原谅你,那我受的那些苦痛又算什么?是我活该吗?”   沈氏为了自己下跪,自己的请求宁如玉又不肯接受,宁如珍看着宁如玉脸上的冷漠表情,忽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抿了抿唇道:“那,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让你也喝一碗有毒的汤!” 作者有话要说:  宁如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更新来啦~~~~感谢大家的支持~~~~~我每天都很准时~~~~~~求表扬~~~~~~么么哒~~~~~~~~   ☆、第009章   “不行。”旁边的沈氏一扫先前的示弱姿态,立马变得强硬起来,抢先一步护住宁如珍,对着宁如玉怒目而视,“你不能这样欺人太甚!”   “我这算什么欺人太甚?我这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宁如玉挑眉,讽刺地看了沈氏一眼,宁如珍是她的宝贝女儿,她宁如玉就是一根草,宁如珍可以肆无忌惮地给她下毒,她宁如玉就不能用同样的方法惩罚宁如珍,哪来这样不公平的道理,简直可笑。   “珍儿好歹是你的妹妹,你这惩罚也太狠毒了。”沈氏说着就从地上站了起来,顺便伸手把身旁的宁如珍也一同拉了起来,义愤填膺地指责宁如玉心狠手辣。   “那你怎么不说五妹妹当初给我下毒的时候也很狠毒,甚至比我更加心狠手辣,完全不顾念姐妹情谊,我这也不过是把她用过的法子还给她!”宁如玉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   “我们走!”沈氏自知理亏,强辩下去也是自己无理,可又舍不得宝贝女儿受苦,气恼之极地拉了宁如珍就走。   徐氏微抬起头,美眸里暗藏着一丝怒意,待沈氏母女俩刚走出两三步,转头给宁如玉道:“婷婷,待会等你父亲回来,我就去把事情真相告诉他,让他请族里的长老来评理,顺便我也回威远侯府一趟,把你外祖母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他们都请过来给你做主,哦,对了,武安侯那儿也要去说一声,你好歹是他御赐的未婚妻,这事儿他也是有权利知道的,等他们都过来了,自会替你讨回公道,你说这样好不好?”   宁如玉嘴角往上一勾,眸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暗道她娘可真厉害,姜还是老的辣!双手抱住徐氏的胳膊道:“娘你说得甚是。”   闻言,正在往外走的沈氏蓦然停住了脚步,眉头深锁,如果她就这么走了,刚才付出的一切都白费了,可是侧头看一看身旁的女儿,娇美可人的小姑娘,她怎么舍得让她去喝有毒的汤?沈氏万分纠结。   而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宁如珍突然挣脱了她的手,转身跑回去,对着宁如玉恨声道:“你要我喝有毒的汤,我喝就是了,是不是我喝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是。”宁如玉干脆利落地道:“你只要喝了,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   “那好,我喝!”宁如珍忽然挺起胸膛,似下定决心一般,大声道:“希望你记得你说过的话!”   “当然。”宁如玉挑眉道。   “珍儿!”沈氏赶回来,心疼万分地把宁如珍抱进怀里,对着宁如玉急切地道:“我替她喝,让我替她喝!”   徐氏闻言轻轻一笑,却笑意未达眼底,讥诮地道:“我说大嫂,这都是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情,自然用她们姐妹自己的法子去解决,你我就不要掺和了吧!”   宁如珍听得此话,挣脱沈氏的怀抱,昂着脖子道:“我自己喝就自己喝,一人做事一人当!”   宁如玉盯着宁如珍看了一眼,真想夸她一句好用魄力,如果不是跟她有杀身之仇的话,她都想给她鼓掌了!   后来沈氏跟宁如珍两个又扯了几句闲话,宁如珍坚持要自己解决此事,沈氏无奈同意,这些便不再赘述。   宁如玉抬手招丫鬟碧莲到身边来,对她低声耳语了几句,碧莲领命转身而去,过了片刻,端来一碗味道难闻的汤。   汤水黑漆漆的,夹杂着一股怪味道,刺鼻得很,碧莲端着汤还没走近,宁如珍就忍不住用帕子捂住鼻子,皱着眉头一副想要夺路而逃的模样。   宁如玉看到她那样子就好笑,挑眉讥讽道:“刚才是谁说要一人做事一人当的,现在汤来了,五妹妹还是趁热喝了吧。”   “我来喝。”沈氏连忙要去拿,却被宁如珍拦住,“我自己喝。”说着就从碧莲手中将汤碗抢了过去,憋着一口气,仰头就把碗里的黑色浓汤喝了下去。   那黑色的浓汤喝在嘴里倒没有了闻到的那股刺鼻难闻的苦涩味了,好在汤碗不大,能装的汤水也有限,宁如珍三两口就喝完了。   将手中的汤碗往旁边一丢,再也不看一眼,宁如珍用帕子一抹嘴角的黑色汤汁,傲气地看向宁如玉道:“这事就算完了吧?”   “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你可以走了。”宁如玉也不想再跟宁如珍和沈氏纠缠,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我们走。”沈氏扶起喝了浓汤的宁如珍,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和怨愤径直离开了漪澜院。   只是两人到了外面,宁如珍被傍晚带着寒气的凉风一吹,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好冷,一股凉气在她的肚子里钻来钻去,就像是有一条凉冰冰寒沁沁的蛇在她肚子里来回爬动一样。   “娘,我肚子不舒服。”宁如珍皱着眉头捂住肚子一张脸蛋儿泛着惨白,冷汗从额头上滑落下来,万分难受道:“好像有个东西在肚子里面钻来钻去。”   “别怕。”沈氏用帕子给她擦脸上的冷汗,柔声哄着她,“我们马上回去,娘马上叫人去给你请大夫,一定让大夫帮你把毒解了。”   “我,走不动了。”宁如珍浑身发软,肚子又难受,一阵一阵发疼,完全没有力气再走了。   “那我们在这里歇一歇,我叫丫鬟回去拿软轿来抬你。”沈氏焦急地抱着宁如珍在路边的一块假山石旁边坐下来,又急忙吩咐丫鬟回去芙蓉轩拿软轿。   丫鬟连忙答应一声去了,沈氏留下来照顾宁如珍,只是宁如珍喝下去的那碗汤药效发作得很快,不过片刻功夫,她就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嘴哇地一声大吐特吐出来,接着肚子也痛得如同刀绞一般,宁如珍痛得双手捂住肚子弯下腰去,借此缓解一下疼痛,然而还没喘上两口气,身子突地一个颤抖,就控制不住地便溺了。   漪澜院里,温柔貌美的徐氏抚着宁如玉的小脸,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道:“刚刚你让宁如珍喝的是什么?”   宁如玉漂亮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十分解气地道:“我让她喝的泻药,大约能让她拉上个两三天。”   “你呀。”徐氏笑着摇了摇头,觉得宁如玉的这个惩罚也太小儿科了,对宁如玉道:“你还是太心软了,要我来的话,就真给宁如珍吃点让她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药!”   “这不是临时想起的法子嘛,事先没有准备好。”如果给她多一点时间,她当然会让宁如珍也常常真正中毒的滋味儿,想想她的身体原主受的那些苦,光这样教训宁如珍也算是便宜她了。   “那倒也是,她们来得太突然了。”徐氏道,要是多给她一些时间,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绕了宁如珍那丫头,居然敢给她女儿下毒,当她是好欺负的么?   宁如玉抿了一下嘴角道:“今日之事我们只怕已经把大伯母给得罪狠了,以后她要是故意拿捏我们,我们还得小心应对才是。”   “不用怕。”徐氏毫不在意地道:“她和老夫人故意跟我们找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哼,我就看她们能把我们娘俩怎么样?”   “是,母亲说得对。”宁如玉笑着附和道。   随后两母女又对此事闲话了几句,徐氏见天色不早了,就说让丫鬟去准备晚膳,今天她要在漪澜院里和宁如玉一起用膳,丫鬟答应着去了。   半个时辰后,徐氏陪着宁如玉用完晚膳,母女俩又漱了口,喝了茶,丫鬟来禀告说二老爷宁庆安回来了,徐氏便细心地叮嘱了宁如玉几句好生休息的话,待宁如玉点头答应了,徐氏才起身离开漪澜院。   回到桂香苑之后,徐氏就把今日发生之事细细地跟宁庆安说了,当说到是宁如珍教唆丫鬟碧清给宁如玉下毒的时候,宁庆安当即就要去大房那边找大哥宁庆良好好地说道说道。   “沈氏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大哥怎么都不好好管管,不行,我得去找大哥说一下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宁庆安气恼地道。   “你别急。”徐氏忙拉住他道:“你听我把话说完。”   宁庆安一向最听徐氏的话,便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看着自己的美人娘子道:“娘子你说,我都听着。”   于是徐氏就把宁如玉怎么惩罚宁如珍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总结道:“沈氏和宁如珍吃了这么大的亏,你大哥可能回头会来找你算账。”   宁庆安呵地一声冷笑,“他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他呢!”   谁知这话才刚一落地,果然就见一个穿绿色褙子的圆脸丫鬟进来禀告说道:“世子爷请二老爷过去书房那边有话要说。”   徐氏闻言朝宁庆安一挑眉,意思是——看看,我猜得不错吧,这不就找上门来了。   宁庆安从红漆浮雕莲花椅子上站起身来,抖了一下身上的袍子,对来禀告的圆脸丫鬟道:“你去告诉外面传话的人,就说我一会儿就去。”   “是,二老爷。”圆脸丫鬟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屋子里烛火摇曳,宁庆安走到徐氏身边,拉起她白嫩的柔荑,低头亲吻了一下,柔声对徐氏道:“我先过去看看,很快就会回来,你乖乖等着我。”   徐氏柔美的脸蛋在灯火下泛着红光,朝宁庆安呸了一口,催促着道:“你还不快去!”   宁庆安勾唇一笑,又在徐氏的脸蛋儿上偷了一个香,才满意地去了。   由小厮打着灯笼走在前面领路,宁庆安一路到了宁庆良的书房,小厮上去敲了敲门,听得里面的叫进了之后,宁庆安才推开门进去。   书房里,宁庆良黑着一张脸坐在案桌后面,一见宁庆安进门就十分不悦地道:“二弟,你是不是应该管管你那宝贝女儿,你看看她把珍儿都害成什么样子了?从傍晚到现在不停地上吐下泻,现在都已经躺在床上卧床不起了。”   宁庆安微微挑了挑眉,淡淡地道:“大哥,是你应该好好管管大嫂和珍儿才是,珍儿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不是所有人都要让着她护着她,她嫉妒婷婷比她优秀就给婷婷下毒,如果婷婷今天不这么惩罚她,你说这件事要是让武安侯知道了会怎么样?”   “你少拿武安侯压我!”宁庆良更加恼火,心中暗恨:这个二弟从小最喜欢跟他作对,就连在朝政上的事情也是常常跟他的意见不合!他越想越发烦躁,朝着宁庆安斥道:“现在婷婷还没有嫁过去,武安侯还不是你女婿!”   宁庆安闻言很失望,目光中透出深深寒意,冷冷地道:“大哥,就算没有武安侯,婷婷也是我女儿,就珍儿给她下毒之事,我就不会善了,你现在还有脸来冲我发火,不如回去好好管管大嫂和你女儿,免得以后闯出更大的祸事来!想想荣安侯府是怎么没的,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荣安侯府就是因为女儿作死,进了宫仗着年轻美貌,以为得了景宣帝的喜欢就自以为是,暗地里毒害皇子,最后被景宣帝抄家灭族!   “宁庆安!”宁庆良重重一拳捶在案几上,对着宁庆安怒目而视,仿佛在看一个仇人一般,“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大哥,你好好想想吧,我言尽于此,告辞!”宁庆安说完也不等宁庆良反应,转身拂袖而去,留下宁庆良独自在书房里气得快吐血。 作者有话要说:  宁庆良:“宁庆安,你这话什么意思?” 宁庆安:“作死谁也拦不住!” 宁爹爹霸气外露,给宁爹爹点赞。 更新咯~~~~哈哈~~~每天这个时候~~每天都很准时~~我在这里等你~~~明天精彩继续~~~~   ☆、第010章   这边宁庆良被宁庆安的一席话气得胸口发闷睡不着,宁庆安却是没事儿人一样。   话说宁庆安回去桂香苑之后,就把跟宁庆良说的话与徐氏说了,徐氏听后,夸赞他做得对,自己的女儿自己疼,万不会叫旁人欺负了去,哪怕是大房的人也一样,两口子都是极为护短的主。   宁庆安得了徐氏的夸奖,心里高兴,乐滋滋地看着自己的美人娘子,徐氏已经年过三十,但还是美得不得了,肌肤赛雪,唇若点樱,叫他怎么也看不够,索性抱了她到榻上好好地温存了一番,两个人自是一番身心结合,和谐美好……   瑞安堂里,老夫人罗氏皱着眉头坐在紫檀木雕花拔步床上,吴嬷嬷站在一旁向她禀告着芙蓉轩里的情况,“世子夫人请了大夫来给五姑娘看诊,五姑娘吃了药已经好多了,现在已经没有再上吐下泻。就是五姑娘遭了这回罪,只怕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养回来,实在是太可怜了。”   老夫人罗氏听完“咚”地一声一拳捶在身侧的床榻上,极为不悦地骂道:“我早就说了,宁如玉那丫头跟她娘徐氏一样是个祸害,徐氏祸害了我儿子还不够,宁如玉还要来祸害我的珍儿,这娘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简直可恶至极!”   “老夫人,你消消气,万不可为了这事儿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吴嬷嬷连忙劝道。   老夫人罗氏对徐氏和宁如玉的怨恨厌恶由来已久,又哪里能听得吴嬷嬷的劝,她根本无法消气,继续恨恨地骂着,“我早就说过徐氏不是个好的,如今果然应验了,宁如玉就是她教出来的好女儿,好的没学到,光学到她的那些下作手段,这就是个会闹得家宅不宁的祸根!”   “……”吴嬷嬷低垂着头不敢答话,内室里不断回响着老夫人罗氏的咒骂声。   漪澜院里,被老夫人罗氏骂做祸根的宁如玉此刻正舒适地躺在床上,丫鬟红珠坐在旁边的玫瑰凳上给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宁如珍的惨状。   “听说五姑娘在回去的半路上就药效发作了,形状十分凄惨,回去之后也折腾了好久……这回只怕十天半个月才能养得回来了。”   宁如玉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听了红珠的描述也不意外,打了个哈欠道:“时间不早了,我想睡了。”   “那奴婢伺候你安歇吧。”红珠说着就去打了热水来给宁如玉洗漱,等洗漱完毕,又服侍宁如玉在床上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放下粉红色绣荷花的床帐子,在屋子里留了一盏起夜用的小灯,随后放轻脚步走到外间歇息。   这一夜宁如玉睡得很好,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丫鬟红珠进来禀告说徐氏来看她了她才从床上起身。   “娘。”宁如玉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软糯糯的声音很好听。   今日徐氏穿一身湖蓝色掐金色柳絮碎花长裙,乌黑漂亮的头发挽成一个坠马髻,插着点翠花枝凤尾簪,漂亮的鹅蛋脸上略施脂粉,肤色红润透亮,像是枝头上刚刚受过雨露滋润的花儿,美得不得了。   徐氏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走到床前坐下,伸手摸摸宁如玉白皙的脸蛋儿道:“昨晚上睡得好吗?身子觉得怎么样?还难受么?”   “昨晚上睡得挺好,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了。”宁如玉笑看着她的美人娘亲,真是叫人越看越喜欢,顺势就抱住徐氏的胳膊靠了过去,道:“我已经好多了,身子也没有什么难受的了,想必要不了两天就能恢复成跟以前一样了。”   “好了就好。”徐氏轻柔地拉着宁如玉的手道:“你昨日把碧清撵了出去,身边就缺了伺候的人手,我今日一早已经吩咐许嬷嬷去采买丫鬟了,想必很快就能把人送过来。”   宁如玉完全没想到徐氏的动作会这么迅速,昨天下午才说要给她添伺候的奴婢,今天早上就已经安排人去办了,有这么一个一心为自己考虑的娘亲真幸福,宁如玉欢喜地道:“谢谢娘亲。”   “你跟我说什么谢谢,你喜欢就好。”徐氏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心想着她的女儿就是可爱,小脸蛋儿,大眼睛,白皙水嫩的皮肤,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自然要倍加疼爱的。   随后两个人又说了些闲话,过了一盏茶功夫,碧莲从外间进来禀告道:“三太太带着六姑娘过来看四姑娘了。”   宁如玉印象中的三太太冉氏是个喜欢左右钻营的人,不好也不坏,六姑娘宁如芳则是个喜欢吃的小姑娘,长得圆圆胖胖的,就是太圆了些,她对她们到底没什么好恶,便道:“请她们进来。”   “嗳。”碧莲答应一声,快步出去请三太太冉氏和六姑娘宁如芳进来。   不过片刻,三太太冉氏和六姑娘宁如芳走进屋里,就见冉氏未语先笑道:“我昨日回了一趟娘家,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婷婷醒了,当即就想过来看看,可当时天色已经晚了,我又怕打扰到婷婷休息,便等了一晚上,是以现在才赶过来。”   “三弟妹有心了。”徐氏温和地道。   “哪里的话,我是婷婷的三婶,关心她是应该的。”冉氏说话的时候就在仔细打量宁如玉,见宁如玉除了脸色还带着些病态的白以外,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想必是真的已经好了,而且听说昨日武安侯霍远行还专门来看过宁如玉,并且还给宁如玉开了药方子,想必宁如玉会好得更快的,就接着道:“婷婷能好过来真是菩萨保佑,我一早就说过婷婷是个有福气的,绝对能逢凶化吉,万事顺遂,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徐氏看着喋喋不休的三太太冉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道她确实是说过宁如玉有福的话,不过却是在宁如玉和武安侯霍远行的赐婚圣旨传到魏国公府的那一日,那日好多人都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三太太冉氏是庶子媳妇,在魏国公府里,她比徐氏还不受老太太罗氏的待见,因为没有哪个正室夫人会喜欢姨娘生的庶子,再加上三老爷宁庆善就是个普通的举人,不太懂得钻营,是以三房的日子过得不太好,冉氏就养成了这种左右讨好的性子,不过这也怪不得她,为了生活嘛,如此行事也是无可厚非的。   “三婶,六妹妹,你们坐吧。”宁如玉笑着道。   冉氏便拉着宁如芳在旁边的黄花梨木镂空雕花椅子上坐了,两人分坐两边,中间隔着一个小方桌,碧莲去端了茶点上来,放在小方桌上。   盘子里放着果脯蜜饯和六块藕粉桂花糖糕,圆圆脸的宁如芳看着咽了口口水,肚子咕咕一叫,她有点儿饿了,便偷偷看了宁如玉一眼,她正在跟冉氏说话,没有注意到她,她就伸手就去拿了一块来吃,大大地咬了一口在嘴里,小眼睛满足地眯成了一条缝,真香,真好吃。   冉氏正在跟宁如玉和徐氏说话,一侧头就看到宁如芳正在专心地吃果脯蜜饯,不由头疼地皱了皱眉头,这个丫头,都胖成这样了怎么还光顾着吃,就不会跟宁如玉说说讨好的话搞好关系么?她想着就一阵气闷,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宁如芳一脚。   宁如芳正好吃了一颗果脯蜜饯在嘴里,万没料到冉氏会突然踢她,顿时被吓了一跳,口中的果脯蜜饯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口,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梗得她直伸脖子,双眼瞪得溜圆,难受地站起身来用拳头一个劲儿不停地捶胸口,试图把那卡在喉咙口的果脯蜜饯吐出来。   “芳儿,芳儿,你怎么样了?”冉氏见状也被下了一跳,看宁如芳憋得难受,慌忙站起身来帮她捶背。   “快快,快去帮忙。”丫鬟们也围上前去想办法,一时间屋子里忙乱成一团。   好在有众人的帮忙,片刻后,宁如芳终于把那口卡脖子的果脯蜜饯吐了出来,胖脸被憋得通红,难受的泪水也流了出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喘气,样子十分狼狈。   出了这等糗事,冉氏再不好留下来,忙跟宁如玉和徐氏告辞,拉着宁如芳走了。   等到出了漪澜院,冉氏就忍不住气恼地拧了宁如芳的胳膊几下,训斥道:“你怎么这么笨啊,吃个蜜饯也能卡住,我是没给你吃么,还是苛待了你么?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的女儿,跟你爹一样的笨!举人有啥子用?我嫁给他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干成过一件正事,简直气死我了!”   “娘,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么?要不是你踢我,我会这样么?”听着冉氏的骂声,宁如芳委屈地红了眼眶,每次冉氏就知道骂她怨她,根本不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   “你还敢顶嘴?”冉氏更是大怒,又恶狠狠地拧了宁如芳一把,大骂道:“你要是有宁如玉一半强就好了!你看看你这样子,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骂骂咧咧往前走了。   宁如芳愣愣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低垂着头跟上前去。 作者有话要说:  徐氏:“我今日一早已经吩咐许嬷嬷去采买丫鬟了,想必很快就能把人送过来。” 霍远行:“她喜欢就好。” 更新啦~~撒花撒花~~O(∩_∩)O哈哈~   ☆、第011章   在冉氏和宁如芳走后不久,桂嬷嬷就带着三个丫鬟到了漪澜院。   “这三个丫鬟都是奴婢从相熟的人牙子那里买来的,已经问清楚了,都是家里苦过不下去自愿卖身进府来当奴婢的,家世清白,没有问题。”桂嬷嬷禀告道。   徐氏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三个丫鬟,都是看起来很老实的模样,又问她们都会些什么,三个丫鬟都一一答了。   “你觉得如何?”徐氏询问宁如玉的意见,“这些丫鬟是要买来伺候你的,主要还是看你喜欢。”   宁如玉打量着三个丫鬟,她们的长相都不同,一个是圆盘脸,一个是鹅蛋脸,另一个是容长脸,低眉顺目,老老实实地站着听候吩咐。   “你们三个每人走两步给我看看。”宁如玉突然道。   三个丫鬟不明就里,互相对视了一眼,桂嬷嬷在旁边道:“四姑娘让你们走你们就走,还愣着做什么?”   听了吩咐,那个容长脸的丫鬟便率先出来,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宁如玉的目光落在她走路的姿势上,看她脚步沉稳,便点了点头,开口道:“可以了,下一个。”   于是其他两个丫鬟也按照吩咐走了几步。   待她们走完,宁如玉笑着道:“三个都不错,全都留下吧。”   话音一落地,除了容长脸的丫鬟脸色平静没啥反应,后两个丫鬟的脸上都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能够被卖出魏国公府当奴婢,哪怕是个没等级的奴婢,那也比在外面吃苦受罪强多了。   “还不快谢谢四姑娘!”桂嬷嬷道。   闻言,三个丫鬟便向宁如玉行礼,异口同声地道:“谢谢四姑娘。”   “起来吧。”宁如玉抬抬手让她们都起身。   桂嬷嬷便又仔细敲打了她们一番,“以后你们就留在漪澜院里好好伺候四姑娘,四姑娘就是你们的主子,四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以四姑娘为重,老老实实干活,不要有任何花花心思,否则的话狠狠打一顿撵出去。你们要牢牢记住一件事,从咱们魏国公府撵出去的奴婢可是没有人家会收的!”   三个丫鬟都乖顺地点头称是。   徐氏看桂嬷嬷把人敲打得差不多了,再温和地吩咐了她们好好伺候宁如玉,三个丫鬟也都点头应下。   丫鬟的事情安排妥当,徐氏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便跟宁如玉叮嘱了几句,起身回去桂香苑了。   “你们可有名字?”宁如玉问三个新来的丫鬟。   “请四姑娘赐名。”容长脸的丫鬟先一步跪了下去,其他两个丫鬟看到她这样做,也赶紧跟着跪到了地上。   宁如玉的目光落在容长脸的丫鬟身上,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测,便指着她道:“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就叫碧荷吧。”   “多谢四姑娘赐名。”碧荷磕头行礼道。   宁如玉又指着鹅蛋脸的丫鬟和圆盘脸的丫鬟道:“你以后就叫红玉,你叫红翠。”   “多谢四姑娘赐名。”红玉和红翠齐声道。   宁如玉抬手让她们起身,吩咐道:“漪澜院里,碧莲和红珠是大丫鬟,你们就做二等丫鬟,听碧莲和红珠的安排,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们。”   “是。”三个丫鬟齐声应道。   宁如玉又跟候在旁边的碧莲道:“你先带她们去她们住的屋子看一看,再跟她们讲讲漪澜院的规矩,还有府里的那些注意事项,以免出了差错。”   “是。”碧莲应了一声,招呼三个丫鬟跟她一起出去,“你们跟我来。”   三个丫鬟行了礼跟着碧莲往外走,宁如玉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到碧荷身上,不由开口道:“碧荷先留一下,其他人先出去。”   碧荷闻言停下脚步,其他人则跟着碧莲出去了,碧荷走到宁如玉身前,小心地看了宁如玉一眼,飞快地垂下眼去,怯怯地道:“不知四姑娘留奴婢下来有何事?”   宁如玉闻言轻笑一声,偏头看着碧荷道:“你不知道我为何留你下来?”   “奴婢不明白四姑娘的意思?”碧荷睁大眼睛迷惑地看着宁如玉道。   宁如玉挑了挑眉道:“你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就用不着在我面前掩饰了吧?”   “四姑娘……”   “武安侯就是这样安排你到我身边来的?”宁如玉仔细打量着她,轻摇了摇头道:“你如果不老老实实告诉我,我明天就把你送回去。”   碧荷当然不愿意被送回去,如果被送回去,迎接她的将会是很严厉的惩罚,来之前上头的管事就跟她说了,这次的任务就是想法子留在宁如玉的身边保护她,不可有误!   她很明白那个“不可有误”四个字的分量。   “是,是侯爷安排奴婢来保护四姑娘的。”碧荷如实道。   “难怪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发现你跟其他两个丫鬟有些不同。”宁如玉道。   碧荷飞快地抬头看了宁如玉一眼又低下头去,“四姑娘如何发现的?”   “这事要问你自己啊?”宁如玉勾唇笑道:“你进门就露了破绽,我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奴婢错了,请四姑娘责罚。”碧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起初她接到要来保护宁如玉的任务的时候确实有些不太愿意,保护一个娇滴滴的侯府小姐哪里有在外面执行任务那么自由,而且这个任务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她好歹也是从小就训练出来的暗卫啊!   所以她刚才跟着桂嬷嬷到漪澜院的时候就故意留了个破绽,却没想还真叫宁如玉一眼看出来了,此刻她再不敢小瞧了宁如玉了。   “你起来吧。”宁如玉抬手让她起身,沉着脸问她,“你知道我怎么看出来的么?”   碧荷点了点头,“四姑娘也会武功。”   宁如玉的身体原主跟着她的那些舅舅们学过骑射武功,而且身手还不错,是以宁如玉能一眼看出碧荷与其他两个丫鬟的不同。   她道:“是的,我小时候练过武,知道习武之人是怎样的,你进门的时候,脚步比其他两个丫鬟更沉稳,下盘也更稳当,明显就是练家子,并且武功还不弱,所以我让你们各自走两步来看看,就是想确定一下我的猜测。后来你又主动请我给你赐名,这是很明显的暗示,我便确定了你是武安侯派来的人。”   “四姑娘好生厉害,奴婢佩服。”碧荷此时已经对宁如玉服气了,一扫先前心中的不满,心悦诚服地接受了宁如玉成为她的主子。   宁如玉故意强调道:“既然武安侯安排你来,想必你一定是个好的,只要你用心当差,我不会亏待你的。”   “四姑娘说得是,奴婢全听四姑娘吩咐。”碧荷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除非她真想被送回去。   宁如玉“嗯”了一声,摆摆手道:“那你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碧荷这回老老实实地对宁如玉行了礼告退出去。   待碧荷走后,宁如玉躺在床上,心中暗道:霍远行昨天说会给她送个人过来保护她,今天就把人送来了,整个安排又迅速又周密,连她撵走丫鬟碧清,徐氏要给她采买丫鬟一事都一并算进去了,要不是碧荷自己故意漏了破绽,她还不一定能立刻就发现这件事,可见霍远行果然是个心思缜密,深不可测的人物。   此后几天,碧荷就留在漪澜院里尽心当个丫鬟伺候宁如玉,有心弥补之前的过错,经过几日的观察,宁如玉对她也逐渐的信任起来。   宁如玉在床上躺了几日,又吃了霍远行给她开的药方,身子逐渐好转,这两日终于可以下床活动了。   这日红珠正扶着宁如玉在漪澜院的院子里散步,就有丫鬟匆匆跑进来禀告道:“四姑娘,武安侯来了,现在去了老夫人那儿,一会儿就会过来。”   武安侯又来看四姑娘了!   红珠听得这个消息,后脖子莫名地又是一凉,不知道为何,自从她上回见过霍远行之后,霍远行身上透出来的那股无形的威压和寒意就深深刻印在了她的脑海里,令她对他充满了敬畏。   这是她不知道,那是身为武将的霍远行身上自带的杀伐之气,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经历过血腥、杀戮和死亡的人才会练就的强大气势。   瑞安堂里,身着深蓝色素面直裰的霍远行一脸冷淡地向老夫人罗氏问安,那丝毫没有一点儿变化的面部表情,那张泛着银光的面具,冷得令人心生寒意。   “武安侯快快请坐。”虽然老夫人罗氏不太待见宁如玉,却依然要对武安侯霍远行笑脸相迎,谁叫武安侯霍远行刚立了大功,是景宣帝面前的大红人呢?晋都城里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拿着厚礼想要去巴结他都巴结不上!   难得霍远行能主动到魏国公府来,哪怕是特意来看她讨厌的宁如玉,老夫人罗氏也要忍了这口气,好好的利用这个机会!   “霍老夫人身子近来可好?”   “嗯。”   “侯爷诸事繁忙还专门抽空来魏国公府,真是辛苦你了……”   尽管霍远行就那么冷冰冰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老太太罗氏依然硬着头皮陪着笑脸跟他说了好些话,虽然从头至尾都是她一个人在说,霍远行只是淡淡地嗯两声,她还是强行把这个聊天进行下去了。   一盏茶后,霍远行从瑞安堂出来,去往漪澜院看宁如玉,意外在路上碰到了清减了不少的宁如珍。   霍远行目不斜视地从宁如珍身边走过去,却突然听得她欲言又止地道:“宁如玉以前跟徐家表哥……” 作者有话要说:  欲言又止哦~~ 霍远行一脸高冷:呵呵! 更新来啦~~~~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明天老时间继续~~~O(∩_∩)O   ☆、第012章   话音还未落地,霍远行猛然转过身去,左脸上的银质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冷冽渗人的寒光,目光冰冷如刀,下颚绷得紧紧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身上那股凛冽霸道的气势凌厉迫人,叫人不敢直视。   周围的温度瞬间骤降,阳光灿烂的春日变得如同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一般,空气也骤然凝结,就连半空中飘落下来的桃花瓣也静止不动了。   宁如珍就站在霍远行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霍远行突然转过身来,迈开长腿朝她走了回去,他脸上的银质面具泛着冷冽的寒光,气势凌厉迫人,宁如珍紧张地拽进了手中的帕子,努力吞咽了一口,“你,你……”   还没等宁如珍“你”出一句完整的话,一脸高冷的霍远行就已经走了回去,高大挺拔的身躯赫然立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头顶的阳光,如同鬼魅一样的黑影笼罩下来……   宁如珍惊惧地瞪大了双眼,连呼吸就忘记了,就见下一瞬霍远行闪电一般抬手袭向她的面部……   “啊——!”宁如珍凄厉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双腿发软,两股颤颤,一股热流从她身下流了出来。   霍远行清冷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嘴角抿得越发的紧了,低头瞟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宁如珍,难得会有表情变化的冷俊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他手中捏着一条白唇竹叶青,沉着脸往旁边错开一步,低头看着扭摆着蛇身的白唇竹叶青,头部呈三角形,颈细,形似烙铁。头顶具细鳞,吻侧有颊窝,剧毒无比。他运力在手中,直接把蛇掐死了。   原来霍远行刚才闪电出手根本不是要打宁如珍,因为就宁如珍那完全不值一提的作死样儿根本不值得他在意,他出手完全是因为发现了剧毒白唇竹叶青的缘故。   好端端的魏国公府里,怎么会有一条剧毒的白唇竹叶青?这可不是一般的蛇,这是一条剧毒蛇,放蛇之人是一早就打定主要要取人性命!   霍远行的眸光暗了暗,俊脸变得越发阴沉,将掐死的白唇竹叶青丢到宁如珍的面前。   “啊啊啊——!”宁如珍刚刚才被霍远行吓了一跳,此刻跌坐在地上还没能缓过劲儿来,就见着霍远行手中捏着一条绿油油滑腻腻可怕至极的蛇迎面朝她丢了过来,蛇口大张,露出有毒的尖牙,仿佛就要朝她咬上一口,情势太过危急恐怖,宁如珍倏地双眼瞳孔大睁,喉咙里一口气没上得来,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好吵。”霍远行冷冷地吐了一句,只觉得刚才宁如珍凄厉惨叫的声音太过刺耳,这下终于安静了。   看也不看地上晕死过去的宁如珍一眼,霍远行转身走了。   直到霍远行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之后,宁如珍的丫鬟,还有那些听得惨叫声赶过来一看究竟的丫鬟婆子才敢惊慌失措地上前去察看宁如珍的情况,在确定宁如珍是被吓晕过去后,慌忙七手八脚地把宁如珍抬回芙蓉轩去。   此时沈氏正在海棠院里处理事情,忽听得下人来报说宁如珍被吓晕过去了,心疼女儿的沈氏忙赶往芙蓉轩看望宁如珍。   “珍儿,我的珍儿,你怎么就会被吓晕了过去?”沈氏心疼不已地抱着已经被人救醒的宁如珍,看着宁如珍惨白的小脸就红了眼眶。   宁如珍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拉着沈氏的袖子道:“是霍远行,是霍远行!”   “怎么回事儿?”沈氏问道,今日霍远行到魏国公府来探望宁如玉的事情她知道,但她不知道宁如珍故意去挑衅霍远行一事,只是暗自猜测,难道这回霍远行这次是专门来找宁如珍算账的?所以才会把宁如珍吓成这样?   宁如珍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地道:“他,他……”   “你来说!”沈氏见宁如珍胆怯得很,只当她是心中害怕,便转头让宁如珍的贴身丫鬟映冬来说。   映冬被点名,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心里害怕沈氏,但更害怕霍远行,毕竟霍远行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沈氏和宁如珍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是以她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地把宁如珍去挑衅霍远行,霍远行抓到一条白唇竹叶青,又用白唇竹叶青把宁如珍吓晕过去的事情说了。   沈氏听后沉默了,她当了十几年的魏国公世子夫人,不是个傻的,很快就明白此事中的蹊跷——每日都会有人专门打扫检查的堂堂魏国公府花园里居然跑出来一条剧毒的白唇竹叶青,这显然就是有人故意为之!是谁想要宁如珍的命?   想到此,沈氏的身子猛地一抖,她忽然想起来那个拿□□给宁如珍的张侍卫,在宁如珍向她坦白事情真相后,她曾派人去二皇子那里打听消息,谁知二皇子命人传回来的消息是——张侍卫一家都被人杀了。   先是张侍卫,如今又轮到了她的女儿,这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沈氏连忙紧紧地抱住了宁如珍,忐忑不安地道:“珍儿不怕,娘会保护你的,娘一定会保护你的……”   漪澜院里,红珠在得知霍远行马上要来之后就莫名地紧张,当然,整个漪澜院里也不只有她一个人紧张,所有的下人都很紧张,霍远行的那些传闻实在太可怕了,全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这时,宁如玉忽然开口道:“碧荷,你留下来伺候我。红珠,你去厨房看看,让厨房准备几道可口的饭菜。”   “嗳。”红珠如蒙大赦,行了礼飞快地走了。   碧荷看了一眼宁如玉,抿了一下嘴,乖乖站到她的身边去。   宁如玉对她笑笑,“扶我进屋去吧。”   “是。”碧荷答应一声,上前去扶了宁如玉进屋。   不一会儿,霍远行就到了漪澜院,这次他穿的是一身深蓝色素面直裰,简单冷清,跟他的人一样。   红翠领着霍远行进屋,宁如玉就坐在屋中的三面围栏罗汉床上,见他进来,忙起身行礼,“侯爷安好。”   “免礼。”霍远行抬了抬手,免了她的礼。   两个人还是如上一次一样客气疏离,毕竟才见第二回面,虽然已经有了婚约,但始终还是处在刚认识的阶段罢了。   随后两人落了座,宁如玉吩咐碧荷上茶,碧荷答应一声,就去备茶了。   宁如玉笑着道:“这是新来的丫鬟,如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望侯爷海涵。”   霍远行盯了她一眼,抿着的嘴角稍微动了动,“用着可还顺手?”   宁如玉没想到霍远行会这么直接就承认了人是他送来的,原本她还想试探他一下的,现在一下子就被霍远行戳穿了预谋,宁如玉尴尬地笑了笑,用手摸摸鼻子道:“还好,忠心、可靠、有韧性,挺不错的。”   闻言,霍远行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道:“如果你觉得不够好,我就把她领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挺好的,挺好的。”宁如玉忙不迭地拒绝了,暗道这人眼力可真毒,连她那点点小情绪都看出来了。   霍远行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再纠结此事,对宁如玉道:“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   “哦。”宁如玉老老实实地把手伸了出去。   霍远行起身坐过去帮她诊脉,片刻后收回手道:“毒已经解了,我再给你开两副调理身子的方子。”   “谢谢侯爷。”宁如玉飞快地道。   此时碧荷端了茶水进来,送到霍远行身侧的小桌上放下,宁如玉又吩咐她去准备笔墨纸砚,碧荷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霍远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随后把茶盏放到身边的小桌上,道:“我去查过了,宁如珍给你下的毒是由二皇子身边的一个侍卫给她的,不过这个侍卫已经死了,今天我过来的时候,在院子里遇到宁如珍……”说到这里,霍远行突然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继续往下道:“有人在园子里放了白唇竹叶青想要她的命。”   “是谁?”这么狠毒?宁如玉皱起了眉头。   “是四皇子。”霍远行冷冷地道。   “四皇子?”宁如玉闻言大吃了一惊,不由想起她上辈子嫁到霍家的事情。   武安侯府霍家跟四皇子萧煜辉的关系十分亲密,她上辈子的夫君霍远诚还是四皇子萧煜辉的伴读,两个人可谓是称兄道弟,感情甚笃,四皇子萧煜辉还时常到武安侯府作客,她以前也是见过他的。   可现在四皇子萧煜辉却想暗中杀掉霍远行的未婚妻,甚至霍远诚也参与到了其中。因为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就是给霍远行安排一个他们认为合适的女人——实际上是监视霍远行的眼线。   “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你会不会有危险?”宁如玉深深地同情着霍远行,被自己的亲人在背后插刀,真是太可怜了。   霍远行一脸漠然,并没有回答宁如玉的问题,只是看她的眼神起了些微的变化,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收回目光,站起身道:“这事儿我会处理,你自己小心,我有事儿先走了。”也不等宁如玉反应,就大步离开了漪澜院。   宁如玉朝着他离开的背影嘀咕了一句,“真是个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最亲爱的小伙伴们,你们还在么,举起你们的小手挥一挥~~~~~~   ☆、第013章   当日霍远行离开魏国公府之后,一辆马车从魏国公府侧门驶出直奔二皇子府邸而去。   沈氏赶到二皇子府上,正好萧煜铭在家,沈氏便将有人想杀宁如珍的事情告知与他。   萧煜铭听后,思索片刻,对沈氏道:“姨母,你担心之事我已了解,你先回去照顾好表妹,此事我会想办法解决。”   “多谢二皇子,此事就让你费心了。”沈氏不敢对萧煜铭有太多要求,他答应会想办法解决此事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姨母客气,珍儿也是我表妹,我自然是要护着她的。”面如冠玉的萧煜铭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狭长的凤目眼尾上挑,好一派风度翩翩模样。   沈氏自是笑着应下,又闲话两句,遂提出告辞。萧煜铭稍微挽留了两句,沈氏坚持离去,萧煜铭便吩咐了管家送她出门。   待沈氏走后,萧煜铭起身去了书房,问幕僚此事的解决之法,幕僚道:“此事可寻武安侯霍远行商议解决。”   萧煜铭微蹙眉头,面露难色,“可我与他私下并无多少交情,他可会帮我?”   幕僚笑道:“并非是二皇子与武安侯无多少交情,而是武安侯性情乖僻,冷清寡淡,不仅与诸位皇子没有交情,就连与朝中众多大臣也无甚来往,但是二皇子才情卓著,礼贤下士,只要诚心相待,想必武安侯还是会接受二皇子的。”   “此话当真?”萧煜铭有些心动,想要一试。   幕僚遂顺着道:“二皇子一试便知。”   萧煜铭斟酌片刻,美如冠玉的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好,我便听你之言,邀武安侯霍远行一见。”   当日下午,霍远行办完事正要回去武安侯府,半路上便遇到了萧煜铭的属下。   “侯爷,二皇子请你到茶楼上一见。”   霍远行冷冷淡淡地看着眼前挡路的侍卫,又抬头瞟了一眼茶楼二楼,微一点头,跟着侍卫上去了。   进了包厢,萧煜铭起身笑脸相迎,“武安侯快快请坐。”   霍远行点头算是谢过,到旁边椅子上坐下,萧煜铭提起桌上放着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请喝茶。”   “二皇子不妨有话直说。”霍远行端坐于椅子上,并未接他推过来的茶杯。   萧煜铭闻言一笑,“旁人常与我说,武安侯性情冷淡,不喜与人来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如果二皇子无甚要事,恕在下不能奉陪,告辞。”在霍远行看来,这些无谓的闲扯纯粹就是浪费时间,站起身便要离开。   萧煜铭对旁侧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伸手拦住霍远行的去路,霍远行冷冷地瞟了侍卫一眼,左脸上的面具泛着冷冽的寒光,回头看向萧煜铭,“二皇子这是何意?”   萧煜铭对上那道冰冷的视线,心里微微发紧,勉强笑道:“武安侯真是性急,我不过是想与你谈谈那白唇竹叶青之事。”   “可在下以为,我与二皇子并无什么好谈的。”霍远行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左脸上的那个银质面具格外显眼,声音清冷,“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各凭本事,互不相干。”竟是半点儿面子都不给萧煜铭。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谈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萧煜铭被霍远行落了面子,脸色有些难看,对霍远行冷声道:“武安侯的架子可真大。”   “告辞。”霍远行毫不在意,径直告辞离开。   被拒绝得彻底的萧煜铭双目含怒,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砸在地上,砰地一声,四分五裂。   那日之后,霍远行与萧煜铭再无接触。   转眼过了五日。   这日正好是四月十五。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徐氏和宁如玉就要到瑞安堂去给老夫人罗氏请安。这是老夫人罗氏规定的。因为她不喜欢徐氏和宁如玉还有三房的冉氏和宁如芳,不想每日看到她们就心烦,就只让她们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去请安。   前一日夜里,徐氏就已经跟宁如玉说过了请安的注意事项,是以今日早晨,宁如玉比平日提前了一刻钟起床。   丫鬟们捧着洗漱用的东西进来,宁如玉从床上起身,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在脑后,与她身上白色的中衣形成鲜明的对比,黑色的如墨长发,泛着珍珠般的亮泽光彩,就像一匹美丽的黑色绸缎一样。   红珠拿了帕子给宁如玉擦脸,洗手,漱口,收拾好,宁如玉坐到妆柩前,铜镜中映出她的模样来,漂亮的鹅蛋脸,眉若远山,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樱桃般不点而朱的小口,肤若凝脂,白中带粉,如桃花含笑,完全继承了她娘亲徐氏的美貌,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美得不可方物。   “四姑娘的头发真好,又黑亮又浓密,就跟缎子一样,让奴婢摸了都不想放手了。”红珠站在宁如玉的身后替她绾发,手抚着她缎子一样的黑发由衷地感叹道。   宁如玉笑道:“哪有你说的那样夸张。”   红珠忙道:“四姑娘不信问问红玉、红翠,看她们说奴婢说的是不是真的。”   红玉忙附和道:“四姑娘本就长得貌美,奴婢在以前就没有见过比四姑娘更美的人,奴婢第一次见到姑娘的时候,还以为是见到了天仙。”   红翠也道:“是的啊,奴婢当时都惊呆了,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宁如玉赶紧打断她们,“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快别打趣我了。时辰不早了,该去瑞安堂请安了。”   红珠便去把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粉蓝五彩花草纹样缎褙子,白色烟纱长裙拿来给宁如玉换上,再在宁如玉纤细的腰间系上香囊、荷包等物。   等一切收拾妥当,宁如玉便带着碧荷和红珠去了徐氏房里,徐氏见到她进门,忙招她到身边去,拉着她的手,检查她身上的穿戴,摸摸她的小脸蛋儿,直夸她漂亮,“我女儿就是长得好看。”   “娘。”宁如玉娇嗔一声,柔柔地靠在徐氏怀里。   徐氏搂了她道:“一会儿去了瑞安堂,老夫人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好,万不可放在心里气坏了身子。”   宁如玉立刻笑着答应道:“我知道,我都听娘的。”   以前宁如玉的身体原主就是很在意老夫人罗氏说的那些话,每每去了瑞安堂回来,总是会郁闷上好些天,这其实并不是宁如玉的错,怪只怪老夫人罗氏太过偏心,在老夫人罗氏眼中,不管宁如玉的身体原主做得有多好,反正就是不好,而宁如珍做得再不好,在她眼里都是好得不得了,如此明显的差别对待,对于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怎叫宁如玉不难过不伤心?   徐氏每每看到宁如玉难过她心里也不好受,常劝她不要在意,可惜效果不大,但今日观宁如玉表现却是不同,倒叫徐氏放心了些。   “你能想开就好,我们走吧。”徐氏便领着宁如玉去瑞安堂请安,半路上又遇到冉氏和宁如芳母女,互相见礼后,四人便一同前往。   徐氏和冉氏走在前面,宁如玉和宁如芳落后两步。   宁如玉悄悄问宁如芳,“这两日可好?”   宁如芳瞟她一眼,撇了一下嘴角,并不答话,仿佛还在为了上回在漪澜院出糗之事生气。   宁如玉见她不理会自己,也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也不想跟她计较,故而也闭上了嘴,一路沉默着往瑞安堂而去。   一刻钟后,四人到了瑞安堂,有丫鬟进屋去禀告,不一会儿出来请她们进去。   随后进了屋里,一脸威严的老夫人罗氏坐在上首的黄花梨木三围罗汉床上,四人上前去请安。   老夫人罗氏不咸不淡地“唔”了一声,算是受了她们的礼,摆手让她们到旁边坐了。   此时沈氏和宁如珍还没有来,老夫人罗氏的情绪也不高,徐氏和宁如玉不想招她烦,免得给自己添堵,就安静地坐着没说话。   “慧丫头昨天受了寒,今早还说要来请安,媳妇看她有些发热,就没让她来,免得过了病气给大家。”旁边冉氏有心讨好老夫人罗氏,笑着跟老夫人罗氏拉扯了两句,她口中说的慧丫头是三老爷的庶女宁如慧。   “生着病就不要到处乱跑了。”老夫人罗氏不想搭理冉氏,只简单地敷衍了一句。冉氏自个儿觉得没趣,便也住了嘴。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沈氏才带着宁如珍赶来,一进门,老夫人罗氏就满脸堆笑地朝宁如珍招手,“我的宝贝珍儿,快到祖母这儿来。”   “祖母。”宁如珍甜甜地叫了一声,欢喜地提着裙摆跑了上去,亲昵地坐到老夫人罗氏的身边。   “我的乖珍儿就是可爱,整个府里就数你最合我心意。”老夫人罗氏这话说得直白,好似其他的孙女儿都不是人一样。   沈氏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颇有些煽风点火地道:“瞧老夫人这话说得,你还有玉儿和芳儿她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  眼睛有点疼,火辣火辣的/(ㄒoㄒ)/~~大家都要爱护眼睛,不要变成近视眼了^_^ 明天老时间继续更新~~~~~~   ☆、第014章   老夫人罗氏张口就道:“别的人我不管,我就只喜欢我的珍儿,我的珍儿最好,最是懂得体贴我,不像有些人生来就是气我的。”说完还用眼角余光厌恶地扫了徐氏和宁如玉一眼,仿佛她们都是不合她心意的讨厌鬼。   坐在下面的徐氏伸手过来握了握宁如玉的手,朝她微微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宁如玉则回了徐氏一个安心的笑,让她放心,她才懒得跟老夫人罗氏计较。   其实宁如玉知道老夫人罗氏说那番话的意思,不就是觉得徐氏和她讨厌么?再加上她前些天才收拾了宁如珍,逼着宁如珍喝了一大碗泻药,宁如珍吃了这个亏,老夫人罗氏心疼她,但又知道这件事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一旦当着大家把事情说穿了,倒霉的还是宁如珍,老夫人罗氏有心护着宁如珍,想给自己难看,就故意说这些挖苦讽刺的话给自己听。   好在宁如玉也都习惯了,知道老夫人罗氏偏心偏到没边,哪怕听到她说那些意有所指的话,也都当做没听到,全都不往心里去。   宁如玉低着头看手指上的指纹,一点儿也不在意老太太罗氏刚才所说的话,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老夫人罗氏见宁如玉还是一脸平静地坐在下首,就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心里又是一阵憋闷。   若是在以前,老夫人罗氏要是说宁如珍好宁如玉不好,宁如玉铁定会跳出来为自己据理力争,如此老夫人罗氏就可以趁机教训宁如玉两句,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宁如玉病过一场醒来后就大变样了,安静地坐在那儿也不接话茬,倒叫老夫人罗氏演了一场独角戏,甚是难堪。   坐在对面的三太太冉氏刚才在老夫人罗氏那里讨了没趣,心里正不舒服,现见老夫人罗氏说了一通话,宁如玉和徐氏也不接她的话茬,顿时心里就舒坦了,暗自道:老夫人自以为自己了不起,人人都该捧她的臭脚,可人家徐氏和宁如玉就是不搭理她,叫她有气也没处发,人家宁如玉现在的身份可不同了,有武安侯霍远行给她撑腰,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老夫人罗氏的确是很忌惮霍远行,如今的魏国公府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魏国公府早就不比以前了,老国公爷常年生病在寒山修养,与景宣帝也无甚深厚的情谊,大儿子虽封了魏国公世子,却也不太得景宣帝赏识,稍微有点儿出息的二儿子又跟自己和大房不亲。   如今武安侯霍远行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宁如玉又跟他得了景宣帝赐婚,她只有费尽心机巴结的份儿,连带着对宁如玉的态度也要有所克制和收敛了。   这让一向肆意惯了的老夫人罗氏心里很憋屈,很难受。   可正在她难受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让她更难受的事情。   一个穿粉色妆花被子的丫鬟捞开门帘子进来,禀告道:“武安侯府来人了。”   老夫人罗氏闻言一愣,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宁如玉,见她脸上也有些微诧异,便知她也不知道武安侯此时会派人过来,遂道:“快请人进来。”   “是。”丫鬟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丫鬟领着一个穿深蓝色绣花褙子的嬷嬷进来,嬷嬷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上前给老夫人罗氏行礼,“奴婢陈氏给老夫人问安。”   老夫人罗氏抬手免了陈嬷嬷的礼,让丫鬟端了凳子给陈嬷嬷坐,陈嬷嬷落座后,老夫人罗氏笑着询问她的来意,“不知武安侯让陈嬷嬷来所谓何事?”   陈嬷嬷站起身笑着道:“事情是这样的,今日侯爷进宫,皇上赏赐了侯爷一些挂绿荔枝,这挂绿荔枝难得,侯爷就吩咐奴婢送一些过来给四姑娘尝尝。”   话音刚一落地,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宁如玉。   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宁如玉镇定地微微一笑,仿若没看出来她们目光中的那些艳羡和嫉妒一样。   挂绿荔枝是荔枝最佳品种之一,因荔枝中间有一道绿痕而得名。挂绿荔枝的核大而略扁,肉质特别爽脆,清甜有微香,品质极优,是作为贡品敬献给皇上的。   因武安侯霍远行是景宣帝面前的红人,景宣帝才赏赐了他一些。他得了这挂绿荔枝,竟是马上就让人给宁如玉送来了,可见他对宁如玉有多么重视。   老夫人罗氏刚才才说了宁如玉不好的话,现在武安侯霍远行就派人送来挂绿荔枝给她,老夫人罗氏只觉得脸上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火辣辣疼。心中暗恨:宁如玉怎么就得了武安侯霍远行的青眼了?早知道当初宁如珍给她下毒的时候就该把她毒死了才好,省得她这么活着有事没事打她的脸让她难看。   而坐在老夫人罗氏身边的宁如珍脸色也不太好看,笑容都僵了,她想起了上一次在花园里她对霍远行说的那句话,可霍远行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还用白唇竹叶青蛇把她吓晕了过去,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可是……   宁如玉拽紧了手中的帕子,要说那霍远行是个恶魔,可他又对宁如玉那么好,简直气人!   此时,只见陈嬷嬷走到宁如玉的身前,把手中提着的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用盘子装着的挂绿荔枝放在宁如玉身侧的案几上,笑着道:“四姑娘尝尝看可否喜欢?”   “这荔枝看起来就很好吃。”宁如玉伸手捡了一颗挂绿荔枝在手中看了看,然后动手剥了荔枝壳,露出里面晶莹透亮的果肉,宁如玉把荔枝送到徐氏的嘴边,“娘,你先尝尝。”   徐氏看了看左右,见其他人都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推辞道:“你自己吃吧。”   “不用,这里还有呢!”宁如玉笑着道:“娘你先尝一尝吧,女儿孝敬娘亲是应该的。”   如果说孝敬的话,宁如玉应该主动把挂绿荔枝拿出来首先孝敬给老夫人罗氏,可她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当着陈嬷嬷的面剥了荔枝喂给徐氏吃,这就是故意打老夫人罗氏的脸了。谁叫她先前说宁如玉和徐氏是讨厌鬼呢?宁如玉这就是故意气她!   坐在上首位置上的老夫人罗氏脸色很难看,可她也不好当着陈嬷嬷的面发作,只好偏过头去端起案几上的茶盏,用手拿着茶盖拨弄着茶水里的茶叶,装作喝茶的样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旁边的宁如珍则是双眼要冒火了,这个宁如玉真是可恶,有好东西居然不给大家分享,连祖母都不给,就顾着先孝敬她娘,真是没规矩。   宁如玉却是恍若未觉一般,笑眯眯地问徐氏,“娘,好吃吗?”   徐氏吃了一颗挂绿荔枝,把核吐出来,声音柔柔地道:“好吃,比以前吃的那些荔枝都好吃。”   对面坐着的宁如芳听得这话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一双眼睛就盯着那桌子上的挂绿荔枝瞧,她也好想吃啊。   冉氏看到宁如芳露出那艳羡的目光,恨不得把她拖出去,免得丢人现眼,忍不住又偷偷拉了拉她的手,提醒她注意她脸上的表情,别露出一副贪吃的样子,活像没吃过一样!   可惜就是没吃过啊!   好想吃啊!宁如芳又咽了一口口水。   这边宁如玉跟徐氏说完了话,才装作突然想起老夫人罗氏一般,对老夫人罗氏道:“祖母,侯爷送来的挂绿荔枝还剩下几颗,要不孙女儿分两颗给你吧。”一副十分舍不得可又不得不分的模样,让人看在眼中就像是老夫人罗氏拿着长辈的身份逼迫她一般。   老夫人罗氏心头一梗,这武安侯府的陈嬷嬷还在这儿呢,要是她现在真收了宁如玉的挂绿荔枝,回头陈嬷嬷回去跟武安侯说了,她老脸都要丢尽了,遂道:“不用了,这是武安侯专门送给你的,你就留着自己吃吧。”   “嗯。好的。还是祖母说得对,孙女儿都听祖母的。”宁如玉冲老夫人罗氏甜甜地一笑,简直要把老夫人罗氏气得吐血。   宁如玉装作没看见,伸手拿了一颗挂绿荔枝慢慢剥了壳,低头咬了一口洁白晶莹的果肉,味道清甜爽口,挂齿留香,风味独特。   “很好吃。”宁如玉满脸堆笑地对陈嬷嬷道:“劳烦嬷嬷回去帮我谢谢侯爷,就说挂绿荔枝的味道很好吃,我很喜欢。”   陈嬷嬷心中想着:宁如玉长得貌美,国色天香,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像是会说话一样,与侯爷十分相配,两个人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要是侯爷能早点儿把宁四姑娘娶回去就好了,遂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在霍远行面前多说宁如玉的好话。   “四姑娘喜欢就好,奴婢这就回去禀告侯爷。”陈嬷嬷忙笑道,她是在霍远行身边伺候了多年的老人,难得见霍远行对什么人或事上心,这回宫里赏下来的挂绿荔枝就这么些,分给霍老夫人房里一盘,二房太太唐氏那儿半盘,三方太太顾氏那儿半盘,剩下的这一盘子挂绿荔枝全都让送到了宁如玉这儿来了,可见霍远行是真的对这宁如玉上了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只只的专栏,求包养:只只不醉的酒肉馆 另外留言的继续发红包,请多多支持^_^   ☆、第015章   过了一盏茶工夫,陈嬷嬷提出告辞,老夫人罗氏与她简单闲话了两句,便让丫鬟送她出去。   经此一事,老夫人罗氏也累了,其实是很不想再看到宁如玉和徐氏两个,挥挥手道:“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宁如玉和徐氏她们便起身行礼告退出去。   出了瑞安堂,沈氏带着宁如珍率先走了,她们一贯跟二房三房合不来,没什么话可说,干脆先走了。   冉氏朝着沈氏和宁如珍离去的背影撇了一下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回头看到宁如玉和徐氏两人又赶忙换上笑脸冲她们微微一笑。   宁如芳还在眼巴巴地看着宁如玉——丫鬟手中盘子里的挂绿荔枝,吞了口口水,她好想吃。   冉氏一见,忙伸手将她拉到一边,笑着道:“二嫂,我们也先走了。”   “等一下。”宁如玉忽然开了口,示意丫鬟上前,从盘子里拿了三颗挂绿荔枝,走到宁如芳的面前递给她,“拿着吧。”   “谢,谢谢。”宁如芳一脸受宠若惊,赶忙伸出手来接了过去,那急切的模样,生怕宁如玉会反悔把贵重的挂绿荔枝收回去似的。   宁如玉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如春日的暖阳,美丽温暖,“不谢,拿去吃吧。”   三房日子过得不好,三老爷宁庆善是庶子,三太太冉氏也是庶女出身,老夫人罗氏一贯对他们没个好脸色,沈氏管着府里的中馈,除了每月按规矩分给三房的份例以外,别的好东西三房都没份儿,而三老爷宁庆善又是个书呆子,一心只想读书考取功名,半点儿不通庶务,三太太冉氏的嫁妆本就不多,支撑三房的开销极为勉强,是以三房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宁如芳会那么好吃,也确实是因为没吃过啥好东西的缘故。   宁如玉会分挂绿荔枝给宁如芳,是觉得胖胖的好吃的宁如芳很可爱,虽然冉氏的性格不好,把宁如芳教得也不好,畏畏缩缩不够大气,但是她们并没有对她做过坏事,是以宁如玉愿意对宁如芳好一点儿。   “四姑娘,你对芳儿真是太好了,你给她这挂绿荔枝太贵重了。”冉氏一时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忙拉着宁如芳对宁如玉又是一番感谢。   “不过是个吃食罢了。”宁如玉毫不在意,一点儿也不觉得分几颗挂绿荔枝给宁如芳有什么值得感谢的。当然,这是因为她愿意,对于不愿意的人,自然是一颗也不想给。   随后,四人一起往回走,到了岔路口才分开。   阳光明媚,枝头花儿开得正艳。   宁如玉携了徐氏的手往桂香苑去,笑眯眯地道:“我们一起回去等爹,等爹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吃挂绿荔枝。”   徐氏柔美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女儿长大了,知道心疼爹娘了,心里一片柔软。   不一会儿,两人带着丫鬟就回到了桂香苑,宁如玉吩咐丫鬟碧莲把挂绿荔枝放在桌上,霍远行命陈嬷嬷送来的挂绿荔枝一盘共十二颗,刚才在瑞安堂里,徐氏吃了一颗,宁如玉吃了一颗,后来宁如玉又送了三颗给宁如芳,现下就只剩下七颗。   宁如玉手撑着下巴,坐在桌子边上,一边等宁庆安回来,一边时不时瞧一瞧盘子里面放着的挂绿荔枝。   徐氏在旁边瞧着宁如玉一副巴巴的样子,心疼地摸摸她的脸蛋儿,温和地笑道:“你要喜欢吃就吃吧,不用等你爹了。”   “不。”宁如玉摇摇头道:“这挂绿荔枝贵重,一颗挂绿一颗金,我要等爹回来一起吃。”   上辈子她十岁的时候娘亲就死了,爹又常年带兵驻守边疆,她爹担心没人照顾她,就娶了继母回来,谁知道继母是个面上心善,内心恶毒的,一进门就把持了家中的大权,对她根本就不好,时常苛待她责骂她。   她曾向她爹哭诉过,谁知继母巧舌如簧,颠倒黑白,辩称是她不听话,她才严厉管教她而已。她爹就真信了继母的话,还反过来训斥她。这么一次两次之后,她就不太愿意跟她爹说她所受的那些苦了。以至于后来她跟继母闹翻,她爹做主把她嫁给霍远诚,她在霍家的那五年里所受的那些苦,她也从来没有对他爹提起过。   回想起上辈子的遭遇,宁如玉难过地红了眼眶,她上辈子的爹在十个月前战死沙场,她赶回家去奔丧,也被继母冷言冷语嘲讽,她气不过跟继母大吵了一架,差一点儿就动了手,从那之后,她再没回去过,直到她后来被人掐死。   现今她重活一世,变成了宁如玉,又有了真心疼爱自己的爹娘,她自然是要好好孝顺他们的,有好东西也要跟他们分享。   宁如玉仰着小脸问,“娘,爹怎么还不回来?”   “应该快回来了。”徐氏摸摸她的头道:“平常也是这个时候就该到家了。”   话音刚落地,宁庆安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爹。”宁如玉高兴地从椅子上起身跑了出去。   “婷婷。”宁庆安笑着大步走近,“听下人道你一直在等我?”   “嗯。”宁如玉点头,拉着宁庆安的手往屋里去,“我在等爹回来一起吃挂绿荔枝。”   “哪里来的挂绿荔枝?”宁庆安跟着宁如玉进了屋,看着桌上盘子里颗颗饱满的挂绿荔枝,一眼就认出不是凡品,倒像是宫中进贡的贡品。   “爹你先坐。”宁如玉让宁庆安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盏送到宁庆安的手里,甜甜地道:“爹你喝茶。”   “婷婷真乖。”宁庆安夸奖了宁如玉一句,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低头喝了一口,笑着道:“我觉得今天这茶比平日里好喝多了。”   “多谢爹爹夸奖。”宁如玉笑容甜美,露出右边脸上的一个小梨涡。   坐在一旁的徐氏笑着道:“婷婷一直在等着你回来一起吃着挂绿荔枝呢。”   “我看这挂绿荔枝不是凡品,倒想是宫中的贡品,不知是谁送来的?”宁庆安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也不立刻就说破,反倒等着妻女给他解密,更显得一家人气氛和谐融洽,感情深厚。   徐氏道:“是武安侯命人送来的。”   “武安侯倒是有心了。”宁庆安对武安侯霍远行的印象不错,随即想起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看了站在徐氏身侧的宁如玉一眼,略一思索道:“如今婷婷和武安侯已经有了婚约,婷婷总有一天是要嫁到武安侯府去的,势必也要多了解一下武安侯才行,以后嫁过去才能尽快融入他的生活,而不至于完全抓瞎,毕竟武安侯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婷婷是万不可出任何差错的。”   徐氏一听直觉不对,忙道:“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吗?”   宁如玉也忙尖起耳朵听,“爹,你快说,武安侯怎么了?”   宁庆安一看妻女这么着急,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径直道:“倒不是武安侯出了什么事,而是今日在朝堂上,武安侯把四皇子参了。四皇子私下收受贿赂,卖官买官,纵容家中奴才横行霸道,抢占民田,甚至还打死了人。那家人投告无门,最后求到了武安侯那里,武安侯就把四皇子参了。”   “那结果呢?皇上有处置四皇子么?”徐氏微蹙了一下眉头,摇了摇头道:“四皇子由德妃娘娘所出,德妃娘娘深得皇上的宠爱,只怕不好处置。”   “是啊,武安侯这样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宁如玉也挺为霍远行担心的。   宁庆安闻言一笑,“人证物证俱全,皇上再想护着四皇子也不得不处置。”   “你说皇上真的把四皇子处置了?”宁如玉和徐氏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万没料到武安侯会这么牛逼,居然一告就把四皇子告倒了,简直令人想竖起大拇指。   “是啊。”宁庆安笑着点头道:“武安侯把整件事情调查得很清楚,人证物证俱全,当堂就呈报给了皇上,四皇子想抵赖都没办法,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上也不好护着四皇子,当场就下旨禁了四皇子的足,停下手中所有的差事,罚俸半年,行凶的奴才立刻关进刑部大牢严审,抢占的民田全数归还,四皇子这回是栽在武安侯的手里了。”   徐氏接口道:“四皇子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这回他也是活该!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武安侯这回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宁庆安道:“说的也是,其他皇子都巴不得四皇子倒霉,这次他被禁足,其他皇子肯定会趁机踩上一脚,以后他再想要爬起来就难了。”   坐在旁边的宁如玉一边尖着耳朵听爹娘说话,一边剥了一颗挂绿荔枝放进嘴里,等她慢慢地吃完了整颗挂绿荔枝,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也许霍远行告倒四皇子的事情并没有爹娘想的那么复杂,嗯,他或许只是为了报复四皇子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觉得霍远行其实对女主很好么?三五两天就到魏国公府给女主诊脉,隔三差五又让人送东西,还专门派个女护卫给女主,现在还把干坏事儿的四皇子给搞掉了。照他那么冷情的性格,不是对女主上心,根本就不会做这些。其实两个人之间很甜啊,就像挂绿荔枝。不是非要两个人搂在一起啃,或是开车才叫甜。嘿嘿嘿。毕竟是才认识的陌生人,感情要慢慢培养。霍远行那性格,是不爱就不爱,爱了就很疯狂的类型,大家懂我的意思么?参见我之前的那几篇文,O(∩_∩)O哈哈~   ☆、第016章   宁如玉虽然没有猜中全部,但也离事实的真相不远,霍远行此举确实有报复四皇子的意思,谁叫他暗地里想要杀他的未婚妻呢?   这也算是霍远行对宁如玉的维护吧!   想到这一点儿,宁如玉心里乐滋滋的,很暖很甜很开心,在她看来,其实鬼面将军霍远行也没有外面传闻的那么冷血无情、冷心冷情嘛!起码对她这个未婚妻还是挺好的,唔,他这个未婚夫算是及格了!   上辈子她嫁给霍远诚,一直以为霍远诚是个正人君子,在两人成婚的五年里,她与霍远诚相敬如宾,人前人后也算恩爱,哪怕婆婆唐氏偶尔找她的麻烦,抱怨她成婚五年都生不出孩子,霍远诚也会适时维护她。   她那个时候打心眼儿里感激霍远诚,觉得能嫁给这样一个爱护自己的夫君是自己的幸运。   谁知道这种幸福竟然是假的,在她被人掐死后,她的灵魂飘在武安侯府二房里,看到霍远诚和唐氏他们虚情假意的模样,她才恍然醒悟,其实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而她的好夫君是道貌岸然、卑鄙龌蹉的伪君子,她的好婆婆是心口不一、两面三刀的老虔婆。   重生一世,她穿成了宁如玉,变成了霍远行的准媳妇儿,虽然他们两人的感情不是建立在互相了解的基础之上,但既然已经成了未婚夫妻,这个关系已经改变不了了,那就只能希望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不会因为霍远诚的关系就对霍远行有不公正的看法和偏见,但也希望霍远行能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不要像霍远诚那样表里不一,龌蹉卑鄙。   不过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宁如玉对霍远行还是挺满意的。   宁如玉坐在旁边吃完了一颗挂绿荔枝,见徐氏和宁庆安已经把话说完了,就给他们两人一人剥了一颗,“爹,娘,你们吃荔枝。”   “谢谢婷婷,婷婷真乖。”宁庆安俊美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笑呵呵地把荔枝接了过去。   “娘,你也吃。”宁如玉把剥了壳的荔枝喂到徐氏的嘴边,徐氏微张开小口,低头咬了一口,细细地咀嚼,甜腻的味道在口中散开,白皙如玉的脸蛋儿上是满足的笑意。   “婷婷你也吃。”徐氏咽下口中荔枝,就去拿了一颗挂绿荔枝剥了壳喂到宁如玉嘴边。   宁如玉摇了摇头,伸手把荔枝推了回去,笑着道:“刚刚你们聊天的时候,我已经吃了两颗了,娘,还是你吃吧。”   “娘也吃了两颗了。”徐氏温柔地笑着,“这是武安侯送给你的,你自己吃吧。”   “不用了,我已经吃够了。”宁如玉偏头,看到宁庆安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们母女两个,便道:“要不给爹吃吧,爹才吃了一颗。”   “不用……”   宁庆安刚要拒绝,就被宁如玉飞快地打断了,“爹你辛苦了,这颗就给你吃,算是女儿孝敬你的。”   如此宁庆安也不好再拒绝,含笑吃了。   最后还剩下三颗挂绿荔枝,便又一人分吃了一颗,其乐融融,气氛温馨和谐,幸福的一家。   ……   武安侯府,霍远行前些天忙得不得了,昨日深夜才收集齐四皇子的罪证,今日一早上朝,他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罪证呈报在了景宣帝面前,打了景宣帝和四皇子一个措手不及,令景宣帝想要偏袒四皇子都不行,当场就把四皇子发落了。   四皇子被禁足,他府中的恶奴被关押,这个结果离霍远行原本的打算差太远,不过没关系,四皇子目下倒了霉,其他几个虎视眈眈的皇子肯定会趁机踩上一脚,他也就只需要再推波助澜一下就行了。   霍远行坐在黄花梨木圆椅上闭目养神,片刻后,听到屋外传来动静,他倏地睁开双眼,朝门口的方向看去,扬声道:“谁在外面?”   “是奴婢。”屋外的陈嬷嬷连忙答应一声。   霍远行用手捏了捏眉心,道:“进来吧。”   随后陈嬷嬷恭敬地走进屋里,向霍远行行了礼,笑着禀告道:“奴婢按侯爷的吩咐把挂绿荔枝送到了魏国公府给宁四姑娘,宁四姑娘吃了后直道味道好,很喜欢,让奴婢转告侯爷,多谢侯爷的关心。”   闻言,霍远行淡漠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轻轻“嗯”了一声,也没别的话说。   陈嬷嬷在霍远行身边伺候了多年,是霍远行身边的老人了,十分了解他的脾性,飞快地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见他面上的表情还好,就继续大着胆子道:“宁四姑娘长得真好看,奴婢活了几十岁,就没见过比她还好看的姑娘,笑起来眉眼弯弯的,一看就让人跟着心情舒畅,性子也很好,温和但不柔弱,不会叫人随便欺负了去,是个很好的姑娘。”   这后一句是陈嬷嬷在见识了宁如玉和老夫人罗氏之间的情形之后得出的结论,魏国公府老夫人罗氏明显不太喜欢宁如玉,可宁如玉站在她面前也是不卑不亢的,并没与让老夫人罗氏占到任何便宜,也只有这样性子的姑娘才能适合复杂的武安侯府,做武安侯夫人。   “嬷嬷。”霍远行忽然开口道:“你话有点多了。”   陈嬷嬷顿了一下,忙向霍远行告罪,“是奴婢多嘴了。”   “你出去吧。”霍远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如平常一样冷淡,左脸上的面具泛着冷光,开口让陈嬷嬷退下。   “奴婢告退。”陈嬷嬷便向霍远行行了一礼,告退出去。   直到陈嬷嬷离开后,坐在桌案后面的霍远行才站起很来,他走到窗边,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向院子里,夕阳的余晖落在院角,照亮一片阴暗的角落。   一抬眼,就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来人穿一件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袍子,腰间挂着玉佩,一身儒雅温润的气质,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霍远行的大哥霍远诚。   此时的霍远诚脸上透着怒气,大步匆匆直奔过来,一手推开门口行礼的小厮,气恼地推开房门,径直走入房中,来到霍远行面前,大声责骂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害四皇子?四皇子与我深交多年,情同手足,你在边关为将的时候,他在朝中对你也多有维护,不然你以为你能那么安稳地当你的镇西将军?你这么做简直是不仁不义!”   霍远行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扭头冷冷地看向霍远诚,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温度,“大哥说完了么?如果说完了,就请大哥出去!”   “你……”霍远诚被霍远行的话气得一噎,手指着霍远行骂道:“你真是忘恩负义!”   “大哥请回吧。”霍远行冷淡地道,一句多余的话够不想跟他说。   “你……”霍远诚气得浑身发抖,当大哥的脾气上来了,转身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圆椅上,抬起下巴道:“你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不走了!”   霍远行瞟了他一眼,转回头去没再理会他。   时间缓慢过去,霍远诚等了许久也等不到霍远行的回答,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可他刚才都已经摆出一副得不到解释就不走的架势,现在想走都不好走了,只能坐在圆椅上思索着如何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就在这时,霍远行突然转过身来,漆黑如深潭的眸子盯着霍远诚,嘴角轻蔑地一勾,冷声道:“当初你和四皇子密谋给宁如玉下毒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第017章   就在这时,霍远行突然转过身来,漆黑如深潭的眸子盯着霍远诚,嘴角轻蔑地一勾,冷声道:“当初你和四皇子密谋给宁如玉下毒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面对霍远行强大的威压,霍远诚真想站起来夺路狂奔,是的,他想逃。   他不知道霍远行是怎么知道他和四皇子密谋之事的?当初他和四皇子密谋此事的时候,身边都是信得过的人,知道此事的没有几个,他们进行得也很隐秘,虽然后来事情没有成功,但中间执行的人也已经被灭口了,霍远行是如何知道这件事与他和四皇子有关的?不不不,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执行此事,就会被人发现,所以霍远行他知道了。   身前的霍远行面色低沉,目光冷得渗人,左脸上的面具正好对着窗外,夕阳的余晖漏了一丝在窗边,冷清的银质面具映着火红的夕阳余晖,像是染上了一层血,火红的血,冷冽而恐怖,犹如嗜血的妖兽。   霍远诚内心紧张万分地坐在圆椅上,藏在袖袍里的手止不住颤抖,面上却强自镇定,僵硬地扯着笑脸道:“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事到如今,大哥还要跟我装傻?”霍远行微微俯下身来,一手按在霍远诚的肩头,身上的威压之势更胜,嗜血的气息就萦绕在四周,仿佛已经能闻到一股血腥杀气。   霍远诚的身子蓦然一抖,只觉得霍远行压在他肩头的手重如千斤,整个肩头承受不住地往下沉了沉,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瘫倒在椅子上。   这么多年来,霍远行从未这样对着他杀气外露过,这是第一次,有那么一瞬间,霍远诚觉得,霍远行想要他的命,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下去,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想做什么?”   一句话,霍远诚就泄露了他的底气,也变相地承认了他与毒害宁如玉的事有关。   看似毅力坚定的霍远诚竟然这么禁不住吓,他还有勇气跑来找自己质问,霍远行微微挑了挑眉,冷冷地道:“这一次是四皇子倒霉,你也丢了吏部侍郎的位置,下一次……”   霍远行没有把话说完,但警告的意思已经足够,只要霍远诚够聪明,就知道后面该如何做,而不是跑来找他质问。   下一次,下一次会怎样?霍远诚看着逼在近前的霍远行,没来由地生出恐惧之感,抖着声音道:“我们是兄弟,你五岁死了爹娘,是我的爹娘将你养大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霍远行停顿了片刻,目光沉沉地看着霍远诚,嘴角勾了一下,放开了按在霍远诚肩头上的手,直起身去走到一边去,“大哥,你请回吧。”   强大的威压之感瞬间离去,霍远诚终于松了一口气,紧张的身体也找回了力气,再不敢在这儿多待,连忙站起身来,活像是背后有嗜血的妖怪在追一样,飞也似地跑走了。   直到跑出老远,霍远诚才停下脚步,扶住回廊上的朱漆色柱子,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回头去看霍远诚所在的方向。   自从霍远行五岁死了爹娘之后,他就搬到墨竹院跟霍远诚一起住,由霍远诚的爹娘负责照顾他。   小时候的霍远行只是性子孤僻冷淡,不爱说话,不喜与人交流,但还没有这种渗人的杀气和威压之势。   霍远诚虽然跟他关系不够亲密,但还算友好,至少从来没有闹过大矛盾,两人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霍远行年满十四岁那年,他一意孤行不听周围人的劝告去了军营历练,随后渐渐地在军营中闯出一番名堂,性格也变得越冷漠寡淡、冷心冷情。   再加上他后来在一次护卫景宣帝的时候面部受了伤,不得不戴上面具遮掩脸上的伤疤,脾性就变得愈加古怪,那浑身上下散发的杀气更是叫人敬而远之。   霍远诚以前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直面过霍远行的杀伐之气,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那是霍远行在面对家人的时候有所收敛,当他不再收敛的时候,冷冽的杀气有多吓人,霍远诚这回是真的被他吓到了,暗自道:以后在面对霍远行的时候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   魏国公府海棠苑里,宁如珍气鼓鼓地坐在三围罗汉床上,朝着沈氏忿忿不平地抱怨,“那个宁如玉简直太过分了,武安侯送来的挂绿荔枝,她不孝敬祖母,不分给我们,偏分给三房的宁如芳,那宁如芳是个什么东西?爹是庶子,娘也是庶女,长得又难看,胖得像头猪,她有啥资格吃那么贵重的挂绿荔枝?宁如玉是眼睛瞎了吗?我才是她正经的姐妹,我爹和她爹才是正经的一个爹娘生的兄弟!我和她关系最亲!”   宁如珍双眼圆瞪,说得义愤填膺,气愤难平,好似宁如玉做了多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她却不想想当初她给宁如玉下毒的时候何曾念过姐妹之情?这世上根本没有哪个正经的姐妹会给对方下毒?也只有她这种心眼恶毒,都是别人错,自己对的人才干得出来。   “好了,你回来就已经骂了快一个时辰了,你快闭嘴让我清静清静吧!”沈氏头疼地揉揉额头,心下也十分厌烦,今日宁如玉干的那些事儿真的是很可恶,不仅没有给老夫人罗氏面子,也狠狠地打了她们的脸,把那么金贵的挂绿荔枝给庶出三房的宁如芳,却不给嫡出大房的宁如珍,这不就是摆明了告诉别人,她跟宁如珍的关系不好,跟宁如芳的关系好么?这让他们大房的脸面往哪儿搁?指不定外面的人会如何议论他们大房欺负二房三房的人呢!   同在一个魏国公府的屋檐下,沈氏作为掌管中馈的世子夫人,哪怕背地里真的干了不公道的事,但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一碗水端平的样子,不给旁人留下话柄,她也是要脸的,可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她真的是被宁如玉狠狠地打了脸,简直气死她了!   宁如珍却管不了那么多,直拍着案几哭闹道:“娘,我要吃荔枝,我就要吃荔枝,你让人去给我买,我今天要是吃不到荔枝的话,一定会气得睡不着觉的,睡不着觉,我就一定会头痛,胃痛,心里痛,就会很难受很难受,一定会难受得死掉的。”   “好了好了,你别闹了,我这就吩咐人去买,这就去想法子买回来给你吃。”沈氏被宁如珍吵得头大,可又舍不得让这个宝贝女儿受委屈,只好耐心安慰她,连忙吩咐人去买。   沈氏前后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生下来就被抱到了老夫人罗氏身边养着,直到后来大女儿出嫁,她跟大女儿不亲,这个小女儿是她早产生下来亲手养大的,感情自然不同,最是舍不得她受委屈,凡事都依着她。   沈氏听不得宁如珍哭闹,舍不得让她受委屈,又被她吵得不可开交,只好赶紧吩咐人拿银子去买,不管用啥子法子,不管价格几何,只要把荔枝买回来就好,至于是不是挂绿荔枝也不在乎了,只要是荔枝就行。   于是乎,得了沈氏吩咐的管事只好出去想法子买荔枝,说来也是巧,这个时节刚好是出荔枝的时节,市面上的荔枝数量不多,价格也贵,不是富贵人家吃不起,管事经过一通好找,终于找到一个中年汉子在卖荔枝,不过卖的是普通的荔枝,没有挂绿荔枝金贵,口感也没有挂绿荔枝好,就是数量多,有好大一篮子。   为了交差,本着普通荔枝也是荔枝的想法,管事就把那一大篮子的荔枝都买了回去。宁如珍正等得不耐烦,看到管事提着一篮子的荔枝回来,也顾不得追究是不是挂绿荔枝了,喜滋滋地命丫鬟装了一大盘子荔枝来吃,直到吃得打了个饱嗝,实在吃不下了,宁如珍才心满意足地停下。   当日,宁如珍吃了许多的荔枝,吃得眉开眼笑,吃得心花怒放,到了后来,吃得太多,连晚膳都没有用。   然而,乐极生悲,翌日一早,芙蓉轩里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动了府中所有的人,纷纷跑去看是怎么回事,结果是宁如珍昨日吃过了荔枝上火了,原本白净的脸上长满了痘痘,就跟个癞蛤.蟆的背部一样。   很快地,宁如珍因吃多了荔枝而满脸长痘几乎破相惨不忍睹的消息,就如同长上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府中的各个角落,飞出了魏国公府,流传在晋都城的大街小巷,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一项津津有味的谈资。   到最后,甚至连看门的小厮的隔壁的邻居的二哥的媳妇的弟弟都知道了——魏国公府大房五姑娘宁如珍破相啦,变成丑八怪啦,再也嫁不出去啦!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还差86个收藏满400~~~~(>_<)~~~~   ☆、第018章   对于宁如珍破相变成丑八怪的传闻在晋都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热火朝天的事态,宁如玉表示有点儿奇怪,这个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出去最后被传成这个样子的?   事情发生的当日,沈氏就下命不准府中的下人胡乱议论此事,可是这件事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地传遍了晋都城大街小巷,成为了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日宁如玉得知消息后还专门去芙蓉轩探望过宁如珍,只不过宁如珍碍于脸上长痘,颜面受损,不肯见她。是以,宁如玉在芙蓉轩外面略站了站也就回了漪澜院,也就没有看到宁如珍脸上的情况到底严不严重,还有她好心准备的上好的祛痘的药膏自然也没有派上用场。   在宁如玉看来,这种有关十几岁的姑娘家容貌受损的私密消息并没有什么好传的,传得这么厉害其实是对宁如珍闺誉的伤害,要是真有人以为她真的破了相了,以后她说亲肯定会遇上麻烦。   可是有关宁如珍破相的传闻传得如此厉害,倒不像是随随便便几个人议论一下,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推波助澜的结果。   如果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宣扬此事,破坏宁如珍的闺誉,那会是谁干的呢?   宁如玉很好奇。   屋子里,宁如玉手撑着下巴坐在窗边的桌子旁,目光正好落在院子的一角,那里有一丛新开的月季,颜色鲜艳,红的、粉的、黄的,这种颜色的月季花簇拥在一起,花团锦簇,美丽盎然。   身后传来动静,丫鬟碧荷端着一碗生姜红糖水进来,缓步上前,把生姜红糖水放在宁如玉手边,“四姑娘,趁热喝了吧,肚子会舒服些。”   宁如玉在昨日傍晚的时候来了月事,肚子隐隐作痛,整个人都犯懒,能坐着就不想站着,能睡着就不站坐着,今日她就在床上躺了大半日,徐氏闻讯过来看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后,忙吩咐丫鬟去熬生姜红糖水给她喝。   宁如玉看了一眼放在手边的生姜红糖水,光闻都能感受到一股辣味,皱了一下眉头道:“先放一放,我一会儿就喝。”   “那奴婢去拿些果脯蜜饯来佐着吃如何?”碧荷建议道。   宁如玉想了下,点头,“你去拿吧。”   “嗳。”碧荷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宁如玉的视线落在转身出去的碧荷身上,陡然间想起一件事来。   不一会儿,碧荷捧着一盘子果脯蜜饯回来,走上前去放在桌子上,再次道:“四姑娘赶紧趁热把生姜红糖水喝了吧,喝了肚子就不痛了。”   宁如玉“唔”了一声,没动,看着碧荷道:“我有件事很迷惑,想你帮我解答。”   碧荷飞快地看了宁如玉一眼,忙道:“四姑娘这话严重了,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好了,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宁如玉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屈起手指轻敲着桌面,一副漫不经心却又令人无法忽视的模样,侧头看着碧荷道:“五妹妹破相的传闻是你让人在外面传的么?”   碧荷是霍远行送到宁如玉身边的丫鬟,明面上她的主子是宁如玉,背地里她依旧还是霍远行的人,不过霍远行把她送到宁如玉身边是为了保护宁如玉,对宁如玉并没有恶意。   这段日子以来,碧荷在宁如玉身边尽心尽责地当一个丫鬟,仔细地照顾宁如玉的起居,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宁如玉对她还算放心和信任。   宁如玉事先并没有想到是碧荷,只觉得宁如珍的传闻太奇怪,但是她现在可以确定了,这件事就是跟碧荷有关,甚至有可能与霍远行也有关。   碧荷听得宁如玉的询问,没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地就事情真相说了,“奴婢有把五姑娘的事情传给上面管事的人知道,至于后来外面的那些传闻就不是奴婢经手的了。”   碧荷并没有否认这件事的确霍远行让人做的。   宁如玉微蹙了一下眉头,“容貌是一个女子最在意的事情,让这个传闻传得沸沸扬扬,总归对宁如珍的名声有碍。一个还未定亲的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了。”   碧荷听出了宁如玉话中的不认同,忙道:“侯爷正事繁忙,不会亲自过问这些小事,一般都是下面的管事去安排人做的,至于下面怎么做也都是底下的管事作决定,侯爷可能也并不清楚此事。”   意思是霍远行一天到晚很忙,根本没那个空闲去管这种小事,该怎么做如何处理都是下面的管事的主意,做完之后只需要把结果报给霍远行知道就行,所以这件事怪不到霍远行头上,不是他的错。碧荷维护霍远行的用意很明显。   如此,宁如玉还能说什么?怪霍远行没把事情处理好么?可他那么忙,能有时间管这种小事才怪!这还真的怪不到他的头上。只能说下面的人在处理此事的时候太过简单粗暴了。   “你先下去吧。”宁如玉恹恹的,摆摆手让碧荷下去了。   “奴婢告退。”碧荷向宁如玉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直到走出屋子,离开一段距离了,碧荷才忍不住回头去看坐在窗边的人儿。   其实碧荷刚才没有完全说实话,霍远行是很忙,没那么多时间管这种小事,但是这是涉及到宁如玉的事,那就不是小事了,所以霍远行专门安排了人去做。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做?   处理此事的管事是个女的,当时碧荷听她说过一句——宁如珍曾在侯爷的面前说过宁如玉的坏话!名誉是女人最最重要的东西,侯爷看似表面冷漠,实际上却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有了这次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是宁如珍应该受的惩罚!   这边宁如珍破相的传闻传得沸沸扬扬,老夫人罗氏和沈氏都着急上火,担心宁如珍会因此不好说亲,毕竟她下个月就满十四岁了,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这个节骨眼上却出了这种传闻,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老夫人罗氏当日先是着急地赶去芙蓉轩看过宁如珍的脸,又吩咐下人去请医术好的大夫来给宁如珍诊治,可是来了好几个大夫看过之后,都说宁如珍就是上火而已,开药吃吃,心平气和,脸上的痘痘过几天就下去了。   然而很悲催的是,宁如珍吃了药,也忍着性子养了几天,可惜脸上的痘痘还是没有下去,气得她在芙蓉轩里大发脾气,砸了好多贵重的东西。   老夫人罗氏听了消息也为她着急,担心她担心得晚上都睡不好,结果就引发了旧疾,头风发作,疼得老夫人罗氏死去活来,直接躺在床上下不来床了。   宁如珍听闻此事之后,又是一阵着急上火,忙不迭地带了丫鬟赶去瑞安堂看老夫人罗氏。   内室里,老夫人罗氏头上戴着抹额,躺在床上哎哎地叫难受,脑袋疼得她要爆炸了。   宁如珍忙上前去,坐在床边拉着老夫人罗氏的手,唤道:“祖母,祖母,你这是怎么了啊?”   老夫人罗氏害怕把宁如珍吓到,忍着头疼道:“老毛病了,已经吃过药了,过几天就好。”   “祖母,你要快点儿好起来啊。”宁如珍掏出帕子给老夫人罗氏擦额头,一张脸白得不得了,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晓得,还是珍儿最心疼祖母。”老夫人罗氏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如此就能好受一些,疼痛折磨得她一晚上都没睡觉,眼底都是青黑色,形容憔悴得不行,仿佛一夜之间就老了许多,再没有往日那挑剔尖利的模样,就是个脆弱得不得了的老人。   宁如珍在瑞安堂待了大半个时辰,她说要留在瑞安堂给老夫人罗氏侍疾,罗氏舍不得让她劳累,道她脸上的痘痘还没好,应该多加休息,早日把脸上的痘痘养好了,才好出去见人,消了外面那些传言,她也就不会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自然老毛病也就去了。   “好,珍儿都听祖母的,回去好好养伤,不让祖母担心。”宁如珍说要留下来侍疾,也不过是表一表自己的衷心,她知道老夫人罗氏舍不得她,才说了那番话,老夫人罗氏果然如同她设想的一样没有留下她,她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随后宁如珍再陪着老夫人罗氏坐了一会儿就告退离开了。   老夫人罗氏哪怕在生病的床上也在替宁如珍担心她的脸,宁如珍也希望自己能快点儿好起来出去见人,可不知道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宁如珍脸上的痘痘始终不见好,非但如此,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哪怕最后经过一番折腾痘痘最终消了,也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几个难以消除的痘印。   当时还病着的老夫人罗氏一看,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儿留下痘印可怎么是好啊,她还怎么给宁如珍说亲啊,怎么让宁如珍攀上她看上的那户人家啊?一急之下,竟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再后来,竟是病得起不来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坏心肠的人都会有报应!哈哈哈哈哈 求收藏,还差65个收藏满400收,入V后十更感谢^_^   ☆、第019章   宁如玉得知老夫人罗氏病了,作为晚辈,她还是要去表示一下关心,就跟着徐氏一起去瑞安堂看望。   不过病着的老夫人罗氏还是原来的那个老夫人罗氏,厌恶徐氏和宁如玉的心依然没变,而且还把宁如珍脸上长痘痘的过错也怪罪在了宁如玉的头上——如果当日宁如玉给了挂绿荔枝给宁如珍吃,宁如珍就不会闹着要吃荔枝,也就不会吃多了普通的荔枝上火长痘,总之一切都是宁如玉的错。   对此宁如玉觉得很是无语,宁如珍吃多了荔枝上火长痘,那荔枝又不是她让宁如珍吃的,这也能怪到她头上,老夫人罗氏实在是偏心得没眼看了!   宁如玉和徐氏站在瑞安堂的院子里等了一刻钟,吴嬷嬷才从屋子里出来,告诉她们老夫人不舒服,这才好不容易睡下了,就不见她们了,让她们回去。   哼!宁如玉在心里冷哼一声,不见就不见,好像她们多愿意来看老夫人罗氏横吹眉毛怒瞪眼似的。   当然徐氏也是这么想的,她也不愿意受这份嫌弃,要是不碍于礼教,她都懒得来走这么一趟,便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老夫人已经睡下了,那我和婷婷就回去了,等老夫人过些天身子好了,我们再来看她,免得到时候又见不着面还打扰老夫人休息。”   徐氏一句话就把老夫人罗氏的后路给堵了,还自觉主动地表明自己以后也不会来了打扰老夫人罗氏了,这是会了体谅她生病,让她好好休养,如果真的想要她们来看望,那就得等老夫人罗氏病好之后,免得到时候又因为身子不舒服见不到,还省了大家麻烦!   徐氏这么不硬不软的一句话,简直没把吴嬷嬷气得吐血,她出来传老夫人罗氏的话,明摆着是想给徐氏没脸,告诉徐氏她不受老夫人罗氏的待见,所以老夫人罗氏才不想见她。如果稍微有一点儿当媳妇儿的自觉,肯定是要坚持探望老夫人罗氏,努力表现自己的孝顺才对,岂知这徐氏却是个极为狡猾的,竟直接干脆地拒绝了,并且表示以后都不来了。这让老夫人罗氏想要找她撒气,想要给她没脸都没机会了。她还真的是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徐氏的厚脸皮。   “吴嬷嬷,那我们就先走了。”也不管吴嬷嬷会是何种反应,徐氏直接牵起宁如玉的手转身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宁如玉忍不住夸赞自己的美人娘亲,“娘,你真是太厉害了,直接把吴嬷嬷堵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还省了以后再去瑞安堂讨人嫌。”   徐氏伸手摸摸她头上的苞苞头,秀美的脸上有一丝苦涩,叹了口气道:“我这还不是被逼的,但凡老夫人能对我真诚宽厚些,我也不会这么对她。谁叫她的心那么偏呢?我总不能让她打了我的左脸,我还傻兮兮的把右脸也伸过去给她打吧?怎么说我也得给自己扳回一成!”   宁如玉知道,徐氏和老夫人罗氏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如果要深究的话,大约能追溯到十几年前。   十七年前,宁庆安在七月十五的七夕节上遇到了徐氏,被徐氏的美貌吸引,对徐氏一见钟情,在多番打听得知徐氏是威远侯府的嫡出小姐后,就求到老夫人罗氏面前说想娶徐氏为妻,让老夫人罗氏找人到威远侯府提亲。   可惜那个时候老夫人罗氏一心想让宁庆安娶她娘家侄女儿,自然不同意宁庆安与徐氏的婚事。   宁庆安作为老夫人罗氏的小儿子,从小深受老夫人罗氏的喜爱,自然也知道用什么法子可以治老夫人罗氏。   他见老夫人罗氏始终不同意他和徐氏的婚事,就扬言要跟老夫人罗氏断绝母子关系,已经命人在外面找好了房子,立刻就要搬出去。   老夫人罗氏最是疼爱宁庆安这个儿子,哪里舍得跟儿子真的断绝母子关系,可是宁庆安又态度强硬,不同意他娶徐氏他就不认老夫人罗氏这个娘。   宁庆安的法子太狠了,老夫人罗氏被逼无奈,最后只能妥协服软,答应了他娶徐氏进门。   不过因有此事在前,徐氏进门之后,老夫人罗氏自然对她没有好脸色,徐氏开始的时候还想着老夫人罗氏是长辈,面对她的刁难也是能忍就忍,一心一意想要当个好媳妇儿孝敬她,可是徐氏的真心对待和忍耐并没有换来老夫人罗氏的理解,而是变本加厉的责骂和欺负。   徐氏出身武将之家,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从小也是备受父母兄长疼爱的,骨子里也不是那种会甘愿受人欺负的性格,面对老夫人罗氏的无理刁难,自然是毫不留情地怼回去。   这一反抗自然就捅了马蜂窝了,从此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不好,势同水火。   再加上徐氏嫁给宁庆安后两年都没生出孩子,老夫人罗氏就更有理由找茬,张罗着要给宁庆安抬姨娘。   好在宁庆安爱妻如命,立场够坚定,直接找到老夫人罗氏大吵了一架,这抬姨娘的事情才没成。当然老夫人罗氏还把这笔账算到了徐氏的头上。   直到后来,徐氏终于怀了身孕,生了宁如玉,又有宁庆安一心一意维护,老夫人罗氏才稍微消停些。   然而这十几年来,徐氏和宁庆安虽然夫妻感情深厚,却始终只生了宁如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没有生出儿子。   自己最疼爱的嫡次子没有儿子,老夫人罗氏哪里肯甘心,好几次劝说宁庆安纳妾,连生出儿子再把人送走的主意都想出来了,但是宁庆安就是不答应,就是要守着徐氏一个人过活,自然是把老夫人罗氏气得够呛。   这些新仇旧恨加起来,老夫人罗氏对徐氏的恨意比天高比海深,是以从来没有对徐氏看顺眼过。   老夫人罗氏不喜欢徐氏和宁如玉是魏国公府众人都知道的事情,当然徐氏和宁如玉也不喜欢她。好在中间还有个宁二老爷宁庆安作为缓冲,有他十几年如一日一心一意护着徐氏母女,倒是让两人也没吃什么亏,双方之间竟还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也是挺神奇的。   话说宁如玉和徐氏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宁如玉才刚坐下没多久,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丫鬟红玉进来禀告道:“武安侯来了。”   咦,这人最近来她这儿来得好像有点儿勤啊?他不是很忙的么?怎么会有空闲过来?难道是她的错觉?   宁如玉心下疑惑,对红珠招了招手,让她去请霍远行进来。   今日霍远行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素面袍子,腰间挂着玉佩,左脸上的面具一如既往地泛着清冷的银质光泽,双眼里目光深邃如潭,令人捉摸不透,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清冷,走进屋就给屋里带进来一阵寒气。   要不是宁如玉已经跟霍远行接触了好几回了,对他也有所了解,乍一见到这么个异常高冷的人,说不定还真的会被他身上的凛冽气势吓到。   “侯爷安好。”宁如玉起身给霍远行行礼。   见礼后,两人落座,丫鬟上了茶点,宁如玉抿了抿嘴角,询问霍远行来意,“不知侯爷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霍远行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地瞟了宁如玉一眼,那眼神看在宁如玉眼中,不由心中咯噔了一下,她好像读懂了他的意思——没事儿就不能过来了?   呃,宁如玉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心虚地不敢再看霍远行,低头伸手默默端起小案桌上的茶盏喝茶。   约莫过了几息的时间,屋子里终于响起霍远行清冷的声音,“我后面几天要外出,今日过来给你把脉。”   因为要外出,归期不定,没时间给她看诊,所以提前过来了。这个理由合情合理,让宁如玉拒绝的可能性都没有。   话说到这份上,宁如玉只能乖乖地把手伸出去让霍远行把脉。   片刻后,霍远行收回手,对宁如玉道:“你的身体已经无碍了,可以早日回德雅女子书院上学。”   宁如玉记得她的身体原主确实在德雅女子书院上学,遂眨了下眼睛,看着霍远行道:“侯爷怎么知道我在德雅女子书院读书?”   “你是我的未婚妻。”霍远行的话简明扼要,直中要害。   在景宣帝赐婚之后,霍远行命人去查过宁如玉的所有信息,那些送到他案头的有关她的资料足足好厚一本,他都全部仔细地翻看过,清楚地了解她所有的过往。   “侯爷说得对,我养病养了这么多天了,确实也应该回去上学了。”最后,宁如玉用这句话结束了这次的谈话。   霍远行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忙,前后呆了一刻钟时间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是如前几回一样叮嘱了宁如玉一句“自己小心,注意安全”。   宁如玉觉得,能让一个大忙人记得说这么一句话,已经实属不易了,还是挺难得的。   半个时辰后,宁如玉便去桂香苑跟徐氏商量回德雅女子书院上学之事。   徐氏打量着女儿白嫩的小脸儿,依旧有些担心,“要不多养几天再回书院?”   “不用了,我的身体已经养好了。”宁如玉笑着道:“我已经耽误这么多天的课程了,再不回去,月考就会没成绩,总排名肯定会降许多,我可不想这样。”   “成绩有什么关系,身体才最重要,你好好地把身体养好了,比什么都强。”徐氏劝道。   “娘,我身体真的已经好了,你就让我回去书院吧。”宁如玉拉着徐氏的胳膊撒娇。   “……好啦好啦,你想回去就回去吧。”徐氏又劝了几句,无奈宁如玉坚持,徐氏最后没法子,只能答应了她三天后回去书院上学。   “谢谢娘。”宁如玉笑着抱住徐氏的胳膊,爱娇地在她身上蹭了蹭,事情也就这么定下了。   其他闲事不再赘述,三日一过,宁如玉便回去德雅女子书院上学,却没想刚到书院第一天,就跟娇蛮跋扈的六公主杠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说一句,去书院会成为霍霍与如玉关系的转折点,两人感情会有大突破。O(∩_∩)O哈哈~   ☆、第020章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宁如玉回德雅女子书院的日子。   晋都城有一个德雅女子书院,坐落在梨山脚下,是大晋朝赫赫有名的元德皇后创办的,专门招收在琴棋书画舞骑射礼数等各方面都优秀的女子进学。   德雅书院每年招收一次女学生,总共三十个名额,每年全国各地慕名前来参加入学考试的女学生足足有三四百人,通过入学考试的比例是十几比一,十几个里面才有一个可以通过考试,可谓是过五关斩六将了。   能考入德雅女子书院的女学生都有自己拿得出手的才艺,在同辈中都属于佼佼者,宁如玉和宁如珍都是一年前考入德雅女子书院的学生。不过宁如玉是甲班学生,而宁如珍是凭着姨母沈贵妃的关系吊车尾进的德雅书院丙班学生。一个是凭着真本事考进去的优等生,一个是凭关系走后门进入的差等生,两个人的差距不可谓不大。   宁如玉的身子已经完全养好,这日就该回去德雅女子书院上学了,她因赐婚中毒一事已经耽误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再不回去上学,就该跟不上书院的学习了。   而宁如珍自宁如玉中毒后也没有去上学,最开始是想留在府中监视宁如玉的动向,二是偷懒。   德雅女子书院的教学很严苛,宁如珍受不了那么严苛的学习环境就想方设法地逃课,现在则更有理由不去上学——她脸上长痘,不想出去丢人,就更不想去书院。最近宁如珍确实老出事故,沈氏也不放心她,就让她留在家里了。   如此,今日便只有宁如玉自己一个人回去德雅女子书院上学。   德雅女子书院的教学安排是五日两休,学习五天休息两天,学习的五天时间都住在书院里,只有到第五日的下午课业结束之后才可以离开书院,最迟到第三天早上的课业开始之前就要返回书院。   宁如玉这日提前了半个时辰起床,换上前一晚碧莲给她准备好的书院礼服,用过早膳之后,就去桂香苑给徐氏请安。   徐氏知道她今日是要返回书院上学,心里有些舍不得,但学业更为重要,就压下心中的不舍,对她细细地叮嘱了一番,又吩咐碧荷好生照顾,才亲自将宁如玉送到垂花门,看着她上了马车,马车离开后,徐氏才转身回去桂香苑。   宁如玉坐上马车一路顺利地出了城,再行驶了一刻多钟就到了梨山脚下的德雅女子书院。   马车在德雅女子书院前面的广场停下,宁如玉扶着碧荷的手下了马车,刚要往前走,正巧旁边也有一辆马车驶过来,车帘子撩开,露出一张圆润的脸,白嫩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到宁如玉的时候露出惊喜,圆脸上霎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欢喜地叫道:“如玉,你身子好了?”   宁如玉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将脑海里的记忆和眼前的人对上,认出这个圆脸姑娘是她的好友朱思琪,乃宁国公世子的嫡次女,她的娘亲赵氏和自己的娘亲徐氏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闺中密友,感情特别好,是以宁如玉和朱思琪的关系也很好。   圆脸姑娘朱思琪忙叫车夫停了马车,也不让丫鬟扶她,一连串飞快地动作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跑到宁如玉的面前,拉着她的手道:“你好了就好了,我本来说是要去魏国公府看你的,可这些天忙着月考负责,我每次考试都低空飞过,这次再不好好考就要降级,我娘就把我拘在家里学习,这两天都不准我出门,我都没时间去看你。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宁如玉了解朱思琪的性子,要是能来看她肯定第一时间就来了,笑着道:“你不是也让人送了礼物来么?你的这份心意就比什么都贵重了。”   朱思琪道:“我让人给你送去的药材补品你都吃了么?你就是身子太弱了才会生病,也不知道吃那么多东西都长到哪儿去了?这么瘦,让我看了都觉得心疼。”   宁如玉就是吃了不长肉的体质,吃再多都不长胖,不过也不是完全不长,好像还是有个地方要长的,唔,而且比大多数人都长得好。   朱思琪不由自主地往宁如玉的胸前瞟了一眼,再瞟一眼,哎,人比人气死人啊,她怎么就不能像宁如玉一样,把肉长在该长的地方呢?   宁如玉看朱思琪瞟她的眼神就猜到她心中的想法,这身体生来就这样,又不是她能控制的,便笑道:“你送来的药材和补品都是好东西,送来又非常及时,我刚好用得上,每天都有吃,用来调理身子好得不得了,我病才会好得这么快,真是谢谢你了。”   “哎,你跟我说什么谢谢。”朱思琪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那点儿补品药材算得了什么,你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最好的,我还等着你帮我复习呢!”说完嘿嘿笑了两声。   宁如玉扶额,她就知道是这样,每回一到考试,朱思琪都要拉着她帮忙复习,她有时候都深刻怀疑,去年朱思琪到底是怎么考进德雅女子书院的?而且还考进了甲班,光凭超常发挥,那她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吧!   不过事实证明,朱思琪的运气确实好得出奇,去年参加德雅女子书院的入学考试的时候,朱思琪拉着宁如玉帮她突击复习了一个月,也许真的是那一个月起的作用吧,朱思琪还真的考进了德雅女子书院,最后还考进了甲班,虽然是甲班最后一名,那也是甲班,意义不同,可把她的父母高兴坏了。   “我们进去吧。”朱思琪挽着宁如玉的胳膊欢欢喜喜地往书院里面走,两人的丫鬟则跟在后面。   走过宽大的广场,前面是十几级台阶,上了台阶,就是德雅女子书院的大门,朱漆色的大门往两边敞开,大门正上方高悬德雅女子书院六个金色大字,是当年元德皇后亲手所书。   传闻元德皇后是一个很传奇的人物,既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带兵打仗,协助太祖皇帝推翻前朝腐朽的统治,建立了大晋朝,后又在前朝的律法基础上制定了大晋朝的律法,鼓励商业,发展农业,开办学府,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这让饱受前朝摧残的大晋百姓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给这片满目疮痍的国土重新注入了蓬勃发展的力量。   正是有了元德皇后的这些政策,再经过后面几位皇帝的励精图治,才有了如今大晋朝强盛的国力,安定的江山社稷,平静幸福的生活。   宁如玉曾经看过有关元德皇后的生平记事,对这位了不得的皇后格外崇敬和佩服。   踏进德雅女子书院大门,两人沿着回廊往里走,走的是通往后面教学区的近道,下了回廊,是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两边是花坛和绿地,各色各样的奇花异草竞相开放,空气里萦绕着一股甜蜜的花香。   小道的尽头,再穿过一道月亮门,就进入了学生们学习的教学区,宁如玉和朱思琪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往里走,迎面撞见六公主和七公主。   六公主的生母是赵淑妃,七公主的生母是李婕妤,在宫里面,李婕妤为了生存依附赵淑妃,七公主就经常跟在六公主的身后,以六公主马首是瞻。   六公主一向跟宁如玉不太对付,倒不是宁如玉想跟她不对付,她刚进德雅女子书院的时候还是很想跟六公主打好关系的,奈何六公主从小被周围的人奉承惯了,又深得景宣帝的喜欢,就养成了争强好胜、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性格。   她在书院里称王称霸,要所有人都捧着她,所有人都以她为主,不光如此,还不喜欢别人在学习上超过她,甚至连在外貌长相和穿衣打扮上也不允许别人比她好比她漂亮。   偏偏宁如玉不仅学习好,相貌也好,这自然犯了六公主的忌讳。奈何宁如玉就是学习能力强,哪怕只用别人一半的时间在学习上,也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每次考试轻轻松松就能拿到第一名,比争强好胜的六公主强了不知道多少。   而且宁如玉真是长得好看,眉若远山,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长长的如蝶翼一样又黑又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不点而朱的樱桃小口,白嫩水润犹如新鲜水蜜桃一样的脸蛋儿,一看就让人移不开眼睛,这样的外貌生生把一向自诩美人的六公主甩出一大截。   本来六公主还算是个长相清秀的美人,就是小家碧玉了一些,不如宁如玉长相大气,奈何六公主又喜欢化艳丽的妆容,戴金光闪闪的首饰,以为这样能更加突出她的美丽和高贵,让她看起来更有气势。   实际上不然,她这样打扮之后,反而破坏了她本身的清丽气质,显得俗艳无比,跟一贯只做简单打扮就能很漂亮的宁如玉比起来,硬生生被比成了庸脂俗粉。   这个对比太强烈了,六公主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哪里肯服气,自然就看宁如玉不顺眼了。   此刻几人正好在门口撞见,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至于这个眼红当然指的是六公主,而宁如玉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一脸平淡。   六公主嘲讽地开口道:“宁如珍那个丑八怪的姐姐来了,不是听说都快病死了吗?居然还能活过来?!鬼面将军霍远行那么可怕,不知道会不会半夜入梦再次把她吓死呢?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又来了个找死的……   ☆、第021章   听了六公主洋洋得意嘲讽的话,圆脸的朱思琪维护好友宁如玉心切,立马就怼了回去,昂着脖子道:“就算宁如珍真的变成了丑八怪,那也跟如玉没关系,如玉依旧是我们德雅女子书院里最漂亮的一个,亭亭玉立、天生丽质、美貌动人,不像某些人,明明长得歪瓜裂枣还自以为是,哪怕每天涂脂抹粉打扮成个鬼样还是跟如玉没法比,所以说先天不足不管后天如何努力也是白费!”   “你敢挖苦我?”朱思琪一张嘴巴骂人厉害,六公主一下子就怒了,从来都是被人夸长得好看的六公主,第一次被人骂是歪瓜裂枣,如何会不动怒?一双眼睛圆瞪,喷着愤怒的火焰,立马就命令跟随的下人上前教训朱思琪,“给本公主张嘴!”   宁如玉一看情势不对,赶紧把朱思琪往身后一拉,又朝碧荷飞快地使了个眼色,碧荷反应极为迅速,直接上前护在她们身前,拦住欲要上前打人的下人。   宁如玉飞快道:“六公主,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因为一言不合就命人动手打人,这事闹到书院院长那儿去你也不占理,到时候因此被处罚,扣掉学分,全书院通报批评,只怕比现在更丢脸。”   德雅女主书院是一所不分贵族和平民,世家和寒门,只要有真才实学,就可以报考的书院,当年元德皇后在建立书院之初,为了避免贵族学子欺负平民学子,世家学子欺负寒门学子的情况出现,订立了一系列十分严格的规定,其中有一条便是:凡在德雅女子书院读书的学子之间不能打架斗殴,更不能指使下人奴婢打架斗殴,一旦违反规定,将受到严厉的处罚,扣学分,全书院通报批评,情况更甚者,就要被劝退,开除学籍。   德雅女子书院是晋都城乃至整个大晋朝都十分有名的书院,如果有哪个学生在德雅女子书院里被处罚扣学分,再当着全书院的学生通报批评,一旦这个消息被传扬出去,那在整个齐都城甚至大晋朝都要出名了。   当然这个出名并不是什么好事,而是大大的坏事,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旦传扬出去,名声也就毁了。   并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在众人眼中,凡是从德雅女子书院毕业的姑娘,都是被众人公认为在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姑娘,这样的姑娘,都是各个世家大族夫人太太相看儿媳妇孙媳妇的重要人选。   是以,凡是进了德雅女子书院读书的姑娘,但凡有点儿想法的,希望以后能嫁个好人家的姑娘,都会极力维护自己的名声,在书院学习的三年里,除了努力学习以外,就是严格遵守书院的规定,不犯错,不留下不良的记录,以期以最完美的姿态从书院毕业。   现在六公主被朱思琪激怒,愤怒之下就要命下人教训朱思琪,宁如玉灵机一动,飞快地搬出书院的规定,正好掐住了六公主软肋,将她震住了。   上个月六公主已经及笄,但是还没有定亲,虽然她是公主,身份尊贵,但总归是要嫁人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还未定亲的姑娘会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哪怕贵为公主,也是一样。   六公主身旁的七公主听了宁如玉的话,脸上瞬间就露出了警惕之色,她不比六公主受景宣帝的喜欢,母妃的位份也没有淑妃娘娘高,更害怕自己的名声受损,忙伸手拉了拉六公主的衣袖,眼中闪过一丝胆怯的光芒,劝说道:“四姐姐,你何必跟她们两个蠢货计较,气坏了自己身子不划算,这种蠢货,骂两句也就是了,犯不着把自己也搭进去,我们还是走吧。”   六公主瞟了七公主一眼,心里其实也不比七公主平静多少,宫中竞争激烈,景宣帝有好几个皇子公主,混得好的,如她这样母妃地位高的,自然备受景宣帝的宠爱,混得差的,如早死的大公主和三公主,活着的时候没少受宫人的欺负,她就亲眼见过名声受损的三公主在宫里被老太监侮辱。最是无情帝王家,她心里很明白,她根本就赌不起,如果她的名声坏了,景宣帝一样可以抛弃她。   可是就算这样,六公主还是不甘心,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出不了让她极为难受,她厉眼瞪着宁如玉道:“宁如玉,你别得意,我要跟你挑战!”   宁如玉一听,心中微微咯噔了一下,飞快地翻了翻身体原主的记忆,得知德雅女子书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两个学生之间产生了矛盾,一方可以向另一方发起挑战,以比试论输赢,输了的那一方要向赢了的那一方认错道歉。   从德雅女子书院成立之初到现在,学生之间的挑战从来没有间断过,有因为课业观点不同的学生为了论出结果而进行挑战,有世家贵族和寒门平民学生之间的挑战,也有为了私人恩怨而发起的挑战。   而六公主从进德雅女主书院开始,前后已经发起了好几次的挑战,其中有三次都是对宁如玉提出的,不过三次都以六公主挑战失败又拒绝向宁如玉道歉而结束。   有这样的败绩在前,六公主还敢向宁如玉提出挑战,也是够有毅力的。   当然宁如玉也不怕她,抬眸看向她,坦然接受她的挑战,“你想挑战什么?”   其实六公主从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之前她挑战宁如玉一次都没赢过,三战三败,这次再发出挑战,如果再输了,那她就真的被宁如玉压得抬不起头来了。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再要收回来就难了,此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没有胜算也要硬着头皮上,何况事情也不是那么绝对。   之前宁如玉是赢了三次,那也是宁如玉全力备战的结果,这一次可不一定了,她刚病好回书院,之前差了近一个月的课程,现在马上就是月考,她不见得还能像以前那样考得好,不如就拼一把。   打定好主意,六公主抬起她高傲的下巴,睨视着宁如玉道:“马上就是月考,这次我们就比月考成绩,等考试结束,成绩公布之后,成绩差的那个要当着书院同学的面,向成绩好的那个同学道歉,并且许下承诺,以后都要以对方为先,再不会不自量力地挑衅对方,。”   转瞬间,宁如玉一下子明白了六公主为何要向她发出挑战的用意,六公主这是想趁此机会一下子把她踩在脚下,让她再没有翻身的机会。心思果然狠毒。   宁如玉沉吟了一下,发现这个比试虽然不好完成,但也不是不能完成的任务,如果她最后赢了六公主,以后也能免了六公主再继续来挑衅她,可以帮她省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算得上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好,我答应你。”飞快地思索完毕,宁如玉一口答应了六公主的挑战,丝毫没有怯场之意,面露自信道:“比赛结束之后,你我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六公主被宁如玉的强硬镇住了,心中暗道:她哪来那么大的信心能够赢自己?就算自己以前输过给她,那也不过是她侥幸赢了自己而已,这一次自己准备足够充分,而她却落下近一个月的课程,她拿什么赢自己?   不过六公主的迟疑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的脸上就恢复了原本的高傲自得,从鼻子里嗤笑一声,“那我就等着你哦!到时候就看鹿死谁手了!”   “六姐姐,我相信你,你那么厉害,一定能行的。”七公主赶紧拍马屁,脸上满是奉承的笑意,说出的话也不觉得羞耻,把六公主捧得高高的,仿佛她下一瞬就能战胜宁如玉一般。   “哼!”六公主朝宁如玉和朱思琪两人轻蔑地“哼”了一声,领着她的人扬长而去。   “哼!”朱思琪也朝着六公主她们离去的方向哼了一声,凶恶地呲了呲牙,俨然一副凶狠的胖老虎,并且朝她们离去的背影挥舞了两下胖爪子。 作者有话要说:  霍远行:今天没有我出场。 作者:你在大家心中。 PS:说一下霍远行(xing),为什么要叫霍远行(xing),而不是霍远行(hang),群里的姐妹是这么解释的,因为远行(xing),耐力持久,夜夜都行,噗!所以问会不会开车的同学都懂了吧。别看这家伙外表冷淡,其实内心火热着呢!   ☆、第022章   六公主和七公主走远了,宁如玉拉了拉朱思琪,“我们也走吧,一会儿就该上课了。”   “好。”朱思琪连忙答应,牵起宁如玉的手,两个人一起往课堂的方向走。   朱思琪又回头看了一眼六公主她们离去的方向,疑惑道:“这马上上课了,她们怎么还往外面走?不用上课吗?”她口中的她们自然指的就是六公主和七公主。   宁如玉没有回头,拉着她往前走,丝毫也不关心这些,“你管她们做什么,你自己的功课完成了么?一会儿夫子检查课业你能答上来么?”   朱思琪被宁如玉这么一问也连忙收回了心思,转头向她诉起苦来,“你不知道,夫子前几天出的那道数课题有多难,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一会儿你再给我讲一讲。”   “好。”宁如玉笑着一口答应了。   两个人便往课堂方向去,走在路上,朱思琪把心中纠结了好久的问题问出了口,关心道:“如玉,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武安侯真的就像外面传言的那么可怕吗?你跟他就订了亲,你会不会对他害怕?会不会觉得很委屈?你那么优秀,明明可以嫁得更好的,却偏偏摊上这么个婚事,我都替你感到不值!”   害怕吗?委屈吗?   宁如玉抬手摸了摸胸口扪心自问,她的身体原主留下来的那些记忆和情绪里并没有对霍远行的害怕和对这个赐婚的委屈,而她自己对霍远行也没有偏见,不管是在上辈子,还是在这辈子,在她与霍远行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霍远行给她的感觉都还好。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霍远行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高冷无情,至少还是有一丝人情味儿的,比如他在通州办完事后连夜赶回来给她看病,给她开药方解毒养身体,担心她会有危险,就专门把碧荷送到她身边保护她,又比如他在有事离开晋都城之前,还专门抽空到魏国公府给她把脉,确认她身体无碍之后才放心离开。   通过这些事情就可以看出来,霍远行其实是一个心思缜密、心细如发的人,这样的一个男人,除了表面上冷清淡漠了一些,面上戴了一个面具看起来有点儿吓人以外,比起一些道貌岸然、心思龌龊的伪君子,其实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了。   思及此,宁如玉笑着对朱思琪道:“其实武安侯没有外面传闻的那么可怕,我见过他几次,他除了人有点冷以外,其他都挺好的,我不害怕他,也不觉得这个赐婚委屈,反而觉得能嫁给他是一件好事。”   “真的?”朱思琪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宁如玉,她还以为,宁如玉会向她抱怨的,没想到宁如玉的反应会这么平静,与她的事先设想完全不一样。   “真的。”宁如玉笑着点点头,“虽然我现在对他谈不上有多喜欢,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人是真的还不错,能在西北驻守边关这么多年,还带着边关将士勇猛无敌地打败进犯的北陆鞑子,绝对是一个值得信任和依靠的人。”   朱思琪呆愣地看着宁如玉半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慢慢地在心里接受了宁如玉的说法,拉着她的手道:“你觉得好就好,只要你幸福就好。”   “谢谢。”有一个愿意支持自己的好友,宁如玉觉得很幸福。   很快到了课堂,里面已经有了一些先到的同学,有关系亲近的上前关心宁如玉的身体状况,宁如玉都笑着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好了,感谢大家的关心。   很快就到了上课时间,负责教授书法课的卫夫子很快就到了,大家各自回到座位坐好,唯独只有前排六公主和七公主的位置还空着,两个人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卫夫子看到前排空着的那两个位置,面上明显露出不悦,六公主自诩字写得好,上书法课很少有用心的时候,十堂课里九堂课迟到,还有一堂课睡大觉,卫夫子要是一批评六公主,六公主就牙尖嘴利地顶回来,说卫夫子教的那些东西她都知道,反正就是不好好学。而事实上六公主的字确实写得不错,这得益于她小时候在宫中接受过好几个书法大家的教授,才会练出那么一手好字,卫夫子每次都被六公主堵得没话说,也就只好不太管六公主了。   这时候,卫夫子宣布了上课,开始讲解今日的课程。   宁如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的旁边坐的是朱思琪,此刻正撑着脑袋打瞌睡,一双眼睛勉强睁着,一副很快就要闭上眼睛睡过去的样子。   宁如玉知道朱思琪也是不喜欢上课的,看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就想拿笔戳她,不过前面的位置是空的,没人挡着不好行动,她也就只好作罢了。   转头去听讲台上卫夫子讲课,她讲的那些内容,宁如玉上辈子也学过,而且在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在以后的那些日子里还时常运用到。她虽然不是德雅女子书院毕业的学生,却依旧练得一手好字,这是她那战死沙场的父亲和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夫君都夸赞过的,甚至连书法大师柳卿之都夸奖过写得好,她的墨宝在市面上也能卖个好价钱。   很快的,卫夫子讲解完了今日的课程,便让大家按照她说的那样练习,周围的同学也都动起手来。   宁如玉坐在位置上没有动,首先翻了翻身体原主的记忆,发现身体原主的字写得也不错,就是缺少了一点儿风骨,其实她有刻意的去练习,然而可能是太刻意了,反而越练越不好,一直没有多大长进。   想到这儿,宁如玉左手抬起右手的袖子,右手伸过去,往砚台里加了少许水,执起松烟墨磨起墨来,不一会儿墨磨好,她把松烟墨放置一旁,从笔架上选了一支合适的毛笔,凝神将刚才卫夫子所说的那些内容又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然后才摊开纸张书写。   卫夫子正在课堂上巡视,分别指点每一个学生,很快就来到宁如玉身边,顿时停住了脚步。   只见宁如玉写的字,笔划平正,结体整齐,工妙于点画,神韵于结体。平正而不呆,齐整而不拘。比以前写的字有了大大的不同,进步了许多。   “你在家的时候有练习?还是受了人指点?怎生会有这样大的进步?”卫夫子十分好奇宁如玉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进步,以前宁如玉的字写得平常。   宁如玉放下毛笔,笑着对卫夫子道:“生病的这些天躺在床上也无甚事做,闲来无事便把夫子们以前教授的知识复习了一下,可能是心灵福至,把以前想不明白的地方想通了,再勤加练习,便小有所得了。”   宁如玉把话说得很客气恭敬,先是有夫子们的教授,才有她如今想明白其中的症结,勤加练习才有这样的结果,既不过分夸大夫子们的功劳,也不过分吹嘘自己的能力,都是教与学合二为一的结果。   卫夫子听了宁如玉的话很满意,笑着点头道:“之前我也说你需要停下来好好地想一想,总结一下,不要只闷头练习,光练习不思考也不会有太大的进益,你现在能想通获得进步,实乃一件好事。”说完拍拍宁如玉的肩头,极为满意地道:“你是个有潜力的,假以时日一定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谢谢夫子。”宁如玉飞快地谢过,笑容真诚,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刚才写的那一篇字,只用了她上辈子五成的功力,以后再慢慢地把她剩下的功力发挥出来,让周围的人逐渐接受她的变化,免得一下子进步太大,让周围的人起疑。   等到卫夫子又去指导下一个人的书写了,旁边的朱思琪伸个头过来,一扫刚才恹恹欲睡的模样,压低声音道:“如玉,你好厉害,居然得到卫夫子的表扬。”   宁如玉偏头看她,眨了下眼睛道:“怎么,不打瞌睡了?”   朱思琪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卫夫子,更朝宁如玉靠近了一些,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十分可爱,道:“你也知道卫夫子讲课很无聊嘛!我又不爱听那些内容,不过刚刚卫夫子夸你的时候我就醒了,她那么不喜欢夸人的人居然夸奖你字写得好,我能不醒吗?”说完还嘿嘿笑了两声。好像是自己得了表扬一样高兴,高兴地对宁如玉道:“我觉得你这次又能十足十地比赢六公主了。”   宁如玉闻言挑了挑眉,“为何会如此认为?”   朱思琪嘿嘿一笑,得意地道:“以前我们甲班,卫夫子也就夸过六公主字写得好,现在她居然夸奖你了,你想想看啊,前面三次挑战,你其他课程都赢了六公主,唯一在书法上比她差了一点儿,现在你的书法也赶上来了,那还不轻而易举地就赢过她!”   看到朱思琪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好像会跟六公主比赛的人是她一样,宁如玉便冲朱思琪笑了笑,想起上一次比赛可不是她,而是这个身体的原主,现在换成她,尽管有信心一试,但也不忘提醒朱思琪道:“可惜其他课程我落下近一个月了,她以前也就比我差一点点,前面三次我能赢她也有运气的成分在,我这次可不能轻敌,万一输了就难看了?”   朱思琪顿了一下,复又飞快地摆手道:“你就少谦虚了,前面三回哪里是你运气好,明明靠的就是实力,你就算落下一个月的课程也比她强,你说运气好的话哄哄别人还可以,哄我就算了,我看好你这次大胜六公主。”   “那就承你吉言了,我一定会好好比赛的,争取一次性把她拿下!”有这么一个对自己充满信心的好友鼓励,宁如玉也是信心倍增,而且这次比赛,她也只能赢不能输。   两个人正说着话,六公主回来了,凌厉的目光扫向两人,冷冷地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宁如玉:我对他的感觉还好。 霍远行:以后会感觉更好……   ☆、第023章   六公主凌厉的目光扫向两人,冷冷地哼了一声。两个人便闭了嘴,各自埋头写自己的字。   卫夫子过来问了两句六公主为何为迟到,六公主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周围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六公主敷衍的意思,卫夫子脸色有些不好看,却也没再继续追究。   后来又过了两刻钟,就下课了。   待卫夫子走后,坐在宁如玉身后的绍曼雪凑到六公主的身边,她是六公主的跟班之一,便把课堂上卫夫子夸奖宁如玉的话,还有宁如玉和朱思琪的对话都告诉了六公主。   六公主听后,倏地站起身来,转身对后面的宁如玉目怒而视,“把你写的字拿出来给本公主看看!”   “你想干嘛?”朱思琪也赫地一下站起来,昂起头与六公主对视。   候在课堂后面的碧荷敏锐地发现不对劲儿,飞快地赶到前面来到宁如玉的身边,“四姑娘,你没事吧?”   “哟呵,帮手来了?”六公主轻蔑地嘲讽一声,手一伸,就把宁如玉写好放在桌上的字抽了过去。   “放下!”朱思琪朝六公主吼道。   六公主一个冷眼横过来,威胁道:“你再吼,小心本公主叫人把你嘴巴封起来!”   嚣张惯了的六公主真的可能会命人做出这种事,朱思琪闭了嘴,气哼哼地瞪着她。   宁如玉坐在位置上一脸平静,平静得让人以为她不会有任何反应,然而并非如此,在六公主抢了她写的字的时候,她的双眸就微微一眯,飞快地闪过一道寒光,冷漠地看着六公主道:“你想做什么?”   声音很轻,却足够在场的人都听见,明明没有愤怒地大吼,却依然叫人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   周围围观的同学都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好事的往前凑了凑,争取能看得更清楚,胆小的都往后退了又退,免得被殃及池鱼。   六公主挑了挑眉,抖着手中宁如玉写的字,傲慢无礼地道:“本公主还以为写得有多好,原来也不过尔尔,就这一手字,卫夫子居然还会表扬你,真是可笑至极,看来卫夫子的水平也下降很多啊,本公主真替她担心。”   朱思琪气急,帮宁如玉打抱不平道:“你以为你又写得多好,居然看不起卫夫子……”   没等朱思琪把话说完,只听见撕拉一声,六公主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宁如玉写的字给撕了,“写得这么难看的字还好意思留下,真是丢人现眼,本公主觉得,还是撕掉比较好。”   六公主一边说着看不起人的话,一边动手撕着宁如玉写的字,一下又一下,直到把整张纸撕成碎片,撒到宁如玉面上,看着雪花一样落下来的碎纸屑,落到宁如玉的头发上,脸上,身上,便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课堂里回响着六公主哈哈大笑的声音,笑声格外刺耳,充满了嘲讽和轻视,周围围观的人都集体静默着,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宁如玉依旧坐在位置上,脸色平静,看不出一丝异样,只见她缓缓地抬起手,缓缓地用手擦掉她脸上的碎纸屑,又拍掉落在身上的碎纸屑,再抬手在桌上用手扫掉桌上的碎纸屑。   就在大家都以为宁如玉会这么窝囊地认了的时候,忽然见她用手飞快地一扫,桌子上的砚台就朝六公主身上飞了过去,让六公主想要躲都来不及,砚台不偏不倚地撞到了六公主的腰间,砚台里未用完的墨汁撒了六公主一身,将她身上所穿的书院染黑了一大团。   “宁如玉!!!”六公主朝着宁如玉一声怒吼,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估计宁如玉已经被她凌迟千千万万遍了。   面对暴怒的六公主,宁如玉仿若没看见一般,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手滑了。”   “你,你少得意,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六公主手指着宁如玉的脸,气得浑身发抖,朝着跟随她的人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公主教训她!”   宁如玉飞快地起身往后一退,避开六公主几乎要戳到她面门的手指,朝着课堂门口望了一眼,在看到一抹蓝色的衣摆时,脸上迅速地换上惊恐害怕的表情,假装害怕地苦着一张脸朝六公主求饶道:“六公主饶命,六公主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手滑了,我不是真的想把砚台扫到你身上去的……”   “你少装蒜,你刚才就是故意的,本公主今天不叫人狠狠地修理你,本公主……”   “你们在干什么?”站在课堂门口,书院院长已经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快步走进来,飞快地扫了一眼课堂里的情形,扬声呵斥道。   听得后面的呵斥声,六公主叫骂的声音也陡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看门口站着的书院院长。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书院院长已经走了过来,打量了一眼被泼了一身墨汁的六公主,又扫了一眼站在六公主身后微微发抖的宁如玉,很快明白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便对她们两个道:“你们两个跟我出来一下。”   书院院长转身就往外走,六公主和宁如玉互相瞪视了一眼,六公主眼中充满了怒气和恨意,那恼火的模样,仿佛巴不得将宁如玉掐死一般,而宁如玉眼眸中则是挑衅和得意,一点儿也不怕六公主,直接迎着六公主的目光瞪了回去,差点儿没把六公主气得吐血。   书院院长走在前面,六公主和宁如玉走在后面,六公主望着书院院长的背影,不自主的皱了皱眉。   六公主心中暗道:书院院长对书院学生的要求极为严格,是整个晋都城都出名的人物,就连父皇对她都极为推崇,有难题还会找她求解,如果书院院长知道了她和宁如玉闹矛盾的来龙去脉,她绝对讨不了好,父皇也绝对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后果肯定会很严重。   六公主之前在书院里欺负其他同学,却从来没有闹到书院院长面前去过,这次情况不同了,她有些心虚地朝身旁的宁如玉看了一眼。   心里虽然还是十分讨厌宁如玉,但此时此刻,六公主更加希望宁如玉能够暂时放下两人之间的过结,先把书院院长应付过去,免得被告到皇上那儿去,便朝宁如玉别扭的挤眉弄眼。   宁如玉就在六公主身旁,自然把六公主的明示暗示都看得清清楚楚,她也明白她的想法,有些不想理她。   宁如玉撇了一下嘴,刚才六公主那么嚣张霸道,现在又想让她配合,凭什么?   六公主自己心虚,先前的嚣张气焰已经消了一大半,又看到宁如玉撇嘴,暗道这次要糟了,忙伸手拉了拉宁如玉的袖子,又指了指自己的礼服,意思是你都报复回去了,还想怎样?   很快就到了外面,没等宁如玉再次做出回应,书院院长已经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地审视着两人。   “六公主,你先说刚才是怎么回事?”书院院长开口道。   六公主瞥了一眼宁如玉,抿了抿嘴唇道:“刚才宁如玉把墨汁撒到我身上了。”   宁如玉接话道:“我完全是不小心。”   六公主又道:“我刚才有点儿激动,所以口气不太好。”   宁如玉道:“我已经道歉了。”   六公主咬了咬牙,暗恨宁如玉真是太狡猾了,便对书院院长道:“院长,我和宁如玉的矛盾已经化解了,都是误会。”   对于六公主的这种转变,宁如玉在心里呵呵,面上却是不显,瞟了身旁的六公主一眼,淡淡道:“确实是误会。”   书院院长打量着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事情并不是她们说的那些简单,不过看两人的样子,好像是已经达成了某种协定,她再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便道:“既然你们两个都说这是误会,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好,你们都是德雅书院的同学,还都是甲班的学生,就更应该遵守书院的规定,互相团结,友爱共进,知道吗?”   “知道了。”   “知道了。”六公主和宁如玉两人一前一后地回答。   “马上上课了,你们进去上课吧。”书院院长难得宽和地放过了她们。   “是。”六公主飞快地答应了一声,转身地时候拉了宁如玉就走,宁如玉回头对书院院长笑了笑,很快回过头去。   “放手。”宁如玉对六公主压低声音厉声道。   六公主一直拉着她的袖子不放,害怕一旦放手她就回去告自己的状,直到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进了课堂里,书院院长已经走远了,六公主才松开拉住宁如玉的手。   危机解除,六公主又恢复了本性,微抬起下巴警告宁如玉道:“这回算你识相,知道配合本公主,本公主就当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要记住,再有下次,本公主绝对不会轻饶你,月考就在两天后,这次本公主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你等着接招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睡得不好,一整天都在飘~,哪天我要是没有更文,肯定是飞升了~~~~\( ̄︶ ̄)/ 只只的专栏,求包养求包养:只只不醉的酒肉馆   ☆、第024章   危机解除,六公主又恢复了本性,微抬起下巴警告宁如玉道:“这回算你识相,知道配合本公主,本公主就当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要记住,再有下次,本公主绝对不会轻饶你,月考就在两天后,这次本公主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你等着接招吧。”   宁如玉挑了挑眉,对六公主一笑道:“好啊,我等着你,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也不会示弱。”说完就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独留下六公主站在原地朝着她干瞪眼。   宁如玉走回位置上坐下,朱思琪凑过来,关心道:“怎么样,怎么样,院长有没有说要处罚她?”   宁如玉瞟了一眼已经走过来的六公主,以及向她围拢的七公主和绍曼雪等人,回头对朱思琪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臂,“得饶人处且饶人,把一个疯子逼急了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来,要对付疯子,得用对方法。我自有打算。”   朱思琪愣了愣,当即就反应过来宁如玉口中的疯子是谁,不就是动不动就发疯的六公主么,看她还真像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生长在宫里被逼成这样的,所以也是可怜虫一个,就不要跟这种人计较了。   “如玉,你说得对,我永远支持你!”朱思琪笑着握紧了宁如玉的手,对宁如玉有着绝对的信任。   当日放学之后,宁如玉和朱思琪一起回去宿舍。   德雅书院的宿舍分两种,一种是单人宿舍,一人住一间,并且分里间和外间,有单独的净房,可以方便那些带了奴婢的学生居住,不过每月缴纳的住宿费也要贵上许多,住这种宿舍的学生几乎都是世家权贵出身的姑娘小姐。另外一种就是两个人一间的宿舍,没有里间外间的区分,也没有单独的净房,只能住学生,带奴婢就没地方住了,这种一般家境贫寒的寒门学子住的,每月不用缴纳住宿费。   宁如玉和朱思琪住的是单人宿舍,两人的宿舍也都是挨在一起的。   到了宿舍,朱思琪就把宁如玉拉到她的屋子里去了,“如玉,我带了许多好吃的,到我屋子里去坐坐。”   宁如玉推辞不过,被朱思琪拉了过去。   进了屋子里坐下,丫鬟去泡了茶水端了糕点上来,朱思琪把装着蜜饯的碟子往宁如玉身前推了推,道:“这个蜜饯很好吃,你尝尝,这是我哥从扬州带回来的。”   “好。”宁如玉笑着答应,捡了一颗蜜饯到嘴里,清甜的味道瞬间充满口齿,又跟在晋都城里卖的蜜饯味道不太相同,味道甜而不腻,叫人吃了一颗就想再吃一颗,竟是停不下来。   宁如玉一连吃了好几颗蜜饯才停下,又喝了茶,去了口中的甜腻味,问朱思琪道:“两天后就是月考,你把你这个月做的数课笔记借给我一下,我回头好复习。”   朱思琪抬手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我做的笔记都是鬼画符,我怕我做的那些笔记你都看不懂。”   宁如玉毫不在意道:“没关系,你只管拿来给我就行。”   朱思琪看了看她,确定她说的是认真的,便起身去桌案上找出这个月做的数课笔记教给宁如玉,关心道:“说到月考,这次你又要跟六公主比试,你都准备好了吗?”   宁如玉手中拿着朱思琪做的数课笔记翻看,头也不抬地道:“放心吧,我有把握。我这不是正准备复习吗?”   朱思琪在她的身旁坐下来,掰着手指分析道:“骑、射、数三项是月考的必考项目,你的骑射一向都好,哪怕耽误了一个月也不用太担心,六公主肯定赢不了你,数课方面,你也很优秀,只是六公主也不差,你这就得好好的复习了。”   当年元德皇后跟着太、祖打江山,马背上建立大晋朝,后开办女学,首先就是强调女子也要会骑射,元德皇后是从战乱中走过来的,以她的话来说,女子会骑射,不说上阵杀敌,遇到危险的时候,自保跑路也比别人胜算大一点。是以骑射课便成了德雅女子书院的必修课,每个学生都必须要学,还要考试。   至于数课,那就更重要了,元德皇后曾说过,学好数课,走遍天下也不怕。意思是:会算数,就不会被人蒙蔽。身为女子,不说做成什么大事,就以嫁人后负责管家之事来说,懂得计算之法,就不会被人糊弄,心如明镜。   宁如玉很喜欢数课,听了朱思琪的分析,合上手中的数课笔记,抬起头来对她道:“骑射一日不练就手生,我耽误了一个月,可六公主却日日在练习,这个情况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她以前会输给我也有大意轻敌的缘故,现在我们算得上是旗鼓相当,有得一拼了。”   这并不是宁如玉临阵退缩,而是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身体原主的骑射功夫厉害,并不表示她穿到这具身体上还能跟以前一样厉害,就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她不喜欢打无准备的仗。   宁如玉又道:“倒是我刚刚看了一下数课笔记,这些题都不难,我有把握取得好成绩。”   上辈子她没能考入德雅女子书院,而是上的族学,数课也有学,但学得不多,后来嫁给霍远诚的时候,她爹把她娘的嫁妆全部交给了她,并且还另外给她置办了一些嫁妆,是以她的嫁妆格外丰厚,为了避免被人蒙蔽,她学着管账,最开始的时候做得也不太顺利,不过她可能在数字方面十分敏感,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一些诀窍,下面的人便再也糊弄不了她了。   现在看朱思琪的数课笔记,她发现并不是很难,很多问题都是她在实际中遇到过的,只要稍加分析,按照数课笔记上记录的求解过程,完全能够顺利解答出来。   朱思琪对宁如玉充满了信心,笑着道:“如玉,我就知道你最能干了,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我完全相信你。既然必考科目没问题了,那么另外的选考课你就更没问题了,这次铁定能顺利地战胜六公主。”   说到选修课,就不得不说德雅女主书院与其他地方的不同之处,以前认为的女子应该擅长琴棋书画,让自己有所长,而开办德雅女子书院的元德皇后却认为,琴棋书画只是陶冶情操的东西,会一两样就好了,更应该学的是安身立命的本领,比如骑射数等。她当年陪着太、祖打天下,靠的不是琴棋书画,靠的就是这三样。所以德雅女子书院里虽然也开了琴棋书画舞等课程,但都不作为重点考核的科目,每次考核的时候,学生只需要从中选取两门作为选考就可以了。   为此,宁如玉早就打定好了主意,她的身体原主最擅长舞蹈,棋艺次之,书画琴一般,而她自己却是书法最好,棋艺次之,琴画舞最不好,如今两人结合成一个人,便是书法最好,棋艺和舞艺次之,然后是琴画。   宁如玉道:“六公主最擅长的是书法,其次是棋艺,最后是琴画舞,这次月考她如果想赢我,肯定会挑选最擅长的两门,就是书法和棋艺。而我也已经考虑好了,我也打算选书法和棋艺。”   “你为什么选书法?”朱思琪吃了一惊,忙劝道:“你的书法没有六公主好,哪怕你在棋艺上赢了她,书法上也会输。这个选择不好,你干嘛不选跳舞,你身段好,跳起来翩翩如蝶,好看得不得了,肯定能得高分!”   宁如玉摇摇头道:“我现在选跳舞已经来不及了,两天后就是月考,我事先没有准备,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选曲子和排练舞蹈,只能选择最容易上手的两门。棋艺我有把握,之前我就赢过六公主,这次应该也行,书法我最近进步很大,只要再练习练习,我未必会输给她。”   事实上根本就不会输,她相信自己的能力,虽然她还没看过六公主写的字,但凭她上辈子能获得书法大师柳卿之的称赞,就一定不会比六公主差,所以她一定要选书法,在六公主最擅长的一门功课上打败她。   宁如玉对朱思琪笑一笑,十分坚定地道:“而且,我要让六公主输得心服口服,就必须要在她最擅长的一门功课上战胜她。今天她目中无人地撕了我写的字,就是因为我写得不如她好,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写得比她更好了,你说她会怎么样?”   “她可能会疯掉!”朱思琪下意识地叫道。   “对。”宁如玉点头,眼中露出狠厉之色,“她会比任何时候都备受打击,受到的教训也会最大,我就是要用这种方法彻底打败她!”   ……   两日时间转瞬而过,新的战斗拉开序幕……   ☆、第 25 章 一更+二更+三更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月考的日子。   考试会考两天, 第一天上午考骑射, 下午考数课。第二天上午考书法, 下午考棋艺。   第一天早上,宁如玉早早地起床,洗漱完毕后, 换上碧荷给她准备的一套红色的窄袖骑装,脚下穿一双白色的羊皮小靴子, 将裤腿都套进靴子里,以便上下马方便。   换好骑装, 宁如玉坐到铜镜前面,吩咐碧荷把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梳成一个马尾,用金镶玉的玉冠束起来, 再简单的描了一下眉毛,脸上连脂粉都没有上, 整个人显得英气十足, 气势逼人。   宁如玉利落地从凳子上站起身, 三两步走到右手边的墙边, 将挂在墙壁上的弓箭取下来, 这是她的身体原主用惯了的弓箭,前两日她练习的时候也是用的这把弓箭,如今她和弓箭已经磨合完毕,能非常得心应手地使用这把弓箭了。   她右手拿着弓箭,左手轻抚着弓身, 弓身打磨得坚实而有弹性,射出去的箭快且准,她的双眸中渐渐透出坚毅的光芒,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碧荷看着眼前的宁如玉,完全被她英姿飒爽的模样吸引住了,她自认自己算是意志力十分坚毅的人了,不然她也无法通过严苛的暗卫考核,成长为一名暗卫,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换上红色骑装的宁如玉会这么好看。   一头黑发用金镶玉的玉冠高高束起,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而利落摆动,飞扬的英眉,不施脂粉一样水嫩红润的脸蛋儿,灵动黑亮的双眸,挺直的鼻梁,不点而朱的樱桃小口,挺拔的身姿,整个人既有不失男子的风流潇洒气质,又有女子的娇艳妩媚之色,真正是恰到好处的把两者融合到了一起,美得叫人移不开眼去。   碧荷暗暗心惊,她就没见过比宁如玉还好看的女人!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侯爷!   “我们走吧。”宁如玉抬起头来看向碧荷,说话的语气干净利落,眼神中透着坚毅之色,一个爽利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碧荷随后跟上。   走到门外,隔壁的朱思琪也正好从屋里出来,她穿的是一身白色的骑装,黑色的小皮鞋,打扮得很是利落清爽,身后的丫鬟帮她拿着弓箭,她看到宁如玉就跑上前去,道:“如玉,你都准备好了吗?”   “都已经准备好了。”宁如玉扬了扬手中拿着的弓箭,一派利落爽利的架势,俨然胸有成竹。   “我们一起过去。”两人便带上丫鬟一起往骑射场去。   德雅女子书院占地广阔,有专门的骑射场,从宿舍区到骑射场要横跨半个书院,两个人一路穿过回廊,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往骑射场去,路上时而能碰到赶往骑射场的同学。   等宁如玉和朱思琪到的时候,骑射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碧荷去马厩牵马。宁如玉和朱思琪就站在场边等着。   六公主坐在她那匹高大的大宛马上,枣红色、体型好、速度快、又听话,她只是轻轻的一驱使,马儿就朝着宁如玉和朱思琪奔了过去。   此时,朱思琪和宁如玉就站在场边上,朱思琪还背对着六公主的马儿跑来的方向,六公主的马儿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冲过来,却丝毫也没有减速的意思,气势汹汹,夹杂着巨大的冲击力奔袭而来,仿佛要将朱思琪和宁如玉都踏于马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马头将要撞到朱思琪的时候,宁如玉飞快地伸手将朱思琪往旁边一拉,带着她脚步不停地往后退了两步,险险地避开了六公主的马,眼见着六公主驾着她的马就这样擦着朱思琪和宁如玉的身边过去。   周围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感叹一句,“好险,真的好险!”   “六公主,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想要谋杀吗?”惊魂未定的朱思琪刚刚被宁如玉拉到一边站定,手抚着砰砰直跳的胸口,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就害怕不已,她和宁如玉差一点儿就要被六公主撞上了,六公主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视人命为儿戏。   面对朱思琪的指责,六公主满不在乎地挑挑眉,“不就是没控制住我的烈风么,他比较激烈而已,再说你们不也没怎么样?难道被吓到不敢考试了?哈哈哈哈!”说完得意地大笑起来,身旁站着的绍曼雪也跟着附和地笑起来。   宁如玉上前一步,目光凛然地扫过六公主,沉声道:“大晋律规定,凡纵马行凶伤人者,杖二十,未伤人者,拘十五日,罚银一百,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敢问六公主,你刚才的行径应该如何处置?”   骑射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六公主和绍曼雪的哄笑声骤然停下,六公主的面上露出难看,绍曼雪也显露出紧张之色,立于她们身旁的七公主皱紧了眉头,暗道她以后是不是要离六公主这个蠢货远一点儿,要不然她哪天把命玩儿了都不知道。   停了片刻,六公主才底气不足地道:“你刚才说的大晋律,规定的是不能在大街上纵马行凶,又没有说在骑射场还不能骑马,再说了,刚才本公主又不是故意的,就是没控制住烈风而已,这你不能怪在本公主头上,何况你们也没有受伤。”   六公主明显心虚,才这样故意胡搅蛮缠,她说自己不是故意纵马,就算大家都知道她是故意的,可只要她抵死不承认,还真不能把她怎样。   “六公主,做人还是不要太得意忘形,风水轮流转,指不定哪天就倒了霉。”宁如玉一身火红的骑装,抬头冷眸看向坐在马上的六公主,有那么瞬间,竟觉得站在下面的她,比坐在马上的六公主还要高大许多,威严许多。   周围的人都在旁边围观,六公主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除了咬牙恨恨地瞪着宁如玉,没有再继续闹事。   这时碧荷已经把马儿牵了过来,把缰绳交到宁如玉手中,宁如玉没再理会六公主,转过身去抱住她的踏雪,小声地跟它说着悄悄话,“亲爱的,待会儿就靠你了。”   其他围观的人见没戏可看了,纷纷散了开去,该做啥做啥,六公主被宁如玉噎了之后,心里不舒坦,被绍曼雪和七公主劝走了。   片刻后,负责考试的冯教练终于到了,招呼大家到前面去集合,甲班同学按照高矮顺序站成一排,冯教练站在队伍前面,先是点名,后宣布考试的规则。   第一场考试考的是射箭。   甲班全班十个人统一站到射箭场白线处,前方五十步外有对应的箭靶,每人五支箭,等冯教练宣布考试开始后,就可以开始射箭,以射中的环数记为成绩。   宁如玉拿着弓箭站在第三个位置上,她的左边是六公主,右边是朱思琪,虽说就在左右两边,但还是隔着一丈宽的距离,互不干涉。   宁如玉手中持弓,凝神屏息,目视前方,视线坚定地落在对面五十步外的箭靶上,抬起手臂,拉弓上箭,深吸一口气,干脆利落地一松手,箭飞快地射了出去,只听得轻微的砰地一声,正中箭靶靶心当中的红点。   射完一支箭后,宁如玉又取了第二次箭撘在弓上,耳边摒弃一切嘈杂的声音,身心合一,目中只有前方的箭靶和手中的弓箭,毫不迟疑地把一支支箭射了出去。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片刻,宁如玉很快就射完了五支箭,舒畅地吐出了一口气,目视前方的箭靶,五支箭有四支箭都在靶心的正中,唯一有一支射偏了一点点,目测应该也在八环以内。   确定了自己的成绩,宁如玉回头去看左边的六公主,她也刚好射完在收拾东西,看见宁如玉望过来,便朝宁如玉不爽地瞪了一眼,宁如玉见她眉头微蹙,似乎是对射箭成绩不太满意。   最后宣布的射箭结果确实也如同宁如玉预测的那样,宁如玉最后得了59分,而六公主比她少一分,只有58分。   六公主输了第一场考试,气得就想砸了手中的弓箭,还是绍曼雪连忙劝住了她,“六公主不要着急,马上就要考试骑术,你的骑术不比宁如玉差,只要稳定发挥,一定能考得比她好。”   “你说得对,我一定要在骑术上赢她。”六公主恨恨地咬牙,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休息半个时辰后开始考试骑术,考试之前先抓阄,以抓阄的顺序进行考试,每次只一人上场进行考试。   六公主一心想抓个好的顺序,是第一个上场去抓阄的,甲班全班十个人,她刚好抓到第五个,不前不后在中间。   六公主抓完阄也没走,就等着看宁如玉是几号,宁如玉随便抓了一个号,打开看,纸上写着七号,正好是六公主考试完后第二位。   前面的同学先考,宁如玉和朱思琪到旁边去等候。   很快的,前面拿到一到四号的同学很快就考完了,有发挥得好的,也有发挥得不好的,发挥得好的同学都喜笑颜开,发挥得不好的同学则是愁眉苦脸。   此时上场考试的是拿到第五号的六公主,只见她牵着她的那匹烈风,伸手拍了拍它,一个利落地翻身上马,骑着马到了考试的出发点,在向冯教练示意之后,收到冯教练的命令,六公主的考试就开始了。   只见六公主的那匹红色的马飞快地奔了出去,穿过前面的草地,跑上对面的小山坡,随后身影眨眼消失在了小山坡的后面,便再也看不见了。   朱思琪握着宁如玉的手,激动地站起身朝前面眺望,踮起脚想要看看六公主跑到哪儿去了,“六公主这骑术看起来比前面四个都好啊。”   宁如玉闭目养神,老神在在地道:“她的骑术本来就好,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她骑马了,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朱思琪一屁股坐回去,紧张地对宁如玉道:“你待会儿考试没问题吧?一定要赢过她啊!”   宁如玉没说话,在脑海里把考试路线和动作要领再默默地记了一遍,等她刚做完这些,就听到同学里传来惊呼声,原来是六公主飞快地骑着马回来了。   宁如玉睁开眼,正好看到六公主骑着她的那匹红马冲过终点线,朝高呼的同学露出一抹飞扬的笑意,在对上宁如玉的视线的时候,高傲的抬起了下巴。   六公主完成得很好,一系列动作都做得行云流水,冯教练给了她98分的高分,比前面四个同学的分数都要高。   很快第六个同学也上了场,她完成得不功不过,分数不高,但对于她来说已经满足了。   这下就到了宁如玉上场了。   宁如玉一身红色骑装,脚踏羊皮小靴,利落地翻身上马,脑后的马尾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在冯教练一声令下后,她就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灿烂的阳光下,一道火红的身影,迸发出耀阳的光芒,飞扬的长发欢快地跳动,精致的眉眼英姿飒爽,马儿飞奔向前,越过草地,越过山坡,淌过小溪,像是要奔着天空中火红的太阳而去,成为浴火重生的凤凰!   德雅女子书院坐落在梨山山脚下,此时的梨山半山腰上正站着几个人,当先为首的便是左脸上戴着银质面具的鬼面将军霍远行,一身深蓝色绣暗纹的锦袍,腰间挂着玉佩,长身玉立,面朝德雅女子书院的骑射场,将骑射场里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霍远行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汉子在看到宁如玉一袭红色骑装从前面跑过来,飞跃过小溪,脑后的马尾飞扬而起,阳光下的身影闪耀着多多光辉,忍不住赞叹道:“这个姑娘比刚才那个姑娘的骑术还要好上许多!”   “这一身红衣简直了!”旁的侍卫附和道。   “厉害啊!”又一个感叹一声。   “这英姿飒爽的模样,真叫人看了就移不开眼,好想冲下去跟她认识认识!”   “你们好想看起来很闲?”霍远行转过身去,清冷的目光从几人脸上扫过,“我们出来是来游山玩水的吗?”   霍远行威严的气势让几人立刻噤了声,纷纷把目光从山下的骑射场收回来,神色严肃地看向霍远行,等候他的吩咐。   “既然你们这么闲,那就现在出发吧,任务艰巨,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回家。”霍远行难得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   “是,侯爷。”几个侍卫异口同声地应道,不敢有半点儿异议,随即转身,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离开之前,霍远行又转头朝山脚下的骑射场望了一眼,他的目力极好,哪怕是站在半山腰上,依然清楚地认出了骑在马背上的红衣姑娘是宁如玉,此时宁如玉已经调转马头往回跑,只留下一道艳丽如火的背影,还有那飞扬的马尾。   霍远行看着那抹火红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转过身,紧抿的唇角微微往上翘起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大步朝着刚才侍卫离开的方向赶上去。   骑射场里,宁如玉终于完成考试,她的优异表现是在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冯教练还专门夸奖了她一番,最后给她打了99分的全场最高分。   旁边的六公主听得宁如玉的成绩,气得当场就将手中的马鞭子砸在地上,她其实更想把马鞭子抽在宁如玉的身上,双目圆瞪咬牙切齿地看着宁如玉,机会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七公主见势不对,绍曼雪又去考试了,没有人劝阻六公主,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拉她,小声道:“六姐姐,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冯教练也在,我们到前面去走走吧,别生气了。”不由分说地把六公主拉走了。   宁如玉又赢了六公主一场考试,总共五门考试,六公主就连输了两场了,剩下的三场,除了书法以外,她都没有足够的把握能赢宁如玉,这场月考她会输似乎已成定局。   上午考完骑术之后,众人就回去吃午膳和休息,下午再进行其他的考试。   德雅女子书院的一日三餐是统一供应,只需要拿餐票到食堂去打饭打菜就可以,不单独供应其他伙食,出身世家贵族的学生想要挑食,想要吃其他的精致美食,对不起,德雅女子书院不允许这种特殊化,而且书院食堂的饭菜就已经很好吃了,完全能够满足大多数人的需求。   宁如玉和朱思琪去食堂吃过午膳,再回宿舍去休息。   刚吃过饭,宁如玉还不想睡觉,就吩咐碧荷准备了笔墨,她练了一篇大字。   整篇字写完,宁如玉把毛笔放在一边,细致端详了一下她写的字,跟她上辈子的字迹有些不同,融合了她身体原主本身的风格,却又比她身体原主的字写得更好更有气势和风骨,想必拿这幅字去考试,也是能获得好成绩的。   宁如玉左手抚着右手腕,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等到午休起来,洗漱完毕,宁如玉带着碧荷去了书法考试的考场,正好碰到了刚到的六公主。   六公主在得知宁如玉也选择了书法考试之后,顿时信心倍增地大笑起来,眉毛飞扬,指着宁如玉的鼻子道:“哈哈哈,你居然选择书法考试,好好好,你想输我就成全你。”   “谁会输还不一定呢!”宁如玉反唇相讥。   六公主挑了挑眉,嘴角往上一勾,轻蔑地对宁如玉道:“你以为在书法上面,你还能像今天早上那样侥幸么?早上的考试是我大意才输给了你,在书法上,我绝对不会再给你机会。”   撂下话,六公主转身进了考场,宁如玉随后也走了进去。   找到自己的位置,宁如玉先检查了一下桌上摆放的笔墨纸砚有没有问题,确定万无一失之后,她才在凳子上坐下来。   不一会儿,卫夫子就到了,她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目光在触碰到宁如玉的时候顿了顿,她实在没有想到宁如玉也会选择她的书法作为选考,要知道在其他选考科目里,书法并不是宁如玉最擅长的,如果这个科目考砸了,月考成绩就会降低许多,对宁如玉并不利,她已经听说了六公主和宁如玉挑战之事。   不过转念一想,宁如玉既然会选择这一门作为考试,肯定有她的用意在,卫夫子很快就释然了,收回落在宁如玉身上的目光,对大家宣布道:“开始吧。”   书法的考试很简单,就是写一篇大字和一篇小字就可以。   宁如玉准备好笔墨之后,最先选择的是写小字,她上辈子也是小字写得比大字更好,选择自己最擅长的先入手,进入状态也更快,宁如玉写得得心应手,很快就完成了一篇小字,接着开始写大字,同样的,她中午的时候才练过大字,现在写起来也丝毫没有阻塞,顺顺利利地就把一篇大字写好了。   写完之后,宁如玉把两篇字放在桌上晾干,等到字迹都干透之后,又检查无误,才起身将两篇字交上去。   整个考场里,宁如玉算是交得比较早的,当然在她之前,六公主就已经写好交上去了。   走出考场,宁如玉深呼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明媚,心情也很不错。   “如玉,你写得怎么样?”朱思琪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抱住她胳膊就关心起她的成绩来。   “我觉得写得还不错。”宁如玉一脸自信的笑容。   隔得不远的六公主听得这话,鼻子里冷哼一声,绍曼雪连忙吹捧道:“如果宁如玉都写得很好了,那六公主岂不是能跟书法大师一样了!”   “就是,就是。”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半个时辰后,书法考试的结果评选出来了,经过五位擅长书法的夫子评审,最后的结果结结实实地狠打了六公主一干人等的脸。   宁如玉得到了书法考试五个夫子评的最高分,而六公主的成绩却比宁如玉差了一大截。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六公主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自己最擅长的书法上面输给宁如玉,大叫着冲进考场,从卫夫子她们手中抢过宁如玉写的字,抖着手看着宁如玉写的那两篇字,字迹工整又有韵味,风骨突显,确实比她写的那两篇要好。   事实摆在面前,六公主却十分不甘心啊,她哪里肯甘心啊,当一个人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别人打败之后,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骄傲如六公主,更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以前的字根本写得不好,几天前她写的字我还看过,这个字肯定不是她写的,肯定不是!”六公主说着就疯了一般撕拉撕拉几下把宁如玉写的字给撕得粉粹。   “快,快,快拦下她!”可惜已经晚了,六公主把宁如玉写的那两篇字全都撕毁了。   “哈哈,现在没有了,宁如玉就赢不了我了。”六公主状若疯癫,喃喃自语。   “她,她好像迷了心窍了,快去叫大夫!”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混乱中,宁如玉走上前去,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六公主的脸上,“啪”地一声,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就连迷了心窍的六公主也安静了下来。   六公主手捂着被打的脸,愣愣地转过头来,红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宁如玉,恨声道:“你居然敢打我!”   宁如玉抬起下巴,毫不示弱地道:“你撕了我写的字,士可杀不可辱,我为何不能打你?”   “你敢打我?”六公主还执念着被宁如玉打了一巴掌之事,依旧无法接受失败的事实。   “我就打你了,你想怎样?不光如此,我还要告诉你,这次月考,我已经赢了你了,你说过,只要我赢了你,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道歉,以后也绝对不会再无理取闹,说话要算话!”   “啊——我没有输,我没有输!”六公主接受不了失败,尖叫着推开挡路的人跑掉了。   看着癫狂跑走的六公主,宁如玉忽然觉得她很可怜,哪怕贵为公主,依然是一个承受不起失败和挫折内心脆弱的可怜虫。   六公主跑走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下午的考试也没有参加。   后面的数课考试,宁如玉依然得心应手,考了不错的成绩,等考试结束之后,她和朱思琪一起回了宿舍。   刚坐下没多久,就见七公主带着一大群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抬手指向她厉声喝道:“宁如玉,你害死了六公主,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宁如玉嗖地站起身来,目光凌厉,漂亮的眼眸微眯,警惕地看着七公主带着人逼近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抬手抓起桌上的茶盏猛地往地上一砸,砰地一声大响,四处飞溅的茶盏碎片,震住了想要扑过来的七公主以及她身后的奴才。   屋子里顿时围满了人,碧荷动作迅速地闪身到宁如玉的身边,小心地护住宁如玉,浑身散发出犹如猛兽一般的气势,气势骇人,一时间逼得七公主等人不敢上前。   宁如玉站于碧荷身侧,飞快地扫了一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七公主,眸光黑亮,气势凛然,面上丝毫不露怯意,大声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六公主到底怎么了?”   “六公主死了,被人害死了,最大的凶手就是你!”七公主双目赤红,杏眼圆睁,愤怒地瞪视着宁如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兴许宁如玉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宁如玉闻言大笑三声,挑眉看向七公主,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逼,反问道:“六公主被人害死了,你凭什么说就是我害死了六公主?我一个下午在考试,教数课的刘夫子和班上的同学都可以作证,考完试我和思琪一起回的宿舍,期间还遇到过不少书院的同学,回了宿舍我就没出过门,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害死了六公主?”   只要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分析一下这个作案过程,就知道宁如玉根本没有杀六公主的时间,可七公主却完全不管不顾地带着人闯进宁如玉的房间,把一切罪责头推到宁如玉的头上,显然也是急昏头了。   现在被宁如玉一通反问,七公主一时有些愣住,可是不管怎么说,六公主死了,这是件天大的事,她和她的母妃一直依附淑妃和六公主生存,六公主是淑妃唯一的女儿,深受淑妃和皇上的宠爱,现在六公主被人害死了,以淑妃的脾气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皇上也会震怒,这个后果很严重,有可能会引起巨大的震荡,她根本承担不起那样的变故,是以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凶手,彻底地与此件事撇清关系,以免受到淑妃和皇上的迁怒。   想到此,七公主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管宁如玉是不是凶手,她都是那个最大的嫌疑人,哪怕真的是自己弄错了,把宁如玉当做替罪羊推出去,那也是她命不好,有她去承担淑妃和皇上的怒火,总好过自己成为淑妃和皇上发泄的对象。   七公主眸光中飞快地闪过各种情绪,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对宁如玉恨声道:“在书院里,就只有你跟六公主有仇,这两日你也老是跟六公主作对,今天六公主气怒之下撕毁了你写的字,你怀恨在心,所以让人杀了她!”   不管这算不算蛮横无理胡搅蛮缠,但有一点却是书院里都知道的事,那就是六公主与宁如玉一向不合,只要牢牢抓住了这一点,宁如玉就有杀六公主的动机,七公主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把六公主的死赖在宁如玉的头上。   宁如玉闻言只觉好笑,她也确实笑出声来,冷眼打量着咄咄逼人的七公主,她已经猜到了她的打算,死活要把六公主的死赖在她的头上,可她岂是随便让人诬陷的?   “七公主,我和六公主用此次月考成绩作为比试,输了的人要向赢了的人道歉,并且承诺以后都不会再找对方的麻烦,这是全书院的人都知道的事情,都可以为我作证,而我今天已经赢了三场考试,不管六公主承不承认,按照挑战规则,她都已经输了,必须向我道歉,我一个胜利者又为何要为了一篇字去伤她的性命?这根本就说不通!你不过是想要用一个可笑至极的理由把六公主的死强加到我的头上罢了,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蠢吗?”宁如玉漂亮的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一双美眸目光凌厉,气势迫人,半点儿不示弱,一眼就将七公主的打算看得清清楚楚,并且大声说了出来,让在场的人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周围围观的人里除了七公主带来的人,还有看好戏的同学,众人在听了宁如玉反驳七公主的话之后,纷纷跟着议论起来。   “就是啊,宁如玉平常对同学都很友好,她那么温柔漂亮的人,怎么可能去杀六公主?”   “六公主一个人跑出去后就没有回来,还不知道遇到了什么?”   “说宁如玉为了一篇字就把六公主杀了,我是不相信的,这根本就说不通。”   “我相信宁如玉是无辜的……”   亏得宁如玉平日里跟同学们的关系好,她人长得漂亮,成绩又好,温柔大方,笑起来脸上一个甜甜的酒窝,很是招人喜欢,同学们都喜欢她,也都愿意帮她说好话,站在她这一边。   七公主一看情势不对,竟是所有人一边倒的架势,全都是帮宁如玉说话的人,没有一个同情被人杀害的六公主。然而会出现这种情况,怪只怪六公主在往常太不会做人,把周围的同学都欺压得太狠了,现在哪怕她被人杀害了,依然没有一个人帮她说一句话。   七公主暗自着急,把心一横,厉声道:“宁如玉,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六公主的死就是与你有关,我现在必须要把你带回晋都城去,让淑妃和皇上定夺此事。”   六公主是淑妃唯一的女儿,皇上又十分宠爱六公主,把宁如玉抓回去,能够给淑妃和皇上一个交代。   七公主所能想到的,宁如玉也能想到,并且想得更多更透彻,她和六公主是有矛盾,但是那些矛盾并没有大到让她想要六公主的命,只是如今六公主死了,她如果真的被七公主抓进宫,以淑妃心疼宠爱六公主的程度,绝对不会听她的解释,她想要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只怕到了那时候,她不死也要脱成皮,哪怕最后证明六公主的死与她无关,她也基本上废了,所以,她是绝对绝对不能跟七公主一起去见淑妃和皇上的,至少在事情真相查明之前,她不能被七公主强行带进宫。   “七公主,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我是绝对不会跟你一起回晋都城的!”宁如玉挺直了背脊,正气凛然地道。   “宁如玉,此事由不得你!”七公主早就料到宁如玉不会乖乖认命,于是脸色陡然一变,怒喝一声,对着跟在她身侧的奴才道:“上去把她抓起来。”   围在七公主身侧的四个大力嬷嬷立刻就要上前去捉人,只见当先的一个穿褐色褙子身材壮硕的大力嬷嬷猛地往前一扑,伸出粗粝的大手抓向宁如玉,其他三个大力嬷嬷也围了上前,似要把宁如玉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拎起来。   而就在此时,站在宁如玉身侧的碧荷迅速闪身上前,不知她怎么动作的,刷地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持剑而立,威风凛凛地挡在宁如玉身前,扬声道:“谁敢动我家姑娘一下,先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软剑泛着冷冽的光,寒气森森,犹如嗜血的猛兽静立在前,蓄势待发。   四个大力嬷嬷被震住,警惕地看着碧荷手中的剑,不敢轻举妄动,气氛紧张凝重。   七公主疾言厉色道:“宁如玉,你想抗命不遵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入V了,留言发红包。感谢大家的支持,6月26日下夹子零点开始10更! 再次推荐接档文求预收《奸臣家的小娇娘》 高冷腹黑摄政王X娇艳妩媚小娇娘 app读者点进专栏就能收,顺便就收一下我的专栏吧^_^ 甜文 韩煜从小不苟言笑、冷心冷情 沈静瑶十分不喜欢这个由继母带到国公府的兄长,变着法子欺负他 直到后来,韩煜做了摄政王,手段狠厉、权倾朝野 她再也不敢欺负他了 却换成了他天天欺负她!   ☆、第 26 章 第026章   七公主疾言厉色道:“宁如玉,你想抗命不遵吗?”   “七公主的命令实难遵从。”宁如玉正言厉色道。   “你们在干什么?”门口传来书院院长的声音, 一抹蓝色的身影随后走了进来, 锐利的目光飞快地把宿舍里的情形一扫, 已经明白了大概,转头看向七公主,郑重其事地道:“七公主, 六公主的死因还没有查明,你怎可如此行事?”   七公主哪里肯听书院院长的话, 声色俱厉道:“六公主被人杀了,宁如玉与此事有最大的嫌疑, 我命人带她回去,也是想要把整件事查清楚。”   “七公主,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武断了?宁如玉一下午都在考场考试, 并没有作案的时间,也没有作案的动机, 在事情真相没有查明之前, 我希望你不要做出错误的判断, 最好先冷静下来, 再考虑问题。”书院院长威严地道。   “院长, 你这是要包庇宁如玉吗?”七公主手指着宁如玉厉声道:“她就是杀人凶手。”   “七公主,请你慎言!”书院院长脸色严肃道:“作为书院院长,我不会包庇任何人,也不会诬陷任何人。”   最后的四个字显示出书院院长的怒气,她的人品和才学是在整个大晋朝都受人推崇的, 七公主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对她人格的侮辱,这让她很愤怒。   七公主也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暗恼自己太过急切了,怎么能对书院院长发火,要知道她是在皇上面前也能说得上话的人,皇上见了她也要给三分薄面,自己刚才真的是急昏头了,忙向书院院长陪不是道:“院长,对不起,刚才是我失言了。”   “你回去吧,事情没有查清楚前,不可再鲁莽行事。”书院院长朝她摆摆手道。   “是。”有书院院长在这里护着,七公主不能把宁如玉怎么样,心中暗恨不已,咬了咬牙,带着四个大力嬷嬷走了。   七公主走了,其他围观的同学也走了,书院院长回头看向宁如玉,对她道:“清者自清,等事情真相查明,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是。院长说得对,感谢院长的信任。”这个时候,书院院长会如此相信她,让宁如玉很感激。   书院院长点点头,“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谢谢院长。”宁如玉亲自把书院院长送到宿舍门口,直到书院院长离开,她才转身回去。   朱思琪一脸紧张地看着她,担心道:“现在怎么办?六公主死了,七公主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你遇到她们两个也真是倒霉,你得想想应对的法子才行。”   宁如玉镇定地道:“没事儿,你别担心,事到如今,自然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朱思琪忙道:“我觉得你还是赶紧把这些事通知宁伯父和宁伯母才行,也让他们帮忙想想对策,提前做好准备,以应万全。”   经朱思琪这么一提醒,宁如玉才想起来要找宁庆安和徐氏帮忙,上辈子她娘死后,她爹又娶了继母,继母不慈,她只能靠自己,渐渐地养成了自己独自解决问题的习惯,完全忘记了还有人可以依靠这件事。   宁如玉立刻道:“我马上就让人回去把此事禀告父亲母亲。”   碧荷插话道:“还应该马上通知侯爷。”   朱思琪闻言,立马就激动起来,抓住宁如玉的手道:“对对对,应该马上通知武安侯,他神通广大,足智多谋,一定能想到好办法的!”   宁如玉淡淡地瞟了朱思琪一眼,暗自道:这丫头以前说到武安侯霍远行的时候说的都是冷心冷情,心狠手辣,面有刀疤,能治夜啼,现在有求于人了,马上就改口成人家是神通广大、足智多谋了,这转变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她真是服了她了。   朱思琪嘿嘿一笑,“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嘛!”   宁如玉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回头问一旁的碧荷,“来书院前,武安侯说有事会离京,不知现在可曾回来,你可有什么法子联系上他?”   “奴婢自有联系的法子。”碧荷道,她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暗卫,自有一套跟武安侯联系的方式,这都是不外传的秘密。   能联系上武安侯,顺利解决此事的可能性也大了许多,宁如玉心中松了一口气,对碧荷道:“这就好,你现在按照计划去通知武安侯,并让人去魏国公府禀告我爹和我娘,务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四姑娘放心,奴婢晓得。”碧荷临走之前叮嘱道:“奴婢这就出去找人联系侯爷,四姑娘暂时留在这里,等奴婢回来再做其他打算。”   现在的书院比外面安全,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谁都不清楚,这也是她们没有马上选择回魏国公府的原因,怕的就是在路上遇到难难以预料的危险,相比之下留在书院里,起码还有学校的护卫保护,发生危险的可能性也小得多,这也是碧荷说的等她回来再做打算的原因。   “你自己路上小心。”宁如玉道。   “嗯。”碧荷答应一声,飞快地从窗户闪身出去了,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是以她没有走正门,沿路小心避开书院里的人,很快就出了书院,去最近的联络点找人去了。   宿舍里,此时只剩下宁如玉和朱思琪以及朱思琪的丫鬟若儿三人,朱思琪怕留宁如玉一个人在宿舍里不安全,特意留下来陪宁如玉,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只光坐着也难受,朱思琪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宁如玉被她晃得头晕,起身拉着她到一旁坐下,一脸镇定地道:“你快别晃了,晃得我眼花,明天要考试棋艺,你陪我下一盘吧。”   “你现在还有心情下棋。”朱思琪吃了一惊,在对上宁如玉淡定的眼神时又奇异地安定下来,宁如玉的眼神像是有魔力一样,镇定如常,让她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你真淡定。”   宁如玉冲朱思琪微微一笑,“那就下棋吧。”   “好。”既然宁如玉都不担心,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朱思琪也把紧张的心收起来,到桌边坐下陪宁如玉下棋。   棋中有世界,棋中有乾坤奥秘。杀伐决断,风谲云诡,一场无声的较量开始了。   ……   在隔着宁如玉的宿舍有七八个房间的那间宿舍里,七公主又气又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四个大力嬷嬷垂首站立一旁,面色凝重,等候着七公主的吩咐。   七公主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一想到淑妃在得知六公主的死讯之后会是什么模样,她就忍不住浑身一寒,不受控制地打寒噤。虽然六公主为人跋扈,目中无人,令人讨厌,她也巴不得她死了才好,却不想她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她和六公主一起在书院里读书,她和母妃又依附淑妃生存,淑妃对她多有交代,命她照顾好六公主,可现在六公主这么一死,淑妃铁定会迁怒她和母妃,虽然六公主那个作死的性格早就该死了,可牵连到她和母妃,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六公主死了,报信的人已经回去了,现在估计都已经到了宫里了,淑妃和父皇得知此事后肯定会命人严查,你们都是我身边的得力嬷嬷,有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法子?”七公主转头看向几个候着的大力嬷嬷,询问她们的意见。   四个大力嬷嬷互相对视一眼,其中那个穿褐色褙子的大力嬷嬷在七公主身边待的时间最长,最是了解七公主的个性和想法,一番思索后,上前道:“奴婢认为,当务之急是把宁如玉监视起来,她跟六公主一向不和,有杀六公主的最大嫌疑,不管凶手是不是她,我们都可以把她先推出去,给淑妃和皇上一个交代,以免七公主因此事被连累。”   七公主拧紧眉毛,面露难色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做,书院院长站在她那边,其他同学也都维护她,她身边还有个会武功的丫鬟保护,我们根本近不了她的身,要控制住她太困难了。”   大力嬷嬷道:“我们控制不住她,就不要去控制,只让人在外面守着,确定她没有离开宿舍就好,等到宫中派了侍卫过来,七公主再带着人把她抓起来便是,到时候不管是书院院长,还是她那个会武功的丫鬟,都不值一提,想护也护不了她!”   七公主微垂下眼眸,尖细的下巴看起来格外的锐利,嘴角紧抿,沉吟片刻,对大力嬷嬷道:“就按你说的办,你们两个人现在就出去监视宁如玉,确认她还待在宿舍里,另外两个人去书院门口等宫里来人,只要等人一到,就速来禀告,当场把宁如玉抓起来,直接送回宫里去,让淑妃和皇上发落。”   “是。”四个大力嬷嬷齐声道,一脸的险恶。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发红包!我继续去码字~飘~6月26日零点开始10更,不见不散!   ☆、第 27 章 第027章   四个大力嬷嬷听了吩咐,两两分工, 两个人去监视宁如玉房间的动静, 两个人去书院大门口等宫里来人。   回去报信的人一路驾马飞奔回宫, 先去乾元殿将六公主意外身死之事禀告给景宣帝。   景宣帝在得知六公主没了之后,极为震怒,德雅女子书院是皇家修建的书院, 有安排专门的护卫维护书院的安全,六公主身为公主, 身边也带着不少人,居然会被人害死, 查,必须查,必须严查!立马就点了一队禁卫军前往德雅女子书院查看究竟, 务必把杀害六公主的凶手抓到!   后宫里,淑妃身穿一件桃红色宫装, 秀美的头发梳着坠马髻, 髻上插着镶红宝石的金钗, 悠闲自在地躺在贵妃榻上喝着玫瑰露, 此时有宫女进来禀告道:“乾元殿的福公公过来了。”   “快请他进来。”福公公是景宣帝身边的大总管, 难得到后宫里来一趟,淑妃以为他此时过来是有什么好事要宣布,忙不迭地命人去请福公公进来,她也从贵妃榻上起了身,用手理了理桃红色的裙摆, 抚了一把发髻,动作优雅,妩媚动人。   不一会儿,福公公进来殿中,面色悲凄地向淑妃禀告他的来意——六公主她死了。   这个消息让颇为自得的淑妃娘娘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没有等到一定丁儿好消息,却等到了唯一的六公主被人害死的噩耗!   “什么,你说什么?”淑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福公公,抖着唇道:“你再说一遍?”   福公公暗道这件差事就是件苦差事,一个不好就把贵人得罪了,自己讨不得好,还遭人怨恨,可是没法子,这是皇上命他来办的,他就只能硬着头皮来办。   福公公便把话重复了一遍,“娘娘请节哀,六公主没了……”   “不,我不相信!”淑妃一声尖叫,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旁边的宫女们忙要上前去扶,她一把将宫女推开,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哭喊,声音凄厉,令人胆寒,“皇上,皇上,我们的六公主没了,六公主没了,你要为臣妾做主啊,皇上……”   淑妃娘娘一路披头散发地哭着跑去了乾元殿,跪在乾元殿门口声泪俱下地求景宣帝为死去的六公主做主,景宣帝平日里也极为宠爱淑妃和六公主,哪里舍得看美人落泪伤心哭求,当即就把淑妃抱进了乾元殿。   “好了,淑妃,别哭了,朕已经派人去书院查明此事了。”经过景宣帝好一番的劝慰,淑妃才渐渐停止了哭泣,跪下恳求景宣帝一定要找到杀人凶手,替六公主报仇。景宣帝只好答应又加派一队禁卫军赶往德雅女子书院查探六公主的死因,并抓到凶手替六公主报仇。   夜色里,一前一后两队禁卫军快马加鞭赶往城外梨山下的德雅女子书院,行色匆匆,仿佛发生了什么危急的事情,引得城里的百姓都议论纷纷。   且说碧荷小心地避开书院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院,一路顺利地到达了最近的联络点。   见到联络人后,碧荷把宁如玉遇到的危险如实告知,命他们以最快地速度把消息传递给武安侯霍远行知晓,请他及时来救宁如玉。   此外,她又安排了一个人前去魏国公府报信,她神色严肃地道:“此事只能禀告给二太太徐氏和二老爷知晓,其他人,不管是谁,都不能泄露半句。”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报信的人匆匆而去。   安排好一切,碧荷不敢耽搁半分,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德雅女子书院。   赶到半路的时候,碧荷发现了宫中禁卫的身影,方向竟和她一样,也是朝着德雅女子书院的方向而去。   稍微一思索,碧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铁定是六公主死了的消息已经传入了宫中,淑妃和景宣帝派了禁卫军到德雅女子书院去追查凶手。   脑海里浮现出七公主蛮横无理地指责宁如玉杀害六公主的画面,碧荷暗道不好,她必须赶在那些禁卫军之前赶回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丝毫迟疑,碧荷转身抄小路往德雅女子书院拔足狂奔。   夜色渐深,月亮高悬在天空中,清浅的月光却照不进枝叶繁茂的树林里,只依稀有丝毫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洒落下来,碧荷一路动作敏捷地在树林里穿梭,形如鬼魅,一闪而过。   一路疾行,碧荷最后终于赶在禁卫军到达书院之前赶了回去,她在宁如玉的宿舍房门外,敏锐地发现了七公主身边的嬷嬷,两个人缩在角落里,借用走廊里的柱子掩藏身形,目光牢牢地盯住宁如玉的房门口,时刻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   碧荷见此情形,不由冷哼一声,七公主果然贼心不死,打定主意要把六公主之死强安在四姑娘头上,想要把四姑娘置于死地。不过,她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   借着夜色,碧荷悄无声息地从房顶进入了宁如玉的房间,没有惊动外面守着的嬷嬷,她们根本不知道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碧荷进入房间后,正在下棋的宁如玉和朱思琪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宁如玉站起身往碧荷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询问道:“情况怎么样?”   碧荷连忙道:“奴婢已经把消息送出去了,想必侯爷很快就会赶回来救姑娘,只是这里不能待了,皇上派的禁卫军马上就会赶过来,七公主安排了嬷嬷在屋门外监视姑娘,看样子是不把姑娘抓回去交差就不会罢休,为了安全起见,奴婢马上带姑娘离开书院。”   “你们现在走了,会不会被认为是畏罪潜逃?”朱思琪有点儿担心,如今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棘手,她真的替宁如玉感到很担心。   “现在不走才叫自投罗网。不被七公主抓到,才会有机会自救,碧荷已经拼死把消息送出去,至少在我爹娘和武安侯想到办法来救我之前,我不能被七公主带走。”宁如玉想了很多,七公主是打定主意要把六公主的死赖在她的头上了,现在禁卫军也马上就要到了,七公主有了帮手,要是她等着被束手就擒,要想翻身就难了,形势逼人,她无论如何不能落在七公主的手上被送进宫去。   “先别说这么多了,离开这里最要紧,奴婢这就带姑娘离开此地。”碧荷说着去取了一件黑色的披风给宁如玉披上,将脖子下面的带子系好,又将昭君帽给宁如玉戴上,道了一句,“奴婢抱姑娘出去。”   宁如玉也不矫情,她的身体原主虽然习过武,练过骑射,但毕竟还是没有碧荷的武功高强,也没有碧荷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便“嗯”了一声,任碧荷将她抱了起来。   碧荷看起来只是比一般的姑娘长得健壮一些,没想到她的力气会这么大,轻而易举地就把纤细的宁如玉抱了起来,趁着夜色,从窗口跳了出去,小心地避开书院里巡逻的护卫,向着梨山上跑去。   朱思琪跑到窗边,左右看了看,茫茫夜色里,已经没有了宁如玉和碧荷的身影,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暗暗祈祷宁如玉和碧荷平安,轻手轻脚地把窗户拉回来关上,又对自己的丫鬟若儿严厉叮嘱,“不管遇到什么人,不管什么情况,哪怕是去死,都不准泄露宁如玉的行踪。”   朱思琪警告道:“你要是胆敢说出去半个字,就别怪我不顾念主仆情分,你家中父母哥哥也别想好活。”   “奴婢知道,奴婢绝对不会乱说的。”若儿用手比了一个封住嘴巴的动作,眼睛睁得大大的,对着朱思琪连连点头保证,“小姐放心,奴婢打死也不会说的。”   “这样最好。”朱思琪很满意若儿的表现,别了一下下巴,“我们走吧,门外有人守着,我们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去,要当宁如玉还在房间里的样子,知道么?”   若儿忙老实地道:“知道了。”   接下来,朱思琪再指点了几句若儿的表情,让她看起来更自然一点,才让若儿去开门,接着她也跟着走出去,然后若儿把房门关上,装作屋里还有人的样子,说了几句诸如我们回去了,你早点休息的话,随后才离开宁如玉的房间,慢条斯理自自然然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去。   朱思琪回了自己的房间,丫鬟若儿点了灯,房间里亮堂起来,朱思琪就坐在桌边,让若儿给她倒杯茶。   若儿答应一声去倒水,茶水送上来还没喝,朱思琪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朱思琪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门边,悄悄打开一道门缝往外看,七公主果然带着一大队禁卫军追了过来。   他们去了隔壁房间,但是没有找到宁如玉,片刻后,七公主又带着人径直闯入了朱思琪的房间。   七公主气势汹汹逼问:“朱思琪,宁如玉在哪儿?你最好老实交代,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作者有话要说:  26号零点开始10更10更10更,感谢大家的支持!我继续去码字……   ☆、第 28 章 1更+2更   一大队人高马大,腰配大刀的禁卫军在七公主的指使下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隔壁宁如玉的房间。   房间里点着蜡烛, 桌子上还摆着棋盘, 棋局才刚下了一半, 白子已经把黑子团团围住,黑子气数已尽,回天乏术, 胜败已分,再无挣扎翻盘的机会。   禁卫军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 屋子就只有那么大,分内室和外室, 一眼就能把整个屋子看完,除了内室墙角摆放的那个红漆色两扇门的衣柜和床底下能藏人以外,屋子里就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棋盘还放在桌子上没有收拾, 桌子上的蜡烛也没有吹灭,说明人是刚刚才走, 走得不远。   “到隔壁去。”七公主听闻监视宁如玉的嬷嬷说过, 宁如玉一直没有离开过房间, 就只有朱思琪带着她的丫鬟从屋里走出来过, 当时屋子里应该还有人, 现在宁如玉不翼而飞,房间里空无一人,唯一可能知道宁如玉去了哪儿的人就只有朱思琪了。   七公主立马掉转头带着禁卫军出了宁如玉的房间,又大步追到隔壁朱思琪的房间,七公主命令禁卫军上前去一把推开门, 随后带着人闯了进去。   朱思琪带着丫鬟若儿站在桌边,眼睛紧盯着从外面闯进来的七公主和禁卫军,喝问道:“七公主,你带着人闯进我房间想要做什么?”   七公主缓步走到朱思琪的面前,以身高的优势微低下头睨视着朱思琪,眼露威胁,尖细的下巴更显得尖利可怕,仿佛只用下巴就能将朱思琪的脑袋戳穿一般,沉声道:“宁如玉去哪儿了?”   朱思琪藏在袖子里的手紧张地握成了拳,面上依旧努力保持着镇定,扯开嘴角嗤笑了一声,反问道:“如玉不是在她房间里吗?你跑到我这儿来找什么?”   “宁如玉没在她的房间里,她到底去哪儿了?”七公主瞪视着朱思琪,说话的口气十分凶恶,要不是顾忌着她的身份和周围还有人在场,她真想狠狠地给一副欠收拾模样的朱思琪几巴掌。   “那我就不知道了。”朱思琪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七公主气恨地道:“你少跟我装蒜,一晚上只有你待在宁如玉的房间里,现在她的房间里没有人,你会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你是不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朱思琪毫无畏惧地挑挑眉,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威胁我?我是被吓大的么?”完全就是一副你要敢对我做什么,我铁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的模样!   要问朱思琪为何有这么大的底气?她的祖母是景宣帝的亲姑姑慧怡长公主,当年景宣帝能顺利坐上皇位,离不开慧怡长公主的支持,景宣帝感念慧怡长公主当年对他的恩情,对慧怡长公主一家好得不得了,恩宠极盛。   朱思琪是慧怡长公主最最疼爱的孙女,景宣帝爱屋及乌,对朱思琪也十分喜爱,宠爱程度不亚于六公主。说句不夸张的话,朱思琪在景宣帝面前比七公主这个不受宠的公主更有面子。七公主跟朱思琪发生冲突,景宣帝多半会维护朱思琪而不是七公主,七公主只有吃瘪的份。   七公主在心中暗自掂量了一下,恨恨地咬了咬牙,“我们走。”领着人极为不甘地走了。   书院院长闻讯赶来,正好撞见七公主领着禁卫军从朱思琪的房间里出来,她飞快地看了一下情况,还好一切正常,没有发生太过激烈的冲突。   禁卫军统领姜武与书院院长相识,上前寒暄两句,问书院院长可否带他们去查看一下六公主的尸身,书院院长自然愿意陪同前往,一行人便去后院偏房那边查看六公主的尸身。   一路从宿舍区沿着石径往后院偏房而去,夜色已深,冷风阵阵,七公主胆小,幽黑的眼睛往四周左瞧右看,石径两旁栽种有各种树,树枝往四面八方伸展,在黑夜里,朦朦胧胧之间,犹如鬼魅。   七公主怕得不得了,紧紧地拽着身旁大力嬷嬷的手,一直不敢放开,仿佛那些树影重重之间,随时会有鬼魅冲出来将她抓走,她只能牢牢地拉着大力嬷嬷,才能确保自己安全。   夜里去看尸体,是一件考量人胆量的事情,显然的,七公主怕得很。   一路走到后院偏房,大约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书院院长走到偏房门口,伸手作势去推门,禁卫军统领姜武先开口道:“还是我来吧。”   书院院长没有坚持,错身让开一步,留出位置来,姜武三两步走上前去,左手撑在腰间的佩刀上,抬起右手干脆利落地一把推开了偏房的门。   偏房里燃着一盏小油灯,六公主的尸体就摆在屋中央,盖着一张宽大的白布,姜武用精锐的目光将整个偏房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大步走了进去,书院院长随后也走了进去,只剩下七公主不敢往里走,抓着大力嬷嬷的手不放,躲在离偏房门口远远的院子一角,连视线都没敢往偏房门口瞟一眼。   禁卫军统领姜武走上前去揭开盖在六公主尸身上的白布,检查她身上的伤痕,她的脖子上有一条明显的勒痕,是有人从背后勒住了她的脖子,导致她窒息而亡。   姜武又再检查了一些其他地方,没能找到更多的有用线索,他走到书院院长身边,问了书院院长一些有关六公主的事情,书院院长把这几日六公主在书院的情况都如实告诉了他。   “我们走吧,再去看看六公主身亡的地方。”姜武决定去看看案发现场,争取能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   于是,书院院长又带着禁卫统领姜武他们去了书院的后山脚下,这里已经走出书院,只还是在梨山脚下,离着书院很近,当时六公主情绪不稳,一个人跑出了书院,就来到了这边的竹林里。   书院院长和姜武站在茂密的竹林边上,周围落下来许多的竹叶,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人走在上面沙沙作响,这样的地方,哪怕有留下蛛丝马迹,也早就被掩盖了。   姜武正想着这一趟只怕又要无功而返,就听见林间深处传来沙沙的声响,姜武一下子就警觉起来,带着几个禁卫立马就追上前去。   梨山的半山腰上,碧荷带着宁如玉跳窗离开书院之后,趁着夜色避开其他人就上了梨山。   她们原没打算跑多远,一是有一句话叫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梨山的半山腰上正好能俯瞰到书院的全部,书院里有啥动静也能第一时间知晓。二是碧荷先前给武安侯霍远行发了消息,通知他到书院来相救,现在武安侯还没来,她们如果跑出太远,跟武安侯失了联系,又是一件麻烦事,思来想去,索性就留在了梨山半山腰上静观其变。   碧荷带着宁如玉找了一棵大树下的石头坐下暂时休息,树林里很暗,树木枝叶繁茂,连月光都照不进来,她们也没有点火,只静静地坐着休息,以免引起书院里的人的注意。   密林子里,辨不出时间,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过去了一会儿,坐在宁如玉身旁的碧荷忽然站起身来,神情凝重地尖起耳朵细听,风中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还夹杂着其他的声音。   碧荷连忙把宁如玉从大石头上拉了起来,飞快地道:“好像有人来了。”   “那我们赶紧走。”宁如玉心里一紧,拉了碧荷的手就想跑。   碧荷拉住她道:“来不及了,来人的速度很快,咱们两个人一起跑不过他,刚才跑到在这里歇脚的时候,奴婢观察了一下身后的这棵树,树身高大,枝叶繁茂,树上面还有一个凹点,正好可以藏一个人,奴婢先把你送上去,再去把追来的人引开。”   碧荷说着就把宁如玉像先前一样抱了起来,脚在旁边的石头上一点,身子整个腾空飞起,直接抱着宁如玉飞身上了树,把宁如玉放在了树上的凹点处,又叮嘱道:“在这里藏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等着我回来。”   “好。”宁如玉乖乖应下,又不放心碧荷,拉住她的手道:“你也要小心,能把他们引开就好,不要跟他们硬拼,注意安全。”   “奴婢知道,奴婢走了。”碧荷翻身跃下树去,刚一落地,身子就如一道闪电一样朝东边的方向冲了过去,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宁如玉趴在树上,看不见碧荷跑去了哪里,只能听见从东面方向传来的沙沙声响,还有人朝着那个方向追过去的声音,脚步凌乱,不止一人。   夜风沁凉,沙沙的声音消失之后,树林里显得更加安静,宁如玉连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都能听见了,她一直记得碧荷的叮嘱小心地躲在树上,双手抓紧裹在身上的披风,这件披风还是离开宿舍房间的时候,碧荷顺手帮她拿的,幸好有这件披风披在身上,她才没有觉得太冷,反而有一丝丝碧荷残留在上面的温暖,也让她内心安定,静静地等着碧荷回来。   宁如玉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中都是纵横交错的繁茂枝叶,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宁如玉忽然听到了沙沙沙枝叶响动的声音,正朝着她所躲藏的这个大树方向走过来。   “碧……”起初宁如玉以为是碧荷甩开那些追击的人赶回来了,欢喜地就想要开口叫她,可当第一个字出口之后,宁如玉忽然发现不对,那沙沙沙走路的声音不对,不像是碧荷发出来的声音,而且那声音走走停停,仿佛是在搜寻什么,要是真的是碧荷转回来了,应该是径直奔过来找她才对,而不是像这样发出奇怪的声音,宁如玉稍微一想,就判断出来人不是碧荷,有可能是来抓她的人,她便忙用手捂住了嘴,再不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呼吸也轻缓了许多,小心翼翼一动不动地趴在大树上,警惕地睁大眼睛看着前方。   等了一会儿,沙沙沙的声音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显然对方在此处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就往其他方向找过去了,宁如玉在心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她先前那一声喊得不是很大声,没有让对方听见,现在对方走了,她也安全了。   然而,还没等宁如玉把悄悄呼出去的那口气呼完,猛然间一惊,那口气就卡在了喉咙口,慌忙手捂住嘴巴往后缩,惊恐的看向前方,就在她藏身的这棵大树凹点的树干上,旁边忽然多了一个人,那个人一双幽深黑亮的眼睛正望着她。   树林里太暗,宁如玉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他穿的是夜行衣,面上蒙着黑色面巾,只一双黑亮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她,周身散发着如猎豹一样的危险气息。   救命……   宁如玉不敢大声叫喊,怕引来更多的坏人,手捂住嘴巴往后躲,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站在旁边树干上的人,脑海里无数声音在呐喊,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什么时候上来的?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前,她居然都没有发现!   “小心!”那人忽然开口,身形一动,手臂一揽,就将一直往后躲几乎快要摔下树去的宁如玉捞进了怀中。   猝不及防地撞入一个结实宽厚的胸膛里,宁如玉差点儿又要叫出来,还好她今晚上已经经历够多了,再遇到任何突发状况的时候都能够镇定地应对,就好比现在她被对方抱住了,她也没有被吓得方寸大失失声尖叫。   宁如玉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对方的掌控,不由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抓我?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你说呢?”谁知对方挑了挑眉,声音里竟是含了笑意。   宁如玉听得这声音,微觉得有些耳熟,抬手就要去扯他面上的蒙面巾,却被他飞快地抬手挡开,声音低沉,含着一丝寒气,“怕吓着你。”   “霍远行!”宁如玉激动又兴奋地叫了一声,这回总算是听出来了,先前是她心里紧张才没有发现是他,还以为是想要取她性命的蒙面杀手,现在他说得这么明显她还认不出来她就是傻子。   霍远行这么快就来救她了,真是太好了,太幸福了,宁如玉内心一阵欢喜,有一种死里逃生见到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英雄的兴奋感。   霍远行轻轻“嗯”了一声,道:“这里不安全,我带你去个更安全的地方。”   “好。”宁如玉点头。   霍远行便搂着她跳下树去,一瞬落地后,霍远行扶着她站稳,随后两人转了个方向,往西边的方向而去。   密林里,光线昏暗,宁如玉的目力没有霍远行好,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往前走,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幸好有他一路扶着她,才免了她与大地的亲密接触。   “小心。”在宁如玉再一次差点儿摔倒之时,霍远行飞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开口提醒她注意脚下。   霍远行离宁如玉极近,他一手隔着衣袖牵着她的手腕,一手则半侧过身来扶住她另一边的胳膊,防止了她摔倒在地,她的身子微微向他怀中倾斜,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他的右臂上,全靠他支持着才没有摔下去,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宁如玉的模样,很有一种想要投怀送抱的感觉。   宁如玉鼻中呼出的热气都已经喷到了霍远行的胸膛上,天黑密林,什么也看不清,她要是再把眼一闭,心一横,真的往他身上靠一靠,索性扑进他宽厚结实的胸膛里,那就更符合投怀送抱的设定了。   宁如玉的胸脯刚好就压在霍远行结实有力的胳膊上,她自觉这样不太好,两个人虽是未婚夫妻,但也只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点,还没有到这么亲密的地步。   黑暗里,宁如玉的脸微微发红,手忙脚乱地想从霍远行身上起来,无奈脚下不稳,身子又再次跌了回去,胸脯不偏不倚又压在了霍远行的胳膊上,甚至比之前还要压得实在些。   这下气氛更加暧昧,空气里仿佛隐隐流淌着一股异香,像迷迭香一样令人迷醉。   霍远行脸上蒙着黑色面巾,除了那双比黑曜石还要明亮的眼睛,看不到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或许他清冷的俊脸上有些微的变化,或许依旧如平常一样冷淡,只是一切都隐藏在黑色面巾之下,什么也看不见。   宁如玉的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就是脸蛋儿越发的滚烫,快要把自己烧起来,好在是在夜里,周围也黑咕隆咚的,除了偶尔风吹过树梢带来的沙沙声和虫鸟的鸣叫声,什么也看不见,也面了彼此的尴尬,宁如玉赶紧借着霍远行的扶住站直了身体。   “谢谢。”宁如玉微微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一路上她跟着霍远行在密林里急行,额头上早就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刚才那一下又差点儿摔倒,暧昧不已扑在霍远行的胳膊上,搞得自己脸红心跳,额上的汗水出得更多,到现在心口还砰砰地跳得飞快。   霍远行放开了扶住宁如玉的手,侧过生去朝前方看了看,隐约是在辨别方向。过了几息之后,转过身来对宁如玉平静地道:“我们一会儿往那边下山,附近有一个我的别庄,我们先去那边歇一歇。”   宁如玉如何会有意见,当即就点头称好,跟着霍远行往前走,无奈刚一迈步,脚踝处就一阵钻心的痛,原来她刚才把脚扭到了。   “还能走么?”霍远行问。   “太痛了,走不动。”宁如玉苦恼地摇了摇头,心里一阵抱歉,竟然在这个时候把脚扭伤了,真是太不和时宜了,而且刚才扭伤居然半点儿反应也没有,她都在干嘛啊!不会让霍远行误会她是故意的吧!   心中这么想着,宁如玉就偷偷地去看霍远行,然而他蒙着黑色面巾,看不到他的情绪,无法判断他究竟是怎么想,但是就算他没有蒙面巾,照他那副面瘫冷淡的模样,估计也看不出什么来,宁如玉在心底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对于宁如玉心中的怨念,霍远行自然不知道,只看到她微蹙的眉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只当她疼得厉害,便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留在这里不安全,我抱你走吧,等到了山下,我再去给你找大夫来看。”说着弯下腰将宁如玉打横抱了起来,身形一动,飞快地往前面跃去,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掠出去很远。   宁如玉被他抱在怀里,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紧张,整个身子也是僵硬的,两只手也不知道该放哪里,直到后来被他抱着跑出去很远后,她才渐渐适应,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清冷气息,紧张的情绪也逐渐放松下来,不由自主地放软了身子靠在他怀里。   极近的距离里,宁如玉能听到霍远行的心跳声,噗通噗通,一下又一下,坚实又有力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着,连带着她的心跳也跟上了他的节奏。   目光落在霍远行的面上,他的面上蒙着黑色面巾,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坚毅的目光望向前方,一声黑衣的他身形矫健,抱着她依旧健步如飞,稳稳当当,连一丝颠簸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宁如玉觉得,留在他的身边,能够得到他的保护,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这便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很快就到了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又往南边的方向行了一里多地,果然见到有一处庄子,隐约有人走动,还能听到清晰的犬吠声。   霍远行一路抱着宁如玉进了庄子,有管事的出来迎接,霍远行命他去安排了一间屋子,直接把宁如玉抱了过去。   进屋之后,管事去点上了一支蜡烛,霍远行把宁如玉抱到屋里的榻上放下,叮嘱了一句稍等片刻,转身就飞快地出去了,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霍远行就换好衣服回来了,面上的黑色面巾也摘掉了,戴上了他惯常戴的银质面具,大步走进屋里来。   霍远行来到宁如玉面前,目光扫过她的脸,最后落在她受伤的脚踝上,问道:“你试着痛一下,脚上还痛吗?”   宁如玉动了一下,一股痛感传上来,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皱着眉头道:“还疼。”   “让我帮你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霍远行抬头看向她,面上带着那张银质面具,在烛火的映照下透着火红的光,一双黑亮的眼睛让人信任,目光温柔地落在宁如玉的脸上,询问她的意见。   宁如玉稍微纠结了一下,女人的脚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让男人看自己的脚是很亲密的行为,她和霍远行虽然已经有了婚约,但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还从未做过如此亲密的事。   当然刚才霍远行一路抱她过来,那是事出有因,两人的关系似乎也更进了一步,现在霍远行是要给她检查伤情,她要扭捏,难免显得有些矫情了。   宁如玉抿了抿嘴唇,点头道:“好。”   霍远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蹲下身来,手指向她的右脚脚踝,试着用力按了按,问道:“痛不痛?”   宁如玉深吸了一口气,手抓紧衣摆,忙道:“痛。”   “你忍着点儿,可能是扭伤,要看有没有伤到骨头。”霍远行给她脱了鞋袜,露出她白嫩小巧的右脚,整个脚掌还没有他的巴掌大,一下子就可以把她的整只脚握在手掌里,每一个脚趾都十分白嫩可爱,指甲红润有光泽,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玉,令人想要握在掌心里把玩根本舍不得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下面还有,继续~~ 吼吼,亲密接触~~~   ☆、第 29 章 3更+4更   霍远行给她脱了鞋袜,露出她白嫩小巧的右脚, 整个脚掌还没有他的巴掌大, 一下子就可以把她的整只脚握在手掌里, 每一个脚趾都十分白嫩可爱,指甲红润有光泽,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玉, 令人想要握在掌心里把玩根本舍不得放开。   好半响,霍远行都没有移开视线, 目光一直落在宁如玉的小脚上,那模样像是老僧入了定一般, 宁如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稍微动了动脚,想要把脚从他的手中抽回来。   “咳!”霍远行一下子反应过来, 立马放开了握住她脚的手,侧过脸去轻咳了一声, 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是霍远行第一次干这种事, 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的脚而失神, 那种感觉十分的奇妙, 他以为他不会对任何东西动心或是有感觉, 却在看到宁如玉的那只小脚的时候,就很想握在手中把玩,白白嫩嫩的小脚就跟豆腐一样,小脚趾又那么的可爱,诱惑着他, 勾引着他心底的渴望,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低下头去含住她的脚趾……   霍远行猛地站起身来,看也不看一眼旁边的宁如玉,大步就往屋外走去,一贯平静无波的脸上此刻也起了裂痕,捶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万分懊恼自己刚才居然会有那样的想法,会想要做那种事情,想要轻薄她……   很快的,霍远行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屋门口,宁如玉坐在榻上,连喊他留下都没来得及,看着黑洞洞的屋外,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了,试着动了动那只受伤的脚,宁如玉疼得瘪了瘪嘴,万分委屈地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话都不说一声就这么跑了?就这么把我丢在这儿,到底什么意思嘛?”   管事的出去了,霍远行也跑了,宁如玉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害怕,她得去找个人来才行。   宁如玉艰难地挪动着受伤的脚,手撑在榻上,慢慢地从榻上站起来,用那只没受伤的脚承担身体的重量,小心地一步一步往屋外跳,   只是运气真的很不好,宁如玉靠着一只脚刚跳到门口,陡然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黑漆漆的门外边,吓得她“啊”地一声大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道站在门口的那人是谁,原来是去而复返的霍远行。   刚才霍远行匆忙离去,走到半路又赫然想起这么走了不好,把宁如玉独自丢在屋子里不知道会不会害怕,遂立马倒转了回来,正好撞见宁如玉单脚跳到屋门口,他刚想要开口,宁如玉就抬头看见了他,许是天太黑,宁如玉没认出他来,反倒吓得往后倒退了一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霍远行赶进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走上前去想要把宁如玉从地上扶起来。   怎么会没事儿?屁股痛死了!   宁如玉眼中蓄满了晶莹的泪水,抬头不爽地看向霍远行,真想问他一句,你这样被人吓一次,再一屁股摔地上,你看会不会有事?   不过霍远行皮糙肉厚,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就是了。   “我抱你到榻上去。”霍远行说着把宁如玉从地上抱起来,几步走回塌边把宁如玉放下。   宁如玉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像只被人丢掉的小狗一般,眼睛湿漉漉地看着霍远行,“你刚才怎么突然跑了?”   霍远行脸上滑过一丝不自然,只是他一贯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就没有让宁如玉看出来,让他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宁如玉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只问他她脚上的伤是不是很严重?霍远行一听她问脚的事情,不由地想起她那只白白嫩嫩跟豆腐一样的小脚,脸上顿时就又露出了一丝不自然,两个人正好目光相对,宁如玉一下子就发现了他脸上的异样,不过宁如玉却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她竟然觉得霍远行的脸有些发红,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是她看错了,或者是烛火的关系?   霍远行飞快地别开了脸,道:“我刚才检查了,不是很严重,只是扭伤而已,没有伤到骨头,我一会儿去拿些药酒来,再让碧荷给你揉一揉,过两天应该就能好,你这两天就好生养着,不要用那只受伤的脚,免得伤上加伤。”   出乎意料之外的,霍远行竟一口气说了那么长一段话,这是迄今为止宁如玉听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简直有些惊奇,霍远行今天晚上的各种表现,让宁如玉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对他的认知。   宁如玉听霍远行提起碧荷,便问他道:“碧荷什么时候回来,她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快了。”霍远行大约也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多了,很快又恢复成了言简意赅冷冷淡淡的样子。   不过宁如玉一心担心着碧荷的情况,盼着她赶紧回来,也没有去计较霍远行忽冷忽热的变化。   好在一起都如霍远行说的那样,再过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碧荷就回来了。   “路上还好吗?有没有遇到危险?”宁如玉拉住碧荷问,她与碧荷相处了一段时间,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了,再加上今天晚上两人共同经历了那么多,感情比以前更进了一步,见到碧荷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她安好。   碧荷道:“一切都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奴婢很快就把他们引开了,甩掉他们后,收到侯爷的消息,就赶过来了。”   碧荷简单地描述了一下整个过程,宁如玉听她讲起来轻松,却也知道事情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容易,期间肯定发生了许多的波折和艰险。   霍远行道:“你回来得正好,你家四姑娘伤了脚,你去拿些药酒来给她揉揉。”   “是。”碧荷便去取了药酒来给宁如玉揉脚,霍远行对宁如玉的脚有旖旎的想法,不好待在此处,便寻了个借口离开,只嘱咐碧荷好生照顾宁如玉。碧荷都一一应是。   且说霍远行离开之后都去了哪里,竟是去帮宁如玉追查杀死六公主的凶手去了,宁如玉被牵扯进六公主死亡之事当中,实属冤枉,霍远行相信她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但是淑妃和景宣帝却不一定会相信,他得抓紧时间把真正的凶手找到,才能替宁如玉洗清身上的嫌疑。   这边霍远行离开山庄又赶回德雅女主书院去追查杀害六公主的真正凶手,那边七公主和禁卫军统领姜武已经连夜把六公主的尸首运回了晋都城。   在把六公主尸身运回去的路上,七公主害怕死人,她的车架走在队伍的最后方,中间隔着一大队的禁卫军,最前端是拉六公主的车架,护卫的是禁卫军统领姜武,一行人从德雅女主书院出发往晋都城去,快天亮了才进宫。   景宣帝和淑妃早已得了消息,淑妃坐不住,哭闹着要去宫门口接女儿,景宣帝受不住她的哭求,便允了她的请求。   淑妃领着宫女太监赶去宫门口,拉六公主尸身的车架正好刚到,淑妃哭着扑上去,抱着六公主的尸身几乎哭得要晕厥。   作为母亲,淑妃对六公主的疼爱是真,她进宫十五六年,一直荣宠不衰,却也只生了六公主这么个女儿,六公主是她的心头肉,六公主也是她争宠的砝码,她能十几年在后宫中屹立不倒,六公主起的作用不小。   如今六公主死了,淑妃一方面哭的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另一方面哭的也是自己的荣宠和地位,没有了六公主这个极受景宣帝宠爱的女儿,她对她的将来充满了迷茫,她已经不再年轻,不再鲜嫩,后宫里的鲜花却一直盛开,她的前途茫茫。   六公主死了,淑妃伤心至极,几乎哭得晕厥,却还记得要抓住凶手,要为六公主报仇雪恨。她撑着虚弱的身子,当即就把七公主叫去盘问。   七公主哪里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地把在书院里发生的事情,连同六公主与宁如玉之间的过结,以及宁如玉怎么赢了六公主的考试,怎么把六公主气得跑出了出院,六公主因此被人杀害的事情都详细地告知了淑妃。   其中七公主的那些叙述,自然不乏她对宁如玉的各种恶意猜测,比如她怀疑六公主的死其实与宁如玉有关,宁如玉暗中逃跑,正是对此事最好的佐证。却是半个字不提她在书院里对宁如玉的逼迫,死活要把六公主之死强安在宁如玉头上之事。给淑妃在言语上造成一种宁如玉畏罪潜逃的错觉。   淑妃死了女儿,哪里听得这样蓄意陷害的话,气得当场就要去找宁如玉拼命,忙命令人去抓宁如玉,七公主又添油加醋道宁如玉已经跟她的丫鬟碧荷跑了,如今已经不知去向。   淑妃闻言,气恨不已,目赤欲裂,恨声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宁如玉跑了,宁家还在!”大有要让宁家人给六公主之死陪葬的意思,当即就领着人赶去了乾元殿找景宣帝为六公主做主!   ……   魏国公府二房,宁庆安和徐氏已经见过前来报信的人,得知了德雅女子书院里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了宁如玉被无辜卷入六公主之死之中。   报信的人离开后,徐氏一脸哀愁,红着眼眶看向宁庆安,一开口就忍不住落下泪来,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地道:“老爷,你说这事可怎生是好?婷婷那么善良的人,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连杀鸡都不敢看,怎么会招惹上跋扈刁蛮的六公主,就连死了也叫人不安宁!”   徐氏真是恨死六公主了,她自己要作死不算,还要害得她的女儿受连累,真是害人又害己,要不是她是个公主,也已经死了,死者为大,徐氏真想再多骂几句,以解心头的郁闷。   宁庆安也知徐氏心中苦闷,心疼地将她拉到怀中柔声安慰,“幼娘,婷婷不会有事的,来报信的人也说了婷婷现在安全,武安侯也已经知道此事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真正的凶手,为婷婷洗刷冤屈,我也会一力护着你们的。”   这十几年来,从徐氏嫁给宁庆安开始,宁庆安也确实如同他说的那样一直护着徐氏两母女,没让她们受什么委屈。如今宁如玉卷入六公主身亡之事当中,宁庆安作为父亲和丈夫,势必也要尽到自己的职责,不会让宁如玉白白担上这样的罪名。   徐氏担心着宁如玉,心中已经乱成了一团,秀美的脸上露出难色,一脸愁苦,道:“此事该如何办才好?”   宁庆安思索了片刻,道:“武安侯派了人在婷婷身边保护,想必婷婷暂时还安全,只是六公主死了,以淑妃的脾性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皇上又宠爱淑妃和六公主,肯定会派人到府中来问话,到时候我去应付便是,只是岳母和几个舅兄那里还得让人去知会一声,一旦宫中来人找不到婷婷,势必是要去威远侯府问话的。”   徐氏点头,称宁庆安考虑得周全,六公主死了,皇上无论如何也会派人把婷婷带回宫中问话,现在婷婷让武安侯的人带走了,皇上找不到人,肯定会派人到魏国公府和威远侯府问询,是得提前有个准备才行。   “还是我亲自去说吧。”徐氏道:“外人去传话我不放心。”   “这样也好,我这就命人去准备马车。”宁庆安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去安排下人备马车。   不消片刻,一辆普通的马车从魏国公府后门出去,一直拉着徐氏往威远侯府而去。   在徐氏走后,宁庆安换上他的官服,去了前院等宫中来人。   宫里来人来得很快,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禁卫军统领姜武就带着人赶到了魏国公府。   宁庆安与姜武相识多年,私下交情不浅,宁庆安知他带着人到魏国公府来也是奉命行事,便上前问明了来意,得知真的就如同他先前猜测的那般,景宣帝让姜武带着人来是想把宁如玉带进宫中去问话,可如今的情况是宁如玉并不在府中。   宁庆安便上前道:“实不相瞒,我家小女并不在府中,事情发生后,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姜统领如要拿人回去问话,不如把我带回去,我自会向皇上言明一切。”   姜武这一夜都在不停的奔波,先是去了德雅女子书院查探六公主之死,又连夜把六公主的尸身运回宫中,接着向景宣帝禀明在德雅女子书院查探到的一切,正当他将所有事情都如实交代完毕,准备跟下面的人换班回家休息之时,淑妃娘娘又闹起来了,哭闹到景宣帝的面前,把七公主在书院跟他说的那些话,又极为夸张地对景宣帝描述了一遍,总而言之概括起来就是宁如玉杀害了六公主,要景宣帝杀了宁如玉替六公主报仇,当然,淑妃娘娘哭求得很委婉,但是意思表达得很到位。   其实当时姜武在书院里被七公主带去抓宁如玉,后又去查探了六公主的尸身之后,作为一个当了七八年的禁卫军统领来说,直觉告诉他六公主的死与宁如玉无关,但是这毕竟涉及到一个皇家公主的死,哪里有他一个禁卫军统领说话的份儿,他只需听命办差就好,少说话多干事命才活得长。   好在景宣帝并不是个糊涂的皇帝,虽然淑妃和七公主都言辞凿凿此事一定跟宁如玉有关,但景宣帝也没有脑袋一晕就失了判断,只是此事确实跟宁如玉有一定的牵扯,景宣帝便命姜武带了人到魏国公府来问话。   等姜武带着人到了魏国公府,遇到了深交多年的宁庆安,事情便如眼前这般,宁如玉从德雅女子书院离开之后并没有回魏国公府,姜武在魏国公府没有找到人,只好把宁庆安带回宫中去见景宣帝。   禁卫军统领姜武带着人到魏国公府来拿人,没有找到宁如玉把二老爷宁庆安带走了,此事片刻之后就传遍了魏国公府上上下下,惊动了老夫人罗氏、大房、二房和三房的所有人。   老夫人罗氏病在床上,大房和三房的人都赶到了瑞安堂,围在老夫人罗氏的屋子里,唯独只有二房的人一个都不在。   “徐氏去哪儿了?”老夫人罗氏靠坐在床头,将满屋子的人都扫了一遍,没有看到二房的徐氏,顿时火冒三丈道:“二房的宁如玉闯了大祸跑了,允文被禁卫军统领带去宫中问话了,二房就只剩下徐氏了,徐氏跑到哪里去了?”   沈氏心里不喜欢徐氏已久,再加上前些日子才吃了二房的亏,一早就记恨上二房了,盘算着要扳回一局,撇了撇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徐氏早跑到没影了。”   听着沈氏说风凉话,世子宁庆良竟是半点表示也没有,既不呵斥,也不阻止,大约在心里也是认同沈氏的这种说法的。   沈氏见宁庆良没有任何表示,就知道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恨不得把徐氏踩到泥地里去,继续说着风凉话,“沈氏如此有些过分了,二弟一直以来待她不薄,她却在这个时候跑了,如何对得起二弟对她的深情。”   宁如珍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勉强把那几颗碍眼的痘印遮住,她就站在沈氏的身后,听沈氏把话说完后,接话道:“二婶一直以来心思都不正,先是蛊惑二叔让二叔跟祖母作对,后来又教坏了宁如玉,让宁如玉上不尊重长辈,下也不顾及姐妹之情,现在更是厉害了,居然把六公主害死了,这样的人如何能够留在家里面,留下也只能是祸害!要是死了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更,稍等,12点发,不见不散 ☆、第30章 5更+6更   从小到大宁如珍听多了沈氏和老夫人罗氏对徐氏的抱怨和嫉恨, 渐渐地也刻印在了脑海里, 说话也就很随便, 开口闭口都是对徐氏和宁如玉的诋毁。   在宁如珍的印象当中, 徐氏就是一个长得妖妖娆娆的狐狸精, 专门迷惑男人, 才会把好好的宁庆安迷惑成那副糊涂的样子, 非要把她这么个叫妖孽娶进门,哪怕闹到母子不合也不罢休。后来徐氏如愿嫁入了魏国公府, 继续教唆宁庆安跟老夫人罗氏不合,搞得两人母子离心, 徐氏就在中间从中得利, 后来徐氏生了宁如玉, 就更不得了了, 宁如玉也长了一副跟徐氏一样的妖精模样, 跟着徐氏一点儿都不学好,专门学勾引男人, 先是跟徐家的表哥不清不楚, 后来还有沈家的表哥,简直是伤风败俗,更可气的是宁如玉跟徐氏一样目无尊长, 专门跟老夫人罗氏对着干,这完全就是大孽不道,应该家法处置!   老夫人罗氏本来就对徐氏的意见很大,恨不得杀了宁如玉和徐氏才好, 又听了沈氏和宁如珍的诋毁的话,心头更是火起,手捶着床板破口大骂,“当年我就说徐氏那贱人长得太妖娆是个狐狸精娶不得,娶进门会是个祸家的妖孽,老二他就是不肯听我的,非要跟我闹,现在好了,不幸被我言中了,老二为了宁如玉那个孽女被带进宫里去问话了,这徐氏就跑得没影了,真真不是个好东西,她就是个祸害啊!当年我喊老二不要娶她娶不得,他偏不听我的,现在如何,都要被徐氏母女害得家破人亡了……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咋个就这么命苦啊,你待徐氏母女那么好,徐氏竟是个狠心无情的贱人啊,半分旧情也不念啊,你一出事她就跑了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说到最后,竟是大哭起来。   大房三房的人忙上前劝慰,好一番言语之后,老夫人罗氏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只是心里依旧大不高兴,对徐氏的怨念只增不减,又担心被带进宫的二儿子宁庆安的安危,忙对世子宁庆良道:“老大,你赶快想想办法,找相熟的人进宫去打听打听,看看老二现在到底如何了,就算是宁如玉害了六公主,那也与他无关啊!得想办法把他平安救回来啊!”   “事情如何会这么简单?”沈氏冷哼一声,不待宁庆良开口,先一步道:“宁如玉害的可是六公主,身份贵重的六公主,又不是随随便便的哪个阿猫阿狗,就算是普通的阿猫阿狗,被衙门问到的时候,也没有三言两句就能够被放出来的,总还是要过堂问讯一番,何况这是堂堂的皇家公主之死,淑妃娘娘唯一的女儿,以淑妃娘娘的荣宠和地位,她会轻易放过害死她女儿的凶手?”言下之意就是宁如玉跑了,宁庆良被抓进宫,这事根本就没得救,听天由命吧。   宁庆良是老夫人罗氏的嫡次子,打小就聪明,最是得老夫人罗氏的疼爱,现下出了事,老夫人罗氏正提心吊胆,听了沈氏的话一下子就慌了神,“这么说就是没救了?”话的尾音竟是带了哽咽。   沈氏瞟了老夫人罗氏一眼,嘴角弯下一撇,没打算答话,她打心眼儿里不喜欢二房一家人,尤其是宁庆安。   宁庆安是老夫人罗氏的嫡次子,最得老夫人罗氏的喜欢,哪怕是大儿子身为魏国公世子的宁庆良也要站一边。对此沈氏心有不忿。觉得老夫人罗氏太偏心。再加上宁庆安聪明擅长钻营,如今已经是户部侍郎了,正二品的官,在极要紧的位置上,又深得景宣帝的器重和信任。而宁庆良虽然被封为魏国公世子,可也就只有这么个世子之位了,这么多年了,在朝廷上也没混出半点儿明堂,到目前为止都还只是一个礼部员外郎,一丁点儿实权都没有,比起宁庆安来真是差远了。这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沈氏又哪里受得了。   以前沈氏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也是常被人夸奖称赞的才女美女,可自从嫁进魏国公府遇上了徐氏,她就被徐氏狠狠地比下去了,不是会穿衣打扮涂脂抹粉吟两句酸诗就是才女美女,美人在骨不在皮,徐氏哪怕是啥事都不做,就那么纤纤地往跟前一站,都会让人觉得美,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美,曼妙的身材,水嫩的皮肤,秀美的凤目,仿佛老天爷都特别的善待她,十几年来就从来没有变过,一如当年一样美得叫人窒息,令沈氏自惭形秽又备受打击。   而沈氏更觉得不爽的是,她和宁庆良被徐氏和宁庆安比下去了,那她亲手养大的女儿宁如珍总该比宁如玉强一点儿吧,可惜不然,宁如玉完全继承了徐氏的美貌和宁庆安的才智,这是她的宁如珍打马都追不上的。   这样日复一复,年复一年的怨恨积累,早就让沈氏把二房一家厌恶到了骨子里,目下二房出了事,正合了沈氏的心意,会想办法救宁庆安才有鬼,老夫人罗氏也是个糊涂的。   屋子里站满了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沈氏是打心眼儿里不想救二房的人,世子宁庆良对宁庆安这个二弟也是诸多抱怨,一直以来两个人的政见相左,经常闹矛盾,在官场上他又没有宁庆安混得好,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能把宁庆安救回来,事实上更多是不想救,要想救就得去求人,卖人情拉关系,他交好的人都是跟宁庆安政见不同的,这个时候人家不落井下石就好了,还指望别人救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至于三房宁庆善一家,原本就在魏国公府里说不上话,宁庆善就是个普通的举人,认识交往的人更少,没一个能用得上的。   老夫人罗氏把在场的众人扫了一眼,失望地道:“你们就没有人能想到法子呢?”   众人纷纷把头低了下去,避开老夫人罗氏探究的目光,三房的宁庆善和冉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二房的沈氏和宁庆良是另有谋算,没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关键时候一个个都不顶用,养你们来有什么用!”老夫人罗氏气得骂了一句,头疼得又要晕过去,手按在两侧的太阳穴上,强撑着疼得快要裂开的脑袋问沈氏道:“贵妃娘娘是你姐姐,你能不能进宫去求求贵妃娘娘帮忙?”   “娘,你这是想害死贵妃娘娘么?”沈氏闻言立马惊叫一声,一脸的不乐意,强烈反对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淑妃娘娘一向霸道,时常跟贵妃娘娘过不去,你这个时候让我去求贵妃娘娘,让她去救杀害六公主凶手的父亲,以淑妃娘娘那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她会放过贵妃娘娘吗?别到时候人没有救到,反倒把贵妃娘娘牵扯进去了。”   这种事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明哲保身,沈氏是打定了主意不帮忙,老夫人罗氏居然异想天开的想让她进宫去求贵妃,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万一把她姐姐拖下水了怎么办?她才没有那么傻,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宁庆良接话道:“娘,丽娘说得对,贵妃娘娘在宫里也不容易,我们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那这事儿就没有办法了?”老夫人罗氏又急又气,一个二个都不省心,简直是想气死她。   “娘,这事不是我们不帮忙,是我们根本就帮不上。”有宁庆良站在沈氏这一边,沈氏就更有底气了,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脑子里飞快地一转,说话也不再那么客气,干脆把事情往外推,对老夫人罗氏道:“这事儿有人能帮得上。”   “谁?”老夫人罗氏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沈氏扯了扯嘴角,语气酸酸地道:“娘你怎么急糊涂了,武安侯霍远行啊,他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又是二老爷的未来女婿,宁如玉的御赐未婚夫,你不找人去求他帮忙,拉着我们想办法,不是为难我们吗?”   宁庆良一拍大腿道:“对,对,就是应该去求他,一个是他的未婚妻,一个是他的岳父,他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我说的就是这个理儿。”沈氏道。   实话说沈氏会出这个主意完全是存了私心的,宁如玉和霍远行的这场赐婚着实让人眼红。她心里也是极为羡慕嫉妒恨的。目下宁如玉犯了事儿,她巴不得这场婚事成不了,但凡霍远行为人势力一些,就可以推了这门婚事,别说御赐的婚事推不了,宁如玉犯了人命官司,杀了六公主,那就不一样了,只要霍远行不搭手帮忙,再推了婚事,二房的一家子也就到头了。   老夫人罗氏之前也是存了要巴结霍远行的心思的,此刻听了沈氏和宁庆良的话,当真觉得他们说得有理,目下还真就只有武安侯霍远行是在景宣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了,就对宁庆良道:“老大,你赶快命人去备些厚重的礼物,带着礼物亲自去武安侯府跑一趟,务必求得武安侯帮忙。”   “哎,儿子这就去。”宁庆良此前就已经存了要搭上霍远行的想法,这次虽说是去求人,那也是个机会,立马就爽快地答应了一声,竟是比任何时候都答应得快。   可惜宁庆良完全不知道霍远行根本不在武安侯府,兴冲冲地带着礼物去武安侯府拜见却扑了个空。   这边徐氏天快亮的时候就坐马车回去了威远侯府,到威远侯府的时候天刚亮,那会儿老夫人杨氏才刚起床,下面的婆子脚步轻快地进来禀告四姑奶奶回来了,老夫人杨氏就只有徐氏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一听就知道是徐氏回来了。   老夫人杨氏年轻的时候跟着老侯爷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暗道徐氏平日回来都会让人先报个信儿,这回却这个时候回来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忙让人去把徐氏领到福鹤堂来。   福鹤堂是老夫人杨氏住的地方,徐氏跟着穿深蓝色褙子的洪嬷嬷进了屋,缓步上前向坐在榻上的老夫人杨氏请安,老夫人杨氏笑着招手叫她起来,让她到她的身边去坐。   徐氏上前去,挨着老夫人杨氏坐了,丫鬟端了茶水上来,老夫人杨氏打量着徐氏脸上的神色,问道:“出什么事了?”   “还是什么都瞒不过娘的眼睛。”徐氏道:“是出了点严重的事情。”   老夫人杨氏闻言,便朝旁边候着的洪嬷嬷使了个眼色,让洪嬷嬷把屋子里的下人都带下去,洪嬷嬷心领神会,找了个借口,让屋子里的丫鬟都跟着她出去了。   屋里没有了旁人,老夫人杨氏问徐氏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氏秀眉微蹙,脸上露出忧色,道:“昨日,六公主在德雅女主书院被人害了,她一贯跟婷婷过不去,常找婷婷的麻烦,六公主昨日出事之前,也确实跟六公主发生了矛盾,七公主便认为六公主的死与婷婷有关,非要把婷婷带回宫交给淑妃和皇上处置,婷婷不从,与七公主也发生了冲突,现下七公主已经回宫把此事禀告给淑妃娘娘和皇上知晓,想必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派人过来问话,得赶紧把此事告知三位哥哥知晓,以便做好应对之策。”   老夫人杨氏闻言,立刻叫了守在外面的洪嬷嬷进来,吩咐道:“赶紧去把国公爷、二老爷、三老爷以及几个少爷都一并叫到我这儿来,我有要紧事要吩咐。”   洪嬷嬷观老夫人杨氏的神色,就知此事事关重大,否则不会大清早的就把府中的所有爷们都叫过来议事,忙答应一声,一点儿也不敢耽搁地出去吩咐人赶紧去大房、二房、三房那边通知几个老爷和少爷过来。   去通知的人腿脚快,很快就把事情通知到了,徐家的三个老爷和几个少爷都是练武之人,行动迅速,雷厉风行,得了消息,半点儿也没耽搁,不过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就齐齐到了福鹤堂。   威远侯、徐二老爷、徐三老爷领着几个少爷进了屋,看到一身素色衣衫的徐氏坐在老夫人杨氏的身边,老夫人杨氏布满一脸的凝重,便猜到肯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威远侯上前道:“母亲,你此时唤我们过来是有何事?”   “是出了点儿事,你们先坐下说。”老夫人杨氏摆摆手,让他们三个都坐下,几个少爷就立在他们身后,全都安静地等待着老夫人杨氏发话。   “婷婷出事了……”老夫人杨氏最是疼爱宁如玉这个外孙女儿,开口的第一句话也是对宁如玉的担心。   徐家几个爷们儿顿时一惊,忙问道:“婷婷出什么事了?”   老夫人杨氏叹息一声,把宁如玉如何牵扯进六公主之死,七公主又如何诬陷宁如玉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对威远侯道:“一会儿皇上肯定会派人来带你进宫问话,你当知道如何回答?”   “儿子心中有数。”威远侯徐成志道。   “那就好。”老夫人杨氏沉着脸道:“等你进了宫,你只管如实禀告皇上便是,婷婷是一个心地善良宅心仁厚的姑娘,万没有去害六公主的道理,婷婷绝不会平白受了这种不白之冤。”   “娘,我知道,你且放心,我一定会如实告知皇上,请皇上替婷婷做主的。”威远侯徐成志沉声道。   如此这般说了一通话,就有下人快步进来禀告宫中派了禁卫军来,说是要进府里来搜查。   徐家众爷们各个都是武夫,最是受不得这样的窝囊气,立马站起身来,全都横眉竖目,义愤填膺,大叫道:“搜什么搜,当他们威远侯府是什么地方?也是他们随便敢搜的么?看爷们儿手中的刀一下子砍了他们的脑袋!”   老夫人杨氏砰地一声一拍桌子,喝道:“你们都给我坐下。”   几个爷们这才噤了声,老老实实地坐下来,老夫人杨氏看向一直没开口的威远侯徐成志,道:“你去外面看看事情究竟如何,切记不可动粗。”   “是。”威远侯徐成志站起身行了礼退出去了。   一盏茶功夫过后,有下人快步跑进来禀告,道:“侯爷跟着禁卫军进宫去了,临走时吩咐奴婢,让奴婢告知老夫人,府里就交给老夫人了,他去宫里,一切放心。”   老夫人杨氏默然地坐在榻上,片刻后抬起头对徐家其他几个爷们道:“你们也别闲着了,都去想想法子,尽早把真正的凶手找到,好替婷婷洗刷冤屈。”   徐家几个爷们纷纷称是,特别是宁如玉的三个表哥,各个摩拳擦掌,跃跃越试,誓要把真正的凶手找到,再把人修理得爹妈不认。   乾元殿里,宁庆安和威远侯徐成志先后被禁卫军带进宫中问话,景宣帝高坐在御案后面,精锐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   宁庆安长得清瘦,风度翩翩,哪怕女儿宁如玉牵扯到了六公主之死一事上,他依旧如往常一样云淡风轻不骄不躁,景宣帝问什么他答什么,丝毫不显半点儿慌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对宁如玉十分的信任,笃定她不会杀人一样。   徐成志身材魁梧,人高马大,往那儿一站就跟一堵墙一样,浑身上下透出武人的那种强悍气息,脾气也要火爆得多,不如宁庆安那么淡定从容,一张饱受风霜磨砺的脸上充满了怒气,半点儿受不得委屈,极力维护着外甥女宁如玉,气势汹汹地要景宣帝给宁如玉做主,还宁如玉一个公道。   眼前两人,一个文臣,一个武将,都是景宣帝从登基以来就十分信任和看重的臣子,宁庆安是他看好的户部尚书人选,徐成志是镇守边关的一员猛将,两个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是景宣帝极力想要拉拢和掌控之人,这也是景宣帝会给宁如玉和霍远行赐婚的一个原因——把自己需要的人以各种利益方式拉拢到一起,既可以便于掌控,又可以便于遏制。   其实就目下的情况来看,就景宣帝的内心来说,他也不希望宁如玉真的跟六公主的死有关,不希望因为宁如玉的事情跟宁庆安和徐成志产生什么嫌隙,两个人都极为宠爱宁如玉,景宣帝之所以会叫他们两人进宫来问话,一是淑妃的哭求,二是宁如玉和六公主确实有过结,他于情于理都应该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定夺。万一因此出了岔子,一旦这两个人失了掌控,他的损失可比死了一个六公主大多了。公主死了还可以有,得力的文臣武将却不好求。这不是景宣帝想要的。   很快的,景宣帝就已经有了决定,他道:“威远侯稍安勿躁,朕宣你进宫只是想要问一问有关宁四姑娘的事罢了,至于六公主之死是不是与她有关,自然是要查明之后才能确定。”随后景宣帝的目光从威远侯的脸上移到宁庆安的面上,接着道:“朕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景宣帝会说这样的话已实属不易,算得上为此退让了半步,宁庆安也不便在强求什么,躬身行礼道:“皇上英明。”   威远侯徐成志身为武将,虽然脾气火爆了一些,但也不是个蠢人,知道自家妹夫是个有脑子心眼儿多的,绝对不会让宁如玉吃亏,看他都这么说了,也就跟着行礼道:“皇上英明。”   “既然如此,两位爱卿就暂时留在宫中,等事情查明之后,朕自会还宁四姑娘一个公道。”景宣帝道。   这是有意要把他们扣在宫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写错了,改一下,人物关系是:沈贵妃-二皇子-沈氏-宁如珍,德妃-四皇子,淑妃-六公主,李婕妤-七公主 ☆、第31章 7更+8更   这是有意要把他们扣在宫中了?   威远侯徐成志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火爆脾气立马就要发作, 却见一旁的妹夫宁庆安朝他使了个眼色, 那个眼色他十分熟悉, 他以前常在自家妹妹那儿看到, 意思是叫他稍安勿躁, 虽然心里有火憋着难受没处发, 可是宁庆安都用自己妹妹的法子在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了,徐成志又哪里敢不听安排, 如果他敢跳起来,回头回了府, 母亲和妹妹还不劈了他, 只得老老实实地把那口气硬生生咽了回去, 全听宁庆安的意思。   宁庆安恭敬地对景宣帝行礼道:“臣等皆听皇上的旨意。”面上依旧温润如玉, 似乎对被扣押在宫中之事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一切都是景宣帝说了算。   景宣帝很满意宁庆安的态度和表现,随意说了两句安抚的话, 便让禁卫军把他们带下去了, 安置在一处偏殿里,随时等候传召。   就这样,宁庆安和威远侯徐成志被扣押在了宫中, 这一扣就被扣了三天。   在这三日里,宁庆安和徐成志一直被留在偏殿里,活动范围也只能在偏殿,门外有禁卫军把守, 他们哪儿也不能去,在此期间景宣帝也没有召见过他们。只有每日来送饭食茶水的太监进来,他们与外界没有任何接触。   宁庆安一直表现得都很淡定,俊美儒雅的脸上半点儿也看不出担心,一直神色如常地坐在那里,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徐成志则比他暴躁得多,被扣押进来的前面两天情况稍微好些,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到了第三天,他们继续被关着,景宣帝又不召见他们,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徐成志就开始暴躁了,不停地在偏殿里走来走去,烦躁地去敲偏殿的大门,朝着外面看守的禁卫军咆哮,企图引起他们的注意,而看守他们的禁卫军仿佛都变成了聋子瞎子,对他的咆哮半点反应都没有,完全充耳不闻,依旧肃然的守在门口,甚至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喂,我说你们聋了吗,我要见皇上!”外面的禁卫军半点反应也没有,徐成志气得踹了偏殿大门一脚,转过身去,气愤地走到宁庆安面前,道:“你说他们怎么回事啊,把我们关在这里就不管了?”   宁庆安掀开眼皮淡定地看了徐成志一眼,轻描淡写地道:“我说你还是耐心的坐下来等吧,你去吼门外的禁卫有什么意思,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皇上要见我们的时候自然会见,你不吵也会见你去见。”   徐成志斜眼看向他,对他的说辞无法认同,嗤了一声,“你说得倒是轻巧,我们被关在这儿,对外面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清楚,你就真的不担心不焦急?”   被带进宫那天,徐成志走的时候只来得及交代了一两句,他素来是个急脾气的人,看不得办事情拖拖拉拉的,见这都过了一两天了事情都还没有个结果,急性子的毛病就又上来了,巴不得赶紧把六公主的死查个水落石出的好。   宁庆安道:“我们现在被拘在这里,担心着急又有何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起码证明没有事发生,你还是耐心地坐下来等着,事情查明了皇上自然会要召见我们。”   徐成志道:“我这不是怕等来的是坏消息么?”   宁庆安笑了一下,“就算等来的是坏消息,你现在被拘在这里能做什么,继续跟外面的禁卫吵吗?还是闹到皇上那儿去你就能得到好处?面对皇上能跟在边关上阵杀敌一样吗?你别动不动就想着动手,有时候也要动动脑子。”   被自己妹夫毫不留情地说了一顿,徐成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终于安静下来坐到一边去了。   这刚坐下没多久,景宣帝身边的福公公就过来了,偏殿的门从外面打开,福公公从外面走进来,站在门口打量着屋中的两人,两人安静地坐在桌边,宁庆安闭幕眼神,徐成志听得动静转过头来,虎目一睁,带着武将的煞气,福公公微微一凛,面上露出笑脸,走上前去道:“两位大人,皇上召见。”   徐成志一听,赫然地椅子上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往外去,却见宁庆安缓缓地睁开眼,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抬手理了理身上的袍子,这才跟福公公道了谢,请福公公前面带路,一路往乾元殿而去。   乾元殿里,武安侯霍远行站在殿中,景宣帝坐于御案之后,正拧眉细听着霍远行道:“臣已经抓到了杀害六公主的真正凶手。”   “是谁?”景宣帝道。   霍远行如实禀告,“是兵部尚书黄大人的女儿黄莺,她和六公主都是德雅女子书院的学生,前日在书院后山竹林跟南疆探子接触的时候被六公主发现,他们害怕暴露行踪,就杀了六公主灭口。”   “南疆人?”景宣帝大吃一惊,“怎么此事还牵扯到了南疆人?南疆人想做什么?”   南疆位于大晋朝的西南边陲,一直蠢蠢欲动不太老实,自从老南疆王死了,他的二儿子做了新的南疆王之后,更是猖狂起来,不服朝廷的管制,这几年来,南疆已经闹过好几次暴动,幸好都被镇压了下去,没有让他们形成气候,但南疆王一直都贼心不死,伺机寻找作乱的机会。   “是的,的确是南疆人。”霍远行道:“黄大人当年在江南任知府的时候,他的女儿黄莺在六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黄大人命人四处寻找多年,于三年前才找到女儿,不过,经臣前日审讯得知,现在的黄莺并不是黄大人真正的女儿,黄大人真正的女儿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的这个黄莺,实际上是个南疆人。黄大人真正的女儿小时候被人贩子卖到了南疆,如今这个黄莺是冒名顶替,她接近黄大人,认黄大人为父,真正的目的是想从黄大人那儿窃取到有关大晋朝南面边境的军事布防图。”   闻言,景宣帝满脸盛怒地一拳捶在御案上,恨声道:“此事决不可轻饶。”   真正的凶手已经抓到,黄莺被投入了大理寺,黄大人一家也受到了牵连,现在被关起来审查,调查他有没有把大晋朝重要的军事信息泄露出去。   黄莺熬不住大理寺的审讯,对杀害六公主之事供认不讳。供词呈报到景宣帝面前,也洗刷了宁如玉的冤屈。   宁庆安和徐成志被放了回去,霍远行陪同他们一起出的宫,并且亲自把他们送回威远侯府。   “婷婷这几日是跟你在一起吧?”宁庆安笑呵呵地问,对霍远行这个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是。”霍远行还是如往常一样言简意赅。   宁庆安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笑着道:“婷婷这几日多谢侯爷照顾了,一会儿我去侯府接了他娘,就一起去把她接回家。”   霍远行左脸上的银质面具泛着清冷的光芒,剑眉轻轻蹙了一下,开口道:“那个地方有些不太方便,不如还是我将她送回府吧。”   宁庆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想到霍远行可能有所顾虑,他藏宁如玉的地方哪里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的地方,如果有这么容易去,那该多容易暴露,这对霍远行来说是不利的,大家都是聪明人,宁庆安随即就明白了,笑道:“如此也好,那就麻烦侯爷了。”   霍远行道:“我下午就会命人把她送回府,宁大人尽管放心。”   “好,多谢。”宁庆安感激道。   随后很快到了威远侯府,得了消息的徐家人都出门来迎接,霍远行、宁庆安、徐志成三人下了马,众人纷纷热情地迎上来,邀请霍远行进府里稍坐。   霍远行没有推辞,跟着徐家人进了威远侯府,徐家人都十分热情,感谢他抓到了真的凶手替宁如玉洗刷了冤屈,霍远行面色平静如常,只道是应该做的。   老夫人杨氏头戴抹额,身穿褐色褙子,坐在上首的三围梨花木榻上,听着霍远行如此道,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霍远行这个外孙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当初景宣帝给宁如玉和霍远行赐婚,老夫人杨氏考虑到霍远行在外面的名声不好,还担心宁如玉会不愿意,觉得受了委屈,不过就目前看来,霍远行确实是个好的,只是人看起来有些冷清罢了,不过人品却是好的,办事能力也相当不错,是个值得依靠的人。想必经过此事,宁如玉和霍远行的关系应该能进一步了。   事情也确实就如老夫人杨氏考虑的那样,自从那天晚上霍远行连夜找到宁如玉,把她带回山庄安置,又给她治伤。宁如玉对霍远行十分感激,渐渐对他生出一些异样的情愫来,而霍远行也对宁如玉有了更多的想法。   当日在威远侯府告辞之后,霍远行就回去了山庄,一路打马出了城,又在路上绕了一圈,甩开身后的尾巴,才回到山庄。   下了马,霍远行把缰绳丢给门口的下人,快步奔进山庄里。   管事闻讯赶了过来,“侯爷,你回来了?”   “宁四姑娘了?”霍远行问。   管事忙道:“在屋里,跟碧荷姑娘在下棋。”   霍远行“嗯”了一声,便朝宁如玉住的屋子而去,进了门,抬眼一看,果然就见宁如玉和碧荷分坐在棋桌的两旁,宁如玉执白子,碧荷执黑子,正在下棋。   “哎哎哎,你不能这么走,你应该走这边。”宁如玉忙止住碧荷把黑子放在棋盘的中间,指点她应该放在另外一个地方才正好。   碧荷皱着眉头苦恼地道:“四姑娘,你就别为难奴婢了,你明知道奴婢不会下棋,你说的那些东西奴婢也不懂,还是你自己下吧。”   宁如玉笑道:“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啊,有谁是天生就会的,等你跟我多下几回,以后慢慢就会了。”   碧荷道:“如果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四姑娘你让奴婢去打一套拳我没问题,你让奴婢学这个真的不行。”   一脸愁眉苦脸的碧荷就差没有说求宁如玉放过她了。   宁如玉看她下得这么痛苦,就跟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一样,也无意再为难她了,失望地摆摆手道:“算了,算了,都收起来吧。”   “我来陪你下。”霍远行从外面走进来道。   阳光就落在霍远行的身后,他从一片金光灿烂中走来,一身玄色绣暗纹的锦袍,左脸上的银质面具泛着淡淡的光泽,明明是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却透着一股妖异的美,让人从心中不由地生出一股对他的信任感来。   宁如玉和碧荷忙站起身向霍远行行礼,霍远行颔首,免了她们的礼。   霍远行走到棋桌边,看到棋盘上散落的黑白棋子,黑子明显下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白子却稳稳当当步步为营,明显黑子就不是白子的对手,而且双方的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大,白子随时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赢了黑子,黑子却是连半点儿吵架之力也没有。   霍远行伸手捡起棋盘上的一颗黑子,抬眼看向宁如玉,朝她示意了一下,道:“我们两个一起下一盘。”   “好啊。”宁如玉笑着答应,没想到霍远行会说要跟她下棋,也不知道他的棋艺怎么样,想来应该不会差吧,看来可以比试一下了。宁如玉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霍远行把黑子放回棋盒里,伸手一撩袍服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把棋盘上的黑子都一一捡回棋盒里,独留下白子给宁如玉。   “那我就先走咯。”宁如玉把白子都捡回棋盒里,只捏了一枚棋子在手上,在棋盘上选定了一个位置,干净利落地把白子放了下去。   对面的霍远行比她的动作更利落干脆一些,似乎想都没怎么想过,执起一颗黑子就放在了棋盘上。   “你居然走这儿。”宁如玉吃了一惊,暗自盘算着他是要布个怎样的局,自己又该走哪一步,才不会被他吃掉,斟酌着把手中的白子放了下去。   棋艺到底如何,是高是低,对方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宁如玉看霍远行下棋落子那个快狠准,就知道他功力深厚,不是一般人,高手过招,胜败也就在那么一两子之间,宁如玉根本不敢大意,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应战。   相对于宁如玉如临大敌一般的专心致志,霍远行则显得轻松惬意得多,每走一步都十分的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就跟他的人一样清清淡淡,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惯来如此冷清寡淡,所以连下棋也如此,没有多的表示,没有多的言语,没多的表情,从头至尾都一个模样。   宁如玉和霍远行都是高手,一盘棋下了半个多时辰还没有分出胜负,碧荷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虽然看不懂,却也感觉到了双方厮杀得十分激烈,虽然眼前下棋的两个人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但是看起来也没有谁要让谁的意思,杀起对方的棋子来也是毫不留情,隐隐有一股无形的杀气从棋盘上散发出来,都说下棋就是一个没有血腥的战场,以前碧荷体会不了这句话的含义,现在倒是能理解了,不由地感叹一句,果然如此啊!   棋下了快一个时辰,棋盘上摆满了黑白两色的棋子,宁如玉手中执着白子,秀眉轻蹙,双目紧盯着棋盘上的黑白两子走势,分析白子的处境,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中捏着白子落在棋盘上。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霍远行微微抬眸看了宁如玉一眼,他的动作快而迅速,宁如玉根本没有发现,只依旧轻蹙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思考着下一步棋她该怎么走。   霍远行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执起手中的黑子朝着棋盘中央一个空着的位置直接落了下去。   就在霍远行的黑色棋子落在棋盘上的那一刻,先前还秀眉轻蹙的宁如玉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一双漂亮的眼睛闪耀着夺目的光彩,飞快地伸出手按在霍远行落子的右手上,漂亮的鹅蛋脸上露出明媚灿烂的笑容,明媚皓齿,笑靥如花,犹如花园里盛开的玫瑰花一样娇艳夺目。   “你输了,你输了。”宁如玉抬眸看向对面的霍远行,兴奋激动的模样仿佛像是要跳起来,感觉就像一只快乐的蝴蝶一般,恨不得围着屋子飞舞上两圈。   霍远行低头扫了一眼棋盘,棋盘上黑子已完全落入白子的包围,退无可退,死得不能再死了。   “是,我输了。”霍远行目光落在宁如玉抓住他的手腕上,目光闪了闪,低头认输道。   “哈哈,我赢了,我赢了。”宁如玉高兴得很,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还一直抓着霍远行的手,整个人完全沉浸在战胜霍远行的兴奋当中,要知道这一盘棋她下得太辛苦了,费了不少的脑力才战胜霍远行,当然格外的欢喜得意了。   站在旁边的碧荷则比宁如玉冷静得多,十分敏锐地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异样,她陡然想起霍远行不喜让人碰触的习惯,就想悄悄提醒一下宁如玉,谁知还未动作,却见霍远行朝她使了个眼色。   碧荷心中微有诧异,却也不敢违背霍远行的意思,忙退到一边,低眉敛目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内心里却掀起了狂风巨浪——侯爷居然让四姑娘抓了他的手还没有把她甩开,这是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9更+10更~~~ ☆、第32章 9更+10更   宁如玉抓住霍远行的手不放, 完全沉浸在战胜他的兴奋里, 好久没有遇到这样厉害的对手了, 这一盘棋下得格外的畅快, 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霍远行的手, 脸蛋一下子就红了, 赶忙放开了抓着他的手,偏过头去拿桌子上放着的茶杯, 想要借着喝茶掩饰自己的心慌。谁知道手上一滑,杯子落到了地上, 摔成了好多片。   “哎呀!”茶水溅到宁如玉的脚背上, 打湿了她的鞋袜, 正好就是那只受伤的脚, 她原本是想往后退避开, 奈何又撞到身后的椅子上,不由地低呼一声。   “怎么了, 没事吧?”霍远行已经绕过棋桌来到她面前, 低头就看到她被茶水打湿了鞋袜,鞋袜里包裹的那只小巧白嫩的脚,猛然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根根圆润白皙的脚趾,修剪得干净漂亮的指甲,像白玉配上粉色宝石一般好看,让人怜爱不已。   宁如玉的面前站着身材修长气宇轩昂的霍远行, 高大挺拔的身影笼罩着她,像是将她整个人圈在了他的身影之下,他微低着头,目光一直落在她那只被茶水打湿的脚上,半响没有其他的反应,宁如玉察觉到他在看她的脚,慌忙把脚往后收了收,把脚藏在长裙底下。   霍远行这才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收回目光,脸色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转头吩咐候在一旁的碧荷道:“你家姑娘的鞋袜打湿了,你去拿干净的鞋袜来给你家姑娘换上。”   “嗳。”碧荷答应一声,飞快地去了。   霍远行对宁如玉道:“我先出去了,一会儿等会你换好了,我再送你回魏国公府。”   宁如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可以回去了?杀害六公主的凶手抓到了?”   “嗯,已经抓到了,没事了。”霍远行平静地道。   “是谁?”宁如玉很好奇那个让她无辜背黑锅的凶手到底是谁。   霍远行淡淡地道:“黄莺。”   “怎么会是她?”宁如玉回想起那个长得高高瘦瘦皮肤有些黑的姑娘来,印象中她是个沉默寡言,不喜交际的人,在书院里,身旁也没有伙伴,常常一个独来独往,这么一个长相不出众也不爱引起人注意的人,怎么会跟六公主发生矛盾,还将六公主杀死了?   霍远行很快就解答了她心中的疑问,“她是南疆人,她在跟南疆探子接触的时候被跑出书院的六公主发现了,担心自己暴露了,探子就杀了六公主灭口。”   “黄莺不是黄尚书的女儿吗?怎么会是南疆人?”宁如玉奇怪道。   霍远行道:“黄尚书的女儿在五岁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拐走了,三年前找回来的这个黄莺根本不是他的女儿,准确的说应该是南疆王的小女儿,她冒名顶替了黄莺的身份,认黄尚书为父,接近黄尚书,企图从皇上书手中截取情报。她就是在跟南疆探子传递消息的时候被六公主误打误撞看见,为了不让六公主把消息传出去,所以就杀了六公主灭口,而你正好跟六公主有过结,把她的死推在你身上也说得通。”   宁如玉暗道:原来自己还真的就是个背锅的,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碧荷很快拿来了干净的鞋袜给宁如玉换上,宁如玉的脚伤多亏了有碧荷的照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要不走远路,在平地上走走已无大碍。   宁如玉扶着碧荷的手走出去,霍远行就站在院子里的那棵枣树下,枝叶繁茂,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洒下来,落在他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走吧。”听得身后的动静,霍远行转过头来,目光扫过宁如玉粉嫩的脸蛋儿,跟上好的羊脂白玉一样,那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要多看她几眼。   “多谢侯爷。”宁如玉冲他感激地一笑,扶着碧荷的手跟在霍远行的身后往外走,庄子的大门口停着一辆油壁马车,拉车的两匹马高大健壮,四肢有力,跑起路来飞快。   碧荷扶着宁如玉上了马车,马车厢里铺着柔软的垫子,踩在上面很舒服,宁如玉走到靠窗边的位置坐下,碧荷就坐在她的旁边。   马车开始驶动,宁如玉透过晃动的车窗帘子,看到身材挺拔的霍远行坐在高大的枣红马上,驾着马跟在马车旁边,尽职尽责地护卫着她。   一路离开山庄,马车向着晋都城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魏国公府里,大房、二房、三房众人齐聚瑞安堂,老夫人罗氏头戴石青色抹额靠坐在榻上,目光凶恶地瞪着底下的徐氏,厉声喝问:“徐氏,你可知错?”   一刻钟之前,宁庆安把徐氏从威远侯府接回来,一到魏国公府门口下了马车,就被老夫人罗氏身边的吴嬷嬷请到了瑞安堂。宁庆安和徐氏一进瑞安堂大门,就看到屋子里聚满了人,大房和三房的人分立老夫人罗氏的左右两边,全都目光灼灼地望向他们,那架势仿佛衙门里开堂审讯犯人一般,而此时这个犯人就是徐氏。   徐氏就站在宁庆安的身旁,听到老夫人罗氏的问话,诧异地道:“我不知道何错之有?”   老夫人罗氏砰地一声捶在身侧的案几上,厉声道:“你不知道何罪之有?你生的好女儿害死了六公主,害得允文被关在宫里这么多天,你还说你没有过错?你们两母女就是害人精!你上不能孝顺婆母服侍夫君,下不能教养好女儿,只会一贯作乱,搞得家宅不宁!允文一出事你就跑了,最后还要允文把你接回来,你这样的媳妇儿我魏国公府不要!”   听老夫人罗氏骂完,徐氏才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了老夫人罗氏一眼,挺直了背脊丝毫也不怯弱地道:“老夫人此言差矣,我的女儿婷婷品行端正,学识优秀,既没有害死六公主,也没有一贯作乱,更不是害人精。婷婷被外人冤枉倒打一耙,作为父母极为维护她实属应当,允文进宫去求皇上查明真相,我回威远侯府寻求娘家人相助有什么不对?更何况婷婷根本没有做过那样的事,现如今真相已经查明,真正的凶手已经抓到,婷婷确实与六公主之死无关,连皇上都已经说了我的女儿婷婷无罪,不知老夫人你又是如何判定婷婷有罪的?难道是老夫人你空口鉴凶手吗?还是说老夫人比大理寺和武安侯更厉害?”   “你放肆!”老夫人罗氏厉喝一声,“你如此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口出恶言,到底还有没有规矩?威远侯府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老夫人罗氏一向看不惯徐氏,本来就十分不喜欢她,开始的时候她想用六公主之死的事情打压徐氏,没想到徐氏毫不留情地反过来讽刺她,气得她顿时就火冒三丈,说出来的话也是怎么恶毒怎么来了,只求出了心中的恶气。   徐氏闻言挑了挑眉,老夫人罗氏的话说得严重了,这是骂威远侯府没有把她教好,她哪里会甘愿受这样的委屈,立马就要发作,对老夫人罗氏道:“到底是我目无尊长以下犯上,还是老夫人你含血喷人有意污蔑?公道自在人心!”   老夫人罗氏被徐氏骂得狠了,气得抖着手指道:“你你你,你这个目无尊长的泼妇,我要叫允文休了你。”   徐氏立马就要开口,却被旁边的宁庆安拉住,朝她微微摇了摇头,她心里有气,撇了一下嘴,宁庆安对她露出一个安抚地表情,转头对老夫人罗氏道:“母亲,幼娘是我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媳妇儿,娶她是儿子心甘情愿的事,幼娘嫁给我这么多年,我没有让她享过什么福,倒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她一心为我和婷婷操劳,付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所以你要叫我休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也万万不会做这种休弃发妻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你,你想气死我啊!”老夫人罗氏手按在脑门上直喊头痛。   宁庆良立马就以兄长的身份训斥道:“二弟,你怎么跟母亲说话的?怎可为了一个不敬长辈的徐氏如此对待母亲?还不快跟母亲道歉?”   旁边的沈氏听得皱了皱眉,不得不说,刚才徐氏顶撞老夫人罗氏还是让她听得有些暗爽的,她自己是不敢做这些事情的,但是自从嫁进魏国公府开始,她对老夫人罗氏的怨气其实也不少,老夫人罗氏明面上说最喜欢她,最爱把她带在身边指点一二,但是背地里也没少苛责她,常常叫她伺候左右,时不时又喜欢挑三拣四,这些矛盾日积月累下来也积攒了不少,她对老夫人罗氏的怨恨并不比徐氏少多少,只是从小学习的礼教使然,让她没有勇气这样反抗老夫人罗氏罢了。   当沈氏看着徐氏在宁庆安的保护下,丝毫也不示弱地挤兑老夫人罗氏的时候,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变成徐氏,成为徐氏那样的人。沈氏真真打心眼儿里羡慕徐氏,宁庆安说不会因为徐氏说了不敬老夫人罗氏的话就休妻,她奇异地从这一句话感觉到了一丝快慰,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来。   沈氏侧头斜眼看了看身侧的宁庆良,她嫁给这个男人二十多年,他就从来没有像宁庆安维护徐氏那样维护过她,她对他其实是十分失望的。   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也要这个男人值得她这样做啊,可他既不能文,也不能武,要啥啥没有,连宁庆安一半都比不上。她嫁进魏国公府二十多年,除了这个世子夫人的位置说出去好听,她其实没少被老夫人罗氏欺压,都说多媳妇熬成婆,等到她自己娶了儿媳妇就好了,可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内里的痛苦和辛劳。徐氏则比她过得轻松如意多了。   沈氏抬手用帕子按了一下眼角,不阴不阳地道:“二伯是重情义的人,跟二弟妹情深似海,又生了如玉那样乖巧听话的女儿,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世子爷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明面上是在劝宁庆良,实际上无意于火上浇油,挑拨离间得十分明显,语气又酸,刺激得老夫人罗氏吵得更厉害,大声嚷嚷着头痛得厉害,快要死过去了。   宁庆良呵斥宁庆安道:“二弟,你还不快给母亲道歉,你难道真想气死母亲吗?”   这老夫人罗氏也是够了,用头痛要死的话逼迫宁庆安就范,宁庆良又在一旁瞎掺和,又有沈氏在一旁煽风点火,一时间屋里乱成一团。   三房的宁庆善和冉氏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倒不是他们不想开口劝两句,而是一贯在这个家里都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索性他们也就闭口不言了。   宁庆善不善言辞,只皱着眉头看着屋里的闹剧,冉氏则是一脸的兴奋,不管是老夫人罗氏最后吵赢了,还是徐氏和宁庆安最后吵赢了,反正她都看了一场大戏,对她来说没有半分损失。   老夫人罗氏在榻上要死要活,宁庆安一直冷眼看着不说话,宁庆良劝了半响也劝不动,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宁庆安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杂乱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宁庆安的身上。   就连吵闹着寻死觅活的老夫人罗氏也安静了下来。   宁庆安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母亲,儿子无意于做个不孝之人,但我也不愿做一个休弃发妻之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面我都舍不得,你是我的母亲,你生我养我,我感激不尽。但我也是有家的人了,幼娘嫁给我这么多年没有半分对不起我,我也不能对不起她。为免以后母亲和幼娘再发生矛盾,我决定搬出去住,宅子我早就已经置办好了,就在柳树胡同那边,离这边府里也不远,每日儿子也能过来尽孝,如果母亲想儿子了,差个人上门来寻我,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就能过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还望母亲成全。”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沈氏想的是,二房的人搬出去住也好,反正整个魏国公府以后都是他们大房的,二房的先搬出去了,以后等到老夫人罗氏和老国公都死了之后,她掌握着府中的中馈,分家的时候就能少分些给二房的,她能够拿大头,这是只赚不亏的事情。   宁庆良则想得更为复杂些,他跟宁庆安相差好几岁,从小到大两个人就不太能玩儿到一块儿,两个人的意见又总是不同,哪怕是现在同朝为官了,两个人都老是说不到一块儿去,有宁庆安在中间挡着,他办事都束手束脚的,如果宁庆安搬出去,这个魏国公府就完全是他说了算了,少了一个人对着他指手画脚,那才真是好了。   三房的冉氏原本看戏还看得热闹,这一下子却皱了眉头,如果二房的搬出去了,哪里还有他们三房的活路啊!以前老夫人罗氏是不喜欢二房三房两个,一旦二房的搬出去,少了二房的徐氏在前面挡着,老夫人罗氏的火气就只能对着她一个人发了,她以后在这个府里只怕更没有地位可言了。   而最惨的是,二房在的时候,沈氏哪怕对他们三房有所克扣,也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毕竟还有二房的徐氏在盯着,要是二房的人搬走了,那沈氏作为世子夫人,又管着府中的中馈,要苛待她们三房,那简直是都不用顾忌什么了,她们三房可怎么活啊!   这满屋子的人,因为宁庆安一句要搬出去住的话,各有各的心思,但都没有立马就表现出来,唯独只有老夫人罗氏呼天抢地大哭不止。   “你这个不孝子啊不孝子,当年我不要你娶她你偏要娶,我跟你好说歹说你不听,闹着不认我这个娘要搬出去,我念在你一时糊涂鬼迷心窍答应了你娶她,想着人进了门,总该守我魏国公府的规矩,谁知道这么多年来,她非但没有一丝反省,竟然教着你跟我闹,又要用这种断绝母子关系的法子来逼我,我,我,我干脆打死你这个不孝子算了。”   老夫人罗氏气得抓起案几上的茶盏就朝宁庆安砸了过去。只是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或者是那茶盏本来就抓得不够稳当,扬手砸向宁庆安的时候却是手中一滑,茶盏就朝徐氏的方向飞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宁庆安猛然从地上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抱住一侧的徐氏,将她牢牢的护在怀中,用不算宽厚的背部挡住了砸过去的茶盏。   “允文!”   啪地一声,茶盏摔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茶水也撒了一地,徐氏发出一声惊呼,忙去看宁庆安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儿。”宁庆安咧开嘴角笑了笑,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徐氏,扶着徐氏的胳膊道:“你没事儿就好了。”   “你怎么这么傻啊?茶盏砸过来你干嘛要替我挡啊?你知道我是会几招功夫的,那个茶盏我是能避开的,你这么扑过来挡,万一被砸中了怎么办?万一砸到了脑袋该怎么办?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你想吓死我啊?”徐氏一连说了好多个怎么办,她真的是被宁庆安的动作吓到了,她不怕那茶盏砸在自己身上,她怕的就是宁庆安为了救她有个好歹,一直以来面对老夫人罗氏的刁难从来都坦然应对从未掉落一滴眼泪的徐氏,却因为宁庆安对她的爱护而落下泪来,哭得那个稀里哗啦。   宁庆安最是舍不得徐氏哭了,娇滴滴的美人娘子哭起来梨花带雨,眼泪都落进了他的心里,叫他疼得不已,旁若无人地搂住徐氏温声哄着,“没事儿了,快别哭了,我真的没事儿,你别哭了,你哭我心疼。”   “你以后别这么傻了。”徐氏伸手去摸他被砸中的背部,声音带着哭腔,“你疼不疼啊?”   “不疼。”宁庆安怕徐氏再担心,忙不迭地摇了摇头道:“那点儿伤算不了什么。”   “一会儿回去让我给你看看,要是伤着了就上点药。”徐氏关心地道。   “好。”宁庆安一口答应下来,这个时候不管徐氏说什么,他就都乖乖地答应。   眼见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说话,坐在榻上的老夫人罗氏深深喘了一口气才回过神来,她刚刚是想要砸徐氏没砸到,砸到了自己的儿子宁庆安,心疼得跟拿刀剜她的心一样,手一直不停地抖抖抖,半响才缓过劲儿来。   老夫人罗氏虚弱地朝着宁庆安道:“允文,过来让娘看看。”   宁庆安听到喊声,头也不回地道:“儿子没事儿。”   老夫人罗氏被噎了一下,这怎么说也是她的儿子啊,顿时就不甘心地红了眼眶,对着宁庆安的背影道:“允文,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娘也是为了你好啊!”   “可惜娘要逼着我休妻,我做不到,幼娘嫁给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个好的,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不起她的。”宁庆安说着把徐氏抱得更紧了,一副说什么都不会放手的样子,生怕老夫人罗氏又要强逼着将他们分开一般,老夫人罗氏俨然就成了一个想要拆散他们夫妻的恶心刽子手。   老夫人罗氏哪里受得了这种嫌弃,险些没有被宁庆安的话堵得背过气去,努力压下心中的恶气,放软了语气道:“我不逼你了好不好,我不逼你了,你过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宁庆安这才肯转过身去看她,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对老夫人罗氏道:“那娘也要保证以后不会再为难幼娘和婷婷了,她们是我的妻子和女儿,你是我的娘,你们都是我们的亲人,我不希望你们闹矛盾。”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为了安抚好宁庆安,不让这个儿子真的跟自己生分了,老夫人罗氏只能放下她强硬的态度,不得不向宁庆安服软。   一通激烈的争吵折腾,最后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消停了。   ……   傍晚,霍远行将宁如玉平安地送回魏国公府,到了魏国公府大门外,徐氏和宁庆安已经在那儿等着,看到宁如玉从马车上下来,徐氏和宁庆安就快步迎了上去。   “婷婷。”徐氏拉着宁如玉的手上下打量,确定宁如玉一切安好后才放下心来。   一旁的宁庆安面带笑意,客气地对霍远行道:“感谢侯爷护送小女归来,请进府吃些茶点吧。”   霍远行左脸上的银质面具闪过一道银光,微一颔首,对宁庆安道:“我也有些重要的事想要与宁大人商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宁如玉闻言朝霍远行看了一眼,直觉有些异样,他有啥重要的事要与她爹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  10更完成,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鞠躬,下次更新6月27日中午12点,不见不散哦~~~ ☆、第033章   威国公府里, 宁庆安领着霍远行去了书房谈话, 宁如玉则跟着徐氏回去桂香苑。   桂香苑顾名思义就是院子里种得有桂花, 每到桂花飘香的时节, 园子里到处都是桂花香气, 能够飘散到魏国公府的各个角落。   徐氏牵着宁如玉的手走进正屋, 坐到靠右手边的黄花梨木镂空雕花榻上, 仔细瞅着宁如玉白净的小脸,眉若远山,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挺直的小鼻子, 小巧红润的嘴唇, 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就是鹅蛋脸似乎又比前些日子瘦了些, 看得人怪心疼的。   “瘦了, 养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一点肉,转眼又瘦了这么多。”徐氏叹息一声, 秀美轻蹙, 心疼地把宁如玉揽在怀中,怜惜道:“早就说不让你去书院了,一去就摊上六公主的事, 真是把你害苦了,一想到你受的那些罪,我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担心你担心得不得了,这些天你都是怎么过?”   宁如玉靠在徐氏的怀中,娇美的脸上带着笑,为了不让她担心,一派轻松地道:“娘,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受啦,一切都还好,我也没受什么苦,多亏了武安侯相救和碧荷的照顾,我一直都平平安安的。”   “还说平安,那你脚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徐氏说着就去看她脚上的扭伤,缠着绷带也能闻到一股药味儿,想来当时伤得不轻。   宁如玉缩了缩那只受伤的脚,不好跟徐氏讲当时的情况,故意轻描淡写地道:“不就是跑路的时候扭了一下嘛,以后我会小心的,保证不会了。”   “还有以后?”徐氏眉毛都竖了起来,别看她长得很美,温温柔柔的模样,漂亮的人脸上带了火气也很吓人。   宁如玉害怕地缩了一下脖子,忙抱住徐氏的胳膊撒娇,连忙保证道:“没有以后了,没有以后了,我保证。”   徐氏也是心疼她,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儿,叹了口气,“你给我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吧。”   “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宁如玉撇了一下嘴,六公主人都死了,不管她活着的时候有多讨人厌,死者为大,以前的过结也都随着她的死亡烟消云散了,当初看起来天大的纠结,如今想来都是无足轻重之事,并没有太多值得说道的东西。   徐氏却不这么以为,揽着宁如玉的身子,眼眶有些发红,柔声道:“你给娘说说吧,娘想知道,以前你很少回来跟娘说在书院里的事,就算说也都是报喜不报忧,要不是出了这回事,我都不知道你在书院里还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都是我这个做娘的太疏忽大意了。”   宁如玉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忙道:“这怎么能怪娘了,这是我自己不愿意说罢了,我在书院里其实过得很好的,所有的先生同学都很喜欢我,我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每次考试都考第一,常常得到大家的夸奖,唯一的不好是六公主,可她本来就看谁都不顺眼,就跟有病一样到处惹是生非,这样的人哪里值得我记挂在心上还专门拿回来跟你们说,在书院里发生的值得拿回家来说的事,那必须是好事,不好的事我转眼就忘了,人的一生本来就活得很累很辛苦了,何必记得那些不好的事?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才最好,像六公主那样一天到晚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动不动就折腾,也是累得慌!现在更是连命都折腾没了,这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六公主真的是不作不死,这一回作了个大死,把命搭进去了。宁如玉想着摇了摇头,心情很是矛盾,像六公主这样的人,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同情可怜她了。   徐氏道:“你以后还是要把这些事都回来告诉娘,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你都要让娘知道,娘才会安心,你有事的时候,娘才能来帮你保护你。”   徐氏想起宁如玉这回出的事就心有余悸,还好没有当时就被七公主强行抓进宫去,要是真被抓进宫落入了淑妃娘娘的手中,现在很可能都没命了,哪怕侥幸保住了性命,人大概都废了,就算事后抓到了真的杀人凶手黄莺,宁如玉受的罪也只能白受了,想到此,徐氏更是抱紧了宁如玉,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如小时候一样融入她的怀中,由她保护她,替她遮风挡雨,承担一切风险,她只要平安健康就好。   “娘……”宁如玉埋在徐氏的怀里,感受到来自母亲的温暖,听着她砰砰有力的心跳,鼻子一酸,眼眶一热,顿时就滚下泪来。   上一世她的亲生母亲死得早,父亲又常年带兵在外,顾不上她,继母心思歹毒,佛口蛇心,常常背着父亲苛待于她,让她小小年纪就受尽了苦楚,吃尽了苦头,根本没有感受过什么母爱父爱,这种亲情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只有小时候亲生母亲残留下来的一丝丝一点点,是她在寒冬深夜里身心疲惫时常常拿出来慰藉心中伤痛的法宝。   现在她重活一世,有了疼爱她的父亲母亲,他们真心实意地爱护着她,在她遇到危险需要帮助的时候,不管艰难险阻,努力排除万难,最先考虑地就是如何救她,如何保护她安慰她,这让她觉得很幸福,内心里既甜蜜又酸涩,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了。   “谢谢你,娘。”宁如玉对徐氏道。   徐氏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笑着道:“你是我的女儿,我护着你是应该的。”   “娘……”宁如玉抱住徐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涌起来的酸涩感,只留下甜蜜幸福的滋味,欢喜地道:“娘,你真好,我想永远留在你身边孝顺你。”   “好好好,永远留在娘身边,哪儿也不去。”徐氏满心欢喜地答应,眉梢眼角都充满了笑意,漂亮的脸蛋儿越发美丽,如春风拂过花园百花盛开一般。   后来,两母女又说了一通话亲密话,在徐氏的百般追问下,宁如玉只得将她在书院里的时候,六公主怎么故意找她的茬,她又是如何应对,六公主死后,七公主是如何逼迫,碧荷又是怎么带着她离开书院,后来又是怎么遇到霍远行的经过说了一遍。   徐氏听后,心疼宁如玉心疼得不得了,搂着宁如玉忍不住哭了一通,后来还是宁如玉一番好说歹说才把她哄好,又叫来丫鬟捧了帕子温水进来重新净面梳妆。   收拾停当后,两个人就坐在榻上说着有趣的闲话,时不时传出一串悦耳的欢笑声。   屋子里很热闹,刚走到院子里的宁庆安急切地想要往屋子里去,无奈霍远行就走在他的旁边,脚步不缓不急,跟平常一样淡然,宁庆安无法,只能顾及着他的步伐,压下心中的急切,陪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往常这个时候,宁庆安都不要丫鬟进去禀告,直接进屋子里去也就是了,可今日身边跟着个霍远行,莫得法,他心中再急也要装作很淡定。   门口候着的丫鬟进屋里通报了一声,徐氏和宁如玉出来迎,见礼后进屋里落座,丫鬟送上茶水,白底地青花瓷的茶盏,装着上好的碧螺春,茶香四溢。   徐氏和宁庆安坐的上首的两张梨花木雕荷花的椅子,宁如玉站在徐氏的身后,霍远行坐在右手边的椅子上,正好一抬眼就能看见她。   徐氏已是霍远行搭救宁如玉的整个经过,对霍远行感激不尽,又让宁如玉上前来向霍远行道谢。   “谢侯爷救命之恩。”宁如玉依言走上前去,向霍远行蹲身行礼,感激地道。   “这是在下应该做的。”霍远行免了她的礼,脸上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左脸上的银质面具一如既往地泛着清冷的光泽,只一双幽深如潭的眼眸目光不明地看着宁如玉,那个目光看似平静无波,却又像波涛汹涌的海面,仿佛要吞没一切。   宁如玉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霍远行深邃的目光,不由地被她的眼光所慑,心中微微吃了一惊,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赶忙把目光收了回去,低下头快步走回了徐氏的身后。   站在徐氏的身后,宁如玉飞快跳动的心脏依旧如同有只小鹿在撞,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她刚刚与霍远行对视的画面,她在他的黑色眼眸里看到了她的影子,他将她整个人笼罩,无处可逃。   那一刻,她觉得眼前的他跟先前在山庄里的他有些不太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多心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句话——救命之恩,以身相报!   宁如玉心想:景宣帝都给他们赐婚了,这一条好像……本来就是改不了的。   直到后来宁如玉嫁给霍远行之后,宁如玉才终于明白,所谓的“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中的“以身相报”到底是怎么回事——每夜都被折腾到死去活来,哭叫着求饶才是真正的“以身相报”。   “婷婷,婷婷……”   “嗯?”正在走神的宁如玉忽然听得徐氏在叫她,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看向徐氏,“娘,怎么了?”   徐氏笑着道:“我和你爹留了侯爷一起用晚膳,侯爷听闻你做的西湖醋鱼和桂花糖藕很好吃,便想要尝尝,你去厨房做来吧。”   呃?   宁如玉微微一愣,她好像错过了什么?怎么就想着留霍远行吃晚膳了?他不是还有事要忙么?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宁如玉悄悄地抬眸去看霍远行,也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她仿佛看到霍远行的嘴角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霍远行居然在笑!!!   作者有话要说:  霍远行居然在笑!!!   霍远行:我想吃肉……   宁如玉:给你做碗红烧肉!   说得我都饿了,大家饿没有,吃饭吃饭啦,明天还是中午12点更新。 ☆、第034章   人称高冷鬼面大将军的霍远行居然会笑?这怎么可能?她一定是眼花了。   等到宁如玉想要再次确认的时候, 霍远行已经转过头去跟宁庆安说话, 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左脸上的银质面具泛着清冷的光, 仿佛她刚才在他脸上看到的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真是幻觉。   徐氏还在跟宁如玉讲话, “婷婷, 你去做醋鱼, 我帮你打下手吧。”   “不用了,不用了。”宁如玉连忙摆手道:“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让碧荷给我打下手,你等着尝我的手艺吧。”   徐氏的厨艺不好, 平常也不用进厨房, 偶尔心血来潮想要做个菜什么的, 宁如玉和宁庆安以及桂香苑的丫鬟婆子们还要担心她把菜烧焦, 久而久之大家都避免让她进厨房, 免得一不小心把厨房给烧了。   这也是老夫人罗氏不待见她的原因之一,在她看来, 哪有做媳妇儿的连基本的厨艺都不会的, 娶个媳妇儿回来自然是要伺候公婆夫君的,连洗手作羹汤都不会,这样的媳妇儿拿来有何用?这是娶了个祖宗回来还差不多。   不过宁庆安却觉得这样很好, 媳妇儿是他要娶的,会不会做饭并不重要,只要自己喜欢,看了舒服满意, 媳妇儿一直美美的就行,如果娶个媳妇儿回来是为了伺候自己给自己做饭洗衣,那他要那么多的丫鬟婆子做什么,只拿钱不干事的么?   老夫人罗氏反正是说不过宁庆安的,心里再怎么不高兴不乐意,可就是拗不过宁庆安,谁叫宁庆安就是要一心护着徐氏呢!果然是个缠人的狐狸精!   宁如玉不让徐氏去厨房,自己带了碧荷去,让碧荷帮她打下手。碧荷跟她在山庄上的那几天,就帮她打过下手,手脚麻利反应灵敏非常好用,两个人配合做出来的菜仿佛都比平常好吃一些。   桂香苑有自己的小厨房,麻雀虽小,五脏六腑俱全。当然原本是没有的,是徐氏怀宁如玉的时候胃口很不好,大厨房做的吃食又不好吃,宁庆安心疼徐氏,才专门设了这个小厨房。   当时为了建这个小厨房,沈氏还说了好多的酸话,老夫人罗氏也闹了一通,不过宁庆安心意已决一意孤行,谁都劝不住,说建小厨房就要建小厨房,大不了所有费用他自己出,不管她们同意也好,反对也罢,第二天就去找了工匠来动工,老夫人罗氏拿他也是没法子,哭闹都不管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桂香苑的小厨房建起来了。   从此之后桂香苑就有了自己的小厨房,徐氏想要吃什么,吩咐一声就能吃到想吃的东西,比从大厨房领饭食方便多了,在吃食上也不用再委屈自己,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   其实关于桂香苑小厨房的由来,宁如玉还从几个闲来无事扯闲话的下人嘴里听到过另外一个版本,这个版本就比上面那个版本血腥激烈得多了。   话说当年徐氏嫁给宁庆安好几年,两人夫妻恩爱,琴瑟和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徐氏一直生不出孩子。   起初徐氏一直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就请了大夫来看,大夫来看后却道她身体无碍,只需调养一下便可,可是调养的药吃了不少,调养来调养去就是没效果。   直到后来,桂嬷嬷有一次无意中发现徐氏吃的饭菜有问题,小丫鬟从大厨房领回来的饭食被人动过手脚,徐氏吃了那些加了药的饭食会生出孩子来才怪!   桂嬷嬷是徐氏身边伺候的老人了,从小看着徐氏长大,把徐氏当成她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徐氏为了能生出孩子吃了那么多的苦,她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自然对徐氏心疼得要命。   她先前也以为是徐氏生不出孩子是身子不好的缘故,可如今看来却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当时气得要命,直接就把加了料的饭食提到了宁庆安的面前,把徐氏生不出孩子的原因一五一十地抖落了出来。   后果自然很严重,当天夜里,宁庆安和老夫人罗氏在瑞安堂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有传闻说,宁庆安气得把瑞安堂都砸了,扬言要跟老夫人罗氏断绝母子关系,可把老夫人罗氏吓坏了,泪流满面地给宁庆安道歉,就差给宁庆安跪下了,最后还是老国公出面才把事情平复下来。   宁庆安在瑞安堂打砸了一通,好容易才消了气,最后虽然没有真的跟老夫人罗氏断绝母子关系,但两人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第二天宁庆安就去找了工匠在桂香苑修了一个小厨房。   从此之后徐氏再不从大厨房领饭食吃了,想吃什么都在小厨房自己做,老夫人罗氏自知理亏,对此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氏羡慕徐氏有小厨房,还在老夫人罗氏面前唠叨了两句,说自己也想建个小厨房,被老夫人罗氏毫不留情地骂了回去,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对小厨房之事多说一句了。   没有了人在饭食上动手脚,徐氏的身子也逐渐养好,不出半年,徐氏就怀了身孕,十个月后,平安地生下了宁如玉。   对于这个版本的传言,宁如玉听闻之后感叹了一句,多亏了她老爹宁庆安不糊涂,她才有机会被徐氏生出来,不然哪里还会有她这个人啊,她得好生孝顺报答他们才行。   宁如玉带着碧荷走出正屋往左拐,沿着回廊往前走,下了回廊走上青石板路,往后面院子走上一段,过了一道半圆形拱门,就到了小厨房的所在。   小厨房的门口,余婆子正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嗑瓜子,看到宁如玉带着碧荷进了门,连忙站起身来,双手在身前挂着的布巾上擦了擦,给宁如玉行了一礼,满脸堆笑道:“四姑娘来了,不知有什么吩咐?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今日正好买了些新鲜的鱼和青菜。”   余婆子在小厨房干了有十多年了,大小算个管事,这么多年来,把小厨房管理得井井有条,很得徐氏和宁庆安的信任。   宁如玉走上前问:“有藕吗?”   余婆子忙道:“有有有,今天才买的,新鲜着呢。”   宁如玉跟着进了厨房里,正在厨房里忙碌的丫鬟婆子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向宁如玉行礼,宁如玉颔首免礼,让她们只管做自己的便好,丫鬟婆子便又忙起自己的活计来。   厨房的墙角堆放着好几个大白菜,还有新鲜的丝瓜、苦瓜、番茄以及藕等。   宁如玉跟余婆子道:“我要做桂花糖藕和醋鱼。今天桂香苑来了客人,你再斟酌着上几道菜,味道要好,要拿手菜,最好再备两三样下酒菜,另外要记得备好醒酒汤,到时候可能用得上。”   宁庆安和霍远行两个人相谈甚欢,等会儿到了饭桌上势必是要喝两杯的。宁如玉不知道霍远行的酒量如何,想必应该不会太差,不过宁庆安的酒量不敢恭维,最多喝两杯也就差不多了,醒酒汤就是给他预备的。   余婆子笑着道:“好,奴婢马上就安排她们做,你看做香酥鸭子、红烧鹅掌、糯米排骨、清炒丝瓜怎么样?”   “你看着办就好。”宁如玉摆摆手,一切交由余婆子去安排。   “奴婢这就去。”余婆子答应一声,就去安排人忙活起来。   宁如玉走过去,从案板上选了一根藕,粗细大小适中,正好可以取最鲜嫩的两节藕备用。选好了藕,宁如玉又吩咐碧荷道:“你去选鱼。”   “好。”碧荷答应一声就去了。   不一会儿,所有的食材都准备妥当,宁如玉开始做菜。   西湖醋鱼的做法是先把葱切段姜切片备用,切适量姜末备用,鱼段正面划三刀,滚水中放两大匙花雕酒,老姜半块,葱两支,放入鱼段后起锅闷。此时另起锅烧热,注入少许油煸香姜末,然后烹入黄酒,倒入煮鱼的汤,下醋、糖、盐适量,汤开后用水勾芡,泡好的鱼段取出放入盘中,上面铺上嫩姜丝,葱丝,淋上醋汁就可以了上桌了。   做好了西湖醋鱼,宁如玉接着做桂花糖藕,选好的莲藕洗净,糯米洗净,将莲藕的一头切开做藕盖,藕洞内装入糯米,并且用筷子捣实,糯米无法再放入后,将藕盖盖上,用小的木签子把藕盖固定住,横放入锅中,加入红糖,糖桂花,倒入适量清水,水必须漫过莲藕。用大火煮半个时辰,再用小火煮一个时辰,期间记得将莲藕翻面,确保两面都能煮到。莲藕煮熟后起锅,放凉后切片,摆盘,就可以上桌了。   做完两道菜,宁如玉便停了手,吩咐丫鬟一会儿把菜送到桂香苑去,她的身上沾染了一些油烟气,不太好闻,就带着碧荷回去漪澜院换洗。   宁如玉回到漪澜院,让丫鬟备了热水,好好清洗了一通,又换上干净的衣裳,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休息,任碧荷红珠拿着干布巾给她擦头发。   头发擦至半干,宁如玉趴在贵妃榻上昏昏欲睡,徐氏吩咐了桂嬷嬷过来漪澜院传话,说是晚膳都已经准备好了,请她过去用晚膳。   平日里宁如玉也常常陪着宁庆安和徐氏一起用膳,今日许是先前累着了,此时就懒懒地趴在贵妃榻上不想动,“劳烦嬷嬷回去转告我娘,就说我累了,不过去了。”   桂嬷嬷却笑了,道:“不是二夫人要四姑娘过去的,是侯爷说四姑娘做了好吃的菜,只他们吃了,做菜的人却不在,太没意思了。二夫人才打发奴婢来请你的。”   霍远行让她过去的?   宁如玉理清楚这一点,也不好再耽搁了,让碧荷红珠伺候她重新梳了发,简单地收拾好,秀美的脸蛋儿上简单施了脂粉,便带着人过去桂香苑了。   漪澜院过去桂香苑不远,一盏茶功夫就到,宁如玉走进院门的时候,霍远行就站在廊下,听得动静回过头去,就见身着粉红绣花衣裙的宁如玉缓步走上台阶。   夕阳的余晖洒满庭院,玫瑰色的金光落在宁如玉纤细的身上,清风轻抚,裙摆微动,袅袅婷婷,步步生莲,一个眉眼如画的粉红佳人翩然而来,如坠梦中。   作者有话要说:  好美(*  ̄3)(ε ̄ *)   谢谢亲们的留言。   吃饭吃饭了,又饿了,今天中午吃鱼吧^_^   明天还是中午12点更新~~~~ ☆、第035章   以前曾听人道:灯下看美人, 越看越美。   今日此时, 霍远行却道:夕阳下看美人, 也是越看越美。   宁如玉长得很美, 完全继承了徐氏和宁庆安长相上的优点, 皮肤白净无暇, 身材玲珑有致, 漂亮的鹅蛋脸,眉若远山, 明亮的大眼睛,浓密如蝶翼一样的睫毛, 挺直的鼻梁, 不点而朱的樱桃小口, 修长白皙的脖子, 每一处都近乎完美, 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形容她的美,她明明美得如仙如烟一样缥缈, 可又那么真实地站在眼前, 好似从天宫下凡来的仙女。   霍远行词穷地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她的美,用单一的漂亮、妩媚、妖娆、艳丽去形容她只觉得太单薄了,他生生觉得那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完全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丽,他第一次为这种事感到无能为力,以前他从未对哪一个女人有过这样的关注,甚至绞尽脑汁想要去找一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她的美貌, 怕词语用得不好是对她的一种伤害。   他想,他有可能中毒了!   宁如玉已经带着碧荷走上了台阶,朝着霍远行行了一礼,温声道:“侯爷为何站在此处?”   霍远行盯着眼前的粉红色身影,目光第一次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不过还好,这种情绪也是只一瞬间,他很快就找回了应对的方式,俊朗的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淡淡地开口道:“透气。”   先前坐在屋里面,徐氏和宁庆安在说话,说的也是晚上吃什么,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那么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他也能看出来他们两人之间的亲密,他一个外人,待在旁边不太合适,便寻了个借口出来院子里略站了站。   院子里的景色不错,他出来站了这么一小会儿,不过半刻中的功夫,就见着宁如玉慢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便不由自主地被她的曼妙身姿吸引住了。   这时有丫鬟过来请他们过去用膳,晚膳就摆在花厅里的,两个人便一同往花厅而去。   花厅不远,几步路就走到了。   徐氏和宁庆安见霍远行和宁如玉一起过来了,便起身招呼霍远行入座,等霍远行落座之后,宁庆安才在他的右边坐下,徐氏挨着宁庆安坐下,宁如玉坐在徐氏的旁边。   桌上摆着丰盛的晚膳,宁如玉做的桂花糖藕和西湖醋鱼正好就放在霍远行的面前,开动后,霍远行举起筷子就直接伸向了摆在身前的桂花糖藕,准确无误地夹起一块最面上的桂花糖藕放进自己的碗里。   霍远行低下头去咬了一口,莲藕已经煮软,充满了桂花的香气和糖的甜味,还有糯米的软糯,在口中细细咀嚼,香甜可口,口齿留香,十分美味。   “很好吃。”霍远行抬起头来称赞了一句,明明脸上也没有啥多余的表情,还是让人听出了他话里的满意。   “喜欢吃就多吃一点。”宁庆安对宁如玉的手艺是十分有信心的,听到霍远行的夸奖更是高兴,忙给霍远行又夹了两块桂花糖藕。   霍远行谢过,就又低头吃起来。他吃东西的动作并不让人觉得狼吞虎咽,胡吞海塞,但依旧很快,片刻功夫就把两块桂花糖藕消灭了。   眼见着霍远行飞快地就消灭了两块桂花糖藕,宁如玉看着盘子里飞速减少的桂花糖藕不免有些焦急,她总共没有做太多,这就已经去了三分之一了,徐氏和宁庆安都还没有吃到。   “娘,你尝尝我的手艺。爹,你也吃一块。”宁如玉赶忙给徐氏夹了一块,又给宁庆安夹了一块,一副生怕他们没有吃到的着急模样。   霍远行淡淡地瞟了护食心切的宁如玉一眼,伸出去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了停,最后拐了一个弯,转向了旁边的西湖醋鱼。整个过程霍远行做得行云流水,没有让人发现异样。   “婷婷,你也吃。”徐氏吃了宁如玉夹的桂花糖藕,笑着给她夹了一块酒糟鹅掌。   “谢谢娘。”宁如玉笑得甜甜地道。   霍远行正好抬眼,瞧见宁如玉脸上甜美的笑容,眉眼弯弯,像个月牙,露出右脸颊上小巧可爱的酒窝,引诱着人想要伸出手去捏一捏她的脸蛋儿。   “侯爷,喝一杯。”宁庆安笑着给霍远行斟了一杯酒,白瓷酒杯装着满满的一杯酒放到霍远行的手边。   霍远行没有拒绝,极为干脆地道:“好,敬宁大人。”   “应该我敬侯爷才是,多谢侯爷救了小女。”宁庆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两人又喝了好几杯酒,直到一壶上好的女儿红见了底,宁庆安酒量浅,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说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反观旁边的霍远行,依旧一脸的淡定,脸上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仿佛喝下去的酒就跟喝下去的水一样,对他不起到任何作用。   酒喝得差不多了,饭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四人移到旁边去喝茶,丫鬟上来把饭菜撤下去,丫鬟端着装桂花糖藕的盘子从宁如玉面上经过,整个盘子都已经空了,宁如玉记得先前用膳的时候,她和徐氏还有宁庆安一人只吃了一块,现在盘子却空了,想必剩下的桂花糖藕都进了霍远行的肚子。   宁如玉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霍远行的一个小秘密,就是他好像很喜欢吃甜食,她原本以为像他这样冷淡冷情的人应该不喜欢吃甜食才对,没想到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之外,他居然把整盘桂花糖藕都吃完了。   不知道会不会很腻?   旁边,宁庆安喝酒喝醉了,拉着霍远行絮絮叨叨地讲话,讲他如何欣赏他,对他十分看好,很喜欢他这个女婿,多谢他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了他的女儿诸如此类的话,徐氏和宁如玉听了只想扶额。   整个过程,霍远行都一直表情平静,眼神专注地听着他讲,期间没有随意插一句话,末了直到宁庆安追问他怎么样,他才微一点头道:“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宁庆安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满脸笑容,欢喜地招呼霍远行喝茶,霍远行当真听话地端起茶杯喝茶,宁庆安又是一通满意地夸奖。   一刻钟后,霍远行起身告辞,“天色已晚,今日叨扰多时,不好再打扰,便告辞了。”   宁庆安挽留了两句,霍远行坚持要走,宁庆安也不再强留,只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没认清楚人,竟指着宁如玉吩咐道:“你去送侯爷吧。”   话是当着众人面说的,霍远行也听到了,宁如玉总不能说她不去送,徐氏左右看看也是无奈,便嘱咐宁如玉好生送霍远行出府。   “侯爷,请这边走。”宁如玉只好上前来领霍远行出去。   霍远行朝她微一颔首,便提步往外走了。   出了桂香苑,沿着小径往外院走,宁如玉原本是走在前面引路,不知是不是她脚步太小,而霍远行步伐比较大,不知不觉间,他和她就并排走在了一起。   灯笼里散发出来的橘红色灯火照亮着方寸之间,两个人并肩走在花园的小径上,霍远行的身材高大挺拔,宁如玉又纤细娇小,他身上透出来的强大的气息将她整个包围住,空气隐隐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仿佛夜间私会的情人一般。   宁如玉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来缓解彼此之间怪异的气氛,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勇气这个东西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到最后她也只是抿了抿唇瓣而已。   敏锐如霍远行哪里会没发现她的欲言又止,原本打算等她开口,他听着就好,谁知她竟是只张了张嘴就不说话了。   “你做的东西很好吃。”最后还是霍远行开了口,“下次还能有机会尝到你的手艺吗?”   听到霍远行的夸奖,宁如玉微微愣了愣,她想他那么冷淡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叫人意外。   “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宁如玉微微一笑,心想她和他是景宣帝赐婚,她是必须要嫁给他的,以后还有很多很长的日子,总是会有机会给他做饭食吃的。   霍远行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看了她一眼,道:“辛苦你了。”   宁如玉偏头看他,也不知他说的辛苦究竟指的是什么。霍远行也没有解释。宁如玉也没有再问。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走了下去。   不一会儿到了府门口,宁如玉目送霍远行上了马,霍远行朝她道了一声告辞,宁如玉回了一句路上平安,霍远行颔首受了,一夹马腹,飞快地就离开了。   宁如玉回转回去,想去桂香苑看看喝醉酒的宁庆安,刚走到桂香苑门口,有丫鬟上前来道:“二夫人已经伺候二老爷歇下了,二夫人说四姑娘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爹没事儿吧。”宁如玉看了一眼正屋的方向问。   丫鬟道:“没事儿,已经喝了醒酒汤了,四姑娘不必担心。”   “那好吧,你记得转告我娘,我就回去了,明日再过来请安。”   “奴婢醒得。”丫鬟恭敬地道。宁如玉再抬头看了一眼正屋的方向,心知不便再打扰就回去了。   内室里,徐氏坐在床边拿了帕子给宁庆安擦脸,宁庆安喝了酒有些迷糊,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啥。徐氏俯下身问他说的什么,他也只是掀开眼皮看了徐氏一眼,低低地唤了一声幼娘。   徐氏看着宁庆安的模样好笑地摇了摇头,给他擦完了手脸就要起身,却被宁庆安一把抓住了手腕,手上一用力就将她拉了回去,随后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夜色已深,春意却很浓。   霍远行骑马回到武安侯府,下了马,把缰绳丢给门前的小厮,大步进了府,往正院崇安堂方向而去。   刚走到崇安堂门口,就瞧见一个穿着绿衣裳的姑娘带着丫鬟提着食盒站在门口跟陈嬷嬷在说话,绿衣姑娘缠着陈嬷嬷问:“嬷嬷,侯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陈嬷嬷明显被缠得有些不耐烦,随便应付道:“唐二姑娘,你先回去吧,奴婢也不知道侯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可他都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唐二姑娘唐玲有些着急地道。   “那也不是我一个做奴婢能知道的事啊。”陈嬷嬷真想对她翻白眼,要不是顾及着她是二夫人唐氏的娘家侄女儿,二夫人唐氏又亲手把霍远行养大,对霍远行有恩,她早就让人把眼前这个唐二姑娘撵出去了,追侯爷都追到崇安堂门口来了,还真是不要脸不知羞耻,也不知道唐家是怎么教她的!   不管唐玲怎么说好话讨好陈嬷嬷,陈嬷嬷都油盐不进,唐玲对她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最后一脸的失望地撇了撇嘴,心有不甘地转身离去。   还没走出两步,唐玲一抬眼就看见霍远行站在前面不远处,刚才还满是失望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提着裙摆欢喜地跑了上去,径直跑到霍远行面前,伸手想去拉霍远行的袖子,“明宗哥哥,你回来啦,我等你好久了……”   明宗是霍远行的字。   霍远行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一让,避开唐玲伸过来的手,让她抓了一个空,唐玲心有不甘,又想伸手去拉,霍远行却已经看也不看她一眼大步往前走了,直接把她晾在了一边。   唐玲捏了捏抓空的手,双眸里闪过一丝愠怒,盯着霍远行的背影咬了咬牙,又不死心地追上去,“明宗哥哥,你等等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宁如玉笑问:吃那么多腻不腻?   霍远行冷笑:你说呢?   PS:虽然我每天中午都说要吃啥吃啥,但是我真的只负责吃,不负责做,吃单位食堂^_^ ☆、第036章   霍远行根本不理会唐玲, 大步往前走, 唐玲一直追在后面, 满脸笑意讨好道:“我亲手做了甜汤, 花了好长的时间, 明宗哥哥喝一碗吧。”   “陈嬷嬷。”霍远行已经到了院子门口, 一个箭步就跨进门去, 头也不回地道:“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进崇安堂。”   “是。”陈嬷嬷飞快地答应一声, 目送霍远行进了院子,回头板着脸跟唐玲道:“唐二姑娘请回吧。”   “可是我亲手做的甜汤……”唐玲依旧不死心, 眼巴巴地望向已经进了院子的霍远行, 见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书房门口。   陈嬷嬷瞟了一眼丫鬟手中提着的食盒, 对她暗地里打的主意心知肚明, 扯了扯嘴角嘲讽地一笑, “实话跟你说吧,侯爷从来不吃甜食, 你还是请回吧。”   “从来不吃甜食……”唐玲喃喃自语, 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此事,为什么她的姑母也没有告诉过她?   这唐二姑娘唐玲是听了姑母唐氏的话才会来讨好霍远行, 却没想霍远行那么冷面无情,根本不给她好脸色,顿时委屈得红了眼眶。   陈嬷嬷打量着快要哭出来的唐玲,心道这个唐二姑娘也是心大, 想讨好他们侯爷连侯爷的喜好也不打听清楚就来了,真是蠢得可以,难怪被人当枪使。   唐玲受了委屈,带着丫鬟恹恹地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陈嬷嬷摇了摇头。   崇安堂的书房里,霍远行一连喝了两大杯茶水才将喉中的甜味压下去,先前吃了太多的桂花糖藕,口中甜得发腻,心里却有一股甜滋滋的暖流在流淌。   ……   唐二姑娘唐玲委委屈屈地领着丫鬟回去了二房那边。   二夫人唐氏正在屋子里跟儿子霍远诚说话,之前霍远诚跟着四皇子办事,四皇子又颇为器重和信任他,原本都已经上下打点好,就差一纸任命公文就能坐上吏部侍郎的位置了,谁知关键时刻出了岔子,四皇子犯了事儿被景宣帝禁足,霍远诚唾手可得的吏部侍郎位置泡了汤,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吏部尚书也受了连累被贬官去了福州,当初跟吏部尚书家嫡女商量好的婚事也成不了了。   如今四皇子被禁足,其他皇子都按耐不住地凑上去踩一脚,发泄对四皇子的怨恨,狠狠地打压着四皇子,四皇子想要再爬起来基本已经无望了。   霍远诚以前是四皇子的人,自从四皇子失了势,他在吏部衙门里也成了一个闲人,日子非常不好过,每天在衙门里坐冷板凳,无所事事,衙门里的同僚看到他也当没看见,没有人愿意理会他,除非必要,连多一句话都不会跟他说,让他深刻地体会了一把“人情冷暖”四个字的含义。   不过话说回来,他会落得如今的下场,那也只能怪他自己,当初他跟着如日中天的四皇子,又十分得四皇子的看重,办成了好几次差事,还得了景宣帝的夸赞,以为靠上了一个强大的靠山,就有些得意忘形,飘飘然了。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不把衙门里那些低于他不如他的同僚看在眼中,常常对着他们颐指气使,因此结下不少仇怨。当初人家是拿他没法子,却记在了心里,如今他的靠山失了势,人家就开始报复他了,没少让他受窝囊气。   霍远诚这段时日过得十分憋屈,可谓是身心疲惫,他每日在衙门里看人眼色,回到家里还要听二夫人唐氏唠叨,脑袋一阵阵发懵,二夫人唐氏说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难受地抹了一把满是疲惫的脸,无奈地看上坐在上首的二夫人唐氏,愁眉不展地道:“娘,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你还跟我说娶继室,你是觉得还不够乱吗?”   二夫人唐氏秀眉一挑,尖利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害你吗?当初让你不要娶姜婉玉你说他爹是将军娶了她对你有好处,结果娶进门五年没生出孩子,对你的仕途又半点帮助都没有,现在她终于死了,你还年轻,再娶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为妻哪里有错?更何况献郡王的女儿又不是不好,你娶了她,也算是跟宗室沾边了,对你只会有好处,绝对没坏处。”   霍远诚心下烦躁,皱着眉头道:“能不提姜婉玉吗?还有那献郡王的女儿算个什么东西?长得那么丑,跟个无颜女似的,我能娶那样的人为妻吗?也不怕外面的人笑话!”   话说到后面,霍远诚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了一些火气,前妻姜婉玉长得貌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人人都说郎才女貌,很是相配,纵然她已经死了一两个月了,霍远诚还是不喜欢别人在他的面前提起她。旁人也只当他是失去了貌美前妻心中悲痛难过。不过究其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今二夫人唐氏让霍远诚娶妻,娶的还是一个无颜女,他的心中很是憋闷,暗道自己长相不凡,才能不俗,哪怕是娶个继室,也不至于娶个那么丑的女人,不说要比前妻姜婉玉漂亮,起码也得是个拿得出手的女人才对!   二夫人唐氏被霍远诚呛了声很不高兴,板着脸道:“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安排么,我还不是为了你的前程考虑,难道你想一直这么下去,你要是能娶了献郡王的女儿,有献郡王帮忙活动活动,你的前途肯定差不了。”   “献郡王那个女儿不必再提了,我累了,先回去了。”霍远诚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完转身就走了。   “你给我回来!”二夫人唐氏气得大喊,霍远诚脚步不停,人影很快就在屋门口消失了,二夫人唐氏气得差点儿砸了桌上的茶盏。   走到外面,霍远诚抬头看了一眼黑下来的天空,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就跟黑的天空一样的大石头,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唐二姑娘唐玲刚走到院门口,看到霍远诚从院子里出来,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叫了一声,“诚表哥。”   院子门口的灯笼很亮,霍远诚抬眼看了唐玲一眼,娇美水灵的姑娘穿着一声翠绿的衣裳,显得越发的娇嫩可人,霍远诚却没心情欣赏,淡淡地“嗯”了一声,绕过她走了。   唐玲朝着霍远诚的背影撇了一下嘴,转身进了院子,往二夫人唐氏的屋子走去。   上了台阶,有丫鬟进去禀告,不一会儿出来让唐玲进去。   屋子里,二夫人唐氏已经收拾好了脸上的怒气,唐玲进了门,朝二夫人唐氏行了礼,二夫人唐氏笑眯眯地招她到身前去,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高兴?”   唐玲的眼眸中立刻就泛起了水雾,委委屈屈地道:“我熬了甜汤给明宗哥哥送去,谁知道明宗哥哥不领情,就连守门的陈嬷嬷都嘲讽我,还说明宗哥哥从来不吃甜食,是我搞错了。”   “霍远行不吃甜食?”二夫人唐氏闻言皱了皱眉,心中生出一丝异样,她把霍远行从五岁养到现在,从来没有听人跟她说过霍远行不吃甜食,以前大厨房熬的甜汤之类的东西,她命人送到崇安堂去,霍远行也是收了的,难道他从来都没吃过?   思及此,她发现她竟然是这么不了解霍远行,哪怕她养了他十几年,她还是不了解他,以前只以为他是性子孤僻冷漠,原来他的心思比她想象的要可怕多了。   二夫人唐氏顿时沉了脸,心里暗恨,霍远行居然防备她防备得这么严密,真是可恶!   唐玲看二夫人唐氏的脸色不太好,怯怯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姑母?”   “没事儿。”二夫人唐氏收起脸上的怒气,对唐玲道:“你明宗哥哥本来就是那个冷硬的脾气,跟家里人一贯都说不上几句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不吃甜食,你做其他东西给他吃便是了。”   “不是的,姑母,他冷冰冰的模样让人看了难受,我,我不想……”   她不想什么?   二夫人唐氏一下就听出来了,忙道:“不行,你不想方设法嫁给他,你想嫁给谁?难道想嫁给你爹给你安排的穷举人?等到你熬出头不知道要多久?哪怕真的熬出了头,你都人老珠黄了,又有鲜嫩的姑娘往上扑,你到时候要怎么办?像你娘一样躲在后院里一天到晚哭哭啼啼?”   想起自己那个只会一天到晚哭泣落泪的母亲,唐玲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害怕变成她母亲那样,她不想变成那样的丑八怪,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只会让人厌恶。   “不,我不想像我娘那样。”唐玲摇摇头道。   “不想最好。”二夫人唐氏叮嘱道:“你要记住,霍远行现在是武安侯,镇北将军,手握大权,又得皇上看重,嫁给那样的人,荣华富贵一辈子都享用不尽,比任何人都强。你是我亲哥哥的女儿,我不会害你的。”   唐玲被二夫人唐氏说动了,可心里又有些顾虑,咬了咬唇瓣,道:“可是他已经赐婚了啊,我,我就算真能嫁给他,也,也只能做妾。”   二夫人唐氏闻言嗤笑一声,道:“这是什么话,还有我在了,就算只能是个姨娘,那也比嫁给外面的穷举人好,何况我还能护住你,你嫁给外面的穷举人吃苦受罪,我香护着你也鞭长莫及,到时候你有个好歹我也帮不上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唐玲被二夫人唐氏连哄带吓,再也不敢说其他的话了,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姑母,我晓得了,我会照着你说的做的。”   二夫人唐氏伸手摸摸唐玲的脸,柔声道:“你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好看,姑母不会害你的,你就是天生应该嫁进富贵人家的,霍远行再好不过了,你要努力抓住机会。”   听着“你就是天生应该嫁进富贵人家”的话,唐玲被二夫人唐氏说得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姑母……”   “好了好了。”二夫人唐氏笑着拍拍她的手,道:“我也不说你了,小姑娘脸皮薄,说多了不好意思,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好生休息吧。”   “是,玲儿告退。”唐玲红着脸,给二夫人唐氏行了礼告退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二夫人唐氏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双手按住太阳穴揉了揉,叹息一声,“都不是省心的东西!”   ……   月上中天,霍远行在书房里终于处理完了所有的公务,从桌案后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绕过书案走了出去,门口有小厮候着,见他出来,忙上前行礼,问他可要安歇。   “嗯。”霍远行点头,朝正房那边而去,小厮忙提了灯笼在前面引路。   正房不远,很快就到了,霍远行进了内室里,小厮去点了灯,又让人备了热水送去浴房。   霍远行脱了外裳进浴房去洗漱,二夫人唐氏安排的两个丫鬟就候在浴房里,霍远行见了,冷着脸让她们出去,两个丫鬟露出失望的神色,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霍远行很快在浴室洗漱好,换上干净的中衣回到内室,忙碌了一整天,霍远行也累了,躺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霍远行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在唤他,声音轻柔悦耳,跟流水一样滑过他的耳膜,他迷糊地睁开眼,竟看到浅淡的月光之下,宁如玉娉娉婷婷地站在床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身上只穿着一身轻薄的纱衣,纱衣紧贴在她的身上,曼妙的身姿在薄纱的遮掩下若隐若现,玲珑有致,仿佛修炼了千年的妖精一样充满了对世俗的诱惑……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流鼻血了。   抱抱所有留言的亲们,大家看文愉快哦,鞠躬~ ☆、第037章   有隔着薄雾的山峰从眼前晃过, 虚无缥缈, 似真似幻, 重峦叠嶂, 吸引着人的目光, 追逐着那山峰的美, 如饥渴的旅人, 不管前途多么艰险,困难是否能够克服, 只一心想要攀上高峰,享受人世间最极致的美丽画卷。   霍远行睁着双眼, 目光越变越深, 宁如玉身着如烟如雾一样的薄衫, 娇滴滴地站在他的床前, 她的脸上带着柔媚的笑, 漂亮的眼睛微微弯着,媚意从她的眼角眉梢溢出来, 红润的嘴角往上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脸蛋儿是桃花一样的粉红色,浑身上下散发着醉人的香气,她向他倾身过来, 薄衫滑落,露出香肩,可爱的小白兔呼之欲出,就要向他扑过来。   宁如玉媚眼如丝笑看着他, 红唇亲启,柔声唤道:“侯爷……”   如梦似幻之间,霍远行仿佛被妖精施了定身术一般无法动弹,明知道眼前的人不真实,脑海里也清楚地知道不能被眼前的妖精诱惑,更不能对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可身体却比大脑更诚实,完全不受大脑的支配和控制,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抬起了手,握住了送至面前的小白兔,玉雪可爱的小白兔乖巧地躺在他的手中,感觉到了温热和心脏的跳动,软嫩柔滑充满了弹性,可爱至极。   “喜欢吗?”妖精的脸庞缓缓地凑到眼前,微张的小口吐出诱惑的字眼,仿佛有毒的美女蛇吐出了红信子,红艳艳的带着邪气的蛇信子柔软轻缓地扫过他的脸庞,呼出来的温热气息像是最上等的迷香,在不知不觉间将人迷惑。   “……”霍远行张了张嘴,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像是被人点了哑穴,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着急地想要运功冲破穴道,再叫来人帮忙把身前的妖精抓起来,可不管他如何用力运功,身体里就是半分力气也使不上来,整个身体都已经不听使唤,完全陷入了妖精的掌控之中。   “别挣扎了,你逃不掉的,嘻嘻……”身前的妖精看到他徒劳无功的挣扎,白皙小巧地手捂住嘴巴轻笑了起来,笑声充满了恶作剧般的欢喜和虏获他身体的得意。   “……”放开我!霍远行想叫又叫不出来,只能任眼前的妖精为所欲为。   “喜欢吗?”妖精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柔软的身体坐在他的腿上,纤细的腰肢扭来扭曲,媚眼如丝,吐气如兰。   “喜欢……”霍远行终于能说出话来,可这个话却跟她心中所想的相差甚远。   不不不,他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好像一个色、欲熏心的混蛋!他着急地想要描补,急切地想要说点其他的话,可还没等到他找到合适的语句来表述,怀中的妖精却忽然一闪就不见了,他的手中顿时一空,慌忙往前抓了一把,只觉着有一缕轻如烟雾的薄纱从他的手心间滑走,等他再要仔细去抓住,一切都消失不见了,浑身上下充满了诱惑的妖精也不见了,徒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黑暗之中……   床上的霍远行陡然睁开眼睛,一双黑如墨玉的眼睛里哪里有半分迷茫,鹰一样锐利的目光快速地扫过整个房间,哪里有什么魅惑他的妖精,只有一室安宁。   窗边洒进屋子里的月光,淡淡地落在地上,蒙上一层犹如薄纱一样清浅的美。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霍远行坐在床上没有动,良久之后,仿佛听到一声叹息之声。   霍远行抬手抹了一把脸,拉过被子又要躺回床上去,一动之间察觉到身下有些异样,黏糊湿润的感觉令人难受。   他翻身就下了床,大步走到墙边的柜子旁边,打开柜子翻出一套干净的中衣,脱下脏了的衣裤,换上干净的衣裳,才重新躺回床上去。   只是他再也睡不着了,脑海里一直重复着梦里的画面,宁如玉柔软的身体缠着他的身体,紧密相交,难舍难分……   他想,他真的是太久没有纾解了,才会做那样的梦。   躺在床上也是无事,霍远行早早地起床去了练武场练功。   ……   魏国公府漪澜院里。   宁如玉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红珠进内室来唤她起床,她才睁开眼睛。   “这就天亮了。”宁如玉抬眸望了窗外一眼,外面已经大亮了。   红珠笑道:“四姑娘,该起床了。”   “嗯。”宁如玉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身,双手往上伸了个懒腰,一头黑亮的头发如瀑布一眼滑落下来,与白色的中衣形成鲜明的对比,犹如黑珍珠一眼闪耀着灼灼的光辉,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宁如玉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柔软的丝面绣鞋,有丫鬟捧了帕子热水给她净面,又有丫鬟端了茶水上来给她漱口。   等洗漱好后,宁如玉才走到妆柩前坐下,由红珠给她梳发,依旧是梳双丫髻,再在发髻上戴着珠花,额间描一朵粉色的桃花,水润的脸蛋儿哪怕不施脂粉也一样粉嫩嫩的,仿佛上了天然的胭脂一般,漂亮的菱唇红艳艳的美得惊人,跟精致美味的糕点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咬上一口。   终于梳好了头发,宁如玉换上一身粉色大袖襦裙,碧荷又给她在腰间戴上香囊、玉佩等物。红珠捧了镜子来给她看,镜中映出她的模样来,美到恰如其分,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妖艳而咄咄逼人。   “可以了。”宁如玉让红珠把镜子拿了下去,吩咐丫鬟道:“我饿了,让她们摆膳吧。”   “是。”碧荷出去传话,不一会儿小丫鬟提着食盒进来,把早膳一一摆放到桌上。   早膳准备得很丰盛,有燕窝粥、水晶虾饺、红枣糕、小笼包并两样小菜。   宁如玉走到桌边坐下,让碧荷给她盛了一碗燕窝粥,又吃了一个水晶虾饺、一块红枣糕并一个小笼包,其他的食物她则吃不下了,便让红珠她们把东西分了。   用了早膳,喝了茶漱口,又喝了一盏消食茶,宁如玉才起身往桂香苑去给徐氏请安。   漪澜院到桂香苑不远,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   宁如玉走进桂香苑,正屋门口候着的丫鬟见了忙迎上来行礼,笑着道:“二夫人在屋子里等着四姑娘了,还说四姑娘要是还不过来,她就去漪澜院看你。”   “早上起来晚了一些耽搁了,我这就进屋去给娘亲请安。”宁如玉笑着往屋里走,丫鬟忙上前去给她打帘子。   随后宁如玉进了屋,丫鬟都留在外面,徐氏就坐在进屋右手边的黄花梨木雕花榻上,看到她进门,就笑盈盈地招手让她过去,“婷婷,快到娘这儿来。”   “娘。”宁如玉走上前去给徐氏行了礼,见她脸色红润有光泽,眉眼间充满了喜悦之色,仿佛花园里饱受雨露滋润的花朵儿,娇艳欲滴,美艳夺目。   有些事宁如玉上辈子也是经历过的,自然明白徐氏脸上的□□是如何回事,她只装作不懂,缓步上前,让徐氏拉着手,一起坐在了榻上。   徐氏打量着宁如玉的装扮,女儿完全继承了她和宁庆安长相上的优点,美得跟朵花儿一样,让她疼到了骨子里。   “等会儿你舅母她们会过来看你。”徐氏道。   早上天刚亮,徐氏就收到了威远侯府命人传来的话,徐氏的三个嫂嫂会过来探望她们。   昨日宁庆安去威远侯府把徐氏接回魏国公府,老夫人罗氏趁机以宁如玉跟六公主之死一事责骂徐氏,好在有宁庆安一心护着徐氏,才没让徐氏受什么委屈。   不过此事很快就传到了威远侯府,当时以威远侯徐成志为首的徐家众爷们立马就要过来魏国公府找老夫人罗氏算账,但是被老夫人杨氏拦了下来,思量了一下之后,安排三个媳妇儿过来探望宁如玉和徐氏,明面上说是探望,实际上也就是过来撑腰了。   宁如玉昨日回来之后,也已经听红珠她们说过老夫人罗氏责骂徐氏的事情了,现在听闻三个舅母要过来,宁如玉当然很高兴,“舅母她们过来,一定会去看望祖母吧。”   徐氏瞟了一眼古灵精怪的女儿,“既然来了怎么也要去拜见一下老夫人的。”   宁如玉又道:“表哥他们也会过来吧?”那可是来撑场子的人呢!   徐氏点头道:“想必是要过来的。”   宁如玉道:“那就好了,好些日子没有见着表哥他们了,我还说哪日去威远侯府看看他们呢。”   徐氏道:“你是想让他们陪你一起练骑射吧。”   宁如玉用手摸了摸鼻子,调皮地一笑,“我好久没有出去骑马了,天天窝在家里有点儿难受,都快要发霉了。”   徐氏皱眉道:“你才回家一个晚上,脚上的扭伤也没有好彻底,这回无论如何不许去,不能再缠着他们胡闹了。”   “娘……”宁如玉苦着脸求道。   “听话。”徐氏板起脸道:“你是已经订亲的人了,再一天到晚往外跑像什么样?昨天晚上我已经听你爹说了,等你明年书院一毕业就把你嫁过去!”   “什么?”宁如玉吃了一惊,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怎么会这么快?我还想留在家多陪陪爹娘呢!我舍不得爹娘!”   徐氏无奈地揉了揉宁如玉的脸蛋儿,“我们也舍不得你,也想把你多留在身边几年,可你跟武安侯是赐婚,这个要求是武安侯提的,你爹已经答应了。”   “啥?这要求真是武安侯提的?”宁如玉眼睛瞪着溜圆,完全不敢置信,她跟他相处也没几天,他居然要她一毕业就嫁过去?他用得着这么急吗?   在宁如玉还纠结着霍远行想要她一毕业就嫁过去的震惊当中的时候,徐家三个舅母带着三个表哥来到了魏国公府。   出于礼貌,三个舅母带着三个表哥先去老夫人罗氏的瑞安堂问安,领路的婆子一路将几人领到瑞安堂的偏厅坐下,有丫鬟上了茶水,婆子笑着请她们稍等,自个儿进去禀告。   大舅母吴氏长着一张圆胖白净的脸,看起来温温和和的模样,一双眸子扫了一眼身旁小几上摆的茶水,绿油油的茶叶在水里打着滚儿,清新的茶香味儿飘在鼻端,她就这么看了一眼,没打算喝。   二舅母张氏长着一张瓜子脸,穿一身白底靛蓝梅花竹叶刺绣领米黄对襟褙子,手里捏着帕子,瞧着帕子上绣着的荷花,仿佛瞧着瞧着,那花儿能活过来一般。   三舅母王氏长着一张容长脸,一头乌黑的长发梳成坠马髻,插着一对金钗,脸上略施脂粉,眸光看起来有些凌厉,她端起身侧小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又把茶杯放了回去,嘴角往下一撇,隐隐透着一丝不耐。   等了约莫快一刻钟,去通禀的婆子才回来,笑着道:“老夫人身子不好,这会儿才刚用完药,让几位等久了,奴婢这就领你们过去。”   大舅母吴氏随后站起身来,白胖的脸上看起来依旧很平静,二舅母张氏则向三舅母王氏抬了一下尖细的下巴,三舅母王氏瞟了一眼,眉毛一挑,仿佛下一秒就会去找老夫人罗氏那个老虔婆干仗,让她们等这么久,真是过分!   几人跟着婆子去了正房那边,老夫人罗氏身穿深紫五彩刺绣镶边对襟褙子,头上戴着抹额,太阳穴上还贴着膏药,靠在榻上半合着眼。   大舅母吴氏她们进了屋,上前客气地给老夫人罗氏行了礼问了好,老夫人罗氏一边低低地□□喊头疼,一边抬手让大舅母吴氏她们坐了。   落座后,丫鬟又来上了茶,彼此闲话两句,大舅母吴氏笑看着坐在榻上的老夫人罗氏道:“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要少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哪里是事事都能管得过来的,管太多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也不嫌累得慌。”   老夫人罗氏一听这话就不舒服,刚要开口,二舅母张氏抢先一步插嘴道:“大嫂说得对,像我们家老夫人就不爱管太多闲事,每日里只管吃吃喝喝再带着院子里的丫鬟打打拳赏赏花,日子过得莫说多潇洒,身体倍儿棒,吃饭倍儿香,保管活到一百岁也无病无痛。”   这话表面上似乎是在关心老夫人罗氏的身体,叫她向威远侯府老夫人杨氏学习,平常只管吃吃喝喝打打拳就好,过过清闲日子,可是细想之下就会发现,二舅母张氏说的话别有深意,言下之意就是在骂老夫人罗氏爱管闲事,岁数都这么大了还一天到晚作怪,简直就是为老不尊,所以才这里痛那里病,早晚短命!   老夫人罗氏听懂了二舅母张氏话里的意思,一阵头疼袭来,差点儿气了个仰倒。   三舅母王氏人比较直接,说话也不像大舅母吴氏和二舅母张氏那么含蓄,根本也不管老夫人罗氏爱不爱听,想不想听,开口就噼里啪啦地说起来,“我说这个人生病啊都是作的,只要少思少虑不要听到风就是雨一天到晚闹得不停歇,动不动就要惩罚那个处置这个,多积点口德和福报,天老爷也是看得见的,谁好谁不好它都有数,少作妖的人自然就能精神抖擞身体康健。”   快人快语的三舅母王氏一席话,就差没有指着老夫人罗氏的鼻子骂她是个老妖怪一天到晚在府里搅风搅雨闹得不得安宁了,会生病都是她自己造成的,老天爷都看着的,不处理她这样的坏蛋处理谁,这就是自己不积德的报应,老天爷迟早收了她这个老妖怪。   “你,你这什么意思?”老夫人罗氏气得手抖,指着三舅母王氏不悦地道。   看老夫人罗氏脸色极为难看,三舅母王氏朝天翻了个白眼,嘴角一撇,故意问老夫人罗氏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哪里说错了吗?”   不等老夫人罗氏回答,大舅母吴氏忙笑着跟老夫人罗氏道:“她一向说话都是这么直接,说话不好听,老夫人你别往心里去。”   二舅母张氏也道:“她在家也是喜欢这么口没遮拦的,说出来的话常常把我们噎个半死,我们都不跟她一般见识。”意思就是老夫人罗氏你要是跟我们这些晚辈介意那也太没有度量了。   一张嘴如何说得过三张嘴,老夫人罗氏被三个舅母堵得话都说不出来,说又说不过,又不能像骂府里人那样骂,只有喘粗气干瞪眼的份儿,最后实在是看到三个舅母恼火,只能借口说自己不舒服,想要歇息了,让吴嬷嬷把三个舅母送出去。   心直口快的三舅母王氏在临走之时还不忘送了老夫人罗氏一句,“老夫人,我看你身子这么差不太好啊,吃药只能养身体不能养性子,要想身体好,还是应该多修身养性,像我们家老夫人一样,你可以多跟她聊聊天交流一下经验。”   老夫人罗氏差一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说她身子不太好是骂她要早死吗?还像威远侯老夫人杨氏一样,就那个老太婆,跟她说不上三句话就会吵起来,骂人不带脏字,嘴皮子又厉害,骂不赢还能舞枪弄棒,真正就是个母老虎,她才不想跟杨氏接触,说什么交流经验,她去找骂还差不多,她才不会去自找苦吃。   幸好三舅母王氏说完话就跟着其他人走了,没有看到老夫人罗氏被气得铁青的那张脸。   话说三个舅母随后又去了桂香苑看徐氏和宁如玉。   到了桂香苑,三个舅母带着三个表哥进了正屋,跟徐氏和宁如玉互相见礼后落了座,丫鬟端着茶水糕点上来。   “婷婷前几天被吓到了吧?”吴氏朝宁如玉招了招手,让她到她身边去,拉着她仔仔细细地看着,心疼地道:“瘦了,瘦多了。我正好给你带了些补品过来,给你好好调理一下身子。”   “谢谢大舅母。”宁如玉甜甜地道。   旁边坐着的二舅母张氏道:“我也拿了些人参和鹿茸、血燕窝来,婷婷喜欢吗?”   “喜欢喜欢。”宁如玉忙道,她们都是真心关心她的家人,她自然喜欢得紧。   三舅母王氏则不同,她没送药材补品,前面已经有两个人送这些东西了,她再送也没什么新意,就给宁如玉送了新鲜玩意儿。   “我没给你拿补品药材过来,我给你拿了个玩意儿,纯铜做的小帆船,东西是你三舅舅去扬州的时候买回来的,说是一帆风顺,平平安安。”三舅母王氏便让人把东西拿了上来。   纯铜小帆船装在一个朱漆色的盒子里,高约一尺,长约七寸,宽三寸,上面有一个红色的盖子盖着,看不到里面的摆件是个啥样子。   丫鬟捧着盒子放在桌上,王氏把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一个纯铜做的金灿灿的帆船来,三个船帆上分别刻着一帆风顺、万事如意、平平安安等字样。   “喜欢吗?”三舅母王氏问。   “喜欢。”宁如玉道:“可以摆在书房里。”   “喜欢就好。”三舅母王氏仿佛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她送的东西不合宁如玉的心意。   说来这事儿也是很好玩儿,每次王氏送礼物给宁如玉送的东西都是奇奇怪怪的,就连她儿子徐崇烈都看不下去,觉得她怎么可以送这些玩意儿了,人家婷婷好歹也是姑娘家啊,你就不能送点儿首饰珠宝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书画诗词么?或者送食味斋的吃食也可以啊,怎么每次都送这些东西,到底知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啊?可是他娘明明也是女的啊,怎么就不明白了?   就比如此刻一样,徐崇烈看到她娘送一个帆船给宁如玉,心道这个寓意一帆风顺平平安安倒是看起来不错,可是送个帆船给姑娘家是不是有问题啊,难道想把人家宝贝姑娘远远地送走么?   想到此,徐崇烈就想扶额,一张英俊的脸都快皱到一块儿了,简直都不敢看她娘,偷偷把眼睛移到一边去。   不过还好,宁如玉和徐氏都反应正常,没有说礼物不好,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随后又说了一些闲话,徐氏和吴氏她们有些话要说,便打发宁如玉和徐家三个表哥到院子里去玩儿。宁如玉便和徐家三个表哥告退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大表哥徐崇灏一直皱着眉头看宁如玉,起初宁如玉还没有发现不对,慢慢才发现他看她的目光有些异样,便不由自主地偷偷往旁边躲了躲,避开他那锐利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舅母好可耐,骂死老夫人罗氏,O(∩_∩)O哈哈~   周末愉快,么么哒,大家的留言我都看了,对于做春那个梦,你们好像比我还要兴奋啊,一个个笑得那么激动,哈哈哈哈…… ☆、第038章   宁如玉听得徐崇灏开口道:“婷婷, 你现在开心吗?你跟霍远行定亲会高兴吗?霍远行那样的人, 你觉得真的会适合你?”   院子里有轻微的风吹过树梢, 树叶随风摇动, 发出若有似无的声响。   宁如玉与徐家三个表哥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上, 当大表哥徐崇灏问出那一席话的时候, 宁如玉就暗道不好了。   徐家大表哥徐崇灏比宁如玉大五岁, 今年正好十九岁,还没有定亲, 他和宁如玉的关系也最好,好到哪种程度呢?以徐崇灏的话来说, 宁如玉出生他就看过她, 还给她换过尿片, 小时候都是他陪着她长大, 她写的第一个字是他教的, 她射箭骑马也是他教的。这话徐崇灏说得一点儿都不夸张,完完全全都是事实。   因为徐氏和老夫人罗氏的关系不好, 当然现在也不好, 因此宁如玉小的时候在徐家待的时间比在宁家待的时间长。   徐家没有女孩儿,只有三个儿子,徐崇灏最大, 就带着宁如玉这个表妹和两个堂弟一起玩儿。从读书写字到骑射武功,都是他负责监督。他除了年龄是老大,他在所有方面都是他们的老大。   等长到十五六岁,徐崇灏已经懂得男女之情了, 宁如玉还懵懵懂懂的没开窍,徐崇灏看她还是个豆芽菜,天天梳两个包包头,顶着一张无害的脸,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人,啥事儿都不懂,所有心事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喜欢和讨厌也很直接,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一个,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打转。   十五六岁的大男孩儿,带着一个刚十一岁的小女孩儿,徐崇灏也不觉得烦,反倒觉得带着她好,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好,这样安心,免得被人拐跑了,就算是两个堂弟徐崇嘉和徐崇烈也不行。   徐崇灏看书写字,就让宁如玉坐在桌子边上也看书写字,小丫头坐不住,他就拿糖哄她,乖乖地陪他看书写字,他就给糖给她吃,她又确实很好哄,有吃的就行,乖乖地坐着陪他,等到他把功课完成,他自然要奖赏,食味斋新出的芝麻糖,是他买得最多的一种零食,她也吃得开心。   徐崇灏去校场练骑射,也把宁如玉一起带去,宁如玉的骑射就是他亲手交出来的,宁如玉练得了一身好骑术,他功不可没。   到宁如玉十三岁的时候,徐崇灏已经十八岁了,吴氏张罗着要给他安排亲事,都被他找借口推了,起初吴氏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后来看徐崇灏还是跟以前小时候一样带着宁如玉玩儿,小时候白白胖胖可爱的小姑娘转眼间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完全继承了宁庆安和徐氏的长相上的优点,越发长得秀丽迷人了。   吴氏不是傻的,一看就明白了,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宝贝儿子喜欢上表妹宁如玉了,在吴氏看来,这样也好,两家的家世相当,知根知底,两个人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也好,成了亲只会更好,两家人亲上加亲,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亲事了。   想明白了,吴氏就找了徐崇灏来问,“你是不是喜欢婷婷啊,喜欢的话,娘就亲自上门去提亲啊。”   喜欢就是喜欢,徐崇灏觉得没什么好遮掩的,坦白地就把心里话告诉了吴氏,“我喜欢婷婷,我想娶她为妻,会爱护她一辈子,让她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不会让她受委屈。”   吴氏听了很满意,就道:“那我亲自上门去提亲吧。”   徐崇灏却道:“我想自己跟她先说一说,问一下她愿不愿意。”   “为何?”吴氏不解,“这婚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跟婷婷从小一块儿长大,难道她还会有不同意的道理?”   “不是这个意思。”徐崇灏一心维护宁如玉,忙替她说好话,又想起两个人的相处情形来,他对宁如玉的感情毋庸置疑,只是宁如玉好像更多的是把他当做哥哥一样看待,她对他有没有兄妹之外的感情他还是能看出来,眉头微微蹙了一下,道:“我是想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一来就去她家提亲,万一把她吓到了该怎么办?”   吴氏噗嗤一听就笑了,“你爹当年上门提亲可没有事先问过我愿不愿意,不过你有这份心也好,先去问问,得了好消息再来告诉我,我回头就让人去魏国公府提亲。只是你准备什么时候问了?”   徐崇灏一本正经地道:“婷婷还有两个月就满十四了,等她满了十四我就问。”   “好,我等你好消息啊。”吴氏乐得合不拢嘴。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等徐崇灏去问宁如玉愿不愿意嫁给他,西北就起了战事,他直接被他爹威远侯徐成志带去了西北。   去西北之前,徐崇灏不放心,还专门到魏国公府看过宁如玉,给了她自己贴身的玉佩,告诉她等他回来,宁如玉也答应了,两个人说了许多的话,宁如玉也叫他要小心保重。唯一少说了的一句话就是等着他回来娶她。   后来西北战事大胜,大军凯旋,霍远行作为主帅,最先回的京城,徐崇灏和他爹威远侯徐成志在西北处理了一些后续的事宜,安排好了兵营的一切琐事之后才奉诏回的京。   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徐崇灏就迫不及待地想到魏国公府找宁如玉问一问,然而,却有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传来——景宣帝给霍远行和宁如玉赐了婚。   这根本毫无瓜葛的两个人怎么就纠缠到一起了?景宣帝怎么可以这样乱点鸳鸯谱?这样强行把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捆绑在一起,两个人能真的幸福吗?   事到如今,让徐崇灏想起来,他都后悔万分,为什么没有在走之前就把宁如玉定下来了?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就一早就把她定下来,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后悔难过?他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护着她宠着她照顾她了?   然而没有如果。   理智告诉徐崇灏要接受这个结果,事实上他也在忍耐,在学着接受宁如玉已经是别人未婚妻这个事实,哪怕心里难受得要命,痛苦得想要大喊大叫,午夜梦回睡不着,除了拼命地让自己累,每天在校场上操练,累得像一条狗一样爬不起来,倒在床上蒙头就睡,身体疲惫得快要散架,大脑却依然清醒,甚至比以前更清醒,心脏还在继续跳动,血液也依旧温热,可是失去的那一块,空出来的那个部位,再也好不了了。   自从西北回来,得知宁如玉和霍远行有了婚约之后,徐崇灏就没有主动到魏国公府来见过宁如玉,也没有把自己内心的情绪表现给其他的人看过,他一直都掩藏得很好,哪怕是娘亲吴氏都没有看出来。   虽然吴氏也问过他,关心过他对此事的想法,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好像是很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随口道:“她定亲了就定亲了吧,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我要成亲,难道还找不到更好的吗?”   吴氏当时听了这话愣了愣,盯着他看了片刻,问他,“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他是怎么说的?哦,想起来了,他很违心地道:“真心的,比真金还真。”   吴氏便以为他真的看开了,劝他道:“你能看开就最好了,回头我再给你物色其他人家的姑娘吧,我看严大人家的二女儿就不错,貌美可人,温柔贤淑,不如安排哪天见上一见吧?”   话说到这儿,徐崇灏已经懒得再继续了,就道:“行啊,母亲看着办就是了,我都听娘亲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安排了。”吴氏被徐崇灏糊弄过去,高兴地去安排相亲事宜了,可只有徐崇灏自己知道,他心头的那道伤又严重了,只怕以后也难好了。   那个人只要不是宁如玉,随便其他任何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徐崇灏已经打算随便这样过下去了。   然而吴氏安排跟严家姑娘的相亲还没安排好,宁如玉在书院里就出事了,跟宁如玉有仇的六公主被人杀了,宁如玉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消息传到威远侯府,徐崇灏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想冲出去找到宁如玉,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可惜这些事情却有人抢在他的前面全都做了,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怨恨着的宁如玉的未婚夫霍远行。   是的,他是怨恨着霍远行的。   如果没有霍远行,宁如玉就还是他的。   徐崇灏自己也知道这个想法不对,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所以在他终于见到宁如玉的时候,他把自己心中的想法问了出来。   “婷婷,你现在开心吗?你跟霍远行定亲会高兴吗?霍远行那样的人,你觉得真的会适合你?”   眼前的徐崇灏,他的目光里充满了许多宁如玉看不懂的情绪,他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俊朗的脸上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是满怀期待地等着宁如玉的回答。   宁如玉的心颤了颤,脑海里很快闪过身体原主和徐崇灏一起相处的画面,她第一次对她的身体原主产生了怨怼情绪,怎么给她留下这么一个难题,叫她怎么面对这个温柔体贴又疼爱她的兄长,就他看她的那个眼神,她就知道他又多么喜欢她,面对这样的他,她的心柔软成一片,根本无法忍心伤害他。   “我……”宁如玉动了动嘴,话到嘴边却又说不下去,她感觉到内心里有一股巨大的抗拒力,叫她不要把话说出口。   宁如玉自己想说,内心又有个声音叫她不要说,正在她为难的时候,丫鬟碧荷从院子门口进来了,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众人,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飞快地纳入眼底,快步走上前道:“四姑娘,侯爷来了。”   武安侯来了。   碧荷身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裙,面上是身为丫鬟的恭敬表情,如今她已经能够很好的在丫鬟和暗卫之间转换角色,此刻就垂眉顺目地站在宁如玉的面前等着她发话。   “侯爷在哪儿?”宁如玉抬头问。   碧荷道:“在外面。”   “那快去请他进来……”宁如玉站起身打算出去迎接霍远行,左手腕就被人抓住了,她的话才说到一半,不由地转过头去,正好与徐崇灏的目光对在一起,他的目光里充满了许多纷杂的情绪,看得宁如玉心惊。   “灏表哥……”宁如玉张了张嘴,想把手从徐崇灏手中抽出来,无奈她的手被徐崇灏抓得死紧,根本挣脱不开,心里又是一阵紧张,面对着徐崇灏灼灼的目光,宁如玉眸光闪烁,甚至不敢去跟徐崇灏对视。   气氛有些诡异,碧荷何其聪明,只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眼眸垂下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如一个老老实实的丫鬟一般站在旁边。   “灏表哥……”宁如玉又挣了挣手,徐崇灏依旧抓住她的手腕不放,她为难地皱起了眉头,目光中已经露出了焦急之色,漂亮的小脸上隐隐透出愠怒和委屈,道:“你放手啊,你弄疼我了。”   小小的抗议,紧蹙的秀眉,满满的委屈,压抑的怒气,宁如玉努力克制着对徐崇灏的脾气,她的身体原主给她留下一个大、麻烦,这个大、麻烦不是别人,就是眼前这个固执坚决的徐崇灏,不管她怎么说,他都无动于衷地抓着她的手腕,逼着她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徐崇灏盯着她的脸,坚持道:“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仿佛他此刻要是让她走了,就再也得不到答案了似的。所以他非要在这个时候,让她把话说清楚。   宁如玉的眼角扫到候在一旁的碧荷,心中不免有些担心碧荷会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霍远行,她的心中有那么一个奇异的感觉,她是不希望碧荷把这些事告诉霍远行的,她不想让霍远行知道这件事。   “灏表哥,我们回头再说这件事好不好?”宁如玉近乎是用求的语气在跟他说话了,他抓住她手腕的力道越来越紧,像是要把她的手给捏断一样。   宁如玉疼得抽了抽嘴角,又试着挣扎了几下,她是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扯以前的那些旧事,毕竟那是她的身体原主跟他的过往,那是对于他们来说一段很美好的感情,他们十分幸福的记忆。   可惜现在她是宁如玉又不是宁如玉,她的身体原主被毒死了,她占据了这具身体,她都已经有鸠占鹊巢之嫌了,她努力地对徐氏和宁庆安好也是为了弥补他们,他们是一对很好的父母,她努力地对周围关心爱护自己的人好,是因为他们也一样真心地对待着她。   可徐崇灏对她身体原主的感情她是真的不敢接受,她也不希望伤害到他,不愿意用简单粗暴的语言去伤害他,想的是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再好好的跟他谈一谈,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看似温润如玉宽和俊朗的徐崇灏也有这执拗坚决的一面,那一脸的坚毅,好似此刻得不到答案他就誓不罢休。这真是让宁如玉为难纠结死了。   就在宁如玉满脑子里想着应对之策的时候,徐崇灏眼眸中的光彩逐渐暗淡了下去,他把宁如玉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看在眼中,因为看得太清楚明了,他的整颗心也一点一点的冰冷的下去,抓住她的手也松开了,最终放了手。   手上的力道一松,宁如玉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面又一缕担忧浮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灏表哥……”   “没事儿。”徐崇灏对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俊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脸色苍白,笑容乏力,就跟濒死之人失去了最后一口气一样。   徐崇灏的表情让人看得难受至极,宁如玉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虚弱地张了张嘴,声音就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坐在旁边的二表哥徐崇嘉先觉察出了宁如玉和徐崇灏之间的异样,心下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徐崇灏从小到大都把宁如玉当眼珠子一样看着,就连他们几个兄弟他都防备得紧,根本不许他们跟宁如玉走得太近,爱护宁如玉的心比他们几个兄弟都要强烈,俨然把宁如玉当成了他徐崇灏的所有物。   那个时候,徐崇嘉就觉得徐崇灏这个大哥在这方面也太霸道了,大家都是兄弟,他还把他们当贼一样防着,这也太不顾念兄弟情谊了。   不过现如今想来,徐崇嘉觉着徐崇灏还是挺可怜的,世事变化无常,计划赶不上变化,谁也没有料到好好的小表妹会变成别人的媳妇儿啊!   目下宁如玉和霍远行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徐崇灏摆出那么一副死人表情又来要给谁看呢?不管怎样,这也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了啊!   徐崇嘉想到此,对徐崇灏充满了深深的同情,摇了摇头,笑着地出来打圆场,“这是怎么了?好好的闹什么别扭?有什么话回头好好说。”又转口道:“目下武安侯来了,大哥前些日子还跟武安侯一起上过战场的,昨日武安侯又救了婷婷表妹,还把大伯和姑父从宫里接回府上,现下他来了没有不见的道理,速速去把他请进来才是应该。”   说完又在桌子底下踢了旁边的徐崇烈一脚,徐崇烈也是一早就看出了不对劲儿来,他其实很早就知道徐崇灏喜欢宁如玉,他也很看好他们两人,就等着有朝一日吃他们两人的喜酒了,谁知道半路上会杀出个武安侯霍远行来,现在自然是泡汤了。   徐崇烈一面同情着徐崇灏,一面又觉得武安侯也不好得罪,便跟着道:“就是就是,这回武安侯救了婷婷表妹我们也是要好好感谢他一番的,昨日他到我们威远侯府我们也没机会跟他说上话,目下他过来了,正是应该将他请进来才是。”说着就问碧荷道:“武安侯现下在哪儿?快去把他请过来!”   碧荷看了一眼宁如玉,见她也在等着她回答,便如实禀告,“侯爷现在大门外,说是一会儿还有事要忙,只是顺道过来看一下姑娘。”   徐崇嘉立刻就越俎代庖道:“这怎么行了,去去去,快去把武安侯请进来。”   徐崇烈也道:“就是,速速去请。”   碧荷看向宁如玉询问她的意见,宁如玉点了点头,“快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碧荷便行了一礼,就要出去请霍远行。   魏国公府大门外,霍远行立在一匹四肢矫健的高头大马旁边,马儿乖顺地站在一旁,尾巴在屁股上扫了扫去,偶尔讨好地蹭一下霍远行,好似催促着他赶快去办正事。   等了片刻,碧荷就出来传话了,她上前去跟霍远行行了一礼,垂着头道:“四姑娘跟徐家三个表哥在院子里说话,他们听说侯爷过来了,请侯爷过去一同说话。”   霍远行闻言默了一下,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女声,是宁如珍的声音,她从他的身边经过,欲言又止地道:“以前宁如玉和徐家表哥不清不楚……”   紧接着画面一转,书房的案几上放着厚厚地一叠资料,全都是有关宁如玉的记录,其中有好几页内容,记录的都是宁如玉在威远侯府徐家的生活,以及威远侯世子徐崇灏对宁如玉的别样心思。   以前霍远行没有把这些记录信息当一回事儿,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之间的朦胧感情罢了,哪怕就是前日他将威远侯徐成志和宁庆安送回威远侯府的时候,他都没有把徐崇灏看在眼中,他并不觉得他需要把徐崇灏当作对手。   可是目下,在他听到宁如玉与徐家三个表哥在院子里说话的时候,他却觉得有些刺耳了。   “那我就进去坐坐吧。”霍远行道,在他的大脑反应过来他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侯爷请。”碧荷错开一步,请霍远行进府。   霍远行稍微顿了一下,朝旁边的侍卫示意了一下,侍卫吴跃忙把手中提着的食味斋新出的芝麻糖送上来,交到霍远行手中。   从吴跃手中接过芝麻糖,霍远行提步走进了魏国公府。   吴跃挠了挠头,对旁边的侍卫赵兴小声嘀咕:“不是说好要急着出城办事的吗?路过食味斋又去买了芝麻糖,侯爷自己说把芝麻糖送到魏国公府就走,可现在居然进去魏国公府里喝茶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我就说侯爷跟以前有点儿不一样了嘛,侯爷还死活不肯承认,你看看现在,简直就是被狐狸精勾了魂儿一样,真是美色误人啊!”   赵兴斜睨了他一眼,赶紧往旁边退开一大步,一副害怕被他牵连的模样,好心劝说道:“兄弟,别说做哥哥的没提醒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侯爷的事情你看着就好,少说话多做事错不了,免得祸从口出,哪天脑袋搬了家就完了。”   “你少吓唬我,哪有那么可怕?”吴跃梗着脖子道。   “得,你就当我没说吧。”赵兴忙又朝旁边让了一步,跟吴跃拉开更大的距离,吴跃如此想不开,他还想活得长久一点。   “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吴跃刚想怼赵兴两句,忽然觉得脖子一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脖子,心里直发毛,乖乖地闭嘴不说话了。   霍远行进了魏国公府,很快就到了宁如玉他们那里,抬眸扫了一眼,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入眼中,走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霍霍和灏表哥要对上了……   留言我都看了,O(∩_∩)O哈哈~,大家看文愉快哦,爱你们,鞠躬~~ ☆、第039章   进了魏国公府大门, 碧荷就领着霍远行往宁如玉他们那边去。   之前霍远行每次来都会去拜见一下老夫人罗氏, 而这一次霍远行竟是提都没有提, 只因他昨日已经得知老夫人罗氏为难责骂徐氏一事, 期间老夫人罗氏骂宁如玉的那些话他自然也都知晓了。   对于这种喜欢作怪是非不分偏心偏到没有边儿的老太太, 霍远行表示他懒得搭理, 宁如玉怎么说也是他的未婚妻, 他势必是要维护她的,老夫人罗氏的态度令他十分不喜, 以前他还愿意敷衍敷衍她,现在他是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也就不用去看望了。   等霍远行到的时候, 宁如玉和徐家三个表哥已经从桂香苑的院子移到园子里的一处凉亭里。   霍远行身穿宝蓝底菖菖蒲纹杭绸直裰, 腰间挂着玉佩, 清冷的目光落在凉亭里的几人身上, 慢步走上前去。   亭子里,宁如玉、徐崇嘉、徐崇烈都纷纷站起身来相迎, 唯独只有徐崇灏慢悠悠地没有动, 两兄弟见状,连忙上前去把徐崇灏拉了起来,左右两边架起他的胳膊往外走。   “有什么气回家再撒!”徐崇嘉飞快地在徐崇灏的耳边道。   “你这么做小心大伯拿刀劈了你!”徐崇烈在另一边道。   “大伯见了霍远行都要客客气气的, 你忍耐一下。”徐崇嘉接着道。   “大哥你要慎重,霍远行惹不得。”徐崇烈又补充一句。   两个弟弟左右开弓,左一句右一句在徐崇灏耳边嘀嘀咕咕地说着劝告他的话,徐崇灏也不是真的蠢材, 他不过是一时之气,现在被两个弟弟一边一个架着,还一通劝说,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拿眼神示意他们放手。   “你们放心,我不会乱来。”徐崇灏道。   徐崇嘉和徐崇烈警惕地看他一眼,两兄弟又互相对视了一下,确定徐崇灏应该不会冲动行事,才放开了他的胳膊。   随后,三个人连同宁如玉一起上前给霍远行行礼,霍远行的侯爷身份在那儿摆着,就算是客套也要客套一下。   几人见面行礼客套完后进凉亭里落座,丫鬟送上茶水糕点,白底地青花瓷的茶盏,装着上好的碧螺春茶,茶香四溢,白底地青花的盘子里,摆放着红枣糕、绿豆糕、花生酥等。   霍远行示意碧荷道:“去把我带来的芝麻糖也摆上来。”   刚才进府之后,霍远行就把芝麻糖交给碧荷了,碧荷听了吩咐,答应一声,很快就去把霍远行带来的芝麻糖摆在盘子里送了上来。   四四方方拇指大小的芝麻糖摆在白底地青花瓷盘里,黑色的芝麻跟白色青花的瓷盘相互映衬,十分好看,看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   “这是食味斋出的芝麻糖,看起来就很好吃。”宁如玉一眼就认出来了,不得不说她和她身体原主在某些口味上的喜好出乎意料之外的一致,包括喜欢吃这芝麻糖也是一样。   “这是专门买来给你的。”霍远行难得主动地做起这种事来,他之前从未做过这种专门去讨某个女人喜欢的事情,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还有一堆的正事等着他去做,他却在带着人路过食味斋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然后就按照调查资料上所记录的那样,买了食味斋的芝麻糖专门送到魏国公府来,当时到了魏国公府的大门外,他才惊觉自己都干了什么,立刻调转马头离开似乎又有些过了,他便想着既然来都来了,便把芝麻糖交给宁如玉再走吧,可是最后却又阴差阳错地走进了魏国公府里,还在这里留了下来,陪着宁如玉说话。   他想,宁如玉对他的影响似乎有些大了,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有些新奇又有些古怪,他想要克制,又有些控制不住,就像是三魂七魄有三魂六魄都出了问题,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这让他觉得很不好,他从来没有这样没有把握过,原本就冷淡的脸就又冷了几分。   可惜宁如玉并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只觉得他的面上依旧寒若冰霜,左边脸上的那个银质面具一如既往地泛着冷冷的光芒,哪怕是置身在阳光底下,依然从他的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气,清楚深刻地写着“闲人勿进”四个大字,真是让人亲近不起来。   原本宁如玉收到霍远行专门买来的芝麻糖其实很高兴的,却在看到霍远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紧绷的下颚线,毫无温度的眼神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她不就是吃了他几块芝麻糖吗?用不着摆出这么一副她“吃了他的米还了他的糠”的模样来吧?再说了他好歹也是武安侯啊,家世显赫,身份不凡,不说富得流油,但是银子总还是有不少的,怎么总让她觉得像是有谁欠了他银子没还呢?   这便让宁如玉产生了一个很奇特的想法,那天晚上在梨山上搭救她的霍远行,那个在山庄上陪她一起下棋的霍远行,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霍远行啊?怎么两个人会这么的不相同了?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觉得她可能是产生了错觉。   这其实是宁如玉不知道霍远行心中的想法,对他产生了误解。   不过这个误解真的误解得有点儿大了。   大约是宁如玉和霍远行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对劲儿,一个是生人勿进的模样,一个是嫌弃不屑的表情,让旁边的徐崇灏也产生了错误的想法,以为两个人的关系不太好——果然是被赐婚强行捆绑在一起的两个陌生人,强扭的瓜不甜,关系能好起来才怪呢。   徐崇灏心疼宁如玉,看向宁如玉的目光中充满了疼惜怜爱,温和地道:“我们来的时候,祖母说想你了,让我给你带个话,问你什么时候去威远侯府住上几日,好好陪陪祖母。”   徐崇嘉闻言双眸陡然一睁,右边耳朵直抽抽,暗道来之前他们几个人是一起去看过祖母的,祖母什么时候说过让小表妹去他们府上住几日的话了?   徐崇烈则是一副牙疼的模样,大手捂住了右脸,偏过头来朝徐崇嘉使眼色——这大哥是走火入魔了吧,当着武安侯说这个话,他不是说不会乱来的么?我怎么觉得他疯得更厉害了?   对面的徐崇嘉也很着急,眉毛都快皱到一块儿了,无声地对徐崇烈暗示——我哪知道啊?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拆穿他吧?还不是只能顺着他把话往下说,尽量把话说圆一点儿,免得让武安侯起疑。   徐崇烈装作端茶喝的模样朝徐崇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示意他适当时机替徐崇灏打掩护,免得遭了霍远行的记恨。   徐崇嘉心领神会,笑呵呵地对宁如玉道:“就是啊,祖母在家想你想得很呢!”   徐崇烈也道:“祖母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的。”   “就想看看你。”徐崇嘉道。   “对头。”徐崇烈猛点头。   这两兄弟你来我往,以为别人没发现,殊不知两个人的动作那么明显,哪里能逃得过霍远行如鹰一样犀利的眼睛,早将两个人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了。   霍远行淡淡地扫了徐崇嘉和徐崇烈两兄弟一眼,两兄弟一脸僵硬地朝他笑了笑,心中却是大惊了一跳,暗道了一声糟糕,莫不是被霍远行看出来了吧?两个人便不敢再多说,飞快地低下头去,喝茶地喝茶,看手指地看手指,装作啥事儿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徐崇灏其实也察觉到了,知道霍远行肯定也已经看出来他是故意的了,只是他心中憋了一口气,不吐不快,继续笑得温和地对宁如玉道:“婷婷,你明天就去威远侯府看祖母好么?祖母怪想你的,你这几天出了事儿,祖母都睡不安稳,天天念叨你,你现在平安无事了,又在家休息,正好可以过去看看她,也免得让她担心。”   宁如玉想着老夫人杨氏确实很疼爱她,不忍让老夫人杨氏担心,稍微思索了一下就答应下来,“好的,等我回禀了母亲,明日就过去看望外祖母。”   “你过去可以多住几天。”徐崇灏高兴地道:“你想吃什么,我早点儿让府里面准备好。对了,你上回说想吃烤肉,府里正好有庄子上送来的一头鹿子,可以吃烤鹿肉,你过去了我就烤给你吃。”   宁如玉见徐崇灏说得高兴,一扫先前阴霾的情绪,她也不想扫了他的兴致,就道:“行啊,到时候尝尝你的手艺。”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在家等你。”徐崇灏看着宁如玉,眸光深邃,说出来的话别有深意,好像一个温柔的男人在等待自己的爱人回家似的。   徐崇嘉听了这话,眼角直抽抽,徐崇烈则是牙疼得更厉害,两个人竟是比徐崇灏还心虚,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做贼一样去观察霍远行的脸上的表情。   然而让他们很失望,霍远行一如既往的冰山脸,左脸上的面具泛着清冷的银色光芒,不管听到何种不入耳的话都是不动如山,连丝毫的变化都没有,让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霍远行一直坐在旁边默默的喝茶,安静地听徐崇灏跟宁如玉说话,直到他们把话说完,他也没有吭一声,一脸的云淡风轻。   兴许是霍远行的表现真的是太平淡了,平淡得徐崇灏都以为他是一点儿都不在乎的,他便放松了警惕。直到很久之后,他被霍远行摆了一道,他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顿时恨得他牙痒痒,大骂霍远行果然是个心思腹黑的家伙!   不过此时,凉亭的气氛还是很正常的,霍远行在喝完手中的茶后,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对宁如玉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宁如玉“哦”了一声,站起身道:“我让碧荷送你吧。”   谁知霍远行只轻轻地瞟了她一眼,清冷的声音滑过她的耳膜,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你跟我来。”   第048章   霍远行清冷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情绪,英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宁如玉没来由地觉得有点儿害怕,他的身上仿佛透出一股无形的寒气,她忍不住就瑟缩了一下,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在面对大人时的那种胆怯,急于想要寻求更强大的力量庇护,下意识地就朝徐崇灏看了过去,好似他能帮到她一样。   等到宁如玉已经把头偏向徐崇灏,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求助般地看向他,宁如玉却突然猛地一震,脑海里好像是断过片一样察觉出不对——她刚刚下意识地看向徐崇灏,想要向他寻求帮助的动作和想法并不是出自她本人的意愿,她根本没有想要那么做的,倒像是有一股外力驱使着她那么去做,这种感觉就好像不是她自己,而是另外的一个人想要那么去做。   那个人是她的身体原主。   宁如玉蓦然一愣,在想她的身体原主是不是还留在这具身体里?然而她穿到这具身体里这么久了,她们两个灵魂也从来没有交流过,她也从来没有感觉到过有另外的灵魂存在,除了刚刚那一下奇妙的反应以外,一直都只有她这一个灵魂。   好在宁如玉也没有愣怔多久,她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并不是她的身体原主的灵魂还留在这具身体里,她其实早就已经不在了,刚刚的那个奇妙的反应只是她的身体原主残留在这具身体里的一个意识罢了。因为徐崇灏从小对她特别的照顾,她对他依赖良多,把他当成她的依靠,所以每每遇到困难和危险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寻求徐崇灏的保护,这不过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而已。   可惜霍远行和徐崇灏并不明白宁如玉会做出那种反应的真正原因,当宁如玉下意识地看向徐崇灏本能地寻求庇护的时候,霍远行一双透着寒意的眸子就向徐崇灏扫而来过去,而徐崇灏在接受到他投射过来的目光时也站起身来,并且向宁如玉靠拢了过去,就像是一只大型猎犬想要守护属于自己的骨头一样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亭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就连在旁边一直眼睛抽风和牙齿痛痛的徐崇嘉和徐崇烈都意识到了气氛中的紧迫,随后也跟着站起身来。   当然,他们站起身来的目的更多的是出自于一旦双方发生冲突他们能及时地劝架,就如今他们双方的实力而言,他们真的不是霍远行的对手,以卵击石不是英雄作为,那是脑袋抽风的傻叉,就他们从小接受的霍家思想来说,战场上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例子不是没有,但是明知道会输还削尖了脑袋往上闯,实为不智。在徐崇嘉和徐崇烈两兄弟看来,徐崇灏目前就是这样的状态,所以他们一定要想办法拦着他干傻事。   只是徐崇嘉和徐崇烈两兄弟一起站起来,看在霍远行的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儿,只当他们两人是徐崇灏的帮手。   双方的气势剑拔弩张的,宁如玉反应再迟钝也看出来了,何况她反应也不迟钝,慌忙回头往霍远行看了过去,就见霍远行的嘴角边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是在嘲笑徐家三兄弟的不自量力。   宁如玉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然而霍远行嘴角的笑意快如闪电,没等她确认清楚,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凭着与霍远行的几次相处,以自己对霍远行的了解,宁如玉暗道不好,忙不迭地往他身前走了过去,陪着笑脸道:“侯爷,让我送你出去吧。”   这下霍远行才满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过,却让宁如玉觉得一股寒气莫名地从脚底升上来,仿佛是在警告她一般——如果你刚才就这么听话,不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走吧。”霍远行收回落在宁如玉脸上的目光,径直向亭子外面走去。   霍远行从身前走过,带起一阵凉飕飕的风,带起宁如玉的裙摆,她像个小媳妇一样低垂着头,等着他从身边走过,她便迈开步老实地跟上去。   “婷婷……”宁如玉才刚走出去一步,徐崇灏伸手抓了了她的胳膊,身后徐崇嘉和徐崇烈两兄弟则按住了徐崇灏的肩膀,一脸焦急地要把他拦下来,慌张地朝他摇头。   宁如玉回头朝他们三兄弟笑了笑,漂亮的脸蛋儿上是轻松的表情,右脸上的酒窝小巧可爱,十分迷人。   “我去去就回,没事儿的,别担心。”宁如玉笑容甜甜地道。   徐崇灏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我一会儿回来。”宁如玉朝他们一颔首,转身快步追着前面的霍远行去了。   跟上前面走着的霍远行,宁如玉脸上的笑容又垮下来了,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屁股后面走,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和表情,她从内心里对他有点儿畏惧,特别是在经历了刚才的那一场对峙之后,总让她觉得霍远行很危险,光是看他冷漠的背影,就充满了令人不敢冒犯的威严。然而她刚才还不怕死地当着他的面跟徐崇灏拉拉扯扯。   唔,这句话说起来真是不太好听,就跟她红杏出墙一样,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事出有因,是不是她本人自愿,总之就是发生了,让霍远行看在眼里,估计已经记恨在心里了。   宁如玉想,她先前要是没有看错的话,霍远行那嘴角边嘲讽的笑意,摆明了就想一把掐死她。   思及此,宁如玉突然就觉得脖子就点儿冷,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没等宁如玉把摸脖子的手放下去,走在前面的霍远行忽然停了下来,他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知道她在背后都偷偷干了什么。   高大挺拔的霍远行蓦然转过身来,挡住了一大片的阳光,他就站在阴暗处,背后是阳光,身前是一片浓郁的阴影,把娇小的宁如玉整个笼罩住,犹如一只柔弱的小白兔落入了雄壮的大老虎手中,再无挣脱可能。   气势太过骇人,宁如玉吓了一大跳,心里一慌,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后面退了一步,仰头警惕地看着霍远行,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惊慌之色,“你……”   下一秒,霍远行就将宁如玉抵在了身后回廊的墙壁上,右手按住她的肩头,大掌稍微一用力她就动弹不了了。   极近的距离里,宁如玉能闻到霍远行身上传来的清冷的味道,他就像一头危险的猎豹一样,一双黑如深潭的眸子牢牢锁住她,下颚绷成一条直线,嘴角紧抿,挺直的鼻梁,还有左脸上泛着冷冽寒光的银质面具,都离她非常非常的近,近得她感觉只要眨一眨眼睛,她的睫毛都能碰到他的鼻子。   宁如玉紧紧地贴在身后的墙壁上,睁着一双大眼睛紧张地看着霍远行,一点儿也不敢乱动。   “你刚刚在想什么?”霍远行就以这种抵住她的姿势开了口,呼出的热气拂过宁如玉的脸颊,按住她肩头的大手已经移到了她的脖子上,带着薄茧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脖子,手指上粗粝的薄茧和脖子上细腻的肌肤相互摩擦,惊起一阵心悸的细微战栗。.   “没,没什么。”宁如玉紧张地抿了抿嘴角,心跳快得要突出胸腔,声音不自主地带着颤抖,后背紧紧地贴在墙壁上,仿佛身后的墙壁已经变成了她的依靠,只有贴着它才不至于腿软地摔到地上去。   霍远行勾了勾唇,似乎对宁如玉的回答不太满意,宁如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警惕地盯着他的俊脸,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好像很怕我。”霍远行道。   “没,没有。”宁如玉努力在脸上扯出一抹笑来,可惜她的面前没有镜子,不然就可以拿来照一照,看一看她脸上那比哭还要难看的僵硬笑容。   霍远行哼了一声,嘴角抿得更紧,宁如玉趁机喘了一个口气,讨好地道:“真的,比真金还真。”   或许是这句讨好的话起了作用,霍远行粗粝的手指终于好心地离开了宁如玉的脖子,从摩挲她的脖子改成了捏她的脸蛋儿,光滑水嫩的脸蛋儿就那么被他捏了一下,飞快地起了一团红印,可是他还不解气,仿佛还带着怒气一般,就又捏了一下。   宁如玉微微吃痛,想瞪他又不敢,缩头乌龟一般自我安慰地想,捏脸蛋儿总好过被他掐脖子,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他还怒什么呢?她都还没怒呢!要不是怕他,她就反了!   好像是会读心术一般,霍远行突然轻笑出声,笑声很轻很短,却足够让宁如玉震惊——霍远行居然笑了,人称冷心冷情、手段狠厉、能止小儿夜啼的鬼面将军霍远行居然笑了,这简直不可思议,有谁见过冰山会笑的么?比他用手掐她的脖子还要可怕好吗?   “哎哟。”宁如玉又被霍远行带着怒意的手指捏了一下脸蛋儿,这一下比前面几下都要用力,宁如玉再没忍得住朝他瞪了一眼。   霍远行下一瞬就捧住了她的脸,低头在她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是真的用咬的,不用亲,不是舔,就是用咬的。   宁如玉感觉到他的牙齿在她的嘴唇上磨了磨,像猎犬叼住了肉想要撕下去一大块吃个够,而她就是那块猎犬嘴里的肉,迟早被他吞吃入腹。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先下手为强!   霍霍:他从来不是我对手!   灏灏:我跟婷婷有十几年感情深厚!   霍霍:我跟婷婷以后会有几十年恩爱缠绵!   灏灏:卒……   ☆、第040章   “嘶……”痛!宁如玉皱眉。   吃痛的声音听在霍远行的耳中, 抗议他的暴行, 霍远行顿了一下, 松开了咬她唇瓣的牙齿,改成亲她的嘴唇,终于从一种凶猛的食肉动物变成了温柔的老山羊似的,一下一下地亲, 动作温和,像是在对着稀世珍宝一样。   对于霍远行这种风云诡谲的变化,宁如玉有些呆, 她想象不出来千年冰山如何化成食肉动物的, 她还以为他会一辈子都不动如山,清心寡欲, 无欲不求的。不过目下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儿,霍远行的表现比她想象中的模样夸张多了,也霸道多了。跟他表面上冷漠寡淡模样想去甚远!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眼神飘忽, 心不在焉, 霍远行一双深邃如潭的眼眸顷刻间又染上了一层寒气,惩罚似的又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才放开她。   “痛!”宁如玉终于有机会说话, 手捂住被咬过的嘴唇,忿忿不平地瞪着他, 这下她倒是忘记怕了,从他化身成饿狼扑向她这只小白兔的时候,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已经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事实证明他也不是那么高冷无心的, 还是有情绪外露的那一刻。   霍远行看着她,把她的手从嘴上拿下来,手指抚过被他咬过的唇瓣,嘴角往上一勾,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沉声道:“知道痛就好,记住下次不要犯。”   宁如玉飞快地在脑海里想,他这是威胁她呃,她要是犯了会怎么样?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霍远行冰冷的声音滑过她的耳膜,“下次再惹我,我就一口一口把你拆吃入腹,你只能是我的。”   带着寒冰一样气息的声音往耳膜里面钻,飞速地钻进宁如玉的大脑里,刻印在她的脑海深处,她忍不住抖了一下,乖顺得跟兔子一样,对着霍远行一个劲儿地点头,生怕令他不满意。   好在她的表现让霍远行很满意,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声音也不再寒冷如冰,叮嘱道:“我这两天要出门,你自己乖乖的。”   这话听起来好像关心,话也说得温和,可宁如玉听在耳中,依旧觉得毛骨悚然,总觉得这是霍远行对她的警告,叫她不要招三惹四,更别想红杏出墙。   宁如玉却觉得那个冤枉,她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想法好吗?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霍远行解释,有一句话叫解释就是掩饰,越解释就越有一纵欲盖弥彰的嫌疑,何况“她”确实跟徐崇灏关系亲密,这是不争的事实。   为了不让霍远行再冤枉她,宁如玉非常识相地朝他点了点头,并且保证道:“知道了。”   “那就好。”霍远行终于放开了她,没再把她抵在墙壁上,粗粝的手指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随后就滑下去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走吧。”霍远行道。   宁如玉震惊了,呆愣的目光落到被他牵住的手上,大手牵住她的小手,小麦色的大手与白嫩嫩的小手形成鲜明的对比,刺激着宁如玉的感观神经,简直比先前被他咬一口还要来得不可思议。   他怎么牵她就牵得这么自然了?就跟强吻她也可以吻得很正经一样。哦,不是正经,他就跟狗啃骨头一样,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那块被狗叼住的骨头。   大晋朝民风开放,别说未婚夫妻私下见面约会牵手亲吻了,就是每天的花朝节、上巳节、七夕节、元宵节等等,只要是未婚男女可以相会的日子,不少一见倾心的男女情到浓处钻那草垛子、大桥下、后花园的都很多。   不过今日发生的一切,宁如玉觉得还是太玄幻了,她就跟没睡醒一直在做梦一样。   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霍远行往外走,很快到了大门外,霍远行的侍卫牵着马等在外面,一脸的焦急,看样子是要有重要的事外出。   霍远行转过身来,对还有点儿发呆的宁如玉道:“我走了。”   宁如玉:“哦。”   这么就完了?   霍远行盯了她一眼,抬手又在她脸上捏了一下,这才放开她,提步下了台阶,往两个侍卫走去。   侍卫吴跃看到霍远行捏宁如玉脸的时候,心里那个震惊,暗道:侯爷果然不一样了啊!   又去看旁边的侍卫赵兴,一脸的镇定,跟平常丝毫没有变化,便偷偷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赵兴目不斜视,将袖子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快步往霍远行走了上去,恭敬地道:“侯爷,现在出城吗?”   “嗯,走吧。”霍远行从赵兴手中接过缰绳,利落地翻身上了马,一夹马腹,飞快地奔了出去,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宁如玉,傻姑娘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呢!   直到霍远行带着侍卫赵兴和吴跃走了,宁如玉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有些懵逼,完全理不清楚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好半响后,宁如玉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府,往后院走去。   心里有事,宁如玉闷着头往前走,下回廊路过假山,假山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呼救,那人就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飞快地将她拉到假山石后面去了。   一抬眼,认出是徐崇灏,宁如玉秀眉一蹙,恼火地捶了徐崇灏肩头几下,朝着他火大地道:“你吓着我了……”   徐崇灏一直盯着宁如玉,一双眼睛都泛红了,铁青着一张脸,看起来十分可怕,宁如玉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劲儿,警惕地看着他,话也说不下去了。   “他亲你了?”   “呃……”   “他亲你了。”   “灏表哥……”   突然,徐崇灏就像发了疯一般,扣住宁如玉的肩头,将她抵在假山石上,用袖子狠命地擦她的嘴唇,一遍又一遍,几乎要把她的双唇擦掉一层皮。   先前才被霍远行那只大狼狗又啃又咬了一通,现在又被徐崇灏抓住用袖子擦,宁如玉的双唇上火辣辣的疼,眼泪水一滚就下来了。   老天爷,她的双唇是人肉做的,不是铁打的!宁如玉又痛又苦,眼泪哗啦啦往下流,停都停不下来。   宁如玉一边拼命躲闪,一边捶打徐崇灏的胳膊,奈何徐崇灏身高比她高,力气比她大,她被他控制住,一时之间挣也挣不脱,捶打他的力道太小,就像给他挠痒痒一样,半点用处也没有,根本奈何不了他。   痛,痛啊!宁如玉泪流满面,眼泪水流得越来越凶,竟是委屈得大哭起来。   今日的事情一波接一波,所有人都朝不分青红皂白地朝她发脾气,对着她发泄他们心头的火气,可有谁问过她委不委屈?难不难过?都是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宁如玉心头委屈万分,眼泪水也流得更加的厉害,也许是她眼泪流得太凶太猛了,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止都止不住,把发疯的徐崇灏也给吓住了,狠命擦她双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失去的理智逐渐回笼。   他都干了什么?他怎么可以伤害她?这根本不是她的错,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看着双唇被擦得红肿的宁如玉,徐崇灏一脸的歉意,小心地赔着不是,“对不起,婷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你不要哭了,我给你赔不是,你要打我骂我,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宁如玉的唇上火辣火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破了皮肿起来了,就她这个样子只怕几日都别想出门了,还说去威远侯府看外祖母,这下也只怕是去不成了,都是眼前这个罪魁祸首造成的!   这段日子以来积压在宁如玉心头的各种委屈恼怒一下子涌上来,排山倒海似的,夹裹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压抑在她心头中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了,疯了似的在她四肢百骸里到处乱撞。   她的心里一阵恼火,不管不顾地双手用力将徐崇灏往后面一推,朝着他大声愤怒地吼道:“你给我滚!”   徐崇灏猝不及防地被宁如玉这么一推,直接往后倒退一步,背后撞到身后的大树上,这一撞力道不小,徐崇灏闷哼了一声,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比撞到大树更加的沉痛,像是心都被人挖了一块似的,悲伤地唤她的名字,“婷婷……”   宁如玉正在气头,根本不想理他,转身就走,被徐崇灏慌忙拉住袖子。   “放开!”宁如玉大力地一甩手,袖子发出一声脆弱的撕拉声,完好的袖子裂开了一条口子,宁如玉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又气又怒地瞪向徐崇灏,徐崇灏手一抖,衣袖从他手中滑落,宁如玉飞快地拉过袖子,埋头就往外面跑。   “哎哟!”   “啊——!”   宁如玉刚一跑出假山,就跟突然出现的宁如珍撞了个满怀,这一撞撞得不轻,两个人都忍不住痛呼出声。   “你……”宁如珍抬头张嘴就想骂,却被眼前宁如玉的模样震住了。   撕坏的袖子,红肿的双唇,满脸的泪痕,宁如玉一副饱受蹂躏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她在假山后面干了什么……   “你在假山后面干什么?”宁如珍顿时化身成爱管闲事的嬷嬷,手指着宁如玉的脸大声呵斥,一双眼睛透着阴险狡诈的光,上上下下一丝不漏地打量着宁如玉,衣衫不整,泪流面满,双唇红肿,宁如玉这分明就是如同她想的那般在假山背后与人行那不知廉耻的苟且之事!   宁如玉刚刚惊慌失措地从假山背后跑出来,慌乱不安的眼神,饱受蹂躏的模样,充分说明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宁如珍越发笃定自己的心中所想,双眼中透露出撞破“宁如玉丑事”的得意和兴奋之色,就连脸蛋儿上那几颗丑陋的痘印都显得越发狰狞猖狂起来,声色俱厉地向宁如玉喝问道:“你这么衣衫不整,是跟谁在假山后面鬼混?”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哼哼!”宁如珍嚣张地“哼哼”两声,看在她的眼中,宁如玉的解释就是无力的争辩和害怕的求饶,此前她一直被啥都优秀的宁如玉强压一头,逼得她连气都喘不过来,现在宁如玉终于有丑陋肮脏的把柄落在她的手中了,她终于可以狠狠地羞辱宁如玉一番了,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她高傲地抬起下巴,轻蔑地看着宁如玉,趾高气昂地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魏国公府没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婚前与人苟且,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马上就去告诉祖母,叫她把你这种恬不知耻的女人赶出去!”说完也不给宁如玉反应的机会,拔腿就往前跑。   “你给我回来!”宁如玉瞬间反应过来宁如珍这是要去向老夫人罗氏告状,飞快地朝宁如珍追了上去。   只是宁如玉才刚动,身后一个黑影猛地蹿了上来,飞快地越过她身边,几个箭步直奔向宁如玉,就再宁如玉还没看清楚人影的时候,徐崇灏已经冲上前去,一把从后面擒住了宁如珍,结实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提住宁如珍的衣服领子,直接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把宁如珍给提溜了起来。   徐崇灏常年习武,生得高大挺拔,身手矫健,用手提起一个不到他肩膀高的宁如珍是绰绰有余,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宁如珍就如同一只被吓傻了的小鸡被他抓在手里,双脚离地,吊在半空中,缩着脖子,一脸惊恐。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救命啊……”宁如珍突然被人从背后提溜了起来,先是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抓她的人,短暂的惊吓之后,就是没命似的张嘴大喊大叫,企图把院子别处的人吸引过来救她。   不过宁如珍也就只喊了这么一声,下一瞬就被徐崇灏飞快地点了哑穴,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完全发不出来了。   “……”唔唔……   宁如珍双手捂住脖子,为不能发出声音而焦急,惊恐地睁大眼睛瞪着徐崇灏,不知道他会有哪种狠毒的法子对付她?她有不计其数的言语可以用来咒骂徐崇灏和宁如玉这对狗男女,奈何她被点了哑穴发不出一丝声音,满心满腹的怨恨都卡在了喉咙口,像一只被砍了利爪和拔了牙齿的老虎,除了徒劳无功地激烈挣扎,剩下的就是用锋利的眼刀杀人,当然如果眼刀真的能杀人的话,估计她都已经把宁如玉和徐崇灏杀死千千万万遍了,可惜这个方法毫无用处。   徐崇灏一把提起宁如珍就往回走,几个箭步就走回了假山后面,嫌恶地把宁如珍丢在地上。宁如珍得了机会,爬起来想跑,徐崇灏斜眼过去,抬脚一下踹在宁如珍腿弯上,宁如珍噗通一声跪下去,膝盖在地上重重一磕,痛得涕泪横流,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宁如珍看起来十分可怜,哭得眼睛都红了,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但徐崇灏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迈开长腿走上过去,伸手抓起宁如珍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抵在后面的假山石上。   也不知徐崇灏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匕首,直接架在了宁如珍的脖子上,匕首锋利无比,泛着冷冽的寒光,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冷冷地道:“你这个人,可恶至极,一天到晚尽会胡说八道,见风就是雨,实在太过讨厌,我干脆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让你说不能说,看不能看,也免了你到处造谣,搬弄是非。”   “……”你敢,你要是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爹是世子,我娘是世子夫人,我表哥是二皇子,我姨母是贵妃,他们都会为我报仇……   明明已经是徐崇灏手上的猎物,居然还这么不怕死,宁如珍一扫刚才的柔弱哭求,眼中露出恨意和威胁,脸上的肌肉也跟着跳了跳,那几颗丑陋的痘印也随之抖动而来几下,显得滑稽又可笑。   徐崇灏看出了她的虚张声势,也看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死到临头了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不由冷哼一声,“你竟然这么不怕死,我就送你一程好了,等我把你杀了,再丢在后面的碧波池去,这里也没有旁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干的。”   “……”你,你敢……   宁如玉拼了命地挣扎,无奈被徐崇灏控制住,根本挣脱不开,锋利的匕首就贴在她的脖子上,森冷的寒意透过皮肤传进骨头里,流向四肢百骸,匕首锋利,就像是被一条滑腻冰冷的蛇缠住脖子一样,随时会在她的脖子上咬上一口,见血封喉。   “你说我从哪里下刀比较好了?干脆先从脸上吧,把这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划花,花成一个丑八怪,再割脖子,一刀还不行,要几刀几刀的割,刑法上不是有千刀万剐么?我也不用千刀万剐了,我就一刀一刀,割个一百刀好了。”徐崇灏拿起手中的匕首又往宁如珍的脖子上压了压,做出马上就要割下去的样子。   “灏表哥,快住手!”说时迟,那是快,宁如玉立马出声,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到位,完全一副焦急地想要搭救宁如珍的模样,及时阻止了徐崇灏的暴行。   这一幕看在宁如珍的眼中是宁如玉在救她,但只有宁如玉和徐崇灏知道,这是他们两个在演戏,宁如玉的语气动作表情都十分完美,跟徐崇灏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   徐崇灏转过头去看向宁如玉,皱着眉头开口道:“她一天到晚搬弄是非胡说八道无中生有,故意歪曲事实往你头上泼脏水坏你名声,你居然还让我放过她?”   宁如玉秀眉轻蹙,脸上露出关切之色,“灏表哥,我并不是担心她,我是担心你啊。她死不死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你。你现在杀了她,是帮我出了气,但是你的手上也沾了人命,这对你并没有好处,反而是一个大大的坏处,万一这件事被人追查出来,你的人生也完了,你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龌蹉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你的人生还很长,你还能做很多有意义的事,这种小人根本就用不着你动手。我不希望你的手上沾血,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虽说是演戏,可宁如玉说的也是真心话,她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徐崇灏一直好好的,这是跟“她”一起长大的表哥,从小到大一直照顾着“她”,在有危险的时候保护着“她”,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应该要得到满满的幸福。   宁如玉的这一番话,对徐崇灏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他也听出来了,这些话都是宁如玉的真心话,并不都是演戏,她希望他好好的,是不是说他在她的心中还是占有一个很重要的位置的,哪怕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未婚妻,哪怕他们刚刚才吵了架,发生了矛盾,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徐崇灏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匕首,险些就在宁如珍的脖子上滑出一条口子来,吓得宁如珍把脖子偏到了最大的弧度,尽可能地避开那把匕首,她不希望被杀掉,更不希望破相。   “灏表哥,你听我的话,我希望你好好的,是真心的。”宁如玉见他还抓住宁如珍不放手,就往前又走了一步,抬手搭上他拿刀的那只手,一双美目深情柔和地看着他。   有一股温热从她的掌心传到他的胳膊上,再沿着他的胳膊传到他的心里,温暖着他的心。   之前有那么一瞬间,徐崇灏是真的想杀了宁如珍一了百了,但是此刻,他的心彻底动摇了,握住匕首的手也松了一下。   不过徐崇灏是个很警醒的人,他沉着脸对宁如玉道:“婷婷,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当然愿意放过她,只是她这个人特别可恶,根本不值得相信,我怕我一放了她,她回头就出去胡说八道坏你的名声,所以我决定给她吃一颗毒、药,让她不敢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如果她乖乖听话,我们就每个月给她一颗解药,如果她不听话,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了,我们就不给她解药,没有解药,她三天就会肠穿肚烂而死,你觉得这个法子好不好?”   宁如玉不知道徐崇灏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毒、药,不过看他的表情那么认真,又不像是假的,而宁如珍当真是可恶至极,当初还下毒害死了她的身体原主,她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替身体原主报仇,目下他们有了机会,也给她下毒,用这个法子克制她,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宁如玉便点了点头,一脸厉色,“灏表哥你决定就便是,我都听你的。”      ☆、第041章   徐崇灏就从身上摸出来一颗黑黑乎乎的圆形药丸, 表面光滑, 有大拇指那么大一颗, 闻起来有一股很苦的味道,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倒也是, 毕竟是会让人肠穿肚烂的毒*药。   徐崇灏手指捏着毒*药,故意把毒*药放到宁如珍的眼前,让她把毒*药看个仔仔细细, 嘴角边噙着一抹危险的笑容, 道:“这个毒*药吃下去,很快就会毒发, 如果你乖乖听话,保证不会出去胡说八道败坏婷婷的名声,我就给你解药, 解药吃下去, 可以管一个月,一个月之后, 你若还是老老实实的,我就再给你解药, 不然的话,你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   “……”不要,不要,求你们, 呜呜……   宁如珍的脸色变得惨白,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滑下来,肠穿肚烂的死法太恶心太可怕了,她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寒意从脚底下升上来,直蹿上头顶,先前的嚣张气焰也荡然无存,满心满脑只剩下了恐惧害怕。   “灏表哥,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她之前还给我下毒呢,我原本都已经放过她一马了,她还是冥顽不灵,这种人根本就不用废话,直接把毒*药给她吃了吧,免得以为她再蹦跶!”宁如玉之前给宁如珍喝了一碗泻药,算是把两个人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可是这宁如珍是个心思恶毒的,根本不明白适可而止为何物,时不时地跳出来挑衅她,上一次是她心慈手软,今日宁如珍落到他们手中也算她倒霉,总要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一次就要惩治到底,不给她再有作怪的机会。   “……”不要,不要,救命,救命啊——!   宁如珍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如果她能喊出声的话,想必尖叫的声音可以穿透人的耳膜,不过很可惜,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徐崇灏左手捏住了她的下颚骨,强迫她张开了嘴,右手中捏着的毒*药顺势塞入了她的口中,一直抵到她的喉咙口,毒*药入口即化,咕咚一声就滚入了她的食道里。   她把毒*药吃下去了,她把会让人肠穿肚烂的毒*药吃下去了!只是一瞬间,宁如珍就觉得喉咙到食道再到胃里都一片火烧火辣的痛,这一定是毒*药开始发作了,这一定是毒*药再腐蚀她的喉咙食道和胃部。她拼命地用手去扣喉咙,企图把吞下去的毒*药吐出来。   她不想死,她不要死……   宁如珍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泪水哗啦啦从她的眼中流下来,她朝徐崇灏伸出手去,一脸哀戚地求饶,求他给她解药,她说不了话,她被徐崇灏点了哑穴,只能疯了似的调动脸上的肌肉,满脸狰狞地表达着她的求生欲望,尽可能地长大嘴巴,指着自己的嘴巴求解药。   徐崇灏却像是嫌她太脏一般,躲瘟疫一样侧开身子躲开了她伸出来的手,一脸嫌恶地道:“你求我没有用,你最应该求的是婷婷,当初你心狠手辣给婷婷下毒,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上一次婷婷放过了你,你非但不知悔改,今日还想继续害她,这是对你的惩罚,你要想拿到解药,就去求婷婷。”   宁如珍听了,求生的欲望驱使着她向宁如玉爬了过去,伸手去拉宁如玉的衣裙,仰着头向宁如玉无声哀求,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只剩下了无尽的哀求和悔意。   宁如玉往旁边一闪,没有让宁如珍拉住她的裙摆,而是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宁如珍,对她的苦苦哀求不为所动。   像宁如珍这样的人就应该让她多受点折磨,只有让她吃够了苦头,记住了不再犯,才会长记性。   求你,求你,求你放过我……宁如珍跪在地上朝宁如玉磕头,此时此刻她是又痛恨宁如玉,又巴不得宁如玉能高抬贵手,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听了那个侍卫的话给宁如玉下毒,被人当成棋子,她更加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把宁如玉毒死,让宁如玉今日有机会折磨她,她由此又怨恨起了宁如玉的出生,为什么宁如玉要出生在魏国公府,啥子事情都要强压她一头,让她心生不忿活得痛苦万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宁如玉的错,宁如玉活着就是一个错误。   宁如珍已经陷入一种分裂的状态,面上是不住的求饶,内心里是疯狂的怨恨,她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把这一切都归罪到别人的头上,可她又想活着,继续活下去,就不得不向宁如玉低头,不得不求宁如玉放她一马,这种分裂的相矛盾的情绪撕扯着她,她痛苦地抱住了头,缩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   徐崇灏上前问道:“你以后还跟不跟婷婷作对?还会不会故意污蔑她?”   精神肉体双重折磨,宁如珍只想活,先是点了点头,意识到表达错了,又忙不迭地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汗水顺着宁如珍的额头脸颊滑下来,跟脸上的脂粉混合在一起,左一团黑,右一团红,丑得让人无法直视。   徐崇灏看她也受到教训了,折磨她也折磨得差不多了,她中了这个毒,以后肯定也不敢再作怪,只会老老实实的了。便问宁如玉道:“婷婷,我看差不多了,再等下去她只怕会没了性命,不如把解药给她吧。”   如果可以,宁如玉真的很想替她的身体原主报仇,不过现在杀了宁如珍真的不是好时机,还会跟自己和徐崇灏惹祸上身,便点了点头,“给她解药吧。”   徐崇灏走上前去,从身上摸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出来,捏住宁如珍的下颚骨,将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宁如珍吃了解药,趴在地上终于不浑身发抖了,慢慢地安静下来,意识也开始恢复,分裂的情绪逐渐消失,活像经历了一场战斗又找回了一条命。   “你要记住,解药只能管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必须再服解药,不然就会肠穿肚烂而死。”徐崇灏再一次警告宁如珍,“我现在可以给你解开哑穴,然后你就可以走了,但是如果你喊人来抓我们,或是把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一星半点,一个月之后你都别想拿到解药,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   宁如珍慌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向徐崇灏示意她绝对不会说出去,求他放过她。   徐崇灏这才用手指在她身上点了两下,解开可她的哑穴,厌恶地一摆手,“你走吧。”   宁如珍被徐崇灏和宁如玉狠狠地惩治了一通,目下满心满腹都是对他们两个的怨恨和惧怕,根本不敢在这里多待片刻,生怕多待一下他们就不准她走了,从地上爬起来后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就像屁股后面有妖魔鬼怪在追一样,期间几次摔倒地上又爬起来飞也似地跑走了。   处理完了宁如珍,看着宁如珍没命似的跑走了,宁如玉和徐崇灏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因有了宁如珍这一通插曲,竟是帮助缓和了宁如玉和徐崇灏之间的尴尬气氛。   徐崇灏转头看向宁如玉,一双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歉意,又夹杂着一些其他复杂的情绪,她对宁如玉道:“婷婷,刚才对不起,差一点儿就害了你。”   宁如玉看着他,有些无奈,也觉得心累,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宁如玉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他对她的感情,更何况目下她已经成了霍远行的未婚妻了,这件事改变不了,她不想伤害他,也不想让他难过,面对他的道歉,她情绪复杂,但还是大度的接受了。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宁如玉对徐崇灏说道。   一股酸涩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徐崇灏看着宁如玉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那我回去了。”宁如玉不再看他,向他匆匆行了一礼,便转过身大步地离开了。   “婷婷……”徐崇灏的手紧紧抓住身侧的假山,在假山石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五指印。   一路上,宁如玉小心地避开旁人,终于平安无事地回到漪澜院。   进了屋,宁如玉就吩咐红珠去拿干净的衣服,红玉去命人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红珠和红玉领命去了,不一会儿热水准备好,宁如玉就转身进了浴室去沐浴。   等宁如玉洗完澡,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碧荷也已经回来了。   先前碧荷是跟着宁如玉的,后来霍远行要宁如玉送他出府,就没有让碧荷跟着,碧荷一直在凉亭那边等,是徐崇灏回去凉亭后,告诉她宁如玉已经回了漪澜院,碧荷才赶紧回来的。   “四姑娘,你没出什么事儿吧?”碧荷仔细地打量宁如玉,见她刚刚沐浴完毕,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成了轻便舒适的家居常服,湿漉漉的头发就披散在背后,看起来好像一切如常,又有些不对劲儿。   宁如玉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我好着呢!过来帮我擦头发。”   碧荷闻言微愣,但也没有纠结太久,上前去拿了一条干帕子,细细地给宁如玉擦起头发来。   等帮宁如玉擦干了头发,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宁如玉懒懒地趴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睛道:“我累了,想歇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碧荷便跟红珠她们告了退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宁如玉爬在贵妃榻上,翻了个身,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宁如玉飘飘荡荡地踏入了一片充满了血腥之气的荒野,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着走着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定睛一看,竟是一具士兵的尸体,她被下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开数步,后背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她转过头去,看到有人拿着大刀站在她的背后,那个人满身是血,满脸也是血,只有左脸上那个银质面具在泛着冰冷的寒光!   “霍远行!”宁如玉喊了一声。   浑身是血的霍远行对她眨了一下眼睛。   “婷婷!”背后有人喊她。   宁如玉迅速转过头去,三步远的地方站着徐崇灏,他的手上拿着他的那把□□,枪头上还在滴落殷红的血,就跟他身上的血一样刺目……   宁如玉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血就顺着他们的身体往下流,满眼都是红色,刺激着她的感官,血肉翻飞血腥残酷的画面,她禁不住尖叫了起来!   “天啊,你们身上为什么那么多血?”   他们不说话,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而后身体开始逐渐远去,一个往左边,一个往右边极速退去,她左看右看,不知道该追谁,又谁都追不上,急得满头大汗,疯了般叫喊,“你们回来,快回来!”   “快回来!”宁如玉猛地睁开眼,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满头满脸的冷汗,胸口起伏不停,急促喘息。   碧荷听得里间的动静,快步走了进来,几步走到面容惨白的宁如玉面前,一摸她的脸全是冷汗,赶忙掏出帕子给她擦脸,关切道:“四姑娘,你做噩梦了?”   宁如玉呆呆愣愣的,仿佛还没从噩梦中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拉住碧荷的手。喃喃了一句:“好可怕,他们不会有事吧?”   碧荷不知道宁如玉口中的他们是谁,只猜测可能跟霍远行有关,便放低了声音问道:“四姑娘说的他们是谁?出什么事了?”   宁如玉目光微闪,抬头看向碧荷,迷糊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认清眼前的人是碧荷,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噩梦,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没事儿了。”   不知道为何,宁如玉并不想把梦里梦到的情形告诉碧荷,她对碧荷道:“我想喝水,你给我倒杯茶吧。”   碧荷不太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倒茶了,很快倒了茶回来,看在宁如玉在揉额头,便把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四姑娘喝茶。”   “嗯。”宁如玉接了茶,喝了水,温水流下食道,驱散了心里寒冷和阴霾,才感觉像是彻底活了过来,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宁如玉问碧荷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碧荷道:“已经酉时了。”   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了,宁如玉又问道:“芙蓉轩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碧荷道:“没有,一直安安静静的,没听说有什么事儿发生。”   这么说宁如珍回去后一直老老实实的,没有再生事儿,看来宁如珍是真信了自己中了会肠穿肚烂的毒,害怕拿不到解药不敢再蹦跶了,这样也好,宁如玉受了这回教训,她也为身体原主报了仇,还掐住了宁如珍的致命点,以后宁如珍乖乖地不再惹是生非,她也可以省了很多麻烦。   这样的结果让宁如玉很满意,她从贵妃榻上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活动了一下,就有小丫鬟进来禀告道:“二老爷回来了,二夫人过去用桂香苑用晚膳。”   “好,你去回了二夫人,我一会儿就过去。”宁如玉道。小丫鬟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宁如玉叫了碧荷过来重新给她梳发挽髻,插钗环,换了身衣服,才出门去了桂香苑。   到了桂香苑,丫鬟在正屋门口候着,宁庆安和徐氏在屋里说话,丫鬟在外间禀告了一声,片刻后听到屋里叫进了,宁如玉才走进去,碧荷就留在外间。   屋里,宁庆安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手中端着茶杯,用茶盖撇着茶里的茶叶,一本正经的模样。徐氏坐在旁边,手里捏着绣花的绢帕,秀美的脸上一片绯红色,娇艳欲滴,跟花园里展蕊怒放的鲜花一样。   光是看他们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感情很好,宁如玉也是过来人,上辈子也有被霍远诚不由分说地拉着亲热的事情,只是眼前这两个人都已经老夫老妻十几二十年了,感情还能这么好,动不动就秀恩爱,宁庆安真的是个好男人,徐氏被他这么宠着,真是让人羡慕。   宁如玉缓步走上前去行礼,徐氏忙抬手让她起来,起身走到她身边,拉着她道:“听闻你下午的时候累到了,回去就睡了,现在好些了吗?”   宁如玉眨了眨眼,“谁跟娘说的?”   徐氏笑着道:“你大舅母她们要走的时候没见着你,我原说让丫鬟去叫你的,你灏表哥说你累了,回去休息了,叫丫鬟不要去打扰你,也就没有去叫你了。”   原来是这样。   宁如玉道:“大舅母她们什么时候走的?”   “快有一个半时辰了。”徐氏道。   那就是她从园子里回去漪澜院之后没多久他们就走了。宁如玉道:“都没有去送送她们,是我失礼了。”   徐氏摸摸她的头,道:“你大舅母临走的时候说你外祖母很想你,想让你过去住几天,你灏表哥说你已经答应了明天过去威远侯府,回头你大舅母明天一早就派人过来接你。”   这事儿怎么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宁如玉有一点儿还没跟她商量,她们就都已经商量好替她做好主了的感觉,闷闷地撇了一下嘴好像不高兴。   “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宁如玉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抿了一下嘴角道:“灏表哥是跟我提了这事儿,可我说回头跟母亲商量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去的。”   她其实是在逃避去威远侯府这件事,特别是在跟徐崇灏发生了那些纠葛之后,她还没有好好的理清楚自己的情绪,还没有做好怎么去跟徐崇灏说的心里准备,她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法子,既不会伤害徐崇灏,也不会让自己为难。但是目前她还没有找到好的法子,她想有多一点儿时间让自己考虑这个问题。所以她不想那么快就去见徐崇灏。   宁庆安瞟到她那张不太高兴的脸,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怎么了?不想去威远侯府看你外祖母?你外祖母天天念叨你,你怎么也要去看看的。”   话是这么说,可宁如玉就是觉得别扭,她不是不想去看外祖母,她不怕现在面对徐崇灏,可这些话她又不好跟徐氏和宁庆安说,秀美的眉毛皱成一团。   宁庆安见状,摇了摇头道:“你要是明日不过去威远侯府看看你大舅和大表哥,回头过几天他们奉旨去南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想见都见不成了。”   宁如玉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宁庆安道:“大舅和大表哥他们要奉旨去南疆?”   “是的。”宁庆安道:“南疆最近不太平,南疆王野心勃勃,企图打大晋朝西南边疆的主意,黄莺又杀死了六公主,这笔债总要跟南疆讨回来。不然皇上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宁如玉一下子明白了,这件事还跟她扯上一点关系了,站起身紧张地看向宁庆安道:“父亲,朝廷已经决定了要派大舅和大表哥他们去西南出征吗?”   宁庆安点头,“旨意虽然还没有下来,但是基本上已经定了,最多明后天圣旨就会下到威远侯府。你大舅就要领兵去西南,你大表哥肯定是也要去的,上阵父子兵,你大表哥跟着你大舅已经上过战场,这次也不会例外。他们几天后就会出发,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知道,你这样还不去看他们吗?”   宁如玉闻言,脑海里顿时闪过她先前梦到的画面,徐崇灏满身都是血,血从他的脖子、肩头、胸口汩汩流出来,染红了他的全身,他就立在那里,手里握着他的那杆红缨木仓,微笑地看着她。   不不不,不会的。宁如玉猛地摇了摇头,下意识不肯再去想梦里的画面,心里不住地道:徐崇灏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们都会平平安安的,一定都会好好的……   她想起来了,她在梦里面是到了一处旷野,空气里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儿,到处都是尸首,她的梦里面还有武安侯霍远行,霍远行也是一身的血,看起来样子也极为狼狈,好像浴血奋战之后的模样。难道是他们都上了战场,经历了一场很艰难的战斗?甚至……   宁如玉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忙追问道:“爹,武安侯去不去西南?”   宁庆安看她脸色那么难看,只当她是担心霍远行,心道女儿果然是长大了,有一种自己养大的心肝宝贝成了别人的宝贝的忧伤。   “武安侯还有其他的事要忙,暂时没听说要让他也去西南。”宁庆安道。   “这样么?”那就跟她梦到的情况不同了,她的梦里面明明是有霍远行的,而事实上是霍远行不会去西南,如果他不去上战场,她的梦就跟事实不相符,梦一般都说是假的,看来她的担心也都是多余的了,宁如玉暗暗松了一口气。   宁庆安道:“你好像很担心武安侯?”   宁如玉目光闪烁,不敢与宁庆安对视,有一种被人看穿了内心想法的慌张。      ☆、第042章   徐氏睨了宁庆安一眼, 一副你怎么不会好好说话的样子, 搂了宁如玉道:“别理你爹, 你担心他们都是应该的。”   “嗯。”宁如玉扯开嘴角笑了笑。   徐氏又道:“明日一早威远侯府来人接你,你就过去住几日吧。”   过几日大舅和灏表哥就要带兵去西南了,再不去见见,下一回见面都不知道多久之后了, 这么比起来,她和徐崇灏之前的那点儿纠葛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严重了,他们平日里那么喜欢她, 对她那么好, 一直宠着她护着她,她要是明日不去也太说不过去了。   宁如玉放下心里的纠结, 头答应下来,“好,我明日就过去住几日。”   第二日一早, 威远侯府就来了人, 宁如玉收拾妥当后,带上碧荷坐上马车前往威远侯府看外祖母杨氏。   临走之时, 宁如玉问徐氏道:“要不要去给祖母禀告一声。”   徐氏知她的意思,摸了一把她的小脸, 道:“你爹昨晚上已经去给老夫人说过了,老夫人既然已经知晓了,你就不用过去禀告了,你爹也说了, 让你直接过去威远侯府便是。”   因知道老夫人罗氏不喜欢宁如玉,宁庆安就提前给老夫人罗氏禀告了一声,也免了让宁如玉再去老夫人面前走一遭,避免了老夫人罗氏为难宁如玉。   “还是爹想得周道。”宁如玉甜甜地笑道,脸颊上的小酒窝格外的可爱,眉眼弯弯,如画一般。   “好了,你快去吧,别耽搁了。”徐氏笑着牵起宁如玉地手,两母女一路往外走,出了桂香苑,徐氏一路把宁如玉送到垂花门,看着碧荷扶着宁如玉上了威远侯府来接人的马车,又给威远侯府的下人仔细嘱咐了一番,让他们路上好生照料宁如玉,威远侯府的下人恭敬称是,让徐氏放心。   徐氏目送马车出了魏国公府才回转。   马车缓缓驶出魏国公府,出了门,往右转,从胡同驶出去,驶上大街,往威远侯府而去。   宁如玉坐在马车上,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大街上的景象,沿街大街上摆了许多小摊,卖棉花糖的、卖混沌的、卖泥人的、耍杂技的,各种吆喝声不断,十分热闹。   一路上顺利地到达了威远侯府,吴氏听闻宁如玉到了,忙带着人出来接她,走到路上张氏和王氏也得了消息,匆匆赶过来,三个人便一起去了垂花门接宁如玉。   三个人脸上都是欢喜的笑容,对宁如玉这个外甥女儿是喜欢得紧,那热情的模样,仿佛接的不是外甥女儿,而是接的一个贵客。   究其原因,一是三个人真的打心眼儿里喜欢可爱漂亮的宁如玉,看到她就十分欢喜。她们与徐氏这个小姑子也能处得来,彼此关系和睦,自然就亲近了。   二是宁如玉现在成为了武安侯霍远行的未婚妻,武安侯身份尊贵,又是景宣帝面前的红人,人人巴结的对象,武安侯对宁如玉这个未婚妻很满意很上心,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对宁如玉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三个人会这么做,不过是不像老夫人罗氏那么蠢罢了。谁都不是傻子,也没有谁心思不正,这跟势利也没有关系,不过是人本能的反应,趋利避害,愿意亲近对自己有利的而已。   “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宁如玉扶着碧荷的手下了马车,向三个舅母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吴氏快步上前将宁如玉扶起来,拉着她的手笑得和蔼,“知道你要过来,我一早就吩咐了人去接你,你外祖母已经在福鹤堂等着你了,我们这就过去吧。”说着牵起宁如玉的手往福鹤堂那边去了。   福鹤堂不远,走了一刻钟功夫就到了,门口守门的婆子远远的看到几个人过来,忙进去通报了。等到宁如玉她们到的时候,老夫人杨氏早就已经得了消息,扶着丫鬟的手已经出来接她了。   “外祖母。”宁如玉往老夫人杨氏快走了两步,乖巧地向她行礼。   “我的乖乖,快到外祖母这儿来。”老夫人杨氏满面笑容地招宁如玉到她身边去,宁如玉闻言走上前去,老夫人杨氏慈爱地牵起她的手,细细地打量着她,秀美的眉眼,晶亮晶亮的眼睛,白皙粉嫩的脸蛋儿,每一处都跟年轻时候的徐氏一模一样,就是徐氏的翻版。   徐氏是老夫人杨氏唯一的女儿,也是她最疼爱的孩子,爱屋及乌,宁如玉也是她最喜欢的外孙女儿。   老夫人杨氏笑着道:“昨日听了你要来,我就命人去食味斋买了你喜欢吃的芝麻糖,还做了你喜欢吃的梅花糕,千层酥,现在就在花厅里摆着,我们这就过去。”说着拉起宁如玉的手就往花厅那边去。   宁如玉扶着老夫人杨氏去了花厅,三个舅母吴氏,张氏和王氏也一并跟着过去,很快就到了花厅,几人在花厅里分次坐下,宁如玉挨坐在老夫人杨氏的身边。   有丫鬟捧了茶水上来,老夫人杨氏伸手从摆在身旁小几上的盘子里拿了一块芝麻糖给宁如玉,笑着道:“这是你最爱吃的。”   “谢谢外租母。”宁如玉把芝麻糖接了过去,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芝麻的香味,糖的甜味,混合在一起,又香又甜,十分好吃。   老夫人杨氏笑看着宁如玉吃完了一块芝麻糖,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回忆起她小时候的趣事,“你还记得不,小时候我让你练字,你老是写不好,我就拿芝麻糖逗你,说是写好一篇大字就给一块芝麻糖,你为了应付我,偷偷你让你灏表哥给你写,你灏表哥宠你,就帮你写了,你就拿着他写的字来找我要糖吃。我一看那字,就知道不是你写的,不肯给你糖,你还撒赖呢!”   宁如玉就挨坐在老夫人杨氏的身旁,随着老夫人杨氏的描述,关于这些事的记忆也开始复苏,一幕幕出现在她的眼前,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一样。   “外祖母,你就不要再笑话我了。”宁如玉娇娇地靠着老夫人杨氏,撒娇道:“以前我还小嘛,现在我都这么大了,一定不会了。”   老夫人杨氏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温和地道:“我知道,我的婷婷长大了,已经懂事了,字也比以前写得好多了,不需要再让你灏表哥帮你弄虚作假了。”   “祖母,你怎么又在说我以前的糗事了。”老夫人杨氏的话刚一落地,一道爽朗的男声插了进来,随后就见徐崇灏、徐崇嘉、徐崇烈三兄弟大步从外面走进了花厅。   因常年习武的缘故,徐家三兄弟都长得英俊风流,身材高大,穿一身锦袍,腰间系玉带,挂着玉佩等物,各个看起来都英姿飒爽、器宇轩昂,一起从外面走进来,当真是一道俊美潇洒的画卷,足够迷倒一大票春心萌动的姑娘。   徐家三兄弟走上前来,齐齐向老夫人杨氏行礼,“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杨氏很是满意地打量着眼前英俊帅气的徐家三兄弟,指着徐崇灏笑骂道:“你这猴儿,倒是耳朵尖,我不过说了两句,就叫你听了去。”   徐崇灏俊朗的脸上带了讨好的笑容,道:“还不是因为婷婷每次过来,祖母你都要忆一回当年,我自然就晓得了。”   老夫人杨氏闻言“哼”了一声,“以前就你喜欢帮着她干坏事。”   “外祖母。”宁如玉拉着老夫人杨氏的袖子撒娇。   吴氏在旁边笑着插话道:“婷婷从小就可爱,笑起来甜甜的,任谁都不忍心看她难过,她也是不来求我,只喜欢找灏哥儿帮忙,她要是来找我,我也是会帮她的,别说写一篇字哄老夫人高兴了,就算是让我写十篇字我也干。”   一通话把宁如玉和徐崇灏都护着了,夸的是宁如玉可爱,人人都不愿意拒绝她的请求,也夸了徐崇灏疼爱这个表妹,时时处处都护着她。   旁边的张氏一听,也跟着道:“说的也是啊,婷婷以前咋不来找我帮忙了,我也乐意给你写,帮你写了字,还能从老夫人那儿讨得糖吃,多好的事儿啊。”   坐在张氏下手的王氏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我字是写得不好,不过我有糖,婷婷以前该直接来找我要嘛!”   “你们这几个真是的,一个个就护着她吧!”老夫人杨氏指着她们几个笑骂道:“好似就我一个人做恶人了。”   宁如玉连忙道:“这是哪里的话?要不是外祖母逼着我好好写字,我的字也写不到现在这么好啊!是外祖母严格教导我,才让我学了那么多东西呢!”   虽然她的身体原主写的字在她看来依旧不敢恭维,但她现在穿到了这具身体上,老夫人杨氏是真心疼爱她的,她拿着件事哄老夫人杨氏高兴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还是婷婷最乖。”老夫人杨氏搂住宁如玉,一脸的笑意。   一家人坐在花厅里笑闹了一阵,威远侯徐成志和徐二老爷、徐三老爷也一起过来了,宁如玉上前去跟三个舅舅见了礼,三个舅舅也分别关心了她一番,气氛十分融洽。   威远侯徐成志此事已经得知了他即将带兵去西南的消息,这会儿过来也是为了向老夫人杨氏禀告此事,见到一家人都在,便将此事说了,“皇上命我五日后带兵去西南,灏哥儿也要同我一起去。”   “怎么会去得这么急?你才从西北回来没多久,皇上怎么又要派你去西南?”吴氏失声道。   “好了,侯爷是武将,皇上让他去哪儿,他就应该去哪儿,这是他的职责。”老夫人杨氏瞪了吴氏一眼,吴氏自知失言,便闭上了嘴,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儿子,一脸的舍不得和担忧。   老夫人杨氏转头看向威远侯和徐崇灏,道:“既然皇上派你们去西南,你们就早去做准备,不要耽搁了。”   威远侯徐成志站起身道:“是,儿子也是这么想的,儿子这就去准备。”   吴氏再也忍不住了,每次徐成志一出门打仗,她就寝食难安,这一次又是夫君和儿子一起去,她更是担心他们的安危,为了求一个安心,她道:“我明日去佛缘寺给你们一人求一个平安符吧。”   老夫人杨氏是信佛的,还认识佛缘寺的方丈,便道:“佛缘寺的方丈是得道高僧,你去给他们求个平安符也好。”   “我也要去。”宁如玉想起梦里面的情形,心下不安,也想去拜拜菩萨保佑他们平安。   老夫人杨氏闻言,知她是关心自己的大舅和表哥,便没有阻拦她,点头同意了。   只是令宁如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跟着吴氏去佛缘寺求平安符,会在佛缘寺遇到她前一世的伪君子夫君霍远诚和她的“好婆婆”唐氏,以及那个千方百计想要勾搭霍远行的唐家二姑娘唐玲。   带兵去西南的圣旨虽然还没有下到威远侯府,但是消息是已经传出来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徐成志和徐崇灏身为武将,上战场也不是第一回了,倒是很淡定地都去收拾行李做准备去了。   吴氏对他们两个都极为担心,上一回在西北,跟北陆鞑子的那一场大战死了好多人,就连跟徐成志一起并肩作战多年的姜将军(宁如玉上辈子的爹)都战死了,当时徐成志也受了上,背上好大一条刀疤,从左肩膀到右边肋下,狰狞恐怖得很,在西北战事结束回京之后,都还养了一两个月才好,可见当初是怎么一条血肉翻飞的伤口。   吴氏一想起来就胸闷气短难受不已,怕的就是他们父子一起上战场,一个是夫君,一个是儿子,都是她最亲最爱之人,夫君只有一个,儿子也只有一个,连一个多的都没有,如果哪天有谁出了事,她真怕自己会承受不住。可是身为武将的家眷,武将出征又是无可避免之事,作为妻子母亲,只能尽可能地练就一副金刚不坏之心,哪怕是泰山崩于眼前也要面不改色。就如同当年的老夫人杨氏一样,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吴氏担心夫君和儿子,明日要去佛缘寺上香求平安符,宁如玉之前做了噩梦,梦到徐崇灏满身是血,心下不安,也说要去上香给他们求平安,老夫人杨氏知她从小跟徐崇灏感情好,心疼这个表哥,便没有阻拦她,点头同意了,嘱咐她乖乖跟着吴氏一起。   张氏和王氏也表示了一番关心,吴氏一一谢了,婉拒了她们也要一同前往的好意,只说自己去就可以了。老夫人杨氏也觉得在理,去那么多人也没必要,便定下第二日吴氏只带着宁如玉去佛缘寺一事。   花厅里的气氛也不如先前那么活跃了,毕竟家中有男人要带兵去西南,大家心头都沉甸甸的。   好在这时有丫鬟进来禀告说席面摆好了,请老夫人杨氏等人去用膳,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气氛,老夫人杨氏扶着宁如玉的手站起身,招呼几人都一起过去用膳,大家才仿佛从沉甸甸的情绪里恢复过来。   席间,老夫人杨氏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宁如玉挨着老夫人杨氏,而后是威远侯徐成志坐的老夫人杨氏的另一边,老夫人杨氏扫了一样战场的人,开口道:“大家都坐吧,我们威远侯府也从来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不兴男女还要分桌坐,今日婷婷过来了,更应该高兴高兴。”   有了老夫人杨氏发话,大家便都坐了,满满的一大桌子人,气氛也活络了起来。   老夫人杨氏看到一家人坐在一起,感叹当年她跟着老侯爷在边关打仗的那些日子,“以前我跟着老侯爷在边关,风里来雨里去,跟着兵营里的大伙一起吃饭,在伤兵所给伤兵们看伤换药,每天都忙得很,做不完的事,日子也是这么一天天的过来了。”   “母亲当年辛苦了。”徐成志道。   老夫人杨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当年你还是在死人堆里生的,敌方大军杀过来的时候,我大着肚子跑不动,你爹也没办法,让我找个地方躲起来,那荒郊野岭的躲哪里,找个死人多的人堆躲在人堆下面装死,好在你爹带着人在关键时刻杀回来了,援兵也来得快,不然当年就没有你了。”   这些事情,老夫人杨氏以前就说过了,常被她当成笑话一样拿来说,语气轻松,仿佛就是个回忆往昔。但通过她那些简单的描述,也可以想象得到当年的艰辛,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若有似无地打量了一下吴氏的反应,这话其实有说给吴氏听的意思。如今再艰难也没有当年艰难了,当年可比如今艰难多了,不就是带兵去西南么?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坦然接受,等着他们平安归来。   有了老夫人杨氏的这一席话,压在吴氏心头上的沉重大石似乎也轻松了很多,饭桌上,大家也没再提那些担忧难受的话,倒是吃了个开开心心。   饭后,众人又移到偏厅去喝茶,刚坐下没一会儿,徐崇灏朝宁如玉使眼色,示意她跟他出去,他有话要跟她讲。   宁如玉已经猜到他多半要跟她说什么,想着他马上要出征了,战场上啥子危险都有,她也不想让他为了此事分心,便想着去听听他说什么也好,顺便安抚他几句,免得他一直记挂着一些事,心里有事影响他的正事,她也会心下不安的。   宁如玉就挨着老夫人杨氏坐着,拉着老夫人杨氏的袖子撒娇,“外祖母,我来了这么久,还没去园子里逛逛,我想去看看我栽的那棵橘子树长得怎么样了。”   老夫人杨氏早就看到徐崇灏偷偷给宁如玉打眼色了,两个孩子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又好,徐崇灏一向疼宁如玉,宠她宠得不行,现下徐崇灏马上就要去西南了,两个孩子有些悄悄话要说,她也不愿拦着,谁知道上了战场之后会怎么样了?   “去吧去吧,那棵橘子树一直有人打理着,长得挺好的。”老夫人杨氏笑着摆摆手,放了宁如玉出去。   徐崇灏站起身道:“我现下无事,就我带婷婷过去吧。”   “去吧,去吧,想去的都去。”老夫人杨氏道。   徐崇嘉和徐崇烈也跟着道:“那我们也去。”   “你们几个猴儿。”老夫人杨氏点着他们几个孩子,摆摆手,让他们一起出去了。   出了福鹤堂,宁如玉和徐崇灏走前面,徐崇嘉和徐崇烈远远地跟在后面,让他们两个有机会说话。   徐崇灏抬手拨开头顶的一束花枝,避免花枝扫到宁如玉的发髻,一如既往地护着她,道:“昨天我们走后,宁如珍没有作妖吧。”   宁如玉道:“没有,一直安安静静的,可能是真的吓怕了,不敢再乱来了。”宁如珍也是害怕拿不到解药啊。   “那就好,我就怕我们走了之后她又去找你的麻烦。”徐崇灏道。   宁如玉抬头看向他,问道:“灏表哥真的给她吃了会肠穿肚烂的毒*药吗?”   徐崇灏轻笑了一声,“你说呢?”   “灏表哥没有给她吃毒*药?”宁如玉反应过来道。   “也不算。”徐崇灏道:“那药也有点毒性,会让人手脚发麻,四肢无力,用来对付会反抗的敌人很有效。不过吃了解药也就好了。”   宁如玉秀眉微蹙,“意思是说她已经没事了?”   “嗯。”徐崇灏点头,沉着脸道:“不过我说她每个月都必须要吃解药才能好,是为了镇住她,免得她以后又故意找你麻烦。”   宁如玉道:“还是灏表哥想得周到。”   徐崇灏抬手揉揉她的头顶,笑道:“你不是一早就猜到了么。”   宁如玉笑笑不说话。   徐崇灏又道:“还有几天我就要去西南了,南疆不太平,随时都要上战场,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宁如玉道:“我祝你一路顺风,平安凯旋。”   “就这样?”徐崇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你就没有其他的话想要对我说吗?”   呃……   宁如玉微愣,迟疑了一下道:“我等着你回来。”   有些话还是不适合现在就说,等到他回来之后再说吧。   徐崇灏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心下高兴,道:“好,等我回来再说,我也有些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宁如玉看着表情认真的徐崇灏,缓缓地点头应了一声,“嗯。”     ☆、43   有了跟宁如玉的约定, 徐崇灏对将来充满了期待, 俊朗的脸上展露笑容, “你明日去佛缘寺上香,记得多帮我求一个平安符。”   宁如玉想说大舅母会帮他求的,但看他那么期盼的样子也就不好说拒绝的话了,“好的, 我再给你求一个。”   “婷婷对我最好了。”徐崇灏很想伸手抱一抱她,手伸出去,才意识到自己想干什么, 最后又停下, 改成揉了揉她的头顶。   另一边,吴氏忧心忡忡地回到房里, 想起徐成志很快就要走了,坐了一下又坐不住,就问下人侯爷现在哪儿。下人禀告说在书房。   “那我去看看他吧。”吴氏站起身, 又往徐成志的书房去。   徐成志刚好在书房里把事情交代完毕, 吴氏到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幕僚从徐成志的书房里出来, 吴氏便退到一边。幕僚们都认识吴氏,纷纷向吴氏问好, 吴氏回了礼,幕僚们很快离开了。   “进来吧。”徐成志早就听到了外间的动静,等幕僚们走了,就叫了吴氏进去。   吴氏进了书房, 扫了一眼,走上前去,把书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换了下去,重新给徐成志沏了一杯热茶。   “放着吧。”徐成志伸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到身边坐下,带着薄茧的手指抚过吴氏的眉头,凝视着她的眉眼,这是他的妻子,虽然已经不如当年鲜嫩,但是她还是他最重要的人。   “还有几天就要走了……”吴氏的声音哽咽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每次分别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就怕他带兵出去打仗,不能平平安安回来。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带兵了。”徐成志看着吴氏道。   “我就是不放心。”吴氏再也忍不住了,啪嗒一声眼泪跟着落下来。   徐成志叹息一声,把吴氏抱到腿上坐下,低头在的眉心亲了一下,捧着她的脸道:“我会平安回来的。”   “侯爷……”   “不哭了。”徐成志紧紧地搂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怜惜地亲吻她的眉眼,她的双唇,有些话不必再多说,大手一挥,书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洒落一地……   翌日一早,宁如玉同吴氏坐上马车一同前往佛缘寺上香祈福。   佛缘寺在晋都城外,从西城门出城外十多里就到了。   威远侯府的马车出了西城门,车夫驾着马车一路往佛缘寺的方向走,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去佛缘寺上香的人不多,马车一路都很平顺。   到了快到佛缘寺的时候,要从大道转入一条小道,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吴氏隔着车帘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前面不知是谁家的马车坏了,挡住了去路。”   吴氏撩开马车帘子看了看,见前方是一辆朱漆油壁马车,马车周围还跟着护卫和粗使婆子,看起来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出行,马车车辘轱坏了,就停在了路边,挡住了去路。   去佛缘寺上香的多半都是晋都城里的人,或许还是认识的人家,吴氏便叫了下人过来,吩咐道:“过去看看是谁家的马车,问一下是否需要帮忙?”   下人领命去了前面,不一会儿回转回来禀告道:“马车是武安侯府二房二夫人的马车,马车车轱辘坏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派去找马车的人也还没有回来。”   “武安侯府二房?”吴氏身为威远侯夫人,对晋都城中稍微有头脸的人家都有所了解,武安侯府又那么出名,宁如玉的未婚夫就是武安侯霍远行,她自然就多关注了一些,听闻是武安侯府二房二夫人的马车,她下意识地就侧头看向宁如玉道:“武安侯府没有分家,武安侯老夫人身体又不太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就是这个二房二夫人唐氏在管着内院的事情。”   这件事宁如玉当然知道,上辈子她还是姜婉玉的时候,嫁给武安侯府二房嫡长子霍远诚为妻,这个二房二夫人唐氏就是她那个“好得不得了”的婆婆。   当初她才加给霍远诚的时候,不了解唐氏的为人,唐氏表面上看起来慈眉善目,温和可亲,她又从小没了母亲,很少得到父母的关爱,以为唐氏就跟她表面上看起来的一样,对唐氏是巴心巴肺,尽可能地孝顺她,对她好,还用自己的嫁妆给唐氏买东西,养身的养颜的吃喝穿戴,逢年过节,从未少过。   可惜不管她对唐氏有多好,有些人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永远都没办法得到满足。对于这种人,你对她好一分,她会要求三分,你对她好三分,她会要求满分,身子变本加厉的提出各种无力的要求,一旦达不到她的要求她就不满意。   宁如玉也是后知后觉才明白这个道理的,在她没有同意给唐氏买那一串从海外传进晋都城红珊瑚手钏之后,唐氏就不高兴了,给她摆了好几天的脸色,当着霍远诚的面说她不孝顺婆母,还说她的嫁妆那么丰厚,她不过是想要个自己喜欢的手钏都不成。   当时霍远诚表面上是帮着她说话,道她已经买了别的礼物给唐氏了,东西也不便宜,而且比那红珊瑚手钏更好,唐氏听了还是不满意,只是没有再摆脸色给她看了而已。   然后她跟着霍远诚回了墨竹院,让下人都退出去之后,霍远诚还是狠狠地把她骂了一顿,说他就这么一个娘,又没有别的人,娘平日里对她不薄,有好吃的好用的都顾着她,不就是想买个红珊瑚手钏么,用得着那么吝啬吗?说完还很生气地走了,回头就在书房里连续住了好多天,见了她也不跟她说话,根本就是在对她使用冷暴力。   那个时候她一心想要把霍远诚挽回回来,低声下去地去跟他道歉,花了五百两银子把那红珊瑚手钏买回来给唐氏,这件事才算完,唐氏当着霍远诚的面说了她几句好话,又假仁假义地训斥了霍远诚几句,当天夜里霍远诚才搬回房里跟她住一起。   如今想来,真是好笑至极,她也是傻得很,根本没有想到这恶心的两母子根本就是合起手来讹她的嫁妆银子。知道她手中有钱,就把她当做冤大头,哄着她拿了不少的钱财出来。   她那个时候傻得可以,被这两母子哄得团团转,她又一心一意地喜欢着霍远诚,一直不知道这两母子的内心险恶,要不是后来被人掐死了,她的魂飘在威远侯府二房里,看到了那些龌龊的事实,她真是到死都被蒙在鼓里。   之前她不明白,唐氏管着武安侯府的中馈,手中应该不差钱才对,怎么还会打她银子的主意?现如今想来,虽然唐氏管着武安侯府的中馈,但是武安侯府的银子也是有数的,并不是唐氏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的,而霍二老爷和霍远诚的收入又少,到处都要打点银子,入不敷出是常事,唐氏没有法子,只能从公中挪银子,可是武安侯府真正的主人是武安侯霍远行,不是她唐氏,也不是霍二老爷。上面还有霍老夫人盯着。唐氏要是挪用公中的银子太多,肯定是要被发现的。唐氏就只能打她嫁妆银子的主意了。   吴氏看宁如玉愣神在想事情,就轻轻推了推她,打趣道:“是不是想着对方是武安侯府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宁如玉回过神来,对吴氏撇了一下嘴,道:“哪有什么不好办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上辈子唐氏那么可恶,对她又不算真的很好,不过是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到她死了,也不过是在人前装模作样一番罢了。   如今她穿成了宁如玉,成了霍远行的未婚妻,就算她以后嫁过去,她也是武安侯夫人,唐氏不过是二房的长辈,哪怕唐氏养大了霍远行,武安侯府也依然是霍远行做主,她最多不过该敬唐氏的时候就敬一敬,唐氏要是做得过分了,她身为武安侯夫人也不用怕唐氏,犯不着像上辈子一样去讨好唐氏,何况就霍远行那个冷情的性格,估计也不是那种会容忍唐氏爬到她头上欺负她的。   吴氏听了宁如玉的话笑笑,只当小姑娘是不好意思见武安侯府的人,并不知道宁如玉的内心真实想法。   吴氏提议道:“要不让她们过来上我们的马车吧。前面就是佛缘寺了,也没多少路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们马车坏在这里,挡了路不说,我们也过不去。我们如果见了也不帮忙,回头让人知道你这个武安侯的未婚妻遇到他二婶马车坏了都不肯出手相助,说出去也不好听。”   宁如玉心里虽说不喜欢唐氏,但是吴氏说的也很有道理,便道:“我都听大舅母的。”   吴氏便让人去请唐氏她们过来,下人过去前面,向霍家的下人告知了吴氏的好意。   唐氏听了,得知是威远侯夫人相助,请她们上马车去。心思顿时转得飞快,威远侯府虽然不及武安侯府得势,但在晋都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威远侯在皇上面前也是很受器重的,不是普通的权贵。如果能够巴结上威远侯府,那也是一件好事。   是以唐氏连忙答应下来,对威远侯府的下人道:“多谢你们家夫人相请,我们感激不进,这就过去。”   于是,唐氏便领着唐二姑娘唐玲下了马车,往后去,到了威远侯府的马车前面。   吴氏掀开马车帘子邀请唐氏上马车,唐氏客气地闲话了两句,笑得极为亲热,领着唐二姑娘唐玲就上了马车。   此间,宁如玉一直坐在马车里没说话,但也把唐氏的那副讨好巴结的嘴脸看在了眼中,在她的记忆里,唐氏就是这样的人,上辈子是她太单蠢,才没看明白唐氏的为人,如今叫她看来,只觉得唐氏恶心。   唐氏带着唐玲上了马车,一抬眼才看到马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她之前没有见过宁如玉,迟疑地看向吴氏,“这位是?”   吴氏笑着向唐氏介绍道:“这是我外甥女儿,魏国公府二房的四姑娘。”   唐氏闻言眼皮子陡然一跳,魏国公府二房的四姑娘不就是霍远行的未婚妻宁如玉吗?这才真是不期而遇呢!      ☆、44   “宁四姑娘长得可真好,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唐氏笑眯眯地道。   “夫人好。”宁如玉淡淡地回了一句。   唐氏听了这淡淡的声音, 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心道这宁如玉还真是拿乔,她好歹也是霍远行的长辈,是她把霍远行养大的,宁如玉见了她居然这么冷淡, 真是没规矩,一点儿也不会做人。现在她就大度的不跟宁如玉计较好了,等宁如玉嫁入武安侯府就知道了, 武安侯府可是她管家, 到时候宁如玉还不是要在她面前低头。   想象着宁如玉以后在她面前低头的样子,唐氏心里就舒坦多了。   唐玲打量着宁如玉, 已经知道她就是霍远行的未婚妻,脸上立刻露出十分亲切的笑容,上前去跟宁如玉套近乎, “这个妹妹长得真好看, 我就没见过比妹妹还好看的人儿,真是跟天上的仙子一般漂亮。”   面对唐玲的热情, 宁如玉的回应十分冷淡,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十分的客气和疏离, 一点儿要跟唐玲寒暄的意思都没有。   宁如玉上辈子是认识唐玲这个人的,不仅认识,两个人还有过许多次的接触,唐玲是唐氏亲哥哥的女儿, 唐氏把唐玲接到武安侯府暂住,说是让唐玲来陪她,其实她心头打的是把唐玲嫁给霍远行的主意。不过霍远行之前常年不在武安侯府,一直驻守在西北边关,唐玲并没有太多的机会接近霍远行。唐玲住在武安侯府没有别的去处,就常去跟宁如玉作伴,当然也没少从她那里拿东西讨要好处。   宁如玉看到唐氏和唐玲这两个人就想呵呵,唐氏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管着威远侯府的中馈,被富贵堂皇迷了眼,就想要把霍远行也掌握在手中,以为她带大了霍远行就能够操控他的想法,还能左右他的婚事。而唐玲更是个单蠢的,被唐氏利用也不自知,当然她本身也是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所以她也可能知道唐氏的用意,只是装得比较傻而已。说到底,两姑侄都是同类人,心里盘算着各自的小九九,都不是啥心思正的人。   车厢里气氛有点尴尬,看到宁如玉懒洋洋地不搭理自己,漂亮迷人的脸蛋儿上是那种冷淡到让人想要打退堂鼓的表情,唐玲没想到自己的热情居然会得不到宁如玉的回应,微微愣了愣,心中暗恨宁如玉的高傲,可面上以后厚着脸皮笑着道:“妹妹长得这么漂亮,看了就让人喜欢,我就挨着妹妹一起坐吧。”   宁如玉掀起眼皮看了唐玲一眼,没等宁如玉开口,唐玲就自顾自地坐到了她的身边,清秀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还主动讨论起宁如玉身上的衣裳来,“妹妹身上这身褙子好漂亮,绣花的针脚这么细密,颜色搭配也好看,花儿都跟活的一样,绣娘的手艺真精湛,穿在妹妹的身上,衬得妹妹的肤色跟雪一样白,就跟玉人儿一般。”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这个道理,唐玲尽可能地对宁如玉说着讨好的话,虽然宁如玉对她爱答不理的,但她也要努力地跟宁如玉打好关系。   唐玲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宁如玉以后是要嫁给霍远行当正妻的,先不说她也打着想要嫁给霍远行的主意,就以宁如玉将来会是武安侯夫人这个身份而言,她讨好她也准没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唐玲比唐氏想得多也想得远些,唐氏是觉得自己掌握了武安侯府的中馈,她在府中管了那么多年,到处都是她的人手,宁如玉以后就算嫁过去,要想从她手中讨得便宜不可能那么容易。   唐玲却觉得,她不过是个暂居在武安侯府的表小姐罢了,哪怕唐氏管着武安侯府,可唐氏也不是武安侯府真正做主的人,做主的还是霍远行,说起来唐氏还是不那么可靠。所以她多给自己找点儿可以依靠的人并没有什么错。以后等宁如玉嫁进了武安侯府,不管是唐氏抖赢了宁如玉,还是宁如玉斗赢了唐氏,她两边讨好都不吃亏。   看到唐玲这么热络地去巴结宁如玉,唐氏心里就不乐意了,这个唐玲还真是会捡高枝儿攀,见到宁如玉就巴巴地赶上去,也不看人家愿不愿意搭理她,简直丢人。   虽然唐氏看不起唐玲的做派,不想跟唐玲一样上前去巴结,不过是端着长辈的姿态,还等着宁如玉倒过来讨好她呢,可惜宁如玉根本不把她看在眼里。   上辈子的宁如玉在唐氏那里受了不少委屈,那时候固然有她傻的原因,却也有她娘家不给力的缘故,继母不慈,父亲常年不在身边,她就算受个什么委屈,也没人帮得上忙,她倒是想要依靠她的夫君霍远诚,奈何霍远诚也是一个伪君子,实在是没有法子,有时候不得不对现实低头,只能凡事靠自己。   现在可不同了,她死了一回,成了宁如玉,再不是以前的那个她,身份地位还有依靠,通通都不可同日而语,她再也不是可以让唐氏和霍远诚作践的人了,根本就不用把唐氏看在眼里。   在去佛缘寺的路上,宁如玉一直懒洋洋地懒得搭理唐玲,可唐玲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一直拉着宁如玉说东说西,哪怕宁如玉只是偶尔“嗯”两声,她也能自说自话把天聊下去,也是够有本事的。   旁边吴氏早就察觉了宁如玉的异样,主要是两人之间的尴尬都漫出天际了,但她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宁如玉的不是,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唐氏说话,偶尔还跟唐玲也扯两句,总算是没有让场面很难看。   好在很快就到了佛缘寺,唐玲扶着唐氏先下了马车,随后宁如玉才扶着吴氏下去。   几人都是来佛缘寺上香的,唐氏和唐玲又跟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了就扯不下来,知道吴氏和宁如玉是要寺里去烧香,就说要一起。   这个地方都到了,又都是来烧香的,吴氏也不好说我们不跟你们一起,只好勉强笑着答应了。   于是四个人又一起进了佛缘寺,一起进大殿去烧香。   佛缘寺很大,有大大小小好几十间的佛殿,宁如玉在大殿里拜了佛,上了香之后,又说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吴氏便嘱咐了碧荷好好跟着她,就让她去了。   谁知唐玲听了,也说要跟着去,欢欢喜喜地上前来道:“我陪宁妹妹一起去吧。”   宁如玉的眉头紧蹙,都快夹死蚊子了,可是唐玲却根本看不出来一样,死皮赖脸非要跟着她。   “宁妹妹不喜欢我跟着吗?”唐玲一脸懵懂的模样,偏头着看着她,装着可爱无害的样子。   宁如玉都要被她烦死了,连“嗯”都懒得“嗯”了,绕开她就往前走,唐玲便自动自发地跟上去,嘻嘻笑道:“你不开口就是默认了哦。”   宁如玉心中暗道,就你这厚脸皮,我就算不同意,你也会粘上来的。   懒得多说话,宁如玉就往前面走了,偷偷地给碧荷使了一个眼色,碧荷当即心领神会,跟着宁如玉往前面的佛殿走去。   之后路过几个佛殿,宁如玉看到佛龛前面放着功德簿,就上前去捐了银子,唐玲看到她在功德簿上写捐银一百两,跟着就哇啦哇啦地叫起来。   “哎呀,你捐这么多银子啊?”那语气,那眼神,就想在说宁如玉真是有钱多得没处花了,才会捐这么多银子。   如今唐家的日子不好过,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一日不如一日,后宅那些姨娘小妾庶子庶女又斗得厉害,唐玲身为嫡子嫡女,一个月下来也不过五两银子,宁如玉一出手就捐了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足足是她月例的二十倍,她就算不吃不喝不花用,也要一年又八个月才能攒足这么多银子,这真是不能比的。   她是真的心有不甘,才会听从唐氏的安排,一心想要嫁个权贵,嫁给真正的有钱有权人,不要嫁给她爹那样正经事干不来一件只知道当个纨绔的人,哪怕祖上留下来了产业也保不住,何况她家的祖产也没多少,这些年府中的生活是越发捉襟见肘了。   唐家的日子不好过,宁如玉是知道的,但她懒得去理会唐玲的心酸难过,唐家那一家子就没有个拿得出手的人,看看唐氏那做派德性就知道了。   唐家老太爷还在的时候情况稍微好一些,自从老太爷走了之后,是越发不成样子了,唐氏的那个哥哥就是唐玲那个爹,根本就是个烂泥扶上墙,分再多的银钱在他手上也能败个精光,不光如此,还贪花好色,娶了好几个姨娘,又没什么本事,还要养那么多的闲人,也是够了。   宁如玉冷淡地瞟了唐玲一眼,回了一句,“我高兴,我有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有钱的是大爷,我有钱,我高兴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得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宁如玉:唐玲家估计是住海边的。   今天两更了~~~~~   爱你们~~~~   ☆、45   “碧荷,我们走吧。”宁如玉懒得搭理唐玲, 叫了碧荷一声, 绕开唐玲又往其他的佛殿去了。   想起自己可悲的身世, 唐玲站在原地愣了愣,心里一阵不甘, 又恼恨宁如玉对她的嘲讽,捏着手中的帕子扯了扯, 几乎把帕子扯烂了,最后一咬牙又跟了上去。   只是唐玲明明看见宁如玉和碧荷转进了前面那间佛殿里,可惜等她追上前去之后, 佛殿里根本就没有人, 宁如玉和碧荷不知道去了哪儿。   唐玲把人跟丢了,气恼不已,满佛殿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宁如玉,只好悻悻地独自回去了。   看到唐玲人走了, 碧荷才抱着宁如玉从佛殿的房梁上跳下来, 小心地将她放在地上, 宁如玉抿了一下嘴角, “终于把她甩掉了。”   后来宁如玉又转了几个佛殿,虔诚地拜了拜,上了香, 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去。   回到休息的厢房,吴氏已经在了,没见唐氏和唐玲两个人, 宁如玉呼出一口气,感叹一句,“还好没有再跟着我们。了”   “你啊,刚才那脸色冷得都能结成冰了,那唐氏好歹也是武安侯的二婶,你就不能装装样子应付一下?”吴氏把宁如玉拉过去坐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道。   宁如玉撇了一下嘴道:“我不喜欢她,真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你这样的性子会吃亏的。”吴氏语重心长地道:“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不会挺会应付这些人事的吗?你以后是要嫁进武安侯府的,唐氏好歹是你长辈,表面上还是应该过得去才好。”   宁如玉挑了挑眉道:“她再是长辈,也欺负不到我头上,我就算嫁过去也是武安侯夫人,我不信她还能把我怎么样?我身后还有你们护着我呢,敢惹我,我立马给她怼回去!”   吴氏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搂着宁如玉道:“你呀你,果然是幼娘的女儿,绝对不会叫自己吃亏,这下我算是放心了。”   宁如玉靠在吴氏的怀里,笑着道:“那当然,我本来就是我爹和我娘的女儿,他们辛苦地把我养这么大,疼我宠我护着我,不是让我嫁去别人家受人欺负的,我要像我娘一样,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吴氏看着宁如玉那张认真的小脸,粉嫩嫩的小脸蛋儿,漂亮的大眼睛,说这些话时的坚定表情,就知道她跟徐氏是同一个性子。又不得不对她多说一句,“你娘是有你爹护着的,最重要的是你爹愿意站在你娘这边,你确定武安侯也能站在你这边,他可是唐氏养大的。”   吴氏的担心是十分有道理的,她也是做了十几二十年别人家的媳妇儿的,知道做媳妇儿的辛苦。做人家的媳妇儿可跟在家做女儿不一样,做女儿有家人爹娘护着宠着,嫁去别人家做媳妇儿了,上要孝顺公婆,下要伺候要夫君,婆媳关系是从古至今以来最难处的一种关系,如果婆婆故意刁难,又没有夫君的庇护和宠爱,那日子简直没法过。   上辈子宁如玉也是经历过这些的,已经体会过夫君的虚伪和婆婆的刁难,这也是她不待见唐氏的原因,自然也理解吴氏的担心,便对吴氏道:“大舅母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处理好,以我对武安侯的了解,武安侯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我嫁过去是要跟他过日子的,只要我没做错什么,唐氏要找我的麻烦也没那么容易。”   更有重要的一点宁如玉没有说,那就是据她上辈子的观察来看,霍远行跟唐氏的关系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唐氏是养大了霍远行没错,但是霍远行十四岁就去了兵营,常年不在家,又是那种冷清寡淡的性格,而唐氏打的却是另外的心思——之前霍远行没有承袭武安侯爵位的时候,唐氏是上蹿下跳到处活动,巴不得霍二老爷能够当上武安侯,这也是唐氏却银子缺得厉害的原因。后来老侯爷去世,霍远行又立了功,皇上就直接把武安侯的爵位给了霍远行承袭,唐氏才稍微消停了下来。这样的情况之下,两个人的关系能好才怪呢!   “我觉得,霍远行是会向着我的。”宁如玉笑眯眯地道。反正在她看来,霍远行绝对不可能向着会打他爵位主意的唐氏的。   吴氏被宁如玉这句话逗笑了,扶着她的肩头,仔细打量着她道:“小丫头怎么就这么自信呢?”   “反正我就知道。”宁如玉俏皮地一眨眼睛,“我这么漂亮可爱,霍远行不向着我要向着谁?”   天真烂漫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才会说出这样纯真的话来,可是现实那么残酷,多少有情人在岁月的磨砺之后都变成了怨偶,吴氏看着眼前宁如玉漂亮的模样,都不忍心告诉她这些东西,怕打击了她的信心,只好哄着她道:“对,我们婷婷这么漂亮,谁都不忍心让婷婷伤心难过的。”   然而让谁都没有料到的是,今日吴氏和宁如玉说的话,在很多年后,有些话竟然变成了真的。   当日,吴氏和宁如玉在佛缘寺呆了近半日的时间,留在寺里用过斋饭,又向主持方丈求得平安符,而后两人才准备打道回府。   走出佛缘寺大门,宁如玉和吴氏正好碰到唐氏和唐玲也正准备上马车离开,马车旁边站着个身材颀长,面若冠玉身穿石青色杭绸袍子的男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宁如玉上辈子的夫君霍远诚。   霍远诚听闻唐氏和唐玲在上香途中马车出了事故,他又正好无事,便亲自过来佛缘寺这边接人。   此前霍远诚已经从唐氏哪儿听闻过她们在路上遇到威远侯夫人和宁如玉之事。   目下宁如玉和吴氏走出佛缘寺,几人撞了个正着,唐氏见了吴氏,笑着跟吴氏告别,唐玲又一脸堆笑地找宁如玉说话。宁如玉表情淡淡地站在旁边,并不如唐玲那么热情。   霍远诚站在旁边,第一眼看到宁如玉的时候就被她美貌吸引住了,目光落在宁如玉的脸上,细致地打量着她。   一头亮丽的黑发梳成双丫髻,发髻上插着珠花,一双漂亮的秀眉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晶莹透亮,神采奕奕,琼鼻小口,好看的唇瓣如樱花一样泛着淡淡的粉色,浸润光泽,仿佛抹了蜜一般,诱惑着人想要扑上去咬上一口,尝一尝那双唇瓣到底是个怎样甜美的味道,会不会把人的舌头都吞下去。   霍远诚心下感叹,要是能娶到这样的绝色美人,当真是艳福不浅!   感受到从霍远诚那儿投射来的灼灼目光,宁如玉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漂亮的脸蛋儿上已经隐隐透出不悦,上辈子的时候,她就从他那儿感受过这样的目光了。   当年她爹从西北回京述职,一次偶然的机会与霍远诚相识,被霍远诚的谦谦君子外表蒙蔽,又因霍远诚的口舌了得,以为霍远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十分看好霍远诚,在得知霍远诚没有定亲之后,就有意把她许配给霍远诚。   当时霍远诚第一次到姜家,在看到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个时候她不懂,还不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以为霍远诚这样看她,是真的喜欢她,殊不知霍远诚不过是被她的美丽的外表所吸引,就像随便一个人在见到一个美好的事物之时也都会忍不住喜欢一样,他不过就是在喜欢欣赏一个漂亮的东西罢了,真正的感情确实没有多少的。   可惜她爹识人不清,她也傻得可怜,嫁给了霍远诚这个道貌岸然的人渣伪君子。   宁如玉对霍远诚厌恶不已,霍远诚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宁如玉偏过头去对吴氏道:“大舅母,我们走吧。”   有霍远诚的地方,宁如玉一刻都不想多待,特别是他还用那种灼灼的眼神看她,只叫她觉得恶心透顶,上辈子有多么爱他,这辈子就有多么厌恶他。   尽管霍远诚看她的时间其实很短,但是在宁如玉看来却是不可忍受的长,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宁如玉都恨不得扑上去挖了他的眼睛,这是她对他的恨,无边无尽,天高地厚。   好在吴氏跟唐氏的寒暄也很快结束了,便冲宁如玉点了点头道:“我们也走吧。”两个人便去了旁边,一前一后登上了威远侯府的马车。   宁如玉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马车帘子后面,挡住了霍远诚的视线,美人的曼妙身姿被帘子挡住,再也看不见了,霍远诚有些失望又意犹未尽地叹息了一声,那个曼妙的身影一直在他的眼前晃动,看起来都那么的迷人,不知道抱起来是什么滋味儿,要是能再多看两眼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有二更~~~~ 如玉:呸,色胚,真想一巴掌打死霍远诚! 霍霍:娘子仔细打疼了手,我来就好!   ☆、46   马车驶动,渐渐远离佛缘寺。   威远侯府的马车驶在前面, 宁如玉特意嘱咐车夫把马车赶快点, 最好是离后面唐氏的马车远点儿, 吴氏不解地问她赶这么快干什么,宁如玉随意找了个借口, 说出来这么久了,想外祖母了, 她想赶快回去,好把自己求的平安符送给灏表哥。   吴氏听了宁如玉的话,又想起徐成志和徐崇灏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带兵去西南的事情, 不由又愁上心头。   宁如玉暗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安慰吴氏道:“大舅母不必担心,大舅和灏表哥骁勇善战威武非常,我们给他们求了平安符,一定能保佑他们凯旋而归, 平安顺利的。”   吴氏摸摸她的头, 脸上挤出笑容来, “婷婷说得对。”   而后宁如玉又说了许多好听的话哄吴氏开心, 才把吴氏的心情哄好。   马车一路飞快地行驶在路上,把唐氏他们的马车远远地甩在后面,此后两边再无甚交集, 宁如玉和吴氏顺利地回到威远侯府。   宁如玉和吴氏先去福鹤堂见过老夫人杨氏,说了会儿话后,吴氏告退回去看徐成志, 宁如玉则陪着老夫人杨氏又坐了一会儿,才说要去看徐崇灏,要把自己求的平安符给他。老夫人杨氏当即就同意了。   从福鹤堂告退出来,宁如玉直接就去了徐崇灏的住处找他,正好徐崇灏在,宁如玉就把自己求得的平安符给了他。   后来过一日,朝廷的圣旨下到威远侯府,徐成志和徐崇灏三日后就要出发去西南,威远侯府的气氛变得越发凝重。   又过一日,离别在即,徐崇灏忽然让人传话给宁如玉,说是有事找她,宁如玉也没多问,便去见了徐崇灏。   徐崇灏看到宁如玉按时赴约很高兴,笑得温柔地道:“我给你买了个礼物。”   宁如玉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着问:“啥礼物?”   徐崇灏拿出一个盒子来,送到宁如玉面前,“打开看看。”   宁如玉把盒子接过去,打开盒盖,盒子里放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碧玉镯子,如有水在镯子里流动,漂亮极了。   “好漂亮的镯子。”宁如玉被碧玉镯子晃得眼前一亮,秀眉的脸上绽放出笑容,禁不住赞叹一句。   徐崇灏看着她白皙如玉的脸蛋儿,心中暗道:再漂亮的镯子也没有你漂亮。   碧玉镯子在漂亮那也是死物,都没有眼前的宁如玉来得好看,灵动秀美的眉眼,活泼生动的表情,一颦一笑,都深刻在徐崇灏的心中,她就是他心中最美的那块玉。   宁如玉很喜欢徐崇灏送的镯子,开开心心地收下了,“灏表哥,你送我的镯子很漂亮,我很喜欢。”   徐崇灏笑着看她,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摸摸她的头,她能喜欢他买的镯子,就比什么都好了,心里甜甜的暖暖的,就像被宁如玉说喜欢他一样,柔声道:“你喜欢就好。”   “谢谢灏表哥。”宁如玉捧着装镯子的盒子,笑得甜甜地道。   徐崇灏内心欢喜,对宁如玉道:“我安排了下人在园子里做烤肉,一会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呀。”宁如玉眼睛晶亮晶亮的,好久没吃烤肉了,想想就觉得很有食欲。   随后,两个人便去园子里做烤肉吃,等到了地儿,就看到两个下人已经布置好了烤肉架,各种调料,以及切好的肉装满了两大盘子。   宁如玉看了看四周,除了负责布置的两个下人,就只有她和徐崇灏两人,狐疑道:“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其他人呢?”   “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没有通知其他人,我们烤好了再命人给他们送些去就行了,太多人围在这边,园子里的风景都不好了。”徐崇灏如此道。   宁如玉想不明白多几个人怎么会影响到园子里的风景的,吃烤肉不是要多些人更热闹么?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徐崇灏这么做的用意,这是徐崇灏想单独跟她在一起,才故意没有通知其他人。   不由地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徐崇灏对她的心思她懂,可是她没办法回应他,一是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宁如玉了,二是她已经跟霍远行有个婚约,这个是根本无法改变的事实。   现在徐崇灏即将跟着徐成志出征起西南,为了不影响他的情绪,宁如玉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这些事,明知道他单独这么安排不对,她也不想说一些不合时宜地话来破坏气氛,脸上露出笑容道:“还是灏表哥想得周到,我这就去拿肉来烤,一会儿给祖母和大舅母她们送一些过去。”   宁如玉说完就走进亭子,走到石桌边上,从放在石桌上的大盘子里选了几串肉串,有香辣味的,有麻辣味的,有不辣的,然后拿到已经点上火的烤肉架上去烤。   “我也来帮忙。”徐崇灏随后也跟着进了亭子,从盘子里选了几串香辣味的烤肉,再走到宁如玉的身边。   宁如玉往旁边让了让,给徐崇灏留出一个更宽的位置,两个人就并肩站在烤肉架边上烤肉。   “你怎么拿的都是香辣味的?”宁如玉看了一眼徐崇灏手中的肉串道,她记得他明明喜欢吃麻辣味和孜然味的肉串。   徐崇灏把手中的肉串翻了一面,一脸淡定地道:“这是我给你烤的。”   宁如玉愣了一下,连忙道:“我自己烤就行了。”   徐崇灏斜睨了她一眼,眼中有着轻微的责备和深深的疼惜,指着她手中的烤肉串道:“这几串不辣的肉串,你是烤给祖母的,这几串麻辣味的肉串,你是烤给崇嘉和崇烈的,这几串香辣味的肉串,你是烤给我娘和二婶三婶她们的,你就没给自己烤,我难道不能给你烤了?”   宁如玉的嘴角动了动,心道真是啥子都瞒不过徐崇灏的眼睛,可还是忍不住反驳道:“你咋就知道我是给他们烤的没给自己烤?万一这些都是我烤来自己吃的了?”   徐崇灏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爱怜地道:“婷婷,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一看就明白了,还用我猜么?”   宁如玉不服气地撇了一下嘴,可又不得不承认,徐崇灏说的很对,她之前确实就是这么打算的,所有肉串都是烤给其他人吃的,她的确没有给自己烤,徐家人对她那么好,真心实意的好,她从他们这儿得到了上辈子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温暖和爱护,这让她很感动,她也想对他们好,徐崇灏没有通知他们一起过来吃烤肉,她就想先烤些给他们送去,聊表她的心意。   “啥子都瞒不过灏表哥。”宁如玉道。   徐崇灏认真道:“是你的心地太善良了,我没有通知他们过来吃烤肉,你就想帮我做弥补,免得让他们知道了不高兴,是不是这样?”   宁如玉瞥了他一眼,回嘴道:“谁要帮你做弥补啊,我这是想拿烤肉讨好他们,不行么?”   徐崇灏笑着点头,“行啊,只要是婷婷做的,所有都行行行。”   “你够了。”宁如玉嗔了他一眼,威胁道:“不给你玩了。”拿着自己烤好的肉串转身去了亭子里,分别把不同口味的肉串放在几个盘子里,又吩咐下人趁热把烤肉送到各房去。   下人答应一声端着盘子走了,只是要送的地方有点多,人手不够,宁如玉又叫了碧荷也来帮忙,命碧荷把她烤好的肉串送到外祖母杨氏和大舅母吴氏那儿去。   下人都走了,亭子里就剩下宁如玉和徐崇灏两人。   “我拿我烤好的肉串给你赔礼。”徐崇灏拿着烤好的肉串走到亭子里,将手中一串烤好的肉串送到宁如玉面前,“这串烤好了,你尝尝我的手艺。”   宁如玉也不跟他客气,从他手中接过肉串就大口吃起来,不得不说,徐崇灏烤肉的手艺不错,肉串烤得鲜嫩可口,既不会太老,也不会太生,味道香辣适中,吃在口中,十分美味。   “好吃。”宁如玉道:“我还要。”   看着宁如玉晶亮晶亮的眼睛,徐崇灏不愿拒绝她,把手中的几串肉串都送到她手中,“吃吧,吃了不够我再给你烤。”   “好啊。”宁如玉从徐崇灏手中接过烤肉串,欢快地大快朵颐起来。   “只吃肉,不喝酒,也太无趣了。要喝一杯么?”徐崇灏问道。   宁如玉干掉了手中的一串肉串,香辣的味道在她嘴里四处飘散,正是需要酒水来缓解一下最口的辣味,忙不迭地点头道:“有酒么?”   “有。”徐崇灏应了一声,起身走到亭子外面,走到一棵桃花树下,蹲下、身去很快从桃花树下挖出一坛酒来,笑着抱着酒坛子回到亭子里。   宁如玉喜道:“灏表哥居然还在园子里藏了酒的。”   “不是我的,是崇烈去年埋的。”徐崇灏拍开酒坛子上面的泥封,桃花酒的香气顿时四散开来,含着一股桃花的香味,醇美香浓,满园子充满了春的气息。   徐崇灏给宁如玉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个人坐下来,一边吃烤肉,一边喝酒,正是再好不过的搭配。   几杯桃花酒下肚,宁如玉白嫩的脸蛋儿上泛起了绯红色,水嫩嫩的皮肤,红润的嘴唇,就如那桃花瓣一样,娇艳美丽充满了诱惑。   或许是美色太好了,又或许是桃花酒太醉人了,徐崇灏盯着宁如玉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倾身过去。   看到眼前骤然放大的脸,没等他做出什么,宁如玉的脑袋里顿时嗡地一声响,双手比大脑反应更快,一把就将他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霍:娘子做得对。 情节改了,对不起大家,我滚去墙角面壁思过。   ☆、47   徐崇灏盯着宁如玉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倾身过去。   看到眼前骤然放大的脸, 没等他做出什么, 宁如玉的脑袋里顿时嗡地一声响,双手比大脑反应更快, 一把就将他推开了。   徐崇灏摔坐在地上,情急地唤道:“婷婷, 我……”   不等徐崇灏把话说完,宁如玉像只受到巨大惊吓的小白兔一样,跳起来惊慌失措地就往外跑了。   看着宁如玉跑走的身影, 徐崇灏愣了一下, 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前去。   宁如玉跑得不远,腿脚没有徐崇灏快,很快就被徐崇灏追上了, 徐崇灏紧紧地拉住她的胳膊, 双目灼灼地看着她, 不让她走。   徐崇灏急切地道:“婷婷, 你听我的解释……”   宁如玉跑了一路,也稍微冷静下来了,被徐崇灏拉住, 她也走不了,索性站在原地,目光清冷地看着他道:“你说, 我听着。”   “我……”面对宁如玉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徐崇灏话到嘴边,忽然又说不下去了。   宁如玉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徐崇灏把话继续往下说,不悦地皱起眉头道:“灏表哥,你放开我,这件事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回去了。”   徐崇灏不愿意放,脑海里天人交战了一番,最后鼓足勇气道:“我不放,婷婷,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我是认真的。”   宁如玉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他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她还以为可以把这件事再拖几天,拖到他去西南也就好了,现下他却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她头疼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徐崇灏盯着她的眼眸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灏表哥,我已经定亲了。”   残酷的现实给了徐崇灏沉重的打击,他的心骤然一痛,手下一松,宁如玉立刻抽回胳膊,转身往前走。   “婷婷,我喜欢你。”   没等宁如玉走出几步,徐崇灏突然追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她,紧紧地圈住她不放手。   宁如玉一惊,挣扎着道:“灏表哥,你快放开我!”   “不放!”徐崇灏固执地道,把宁如玉抱得更紧了。   “混账东西,你再做什么?”旁边传来一声男子的厉喝声。   突然间,一阵逼人的寒气传来,宁如玉和徐崇灏同时转过头去,就看到徐成志和霍远行站在不远处的游廊上,把两个人的“亲密”行为一丝不落地全看在了眼里。   院子里的温度瞬间下降,直接从深春变成了深冬,寒气逼人,寒风扫落叶,犹如四九寒冬。   霍远行怎么会来徐家?   宁如玉的心一紧,下意识往霍远行看去。   霍远行就站在那儿,脸上的表情很淡,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差别,一如既往地没有一丝表情,可宁如玉还是从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了寒意阵阵,像是蒙上了一层冰霜。   花园里的气氛变得诡异尴尬,霍远行和徐成志的出现,打破了宁如玉和徐崇灏之间的别扭气氛,却又使整件事情变得更加的糟糕,往一种很危险的形势发展。   像是被人端来一盆凛冽刺骨的冰水兜头泼下一样,徐崇灏瞬间从一堆燃着激动的星星之火誓要燎原的火堆变成了一滩混杂了寒冰刺骨冷水的泥灰,所有的气焰都消失殆尽,一道强大的压迫之力从头顶上罩下来,心口闷得发慌,气都喘不过来,抱住宁如玉的手在发抖,不得不放开了她。   圈住自己的手一松,宁如玉获得了自由,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双腿就不由自主地连忙往旁边让开了两步,等做完了一切,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这完全就是本能反应,她只是不想让霍远行误会她,却又深深地伤害了徐崇灏。   宁如玉偏头去看徐崇灏,就见他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面如死灰。   “……”宁如玉张了张嘴,想对他说点什么,好缓解这种压抑的气氛,可张嘴后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就在此时,徐成志陪着霍远行已经走了过来,霍远行依旧面无表情,左脸上的银质面具在眼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芒,一双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宁如玉和徐崇灏两人,目光清冷,泛着寒意,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要把对手置于死地。   徐成志的脸色也很难看,蕴含了满脸的怒气,此时此刻,他简直要被徐崇灏气死了,恨不得把徐崇灏揍一顿,他怎么有这么蠢笨的儿子。他的那些所作所为,说得好听是痴心,说得不好听就是愚蠢。且不说宁如玉已经定亲,即便她没有定亲,他这样强迫她也是不对的。更何况宁如玉的定亲对象不是一般人,霍远行是他根本就得罪不起的人。徐崇灏怎么就在这件事上犯了蠢?真是糊涂!   两边本就相隔不远,霍远行和徐成志很快就走到了宁如玉和徐崇灏面前。   霍远行冷淡地打量了两人一眼,仿佛随意寒暄一般,“威远侯世子跟我的未婚妻兄妹感情很好嘛!真是羡煞旁人啊!”   故意强调的“我的未婚妻”五个字,叫宁如玉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忽然就让她想起了前几日在魏国公府里,霍远行把她抵在墙壁上狠狠咬她的唇瓣的情形,有那么一瞬间,宁如玉真的觉得霍远行是恨不得把她咬来吃了才好。   “武安侯说笑了。”徐成志陪着笑脸道,偷偷对徐崇灏使眼色,让他赶紧给武安侯一个合理的解释。   “侯爷……”宁如玉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下,可是刚才发生的那件事,都被霍远行和大舅徐成志看得清清楚楚了,她要是再解释,更有掩饰之嫌,只怕更无法向霍远行说清楚了,搞不好还让他更加误会她和徐崇灏,引起更多的误会就不好了。但是要是不解释,是不是就等于默认了,那霍远行又要怎么想?宁如玉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就在宁如玉为难之时,徐崇灏忽然拉着宁如玉的手一下,抬头挺胸对霍远行道:“武安侯说得很对,我从小跟婷婷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比一般人要好。”   “一般人”说的就是霍远行,徐崇灏强调自己跟宁如玉感情好,挑衅霍远行,告诉他如果不是他横插这一杠子,自己还跟宁如玉依旧好好的,根本就没他什么事儿,明明就是他是后来者。   徐崇灏从小跟宁如玉一起长大的事情,霍远行了解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徐崇灏对宁如玉的那番心思,之前他不觉得徐崇灏能成为他的对手,也不觉得徐崇灏能做出什么来,不过现在他不这么想了,这小子冲动起来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还当着他的面挑衅他。   有意思!   霍远行难得地挑了挑眉,对徐崇灏嘲讽一般地“哦”了一声,似乎一点儿也没把他看在眼中。   一个轻描淡写的“哦”字,成功地挑起了徐崇灏的求胜欲,他也没有像一只炸毛的狮子一样跳起来,但他就是心中很不爽很不爽,对霍远行极为不爽,他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他和宁如玉就是从小就有的深厚感情,他霍远行才是那个不受待见的陌生人,他有什么可得意的,简直可恶!   徐崇灏抬起下巴,睨视着霍远行,努力压制着心头的火气,沉声道:“在下听闻武安侯武艺高强,以前在兵营里也没机会切磋,今日正好有空,择日不如撞日,在下想邀请武安侯到校场上去切磋一番。”   “徐崇灏!”徐成志沉着脸呵斥道。   “行啊,我也正想跟徐世子切磋一番。”霍远行主动应下了徐崇灏的挑战。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宁如玉的预料,她看看霍远行,又看看徐崇灏,显然想要阻止两人是不可能了。心里又愧疚又担心,怀着忐忑担忧的心情跟着他们去了校场。   威远侯府的校场很大,校场左边的兵器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有刀剑□□鞭等。   宁如玉跟着大舅徐成志走过去,就站在兵器架旁边,徐崇灏示意霍远行选兵器,霍远行扫了一眼兵器架上的刀剑,最后拒绝了。   “这些兵器都不趁手,切磋就不用了。”霍远行道。   霍远行不选,徐崇灏也不好意思选,宁如玉皱了皱眉头,她知道徐崇灏最擅长的其实是□□,徒手切磋徐崇灏不见得会是霍远行的对手。   两个人很快走到了校场的中央,宁如玉注视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只见霍远行向徐崇灏示意了一下,徐崇灏就向他冲了过去,速度很快,敏捷如猎豹,两个身影就战在了一块儿。   徐成志拧着眉头看着两人的切磋,起初徐崇灏还能接得上霍远行的招,渐渐地就有些后继乏力,很明显的,徐崇灏根本不是霍远行的对手。   这个想法才刚一起,不远处徐崇灏就被霍远行掀翻在地,徐崇灏跌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很快又站了起来,直接就向霍远行扑了过去。   有了第一次摔在地上之后,徐崇灏的败势就已经显现,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自己输了,每一次被霍远行掀翻在地上之后,他又很快地从地上跳起来,再一次向霍远行发起进攻。   这一次,徐崇灏冲上前去,双手抱住了霍远行的腰,企图把霍远行扳倒在地上,霍远行受到徐崇灏的冲击,脚步不稳地往后倒退了数步,右脚一用力,在地上踩出一个坑来,才控制住了往后倒退的趋势,将身体顿住在原地,阻止了徐崇灏的动作。   霍远行扣住徐崇灏抱住他腰身的手臂,徐崇灏意思到霍远行想要做什么,立刻就想要改变想法,但为时已晚,只见霍远行扣住徐崇灏的手臂,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反正待宁如玉看清楚的时候,徐崇灏已经摔出去了,并且这一次摔得有点狠,徐崇灏半天都没从地上爬起来。   霍远行缓步走上前去,站在徐崇灏面前,低头看着他,开口道:“婷婷是我的。”   徐崇灏感受到了来自霍远行的挑衅,激烈地挣扎着要爬起来,霍远行伸出手去,按在了徐崇灏的肩头上,徐崇灏鼓起的那口气就泄了,再次趴在了地上爬不起来,又被霍远行控制住肩头,完全动弹不了。   “你是后来者!”徐崇灏心中气愤,恨恨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   霍远行勾了下唇角,道:“感情的事没有先来后到,不管如何,你还是输了,这才是事实。”   这才是事实。   犹如当头一棒狠狠砸在徐崇灏的头上,他趴在地上再无力气动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三更,情节略有修改,亲们,我更三章了啊,给我撒点花花吧。   ☆、48   霍远行勾了下唇角,淡漠地道:“感情的事没有先来后到, 不管如何, 你还是输了, 这才是事实。”   这才是事实。   犹如当头一棒狠狠砸在徐崇灏的头上,他趴在地上再无力气动弹了。   站在校场边上的宁如玉和徐成志并不知道霍远行和徐崇灏说了什么, 只看到徐崇灏像离了水的死鱼一样摊在地上不动了。   宁如玉怕有什么意外,拔腿向他们跑了过去, 徐成志看宁如玉过去了,想了想,也跟上前去。   不一会儿跑到近前, 宁如玉着急地喊了一声, “灏表哥。”   徐崇灏听得喊声,偏头看向跑过来的宁如玉,又朝霍远行看了一眼,忽然就得意地笑了起来。   霍远行眯起眼睛瞟了徐崇灏一眼, 放开了他, 径直朝宁如玉走过去, 到了她身边, 一把抓住宁如玉胳膊,不由分说地拉了她就走。   徐崇灏朝着霍远行拉走宁如玉的背影吼,“你放开她……”   啪地一声, 脑袋上挨了一巴掌!   徐成志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还没被打够是吧,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蠢的儿子?”   “爹!”徐崇灏叫了一声。   徐成志作势又要打他,指着他道:“你还跟我犟!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我不甘心!”徐崇灏眼眶红红的, 一副委屈到了极点的模样。他一心一意守护了十几年的姑娘,就因为一道圣旨,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了,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可是打又打不赢,抢又抢不过,还要挨老爹的训斥,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的徐崇灏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什么叫不是你想就能成功。   徐成志看着眼前的徐崇灏,叹了一口气,儿子是自己养大的,自己的亲生儿子,看着他被别人揍,他又怎么会不心疼,可是想到他干的傻事,又觉得他被揍也是活该了。   “你呀你呀,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了。当初你没有抢先一步把婷婷定下来,霍远行得了赐婚,这件事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并不是你甘心不甘心就能说得过去的。何况我看霍远行对婷婷也不是不上心,而是很上心,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徐成志语重心长地对徐崇灏道。   事实就是如此,徐崇灏恹恹地垂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就是晚了一步……”   许久之后,徐崇灏终于安静下来。   徐成志没有给太过时间给他后悔,伸手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他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儿子,决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倒下,男儿的志向也不应该只拘泥在儿女情长上,还有更多的责任等着他去承担,“走吧,明天就要出征了,你以后的路还长,以后你就明白,这些事儿都不算什么了。”   ……   霍远行一路拉着宁如玉往偏僻的地方走,宁如玉被他带着踉跄了几下,手也被他拽得生疼,挣扎了两下,没挣开,秀眉微蹙,恼火地叫道:“霍远行,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明宗!”霍远行忽地转过身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较小的她在霍远行面前完全没有身高优势,明明她在姑娘小姐当中也算长得高的了,可是到了霍远行面前还是变得又矮又小了,身高颀长的他低下头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眉眼中隐隐还带着一丝努力,一股压抑着想要把她掐死的怒火。   “你……”宁如玉被他的火气吓了一跳,禁不住往后退一步,可惜她刚往后退,就被速度更快反应更敏捷的霍远行拉了回去。   “唔……”宁如玉往回扑过去的时候,霍远行顺势一手揽住她的腰,直接就将她搂在了怀里,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另一手飞快地扣在她的脑袋后面,低头直接就吻在了她的唇上。   面前骤然放大的俊脸,清冷的眸子,火热的双唇,唇瓣上传来的凶狠的触感,都真实到可怕的地步,宁如玉倏地睁大了眼睛,忘记了后面的反应。   这正好给了霍远行机会,灵巧的舌头钻入她的口中,撬开他的贝齿,勾住她的舌头,狠狠地吻了下去,带着一丝惩罚的味道,誓要要尝尽她口中所有的甜美,仿佛化身成了一只恶狼,打算把小白兔吞吃入腹,免得她以后再到处去招惹旁的人。   “唔……”放开……   宁如玉轻捶霍远行的胸膛,软软的小手一下一下拍打着,一点儿力道都没有,看起来倒不像是拒绝,反倒像是邀请了。   霍远行吻得太狠太激烈,宁如玉快要不能呼吸了,脑袋一阵阵发晕,腿脚软得站不住,全靠倚在霍远行的身上。   良久之后,霍远行才离开她的唇,黑色的瞳孔锁住她,大手依旧桎梏着她的腰身,叫她根本脱离不了他的掌控,用威胁的语气道:“还记得上回我跟你说的吗?叫你记住下次不要犯,你只能是我的!”   宁如玉的唇上还残留着他刚刚亲吻她的凶狠触感,那么凶狠的模样,是真的打算像他说的那样一口一口把她拆吃入腹!显示了他满腔满腹的怒火!   可是她也委屈啊,她也不想这样啊!谁又能理解她的委屈和难看?   眼泪一下子就滚出了宁如玉的眼眶,这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宁如玉索性伤伤心心地哭起来,还越哭越凶,颗颗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滴滴答答往下掉,一边哭还一边控诉霍远行的蛮横和不讲理,“你动不动就生气,动不动就惩罚我,每次一不高兴就对我做这样的事,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听着这些指控的话,霍远行简直要被她气笑了,指责她道:“你说你没做什么?那你又为什么会跟他抱在一起?刚刚我跟他比试,你为什么要先叫他,而不是叫我?”   “你这个人还能不能讲讲理?灏表哥摔在地上,我担心他,这也不应该吗?”宁如玉满心委屈,流着眼泪道。   “啧!”霍远行嗤笑了一声,放开了楼主宁如玉的手,将她一推,冷冷道:“既然你那么担心他,那你回去找他吧!”   宁如玉被他推得往后退了一步,脑袋有些发懵,抬头傻愣愣地看着霍远行,却见霍远行毫不留恋地转过身去离去。   电光火石之间,宁如玉的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别让他这么走了,要是让他这么走了,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就只怕不好解开了。   “喂,你站住!”宁如玉在后面喊霍远行,可惜他不听,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快追啊,宁如玉的脑海里又响起这么一句话来。   宁如玉看着渐渐离去的霍远行,再不追他就真的走远了,他的背影好像看起来有点儿孤单,又一点落寞,还有一点儿伤感……   不管了,宁如玉索性把心一横,朝着霍远行跑上前去,边追边喊道:“你等等,把话说清楚再走。”   走在前面的霍远行脚步顿了顿,听到追上来的脚步,却也没有停下来,依旧继续往前走去。   “哎,你等一下!”宁如玉着急地叫道,脸上露出惊慌之色。   可惜霍远行就跟没听到似的,继续大步往前走,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冷漠得就跟陌生人一样。   宁如玉心下焦急,连连追着霍远行跑也追不上,谁叫人家身高腿长步子大呢!   怎么办了?叫他不停!追又追不上!   “侯爷,你等等我啊!”宁如玉又气又急地朝霍远行喊道。   或许是称呼上的变化,宁如玉明显地看着霍远行的脚步停了一下。   咦,有戏?   宁如玉连忙往前追,可惜霍远行又大步往前走了。而且这次比先前走得还快。   “喂……”宁如玉又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嘛?明明刚才都看到他停下来了啊!逗她玩儿吗?   宁如玉眼睁睁看着霍远行越走越远,着急朝着他的背影胡乱大喊大叫起来。   “武安侯!”   “霍远行!”   “你讲不讲道理啊!”   “欺负我很好玩儿吗?”   “喂,你给我站住!”   “喂……”   “要疯啦!”前面的人越走越远,再不追就真的追不上了,宁如玉又气又急,认命地再次跟着追着往前去,心慌意乱之下,突然脚下一滑,“哎哟”一声,噗通摔倒在了地上。   走在前面的人,耳尖地听到后面的动静,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下一瞬,一道人影一闪,霍远行就回到了宁如玉身边。   “你走什么走啊,我叫你也不听,你怎么这么讨厌!”宁如玉抬眼看到站在身前的霍远行,哭得委屈巴巴地朝他抱怨。   霍远行就立在她面前,看着她流眼泪,哭得小脸儿上都是泪水,沉着脸道:“明宗。”   “呃?”宁如玉没反应过来,睁着一双红通通蓄满泪水的眼睛,傻兮兮地看着他。   “我说叫我明宗。”霍远行又说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婷婷气疯了:啊啊啊,你居然丢下我不理我! 霍霍冷漠脸:我不叫喂! 婷婷笑眯眯:夫君…… 哈哈哈哈哈,大家看文开心,下面还有二更哦~~   ☆、49   宁如玉微微一愣,顿时想起来霍远行刚刚提过“明宗”两个字, 这下宁如玉终于反应过来了, 原来“明宗”是他的字, 刚才她喊了他那么多声,他都没反应, 并不是他没有听见,而是因为她喊的不对, 他叫她喊他的字,她却对着他呱唧呱唧,所以他生气不高兴才不理会她!   这个小气的男人!宁如玉无力地想。哪怕是冷面冷心冷情的鬼面大将军霍远行也会有这么小气的一面啊, 她真是服了他了。   “明, 明宗。”尽管心里一个劲儿地对霍远行吐槽不已,宁如玉还是试着叫了他一声。   “嗯。”霍远行应了一声。   他居然应了?!宁如玉吃了一惊,睁着湿漉漉像鹿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他,想起刚才被他丢下的事情又委屈不得行, 可怜兮兮地道:“你刚才就是因为我……”   “能起来吗?”霍远行朝她伸出手去, 声音变得和缓了许多, 不再像先前那么冷硬了, “别坐在地上,地上太凉。”   “你,哦……”宁如玉看着霍远行, 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心很干燥很温暖,是常年练武之人的手, 有着一层薄茧。   大手握住小手,她的手有些凉又有些滑嫩,跟自己的手差别很大,叫霍远行差点儿握不住,又舍不得放开,试着握紧了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在站起身的时候,宁如玉灵机一动,为防止他再跑了,顺势抱住他的胳膊,抱紧了就不撒手了,仰着柔弱的小脸,笑嘻嘻地看着他,一副赖定他的模样。   霍远行看了一眼抱住他不放手的宁如玉,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似乎还有点儿嫌弃的意思。   这个时候宁如玉如果还不知道霍远行刚才为啥生气那她就是傻到家了,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刚才只是看到灏表哥躺在地上,以为他受伤了,才会着急地喊他的,呃,我是说,我也并不是不关心你,你,你刚才也没有直接说让我叫你的字,我,哎呀,我就是一时糊涂没反应过来嘛。”说完朝他一吐舌头。   她撒赖地抱住霍远行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他,像只想要讨好对方的小狗,看得人心里一片柔软,哪怕对她有再大的气也气不起来了。   霍远行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对宁如玉是又气愤又无奈,想要把她抓起来打一顿,又十分的舍不得,内心矛盾得不得了,完全拿她没办法。   “有谁能把道歉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活像只有你灏表哥会受伤?我就不会受伤一样。”霍远行冷声道,口气里明显透着不悦,又有点儿向宁如玉诉说委屈的意思,俨然一直想让宁如玉心疼哄他的大型猛兽,与往日的画风完全不同,真是千年的冰山也有崩裂的时候。   “你也受伤了吗?让我看看。”宁如玉抓住了他话里面的重点,刚才他那么生气地转身就走了,喊也喊不回来,分明就是怪她不够关心他嘛,现在把他叫回来了,他又说这样的话,她要是这一点儿都听不明白,那她也太笨了,还好她还是很聪明的,他一说自己的委屈她就反应过来了,适时地表达对他的关心。   其实这一刻,宁如玉发觉,霍远行好像并不像他表面上看到的那副样子,其实也跟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一样渴望别人多关心他多注意他。   宁如玉心中暗道:是不是因为霍远行小时候父母去世得早,他又是被二夫人唐氏养大,小小年纪就去了兵营,全靠自己奋斗才有如今的成就,面对虎视眈眈的二房,好不容易才承袭了武安侯的爵位,所以才养成了这种冷淡寡情的性格?但是在内心里,其实也渴望别人关心和体贴的?   有可能。宁如玉暗自点头。   “你是哪里受伤了?要不要紧?让我看看。”想明白之后,宁如玉就对霍远行主动地关心起来。   其实霍远行的情况跟上辈子的她很像,也是缺少周围人的关爱,她是活了两辈子,变成宁如玉了之后有了真心疼爱自己的父母,才弥补了心中的缺失,心情也随之变得更乐观积极了,而霍远行却一直都没有,始终是处在那种状态之下,一直没有得到改变。   就真实的年龄来说,霍远行也就比她大一岁,两个人的经历又那么相同,区别也就是她是女的,而他是男的,她在家被继母欺负,而他去了兵营历练,他虽然取得的成就比她大,但并不见得他就会比她内心里好过。大家都是一样的。   相较于宁如玉突然的热情和关心,霍远行反而有点儿不适应了,刚刚气愤和恼火的情绪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害羞和不适应,偏过头去咳嗽了一声,“没有,我没受伤。”   可是在宁如玉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霍远行的耳根子都红了。   “真没受伤么?那你刚刚怎么那么生气?”宁如玉偏头看他,想确定他说的是真的还是故意隐瞒。   霍远行被她瞅着不自在,继续冷着脸,“没有。”   “哦,那就好。”宁如玉松了口气。   霍远行侧头看她,嘴角动了动,开口道:“你刚刚摔倒没事儿吧?”   宁如玉眨眨眼,被霍远行关心了,摇了摇头,“没事儿。”   霍远行“嗯”了一声,目光触及她笑得甜甜的脸蛋儿,心里痒痒的,抬手想摸摸她的脑袋,这么想就这么做了,大掌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有一种被宠爱的感觉,宁如玉心里颤了颤,偷偷打量霍远行,脸上的表情似乎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柔和许多,感觉跟以前有点不一样,却又觉得这样很好。   “我送你回去。”霍远行道。   “嗯。”宁如玉乖巧地点头,跟着霍远行慢慢往前走。   一场来得突然去得也快的暴风雨就这么平息下来了。   霍远行走在前面,宁如玉稍慢他一步,偷偷拿眼打量他。   从侧面看过去,能看到霍远行深刻的五官,他的鼻子很挺直,眼睛深邃,睫毛很长,又浓又密,像一把黑色的小扇子,真是比女人的睫毛都长得好看,漂亮的菱唇轻抿,脸部线条流畅英俊,简直就是老天爷鬼斧神工的杰作,才能造出这么好看的人来。   宁如玉偷偷的想,怎么能长出比女孩子还长的睫毛呢?怎么能长出那么好看的侧脸呢?   之前霍远行一直是冷硬刚毅的形象,又有“鬼面”将军这个可怕的称呼在外,才会让人忽略了他的英俊帅气,以为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物,实际上他比号称晋都城第一美男子的二皇子萧煜铭长得好看多了。   在宁如玉看来,二皇子长相过于阴柔了一些,跟个白面书生一样,又喜欢沾花惹草,不如霍远行阳刚帅气,也没有霍远行为人刚直端正,不是她喜欢的那一类,还是霍远行这种外形的男子看起来顺眼一些,男人嘛就应该有男人的样子!   霍远行走在前面,清楚地感受到身后那道炙热的目光,一直被宁如玉看了许久,侧脸都快要烧起来了,也是他一贯冷脸惯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才一直那样没有变化。   “很好看吗?”霍远行忽然停下脚步,侧身看向旁边的宁如玉,似乎对她一路盯着看他这么久之事很感兴趣。   被发现了。   宁如玉冲他笑了笑,理直气壮地道:“本来就很好看!”她说的是实话,有一个这么帅气的未婚夫,她觉得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霍远行没想到宁如玉会这样说,刚刚被她盯得有些发烧的脸,现在好像更热起来了,连忙转过身去,大步往前走,随便找了个句话来说,道:“前面就要到福鹤堂了,我把你送过去,我就告辞了。”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宁如玉想也没想就把话问出口了,似乎很舍不得霍远行这么快就离开。   霍远行没回头,缓步往前走,低沉好听的声音传到宁如玉耳中,“我还有事。”   “哦。”宁如玉应了一声,有点儿失望,她还想留他多待一会儿的。   霍远行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失落,停下脚步道:“我忙完这两天就有时间了,改日我再带你出去玩儿。”   “谁要跟你出去玩儿啊!”自己的心思被拆穿,宁如玉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朝他啐了一口。   霍远行也不恼,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明日威远侯就要带兵出城,你再多陪陪他们,等他们走了,我再来接你回魏国公府。”   “我才不用你来接,我自己会回去。”宁如玉嫌弃地撇了一下嘴,强调道:“外祖母和大舅母会安排好一切的,我又不是没人送。”   被宁如玉这么言辞激烈的拒绝,霍远行在心底叹了口气,改口道:“那好吧,我就不来接你了,等你回了魏国公府我再去看你。”   霍远行刚把话说完,宁如玉又不乐意了,瞪着他气呼呼地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自己说要来接我的,这下又说不来接了,一点儿坚持也没有。”   “不是你说不让我来接的么?”霍远行皱眉道,刚刚明明是她很嫌弃的。   宁如玉更气了,“哦,我说不让你来你就不来啊!”这人怎么这么笨?哼,收回我先前说他长得帅的话!   霍远行真想扶额,女人心,海底针啊!算了算了,谁叫是自己的女人了,忍了吧!   “那我后天来接你?”霍远行试着问。   宁如玉瞥了他一眼,看他讨好的模样又想笑,绷着脸“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了算了,谁叫是自己的女人了,真想按住狠狠地欺负一顿啊! 大家自行脑补吧O(∩_∩)O哈哈~   ☆、第 50 章 7月10日一更   两个人互相对视, 彼此眼中映出彼此,看到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倒影, 忽然宁如玉就绷不住笑了起来,一贯冷脸惯了的霍远行嘴角边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时候不早了, 我就先走了。”霍远行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忙, 他过来威远侯府是为了找徐成志说带兵去西南的事情, 刚才事情已经说完了,后来遇到宁如玉和徐崇灏两个, 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他要急着赶回去。   “我送你吧。”宁如玉主动道。   霍远行看了她一眼, 没有拒绝, 反而有些高兴, 道:“好。”   两个人便又往外走, 一路过去不远, 很快就到了垂花门。   霍远行停下来, 对宁如玉道:“你回去吧, 我走了。”   “嗯。”宁如玉看着他没有动。   霍远行想到什么, 抬起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两把, 半威胁办警告道:“乖乖的听话,你是我的。”   第一次霍远行说这句话的时候,宁如玉的感觉还没有这么深刻,这一次跟上一次比起来可就不同了,她能体会霍远行说这话的用意,他是真的在乎她的吧。   宁如玉的心里有一点点小小的雀跃, 在确定霍远行喜欢她的这一点上,心里头甜甜的,跟吃了蜜糖一样。   送走了霍远行,宁如玉就回去福鹤堂看老夫人杨氏,正屋里,老夫人杨氏正在跟丫鬟说话,听到宁如玉回来了,赶紧叫她过去,宁如玉进了屋,就被老夫人杨氏叫到身边去坐了。   老夫人杨氏拉着她的手,慈爱地看着她,柔声问道:“我吃了你做的烤肉,味道不错。”   “外祖母喜欢吃就好,下回我再烤给你吃。”宁如玉甜甜地笑道。   老夫人杨氏又道:“听说你跟灏哥儿在院子里闹了矛盾,灏哥儿性子太固执了,但是他没有恶意,你不要跟他见识,也不知道武安侯对此事有没有说什么?”   这是老夫人杨氏在劝宁如玉,其实老夫人杨氏也没有想到灏哥儿会把事情闹成这样,他之前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太好了,家里的人都被他蒙蔽了过去,以为他已经放下这段感情了,可是如今看来却是不然,他好像陷在里面无法自拔,又急切地用错误的方式去处理这件事,还不小心地让武安侯霍远行看到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徐崇灏和霍远行在校场打了一架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老夫人杨氏的耳中,说不担心是假的,宁如玉是她最心疼的外孙女儿,徐崇灏也是她的亲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当初两个人没有错过,两个人在一起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现在霍远行已经跟宁如玉有了婚约,徐崇灏还这样折腾就不是她想看到的了,她之所以会找宁如玉来说话,也是想问一问武安侯对这件事的态度,他如果不高兴要计较此事,只怕这件事就不能善了了,少不得要多花费许多的力气,如果武安侯可以看在宁如玉的面子上不计较此事,那当然是最好的,对宁如玉和对大家都好。   宁如玉明白老夫人杨氏的担心,想起刚才自己在霍远行那儿受的委屈,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可是面对着老夫人杨氏那张慈爱的布满皱纹的脸,老夫人杨氏也是为了威远侯府,为了整个徐家,徐家一家人都疼爱自己,她也不忍心让老夫人杨氏担心。   “武安侯起初有点儿生气,在校场上把灏表哥教训了一顿,想来气已经发了,应该也没什么了。”宁如玉捡了简单的话来说,轻描淡写地把事情一笔带过,没有说她在霍远行那儿承受的怒火,也没有说霍远行对她生气不理她,她为了去追霍远行摔了一跤的事情。反正在她摔了一跤之后,霍远行比她还要紧张,飞快跑回来看她,两个人也都和好了,也算雨过天晴了,而且她还确定霍远行是在乎她的,以后她好好对他,他应该不会再说什么了。   老夫人杨氏听了宁如玉的话,拉着她的手问道:“武安侯对你好么?”   宁如玉想起武安侯走之前跟她说的话,脸颊有点儿发烫,点了点头,“嗯,挺好的。”   “真的?”老夫人杨氏紧紧盯住宁如玉,想要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真的。”宁如玉有心帮霍远行说几句好话,笑着道:“别看他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冷漠的样子,其实心地还不错,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   老夫人杨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宁如玉的手道:“这就好,我就怕你受委屈,武安侯能对你好,我就放心了。”   宁如玉一脸笑盈盈的模样,为了让老夫人杨氏少担心,嘚瑟地道:“我这么可爱,他怎么可能不对我好,你就放心吧。”   祖孙俩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老夫人杨氏累了,要休息了,宁如玉才告退出去。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第二日天还没亮,徐家的人就已经起来了,到处都是匆忙的身影。   今日徐成志和徐崇灏要去西南,所有人都早早地聚到了大堂,徐成志带着徐崇灏走上前去,向老夫人杨氏行礼告别,老夫人杨氏对徐成志说了一些勉力的话。   宁如玉就站在老夫人杨氏的旁边,看到徐崇灏的脸上还有青紫的痕迹,那时昨天被霍远行揍的,打得不轻,哪怕已经上了徐家自制的伤药膏,依然看起来很惨烈,可见当时被霍远行打得有多惨。   徐崇灏看了宁如玉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他觉得有些丢脸,不好意思见她。只是心中对她的不舍,还是那么的明显。   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徐成志夫子耽搁,他们拜别了老夫人杨氏,就出发了。   吴氏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偷偷的抹眼泪,扶着丫鬟的手出去,目送徐成志和徐崇灏两父子离开。   宁如玉一直站在老夫人杨氏的旁边没有动,就连徐崇嘉和徐崇烈过来叫她跟他们一起去送一送,出了城就回来,宁如玉都没有答应,最后只有两兄弟自己去了。   到下午的时候,徐崇嘉和徐崇烈两兄弟回到威远侯府,到宁如玉的住处去找她。   徐崇烈瞅着宁如玉道:“小表妹也太狠心了,大哥走你也不去送送他。”   徐崇嘉也跟着道:“大哥一直很想你去送他,往城门口的方向看了好多遍,没见到你去送,失望的走了。”   徐崇烈又道:“从小到大,大哥对你最好,我们两兄弟都要站一边,哪怕他真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小表妹也应该多少担待一点儿,你也知道他对你的感情。”   徐崇嘉皱眉道:“西南那边的情况那么危险,南疆的人又很诡诈,大哥这次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小表妹真的太狠心了。”   对于徐崇嘉和徐崇灏两兄弟来说,徐崇灏是他们的大哥,是他们值得尊重的爱护的大哥,而霍远行是外人,还是抢走他们小表妹的外人,他们的心自然是向着徐崇灏的,也愿意为徐崇灏说好话。   宁如玉从手上的游记书上抬起头来,打量着眼前为徐崇灏抱不平的两个表哥,抿了一下嘴角道:“我不去送,我等着他平安回来。我去送他,反而了了他的心愿,我不去送,他就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哪怕到了西南,他也要记得这件事,只有活着回来,才有机会像你们这样来问我为什么这么狠心?我要是去送他,了了他的心愿,他就没有牵挂了。”   徐崇嘉和徐崇烈:小表妹说的好有道理,他们无法反驳。   “好了,你们两个可以出去了。”宁如玉从新拿起桌上的游记看起来,面无表情地下逐客令。   知道刚才说错了话,误解了宁如玉的意思,徐崇嘉和徐崇烈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只打着哈哈道:“那你看书吧,我们走了,回头再来找你玩儿啊。”   宁如玉没吭声,仿佛心神都已经融入到了书本里,徐崇嘉和徐崇烈对视一眼,不好再继续打扰,就悄悄地离开了。   等两个表哥走了,宁如玉从书中抬起头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那本《西南游记》放在桌上,抬眼看向窗外。   昨日霍远行和徐崇灏在校场上打了一架,当时徐崇灏被打得有点惨,她又被霍远行强行拉走了,两个人还吵了一架,后来她也没有去见徐崇灏,不知道他的情况。她之所以选择不去送他,就是想给他留个牵挂,此去西南路途遥远危险重重,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平心而论,她还是很希望徐崇灏能好好的。   如此又过了一日,清晨,当第一缕金色的阳光照耀在窗边的时候,武安侯霍远行就亲自到威远侯府来接宁如玉了。   霍远行对宁如玉道:“我带你去玩儿。” 作者有话要说:  霍霍:我带你去玩儿。 婷婷:玩什么? 霍霍:上~船~   ☆、第 51 章 7月10日二更   天气晴朗, 阳光明媚,院子里的花看得正艳。   霍远行到了威远侯府, 先去拜见了老夫人杨氏。   福鹤堂里,老夫人杨氏热络地招呼霍远行坐下, 又命丫鬟送上茶点, 另让人去通知宁如玉。   老夫人杨氏跟霍远行闲聊了一会儿, 宁如玉就到了,先上前去给他们行了礼, 老夫人杨氏便让她在身旁坐下。   “武安侯来接你出去玩儿,回头再送你回魏国公府, 你在路上要乖乖听话, 知道吗?”老夫人杨氏叮嘱道。   宁如玉飞快地瞟了一眼对面的霍远行, 穿一身深蓝色锦袍, 腰间挂着玉佩, 左脸上的银质面具泛着清冷的光芒, 正低着头喝茶。   “外祖母, 你就放心吧, 我都这么大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宁如玉抱着老夫人杨氏的胳膊道。   老夫人杨氏笑看着宁如玉,乖巧漂亮的小娃娃,已经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美丽姑娘了,伸手摸一把她的脸蛋儿,“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儿。”   “外祖母。”宁如玉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好了。”老夫人杨氏拍拍她的胳膊,“去吧, 跟武安侯好好去玩儿,回去魏国公府后就好好陪陪你爹娘。”   “我知道,祖母你就放心吧。”宁如玉笑着抱了抱老夫人杨氏,在给她行礼告别。   霍远行也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朝老夫人杨氏行了礼,“老夫人,我们走了。”   “去吧,去吧。好好玩儿。”老夫人杨氏摆摆手,让丫鬟送他们出去。她没有亲自去送,是想让宁如玉和霍远行多多相处。她看得出来,霍远行对宁如玉十分上心,宁如玉也对霍远行十分欢喜,两个人感情好,她也就放心了。   出了福鹤堂,宁如玉跟着霍远行往外走,偷偷打量身旁的霍远行,颀长挺拔的身材,俊朗帅气的五官,今天的霍远行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好像比往日更好看了,周身迫人的威压也似乎少了许多。宁如玉偷偷欢喜,心噗咚噗咚地跳,像有小鹿在胸口乱撞。   霍远行身高腿长,随意的一步都能比得上宁如玉的两步,为了迁就宁如玉,霍远行有意放慢了脚步,让宁如玉能跟得上,两个人始终并肩走在一起。   很快就到了垂花门外,门口停着一辆印有武安侯府标识的马车。   霍远行偏过头来,对宁如玉道:“上车吧。”   “嗯。”宁如玉应了一声,扶着碧荷的手上了马车。   刚在马车里坐好,霍远行也上来了,就在宁如玉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   宁如玉打量了一下霍远行,问道:“你不用骑马吗?”   霍远行看她一眼,“你想我骑马吗?”   宁如玉:“……”   霍远行道:“你想去哪儿玩儿?”   宁如玉偏头看他,奇怪地问:“侯爷说带我出去玩儿,事先没有安排好吗?”   霍远行道:“你喜欢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   话说得真漂亮,听了就让人高兴,完全对她的尊重,谁说冷面将军霍远行不会哄人开心,他其实是不哄就不哄,哄起人来能甜死人不偿命吧!   宁如玉被他哄得开心,心中欢喜,道:“那我们就去山水阁听说书吧。”   漂亮的脸蛋儿上是灿烂的笑容,人比花轿,小巧可爱的酒窝,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有着夺目的光彩在闪耀,生动美丽,令人着迷。   霍远行目光落在宁如玉的脸上,问道:“你很喜欢听说说?”   “还行。”宁如玉微点了一下头,小酒窝若隐若现,可爱迷人,“山水阁的说书先生说得很好,特别是他讲的元德皇后智取大梁州的故事特别精彩,我已经听过两次了,每次听都觉得很好听。”   霍远行便道:“那我们就去山水阁听说书好了。”   说罢,霍远行抬手捞开马车帘子,对外面的车夫吩咐道:“去山水阁。”   山水阁有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茶者乐山水的意思,寓意极好。   马车一路行驶在大街上,听着外面大街上的各种喧闹的声音,宁如玉抬手捞开马车帘子的一角,看向街上的景致。   这时候,一辆朱漆色的油壁马车从马车边上过去,宁如玉觉得马车有些眼熟,下意识地就多看了两眼,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正想要再多看一下,马车已经驶过去了,她连忙把车窗帘子拉得更开,想要探头出去看那辆马车。   “在看什么?”霍远行注意到宁如玉急切的动作,锐利的目光往车窗外面看了看,几个行人从车窗边路过,街边有卖豆腐脑和冰糖葫芦的摊子,有个小孩站在卖冰糖葫芦的摊子前面,仰着头看一串串红红的冰糖葫芦,馋嘴地砸吧了一下嘴巴,黑亮的眼睛里透出想吃的欲、望。   身旁多了一个阴影,霍远行的俊脸就在旁边,身体离宁如玉很近,一手撑在车厢壁上,成一种将宁如玉半抱在怀中的姿势,宁如玉如同被他结实有力的手臂和胸膛圈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这个暧昧的姿势,宁如玉的心里压力猛然变大,心跳如鼓,怦咚怦咚地响,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只怕霍远行都要听到了。   “没,没看什么。”宁如玉闻到从霍远行身上传来的清冷气息,下意识往旁边缩了一下,背靠在车厢的一角,尽量与霍远行拉开一点距离。   完美俊朗的侧脸,轻薄微抿的双唇,线条流畅的下颚,结实有力的手臂,结实健壮的腰身,腰间系着的玉带,无一不是对自己的诱惑。   宁如玉怕自己会抵挡不住这个诱惑而向他扑过去,只能拉开与他的距离,背靠在车厢壁上,警惕地看着他。   大幅度躲避的动作,根本逃不过霍远行的眼睛,黑曜石一样的双眸,眸光顿时暗了暗,收回撑在车厢壁上的手,目光从宁如玉的脸上扫过,霍远行沉着一张脸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你不用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霍远行淡淡地道,明显的不高兴。   “我……”宁如玉听出了霍远行声音里的不悦,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干了坏事的人一样,严重伤害了霍远行,刚才她真是脑袋发懵了,懊恼地用手轻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好了。”手突然被霍远行握住,宁如玉抬眼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左脸上的银质面具泛着清冷的光芒,“你不必这样。”   “我,我……”宁如玉咬了一下唇瓣,对上霍远行深沉的眼眸,到嘴的话也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呐呐半响,才抱歉地道:“刚才,对不起。”   霍远行勾了勾嘴唇,仿佛并不在意她的道歉,目光在宁如玉的脸上扫了扫,淡淡地道:“你把脑袋敲傻了?”   “你……”宁如玉下意识就想怼回去,骂他一句“你才傻”,霍远行却已经放开了她的手,坐回了先前的位置上,与她拉开了距离。话到嘴边也说不下去了,宁如玉抿了抿嘴角,心里有些委屈,偏过头去也不理会他了。   霍远行瞟了她一眼,看她低垂着头,嘟着红唇,手中捏着帕子,一手扯着帕子上的花儿,差点儿把帕子都要扯坏了,心里叹了口气,站起身捞开马车帘子走了出去。   车厢边上,侍卫吴跃一直跟在旁边,霍远行朝他招了招手,吴跃连忙上前,霍远行特意压低声音对他吩咐了两句。   吴跃闻言一脸的震惊,简直不敢相信霍远行会吩咐他去办这样的事,他就说侯爷跟以前不一样了,这哪里还是以前的冷面将军啊,以前的那些原则啊坚持啊,通通都变得微不足道了,他的侯爷真的被影响了,而且还是被大大的影响了。   霍远行吩咐完,吴跃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动,霍远行脸色一沉,轻斥一声,“你还不去?”   “属下这就去。”吴跃回过神来,连忙答应一声,不敢有半点儿耽搁,赶紧打马往回跑了。   马车继续往前山水阁去,宁如玉坐在马车里,心里郁郁得很,都快把霍远行给骂了千千万万遍了,她刚才不就是躲了他一下么?那会儿她也是被他吓的,内心里被他诱惑,害怕会控制不住扑上去嘛,他居然就跟她生气了,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车厢里,还说带她出来玩,真是太难受了。宁如玉委屈得都快哭了,眼睛有点儿发涩,难受地用手中的帕子抹了一下眼睛……   就在这时候,车帘子又动了,一只大手伸进来,捞开车帘子,霍远行又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抬眼就看到宁如玉用帕子在抹眼睛,漂亮的脸蛋儿上全是郁郁的表情,委屈兮兮的样子好像是哭了。   她哭了……   霍远行意识到这一点,目光飞快地在宁如玉脸上扫了一遍,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去。   宁如玉一抬头就对上霍远行灼灼的目光,目光炙热如火,仿佛要把她烫伤一般,心里猛地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结实有力的手臂,结实健壮的腰身,抱起来一定很爽。 流鼻血……   ☆、第 52 章 7月11日一更   宁如玉一抬头就对上霍远行灼灼的目光, 目光炙热如火,仿佛要把她烫伤一般, 心里猛地一跳。   “你哭了。”霍远行敏锐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把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都看在眼中。   “没有。”宁如玉坚决否认。   “那你眼睛是怎么红了?”霍远行手指着她的眼睛, 带着些微温热的指腹在她的眼睑上扫过。   宁如玉慌忙躲开, 微抬起下巴, “进沙子了不行吗?”   霍远行的目光正好对着她那双红润的双唇,就想起上次含在嘴里的味道, 甜甜软软,像上好的糕点, 忍不住就想要再尝一尝。手指在身侧动了动, 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渴望, 霍远行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开口道:“那现在眼睛好了吗?”   “好了。”宁如玉随口搪塞过去, 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没事儿就好。”霍远行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退到旁边安静地坐了下来。   霍远行哪怕是安静地坐在旁边, 也能让宁如玉感觉到他强大的气息, 想起两人刚才斗嘴, 别扭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样一来,宁如玉和霍远行之间就隔了有半臂那么宽的空隙,霍远行的目光落在空出来的位置上,久久没有移开,眸色深沉, 仿佛要把那地方看出个窟窿来。   不过最终也没有发生什么,霍远行像是看累了,背靠向车厢壁,双手环胸,闭上了眼睛。   久久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宁如玉悄悄地偷看身侧的霍远行,他双手环胸靠在车厢壁上,闭着双眼,呼吸平稳,仿佛已经睡着了,只有左脸上的银质面具还如往常一样,泛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光芒。   宁如玉咬了咬唇,不知道哪儿生出来一股不爽,伸出手去想要推他一把。只是手才抬起来,霍远行就睁开了眼睛,正好把宁如玉的小动作抓了个正着。   霍远行朝她挑了挑眉,没开口说话,不过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明白了——你想干嘛?   没料到会被当场抓住,宁如玉心一慌,想把手收回来,可是那样又太怂了,明明已经被抓住,霍远行肯定已经知道她要干嘛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宁如玉直接扑了上去,在他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叫你欺负我,叫你不理我,叫你把我丢在一边,哼,掐死你!宁如玉心中恶狠狠地想。   然而尽管她掐得很用力,但是霍远行常年练武,手臂上的肌肉都很结实,她掐起来一点儿都不方便,根本就没有占到便宜,反倒让她费了大把的力气,手还掐得生疼。   可惜做都做了,吃了暗亏的宁如玉也只能认了,任命地收回手,后怕地想要离霍远行远点儿,也不知道她刚刚掐他,会不会把他惹火,还是小心为上。   “唔……”宁如玉刚想往后退,就被霍远行抓住了胳膊,手上一用力,她就不受控制地扑进了他的怀中,被他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霍远行翻身把宁如玉压在身下,一手揽住她的纤腰,一手掌在她的脑袋后面,身上压住她的上半身,修长的双腿正好压住她的双腿,免得她乱踢乱蹬。   “刚刚为什么哭?为什么要掐我?”霍远行的脸就在眼前,近得能看清楚他的睫毛,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挺直的鼻子几乎碰到了她的鼻尖,彼此身体紧密相贴,暧昧又有些异样的气氛,诡异得很。   “你讨厌。”宁如玉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朝他吼了出来。   霍远行闻言微愣了一下,眸色越发的暗沉,耐着性子问道:“我哪儿讨厌了?”他自认对她很有耐心了,要是换成别人,他早就把人从马车里丢出去了,根本不会有朝他发脾气的机会。   宁如玉被他压住无法动弹,心里委屈得要命,明明没哭也想哭了,眼睛里一下子就漫起了雾气,边哭边控诉他的不是,“我刚刚都道歉了,你还骂我傻,我想跟你说话,你又不理我,还把我一个人丢在一边,你怎么这么讨厌!”   这下霍远行总算是明白她在闹什么了,女人的心可真难琢磨!   “不是你想的那样。”霍远行解释道。   “嗯?”   “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霍远行又说了一遍,“我没有不理你。”   “你明明有……”   “是你先不理我的。”霍远行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看到我就往旁边躲,一脸的嫌弃,我只好离你远一点。”   “我才没有……”宁如玉一下子想起她刚才躲霍远行的动作来,否认的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她那个时候确实有些反应过激了,让霍远行误以为她讨厌他了。   “刚刚是误会。”宁如玉吞咽了一口道:“只是你忽然靠近把我吓了一跳,我并没有讨厌你,只是下意识地躲了。”   “嗯?”霍远行似乎不相信她的说辞。   为了让霍远行相信,宁如玉连忙描补了一句,“我真的没有讨厌你,是真心的。”   “不讨厌就是喜欢?”霍远行忽然问道。   宁如玉:“……”   “是这样吗?”没有等到宁如玉的回答,霍远行又追问了一句。   宁如玉:“这……”   霍远行的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嘴角边似乎还隐藏了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不说话就是默认。”   “你,唔……”宁如玉开口想要反驳,霍远行已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把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灵巧的舌头一下子就钻进了她的口中,扫过她一颗颗贝齿,最后含住她的小舌头,狠狠地吻了一个够。   宁如玉被他吻得一阵头晕目眩,先前想到的什么也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人软成一滩水,浑身无力地躺在霍远行怀里,被他牢牢抱住,乖乖地缩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再不闹腾了。   “你呀,让我拿你如何是好?”一吻作罢,霍远行手抚着她的脸蛋儿,拿她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尽管如此,还是温柔地抱着她不放手。   这时马车外面传来侍卫吴跃的声音,“侯爷,你要的东西买回来了。”   “拿进来。”霍远行这才放开宁如玉,直起身朝马车外的吴跃吩咐了一句。   一只手从外面伸进来,手里拿着两个油皮纸包,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放着许多东西。   霍远行起身,伸手把油皮纸包接了过去,转头送到宁如玉面前,柔声道:“打开看看。”   这会儿宁如玉已经被霍远行镇压老实了,平静地看了一眼送到面前的油皮纸包,一股香香臭臭的味道从纸包里传出来,勾着人的食欲,她没有马上伸手去接,抬头问道:“为什么给我?”   “你不是想要吗?”霍远行看着她认真地道,这是他专门吩咐吴跃跑回去买的臭豆腐和冰糖葫芦。   宁如玉偏头看他,眨了眨眼睛,仿佛他在说笑话,“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说想要这些东西。”   霍远行闻言一愣,暗道难道真的是他理解错了?   “你刚刚不是一直盯着马车外面看吗?不是想要这些,你是在看什么?”   宁如玉立刻也想起来了,再瞅瞅霍远行那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捂住嘴巴笑起来,趴在座位上笑得眉眼弯弯,开心得不得了。   看来真是自己弄错了。霍远行看了看手中拿着的油皮纸包,面容变得僵硬起来,起身就要把东西丢出去。   “喂,你干嘛啊!”宁如玉反应及时,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把东西丢出去的动作。   “你又不是想要这个,还留着干什么?”他绝不承认是自己丢了面子挂不住了,还有就是那臭豆腐太臭了,他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谁说我不要了。”宁如玉笑眯眯地道:“这个闻起来就很香,肯定很好吃。”   “你要吃?”霍远行手里拿着油皮纸包看着宁如玉。   “是啊。”宁如玉答应得飞快,生怕他把东西拿出去丢了,赶忙从他手中把东西拿了过来,打开油皮纸包,闻到臭豆腐臭臭香香的味道,欢喜地笑弯了眉眼。   看着宁如玉笑得欢心的样子,霍远行又在旁边坐了下来,车厢里到处都是臭豆腐的味道,多闻几下也没那么难闻了,其实还挺好闻的,比想象中容易接受。   “你要吃吗?”宁如玉问霍远行。   霍远行拒绝道:“不用了,你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宁如玉笑盈盈地道。   霍远行“嗯”了一声,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手边,“慢慢吃。”   宁如玉捧着油皮纸包吃东西,小口小口的吃着,慢条斯理的动作,看起来赏心悦目,就像在吃人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样。   “你刚刚盯着车窗外面到底在看什么?”霍远行想起刚才她看着车窗外的模样,他以为她是要买吃的,可她亲口说了不是,那肯定是有别的事情,他想要帮她解决。   宁如玉把口中的东西咽下去,喝了一口水,皱着眉头道:“我看到一辆马车,那马车很眼熟,好像是魏国公府的马车,可是又没有标魏国公府的标识,所以我不是很确定。”   “你怀疑那马车有问题?”霍远行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宁如玉点头,“嗯,我觉得有点奇怪。那辆马车去的方向,好像是……花柳街。” 作者有话要说:  霍霍:我以为她想要吃的,表错情了。 婷婷:东西好吃^_^ 说得我也想去吃了……   ☆、第 53 章 7月11日二更   霍远行神色复杂地看了宁如玉一眼, 没再多问,只是道:“你别想那么多了, 回头我让人去查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帮忙就是好,宁如玉道:“你查到之后告诉我。”   “当然。”霍远行安抚地揉了一把她的头, 点头答应下来。   马车一路驶到山水阁大门外停下, 宁如玉和霍远行下了马车, 两个人一起往山水阁里去,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喊他们。   “二弟。”   “明宗哥哥, 宁姑娘。”   听得喊声,两个人一起转头, 就见霍远诚和唐玲一起从右边过来。   唐玲走到霍远行面前, 仰着头甜甜地叫了一声, “明宗哥哥。”又转头朝宁如玉见礼, “宁姑娘好。”   热情又不失礼, 一脸的讨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 宁如玉再不喜欢唐玲也不好表现得太过, 朝她微微颔首, “唐姑娘好。”   旁边的霍远诚站在霍远行面前,霍远行冷淡无言,霍远行也跟他说不上话,目光直往宁如玉身上瞟,装作随意说起的模样道:“你们是要到山水阁里坐坐,正好我们也准备去喝茶, 要不一起吧。”   宁如玉微蹙了一下眉头,有点儿不想跟他们一起,特别是霍远诚打量她的眼神叫她十分不喜。   “我们一起吧。”唐玲笑盈盈地道:“前几日见了宁姑娘之后,就好喜欢宁姑娘,想着要是能再见到你就好了,宁姑娘不会嫌弃我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如玉要是说不跟他们一起,那不是让人觉得她嫌弃唐玲,这还没嫁进武安侯府呢,就开始嫌弃人家的亲戚了,说出去也不好听,宁如玉再怎么不想跟他们一起也只好忍了。   一行人往山水阁里走,霍远行把宁如玉的表情看在眼中,偷偷拉了一下她的手,宁如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他对她的关心,心里的那一点点郁郁也很快就消失了,对他笑了笑,告诉他自己没事儿了。   霍远行轻轻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二楼上去,霍远诚走在最前面,唐玲随后,时不时回过头来跟宁如玉说话,宁如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小心地应付过去。   小二领着他们上了二楼的一间雅间,雅间里装饰得很清新典雅,墙壁上挂着松竹画,面朝大堂的那一面敞开,能够看到大堂和一楼的情形,大堂前面搭这个台子,是山水阁里表演节目用的。此时台子上没有人,只放着一张案几。   宁如玉问小二道:“今天还说书吗?”   “说的。”小二回答。   “说哪一段?”宁如玉接着问。   小二道:“听说书先生道今天说智取大梁州。”   宁如玉喜道:“这一段好,我最喜欢听着一段。”   小二笑着道:“姑娘能喜欢就好,这一段确实精彩。”   “没想到宁姑娘居然喜欢听这一段。”霍远诚忽然开口道:“我还以为宁姑娘应该会喜欢听‘初相识’的那一段。”   宁如玉撇了一下嘴,故意道:“我喜欢听打打杀杀,巾帼不让须眉,灭掉人渣的故事。”   初相识,初相识个鬼呢!她跟他的初相识可没有什么好回忆,恨不得把他这个人从她的记忆里剔除掉,免得自己每每想起来就犯恶心。   霍远诚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觉得宁如玉的话说得意有所指,目光在她的脸上搜寻了几下,想要确认一下她说的这些话到底是知道什么,还是随口一说。   不过很可惜,他并没有从宁如玉脸上看出什么来,不过他自己心虚,就想起他和四皇子一起谋算宁如玉的事情来,不过这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四皇子现在还在禁足,已经完全没了希望,他也因此受了连累,听宁如玉嫌弃他的口气,似乎是霍远行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了。   “没想到二弟跟宁姑娘的感情这么好。”霍远诚意味深长地看了霍远行一眼,在他们面前就惯会装深沉扮冷面,事实上也不过如此。   霍远行则道:“她很好,我自是应该对她更好。不能辜负她对我的一片真心。你说是吧,大哥?”   霍远诚对上霍远行坚定的目光,只觉得脸上像是挨了一巴掌一样,火辣辣的疼,心里不舒服得很,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   雅间中间摆着一张四方桌,唐玲就挨着宁如玉坐着,拉着她聊衣服首饰,夸她的衣服好看,收拾漂亮。如果被人真心的夸,那当然会很开心,但是这种带着目的套近乎的夸奖,宁如玉谢绝不敏,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   忽然,唐玲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茶杯,茶水洒了一桌子,流到了宁如玉的衣裙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擦干净。”唐玲着急地拿着手中的帕子给她擦被打湿的裙子。   “不用了。”宁如玉挡开唐玲的手,不让她碰,拒绝得非常明显,站起身道:“我出去一下。”   也不等唐玲反应过来,宁如玉已经走了出去,霍远行忙让碧荷也跟上去。   “明宗表哥,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不小心,你千万不要生气,我知道错了。”唐玲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看着霍远行,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求着霍远行的原谅。   真是好笑,她明明打湿了宁如玉的衣裙,不去追着宁如玉道歉,对着霍远行说对不起,求原谅,亏她想得出来这种“高超”的法子。   这些小伎俩,哪里能逃得过霍远行的眼睛,他冷着脸,面如冰霜,“你应该去跟宁姑娘道歉。”   “明宗哥哥……”唐玲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就滚落了出来,咬着嘴唇,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好像寒风中枝头上晃晃荡荡的树叶,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去想要拉霍远行的袖子,被霍远行一抬手就避开了,连袖子边都没让她摸着。   霍远行冷声道:“收起你的眼泪。”   “明宗哥哥,你别这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唐玲抽噎了一下,哭得更厉害了,纤细的身子抖呀抖,仿佛随时都会晕倒过去一般。   “二弟,玲玲又不是故意的,你别对她这么凶,她刚刚就已经道歉了,是宁姑娘自己不要她帮忙的,这也不能怪玲玲。”霍远诚帮着唐玲说话,刚才他在宁如玉和霍远行都没讨到好,心里正不舒服,特别是宁如玉,看起来那么柔柔弱弱,玉软花柔的模样,他还有着欣赏之意,没成想竟是个带刺儿的玫瑰,也不知道霍远行受不受得了?宁如玉跟真正柔弱乖巧的唐玲比起来,分明就差远了,唐玲好歹也是他表妹,小心维护疼爱都来不及,怎么能随便骂了?   “呵!”霍远行冷笑一声,如鹰一样犀利的目光盯着霍远诚,开口道:“她算个什么东西!”说的是唐玲。   唐玲的脸色顿时一白,竟叫她听到这么厌恶她的话,险些没晕过去,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尽管霍远行为人冷情不好接近,但至少她也在他的面前留了好印象的吧,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把她看在眼里,说出来的话也极为伤人。   “你说的是什么话?唐玲好歹也是你的表妹!”霍远诚也沉下脸来,霍远行给唐玲没脸,就是给他没脸。他心里正是不快,摆出大哥的样子斥责道。   “明宗哥哥,我,我哪里做得不对,你,你为何要这么说我?我虽然不是你的亲妹妹,但在我心中,我是把你当做亲表哥一样的。我不求你对我像对宁姑娘那么好,你,你也不要那么骂我,我,我好难过,呜呜……”唐玲的小脸上一副委屈的模样,眼巴巴地看着霍远行,泪水一直往下流,单薄的肩头微微颤抖,看起来柔弱无助得很,小白花似的。   包厢外面,宁如玉正好听到了唐玲的一通哭诉,实在没想到她不过是离开了这么一会儿,三个人就在包厢里吵起来了,小白花唐玲还演得这么生动。   如果宁如玉不是知道唐玲的为人,可能就会被她的柔弱无助和委屈哭诉给骗了,可惜宁如玉上辈子就跟她打过交道,了解她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样子,柔弱的外表不过是用来迷惑他人的手段罢了,自然也不能引起宁如玉的同情。   宁如玉推开包厢的门走进去,包厢里的三人都齐齐看向她,宁如玉扫了唐玲一眼,冲她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唐二姑娘,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可别生气,你说你把明宗当成亲哥哥一样,可曾问过明宗是否愿意你这样对他?明宗又是否希望有你这么个妹妹?如果明宗并不需要,而你偏要这样对他,那不是强行给明宗添麻烦吗?这难免就有了自作多情之嫌。更何况你和明宗都不是小孩子了,本来就应该避嫌,这哥哥妹妹的称呼,是不是有些过了?姑娘家还是应该矜持一些,你说是吧?”   对面的唐玲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变了又变,挂在眼角的眼泪,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流了。明明宁如玉也是笑着说那些话的,看似温和,言辞却又那么犀利,虽然话里没有带一句脏字,却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绕是她一贯脸皮够厚,面对宁如玉的嘲讽,她也受不了了,呐呐地张着嘴巴,找不到反驳宁如玉的话。   眼前的宁如玉漂亮得发光,美得让人心惊,霍远行好想给宁如玉鼓掌,对于一向冷面话少的霍远行来说,刚才宁如玉的那一番话真是太精彩了,实在令他大开眼界,真想把她抱起来亲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霍霍:娘子好厉害,真想把她抱起来亲一口。   ☆、第 54 章 7月12日一更   霍远行还在为宁如玉说的话感到惊喜非常, 宁如玉就已经缓步向他走了过去,娉娉婷婷的身姿, 挺直的背脊,每走一步, 摇曳生姿, 漂亮的眉眼, 粉嫩的脸蛋儿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甜美微笑,气势强大又迷人, 生生把旁边装柔弱哭得眼睛通红像兔子一样的唐玲比了下去。   人真是不能比,一比就看出了差距, 往日看唐玲弱质纤纤的模样, 会令人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心想这样一个柔弱的美人儿, 怎生能让她受委屈?   可惜有了宁如玉在此, 两相一比较, 那差距就大了, 宁如玉生得很美, 娇弱的美, 根本不必刻意去做出什么柔弱的样子,只那么站在那儿,就是枝头上最鲜嫩的花儿一样,令人发自内心地生出一股怜惜,舍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只想要好好的呵护这朵娇花。   天生的娇美和刻意的柔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感受, 宁如玉做起来是浑然天成,唐玲做起来就是让人倒尽胃口。   霍远行之前是不喜欢唐玲,也搞不清楚为何不喜欢,他本就跟女人接触很少,又要与她避嫌,就更是不喜欢她的亲近和讨好,之前他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他又不需要去考虑唐玲的感受,反正不让她接近自己就行了。   此刻他总算是明白为何他会那么嫌弃唐玲了,因为有了宁如玉的衬托,唐玲就显得像是一棵杂草一样,还是一棵很刻意的杂草,一棵他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杂草。   宁如玉在他的眼中就不一样,她的一举一动就很自然,做什么也不会刻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展现的是一个真实的自己,叫他喜欢的模样,吸引着他的目光。   “这里一点儿都不好,我不想留在这儿了,我们走吧。”宁如玉走到霍远行的面前主动牵起他的手道。   霍远行自然没有拒绝的,顺着她道:“好,我们走吧。”   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坐在桌边的霍远诚和站在旁边的唐玲也没有话说了,霍远行和宁如玉明显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好叫他们留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宁如玉主动伸手牵住霍远行的手,一起往外走,她偏头打量霍远行,此刻觉得他左脸上一贯泛着寒光的银质面具都好看了许多。   “怎么了?”霍远行对上她的目光,眼睛晶亮晶亮的,闪耀着迷人的光彩,越发的迷人。   “我觉得你很帅。”宁如玉笑着夸奖道,脸上的梨涡十分好看。   霍远行微愣了一下,俊朗的侧脸上有了一抹笑意,一扫先前冷若冰霜的模样,眉眼都温和起来,凝视着她道:“你更漂亮。”   “多谢夸奖,我本来就很漂亮。”宁如玉一点儿也不客气,欣然接受。   两个人下了楼,马车就停在山水阁的大门口,霍远行牵着宁如玉走出去,扶着她上了马车。   坐进马车里,宁如玉捞开车窗帘又看了一眼山水阁,今天高高兴兴地来听说书,遇上两个脑子有毛病的,害得她都没有听到最喜欢听的智取大梁州,不免有些遗憾。   霍远行坐在她的边上,把她脸上的表情一丝不落地看在眼中,伸手将她搂进怀中抱住,他一早就想这么做了,抚着她的脸道:“今天玩得不开心,坏了你的兴致,改天我再带你来听说书,保证不会再遇到讨厌的闲杂人等。”   讨厌的闲杂人等说的就是霍远诚和唐玲,没有他们打扰应该会开心许多。   “今天累了,我想回府去看我娘了。”宁如玉任霍远行抱住,之前还有些僵硬,不过想到先前她躲他令他不高兴的事,她就没有再闹别扭了,乖乖地任他抱着,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清冷香气,渐渐地也觉得好闻起来,在不知不觉中就放松下来。   “我不喜欢唐二姑娘,总觉得她太做作了,刻意的接近我讨好我都带着目的性,让人喜欢不起来。”宁如玉并没有冤枉唐玲,上辈子唐玲接近她讨好她的时候就是带着目的的,这辈子她穿成了宁如玉,唐玲对她的喜欢和奉承更是带着目的性,这样的人根本就让人喜欢不起来。   霍远行“嗯”了一声,沉声道:“我也不喜欢她。”   宁如玉偏头看他一眼,撇了一下嘴,故意道:“人家可是把你当亲哥哥一样看待的呢!”   对于二夫人唐氏和唐玲打的什么主意霍远行清楚得很,听了宁如玉揶揄的话,霍远行冷笑一声,“我爹娘死得早,没有给我生弟弟妹妹,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妹妹来。”   宁如玉手指戳戳他的胸口,挑了挑眉道:“人家哪里是要做你妹妹啊,人家可是真喜欢你呢!你这话叫人家听了不知道多伤心!”   霍远行何其聪明,哪里不知道宁如玉的嘲讽,一把握住她作乱的手,低头看她一眼,嘴角勾了勾,“吃错了?”   “呸!我才不吃醋。”宁如玉朝他啐了一口,嘴上不承认,脸蛋儿却在发烧。   霍远行也不拆穿她,大手搂着她在怀里,低头下去,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这样可以吗?”   宁如玉:“……”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所以霍远行就再亲了一下,沿着她挺直的小鼻子,亲一下鼻尖,再到红艳艳的双唇上,含住她甜美可口的唇瓣,辗转吮吸起来,吻得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马车到魏国公府大门外停下,霍远行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宁如玉,宁如玉气喘吁吁地靠在他怀中,一双眼睛媚得能滴出水来,脸蛋儿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桃花瓣一样的双唇微微张开,小模样柔弱娇媚,让人爱不释手。   “到魏国公府了。”霍远行柔声道。   宁如玉连忙要从他身上跳下去,抬手抚自己的发髻,又摸了一把被狠狠吻过的双唇,翻着身上的荷包找镜子。   霍远行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心情很愉快,又想把她拉到怀里来揉一把,不过考虑到已经到了魏国公府了,还是要顾忌一下影响,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们下去吧。”等宁如玉收拾好,霍远行朝宁如玉伸出手去,拉起她的手下了马车。   早有徐氏身边的丫鬟婆子来接,宁如玉去了威远侯府这些天,徐氏每天都在想着她。   “四姑娘回来了,二夫人天天都在想着你。”桂嬷嬷笑盈盈地上前道。   宁如玉微一颔首,道:“我先去见祖母,一会儿就去桂香苑看娘亲。”   “我陪你一起进去,顺便给老夫人请个安。”霍远行知道老夫人罗氏不喜欢宁如玉,怕她去老夫人罗氏那儿会吃亏,干脆亲自陪她走这一趟,说是去请安,还不如说是特意去护着她。   “侯爷有心了,我们进去吧。”宁如玉心中一暖,冲霍远行甜甜一笑,感谢他对她的维护。   两人便一起进了魏国公府,一路沿着甬道去了瑞安堂。   前些天,宁如玉去威远侯府小住,走之前没有来给老夫人罗氏禀告,老夫人罗氏心里不太高兴,见到宁如玉,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本想对着她发作两句,奈何有霍远行在旁边坐着,她只能把话硬生生咽下去,不咸不淡地瞥了宁如玉两眼。   霍远行坐在旁边,端着茶杯状似在喝茶,却是把老夫人罗氏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碍于有霍远行在场,老夫人罗氏只对宁如玉闲话了两句,又笑呵呵地询问起霍远行的近况来,霍远行漫不经心地应付着,更多的是敷衍。   老夫人罗氏哪里不知道霍远行的态度,本想再多说两句,可霍远行的表情实在太冷了,简直能冻死人,跟个千年冰山一样,她也没办法再说下去,只能作罢。   “你回去看看你娘吧,你爹最近也忙,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么,你去吧。”老夫人罗氏状似无意的一句话,摆摆手让宁如玉告退。   宁如玉闻言眉头一跳,心里涌起一股子不对劲儿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总觉得老夫人罗氏的话里有话,似乎暗藏玄机。   从福瑞堂里告退出来,宁如玉就在想老夫人罗氏那句话的意思,什么叫她爹很忙,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么?之前她爹也很忙,每日都会准时回家陪她和娘,她去威远侯府也没几天,就算她爹这几日很忙,也用不上“不知道在忙什么”,老夫人罗氏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想什么?”霍远行走在宁如玉身边打量她,安静的宁如玉眉头紧锁,好像被什么事情困扰了。   “我在想祖母刚才说的话。”宁如玉心头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霍远行看着她道:“你在担心你爹?”   不可否认,霍远行说得很对,她确实在担心她爹,便点了点头,“嗯,我觉得祖母说的话很奇怪,仿佛意有所指。”   “你之前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一辆很眼熟的马车,现在老夫人又说你爹不知道在忙什么,而在你的认知里面,你爹是一个爱妻护女顾家的好男人,跟老夫人说的不相符,可见你这是被老夫人罗氏诱导了。所以你担心你爹有什么事,又怕你娘会受伤害,是这样吗?”霍远行难得说了这么一大通话,把宁如玉的内心想法都剖析了一遍。   宁如玉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道:“我爹才不会做对不起我娘的事,我就离开了几天而已,我相信我爹。”男人要变心,早就变心了,根本用不着等这几日。   “那不就得了。”霍远行抬手摸摸她的头,安抚道:“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要妄自下判断!” 作者有话要说:  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清冷香气,渐渐地也觉得好闻起来,在不知不觉中就放松下来。 婷婷:侯爷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霍霍:有个方法可以更好闻。   ☆、55   宁如玉觉得霍远行说的话也有道理, 就闷闷地点了点头, “嗯”了一声。   随后, 霍远行又安慰了宁如玉几句,亲自把宁如玉送到了桂香苑,见过了徐氏,坐了片刻之后才告辞离开。   宁如玉心里有事儿, 就想多陪陪徐氏,一直腻在徐氏身边不走,等着宁庆安回来。   可是这一等, 就等到了很晚, 宁庆安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了。   宁如玉本想跟宁庆安谈谈, 无奈他又喝了许多酒,徐氏要照顾醉酒的宁庆安,宁如玉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好作罢, 想着明日一早再来找宁庆安问问好了。   谁知只是过了这么一晚,宁如玉想做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做, 就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翌日一早起来,宁如玉让红珠和碧荷服侍她洗漱穿戴好了, 连早饭都没用就去了桂香苑看徐氏和宁庆安。   到桂香苑的时候,徐氏正在服侍宁庆安吃早饭,昨日宁庆安喝醉了酒,睡了一夜起来还头疼, 徐氏给他熬了醒酒汤和养胃的小米粥。   宁庆安坐在黄花梨木的三围榻上,正在吃小米粥,看到宁如玉进门,放下手中的碗,笑着对她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我有事想找爹说,就特意早起来了一会儿。”宁如玉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仔细打量着宁庆安。   宁庆安长得面如冠玉,风流倜傥,眉眼之间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儿,哪怕现在已经上了年纪,但因为保养得好,依然是一个长得俊美迷人风度翩翩的中年帅大叔,再加上他如今身居户部侍郎的位置,堂堂的二品官,又是魏国公府的二老爷,身份地位相貌一样都不缺,不管是真心对他有意思的女人,还有别人为了某些利益硬塞给他的女人,或是想要爬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真是不要太多。   之前宁如玉是真的很相信他是一个爱妻爱女的好夫君好父亲的,当然现在她也相信他,始终不愿意去想他会做出任何一件对不起徐氏的事情来。所以她打算先跟宁庆安谈谈,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再做决定。   柔美的徐氏不知道宁如玉的内心想法,温温柔柔地问她,“你这么早就过来了,还没吃早饭吧,我让丫鬟给你拿些吃食来。”   “谢谢娘亲。”宁如玉回头对徐氏甜甜一笑。   徐氏就去吩咐丫鬟了,宁庆安喝完了小米粥,看到宁如玉一直在盯着她看,觉得她看他的眼神好奇怪,像是不认识了一般,跟看陌生人一样,便笑着问道:“婷婷为何如此看我?爹脸上有东西吗?”   宁如玉却没有笑,一本正经地道:“爹,我有话跟你说。”   宁庆安“哦”了一声,看她的眼神依然很温和,甚至有点儿好奇她会问他什么,“婷婷想跟爹说什么?”   宁如玉看他的样子似乎很坦然,并不像有事瞒着她们母女两人的样子,丝毫没有秘密被人发现后的慌乱,依旧镇定如常,宁如玉就想,是不是她自己太敏感了?   徐氏就坐在宁庆安的边上,微笑着看她,徐氏也想听听宁如玉想要跟宁庆安说什么。   顾及着自己的美人娘亲,害怕自己说的话会让徐氏不开心,宁如玉一边盘算着该如何开口,一边打量着宁庆安的神色,宁庆安真的不像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宁如玉也有些犹豫该不该问了,此时正好看到小丫鬟端着给她的饭食进来,宁如玉灵机一动就改了口,摸摸肚子道:“我饿了。”   徐氏温和一笑,“那你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嗯。”宁如玉应了一声,露出脸颊上的那个小酒窝,可爱极了。   走过去在桌边坐下,桌山摆放着燕窝粥、红枣糕、水晶虾饺、炒竹笋等,宁如玉让丫鬟给她盛了一碗燕窝粥,粥熬得很香,看起来就很好吃。   宁如玉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燕窝粥吃起起来,一边吃,一边想着,待会儿还是把宁庆安拉到旁边去说,免得让徐氏听到了,如果宁庆安真干了啥不好的事儿,就劝劝他把事情处理好,如果宁庆安没有干对不起徐氏的事情最好,那样也就皆大欢喜了。   正吃着燕窝粥和水晶虾饺,有丫鬟进来禀告,说是老夫人罗氏身边的吴嬷嬷来了。徐氏听了,便让丫鬟请吴嬷嬷进来。   不一会儿,吴嬷嬷就进了屋里,看到二老爷宁庆安也在,稍微愣一下,上前给几人行了礼,道:“老夫人让二夫人过去瑞安堂一趟。”   宁如玉放下手中的碗筷,侧过头看去,就听得徐氏问道:“老夫人可说了是为了何事?”   今儿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还没到去瑞安堂给老夫人罗氏请安的日子,老夫人罗氏一贯不喜欢见徐氏,平日里没事儿从来不会叫她去瑞安堂,但凡叫她过去的时候铁定有事儿。徐氏现在不知道出了啥事儿,一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   吴嬷嬷面无表情地道:“二夫人过去了就知道了。”   “有你这样跟主子说话的吗?”宁庆安不悦地斥道:“二夫人问你话,你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你也是国公府的老人了,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吗?”   吴嬷嬷眼皮子一跳,她也是老夫人罗氏面前的老人了,宁庆安为了护着徐氏,像是要拿她发作,这让她有些不忿,却也不敢当着宁庆安的面前发作出来,这可是敢一怒之下砸了瑞安堂的主儿,不过嘛,一会儿会有好戏看,她忍忍也就算了。   “二老爷别生气,是奴婢说错了话,奴婢给二夫人陪个不是,奴婢确实不知道老夫人请二夫人过去是为了何事,还请二夫人不要为难奴婢,等过去了瑞安堂见了老夫人自然就知道了。”吴嬷嬷说着好话。   宁庆安瞟了吴嬷嬷一眼,看她的眼神十分不喜,转头对徐氏温和地道:“我一会儿陪你过去。”   “我也要去。”宁如玉从桌子边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徐氏的身边,俨然一副护着给徐氏保驾护航的模样。   吴嬷嬷看了他们几眼,嘴角动了动,想说老夫人罗氏只叫了徐氏一个人过去,可她刚刚才被宁庆安训了两句,不好再惹宁庆安不高兴,自知此刻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便闭了嘴没吭声。   “你先回去禀告老夫人,就说我们一会儿就过去。”宁庆安不喜欢吴嬷嬷,老夫人罗氏和徐氏之间的矛盾,有时候就是下面的人胡乱多嘴,这吴嬷嬷就是个仗势欺人的东西,要不是她是老夫人罗氏身边的老人了,宁庆安都懒得搭理她,摆摆手就把她打发出去了。   “婷婷,你吃好了吗?”徐氏拉着宁如玉问,刚才看她好像没用多少东西。   “吃好了。”宁如玉甜甜一笑。   宁庆安站起身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看向徐氏母女,道:“那我们过去吧。”   宁如玉便扶着徐氏起身,跟着宁庆安往外走。   出了桂香苑,三人一路过去瑞安堂,走到花园的半路上,正好碰到了行色匆匆的魏国公世子宁庆良。   宁庆良一身宝蓝色长袍,腰间系着玉带,走路都带风,似乎很着急。   “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要紧事找你,我们过去那边凉亭说。”宁庆良一见宁庆安,就不由分说地一把拉住他往旁边的凉亭而去。   宁庆安被宁庆良拉走,显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有可能是涉及到政事,宁如玉和徐氏就不好跟过去。   “不知道大伯要给我爹说什么?”宁如玉朝凉亭的方向看了看,宁庆安的神色很凝重,宁庆良则是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徐氏摸摸宁如玉的小脑袋,笑着道:“你爹和你大伯一定说的是政事,哪是我们能随便打听的,我们别站在这儿了,先过去瑞安堂见你祖母吧,免得去晚了,你祖母又该有话说了。”   “我们不等爹了吗?”宁如玉再回头看了一眼凉亭的方向,很想把她爹叫过来,有她爹陪着她们一起去瑞安堂,老夫人罗氏在想作怪也要惦念惦念,只她们两个人一起去,她怕她娘会吃亏。   “你看你爹和你大伯那样子不知道要说多久,我们站在这儿等也不是法子,我们还是先过去瑞安堂吧,留个丫鬟在这儿,等会儿告诉你爹一声就行了。”徐氏看了一眼凉亭的方向,宁庆安和宁庆良说的话似乎很严重,也不知道会说多久,便决定不等宁庆安了,牵起宁如玉的手往瑞安堂而去,留了个小丫鬟在原地等着。   这儿离瑞安堂已经不远了,徐氏牵着宁如玉很快就到了,进了瑞安堂的院子,有丫鬟进去通禀,不一会儿出来请她们进去。   丫鬟抬手打起门口的帘子,徐氏和宁如玉一前一后走进去,老夫人罗氏坐在屋子正前方的榻上,身穿深蓝色妆花褙子,头戴如意抹额,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髻,插着银质的簪子,目光晦暗莫名,紧紧盯住走进来的徐氏和宁如玉两人,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56   “给娘请安。”   “给祖母请安。”   虽然徐氏和宁如玉都不喜欢老夫人罗氏, 但是按照规矩, 见了她还是得上前行礼。   两个人行礼的姿势都做得很到位, 让老夫人罗氏挑不出错来,老夫人罗氏沉着脸瞥了她们两眼,抬手让她们起来,“起来吧。”   徐氏和宁如玉便起了身, 老夫人罗氏让她们到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了,抬眉看着徐氏道:“今天找你来是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你,你也不用太紧张, 不是什么大事儿, 媚娘虽然出身不好,但也是个可人疼的女子, 她现在怀了身孕,不宜再住在外面,所以我就做主把她接回了府里。”   徐氏有点儿发懵, 不知道老夫人罗氏说的媚娘是谁, 又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解地道:“我不懂娘的意思?”   “你别急, 一会儿就知道了。”老夫人罗氏对徐氏笑了笑,笑容里夹杂着一丝得意, 看似关心的模样,实际上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转头对吴嬷嬷道:“去把媚娘叫过来。”   “是。”吴嬷嬷答应了一声,同情地看了徐氏一眼, 转身去了旁边的厢房,不一会儿,扶着一个大着肚子的瘦弱女人进来。   那女人穿一身绣着粉红色花朵儿的白色衣裙,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坠马髻,插着金镶玉的簪子,鹅蛋脸,白皙的皮肤,嘴唇也有些苍白,人很瘦,瘦到脸颊都凹陷了下去,更显得眼睛很大,小鹿一样的眸子,闪烁着柔弱的光芒,忐忑不安地打量着屋里的几人。   女人四肢纤细,肚子又大得可怕,一只手抚在大肚子上,一只手搭在吴嬷嬷胳膊上,半个身子都靠着吴嬷嬷,裙子底下看不清楚双腿的模样,但是可以想象得出有多瘦,都快承受不住她的大肚子了,走起路上非常吃力,全靠旁边的吴嬷嬷搀扶着。   从门口走到屋里不过十来步,女人都走得非常艰难,手抚在大肚子上,一步一步地挪,吴嬷嬷扶着她好容易走到跟前。   女人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搭在吴嬷嬷的胳膊上,缓慢地要往地下跪去,低眉顺目的模样,声音却很好听,黄莺似的悦耳,“媚娘给老夫人请安。”   “好了好了,大着肚子就别行礼了,你且旁边坐吧。吴嬷嬷快给她端张凳子来。”老夫人罗氏难得宽厚地免了女人的礼,又赶紧让吴嬷嬷给她端凳子坐下。   吴嬷嬷很快端了一张铺着垫子的凳子过来让女人坐,女人抚着大肚子谢过老夫人罗氏,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在凳子上坐下来。   “哎呀,这是哪儿来的美人儿,肤白貌美,柔柔弱弱,真是我见犹怜啊!”叫媚娘的女人刚坐下来,屋门口就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随后魏国公世子夫人沈氏领着宁如珍走了进来,沈氏穿一身大红色绣牡丹的衣裙,手中拿着一张白色的帕子,快步走上前来,左右打量着媚娘,眉开眼笑地夸奖媚娘长得好看,“这个妹妹长得可真好,皮肤白皙,连一点儿瑕疵都没有,眼睛又大,水汪汪的一双眼睛,看得我就忍不住多怜惜几分。”   “夫,夫人好。”媚娘连忙就要站起身来行礼,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忐忑不安的光芒,紧张地张了张嘴,低低地唤了沈氏一声夫人。   “哎呀,你还大着肚子了,就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快坐下快坐下。”沈氏说着就把媚娘按回了凳子上坐下。   对面的宁如玉看着沈氏热情的模样,听着沈氏睁眼说瞎话,就觉得沈氏真是可笑得很,且不说眼前这个叫媚娘的女人怀了身孕还瘦得可怕,根本看不出一点儿美感来,更何况这个女人来路不明,她们都是第一次见,可以说是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就沈氏那性格,居然会对着一个陌生人夸漂亮,姐姐妹妹的叫得十分亲热,就跟演戏一样,分明就有问题。   宁如玉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徐氏,见她脸色还算正常,虽然不见得如沈氏那么欢喜和热情,但也看不出其他异样来,一脸的平静,就宁如玉对徐氏的了解,想来她也是在静观其变,等着看老夫人罗氏和沈氏究竟要干嘛。   坐在榻上的老夫人罗氏对着沈氏笑骂道:“真是哪儿都有你,我没叫你来,你咋这个时候过来了?”   沈氏笑道:“娘,你这就不对了,家里来了一个漂亮可人的妹妹,我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不是,我好歹也管着府里的中馈,总要来看看妹妹有没有缺什么少什么需要什么,好早一点儿给妹妹添置上啊。”   “你倒是想得周道,算我错怪你了。”老夫人罗氏竟是一改往日挑剔的做派,宽宏大量得不可思议,还给沈氏说是她错怪她了,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氏瞟了一眼对面的徐氏和宁如玉母女,转头笑眯眯地看着老夫人罗氏道:“娘,说了半天,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个漂亮妹妹是谁呢?”   沈氏一副这才想起来的模样,面露难色道:“说起来也不是啥大事,算了,还是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她叫媚娘,是允文养在外面的外室。”   “什么?怎么可能?”沈氏大吃一惊,禁不住叫出声来,一双眼睛瞪到最大,看看老夫人罗氏,又看看旁边的媚娘,再看向对面的徐氏,惊惶的模样竟是比对面的徐氏还要夸张几分,那诡异的表情,抽搐的脸部肌肉,活像不是听到宁庆安在外面养外室,而是听到魏国公世子宁庆良在外面养外室似的。   从徐氏和宁如玉走进这间屋子开始,老夫人罗氏就在等着事情揭穿的这一刻,现在终于把特意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老夫人罗氏简直不要太高兴太得意,徐氏仗着宁庆安的宠爱,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处处跟她作对,压了她这么多年,她心里早就不平衡了,之前她想让宁庆安纳个姨娘小妾什么的,宁庆安还死活不同意,她和众人都以为宁庆安是个痴情种,以为宁庆安会老老实实地守着徐氏过一辈子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天底下哪里会有不偷腥的猫儿,宁庆安早就在外面养了人了,只是瞒得紧,周围的人不知道罢了。   老夫人罗氏心里暗爽,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徐氏,状似好心地劝说道:“媚娘和允文的事情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看她怀着身孕还住在外面又没个贴心的人服侍照顾,日子过得清苦,我就把做主把她接回来了,她跟着允文已经有一年多了,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姑娘,家里祖上也是读书人,父亲还是个秀才,只因家中遭了难,父母去得早,无依无靠才跟了允文,现在都已经怀着快七个月的身孕了,再住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还是让她进府里住着吧。”   宁如玉从昨日回府听了老夫人罗氏的话开始就在担心着这种事,她一直以为宁庆安是个爱妻爱女的好男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宠着护着徐氏,不会像她上辈子的伪君子夫君霍远诚那样见一个爱一个,因为有了上辈子的那一段经历,她真的很厌恶这样的人。如今宁庆安成为了背着妻子在外面养外室的恶心男人,这个爹让她感到好生失望。   “娘,你别难过。”宁如玉看到徐氏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紧张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地安慰着她。   “我没事儿。”徐氏温和地对宁如玉一笑,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娘。”宁如玉从徐氏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苦涩,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张了张嘴,想要跟徐氏说宁庆安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叫她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   “二弟妹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啊!是不欢迎媚娘这个妹妹吗?”沈氏用手中的帕子按在嘴角边上轻笑了一声,十分得意自己所看到的,幸好她来得及时才看了这么一场热闹,一向忠贞不二的二叔早就在外面养了外室了,外室的肚子都有七个月大了,要是这一胎生出个儿子来,那就更好看了。   站在沈氏旁边的宁如珍也是高兴得很,看到宁如玉倒霉她就很欢喜,以前只有她爹和三叔有姨娘,现在好了,宁如玉的爹也去弄了个外室出来,而且这个外室马上就要生了,要是生出个儿子来,夺了宁如玉的宠爱,宁如玉以后就嚣张不起来了。   老夫人罗氏坐在榻上咳嗽了一声,提醒屋子里的所有人注意,一派威严的模样,沉声道:“媚娘跟着允文这么长时间了,现在孩子都已经有了,宁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面,我今日就做了这个主,让媚娘给徐氏敬杯茶,就算进了我们魏国公府的大门了,以后就让她好好服侍允文。”   “老夫人……”媚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激动地看着老夫人罗氏。   “有我在,你别怕,事情就这么定了。”老夫人罗氏对媚娘安抚了两句,回头就让吴嬷嬷去端茶。      ☆、57   吴嬷嬷很快端了一盏不冷不热的茶上来, 亲自送到媚娘的手上, 在把茶水交给媚娘的时候, 低声飞快地说了一句,“姨娘莫怕。”   从做外室的那一天开始,媚娘就明白自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着, 不敢让外人知道,今日一早突然有人闯入她的住处,强行把她接入了魏国公府, 她以为会受到很严苛的处置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之外, 此刻老夫人罗氏竟然愿意让她进门,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她做梦都不敢梦到的情形。   媚娘感激地看了吴嬷嬷一眼,端紧了手中的茶杯,更坚定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看了上首的老夫人罗氏一眼, 在触及到她肯定的目光后,缓慢地站起身来, 目光落在对面的徐氏身上,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   徐氏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面上也平静如常,嘴角边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是那只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尖利的指甲掐入了掌心。   宁如玉担忧地握紧了徐氏的手, 她很想站起来阻止这一切,可是阻止得了一次,也阻止不了一辈子,如果男人要变心,天下女人那么多,又哪里是阻止得了的?除非徐氏能做出什么来!   媚娘终于走到了徐氏的面前,老夫人罗氏和沈氏都在等着看好戏,眼角眉梢都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之色……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趁着我不在你们想对幼娘做什么?”就在这时,一道极为不悦的男声插了进来,宁庆安掀开门帘子大步走进屋里,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形就很快明白了一切,他快步走上前去挡在了徐氏的面前,盯住眼前的媚娘冷笑两声,“这么丑的女人,也只有我大哥才看得上。”   “你说什么?”老夫人罗氏和沈氏异口同声地问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宁庆安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满脸嘲讽地道:“我说,这个女人长得实在太丑了,就她这姿色我还看不上,她不是我的女人,她是大哥在外面养的外室!”   听到宁庆安说媚娘是宁庆良在外面养的外室,沈氏根本不相信,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有一种被人兜头打了一巴掌的错觉,太阳穴一个劲儿地抽抽,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有龙卷风在她的大脑里呼啸而过。   沈氏很想就这么晕过去,可惜她身体很好,一向保养得精细,哪怕眼前阵阵发黑,头疼得快炸开,她也没有晕过去,还好端端地站在那儿,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宁庆安和媚娘。   怎么会是宁庆良的外室?老夫人罗氏之前都去打听过了,确定媚娘就是宁庆安的女人,服侍媚娘的丫鬟也承认了,养媚娘的男人自称是魏国公府的二老爷,魏国公府的二老爷不是宁庆安是谁?   “你血口喷人,你自己干了这样的龌蹉事你不承认,你还想把这件事推到你大哥身上,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沈氏抖着手指着宁庆安骂道:“你休想往你大哥头上扣屎盆子,以为家里人都那么好骗?”   哼!沈氏总算明白过来了,这是宁庆安当着徐氏的面害怕承认在外面包养了外室这事,就故意给宁庆良身上泼脏水,把媚娘这个贱女人推到宁庆良的身上好倒打一耙,简直可笑!宁庆良虽说算不上什么忠贞不二的男人,家里也养了姨娘,但是对她这个正妻也是很尊重的,才不会像宁庆安这样在人前摆出一副正人君子、坚贞不渝、爱妻护妻、绝不纳妾的坚定不二形象,回头再背着人在外面养外室!简直恶心至极!   沈氏仿佛抓到了宁庆安的把柄一般,转头看向坐在上首榻上的老夫人罗氏,声色俱厉地道:“娘,你看看他,自己在外面干下这样的丑事不承认,还想把事情推到他大哥头上,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学的这等龌蹉心思,看到他大哥老实就给他大哥泼脏水,娘,你得给我和世子爷做主啊!”   “允文,媚娘现在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不承认,宁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面。”老夫人罗氏此时也缓过劲儿来了,刚才宁庆安一走进来,就气势汹汹地说媚娘不是他的女人,她都被这个消息炸懵了,以为自己搞错了,但是媚娘这个人在这儿,她派出去打听回来的消息也确实说的是宁庆安,现下宁庆安又不承认,显然是为了徐氏那个贱人!   宁庆安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目光中充满了讽刺,这可真是他的好大嫂,好母亲。   “你们自己问她,她到底是谁的女人?她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想赖到我头上!”宁庆安指着媚娘冷笑道。   老夫人罗氏和沈氏心中齐齐咯噔了一下,就听到宁庆安对媚娘狠厉地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说你是谁的人?不说实话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一碗红花灌下去,再把你送去万花楼,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我还不信收拾不了了。”   宁庆安平日里看起来是个风流倜傥、俊美温和的男子,给人一种好相处的感觉,此刻他说出来的话却那么的狠厉无情,言行形成鲜明的对比,竟是比一个外表凶狠的人说起这些威胁的话来效果还要强烈百倍,杀伤力极大。   先前还一派柔柔弱弱走路说话都艰难的媚娘,忽然一下子就变得精神起来,扶着肚子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可怜兮兮支支吾吾地道:“妾,妾身的夫君是魏,魏国公府二老爷……”   “笑话!”宁庆安冷哼一声,“我就是魏国公府二老爷,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当着我的面还想攀诬上我?”   “不,不可能!”媚娘一下子抬起头来,大惊失色地看着宁庆安,抖着唇道:“夫君他,他就是这么告诉妾身的,他,他说他是魏国公府的二老爷,妾,妾身也曾在他的身上看到过魏国公府的牌子,可,可他跟你长得不一样。”   宁庆安目光冷冷地盯着她,问道:“你说你的夫君身上有魏国公府的牌子,他有自称自己是魏国公府二老爷,那我问你,他究竟长什么样?”   媚娘仔细地看了看宁庆安,凄楚地皱着眉头,呐呐地道:“他,他长得跟你有些相像,但,但确实不是你,面容比你稍微圆胖一些,额头上还有一颗黑痣。”   闻言,宁庆安扫视对面的沈氏一眼,一脸讽刺地道:“听到了吗?长得跟我很像,面容要圆胖一些,额头上还有颗黑色的痣,她说的是我的大哥,不是我。”   “不,不可能!”沈氏尖叫出声,花容失色,抖着身子厉声叫道:“你少血口喷人!”   宁庆安好笑得很,到这个时候了沈氏还不承认,耻笑一声对沈氏道:“我有什么好血口喷人的?她自己都已经承认了你还不肯相信,那就叫我大哥来当面对质吧!”转头对坐在上首榻上的老夫人罗氏道:“既然大嫂不肯相信媚娘是大哥的外室,非要推到我头上,我觉得还是让大哥来看看比较好,毕竟媚娘肚子里还怀着大哥的孩子,宁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面。”   这一下,宁庆安把老夫人罗氏的话也还给她了,先前她逼着徐氏接受媚娘的时候用的就是这句话,逼着宁庆安承认媚娘的时候也是用的这句话,现在沈氏不想承认媚娘这个人,他就把这句话还给老夫人罗氏,叫她来处理这件事,反正宁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面,不认也要认。   事到如今,老夫人罗氏哪里还有没看明白的,这件事就是她搞错了,媚娘就是宁庆良养在外面的外室,不是宁庆安的女人,她原本是想接着媚娘这件事好好打压徐氏一番,没想到反倒自打了自己耳光。   “去把世子爷叫回来,不用给他细说是为了何事,只管说家里发生了急事,老夫人让他赶快回来,慢一刻都不行。”宁庆安才不管老夫人罗氏同不同意,也不管沈氏的心情好不好,脸色好不好看,这件事涉及到他的清白,他绝不帮人背锅,直接吩咐了下人去把宁庆良找回来。   下人答应了一声赶忙出去找宁庆良了,宁庆安这才回过头来,看向身旁坐在椅子上的徐氏,眉眼瞬间就从凌厉变得柔和起来,一扫先前强势的气势,变得温和得不得了,仿佛他刚才的火气和恼怒都不曾出现过。   宁庆安半蹲着身子立在徐氏的面前,目光柔柔地看着徐氏,像只求安抚的小动物,低声下气地对徐氏道:“幼娘,刚刚让你受委屈了,你别难过,她真的不是我的女人,我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儿,你才是我的心头宝,谁也没有你好。”      ☆、58   徐氏秀美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 抬起水光潋滟的双眸看着宁庆安, 这个男人是她深爱的夫君, 十几二十年相濡以沫的感情,先前她被老夫人罗氏和沈氏逼迫,又看到媚娘大着肚子站在她的面前,她们都信誓旦旦地说媚娘是宁庆安的外室, 媚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宁庆安的孩子,宁庆安背叛了她!她不是没有法子对付她们,她只是伤心害怕, 她真的很害怕宁庆安会背叛她, 这个男人啊,她爱了那么多年, 他一丁点儿的背叛她都受不了,她会控制不住而崩溃,不过还好, 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 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允文……”   宁庆安抬手捂住了徐氏的嘴, 一脸温柔笑意地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不说了,我都明白,等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我们一会儿回去说。”   “好。”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耐心温和地待她,徐氏看着宁庆安,点了点头。   安抚好了爱妻,宁庆安就在徐氏的旁边坐下来,大手握住绵柔的小手,等着宁庆良来了好处理后面的事情。   幸好没有让他等太久,下人很快就把宁庆良找回来了。   “娘,你这么急着找我回来做什么?”宁庆良不知道屋里发生的事,刚走进瑞安堂的院子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还没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况就开了口。   沈氏张了张嘴,“世子爷……”   “夫君……”趴在地上的媚娘不知道哪儿来了力气,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扶住肚子径直朝宁庆良跑了过去,宁如玉看了忍不住眼角抽抽,生怕她把孩子给跑掉了,只见媚娘欢喜非常地跑上前去拉住宁庆良的袖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看到了希望。   见此情形,沈氏只觉得眼前发黑,脑袋顿时晕了晕,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还好让身旁的宁如珍扶住了,着急地叫道:“娘,娘,你怎么了?”   宁如珍的叫喊声把沈氏拉回了现实,她闭了闭眼,手扶着额头,气苦地道:“娘没事儿。”   没事儿才怪,她恨不得冲上去把媚娘那个贱人给打杀了!可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发作,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哪怕心里再苦再难也只能忍下去。   “夫君,夫君,你来了就好了,媚娘好害怕。”那边媚娘还在拉着宁庆良的袖子诉苦,眼泪汪汪的模样,看起来特别可怜,再加上她瘦弱得厉害,又挺着个大肚子,身子一抖一抖的,像是风中的落叶一般,很是惹人怜惜,叫人只想搂在怀里好好地保护。   媚娘很好的勾起了宁庆良骨子里的保护欲,柔美的人儿总是更让人怜惜的,宁庆良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媚娘,环视了一下屋里的众人,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媚娘怎么会在这儿,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宁如玉真想呵呵宁庆良一脸,听他那话的意思是屋子里的众人欺负他的心肝宝贝儿,这个男人还真是可笑至极,虽然他是她的大伯,她应该尊敬这个男人,可惜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真的让她尊敬不起来——用她爹的名义在外面置宅子养外室,差一点儿就让她爹背了黑锅,害得她娘那么伤心难过,真是让她恶心透顶。   此刻也不只宁如玉一个人厌恶宁庆良,屋子里的众人都对宁庆良的观感很差,特别是宁庆良还那么护着媚娘,看屋子里的人还一副大家欺负了媚娘的模样,这让众人对宁庆良的感觉更不好了,更是看向宁庆良的眼神里充满了嫌恶,像是在看一件肮脏的东西。   宁庆安对着宁庆良呵呵冷笑了一声,一脸的嘲讽,“大哥,你放心,这满屋子里的人没有谁欺负你的心肝儿,只有人借着她的名义欺负我的幼娘。”   说着话的时候,宁庆安还朝沈氏和老夫人罗氏扫了两眼,眼中的冷意就更寒冰一样,充满了对老夫人罗氏和沈氏的厌恶,她们根本算不上是合格的母亲和大嫂,也别想指望他对她们能有多尊敬!她们居然敢背着他欺负他的幼娘,在事情都没查清楚的时候,就想要逼着他的幼娘认下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们把他当成什么了?随便是个女人都会扑上去的混账?要不是他来得及时,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他的幼娘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的委屈,这笔账他自然要跟她们好好的算清楚。   宁庆良顺着宁庆安的目光看向沈氏,见沈氏一脸的难看,脸上肌肉扭曲,眉眼也带着一丝恨意和恼怒,原本有几分姿色的脸蛋儿,此刻看起来也让人倒尽了胃口,沈氏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摆脸色给周围的人看,端着一副自以为是的架子,一点儿也不讨喜,不如他身旁的媚娘来得让人喜欢和怜惜。   “丽娘,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宁庆良沉着脸问道。   沈氏心中憋了一团火正没处发,心中对宁庆良的怨气从心头直蹿入头顶,睁开一双充满了怒火的眼睛瞪视着宁庆良,手指着他旁边的媚娘厉声道:“你给我说清楚,她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叫媚娘的女人害得她简直丟尽了脸面,她之前以为从老夫人罗氏这儿打听来的消息是正确的,误以为媚娘是宁庆安的外室,心里得意万分,打着来看好戏的主意,幸灾乐祸地跑来瑞安堂看徐氏吃瘪。   试想一下,一个从来被夫君捧在手心中的女人,突然一天知道她的夫君背着她在外面养了外室,那画面实在太美,简直不要太好看,她就想看一看一向自诩美若天仙徐氏被人打脸的可悲模样。   然而很可惜,事实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她没有看到徐氏被打脸,而是她被人打脸,并且这个脸还被打得很疼很疼,比任何时候都疼。   所有的一切都反转过来,先前那些她用来嘲讽徐氏的话,都一股脑地变成了她自己嘲讽自己的话,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回响,像狂风巨浪一样向她袭击而来,让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发飙,想要怒吼。   “我打死你这贱人!”沈氏大喝一声!   “娘……”沈氏突然站起身来,甩开宁如珍扶住她的手,疯了似的朝宁庆良和媚娘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人影飞快地一闪,挡在了媚娘的前面,拦住了沈氏想要扑过去打向媚娘肚子的动作,将危险阻止在了千钧一发之际。   “你拦我做什么,你给我让开,我要打死她!”沈氏双目赤红地朝拦在前面的徐氏大吼,完全没有了往日那世子夫人的高高在上的姿态,有的只是一个发了疯的疯婆子形象。   徐氏淡淡地开口,“你冷静一点儿,吵闹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你给我滚!你少在我面前装好心,谁不知道你就是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沈氏已经没有理智可言,看到谁都充满了恶意,特别是她之前才嘲讽过徐氏,现在事情反转,她就更觉得徐氏是故意的想要让她难看,完全曲解了徐氏的一片好意。   “大嫂,说话留点德。”听到沈氏吼徐氏,宁庆安就皱起了眉头,快步走到徐氏的身边,双手扶住徐氏的肩头,柔声道:“幼娘,你别理她,我们到旁边去坐。”   实际上徐氏也不想管,沈氏才刚欺负了她,她也不想当什么圣母白莲花,她之所以会站起身挡在媚娘的前面,不过是本能的反应。   她刚才看到沈氏冲向媚娘的动作,以她练过几招防身功夫的眼力判断,沈氏是打定了把媚娘撞倒好让她流产的主意。   如果怀孕七个月的孕妇流产,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沈氏这个盘算恶毒万分,心思歹毒。徐氏看出了这些,于心不忍,才会本能的选择了救媚娘一命。   徐氏的这一举动更加激怒了沈氏,令沈氏对着徐氏就破口大骂,宁庆安舍不得徐氏被骂,赶忙上前护住徐氏,阻止了沈氏把火气撒在徐氏身上,扶着徐氏到旁边坐下。   沈氏看徐氏有宁庆安护着,她也不能拿徐氏怎么样,就转头又想去找媚娘的麻烦,只是还没等她发作,宁庆良就站出来护着媚娘了。   “你想做什么?你骂也骂了,火也发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媚娘是我的女人,她还怀着我的孩子,你要是敢动她一干汗毛,我跟你没完!”宁庆良难得硬气地跟沈氏杠了起来,只因他刚才也发现了沈氏的动作不对,意识到她是想要伤害媚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此刻媚娘和孩子对他来说自然是最重要的,沈氏这个恶毒的女人在他的眼中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可怕女人。   沈氏哪里受得了宁庆良说她的那些话,顿时怒火中烧,指着宁庆良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你,你居然为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如此对我,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为你养儿育女操持家业,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好,好,好得很,宁庆良,我今天跟你拼了……”      ☆、59   “够了!”就在沈氏作势要向宁庆良再次扑过去的时候, 坐在上首榻上的老夫人罗氏重重地一拍案几, 朝着沈氏恼火地呵斥了一声, “闹什么闹,像什么样,都给我坐下!”   “娘,你怎么可以这样?是他对不起我!你要替我做主啊!”沈氏心有不甘地转过头去看向老夫人罗氏, 目光中充满了怨毒和愤恨。   在老夫人罗氏的眼中,媳妇儿跟儿子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不管沈氏平日里对她有多好, 沈氏这个媳妇儿依旧是外人, 所以沈氏的委屈在她看来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你给我回来坐下!”老夫人罗氏面色不愉地沉声道。   “娘,我扶你。”沈氏不想听老夫人的话, 执拗地站在原地不动,还是宁如珍更了解老夫人罗氏的脾性,眼见情况不对, 赶紧上前去把沈氏扶了回来, 小小声地劝说沈氏道:“娘,你还需要祖母做主, 要听祖母的话,不要跟祖母作对。”   有了宁如珍递的梯子, 沈氏才顺着她坐回了椅子上,她怨毒地盯着旁边的宁庆良和媚娘两人,冰冷刺骨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如果眼刀能够杀人的话, 宁庆良和媚娘身上肯定已经多了无数个血洞了。   宁庆安却像是没看到沈氏眼中的恨意一般,抬头对上首的老夫人罗氏道:“娘,媚娘现在已经怀了七个多月的身孕了,我想把她接回府里住。”   “这……”老夫人罗氏心情复杂得很,她先前想把媚娘接进府里住,是打算让媚娘破坏徐氏和宁庆安的感情的,媚娘于她而言不过是打击报复徐氏的工具,可现下事情真相查明了,根本不是她事先预料中的那样,她就有些看不上媚娘了,觉得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根本不配进魏国公府。   当老夫人罗氏在犹豫着该如何跟宁庆良说的时候,对面的徐氏忽然开了口,“大伯,说句实在话,你早就应该把媚娘接回来了,宁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面,媚娘大着肚子,住在外面不安全,万一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   宁庆安也接口道:“我也觉得幼娘说得对,自己的女人还是应该留在身边照顾才好,免得出了意外,得不偿失。这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媚娘都已经接进府里了,不如就让她给大嫂敬个茶,也算是进了我们魏国公府的大门了。”这是宁庆安把沈氏对付徐氏的法子原封不动地又还给了沈氏,也让她尝一尝被人逼迫的滋味儿,顺便还提醒了宁庆良小心有人对媚娘母子动手脚,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全。   听得这话,沈氏和老夫人罗氏的眼皮子一跳,都没好意思往下接话,脸上却有些绷不住了,这都是她们先前拿来挤兑徐氏的话啊。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安静里忽听得宁如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只见她眉开眼笑地道:“大伯,这是大好事啊,等媚娘进了我们家门,很快我也能多个堂弟或者堂妹了,这是双喜临门啊!”   听着宁如玉幸灾乐祸的话,沈氏真想扑上前去将撕烂她的嘴,一巴掌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再把她的脑袋按在地上用力踩。   不过这一切她都只敢在脑子里想想而已,除了恨恨地瞪向宁如玉,双目里充满了怨毒以外,她也做不了什么。这些话都是她刚才用来嘲讽徐氏的,现在被宁如玉都如数还给了她。   站在沈氏旁边的宁如玉看着宁如玉得意的模样,心里十分难受,她想帮沈氏的忙,可她又不敢,她之前得罪了宁如玉和徐崇灏,被徐崇灏逼着吃了会穿肠肚烂的□□,如果宁如玉每个月不给她解药,她就只有等死,她害怕死,她不敢再去惹宁如玉,不管心里有多恨她,都只敢把这些心思放在心中,期待着有一天宁如玉倒霉,又诡异地害怕宁如玉倒霉了她也会跟着受连累,这是一种很难以言说的恐惧和担忧,充满了矛盾的心里,每日生活得胆战心惊,就怕噩梦成了真,这段日子她寝食难安,日渐消瘦。   宁庆良根本没有注意到沈氏和宁如珍两母女的情形,此刻他的心思都在大着肚子的媚娘身上,这个女人他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弄到手的,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勾起了他强烈的保护欲。   “娘,我想让媚娘留在府里,让她给沈氏敬杯茶,就当是进门了。”宁庆良对上首坐着的老夫人罗氏道。   没等老夫人罗氏开口,宁庆安笑着道:“大哥,你不知道,你先前没来的时候,母亲就已经同意让媚娘进门了,废话就别说了,赶紧让媚娘给大嫂敬茶吧。”   老夫人罗氏想说她没有说,可是她刚才逼迫徐氏的时候确实这么说过,宁庆安是她最疼爱的二儿子,可惜这个二儿子跟她不亲,以他的脾气是能把瑞安堂都砸了的,这件事是她一时失算,太过急切地要给徐氏好看,才落了下乘,给了宁庆安反将她一军的机会,她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忍了。   “好了,让媚娘敬茶吧。”老夫人罗氏摆摆手道。   有丫鬟重新去端了茶上来送到媚娘的手中,媚娘手上端着茶,怯怯地去看宁庆良,待宁庆良接受到她小鹿一般求助的眼神,眉梢眼角都温柔似水,朝媚娘点了点头。媚娘得了宁庆良的示意,端着茶盏站起身,缓步走到沈氏的面前,作势要向沈氏跪下去。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尽管沈氏心中恨意滔天却也无法改变,盯住媚娘的眼神快要喷火,嘴角往下弯着,牙关紧咬,一张脸绷得死紧,就像对面的是一个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一样,面色十分难看,端坐在椅子上,等着媚娘给她跪下去。   沈氏心中暗恨不已,等媚娘跪下去,她就不叫她起来,不接她敬的茶,等她多跪一会儿,多折磨她一会儿,好让她出口恶气!   只是沈氏的算盘打得好,却有人跟她唱反调,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夫君宁庆良。   宁庆良看着媚娘大着肚子,人又瘦弱得很,心疼得紧,就开口道:“媚娘还怀着身子就不用跪了,免得伤了肚子里的孩子,直接站着敬茶吧。”   有了宁庆良帮忙说话,媚娘朝宁庆良投去一抹感激的媚眼,已经弯下去一半的双腿很快又站直了,两个人就当着沈氏的面眉来眼去,看得沈氏直犯恶心,心里那个气啊恨啊,垂在身侧的手拽紧了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到不行。   三个人的表情跟唱戏一样,好看得很,要不是宁如玉强忍住了,差一点儿就要笑喷了。   之前沈氏还想看徐氏和她的笑话,现在好了,变成了她们看沈氏的笑话,果然是心不要太坏,还是要多多行善积德,说不定会遇上报应了。   对面的徐氏和宁庆安也冷眼看着,没人愿意帮沈氏说话,她刚刚得意的想要看沈氏的笑话,此时也不过是她自己承受她那些言行的反噬,这是罪有应得。   媚娘最终还是没有跪下去敬茶,就那么站着把茶送到了沈氏的面前,沈氏整个人端着,斜眼看着她,没有立刻去接茶,只冷冷地道:“进了门就要守府里的规矩,人人都要遵守府里的规矩,别像在外面那样没大没小的上不了台面,妾室就要有妾室的样子,坏了规矩自然有家法处置,到时候别哭哭啼啼地说故意为难你。”   当着所有人的面,沈氏好好敲打了媚娘一遍,她把对媚娘的话说得很冠冕堂皇,让人找不出半点儿错来,摆足了魏国公世子夫人的架子,反正在她看来,男人已经是靠不住了,不如就拿出正妻的气派来,媚娘进了门就是个妾室,妾室要在正妻的手底下讨生活,她要想收拾一个妾室那太容易了,总好过一直吵闹下去又得不偿失的好。   媚娘手捧着茶,听着沈氏敲打她的话,心里涌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来。   这一刻,媚娘有些后悔了,如果她不进这个魏国公府的大门,她在外面住着宁庆良给她买的宅子,宅子虽然不如魏国公府富贵豪华,金碧辉煌,可她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她就是宅子里的主人,有丫鬟婆妇服侍,自己可以做自己的主,日子可以过得悠闲自在,可是一旦进了这个魏国公府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上面有老夫人罗氏和正妻沈氏压着,她一个妾室,她们要收拾她就太容易了。   该如何是好了?媚娘有些慌,怯怯地眼神看向宁庆良,只有这个男人了,她只能靠他了。   宁庆良看到媚娘转过头去看他,误会了媚娘的意思,偏头对沈氏道:“媚娘一向是个乖的,你说的话媚娘会记住的,你就别吓唬她了,赶紧把茶喝了吧。”   这个男人无情起来真是可恶到了极点,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沈氏对宁庆良的恨意又升高了一些,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皮笑如不笑地睨了宁庆良一眼,伸手接过了媚娘给她敬的茶喝了一口。   “今天这事情来得突然,我也没准备啥见面礼给你,就给你个红包吧。”沈氏端着正室夫人的样子,朝她的贴身大丫鬟晓月使了个眼色,“把你身上的荷包拿来给我。”   晓月跟在沈氏身边很多年了,有个啥举动沈氏都清楚得很,她身上带着的荷包就只装了几块散碎银子,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五两银子,现在沈氏让她把荷包拿过去当做给媚娘的见面礼,就是活生生地打媚娘的脸啊。   沈氏把晓月给她的荷包送到媚娘的面前,似笑非笑地道:“拿着吧。”   ☆、60   沈氏把晓月给她的荷包送到媚娘的面前,似笑非笑地道:“拿着吧。”   媚娘心里不太舒服, 可也不敢不接, 只能忍下沈氏的轻视把荷包接了过去, 朝沈氏福了福身道:“谢夫人。”   这敬的茶也喝了,红包也给了, 一场闹剧也该散场了。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罗氏轻咳了一声,摆摆手道:“我累了, 你们都退下吧。”   “我要搬出去住。”宁庆安忽然站起身道。   “你说什么?”老夫人罗氏惊得眼皮子一跳。   “我说我要搬出去住!”宁庆安清晰无比地再重复了一遍。   “我不同意,只要我还活着,我绝对不同意。”老夫人罗氏苍老的脸上肌肉都在抖动, 她就知道宁庆安始终是向着徐氏那个贱人的, 从来都不会为她这个当娘的考虑。   宁庆安轻笑了一声,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半点儿感情,只冷冷地像是在对着一个陌生人, “娘, 我本来是很想尊敬你爱重你的, 可惜你干的每一件事都让我很伤心很失望, 就好比今天,你问都没有问过我,甚至没有事先找我确认一下, 只捉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就要强逼着幼娘低头认下媚娘,一点儿都不顾及幼娘的感受。你可能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却很严重,幼娘是我的妻子,我怎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委屈?你的所作所为,太让我寒心了。所以我决定下个月就搬出去住,朱雀桥的宅子早就已经置办好了,我之前拖着没有搬,一直都是为了考虑你的感受。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管你同不同意,下个月我都会带着妻女搬去朱雀桥住。”   “允文,我……”   “我的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说了。”宁庆安打断老夫人罗氏的话,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牵起徐氏和宁如玉的手,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允文……”老夫人罗氏喃喃地唤着宁庆安的名字,可惜已经唤不回心已经冷了的人。   沈氏也对老夫人罗氏有怨气,见她被宁庆安甩了冷脸十分解气,不想看她那张愁苦的脸,朝她行了一礼也告退了出来。   宁庆良不比宁庆安得老夫人罗氏的喜欢,深知自己此刻留在这儿也讨不了好,也赶紧扶着媚娘走了。   从屋子里出来,沈氏冷冷地扫了一眼其他人一眼,哼了一声,对宁如珍道:“珍儿,我们走。”带着宁如珍就走了。   宁庆良则扶着媚娘站在一块儿,媚娘柔弱得很,半边身子都靠在宁庆良的身上,让人怜惜不已。   宁如玉、徐氏和宁庆安都不想看他们腻歪,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告辞走了。   走在路上,宁如玉扶着徐氏慢慢走着,宁庆安朝宁如玉使了个眼色,宁如玉心领神会,趁机往旁边让开了位置,宁庆安便走上前去扶住徐氏。   “幼娘。”宁庆安温柔地唤徐氏的闺名,满脸讨好的笑意。   徐氏挣了挣被宁庆安握住的手,可惜被宁庆安牢牢握住没有挣开,又顾及着宁如玉就在旁边,不好让宁如玉发现,只好不悦地瞪了宁庆安一眼,任他扶着她走了。   跟在旁边的宁如玉早就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低着头偷笑,等快要走到桂香苑了,宁如玉就寻了个借口告退回了漪澜院,让徐氏和宁庆安两人好好地聊一聊。   有个懂事的女儿宁庆安深感欣慰,扶着徐氏回了桂香苑,进了正屋,屏退了所有的丫鬟下人。   屋子里就只有宁庆安和徐氏两人了,徐氏看了宁庆安一眼,生气地别开脸去。   宁庆安一看就知道徐氏生气了,忙上前讨好地哄着她,好声好气地道:“幼娘,你别生气,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绝对不会像大哥那样在外面养外室的,你相信我。”   徐氏不吭声,眼眶却红了,刚才在瑞安堂被沈氏和老夫人罗氏逼迫的时候,她真以为宁庆安干了那样龌龊的事情,她不怕沈氏不怕老夫人罗氏,最怕的就是睡在自己身边的人变心,她有许多的法子对付老夫人罗氏和沈氏,却想不到一个合适的法子对付宁庆安,她无法想象宁庆安如果变心了,她会怎么样,委屈、难堪、痛苦、伤心、嫉恨会像滔天的巨浪一样将她淹没,她怕自己会变成一个可怕狰狞的人。   宁庆安一看徐氏红了眼眶,心一下子就慌了,也不管她愿不愿意,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哄,温柔地亲吻她的眉眼,说着怜惜的话,抱住就不撒手了……   “幼娘,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永远都只爱你一个,我向你保证,我绝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宁庆安抱住徐氏亲吻她的眉眼,说着动听的情话。   徐氏偏过头去,不让宁庆安有机会得逞,恹恹地道:“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人要变心我还能拿这些话来堵你不成?就像大哥在外面养了媚娘,大嫂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媚娘怀了孩子,还不是要进这个家门,难道还能把人赶出去不成?”   宁庆安心头一紧,忙不迭地保证道:“我跟大哥绝对不一样,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么?你也不能拿我跟大哥比呀,我说过的话都一定算数,绝不会叫你伤心难过。媚娘这种事情就没有发生在我身上的可能。”   徐氏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宁庆安说的话,她微微顿了一下,才开口道:“你说你不会像大哥一样,那老夫人罗氏和沈氏之前怎么会怀疑到你头上?”   “这不是大哥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养外室么?这怎么能算在我的头上?”宁庆安急道,他才是要冤枉死了,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宁庆良那个罪魁祸首真是把他害惨了,他在外面顶着他的名义逍遥快活养外室,还把罪名丢给他背,这才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势必要去找宁庆良好生说道说道,给自己讨回公道。   徐氏瞅着他道:“我咋觉得你其实有事瞒着我呢?空穴不来风,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端,老夫人和沈氏绝对不会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   “哎哟,我哪有?”宁庆安抬手抚额,求饶一般地道:“夫人啊夫人,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徐氏不信,斜眼睨着她,手指戳着他的胸口道:“那你说,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为什么回来得那么晚,还一身酒气,喝得那么醉,身上还有胭脂水粉味儿,都快把我熏晕了。”   “我不是已经说了么,我跟户部里的几个同僚聚了聚。”宁庆安道。   “跟同僚聚会会聚得满身的胭脂水粉味儿?”徐氏挑眉道:“你把我当三岁娃娃哄么?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抱!我要回家!”   “夫人,夫人,你别生气,我错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哪儿也别去,我跟你说实话。”宁庆安败下阵来,把徐氏抱得更紧了,老老实实地道:“我昨日和同僚确实去了万花楼,身上沾染了胭脂水粉味儿,但是我们不是去玩儿的,我们是去找人的,是为了一件案子。后来人找到了,但是我们要从他手上要东西,他让我们几个同他赌酒,赌赢了才肯把东西交给我们,我们总共去了三个人,酒量都不行,为了案子,只能舍命陪君子,所以就喝醉了。”   徐氏似信非信地盯住他,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确认他是否说的是真话,“你们要找的人是谁?还让你们同他赌酒?”   宁庆安道:“我们找的是号称酒仙的廖钱,这件事你可以去找我的小厮来确认,当然你也可以去问我的同僚张逸清和王帆,他们都跟廖钱赌了酒,最后喝得不省人事。”   虽然徐氏没有听过廖钱这个人,但是看宁庆安说得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也就信了,政事上的事情她不好太过多追问,便软了口气道:“好吧,我就相信你。”   “多谢夫人。”宁庆安顿时一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捧住徐氏的脸就吻了上去。   宁庆安先吻上徐氏的娇艳的红唇,水润的红唇像极了最上好的甜蜜的糕点,含住她的唇瓣吮吸,舌头钻进去裹住她的舌头,汲取她口中的甜香。   徐氏被他捧着脸,微微仰着头,难耐地想躲,又像是想要迎接他的亲吻,娇软软的小手拉着宁庆安的衣袖,不知道是要扯开,还是要握住,口中发出低微的嘤嘤声,像奶猫儿的叫声一样勾得人心发颤。   一股热血从宁庆安的身体里直冲入他身体的某处,争吵过后爆发的情感总是来得比较激烈,哪怕已经是老夫老妻了,面对着自己的爱人,最心疼的那个人,他的心肝宝贝儿,一样会忍不住,甚至会比年轻的时候还要热烈许多。   来不及把人抱进内室里,就直接把人压在了榻上,大手沿着她的脸蛋儿抚摸,再到她的脖子,顺着一路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儿童车,大家将就看吧^_^   ☆、61   来不及把人抱进内室里,就直接把人压在了榻上, 大手沿着她的脸蛋儿抚摸, 再到她的脖子, 顺着一路往下……   大手撩开裙摆,往上推至腰间, 身体覆上去,亲吻她的眉眼, 底下的人儿柔美到了极致,老天爷实在太过眷顾她,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还是如同当年一样美, 在他的生下绽放成最美丽的花儿。   激烈的摇摇晃晃,身下的榻发出激烈的抗议,吱嘎吱嘎的响着,好像随时会散架, 宁庆安依旧抱着徐氏没有松手, 额头上的汗水低落下来, 落在徐氏白嫩的脸蛋儿上, 染上了红艳艳的光泽,如同上好的苹果一样诱人,直叫人一口咬上去。   “允文……”   “嗯……”   “允文……”   “唔……”   “轻点儿……”   “忍一忍, 就好……”   发髻早就散乱,钗环掉了一地,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 映着交缠在一起的身体,黑与白交相辉映,丝丝缠绕,难舍难分。   下一瞬,徐氏抬头咬住了宁庆安的肩头,把喉咙里高亢的叫喊声堵在了嘴里,脑海里一片片白色,眼前一阵阵眩晕,最后晕了过去……   ……   武安侯府。   那日霍远行把宁如玉送回魏国公府后就去了保定府办事,原定要五六日才能完成的差事,硬是赶在三日都不到的时间里就办好了,第三日下午就赶回了京城。   武安侯府大门外两座石狮子,威武高大,气势雄伟,朱漆色大门上正中挂着武安侯府的匾额,听闻这块匾额当年还是太、祖皇帝赐给老武安侯的。   一骑马打前头过来,当先一人就是现任武安侯霍远行,后面跟着几个侍卫,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马儿很快到了武安侯府大门前,霍远行拉住缰绳停下马,动作利落地翻身下了马,有小厮赶紧上前来牵住了马儿去马厩,霍远行抬手抖了一下身上的尘土,迈步走进了武安侯府。   在去崇安堂的路上,远远地看到园子那边有人,红红绿绿的衣裙,叽叽喳喳的说笑声,霍远行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稍微停下脚步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   习武之人的目力极强,霍远行一眼就看到了被丫鬟围着的唐玲,她似乎是做了一个花色很漂亮的荷包正被几个丫鬟围着夸赞,被人吹捧的唐玲笑得很开心,眉飞色舞,心情极好。   一望之后霍远行就收回了目光,快步往崇安堂而去,隐约可见他的面色比先前更低沉了许多。   很快回到了崇安堂,陈嬷嬷带着丫鬟已经在廊下候着了,霍远行进了正屋,吩咐下人备水。   不一会儿热水送上来,丫鬟进来禀告,霍远行转身就去了浴室,唐氏给他安排的两个丫鬟就候在浴室里。   两个丫鬟都穿着很轻薄的衣衫,皮肤白皙红润,面容姣好,一个瓜子脸,一个鹅蛋脸,目光微垂,露出修长的脖颈,都是柔弱惹人怜惜的模样,薄衫掩映之下,是呼之欲出的两只大白兔,红色的肚兜都遮掩不住。   “侯爷,奴婢伺候你沐浴。”鹅蛋脸的丫鬟大着胆子抬头看向霍远行,怯怯的目光,小小地往前走了一步,伸出白嫩的手打算给替霍远行脱衣服。   “滚出去!”霍远行的目光冷若冰霜,如刀似剑,仿佛要把人凌迟。   丫鬟吓了一跳,漂亮的美目里漫起水汽,委屈地看向霍远行,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侯爷……”   “要么滚,要么死!”仿佛是从地狱来的魔音,霍远行冷哼一声,目光比先前更冷了几分,面色低沉,压抑着怒火,完全不给丫鬟机会。   小命儿还是更重要的,两个丫鬟根本不敢再留下了,拉扯着匆匆跑出了浴室,生怕再多留一瞬就没了性命。   浴室里终于没了旁人,只有淼淼的水汽从温热的水里升起,霍远行靠在浴桶边上,动手脱下身上的衣袍,露出结实的腰身,身上的肌肉很匀称,线条优美,且爆发力极强,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皮肤是小麦一样的颜色,裸、露的背部有几道伤疤,深浅不一,可以看出当初伤势的凶险,疤痕交错,并不是多么好看的画面,然而这些伤疤在霍远行的背上,却呈现出一种对欲的诱惑。   霍远行伸腿垮进浴桶里,抬起左手臂随意地搭在浴桶边缘上,这下才露出他左手臂上一条新伤,伤口不算深,有两三寸长,已经经过简单的处理,不过还是有血迹从伤口渗出来。   这一趟出门,他遇到了暗算,不过还好,那些刺客都被解决了,一个都没逃掉。   那些想要他命的人,都活不长。   一刻钟之后,霍远行沐浴完换上干净的衣袍走出浴室,陈嬷嬷已经候在外间,见他出来,上前禀告道饭食已经准备好了,请霍远行过去偏厅用膳。霍远行问了一下跟随他的侍卫是否也安置好了,饭食可有安排厨房送过去。陈嬷嬷都一一答了,厨房把饭食都准备得很妥当,有酒有肉,几个侍卫都已经吃起来了。   霍远行闻言点了一下头,那几个侍卫一直跟着他,这两天是累惨了,还有人在路上丢了性命,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不愿亏待他们。   交代了陈嬷嬷一些事宜,霍远行就移步去了偏厅用膳,桌上摆放的膳食很简单,一个香菇鸡汤、一个清炒莲白、一碟酱牛肉、一大碗米饭。   霍远行走过去在桌边坐下,自己动手盛了一碗饭就埋头开吃起来,霍远行吃饭的动作很快,但并不让人觉得狼吞虎咽,只是觉得他的动作迅速,却也不难看,反而还赏心悦目。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桌上的酱牛肉和清炒莲白都吃光了,鸡汤也喝了一大碗,霍远行才满足地放下碗筷,起身移到旁边去喝茶。   陈嬷嬷叫了丫鬟进来收拾碗筷,霍远行又询问了一下这两天府中发生的事,陈嬷嬷都一一答了。   “老夫人这两日身子不太爽朗,请了太医过来看了,吃了药才好些。”陈嬷嬷道。   霍远行听了,放下手中的茶盏,俊朗的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却还是让伺候霍远行多年的陈嬷嬷看出了一丝关切,便听得霍远行道:“我一会儿去看看祖母。”   休息了片刻后,霍远行就起身去了老夫人姜氏那儿。   老夫人姜氏前两日病了,今日还躺在床上,霍远行到的时候,老夫人姜氏刚好吃了药,看到霍远行来了,精神也好了一些。   “这两日出门还好吧。”老夫人姜氏看着霍远行,眼眸中充满了关切。   霍远行坐在床畔的凳子上,看着日渐消瘦的老夫人姜氏,不想让她太过担心,随口道:“祖母放心,一切都好。”   老夫人姜氏瘦得皮包骨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伸手拉住霍远行的手,慈爱地看着霍远行道:“我就知道我的孙儿是个能干的,绝对不会让霍家的列祖列宗失望。”   霍远行脸色平静地“嗯”了一声。   十几年前,在霍远行的父亲和母亲,当时的武安侯世子和武安侯世子夫人意外死亡之后,小小年纪的他就成为了那个背负家族使命,不要让武安侯府的列祖列宗失望的承担者。   小的时候他不是很明白这个重大的责任为什么要压在他的肩上,明明还有二叔和三叔,他也曾天真地问过他的祖父为什么,祖父对着他长叹一声,道了一句他们都不合适。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并不能理解他们不合适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祖父对他的要求却越来越严格了,严格到小小年纪的他都受不了,直到十四岁他终于明白了祖父对他的期盼和苦心,他选择了离开武安侯府去了兵营历练。   兵营的日子很苦很累,他都咬牙坚持过来了,几年的历练让他迅速成长起来,他没有辜负祖父对他的期盼,很快在兵营里站稳脚跟,成长成一名有名的将军,并且屡立战功,顺利承袭了武安侯的爵位。   以前回忆这些往事的时候,霍远行觉得曾经的那些日子就像枷锁一样束缚着他,压抑着他本能的欲望,只照着祖父和祖母所期望的那样去做,回想起来只是又苦又涩的味道,并没有多少值得回忆的东西。   如今却比以前好多了,偶尔回想起来,内心里也没有那么痛苦了,多少还能体会得到一丝丝苦痛之后的甘甜。   有很多人和事,是必须要在付出代价登上高位之后才能够体会得到的,如今的情况叫霍远行想来就觉得挺好,挺满意。   老夫人姜氏还在絮絮叨叨地对霍远行讲着一些东西,霍远行留了一耳朵听着,却也没有听进去心里,老夫人姜氏到底讲了些什么,都随着他的思绪飞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日,老夫人姜氏讲了许多的话,比前两日都讲得多,直到讲累了,靠在床头上睡着了。   霍远行小心地扶着老夫人姜氏躺下才离开,随后径直去了二房唐氏那儿。   唐氏正在刚好见了府里的管事,见到霍远行来了,就打发管事下去了。   管事在门口给霍远行行了礼,直到霍远行点头后才离开。   霍远行进屋坐下后,唐氏笑盈盈地问他怎么今天有空来看她,又询问起他这两日在外面的情况,关心他在外面风餐露宿,仿佛都瘦了。   对于唐氏这些关切的话,霍远行并没有回答,而是表情冷淡地道:“二婶,你送到我房里的那两个丫鬟不太规矩,我不喜欢有人在我身边乱晃,要么你把那两个丫鬟收回去,要么我让人把她们卖到万花楼去。” 作者有话要说:  霍霍:我是要留给我娘子的! 婷婷:捂脸!   ☆、62   霍远行道:“二婶,你送到我房里的那两个丫鬟不太规矩, 我不喜欢有人在我身边乱晃, 要么你把那两个丫鬟收回去, 要么我让人把她们卖到万花楼去。”   这是对唐氏的警告,□□裸的打脸!   之前唐氏送了两个姿色一般的丫鬟过去伺候霍远行, 霍远行就没有收,直接让那两个丫鬟滚, 让唐氏很是难看了一回。   后来唐氏在见过宁如玉之后,陡然明白霍远行为什么会不收那两个丫鬟了,有宁如玉那样一个国色天香, 妩媚动人的未婚妻在, 只怕一般的庸脂俗粉根本入不了霍远行的眼。   有了这么一个认知,唐氏很快就改变了策略,宁如玉长得再美,可也不是天下第一美人, 大晋朝那么大, 总有比宁如玉长得好看有姿色的女人, 她便命人去找姿色出众的丫鬟, 可别说,这一找还真让她找到了两个,两个丫鬟长得那个水灵, 莫说是让男人见了,哪怕是她这个女人见了都忍不住赞一句好看。她火速让人把两个丫鬟买了回来,又让懂那方面的嬷嬷好好□□了一番, 才忍着肉痛让人把两个丫鬟送到了崇安堂去。   可惜,这个霍远行是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见着那么美的两个丫鬟都不心动,简直就跟个和尚一样,直接就把人给赶出来了,还吓唬两个丫鬟说不滚就死,半点儿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   半个时辰前,唐氏在得知两个天仙似的丫鬟又被霍远行赶出来了之后,就已经在屋子里发了一通火了。   她之前为了这两个丫鬟费尽了心思,花了不少的精力和银钱,谁知还是入不了霍远行的眼,实在搞不明白霍远行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我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唐氏一脸僵笑,没想到霍远行在把两个丫鬟赶出来之后还会亲自上门来“兴师问罪”,她以为他最多是把人赶出来后就不会过问了,就像前头那两个丫鬟一样,哪知他会为了这件事亲自上门,臊得她的脸都没地方搁了。   霍远行目光清冷地扫了一眼唐氏,道:“二婶也会没事就管大哥房里的事吗?我想我的身体很好不需要二婶的关心。”你这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吧?先管好你自己的儿子,再来管我这个侄子,不要儿子那儿都没有管好,就想着对我指手画脚,你还不配。   唐氏一噎,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心里暗恨不已,大骂霍远行是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她明明就是关心他,他这么多年都待在兵营里,也不知道平常怎么纾解的,好心给他安排两个贴心人儿,他还不领情,简直可恶至极。   不过霍远行才不管唐氏怎么想,冷哼一声,“毕竟花了那么多的银子才买来的丫鬟,如果二婶觉得我直接把那两个丫鬟送到万花楼去太可惜了,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解决这个难题,就是给二叔和大哥一人送一个,就不用浪费了。”   唐氏脸色骤变,指着他道:“你……”   “二婶。”霍远行抢先一步道:“唐二姑娘在武安侯府暂住的时日太长了,她一个未嫁的姑娘住在我的府里不太合适,还望二婶找个日子把她送回唐家。”   唐氏气得浑身发抖,胸口起伏不停,大口喘着粗气,厉声道:“她住的是二房。”   霍远行一个冷眼射过去,就在那一瞬间,唐氏赫然明白她说错话了,可惜话已经说出口,根本收不回来了,只听得霍远行用毫无温度的声音对她道:“二嫂,你别怪我不讲情面,你让唐二姑娘住在武安侯府打的什么主意我都一清二楚,你说她住的是二房,今日我回府的时候却看到她在崇安堂前面的园子里晃荡,我不管她有什么心思,打的什么主意,总之这里是武安侯府,就该由我说了算。如果二婶不舍得把她送走,坚持要留她在二房,那么我明日就会让工匠来把二房通往武安侯府正院那边的通道封了,以后二房就从侧院那边开门出入。从此以后武安侯府和二房分开居住。”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分家?”唐氏脸色骤变,声色俱厉地大骂道:“老夫人还在,你就想分家,你这是不孝,简直大孽不道!”   霍远行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随便二婶怎么想,我心意已决,你看着办吧。”   “你欺人太甚……”唐氏还想要再骂,霍远行却已经一甩衣袖走了,完全不给她任何机会。   在经过多番斟酌掂量之后,唐氏最终还是认怂了,决定第二日就把唐玲送走。   不管唐氏愿不愿意承不承认,武安侯府就是霍远行说了算,他要谁留下谁就能留下,他不想要人留下,她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真把事情闹到老夫人姜氏那儿去,老夫人姜氏也不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唐玲始终是个外人,老夫人姜氏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去打霍远行的脸,搞不好还真有可能如了霍远行的意而分家。   一旦分家,二房被分出去,那就成了霍家二房,而不是武安侯府二房了,如今走出去,他们二房的人好歹还能顶着武安侯府的头衔,办个事儿什么的也能方便一些,但是分家之后,那就不一定了,二老爷和霍远诚都没有什么大作为,二房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难过,占不到半分便宜。   想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对此唐氏是气愤不已,在屋子里砸了好些东西,然后又肉疼不已,那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买来的啊!   唐氏对霍远行的怨恨简直比天高比海深,一恨当年老侯爷对霍远行偏心,宁肯培养没了爹娘的霍远行也不肯培养霍远诚,说什么霍远行是长子嫡孙,哪怕霍远行的世子爹死了,武安侯府的爵位也应该留给他。二恨霍远行是个白眼狼,她好歹还是养过他那么多年,对他不比对霍远诚差,甚至还要好得多,有啥好吃的好用的都第一时间给他送过去,搞得有一段时间霍远诚都十分埋怨她这个娘,问她到底霍远诚是她的亲儿子,还是霍远行是她的亲儿子?可惜她巴心巴肺地对霍远行好,霍远行根本不领情,还处处跟她作对,简直可恨至极!   然而不管唐氏怎么恨毒了霍远行,依然改变不了霍远行是武安候的事实,武安侯府的一切大小事宜都是他说了算,她管着府中的中馈也还是要看霍远行的脸色。   对于唐氏的怨恨,霍远行多少能够猜到,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不管唐氏怎么折腾,总之也翻不出天去。   当陈嬷嬷第二日过来给他讲唐氏把唐玲送走了,他听了之后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只“嗯”了一声算做知道了。   陈嬷嬷又道:“那两个丫鬟也被唐氏送走了。”   霍远行这才抬起头来道:“她倒是识趣。”   如果不识趣,他自有法子对付唐氏,自己种的因,就要承受结出来的果,唐氏承担不了,选择了退缩。   陈嬷嬷在心中不屑地想:既然没那个胆子,害怕霍远行的手段,之前又要把那两个丫鬟送过来,简直搞不懂唐氏怎么想的,真是没事找抽。   “嬷嬷替我走一趟魏国公府吧。”霍远行忽然道。   陈嬷嬷一听魏国公府,就猜到霍远行是想让她去看宁四姑娘,便笑着道:“侯爷吩咐便是,奴婢一定照办。”   霍远行道:“我刚刚吃的嬷嬷做的糕点不错,拿些送去给宁四姑娘。”   陈嬷嬷面露喜色,这是霍远行对宁四姑娘越发上心了,道:“侯爷怎么不自己过去呢?顺便去看看宁四姑娘也好啊。”   “我还有事。”霍远行一脸平静,伸手拿起案桌上的书信看起来,陈嬷嬷见状,便知道霍远行这是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便行了礼告退出去,转头去了小厨房把先前她做好的糕点装了一匣子,放进食盒里,坐上马车,往魏国公府给宁如玉送糕点去了。   霍远行站在窗边看到陈嬷嬷出了门才转身回去案几旁坐下,右手抚了一下左臂的伤处,他的胳膊上受了伤,等他把伤养好了再去看宁如玉吧。   ……   魏国公府漪澜院。   宁如玉又拉着碧荷陪她下去,碧荷自然输得有点惨不忍睹,连红珠都看不下去,站在旁边帮碧荷的忙,指点她该怎么下。   “下这边。”红珠伸手指了一下棋盘上左边的一个位置,把碧荷要下的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宁如玉伸手指着红珠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红珠笑着反驳道:“奴婢不是君子,奴婢是小女子。”   “红珠说得对,我们都是小女子。”红玉也帮腔道,还伸手戳了一下碧荷,问她是不是这样。   碧荷看了看红珠,又看了看红珠,笑着对宁如玉道:“四姑娘的棋艺太精湛了,奴婢不是四姑娘的对手。”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宁如玉噗嗤一声笑了,几个丫鬟也跟着笑起来,笑声在园子里回荡,热闹得很。   有丫鬟领着陈嬷嬷进了院子,走上前去给宁如玉行礼,宁如玉认得陈嬷嬷,抬手免了她的礼,让丫鬟端了凳子给她坐,陈嬷嬷谢过之后坐下,只坐了凳子的三分之一,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侯爷让奴婢送了些糕点给四姑娘。”陈嬷嬷笑着道:“都是奴婢亲手做的,还望四姑娘不要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  霍霍:要想俘获她的心,就要先俘获她的胃。 婷婷:我给你机会。   ☆、63   “侯爷让奴婢送了些糕点给四姑娘。”陈嬷嬷笑着道:“都是奴婢亲手做的,还望四姑娘不要嫌弃。”   “我早就听说陈嬷嬷做糕点的手艺很好, 一早就想尝一尝了, 你今日送糕点过来正好解了我的馋, 正是欢喜都来不及。”宁如玉忙让碧荷去把陈嬷嬷带来的糕点摆上来,碧荷答应一声, 从小丫鬟手中接过陈嬷嬷带来的食盒,打开食盒盖子, 露出里面装着的一盘绿豆糕和一盘梅花糕。   红珠和红玉把棋盘棋子移到边上去,碧荷把绿豆糕和梅花糕拿出来摆上,宁如玉瞧着精致和绿豆糕和梅花糕, 咽了一口口水, 笑眯眯地道:“做得真精致,看起来就很好吃。”说罢就动手拿起一块绿豆糕吃起来。   绿豆糕的味道有些特别,很清香却不怎么甜,保留了绿豆的原味儿, 跟宁如玉平常吃的绿豆糕味道不太一样。   宁如玉小口小口吃完了一块绿豆糕, 笑着对陈嬷嬷道:“嬷嬷做的绿豆糕好特别, 味道很清香, 甜味儿很少,保留了绿豆原本的味道,跟我平日里吃的不太相同。”   陈嬷嬷笑着道:“这是奴婢自己琢磨出来的做法, 外面都买不到的,侯爷不太喜欢吃甜食,所以奴婢做的时候没怎么放糖。”   “侯爷不喜欢吃甜食?”宁如玉很吃惊, 她记得上回霍远行留下来用晚膳的时候吃了很多的桂花糖藕,她做那道桂花糖藕的时候放了许多的桂花糖,又香又甜,连她都觉得甜得很,当时霍远行把整盘桂花糖藕都吃光了,她还以为霍远行是喜欢吃甜食的,还觉得会吃甜食的霍远行跟她表面上看到的不一样,原来他其实是不吃的。可他那天为什么又吃了那么多了?难道是因为那道桂花糖藕是她做的吗?   宁如玉想到霍远行因为这个原因破例吃了这么多的桂花糖藕就心里一暖,觉得暖暖的霍远行好贴心,有这样一个未婚夫感觉真好,心中十分欢喜。   “嬷嬷,我前些天调了一些香,正好配了些提神醒脑、助眠安神的清宁香,嬷嬷一会儿拿些回去给侯爷吧。”宁如玉想着霍远行专门让陈嬷嬷来给她送糕点,而且霍远行还那么贴心,她收了他的礼,不好不回礼,要礼尚往来才好,就让碧荷去拿了她前些天调的清宁香,交给陈嬷嬷带回去给霍远行。   清宁香是用一个布包装着的,透过布包就能闻到一股清新醒脑的清宁香味儿,顿时让人精神一振。   陈嬷嬷笑道:“这个清宁香真好闻,侯爷经常要处理很多公事,正好可以点这清宁香。”   “嬷嬷先拿回去给侯爷用用,如果觉得好,我下回就再多做一些,就怕侯爷不喜欢。”宁如玉拿不太准霍远行的喜好,这些日子,她跟霍远行也相处过几次,似乎都是霍远行在迁就她,她都没有仔细地去留意过霍远行的习惯,这一点是她做的不够好,现在自我反省一下,以后要努力改正,用心地去了解对方,照顾对方的感受。   陈嬷嬷不知道宁如玉心中的想法,手上提着装清宁香的布袋,只觉得那清宁香好闻极了,以她伺候霍远行多年的经验判断,霍远行一定会喜欢。   “宁四姑娘放心,侯爷一定会喜欢这清宁香的。”陈嬷嬷笃定地道。   “有嬷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陈嬷嬷是霍远行身边伺候的老人,对霍远行的喜好十分了解,陈嬷嬷都说霍远行会喜欢,宁如玉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后来两人再说了一些话,陈嬷嬷就起身告辞了,宁如玉让碧荷亲自送了陈嬷嬷出去。   离开魏国公府后,陈嬷嬷提着宁如玉给的清宁香,坐上马车径直回了武安侯府。   马车到了侯府侧门,陈嬷嬷提着装清宁香的布袋下来了马车,从侧门进了府,沿着抄手游廊往崇安堂而去,路上碰到霍远诚,让到旁边行礼。   霍远诚从陈嬷嬷身边经过,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清幽清宁香气,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味道,仿佛在哪里闻到过,但仔细想又想不起来了。就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陈嬷嬷,盯住她手中提着的布袋问:“你拿着的布袋里装的什么?”   陈嬷嬷如实道:“布袋里装的宁四姑娘送给侯爷的清宁香。”   宁如玉送给霍远行的清宁香?   霍远诚的脑海里浮现出宁如玉那抹艳丽的身影,玲珑有致的身材,曼妙的身姿,眉目如画,皮肤吹弹可破,红润光泽,跟枝头上娇艳欲滴的花儿一样,引诱得人控制不住地想要去采摘,一品她的芳清宁香。   “宁四姑娘送的什么清宁香给二弟,闻起来好像很特别?”霍远诚勾起唇角笑了笑,好奇地朝陈嬷嬷伸出手去,“拿给我看看。”   陈嬷嬷从霍远诚那里感受到了一丝不怀好意,小心地护住布袋不给他,挺直了背脊道:“这是宁四姑娘吩咐了要亲自交给侯爷的,除了侯爷谁都不能动,大少爷恕奴婢无礼,奴婢不能给你看。”   “放肆!”霍远诚厉声呵斥一声,威胁道:“别以为你是二弟身边的老人我就不敢动你!少拿二弟来压我!”   “奴婢,不敢。”陈嬷嬷皱着眉头道。   “那就把东西拿过来!”霍远诚冷哼一声,劈手就要去夺陈嬷嬷手中的布袋子。   “你们在做什么?”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霍远诚威压十足的声音,“陈嬷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嬷嬷抬眼看到霍远行大步走了过来,连忙把手中的布袋子拿给霍远行看,高声道:“侯爷,你来得正好,这个袋子里面装的是宁四姑娘送给你的清宁香,是宁四姑娘亲手调制的,宁四姑娘说了,只有你才可以动,大爷见了就非要拿过去看,奴婢不同意,他就想抢。”   “是这样么?”霍远行已经迈步走上前来,冷着一张脸看向霍远诚,仿佛他只要说一个“是”字,他就会为了这一袋子清宁香扭断霍远诚的手。   霍远诚对霍远行很胆怵,上一回就因为宁如玉把他给得罪了,好在霍远行前些天不在家,他也不用面对他,心里的不安也渐渐地放松下来,直到昨日霍远行回到武安侯府,他就悄悄地避开了,没有跟霍远行碰面,直到此刻两个人突然撞见,又一次因为宁如玉送的清宁香起了摩擦。   面对强势的霍远行,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之势所迫,霍远诚哪里敢承认自己的那点儿龌龊心思,打着哈哈道:“我跟陈嬷嬷开玩笑的,我就路过她身边闻到那清宁香很好闻,清新醒脑有让人浑身一轻之感,就想拿过来看看是什么清宁香这么神奇,可她不肯啊,我就跟她开了个玩笑,二弟你别多想。”   “我不会多想。”霍远行淡淡地道。   “那就好。”霍远诚以为霍远行当真不在意,跟着就松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神情也放松下来。   霍远行看也不看霍远诚一眼,走上前去从陈嬷嬷手中接过了布袋子,淡漠地转过身从霍远诚身边走过,冰冷的声音传入霍远诚的耳膜,“我对大哥的解释不会多想,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   霍远诚刚刚才放松的心情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全神戒备地看着霍远行,直到霍远行走远了,他才回过神来,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跌跌撞撞地跑了。   一口气跑回住处,霍远诚累得躺倒在床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又想起在霍远行面前胆怯的模样,气哼哼地抱着枕头用力捶了两下。   一个东西从枕头里掉了出来,霍远诚一愣,丢开枕头把掉在床上的东西拿起来看,是个三指宽大小的香包,隐隐还能闻到香包里的味道。   若有似无的味道,竟然霍远诚觉得跟宁如玉送给霍远行的清宁香有些像!   为了确认香味是不是一样,霍远诚鬼使神差地把那香包送到鼻端闻了闻,香包的味道已经有些淡了,但确实跟宁如玉送给霍远行的清宁香很相像!   每家每户制香都有自己的方子,一般都是不外传的,可是这两个香竟然那么相同,就好像,就好像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啪嗒一声,霍远诚的手一软,手中的清宁香包就掉回了床上,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因为这个枕头里装着的香包是他的前妻姜婉玉放的!   两个不同的人怎么会制出那么相像的香?感觉宁如玉和姜婉玉就像是同一个人一样!   这儿想法更是让霍远诚有了一股胆战心惊之感,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为什么会给他是同一个人的错觉?而且姜婉玉已经死了那么久了,宁如玉怎么会跟她那么像?他深感自己肯定是着了魔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了的人又活过来了,吓都吓死他! O(∩_∩)O哈哈哈~   ☆、64   霍远诚之前看宁如玉长得漂亮妩媚,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觉得她美得不可思议, 就是对她特别有感觉。也不是没见过比她好看的女人, 就拿他娘唐氏送给霍远行的那两个丫鬟来说都比宁如玉好看,但是他当时看到宁如玉的第一眼就是被她惊艳到了, 他当时没有搞明白其中的原因,只觉得宁如玉好看, 被宁如玉吸引,现在他隐约琢磨出了其中的一些缘故。   他当初第一眼看到宁如玉的时候就是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 再闻了今日的清宁香, 他终于是明白过来,宁如玉竟是跟姜婉玉有些相同,不,不是有些相同, 而且非常的相似, 虽然两个人的模样长得不一样, 美貌也各有千秋, 但是第一眼给到他的惊艳之感却是一样的,所以他才会那么特意地去关注宁如玉,对, 就是这样,就是因为这样,才令他对宁如玉念念不忘。   想明白这一点儿, 心惊胆颤的霍远诚终于稍微放轻松了一些,他在心底暗暗地对自己道:姜婉玉已经死了,已经死了那么久了,他亲自看到她入的殓,盖的棺,埋进了土里,现在过了这么久了,可能肉身都已经坏掉了。   一想到那么美的一个女人,如今就躺在冰冷潮湿的地底下,全身肌肉腐烂,被蛇鼠虫蚁啃噬,霍远诚就有点儿倒胃口了,无不惋惜地感叹了一句,可惜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霍远诚翻身从床上爬起来,盯着手中的清宁香包看了两眼,斯人已逝,留着这个清宁香包也没意思了,起身走到窗边,一抬手就将清宁香包丢了出去,再也不留下任何留恋。   且说霍远行拿了陈嬷嬷从宁如玉那儿带回来的清宁香,就直接回了崇安堂,陈嬷嬷也跟在他身后一并回去了。   进了崇安堂的院子,霍远行转身回头,看到陈嬷嬷还跟在他身后,便吩咐陈嬷嬷道:“嬷嬷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那,大爷哪儿?”陈嬷嬷不太放心地道。   “不用管他,他做不了什么。”霍远行一点儿也不在意霍远诚要干嘛,左不过出不了他的掌控。   陈嬷嬷闻言放心了些,朝霍远行行了一礼,告退下去了。   霍远行拿着装着清宁香的布包去了正屋,走进里屋,把布包放在屋中的桌子上,一路上布包里的清宁香都散发着一股清新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间,让人从烦躁之中逐渐安静下来,仿佛置身在宁静的田野乡间,遍地绿野,清新怡人,不被凡尘杂事所侵扰,宁静而安详。   其实香这些东西,对霍远行的作用并不大,他从小习武,又由于身份的缘故,专门练过对各种香的抵抗力,免得遭了别人的暗算。   难得的是宁如玉调制的这个香竟然令他觉得很好闻,闻了第一次,就想要闻第二次,这个由宁如玉调制的香对他有着吸引力,就像宁如玉那个人一样对他有着很强烈的吸引力,他就像是中毒了一样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霍远行去取了一个香炉,打开布袋从里面拿出一些清宁香放在香炉里,点上清宁香,放置在屋中,清宁香的香气缓缓从香炉中飘散出来,随着缈缈白烟飘散到房间中各处,屋子里逐渐充满了清宁香的味道。   身心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霍远行走到床边躺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霍远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满足地睡了一觉,全身都很舒适轻松,精神也比以前好了许多,这是他近几年来睡得最满足的一觉了,天知道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一觉睡到过天亮了。   霍远行起了身,叫下人送了洗漱的水进屋,就让人退了下去,他一贯不喜欢人近身伺候,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动手。   洗漱好后,走出房门,陈嬷嬷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上前行礼问道:“侯爷可要现在用早膳?”   “不用了,我要出门。”霍远行突然心血来潮,很想立刻马上就见到宁如玉,他想去看她,想见一见她,哪怕手臂上带着伤,之前的那些顾虑也可以抛到一边去,他就想见到她,抱一抱她,她总是能给到他一种奇迹般的宁静和安心。   崇安堂的下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霍远行的人就不见了。   陈嬷嬷抬头望向霍远行离去的方向,眉梢眼角透露出笑意,在内心里感叹了一句,侯爷终于遇上那个会让他忍不住冲动一回的人了。   霍远行出了武安侯府,骑上马直奔魏国公府而去。   清晨,街道上的行人不多,只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直奔前方而去。   清风阁茶楼的二楼靠窗户边的位置上,二皇子萧煜铭一抬眼正好看见了从大街上飞奔而过的霍远行,眉头微微一蹙,问旁边的侍卫道:“刚刚过去的那个人是霍远行吧?”   “是的。”侍卫道。   “他这么早去哪里?”二皇子萧煜铭疑惑地看向霍远行离去的方向,难道是又接到了皇上交代的重要任务?不是昨日才从保定回来么?怎么这么快又要出门?皇上还真是信任他!   不对,二皇子萧煜铭陡然发现了一丝可疑之处,霍远行如果有重要的公务出门,怎么连个侍卫都没带?看样子他并不是去执行什么公务,难道是有其他都事情?   萧煜铭猜测着霍远行是要去干嘛,旁边的侍卫往霍远行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小声提醒萧煜铭道:“二皇子,那个方向好像是去魏国公府的。”   “你的意思是霍远行去了魏国公府?”萧煜铭侧头看向身旁的侍卫,思索着侍卫说这话的可能性——霍远行跟魏国公府的关系,就是他与宁如玉的赐婚,宁如玉长得貌美,如果不是被皇上赐婚了,他也是对她有过旖旎的想法的,那个妩媚艳丽的女人,曼妙的身姿,无不对男人充满了诱惑,难怪霍远行也会栽在她的手里。   仿佛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萧煜铭的嘴角边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如果霍远行这大清早的出门真是为了宁如玉赶去魏国公府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萧煜铭转身对侍卫道:“走,我们往魏国公府去看看。”   萧煜铭刷地一声打开手中的扇子,白绸扇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身逍遥”几个大字,洋洋洒洒地挥舞着白绸扇,好看的脸上是兴趣盎然的表情,一身白色的锦袍,腰间挂着碧玉玉佩,果真跟扇面上所写的“一身逍遥”一般无二,潇洒偏偏地迈开步下了清风阁二楼,坐上停在清风阁门口的马车往魏国公府去了。   有路人看到这一幕,满眼放光地赞叹了一句,“真俊啊!”   “二皇子好帅啊!”有女子看到萧煜铭风流潇洒的模样激动地快要晕过去了。   让周围的年轻女子春心萌动的二皇子萧煜铭追着前面的霍远行去了魏国公府,而对此事还一无所知的霍远行已经踏进了魏国公府的大门。   霍远行没去瑞安堂给老夫人罗氏请安,自从上一回老夫人罗氏作妖之后,霍远行对她就不如以前那么客气了,他进了魏国公府大门,就让门房的人去二房通禀,下人对上他左脸上那张泛着寒光的银质面具,哪里还敢耽搁半分,脚步飞快地就跑进去禀告了,而后霍远行就一路去了二房。   正好今日宁庆安也不用上朝,听得下人禀告说武安侯霍远行来了,连忙起身走出去迎接。   宁庆安出了桂香苑的院子,正好见到霍远行从前方的抄手游廊走过来,霍远行人高腿长,很快就到了近前,宁庆安便上前去,两人互相见了礼,宁庆安就引着霍远行进了桂香苑,并让丫鬟在偏厅摆了茶,两个人走进偏厅落座,随意地寒暄起来。   “武安侯不是去了保定办差?”宁庆安问的这话不是秘密,朝中众人都知道皇上派武安侯霍远行去保定办差一事,事情不难办,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办,大家之前预计就算是霍远行亲自出马,大约也要个七八日才能回来,没想这么快就办好回京了,霍远行的手段果然了得。   霍远行淡定地道:“昨日刚回的京。”   这一路经历的艰险霍远行并不想跟旁人多说,在他看来并不需要,旁人只看到他被景宣帝信任、器重、荣宠、光鲜的外表,并不会去多想他在背后为此而付出的血汗和辛劳,旁人总觉得他的那些荣耀仿佛来得很容易,追捧他的人也不见得就是真的欣赏他这个人,或许是为了他的手中的权势和利益,如果他一朝不慎从高处跌落下来,当初的那些追捧就会变成变本加厉的白眼和奚落,他从十四岁进入兵营到现在,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所以也就很淡然了。   当然,他知道宁庆安不是那样的人,宁庆安问这话纯粹就是为了关心一下他,或许更多的是为了他的宝贝女儿宁如玉。 作者有话要说:  宁庆安:我真是为了我女儿,你好她才能好。 霍霍: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第 65 章 7月17日二更   两个人随意聊了几句公事, 随后霍远行主动提起他来此的目的,“昨日我得了婷婷送给我的一些清宁香, 我用了觉得效果不错,想当面向她道谢。”   宁庆安笑道:“武安侯也太客气了, 不过是一些香罢了。”   他想跟霍远行说你无须专程跑这一趟过的, 不过转念一想, 他当年也是过来人,当初为了讨好徐幼娘, 娶得美人归,使出来的招数可比霍远行多多了, 霍远行跟他以前比起来那可差远了, 年轻人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霍远行听出了宁庆安客气话之外的弦外之音, 淡然的脸上有了些微的变化, 不过他向来冷淡, 即使有变化, 宁庆安也看不出来。   宁庆安命丫鬟去漪澜院请宁如玉, 霍远行说他自己过去就行, 宁庆安想了一下, 两个人见面总有些话要说,他在旁边也不好,就点头让他去了。   漪澜院里,宁如玉才起床,丫鬟碧荷和红珠正在给她梳发,就听得下人来禀告说霍远行过来了。   “侯爷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红珠很怕高冷的霍远行, 觉得他这个人不笑,浑身杀气又那么重,看到就让人心慌,听到下人禀告说他来了,给宁如玉挽发的手一抖,正好扯住了宁如玉的头发。   宁如玉吃痛,嗤了一声,“轻点儿,好疼。”   “对不起,四姑娘。”红珠手吓得一松,已经给宁如玉梳上去的头发顺势就滑落下来,披散在宁如玉背上,浓密黑亮的头发跟缎子一样好看。   “你别慌,也别急,先重新梳吧。”宁如玉笑着安慰红珠,毫不在意她的失误,又对旁边候着的丫鬟道:“领武安侯去旁边偏厅坐一坐,我一会儿就过去。”   丫鬟答应一声去了。   不过女人收拾起来总会有许多的步骤,这说是一会儿,实际上用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   霍远行坐在偏厅里,两盏茶都已经下肚了。更神奇的是,他竟然破天荒的觉得,这么等一等,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特别是当打扮的美艳动人的宁如玉出现在他的面前之后,这种想法就更加强烈了,看着赏心悦目、美貌动人的宁如玉,他觉得先前等的那段时间是值得的,哪怕让他再多等上那么长的时间他都愿意。   宁如玉娉娉婷婷地走上前去给他行了礼,柔和好听的声音响在耳畔,“侯爷安好。”   霍远行盯着她姣好的容貌看了片刻,朝着她微一点头,开口道:“你今日真好看。”   宁如玉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偏头笑看着他,俏皮地道:“明宗的意思是我以前不好看?”   霍远行以前从没有对着哪个女人说过这样的话,在遇到宁如玉之前,女人之于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甚至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他对于调情这种事情并不在行,刚才会说出那样赞美的话,是因为被宁如玉的美貌惊艳有感而发,却不想会被宁如玉如此反问,一时间他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竟然有歧义。   “不是,你一直都很好看,今日更好看。”霍远行赶紧描补,说完后竟是不敢看宁如玉的眼睛,借着喝茶的动作,收回了落在宁如玉面上的视线。   因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还有些不习惯,在宁如玉没看见的耳朵后面,已经又红又热起来。   “谢谢赞赏。”宁如玉很开心地接受了他的夸奖,冲着他甜美一笑,露出脸颊上的小梨涡,眉目如画,越发的美艳动人。   “嗯。”感觉有点像是被调戏了,霍远行飞快地抬眼瞟了她一眼,绷着脸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宁如玉走到旁边坐下,笑着对霍远行道:“明宗昨日让陈嬷嬷送过来的糕点很特别很好吃。”   “你送的香也很好用。”霍远行说完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抬头向宁如玉看过去,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有暖暖的情意在目光中缓慢流淌。   宁如玉打量了一下霍远行脸上的神色,见他气色比往日看起来要好些,想来她调制的香对他很有用,笑着道:“那香不过是我闲暇时做来玩儿的,你能喜欢,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霍远行毫不吝啬地夸道:“是你心思如发,想得周到。”   两个人正说着话,有丫鬟进来禀告,“五姑娘和二皇子来了。”   宁如玉微微吃了一惊,萧煜铭和宁如珍怎么会一起来她的漪澜院?   宁如玉与霍远行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对二皇子萧煜铭和宁如珍的到来感到诧异,二皇子萧煜铭跟宁如玉和霍远行都没有太多来往,而宁如珍更是跟宁如玉不对付,霍远行还替宁如玉收拾过宁如珍,这两个人居然会一起到漪澜院来,真是有些稀奇了。   “我出去看看。”宁如玉站起身道。   霍远行不放心,担心宁如玉会吃亏,也跟着站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出去。”   宁如玉从霍远行的漆黑如墨的眼眸里看出了关切之意,感激他的体贴和照顾,脸上欢喜之色,“好,有你给我壮胆,我就放心多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来是想干嘛?”总不会只是来喝茶吧!   霍远行看了她一眼,有一种被人喜欢和依靠的满足感,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淡淡地道:“反正不管他们来是想干嘛,他们的打算都成不了,我会护着你的,不会叫他们欺负你。”   宁如玉闻言欢喜地冲他一笑,心里很高兴,“有你在真好。”   “我们出去吧。”霍远行再看宁如玉一眼,被她夸得脸颊发红,迈步飞快地往外面走去,宁如玉赶紧跟上,两人一起走出偏厅。   二皇子萧煜铭和宁如珍就站在院子里,院子的一角放着一个大水缸,水缸里栽着一棵睡莲,二皇子萧煜铭仿佛对那棵睡莲极为感兴趣,站在水缸前面微弯下腰去仔细观察着睡莲,时不时还用手中的白绸折扇拨弄两下,神情专注得仿佛要跟睡莲融为一体。   宁如珍就一脸笑意地站在二皇子萧煜铭的身旁,充满了爱意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萧煜铭的身上,安静地看着他的俊脸,用视线描摹着他的眉眼唇鼻,盯着他那双薄薄的菱唇久久移不开视线,心想着要是能被那双菱唇亲吻一下该多好啊。   宁如珍喜欢二皇子萧煜铭已经很久了,久得她自己都快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了,要不是沈氏一直拦着不准,她早就想跟萧煜铭表白了,在她看来,表哥娶表妹没什么不好的,那么多的表哥表妹都成了亲,也不差她这一个了,何况二皇子的身份又那么尊贵,长得有那么好看,是晋都城里第一美男子。   要说长得好看风流倜傥招人喜欢就是错的话,那也是别人的错,谁叫那些女人要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了。   像宁庆良长得不那么好看,不也一样风流?还在外面养外室,把沈氏气得不得了,这些天还病着,一直在吃药。也没见宁庆良多关心沈氏,反倒是整日里围着那个新进门的媚娘打转,看了就叫人寒心。   宁如珍就觉得,二皇子萧煜铭虽然风流,那也是因为他有风流的本钱,换一个人还不见得会那么招人喜欢。比如霍远行,晋都城的姑娘们都在背地里给他取了一个特别可怕的名字——鬼面将军!会打仗如何?建功立业又如何?虽然被皇上赏识,那也不过是一介武夫!人人都在背地里笑话宁如玉要嫁给霍远行那样可怕的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威压和杀气,感觉随时都能扭断人的脖子,宁如玉长成那么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肯定受不了霍远行的折腾,早晚小命不保!   想着这些,宁如珍就憋闷了许久的心情就好了许多,特别是她喜欢的人又在眼前,她的心情就更舒畅欢喜了,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萧煜铭定亲了,如果他没有定亲就好了,她就能想法子说服沈氏嫁给他!   宁如珍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宁如玉和霍远行从偏厅里走出去就看到了这样一幕,萧煜铭盯着大水缸里的睡莲,宁如珍盯着萧煜铭,两个人都出乎意料之外的深情专注,倒叫宁如玉和霍远行觉得有些荒诞了。   宁如玉暗道:这两个人跑到她漪澜院来就是为了干这个的?   霍远行暗道:这两个人也太奇怪了,他需得多加注意。   听到身后的动静,萧煜铭终于收回了落在睡莲上的专注视线,直起身来看向向他们走来的宁如玉和霍远行,男的英俊,女的娇媚,如果不是霍远行左边脸上的银质面具的影响,致使他在容貌上有些欠缺,他和宁如玉站在一起,当真是极养眼的一对儿,男才女貌,十分般配。   “拜见二皇子。”宁如玉和霍远行走上前去给萧煜铭行礼。   霍远行和萧煜铭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形中展开了一场较量。   萧煜铭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心中暗道:果然不出他所料,霍远行当真是来看宁如玉的。如此看来,宁如玉倒真是把霍远行的心给勾住了,或者可以说,霍远行有了宁如玉这个致命的弱点。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霍霍被婷婷调戏了。   ☆、第 66 章 7月18日一更   霍远行冷眼打量着萧煜铭, 将他脸上些微的表情都看在眼中,淡淡地开口道:“不知二皇子到这里来所谓何事?”   萧煜铭轻笑一声, 睨视着霍远行道:“这里是魏国公府,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这里是漪澜院, 我未婚妻的住处。”霍远行的言下之意是你一个堂堂二皇子, 居然跑到我的未婚妻的住处来闲逛, 不觉得太失礼了吗?   萧煜铭刷地一声打开手中的白绸扇子,一下一下摇着, 扇面上“一身逍遥”的字迹随着扇面一晃一晃,尽显风流倜傥的姿态, 漂亮的丹凤眼往上微挑, “宁四姑娘是我的表妹, 我来看看表妹也不可以?”   又是表妹!   一听到表哥表妹这样的称呼霍远行就感觉到不爽!极度不爽!   好不容易才把对宁如玉有企图的徐崇灏给送到西南边关去对付南疆, 这会儿又跑出来个二皇子萧煜铭, 巴巴地跑到漪澜院来看宁如玉, 也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说萧煜铭对宁如玉有企图, 可萧煜铭看宁如玉的眼神又不像, 反倒是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总觉得他的目的不会这么简单。   霍远行目光往旁边的宁如玉扫了一眼,清冷的目光里含着一丝怨念——怎么就那么容易招惹奇奇怪怪的人,还特别容易招惹所谓的“表哥”。   宁如玉眼尖地接受到了霍远行的目光和怨念,心里那个郁闷,真想一耳光给二皇子萧煜铭呼上去,他算她哪门子的表哥, 她跟他根本就没有那么亲切,他上赶着来当她的表哥,谁知道他打的啥子主意?这个人阴险狡诈得很,看样子就不像个好人,一天到晚沾花惹草,跟他有勾搭的女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她可不想被他坏了名声。   “二皇子说笑了,我哪里敢做你的表妹。”宁如玉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萧煜铭啪地一声收回折扇,右手拿着扇子,一下一下敲在左手掌心上,漂亮的丹凤眼目光幽幽地看着宁如玉,看着看着脸上就露出了悲伤之色,叹息一声道:“婷婷,你怎可这么无情,你跟珍儿是姐妹,我是珍儿的亲表哥,自然也是你的表哥,你说是也不是?”   哀怨的眼神,委屈的声音,愁苦的俊脸,仿佛一个被亲□□人抛弃的可怜虫一样,搞得好像宁如玉做了多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宁如玉就是那个万恶不赦之人,而他在伤心难过痛苦之下还想求她的亲近。   不得不说,萧煜铭的演技真好,难怪能哄得那么多的女人喜欢他!宁如玉太阳穴跳了跳,实在不想跟萧煜铭这个脑壳有疾的人说话,她怕被他传染,虽然他说得还挺有道理的,但是她还是不想认他这个所谓的表哥,免得降低了“表哥”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尽管宁如玉不想认萧煜铭这个表哥,但是宁如珍却不这么想,宁如珍喜欢萧煜铭,自然萧煜铭做什么都是好的,说什么都是对的,但是萧煜铭此刻对宁如玉说的话却叫她十分讨厌,她不希望宁如玉借跟着她的关系喊萧煜铭表哥。   “我觉得这话说得不对,四姐姐只是我的堂姐,二皇子表哥你怎么可以随便乱认表妹,就是姨母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宁如玉想要抬手扶额,真不知道该说宁如珍这是蠢了还是蠢了还是蠢了,萧煜铭明显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宁如珍就当真地跑来帮腔,这么一来不是让萧煜铭更上心了。   果不其然,宁如珍的话音一落地,萧煜铭就抬起白绸扇子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小丫头不要乱多嘴,我这哪里是乱认表妹了,我这是认真的,婷婷那么可爱,我当表哥高兴得很,不吃亏!”说完还朝宁如玉抛了个媚眼儿。   霍远行顿时把脸一沉,拉住宁如玉的手道:“二皇子似乎很喜欢开玩笑,不过玩笑还是要适可而止。”   萧煜铭对上霍远行深沉的眸光,明显感觉到了霍远行的不悦,顿时觉得胸口一口气提不上来,霍远行这是对他使用了威压,他感到力不从心,不敢硬抗,嗤笑了一声,“武安侯说得对,今日就这样吧,我就先走了。”片刻也不停,转身离去。   宁如珍看到萧煜铭走了,又朝宁如玉瞪了一眼,追着萧煜铭跑了出去,“二皇子表哥等等我。”   宁如玉茫然地看着离开的两个人,偏头看向霍远行,奇怪地道:“他们这是来干嘛了?”   “谁知道了。”霍远行慢慢地握紧了宁如玉的手,眸色渐深,萧煜铭明显是想打宁如玉的主意,还得看他同不同意。   过了两日,德雅书院院长命人给宁如玉传来书信,让她回书院补考。   上一回月考,宁如玉刚完成了前面几科考试,与她有矛盾的六公主就出事了,她受到牵连,暂时回家休息,现在事情真相已经查明,她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是该回德雅书院继续上课了。   这一次宁如珍也要回去书院,宁如珍旷的课比宁如玉还多,之前的月考也没有参加,已经是丙班成绩垫底,再不回去,就可能做降级或退学处理。   宁如珍能到德雅女子书院上学,完全靠的就是沈贵妃的关系,如果宁如珍因为成绩不合格而被降级或者退学,不光丢她自己的脸,还丢沈贵妃的脸。   沈氏左右一琢磨,这件事绝对不行,把死活不想去上学的宁如珍拉来劈头盖脸训了一顿,“你知不知道,当初你进德雅女子书院,你贵妃姨母花了多大的力气,你要是不好好学被降级或是退学,我们全家都会脸上无光,你贵妃姨母和二皇子表哥也会觉得没有面子,你想让他们怎么看你?你明天就跟宁如玉一起回书院去。”   二皇子萧煜铭是宁如珍的死穴,宁如珍什么都不可以在乎,但是她却很在乎萧煜铭对她的看法,特别是前两日萧煜铭到魏国公府来,对着宁如玉一通夸,对着她反而没那么多的好话,她当时就气得很,心里极度不平衡,觉得萧煜铭偏心,宁如玉是个狐狸精,有了未婚夫还去引诱其他的人。   如果是以前,宁如珍受了这样的委屈,绝对会去找宁如玉的麻烦,要把宁如玉找来狠狠地修理一顿,可现在她却是不敢了,徐崇灏逼着她吃了□□,她要从宁如玉那儿拿解药,只能对宁如玉敢恨不敢言。   宁如珍对宁如玉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她不想跟宁如玉一起回书院,她觉得有宁如玉在,她就一辈子都会被宁如玉压得抬不起头来,有宁如玉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噩梦所在。   “娘,我不想回去书院,有宁如玉在,就没有我出人头地的机会。”宁如珍抱住沈氏的胳膊委屈得不得了,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脸上那几颗怎么也消不掉的痘印也显得可怜兮兮。   沈氏再怎么心疼女儿,这件事上她也不想再纵容宁如珍了,不然她的脸都要被丢光了,沉着脸道:“不管你说什么,你明天必须回书院,你不去,我就叫人押着你去。我可不想要一个被人嘲笑退学的女儿!”   “娘,娘,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宁如珍都快哭出来了,委屈巴巴地看着沈氏,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事情就这么定了。”沈氏压下心中的心疼,撇开脸不看宁如珍,又叫来两个粗使婆子,吩咐她们明日一定把宁如珍送到德雅书院去,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再不容悔改了。   漪澜院里,宁如玉接到书院院长的书信却很高兴,书院院长的墨宝千金难求,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虽然只是一封让她回去书院上课的书信,内容也很简单,但字迹却极为珍贵。   宁如玉爱极了书院院长的墨宝,把信反复看了几遍,再把信折好放进信封里放在书案右边的抽屉里收好。   晚上请安的时候,宁如玉去给徐氏和宁庆安说了明日回德雅女子书院上学的事,徐氏和宁庆安都细细叮嘱了几句,宁如玉一一应了,便回去房里休息。   翌日一早,宁如玉提前半个时辰起床,换上书院的礼服,用过早膳,又到桂香苑看去徐氏。   徐氏舍不得宁如玉,亲自送她到垂花门,抬手摸摸她的小脸,一脸温和地道:“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知道了娘。”宁如玉冲徐氏甜甜一笑,露出脸颊上可爱的小梨涡。   等沈氏和宁如珍到了之后,几人互相见了礼,宁如珍嘟着个嘴,一脸的不高兴,沈氏亲自把她送上马车,又叮嘱了跟随的婆子几句才算放心。   宁如玉跟徐氏告别,徐氏又摸摸她的头,笑看着她扶着碧荷的手上了马车。   徐氏又对跟车的婆子车夫吩咐了几句,马车开始驶动,渐渐驶出魏国公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马车行驶在路上,宁如珍板着个脸不说话,浑身散发着怒腾腾的火气。宁如玉看她那副样子,活像别人欠了她千八百没还似的,干脆坐远一点闭目眼神。   宁如珍看宁如玉居然不理她,心里就更气了,但又不敢对宁如玉做什么,只能对着跟随她的丫鬟发脾气,指挥着丫鬟一会儿做这样,一会儿拿那样,或者给她捏肩膀,或者给她捶腿,然后又无理取闹地责怪丫鬟做得不好,对着丫鬟指桑骂槐。   “你如果不想待在马车上就下去!”宁如玉倏地睁开眼睛道。 作者有话要说:  婷婷发飙了,宁如珍就是个蠢货。 最近好热啊~~~~热得没朋友~~~小伙伴们还好么~~~   ☆、第 67 章 7月18日二更   “你如果不想待在马车上就下去!”   听了一路, 宁如玉也有些烦了,倏地一下睁开眼睛,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朝宁如珍射出锐利的光芒,如刀似箭地压在宁如珍的头上, 说出的话带着一丝寒意。   也许是跟霍远行相处久了, 宁如玉在说话的时候, 自然而然地就模仿起霍远行的模样,霍远行那个漠然冷酷的样子威慑力十足, 对付起宁如珍这种外强中干的人来特别好用。   果不其然,宁如珍被宁如玉这么斥了一句之后, 宁如珍瘪了瘪嘴, 想给宁如玉怼回去又没有勇气, 在对上宁如玉冰冷的眼神时, 气势又降低了一半, 宁如珍一想到自己中的毒, 就不敢惹宁如玉了, 只敢在心里骂宁如玉, 却又不得不缩着脖子乖乖地坐在一边不敢再继续折腾了。   马车里终于安静下来, 宁如珍气鼓鼓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敢怒不敢言,宁如玉看着她那模样就想笑,果然是个只会欺软怕硬外强中干的废物。   宁如玉继续闭目眼神,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大道上,时间很快过去,一行人终于到了德雅女子书院。   马车在书院前面的广场上停下, 宁如玉睁开眼,瞟了旁边的宁如珍一眼,站起身走出车厢,扶着碧荷的手下了马车,宁如珍则在马车上又多坐了一会儿才下来。   下了马车,宁如玉也没有等宁如珍,吩咐碧荷把她需要的东西带上,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地往书院大门走了。   进了德雅女子书院大门,宁如玉和碧荷往后面的住宿区而去,小径的两边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有些花已经开放,颜色艳丽,吸引着人的目光。   走到半道上,迎面碰见了匆匆赶来的朱思琪,一见到宁如玉就欢喜地扑上前来。   “如玉,我一听说你今天要回书院,我就赶紧跑来接你了,好多天都没看到你了,你还好吧?走走走,我们回去宿舍里说。”朱思琪圆圆的脸蛋儿上露出喜悦的笑容,一双大眼睛笑得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看起来十分的喜庆。   朱思琪拉着宁如玉的手往前面宿舍区走去,一边走一边跟宁如玉说着最近书院里发生的事。   “上一次的月考成绩都已经出来了,你因为少考了一科排在了后面,不过没关系,等你补考了一定能赶上来。”   宁如玉笑看着朱思琪,“你说我,那你了?没有垫底吧!”   朱思琪脸一红,“还好还好啦!”   “还好是怎样?”宁如玉促狭的追问。   朱思琪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就是跟以前一样。”   “你呀。”宁如玉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不能努力多考好一点。”   “我能有你这么能干就好了。”朱思琪一点儿也不掩饰对宁如玉的崇拜,抱着宁如玉的胳膊仰着脸道:“干脆把你的脑袋分我一半吧。”   “干嘛?”宁如玉夸张地抖了一下,。   “这样我就能像你一样能干了啊!”朱思琪笑眯眯地道。   “少来,不分!”宁如玉板起脸来,朱思琪缠着她不放,两个人顿时笑闹成一团。   正在这时,走廊对面走过来一个人,纤细的身姿,瘦得皮包骨头的脸,阴测测的目光,目光森冷地看着挡在走廊上的两个人,对笑闹的两个人充满了敌意。   阴风测测,宁如玉和朱思琪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停止了嬉闹,转头朝来人看去。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七公主,眼前的七公主比之前瘦得厉害,本就尖刻的瓜子脸上更是没有了半点儿肉,脸颊也凹陷了下去,下巴尖得跟钉子一样,仿佛能直直地戳进地心去,目光阴冷,面若寒霜,宽大的书院礼服像是挂在她的身上一样,看起来极为恐怖,就跟从阴冷潮湿的地方爬出来的怪物一样。   宁如玉被七公主的模样吓了一大跳,一个人怎么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变成这般模样?七公主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让开。”七公主冷冷声音,仿佛从遥远阴冷的地方吹来,不带一丝人气。   宁如玉和朱思琪立刻让到一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让七公主走过去。   七公主缓缓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宁如玉和朱思琪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把诡异的七公主激怒了。   直到七公主走出去很远了之后,朱思琪才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小声嘀咕道:“现在的七公主好吓人。”说完之后飞快地看向宁如玉,她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来,激动地拉住宁如玉的胳膊道:“如玉,如玉,不好了,你明天棋艺补考的对手是七公主。”   “怎么回事?”宁如玉也皱起了眉头,刚才七公主给她的感觉也十分不好,感觉整个人都变得阴郁了很多,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寒气,冷飕飕没点儿人味儿似的,以前的七公主跟着嚣张跋扈的六公主,虽然为人尖刻阴狠了些,但还不至于如现在这般模样,现在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朱思琪看了一眼七公主离去的方向,拉住宁如玉的手,压低声音道:“你刚刚也看到了,七公主变得十分可怕了,感觉整个人都变了,阴测测的好吓人。”   “我不是问这个。”宁如玉道:“我是问明天棋艺考试的事情,我怎么会跟七公主分到一组?”   朱思琪忙把分组的事情告诉了宁如玉,“事情是这样的,上回六公主出了事儿,就只剩下你和七公主没有考试了,易先生就说让你们两个人一起考,所以就这么定下来了,七公主比你先到书院,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   宁如玉闻言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样安排也正常。”   “但是你不觉得七公主很可怕吗?”朱思琪着急道。   宁如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是有一点儿,不过没关系,就是下棋而已,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你可真镇定。”朱思琪感叹一句,“要是让我面对阴测测的七公主,我肯定都被吓到了,哪还有心思认真下棋。”   宁如玉捏了一把朱思琪的圆圆脸,笑道:“你也太不经吓了。”   朱思琪忙道:“不是啊,你不知道吗?七公主和李婕妤现在投靠了贵妃娘娘,自从六公主死后,淑妃娘娘天天在宫里闹,起初的时候,皇上想着淑妃娘娘才没了六公主,体恤她的悲痛,还愿意耐着性子哄哄她,后来淑妃娘娘闹得越发厉害了,好像是因为六公主之死受了刺激。”朱思琪用手指了指脑袋,接着道:“听说淑妃娘娘脑袋不太正常了,天天就在宫里哭,没谁人就把气发在七公主和李婕妤头上,后来被皇上发现了,就厌弃了她,七公主和李婕妤见淑妃娘娘遭了皇帝的厌弃,大势已去,转头就投靠了贵妃娘娘,现在七公主和李婕妤是贵妃娘娘的人了。”   宁如玉闻言挑了挑眉,低声问朱思琪道:“你说的是七公主和李婕妤投靠了沈贵妃。”   “是的啊。”朱思琪笃定地点了点头。   宁如玉想了想,却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一是宫里的女人们都是人精,淑妃娘娘在宫里也经历了那么多年了,以她的性子来说,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她能坐在淑妃的位置上那么多年,想来也是有一定能耐的,如果只是单单六公主的死就把她打垮了,那也太小看她了。   二是淑妃娘娘因为六公主的死把气发泄在七公主和李婕妤的身上,怎么恰好就让皇上撞见了?皇上到淑妃宫里去也是要事先通传的,淑妃居然没有避开皇上?要么淑妃真的疯了,那么淑妃就是被人陷害了。宁如玉倾向于后者,因为七公主和李婕妤投靠沈贵妃投靠得太果断迅速了,感觉一切都跟安排好了的一样。   “不对啊,你说七公主和李婕妤投靠了沈贵妃,日子应该比在淑妃娘娘手底下的时候好过才对,为何七公主会变成那么一副阴沉沉的样子?”宁如玉奇怪地问朱思琪道。   朱思琪嗤笑一声,悄悄地跟宁如玉道:“这事儿我也是听我祖母说的,沈贵妃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她要真的那么傻白甜,她也坐不上贵妃的位置,七公主和李婕妤之前是淑妃的人,哪怕现在她们投靠了沈贵妃,沈贵妃也不会轻易地相信她们,总要磋磨她们一段时间,看看她们是否真心。”   宁如玉微微点了点头,能够理解沈贵妃这么做的用意,在沈贵妃看来,七公主和李婕妤之前能背叛淑妃,保不齐哪天就能背叛她,沈贵妃对这两人不放心,时不时的磋磨她们是必然的,这就是背主的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婷婷:七公主好可怕,瑟瑟发抖~~~ 霍霍:不怕,有我,过来,我抱你。 作者:撒糖的一边去。   ☆、第 68 章 7月19日一更   “好了, 我们不说她了,回去宿舍吧。”宁如玉拉了拉朱思琪, 朱思琪收回看向前方的目光,两个人一起回去宿舍。   到了宿舍里, 碧荷去打扫宁如玉的房间, 朱思琪就把宁如玉拉到她的房间去坐, 两个人喝茶吃糕点闲聊。   “七公主投靠了沈贵妃,她会不会跟宁如珍搅合在一起啊?”朱思琪忽然好奇地问道。   “可能会吧。”宁如玉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朱思琪的脑袋, 一天能到晚能想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可能真是得了慧怡长公主的遗传, 皇室多八卦, 她看着她道:“沈贵妃是宁如珍的姨母, 又十分喜欢宁如珍, 七公主肯定会像以前讨好六公主一样讨好宁如珍。”   朱思琪眨巴了一下眼睛, 提醒宁如玉道:“你是不是说错了, 七公主会跟宁如珍搅合在一起, 不见得七公主就会去讨好宁如珍啊, 七公主好歹是公主, 宁如珍算个什么。”   宁如玉摇了摇头道:“七公主想要讨好沈贵妃,就去接近宁如珍,讨好宁如珍,就跟当初七公主想要讨好淑妃,就去讨好六公主是一样的。”   朱思琪却撇了一下嘴,对七公主的做法十分不屑, “她还不如去讨好二皇子,好歹二皇子也是她哥哥。”   宁如玉笑道:“可惜二皇子不见得喜欢七公主,但是宁如珍就不同……更容易讨好吧。”   朱思琪想了一下,眼前一亮,“你说得对。”   虽然两个人只是闲谈,但没想到事情真如她们预料到的那样,宁如玉在第二日去参加棋艺补考的时候,当真碰到宁如珍和七公主在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好似多年的好姐妹一般,宁如珍脸上明媚的笑容,感觉心情十分的愉快舒畅。   不过宁如玉对此毫不在意,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去,迈步进了考场。   随后主持考试的易先生也来了,七公主才走进考场,易先生便招呼七公主赶紧过去坐下,又当着两个人宣布了一下考试规则,棋艺考试也就开始了。   七公主脸上的表情还是死气沉沉的,眼眸中没有一点儿光彩,目光阴冷可怕,当她低头看棋盘的时候,尖细的下巴就更加突出,就跟锥子似的能戳死人,特别是她冷着目光看人的时候,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好在宁如玉内心镇定,面对着这般模样的七公主也没有胆怯,沉着冷静地应战,仔细思考每一步棋局,稳扎稳打,丝毫不被眼前的七公主影响。   不得不说,七公主的棋艺很精湛,宁如玉跟她一交手就知道了。之前书院里的所有人都以为六公主的棋艺比七公主好,因为七公主从来就没有赢过六公主,但是当宁如玉跟七公主对弈之后,明显的感觉到七公主的棋艺高出一大截,她之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是故意做给六公主看的,避免六公主对她有意见,现在六公主已经死了,她也就不用再藏拙了,在跟宁如玉的对弈中,当然是全力以赴。   这一场对弈,是高手之间的过招,足足耗费了近一个时辰,整盘棋才下完,最后以宁如玉险胜七公主而结束。   “你赢了。”七公主把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盒里,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对宁如玉道。   宁如玉站起身朝她笑了笑,“多谢七公主承让。”   七公主盯着她看了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在易先生宣布了宁如玉棋艺获胜之后,宁如玉这场补考也结束了,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这次月考的总分,她又是甲班第一名。   有人说宁如玉这个第一名来得名不正言顺,分明是占了补考的便宜,也有人说宁如玉就算是正常考试,棋艺比赛也会得高分,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说法,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然而却有人坚持宁如玉不配拿这样的好成绩,并且写了反对的书信交到书院院长那儿,言辞激烈地表示不服宁如玉这一次月考还是第一名,以她旷课太久,最后凭借补考居然还要拿第一名的成绩,这样对其他努力学习的学生不公平,联合了好些同学一起反对这个结果。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最后陷入了僵局。   宁如玉倒是对此毫不在意,继续像以前一样在书院里学习。对于那些反对她的人,她也笑脸以对,丝毫不放在心中,倒是把反对她的人给弄了个没脸。   朱思琪为宁如玉抱不平道:“你干嘛对她们那么客气,她们明显就是对你羡慕嫉妒恨,又拿你没办法,才想出这么恶劣的招数来对付你,想把你从第一名的位置上拉下去,好像你下了她们就能上似的,也不看看自己的那点儿能耐,是不是比得上你,简直搞笑。”   宁如玉安抚地拍拍朱思琪的肩头,甜美的脸上没有一丝不悦,对于旁人的抨击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笑意盈盈地道:“我都不生气,你干嘛生气,你也知道她们是故意对我发泄她们的不满情绪,如果我生气,正好如了她们的意,我反而就落了下乘,如果我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件事,她们闹呀闹的,我始终不搭理她们,到最后她们就知道这件事干得多么没有意义,对我一点儿伤害都没有,她们就会消停了。”   “可是我还是很不开心。”朱思琪觉得宁如玉不应该受这样的委屈。   “好啦,何必跟她们一般计较了。”宁如玉伸手抱了抱她,自信地道:“我哪怕这次不拿第一,我始终还是比她们厉害,她们自己心里很清楚,所以就随她们去吧。”   最后这场闹剧,在书院院长和其他几位先生共同商量之后一致决定,宁如玉的这次月考成绩不进行名次排名,只计入总成绩。这一条规定在德雅女子书院的校史也是有迹可循的,完全合情合理。   消息传来,那些反对宁如玉的人终于消停了,因为排第一名的人成为了她们那一伙里面的云珠,她们好像打了一场大胜仗一样开心的欢呼,云珠终于不用每次都排第二名,始终被宁如玉压一头了。   尽管云珠此次月考成绩排了第一名,但是因为宁如玉的月考成绩还是要计入总成绩当中,所以当书院里的总成绩公布出来的时候,宁如玉比第二名的云珠足足多出十分,远远甩开云珠独占鳌头,十分不是个小数,朱云想要追上宁如玉简直比做梦还难,这一下让先前那些欢呼雀跃的人都不闹腾了,一个个再也不提云珠比宁如玉厉害的事,因为差距实在太明显了,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彻底咽了气。   云珠那一拨人消停之后,之前站在宁如玉这边的同学又高兴起来了,对着云珠那一拨人一阵嘲——云珠争赢了这一次的月考又如何,有本事每次考试都赢过宁如玉,最后总分也第一名啊。   因为这一场争论,其中的当事人云珠被大家嘲得灰头土脸的,宁如玉几次碰到她,云珠都不好意思面对宁如玉,一见到她就飞快地跑走了,反正有宁如玉的地方,云珠都不会多待片刻。   朱思琪指着又一次跑走了云珠道:“她看到你跑什么跑啊,你又不会吃了她!”   宁如玉耸了耸肩,无奈地道:“这一次的事情让她也觉得很没脸,她不想跟我待在一块儿也能理解,随她去吧。”   朱思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要是我闹了这么一通,最后是这样的结果,我也没脸见人!”   宁如玉看着朱思琪笑着摇了摇头。   书院的日子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宁如玉已经把月考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开始认真地投入到后面的学习当中。   很快就过了三四日,这日有一个爆炸的消息传到书院里,一个多月之后就是七夕节,晋都城要举办五年一次的七夕节会,七夕节会的评审们会在这之前进行七夕美人的选拔,通过一个多月的海选、淘汰赛,再到决赛,最后在七夕节那日选出一个能歌善舞的漂亮姑娘作为七夕美人,被选作七夕美人的姑娘会在七夕节那日登上宝月楼的三楼献舞,成为人人艳羡的七夕美人。   七夕美人的活动之前已经举办了三届,中间因为一些原因停办了一届,没想到时隔多年之后又要举办七夕节会了,自然引得无数人的关注。   凡是获得七夕美人称号的姑娘,无一不是真正的美人,获得了无数人的艳羡和赞美,成为许多有想法的姑娘一跃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捷径。   德雅女子书院作为晋都城乃至整个大晋朝都有名的书院,并且第三任七夕美人也是出自德雅女子书院,作为天下女子书院之首,自然也要派人参加这场比赛。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这章没话说。   ☆、第 69 章 7月19日二更   第一个七夕美人就是如今的沈贵妃, 获得七夕美人称号的第二日就被皇上传召入宫封了妃位,从此之后在后宫中盛宠不衰, 还生下了身份尊贵的二皇子,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 沈贵妃的娘家沈家也跟着水涨船高, 一下子从不入流的世家末尾硬是挤入了二等世家的行列。   第二个七夕美人是当年的状元夫人柳月娘, 状元郎韩东文采出众,相貌堂堂, 之前与柳月娘一见钟情,想要娶她为妻, 奈何韩东家世平凡, 是个家境普通的书生, 柳月娘的父母看不上他, 韩东就回家去发奋苦读, 终于于第二年考中了状元, 成功抱得美人归, 众人都觉得韩东和柳月娘极为相配, 纷纷称赞他们是郎才女貌, 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三个七夕美人则是纯郡王妃,纯郡王妃是德雅女子书院的寒门学子,因为舞姿出众被选去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一舞惊动晋都城,俘获了纯郡王的心,成功嫁入纯郡王府, 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三位七夕美人都成为了晋都城的传奇,成为了许多女子称颂艳羡的对象,许多有想法的姑娘都想在那一日登上七夕美人的宝座,谱写自己的人生传奇。   豪门权贵人家的姑娘小姐想借此博个更好的名声,在择婿一事上能嫁得更好,像沈贵妃那样再上一个台阶。而出身寒门平民家的姑娘们,则想借此机会成为下一个“纯郡王妃”,飞上枝头改变自己的一生。因此,每一届的七夕美人比赛都激烈非常,人人都快挤破了头。   而这一届七夕美人的比赛更是在相隔数年之后再次举办,可想而知这场比赛会有多么火爆,报名参加的人数超过了以往任何一届,简直就是盛况空前。   德雅女子书院作为晋都城乃至整个大晋朝都有名的书院,并且第三任七夕美人也是出自德雅女子书院,作为天下女子书院之首,自然也要派人参加这场比赛。   要从德雅女子书院众多的学生里先出参加这场比赛的人选,自然引起了书院众人的高度重视,热烈程度超过了之前的任何一件事。   在书院院长、教舞蹈的齐先生以及教乐曲等先生的商讨后,决定在宁如玉和云珠之间选出参赛的人选。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就像是一滴冷水落入了热油锅中顿时炸开了锅,书院里为了此事又一次沸腾了起来。   之前宁如玉和云珠已经为了月考的事情对上了一次,刚刚过了没几天,这一回又因为七夕美人比赛的事情对上了,可见两个人就是天生的对手,两个人都那么优秀,在舞蹈上都能力不俗,选谁去参加此次比赛就成为了一大难题,也成为了书院众人关注的焦点。   最后书院院长她们商议后决定,五日后,宁如玉和云珠先在书院礼堂进行一场舞蹈比试,谁跳的舞更好更出色,谁跳的舞表达的意境更完美,谁就参加这一场七夕美人的比赛。   决定作出之后,书院院长就把宁如玉和云珠叫去亲自指导了一番,嘱咐她们好好准备,认真比试,争取发挥出自己最真实的能力,不管谁输谁赢,她们都是德雅女子书院的荣耀,最优秀的学生。   “院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院长的期望的。”云珠对书院院长道,她坚定的目光中充满了志在必得的渴盼。   与云珠比起来,宁如玉则要随意得多,对书院院长笑着道:“感谢院长给我这一次机会,我会努力的。”   书院院长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道:“那你们回去好好准备吧。”   “是。”宁如玉和云珠依言向书院院长行了礼告退出去。   走到外面回廊上,云珠侧头看向宁如玉,挑了挑柳叶眉,“这一次我不会再输给你。”   “好。”宁如玉微微一笑,露出脸颊上的小梨涡,甜美可人。   云珠被她脸上的笑容晃得眼前一花,觉得她也太笑看她了,脸上顿时显露出恼怒之色,“你什么意思?”   宁如玉不解地眨了眨眼,很是无辜地看着她,道:“你不是很想赢我么,我给你机会。”   “我不用你给我机会,我自然会用真本事赢你。”仿佛是被宁如玉的言语激怒了,云珠盯着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云珠都在勤奋的练舞,废寝忘食的待在练功房里,一练就是一整天,力图在五日之后的比试上,以优美的舞姿战胜宁如玉。   宁如玉虽然没有云珠那么在意这场比赛的输赢,不过她也没有懈怠,在朱思琪的陪同和监督下,每天都会花两三个时辰在练舞上。   时间过得飞快,五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大半,明日就到了比试的日子。   可这一日,云珠在练功房里的舞蹈台上练舞的时候,不慎从舞蹈台上摔下去伤了头部昏迷不醒,不能再参加明日的比赛了。   云珠不能再参加比赛了,唯一获利的就是宁如玉,所以就有人开始引导大家相信是宁如玉害了云珠,这样宁如玉就可以不用费吹飞之力就获得比赛的机会,这种消息一经传出来,云珠的那些拥护者就开始把一切矛头对准了宁如玉。   云珠的那些拥护者群情激奋,全都围到宁如玉的宿舍里要宁如玉为此事给出一个交代,在那些人里面,七公主也赫然在列。   她们围在宁如玉的宿舍门口不肯走,高喊着口号,要宁如玉为此事负责,并且要求书院取消她的比赛资格,像她这样心思歹毒的人不配成为七夕美人。   而宁如玉的拥护者也不甘示弱,竭力维护着宁如玉,与云珠的拥护者对峙起来,朱思琪也站出来证明云珠出事的时候宁如玉不在练功房,而是在宿舍里跟她下棋,但是没有人相信。   “你是宁如玉的好友,你当然要维护她咯,她心思那么歹毒,有什么资格参加比赛,之前还害了六公主,现在又害了云珠,她还有谁不敢害?”说话的人是云珠的好友,出身寒门的林云彩,她能跟出身侯府的云珠成为好友,完全是云珠给她机会,她为了讨好云珠,早就看不惯宁如玉了,对宁如玉恨得牙痒痒,典型的红眼病,羡慕嫉妒恨。   此刻,林云彩不知道是心急导致了口误,还是故意如此,竟是把六公主的事情也牵扯了出来,本来这件事在之前就已经盖棺定论了,杀死六公主的黄莺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可如今到了林云彩的口中,竟变成了宁如玉害了六公主,现在又害了云珠,指责宁如玉就是个包藏祸心的人!   这个指控简直可笑至极,完全就是无礼的指控,宁如玉感到可笑得很,觉得林云彩这么会睁眼说瞎话,不去说书真是太浪费了。   “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宁如玉寒着脸,双目微眯,透着冷冽的光芒,一步步走到林云彩面前,以比林云彩高出半个头的身高优势,低下头睨视着她,身上强烈的气势完全外放,学着霍远行的样子压迫着林云彩。   “你,你,你别过来!”林云彩被宁如玉的气势所迫,吓得倒退一步,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害怕地看着眼前的宁如玉。   “呵呵!”宁如玉对着面露怯色的林云彩一声冷笑一声,轻蔑地道:“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错,可惜胆子却不够大,有本事污蔑我,就要有胆子承担相应的后果,你连皇上判定的案子都敢往我头上栽赃,你这是在怀疑皇上的能力吗?”   六公主的案子是皇上亲自过问过的,皇上还亲自阅览过供词,最后确定是黄莺杀了六公主,判黄莺斩立决的圣旨,也是加盖了皇上的御印的,这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儿,林云彩居然还敢胡说八道,分明就是她在怀疑皇上的能力,这么大一顶帽子盖下来,那简直不得了了,往大了说是藐视皇上,往小了说也是对皇上不恭,这个罪过就大了,就林云彩那怂样,只有吃不完兜着走。   林云彩自知说错了话,一扫先前指控宁如玉的凌厉气势,瞬间从母老虎变成了小绵羊似的,缩着肩头怯怯地道:“你,你少吓唬我。”   宁如玉噗嗤一声笑出来,挑着眉看林云彩,用不含一丝温度的声音道:“我才懒得吓唬你,你说你有什么值得让我吓唬的?”   “……”林云彩咬了咬唇,说不出话来,难看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委屈至极。   宁如玉说得没错,她真没有什么值得让宁如玉看得上眼之处,宁如玉出身比她好,才能比她出众,样貌比她好看,哪怕她用尽心机,竭尽全力地讨好云珠,跟同样是侯府千金的云珠成为了朋友,但是当她站在宁如玉面前,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自惭形秽,低人一等,跟宁如玉比起来,她真的差得太远了。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追赶宁如玉,又因为差距太大根本追赶不上而对宁如玉心生怨恨,甚至有时候恶毒地想,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宁如玉就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优秀漂亮的人了?如果宁如玉就那么死了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婷婷:论被人羡慕嫉妒恨的感受! 霍霍:婷婷最棒!   ☆、第 70 章   对于林云彩内心的这些恶毒的怨念, 宁如玉是不知道的, 林云彩此刻被她几句话堵得说不出来话, 只能装委屈扮柔弱,红着眼眶给所谓的正义人士们看,惹得云珠的拥护者们又指着宁如玉说欺负弱者。   以朱思琪为首的宁如玉的拥护者哪里会让她们这样说宁如玉, 直接跟对方开骂起来,“少在这里装无辜小白花,一句话就受不了了,简直可笑, 那可是你自己先前说错了话,能怪得了谁。”   “就是嘛, 别说我们欺负你, 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又一个人嘲讽地道。   “哎呀呀呀, 你别在这儿哭, 小心脏了门前的路。”另一个人道。   “你快莫这么说,小心小白花告你欺负她!就她那模样,赖上你可怎么办?”一人道。   “哎呀, 哎呀, 喊她不哭她还真哭了……”   “哎呀, 哎呀,她跑了……”   林云彩实在受不了这些人的冷嘲热讽,哭着跑走了,一些她的同伴也跟着追了上去劝说她。   少了几个人,对方的气势就弱了一些, 朱思琪跟几个伙伴们火力全开,怼对方简直易如反掌,直接形成一种强大的辗轧之势,誓要把对方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   正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吼了一声,“院长来了!”吵得不可开交的两方人马顿时停了下来,齐齐向走廊的方向看去。   果然就见一身蓝衣的书院院长从前方走了过来,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教舞蹈的齐先生,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来到了宁如玉的宿舍门口,看到云珠和宁如玉的拥护者都围在门口,一个个吵得面红脖子粗,不由皱了皱眉头。   “你们看看你们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儿德雅女子书院的学生该有的样子?”书院院长生气地指着她们道:“你们平常学的那些礼仪规范都学到哪儿去了?你们千辛万苦考入德雅女子书院,学的那些知识,不用在该用的地方,就是为了意气用事的么?发生了任何事情,你们不去追查事情的真相,就主观臆断的判定这件事的对错,书院里的先生们是这样教你们的么?”   面对着书院院长的一通教训,刚才还吵得乌鸡眼似的两拨人,现在都安安静静地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地不敢在胡闹了。   书院院长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开口道:“云珠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她头部受了伤,身体很虚弱,也想不起她摔下舞蹈台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比赛之事也只能取消,待她伤势稳定,查明了事故原因之后,再向大家说明原委。”   等书院院长说完了话,等了片刻,云珠的支持者里才有人举手表示有话要说,书院院长也没有拦她,对她微一颔首,示意她说话。   “那宁如玉呢?”那人心急的问道。   朱思琪马上给那人怼了回去,“关宁如玉什么事?云珠从舞蹈台上摔下去又不是宁如玉害的!没听到院长都说要查明事故原因吗?既然现在事故原因还没有查明,你着什么急?”   又一个人抱不平道:“宁如玉本来就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云珠不能参加比赛了,宁如玉就捡了大便宜,这本来就不公平!谁知道云珠受伤跟她有没有关系?”   “就是啊,反正我是觉得云珠很可惜,为云珠抱不平!有人捡了大便宜太不公平了。”另外的人接口道。   “你们少含血喷人!”朱思琪秀眉倒竖,指着骂人的鼻子骂道。   “够了!”书院院长出声阻止,沉着脸道:“宁如玉跟云珠受伤有没有关系要经过严密的查证之后才能知晓,你们胡乱争吵成何体统,通通都回宿舍去写十遍清心咒!”   这是书院院长发火了。   不过两拨人吵得确实有些过分了。   现在被书院院长这么一吼,全都安静下来了。   这时有人开口道:“院长,云珠在比试的前一天从舞蹈台上摔下来,以致伤了头部昏迷不醒,不能再参加明日的比赛,这样宁如玉就能直接获得七夕美人的参赛资格,我们觉得不公平,而且云珠受伤,事有蹊跷,不像是意外,倒像是人为,所以我们请求院长取消宁如玉的参赛资格,起码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决定了宁如玉代表书院去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说话的人是许娇,现任兵部尚书的女儿,也是二皇子萧煜铭的未婚妻。   许娇的话看似合情合理,但是仔细分析之后,就会发现她的话里面有很明显的针对性,她的话里是没有直白地说是宁如玉害了云珠,不过意思却相差无几,反正就是宁如玉在这件事上有很大的嫌疑,作为唯一可能获利的最大嫌疑人,宁如玉就不能代表书院去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   如果宁如玉去参加七夕美人比赛的资格被取消,那么就会有人补上,后补的这个名额可以给很多人机会,许娇也是其中之一,她的实力很强,足够竞争得上。   书院院长听了许娇的话,又与教舞蹈的齐先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口道:“我会考虑你提的意见。”   许娇又道:“院长,既然你说会考虑我的意见,那我想知道院长什么时候会给我答复?”   书院院长思索了一下,道:“三日之后。”   许娇对书院院长的这个决定很满意,蹲身向书院院长行了一礼,“多谢院长。”   有了书院院长答应三日之后给大家答复的承诺,反对宁如玉的那些人也觉得没什么好闹的了,便向书院院长和齐先生告退离开。   围观的人三三两两地走了,吵闹的宿舍门口,很快就安静下来,只剩下了宁如玉、朱思琪、书院院长和齐先生还有碧荷和若儿。   宁如玉请书院院长和齐先生进屋去坐,几人便在屋子里坐下,书院院长就云珠受伤一事又与宁如玉说了,并问了她几个问题。   “云珠受伤的时候,如玉和我在宿舍里研究舞蹈动作,根本没有去过练功房,这一点我可以作证。”朱思琪道。   书院院长道:“我也很想相信这件事跟宁同学没有关系,但是有人说看见过宁同学在云同学受伤之前进过练功房,后来云同学进去练习的时候就摔伤了,我和齐先生也去察看过云同学练习用的舞蹈台,台面上被人动了手脚,才导致了云同学在舞蹈台上倒立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所以这件事很不好办。”   朱思琪着急地道:“可是如玉去练功房只是为了练习,根本就没有碰过云珠跳舞用的舞蹈台,这怎么能怪在如玉的头上?”   宁如玉皱了皱眉头,拉住朱思琪让她稍安勿躁,对书院院长道:“昨天进练功房的人不止我一个,舞蹈台出了问题,也可能是别人做的手脚。”   书院院长道:“昨日去过练功房的人,除了你和云珠为了比赛有利益冲突之外,跟其他人的关系都不大,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离开练功房到云珠进入练功房的这一段时间里,没有第二个人进过练功房,后来云珠进去了之后,不一会儿就出了事故,所以这件事就很难判断了。”   “也就是说,除了我有动机和时间害云珠就没有其他人了,是吧?”宁如玉直白地道。   书院院长和齐先生都沉默下来没有说话,她们虽然愿意相信宁如玉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对于其他的人来说,她们必须找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此事跟宁如玉无关才行。   书院院长道:“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我们还是相信你的。”   宁如玉道:“好吧,我知道了。”   随后,书院院长和齐先生又安慰了宁如玉一番才离开。   在书院院长和齐先生走后,朱思琪看到宁如玉脸色不好地坐在椅子上不吭声,靠过去挨着她坐下,问她道:“如玉,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宁如玉默了一下,不甘心就这么被人冤枉,她没有害过云珠,不想替人背锅,漂亮的双眸中露出坚定的目光,道:“我要去找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你准备怎么找?”朱思琪问。   宁如玉已经有了打算,转头看向碧荷道:“碧荷,你晚上能带我潜进练功房吗?我想去练功房看看。”   碧荷闻言道:“四姑娘是想去找证据?”   “对。”宁如玉分析道:“云珠受伤之后,大家只顾着救人,虽然已经有人进去过,但现场并没有遭到完全的破坏,后来练功房就锁了,也没有人再进去过,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好。”碧荷道:“等半夜子时奴婢带姑娘过去。”   决定好了行动,宁如玉就开始做准备,先吃东西,再睡一觉,养精蓄锐,补足体力,晚上才好大干一场。   宁如玉躺在床上,思索着她进了练功房要做什么,一时半会儿没睡着,后来理清楚了一个头绪,人也有些累了,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四姑娘,四姑娘,醒醒,快醒醒。”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宁如玉听到碧荷叫她的声音。   宁如玉一下子想起要去查看练功房的事情,陡然睁开眼睛,翻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额头道:“时间到了吗?”   “已经子时了,我们出去吧。”碧荷道。   “好。”宁如玉答应一身,掀开被子下了床,转上碧荷给她准备好的夜行衣,又走到桌子边上灌了一大口凉茶,让自己的脑袋更清醒一些,转头对碧荷道:“我准备好了,   ☆、第 71 章   “奴婢抱四姑娘出去。”碧荷抱起宁如玉从窗户跃了出去, 一路避开巡逻的护卫, 借着树影房屋的遮掩, 很快就到了练功房外面。   碧荷把宁如玉放在墙角,小声嘱咐她等一会儿,她则闪身去了窗户那边, 试着打开窗户好进去,碧荷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在窗户上划拉了一下,窗户应声而开, 碧荷把匕首收起来,飞快地蹿回宁如玉的身边, 带着她从打开的窗户跳了进去。   练功房里还保持着云珠出事时的样子, 云珠跳舞需要用的舞蹈台就倒在练功房的左上方, 那是一个直径三尺的木质圆盘, 搭在一丈高的架子上,构成整个舞蹈台,云珠则要站在直径三尺的圆盘上跳舞, 做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比如倒立。   现在圆盘从架子上倒了下来, 就是云珠在做倒立的时候倒下来的,架子却还立在原处,说明架子搭得很坚固,足以撑起云珠和整个圆盘,但是圆盘却还是整个倒了下来, 只能说明圆盘搭在架子上之后,没有做到足够的平衡,在云珠做倒立的时候,圆盘发生的倾斜,云珠完全控制不住,就从一丈高的舞蹈台上摔下来了。   宁如玉在脑海里设想了一遍云珠当时的情形,舞蹈台底下的架子搭建得足够平稳坚固,所以云珠爬上去的时候就没有发现舞蹈台不够平稳,问题出在最上面的圆盘上,云珠在圆盘上跳舞的时候,圆盘随着她的动作而发生了偏移,最后在她倒立的时候从架子上滑落下来,云珠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跟着从舞蹈台上掉了下来,摔伤了头部。   “碧荷,你仔细检查一下那圆盘,看看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宁如玉开口道。   “是。”碧荷答应一声,走上前去检查圆盘,圆盘直径有三尺,正面打磨得比较光滑,背面有扣在架子上的凹槽,碧荷把整个圆盘正反两面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发现背面的凹槽被人动了手脚。   “小姐,你快看,这个凹槽被人动过手脚。”碧荷指着一处凹槽道。   宁如玉凑过去一看,果然见那凹槽的一面被人削掉了一块,就跟架子合不拢了,只要云珠在圆盘上跳舞的时候动作一大,圆盘就会滑动,最后从架子上掉下来。   “有人在圆盘上动了手脚。”宁如玉摸了一下那个凹槽,陷入了沉思,“这是谁做的了?做的人跟云珠有仇?还是说她只是不想让她能够参加比赛?或者说既想害了云珠,又想把她拖下水,借此一箭双雕?”出此计谋的人心思缜密且狠毒,当真让她佩服!   碧荷道:“四姑娘,现在该怎么办?”   宁如玉想了一下道:“我还需要查一下昨日进过练功房的人有哪些。”说完宁如玉又叹了一声,“云珠出事之后,练功房的出入登记册就交到了院长那儿,这件事可能要去拜托院长才行。”   碧荷看宁如玉为难的样子,主动道:“奴婢可以想办法去偷出来。”   宁如玉摇了摇头道:“我觉得还是应该去找书院院长要登记册比较好,那样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对登记册上的同学进行调查分析,不漏过任何可疑的人。”   查看完练功房之后,碧荷又把宁如玉带了回去,歇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宁如玉就去见了书院院长,把她的想法告诉了院长。   “我想看一下昨日练功房的出入登记册,我想看一看除了我和云珠之外,还有哪些人进过练功房。”宁如玉道。   书院院长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   宁如玉如实道:“实不相瞒,我怀疑是有其他人进入练功房的人在云珠的练功台上动了手脚,所以我想查看一下昨日究竟有哪些人进去过,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书院院长却不太认同宁如玉的做法,“这件事已经报了衙门,自然有官差来查明,你作为涉事者之一,亲自来查这件事有些不合适。”   宁如玉忽然一改平淡冷静的模样,激动地道:“院长,我没有做过陷害云珠的事情,我不想承担这个罪责,我现在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被人冤枉的滋味儿不好受,我没有办法等着官差来查而什么事都不做,我一刻也等不下去。”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别激动好吗?”书院院长试着安抚宁如玉。   宁如玉丧气地道:“我怎么能不激动,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我却要在这儿承担罪责,换个人也受不了,院长,请你答应我的请求。”   书院院长被宁如玉缠得没办法,她也是心疼这个优秀的女孩子的,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我把登记册拿来给你看。”   “谢谢院长,谢谢院长。”宁如玉感激地道。   书院院长起身,走到左边的书柜前面,从书柜里取出一本登记册,正好就是练功房的出入登记册。   宁如玉站起身来,书院院长拿着登记册走回来交给她,手里捧着登记册,宁如玉连感谢的话都没顾得上说,飞快地翻开登记册看起来。   前一日云珠在练功房从舞蹈台上摔下来受了伤,正好是五月二十二日,宁如玉翻到五月二十二日的登记页,在她的前面总共有四个人进过练功房。依次是林云彩、苏巧、许娇、陈佩茹。   在这四个人里面,林云彩和云珠的关系最好,林云彩出身一般,家世一般,云珠却是世家小姐,林云彩为了能成为云珠的好友,用了不少心思,才获得了云珠的认可。   苏巧的父亲之前任扬州知府,前两年才调入京中,苏巧就是在随父亲进京一年后跟宁如玉同批考入的德雅女子书院,苏巧每一门功课都很平均,没有最拔尖的,也没有落后的,所以整个人在德雅女子书院里也不出彩,平日里注意到她的人不多。但是宁如玉对她有很深印象,苏巧有江南女子的婉约,精致灵秀,跳舞的姿态也很优美,带着江南水乡女子的特色。如果说在德雅女子书院里,跳舞跳得最好的是宁如玉和云珠,那么苏巧就是仅次于她们那一个。   许娇是现任兵部尚书的女儿,二皇子的未婚妻,准皇子妃,她的舞也跳得很好,跟苏巧不相上下,不过苏巧是有江南女子的柔媚,而许娇则是北方女子的大气。苏巧有身份有地位,只要安安稳稳地嫁给二皇子萧煜铭做她的皇子妃就行。   陈佩茹则跟云珠有些矛盾,之前两个人还是朋友,后来因为一些私人事情吵过架,两个人的关系就淡了。陈佩茹退出了云珠的小圈子,自己拉了几个伙伴不跟云珠一起了。当然陈佩茹也没有跟宁如玉一起,如今看来倒是自成一圈了。   宁如玉把四个人和云珠的关系都分析了一遍,发现除了林云彩是云珠的好友,其他三个人跟云珠的关系都很一般,但是仔细想来,其实四个人都有害云珠的动机,苏巧和许娇跳舞不比云珠差,却被排除在了参加七夕美人比赛之外,名额只有一个,她们想要那个机会,害了云珠也不是不可能。而林云彩是云珠的好友,说是好友也不一定,就宁如玉看来,说林云彩是云珠的跟班也没有问题。如果林云彩其实不是真心喜欢云珠,不想让她参加比赛也是有可能的。最后剩下陈佩茹,书院里众人都知道她跟云珠的关系不好,反而成了那个最不可能会害云珠的人。   分析完四个人之后,宁如玉陷入了迷茫,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了?   整件事仿佛进入了一片迷雾深林里,宁如玉感觉好似摸到了事实真相的冰山一角,然而又迷雾重重,无法从四个人当中找出真正的凶手。   从书院院长那个回去之后,宁如玉又把四个人与云珠的关系梳理了一遍,依旧找不出其中的破绽,感觉所有人都有嫌疑,又苦恼于找不到确切的证据。   “那不奴婢再去调查一下她们。”碧荷看宁如玉为了此事愁眉不展,想要帮宁如玉做些什么。   宁如玉想了想,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道:“那就查一查好了,如果凶手真的在这四个人当中,后续她肯定还会有动作。”   隔日,宁如玉又去见了书院院长,两个人在书房里密谈了半个时辰,没有人知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后来宁如玉再从书院院长的书房里出来的时候一脸愁容,心情也十分低落,回了宿舍之后就再也没有走出过房门半步。   很快就到了书院院长和许娇约定的三日之期,那日,书院院长当着许多人的面,宣布取消宁如玉的比赛资格,换上许娇代替宁如玉去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   此消息一宣布出来,书院里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议论着此事。   ☆、第 72 章   许娇家世样貌身份都很好, 已经是准二皇子妃, 再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 完全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许娇这一次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有人为宁如玉被取消比赛资格抱不平,难怪那天她跟书院院长密谈之后出来会是那样的神情, 想来可能是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被取消资格一事了。   “宁如玉真是可怜,明明她跳的舞比其他人都好,却摊上这样的事情,哎!”   朱思琪也很难过, 专门跑到宁如玉的宿舍里陪着她,就怕她因为被取消了比赛资格难过, 安慰她道:“如玉, 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宁如玉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 把茶盏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对朱思琪眨眼一笑。   “可是你被取消比赛资格了,你就真的一点儿不难过吗?”朱思琪担忧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她真的很难过的痕迹。   “这是书院的决定, 我难过。”宁如玉一脸平静地道。   朱思琪却比她还要难过, 拉住她的手道:“你要是不开心, 千万不要憋在心里面,哭一场就把不好的事情忘了吧。”   宁如玉闻言笑起来,她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朋友,抬手拍拍朱思琪的肩头道:“放心,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不就是个七夕美人的比赛么,不去参加也不会少块肉,这样我就不用天天去排练了,还能安安心心地做点儿其他有意义的事情,我觉得挺好的啊。”   “如玉。”朱思琪还是很担心她。   “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宁如玉道:“何况现在云珠受伤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好多人都觉得我是凶手,不想让我参加比赛,如果不把我换下来,书院院长也不好跟大家交代,现在换成许娇去参加,我觉得挺好的,许娇的舞跳得不错。”   “许娇的舞跳得再好也没有你好。”朱思琪的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有这么一个维护自己的好朋友,宁如玉觉得很开心,对朱思琪道:“我其实对那个七夕美人的比赛不是很感兴趣,我是已经定亲的人,用不着去争那个七夕美人来锦上添花。”   朱思琪不开心,“那许娇也是定亲的人啊。”   宁如玉道:“那是书院的决定,她不过是遵从院长的安排罢了。”   朱思琪“哼”了一声,“那不见得,别看许娇平日里一副冷冷清清无欲无求的样子,她要是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就不会做什么二皇子妃。”   宁如玉奇怪地看了朱思琪一眼,朱思琪是慧怡长公主的亲孙女儿,又格外得慧怡长公主的喜欢,总是能从慧怡长公主那儿听到一些私密的东西,就好比现在她说起许娇时那副嫌弃的口吻,仿佛知道许娇一些不好的事情似的。   不过宁如玉没有打算问,她明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何况这个还涉及到二皇子,还是不知道为好。   朱思琪在宁如玉的房里陪着她待了大半天,确定宁如玉没啥事儿之后就放心地回去了。   此后几天,一切都恢复到了正常,或许是因为许娇是准二皇子妃的缘故,身份比宁如玉更尊贵,有许娇代替宁如玉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反对的声音很少,除了最开始大家有些意外以外,过了几天大家也就开始接受这个事实了。   而有关云珠练武受伤一事,大家也不像最开始那样激动了,很多人都已经去关注其他的事情,只有少数云珠的亲密好友还坚持认定是宁如玉害她受的伤。   宁如玉每日里除了去课堂上课,就是待在宿舍里看书习字作画打磨时间,碧荷每天出去调查林云彩、苏巧、许娇、陈佩茹四个人的情况,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如此又过了两天,书院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情,准二皇子妃许娇死了,被人发现死在书院的荷塘里,是活活被淹死的。   这下事情就闹大了。   为了这个七夕美人的比赛,已经接连发生两件事了,先是云珠在练功房里从舞蹈台上摔下来摔伤了头部,接着是许娇溺死在了书院的荷塘里,一人重伤一人死亡,这可不是小事情了。   德雅女子书院从建校开始到现在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严重的事情,这一下子一重伤一死亡,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到底谁是凶手?   书院院长不敢再耽搁,之前云珠受伤,她只是让人通知了官府来查看,可是这次死的是准二皇子妃,身份不容小觑,她一个书院院长,即便有再大的能耐,也承担不起这件事的罪责,立即写了一份折子送入宫中呈给皇上,请皇上派人来调查此案。   这次死的是准二皇子妃,兵部尚书的女儿,事情闹得这么大,大家都在私底下猜测到底谁才是凶手。   有时候人的联想非常的奇特,本来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过就是个猜测,却能把事情说得有模有样,好像亲眼见过的一样。   之前云珠受伤,有人说跟宁如玉有关,宁如玉害怕输给云珠,所以在背后动手脚让云珠受伤不能参加比赛。现在宁如玉被取消了比赛资格,就是因为许娇之前对书院院长说的那些话才导致她的资格被取消的,而许娇后来代替宁如玉参加比赛,让宁如玉怀恨在心,所以就把许娇推进荷塘里淹死了。   明眼人稍微动动脑子都能知道这个推理漏洞百出,可是还有许多人居然相信,并且把这个推测传得神乎其神,好似亲眼看到宁如玉把许娇推下荷塘一样。   流言传得很可笑,却有很多人相信,甚至有人要求院长把宁如玉交给衙门去审讯,一番严刑拷打不怕宁如玉不老实交代。   朱思琪很担心宁如玉,愁眉不展地道:“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严重了,云珠受伤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许娇又死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你,好多人都说是你害死了许娇,再这样下去,这种流言就会传得越来越厉害,对你的名声也不好,这该如何是好?”   宁如玉早就察觉到了此次流言来势汹汹,好像故意针对她一样,感觉不像是突然传起来的,倒像是有人在背地里故意引导,她对碧荷道:“我觉得好像是有人故意针对我。”   碧荷皱着眉头道:“是七公主。”   “你的意思是七公主在后背引导那些人这么说的?”朱思琪惊讶道:“她图什么啊?”   宁如玉很快就明白了七公主这么做的用意,沉声道:“因为我跟她有仇,她想要报仇。”   “你跟她有仇?”朱思琪道:“你是说六公主那件事?”   宁如玉微微点了点头,“因为六公主之死,七公主被淑妃折磨,七公主和李婕妤不得不转而投靠沈贵妃,奈何沈贵妃又对她们心存怀疑,不肯重用她们,七公主和李婕妤的生活比在淑妃手底下还要不如,七公主生活得十分憋屈,内心充满了怨恨,可又不能对沈贵妃她们做什么,只能转而把仇恨都发泄到我的身上,她虽然没有要我的命,但是她在背地里引导其他人相信是我害了云珠杀死了许娇,就跟要我的命差不多了。”   “她的心思可真歹毒啊!”朱思琪陡然想起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们说,云珠受伤和许娇之死是不是就是七公主干的?七公主最近变得越发的阴郁古怪,内心扭曲的人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而且她身边还有几个嬷嬷当帮手,完全有能力去干这样的事情。她先害得云珠受伤,再嫁祸给如玉,引导大家来讨伐如玉,但是后来被许娇打了岔,许娇代替如玉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她的计划没有成功,因此怀恨在心,索性把许娇给杀了,又引导大家相信是如玉杀了许娇,这样她既能报仇,又能害得如玉身败名裂,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得不说,朱思琪的这一番推测还十分合情合理,宁如玉和七公主有过结,七公主最近又变化巨大,一个内心压抑疯狂的人可能干出任何事情来,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愤恨情绪。   被朱思琪这么一说,宁如玉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想她自己之前是不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一直在调查云珠受伤的事情,也只局限在林云彩、苏巧、许娇、陈佩茹四个人身上,却忽略了关键的一点——就是她们四个都可能不是害云珠受伤的凶手,而是另有其人,所以许娇才会死了。   宁如玉回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又把碧荷调查许娇四人的情况飞快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皱着眉头道:“事情完全就是冲着我来的,难道真是七公主干的?”   碧荷道:“奴婢调查过七公主,云珠和许娇出事的时候,她都不在书院。”   “那就不是她了?”朱思琪失望地道。   “那可不一定。”宁如玉提出不同的看法。   “婷婷说的对。”就在此时,身穿深蓝色锦袍的霍远行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宁如玉的身边道:“破案的事情应该由我来。”   ☆、第 73 章   霍远行是奉景宣帝之命前来调查许娇被害一案的,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二皇子萧煜铭和大理寺卿张判。   昨日景宣帝接到书院院长上的折子之后, 就把霍远行和萧煜铭传入了宫中, 毕竟死的是萧煜铭的未婚妻,准二皇子妃,不是普通人, 这件案子必须要谨慎处理。   萧煜铭在得知许娇溺水身亡的消息后,有一瞬间的震惊,俊美的脸上是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在再三确认许娇真的死了之后,萧煜铭脸上的震惊之色转化成了浓郁的悲伤, 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碧玉中间突然起了裂痕,然后沿着那些裂痕一点点的往外扩散, 最后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厚, 几乎将人淹没。   萧煜铭悲痛不已, 一脸的沉痛, 跪倒在御书房的地上,声泪俱下地恳求皇上一定要命人找出凶手,严惩不贷, 并且主动请缨要求查办此案, “父皇, 许娇是儿臣的未婚妻,她无辜枉死,儿臣不能袖手旁观,我想亲自负责此案,早日抓到凶手, 请父皇成全。”   萧煜铭的这番深情深深的打动了景宣帝,景宣帝当即就下旨命他全权负责追查此案,并命令霍远行和大理寺卿张判协助他办案,好助他早日抓到凶手。   “谢父皇。”萧煜铭感动地跪地谢恩。   随后,萧煜铭还去了一趟许家看望许尚书和许夫人,并耐着性子安慰他们,同他们一起承担失去许娇的痛苦,甚至在说到伤心处的时候声泪俱下、悲痛欲绝,竟是比许尚书和许夫人还要难过几分,表现得比许娇的亲哥哥还要好,让许尚书和许夫人十分动容,一个劲儿地夸赞萧煜铭情深义重,是个好人。   萧煜铭是不是好人,是不是真的对许娇情深义重只有他自己知道。   其实他内心里很明白,他会这么做,演戏的成分大多其他。他会哭得那么伤心,会去许家看望许尚书和许夫人,更多的是为了做戏给别人看的。   当初许尚书刚刚坐上兵部尚书之位的时候,萧煜铭就有意拉拢许尚书,奈何那个时候许尚书持观望的态度,不肯站到他这边。后来是沈贵妃出的主意,让景宣帝给萧煜铭和许娇赐婚,有了这个赐婚,萧煜铭成了许尚书的乘龙快婿,许尚书也因此倒向了萧煜铭,成为了萧煜铭的一大助力。   要说萧煜铭对许娇的感情有多深倒不一定,更多的反而是利益的纠葛,萧煜铭需要许尚书这个助力,才促成了这一桩赐婚,现在许娇死了,萧煜铭和许娇的赐婚自然也解除了,萧煜铭为了继续笼络住许尚书,特意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对许娇一往情深的模样来,他这么做的用意不只在安抚许尚书,还有做给其他人看的意思——他不是那种刻薄寡恩的人,他会对那些跟随他的人好,不会让他们心寒。至于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到,那要到时候才知道。   去了许家看完许尚书和许夫人,萧煜铭第二日一早就召集了霍远行和张判,带着一大队全副武装的侍卫,兴师动众地从晋都城出发,前往德雅女主书院调查许娇溺水身亡一案。   萧煜铭作为皇子,按照他出行的规制,本就要跟追一大队的人,他如果想要低调出行,真心实意的去调查许娇被害一案,完全可以微服私访,但他偏偏闹得满城皆知,可想而知他的用意。   萧煜铭带着人手去德雅女子书院调查许娇溺水身亡一案的真相是真,向别的不知道内情的人塑造他情深义重的形象也是真,然而有一点,却是让他自己都忽略了,就是他风流的名声在外,之前与他扯上关系的女人太多,哪怕他现在摆出这样深情的姿态,说服力也大大地降低了。   不过这并不是萧煜铭在意的事,他只管做了就好。   当日,萧煜铭、霍远行、张判一行人领着一对侍卫赶到德雅女子书院,书院院长到书院门口来迎接他们,领着他们去了书院的会客厅。   几人分次坐下,有下人送了茶上来,萧煜铭问起许娇身亡之事,书院院长便向他们简单地讲述了一下发现许娇溺亡的事情经过。   萧煜铭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听完了书院院长的讲述后,邪魅的凤眼看向霍远行和张判,淡淡地开口道:“你们怎么看?”   霍远行一脸清冷,左脸上的银质面具泛着寒光,没有开口的意思,张判看了他一眼,知他一向都是如此,也就没有在意,开口道:“需要去看一下许娇溺亡的现场。”   “那就去看吧。”萧煜铭漫不经心地道。   霍远行这才开了口,对书院院长道:“院长,麻烦你带一下路。”   “好,你们请跟我来。”书院院长站起身,领着霍远行他们往书院后面的荷塘而去。   萧煜铭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他那把一生逍遥的白绸折扇一下一下的扇子,一袭锦袍风度翩翩,看起来倒不像是来查案的,好像是来度假的一样。   霍远行跟在后面默不作声,在来之前他就已经从碧荷那儿得知了许多的信息,许娇的死充满了许多的疑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失足落水,而且现在还牵扯上了宁如玉,他作为宁如玉的未婚夫,却被景宣帝派来协助萧煜铭查案,景宣帝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他只能暂时静观其变了。   大理寺卿张判就是纯粹的跟班,一个二皇子,一个武安侯,身份都比他高,他来调查这件案子,早就已经打定好了主意,反正前面两个人喊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听命办差就好。   从会客厅走过去荷塘路不远,一刻多钟就到了,荷塘里种着睡莲,从绿色的荷叶中伸出来,荷叶接连不断,连成一片,荷塘中心有一个湖心亭,从左边的岸上有一条小桥通往湖心亭,许娇就是被人在湖心亭那边发现的。   书院院长领着萧煜铭、霍远行、张判从小桥走到湖心亭,湖心亭的位置很好,三面环水,视野开豁,放眼望去,全是绿油油的荷叶莲花和清澈的湖水,风景好得不得了。   萧煜铭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在湖心亭里走了一圈,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笑道:“这里的风景比我二皇子府的风景都要好。”   书院院长僵笑着道:“二皇子说笑了。”   霍远行瞟了萧煜铭一眼,仔细地将湖心亭各处看了一遍,张判也跟着他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之处。   霍远行忽然转过身去,对着二皇子萧煜铭道:“许娇就是从你坐的那个位置上掉下去的。”   萧煜铭脸上的表情一僵,闲适地摇着扇子的手明显地顿了一下,一副想马上站起来离那儿远点儿,又因为要装样子不得不继续坚持坐下去的痛苦模样,“你,你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霍远行一脸面无表情地道。   就知道霍远行是不会开玩笑的啊!所以他说的就是真的啊!萧煜铭内心一阵崩溃,屁股上跟长了疮一样,更加坐不下去了。   “二皇子,请你让一让,下官想看一看此处。”张判适时地上前来给萧煜铭解了围,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哦,好。”萧煜铭一听张判要查看,赶紧起身闪到了一边,背对着众人,俊脸上一阵龇牙咧嘴,心里想着,我的老天,他居然哪儿都没坐,就坐了个死人的地方,简直晦气!   张判在萧煜铭坐过的位置查看了一番,在那个位置上找到了一条细布条,好像是从衣服上撕扯下来的,说明此前有人在这个地方进行了争斗,最后张判观察发现的结果跟霍远行一样,许娇先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直到被人掐晕了过去,那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直接把许娇推到了荷塘里,而那人把许娇推下去的位置就是萧煜铭坐的位置。   “侯爷,这件事你怎么看?”张判问霍远行道。   霍远行看了看她手中的布条,目光微沉,“就从这布条上找,这布条料子看起来不错,不是书院的礼服,肯定是哪个学生自己的衣服,先找到衣服的主人,应该就能有所收获了。”   “是,侯爷高见。”张判顺势捧了捧霍远行。   霍远行瞟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头看向其他地方,几人又在湖心亭检查了一会儿,没再有其他的发现,便离开了湖心亭。   几人又回到会客厅,一番商量之后,派人去调查那布条是属于谁的,要求尽快查明。   霍远行他们在会客厅里等了一个时辰,派出去的侍卫就回来了,为首的侍卫禀告道:“那布条是许娇的丫鬟的。”   “许娇的丫鬟?是她杀了许娇吗?那赶快把她抓起来啊!”萧煜铭之前在霍远行和张判面前丢了脸,竭力想要维护自己的睿智形象,一听那布条是许娇的丫鬟的,立马就开口让人去抓人。   为首的侍卫却道:“属下已经把丫鬟抓起来了,她说许娇不是她杀的,许娇出事的那天晚上有人约了她在湖心亭见面,杀许娇的应该是另有其人。” 作者有话要说:  婷婷:你好像对萧煜铭很有意见啊。 霍霍:看萧煜铭不顺眼。 二货:两口子合起来欺负我。   ☆、第 74 章   “约徐娇见面的人是谁?”萧煜铭立刻追问道。   侍卫道:“属下已经审问过丫鬟, 她说她确实不知道约许娇见面的人是谁。”   线索在这里就断了。   霍远行闻言皱了皱没头, 张判也是一脸的为难, 萧煜铭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刚刚兴奋得很,以为马上就要抓到凶手了, 谁知道线索就这么断了。   “那就继续审那丫鬟。”萧煜铭不恨声道:“我就不信她真的不知道。”   霍远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对萧煜铭道:“这件事的起因其实是为了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之前云大人的女儿云珠从舞台上摔下来也不是意外,而是认为, 云珠摔伤之后,宁如玉也退出了比赛, 院长才决定让许娇代表书院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 许娇刚接下这个任务没几天, 然后就被人发现死在了荷塘里, 所以害许娇和云珠的可能是同一个人,目的都是为了七夕美人的比赛。”   当霍远行刚把话说完,萧煜铭就对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 脸上的表情别有深意。   霍远行看了他一眼, 淡淡地道:“二皇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呃?   萧煜铭被霍远行直白的话一噎, 他没想到霍远行会这么坦然,好似一点儿也不避嫌,也不想着给宁如玉遮掩一下,倒是他小看他了,便收起脸上的笑容道:“你说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七夕美人的比赛, 宁如玉也是备选者之一,但是因为云珠出了事之后,宁如玉被连累,才被取消了比赛的资格,换成了许娇代表书院去参加比赛。这么看好似宁如玉是无辜的,云珠受伤和许娇的死都是别人造成的。但是我们换一个思维去想。”   萧煜铭啪地一声打开白绸折扇,一摇一摇地扇着,邪魅的丹凤眼微微上挑,不紧不慢地道:“我们可以这样想,是宁如玉害怕云珠赢过她,所以在云珠的舞蹈台上动了手脚,云珠因此从舞蹈台上摔下来,云珠受伤,宁如玉就能顺利地参加比赛,而其他人会因为此事闹起来,完全是在宁如玉的计划之外,最后宁如玉被取消了资格,许娇代替了她,宁如玉对许娇怀恨在心,就杀了许娇泄愤,这也是可以说得通的。”   会客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无形中流淌着一股寒气,张判就坐在霍远行的身旁,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偷偷地打量旁边霍远行的脸色,要知道宁如玉可是霍远行的未婚妻,二皇子居然这么说宁如玉,也不知道霍远行会作何感想?会不会突然暴起把二皇子打一顿啊,要知道霍远行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鬼面”将军啊!   不过还好,霍远行并没有如张判猜测的那样暴起,也没有把二皇子萧煜铭打一顿,他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放在大腿上的手握紧成拳,心中为萧煜铭的这一通分析感到恼怒,虽然很想站起来把萧煜铭暴打一顿,但他知道这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努力压制着心头的火气,面上却依旧镇定如常,淡淡地道:“照二皇子这么分析,宁如玉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大了,她可以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啊!”萧煜铭洋洋得意地道,一副欠扁的模样,好似自己已经窥探到了事情的真相一样。   霍远行克制地又道:“第一次云珠受伤的时候,再没有切确证据证明宁如玉就是凶手的情况,她就被院里取消了比赛的资格,让许娇代替,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许娇死了,宁如玉就能够顺利的拿到比赛资格?没有了许娇还能有其他人,宁如玉一个被取消了资格的人,书院又怎么会因为许娇的死又让她去参加,她已经没有机会了,杀人对她并没有好处。”   萧煜铭一呆,不得不说,霍远行分析得很有道理,他之前还以为霍远行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见到他的时候,多数都是冷漠寡言的样子,原来也是心中很有数的人,分析起案子来也是头头是道。   “照你这么说,其实也蛮有道理的哈,哈哈。”萧煜铭僵笑了两声,他知道霍远行十分看重宁如玉,刚才那一通,确实有试探霍远行的意思,当然,他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僵笑着道:“现在书院里好多人都是跟我一样的想法,我也不过是把问题提出来讨论罢了。”   霍远行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面若冰霜,左脸上的面具泛着冷冽的银质光芒,冰寒渗人,吓得萧煜铭心中咯噔了一声,只听得霍远行道:“你这个分析纯粹是胡扯,对破案没有半点儿好处,皇上准许你来主办此案,不是让你来玩儿的,就你这样破案的态度,不知道要造成多少冤假错案。”   不得不说,霍远行的这一通话不可谓不重,如今的霍远行是景宣帝面前的红人,手上又握有重兵,俨然已经是大晋朝武官之首,景宣帝重武,可想而知他在朝中的地位有多高,就连皇子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萧煜铭身为二皇子,一直也是很想拉拢他来帮自己的,奈何几次霍远行都不肯搭理他,简直油盐不进,不得不说他刚刚说那一通话也是带了一点儿个人情绪在里面的,谁知竟然被霍远行怼无话可说,丝毫没有顾及他的皇子身份。   而且霍远行的话说得很重,说他办案的态度不端正,用这种方法办案会造成许多的冤假错案,这番话往小了说是办案,往大了说是说他没有治国的才能,俨然是说他把江山社稷都当成了儿戏,一旦这种话流传出去,那些在背后支持他的人肯定会有所动摇,皇上也会对他的才能产生怀疑,他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去弥补,还不知道能不能弥补得上。   简直可恶!   萧煜铭都要恨死霍远行了,之前他那么低三下四地去拉拢他,他都不为所动,现在为了个女人,就对他说这么重的话,简直是想置他于死地!   可是,更让萧煜铭无力的是,明知道霍远行说的了这样的话,他却没有方法可以对付他。   杀,杀不了,打,打不赢,他又是个人才,弃之可惜,想要拉拢,可又他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简直是令他无处下手。   “你说我会造成冤假错案我不敢苟同,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分析而已,难道我说的不是外面所正在流传的消息吗?哪怕这些流言不对,我们在办案的时候,不是正要一个个地去击破这些流言吗?”萧煜铭无力地反驳道。   霍远行盯着他冷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那就当二皇子说的是对的吧。”   这还不如不说呢!   萧煜铭简直要被霍远行怼得吐血了。   张判见气氛很不好,连忙出来打圆场,“案子现在变成这样,那我们后面该怎么做?”   “哼!”萧煜铭哼了一声,偏开头去不再说话,免得多说多错。   霍远行倒是还好,站起身道:“我决定去看一看云珠受伤的练功房,张大人要一起去吗?”   张判被霍远行问住,愣了一下,在霍远行威压力十足的目光下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我也要去。”萧煜铭跟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率先走了出去。   张判看了看已经走出会客厅的萧煜铭,又看了看身边的霍远行,心里暗道:早知道这个案子这么难办,他就不该来啊!   霍远行仿佛看出了张判的为难,对他微一颔首道:“我们也走吧。”   “是。”张判答应一声,迈开短腿跟上人高腿长的霍远行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很快就到了练功房,进练功房查看了一番后,调查到的情况跟那天晚上宁如玉和碧荷查看的结果一样,最后霍远行又决定去看练功房的出入登记册。   从书院院长那儿拿到登记册之后,霍远行把登记册的记录从头至尾一一看了一遍,要求云珠出事前三天进入过练功房的人全都调查一遍。   命令发下去,侍卫们纷纷行动起来,所有进入过练功房的人都被叫来调查了一遍,甚至连受伤在家休息的云珠,霍远行、张判还有萧煜铭都亲自去审问了一番,奈何云珠头部受了伤,一直卧床休息,对于受伤当日发生的事情,记得也不是很清楚,霍远行、张判和萧煜铭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他,而是再次返回德雅女子书院继续调查。   回到书院,侍卫来禀告:“除了七公主,所有进过练功房的人都已经审问了一遍,确实没有可疑之处。”   “七公主为什么不配合调查?”萧煜铭道。   侍卫支吾了一下才道:“七公主说我们没有权利去审问她。”   萧煜铭“呵呵”一声冷笑,“她说你们没有权利审问她,我总有权利审问她了。”说罢带着人就去了。   而与此同时,霍远行也查到了七公主的头上,确定她跟云珠受伤和许娇之死都有关。   ☆、75   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七公主, 虽然七公主完全不配合调查,但找到的证据证明她与此事确实有关。   在面对萧煜铭的审问和霍远行提供的证据时,七公主最终还是承认了自己干的所有事。   云珠和许娇出事的那天, 七公主都有请假离开书院, 其实不过是障人耳目,她离开出院后, 等到天黑又返回了书院。她先是在云珠跳舞的圆盘上动了手脚,第二日云珠跳舞的时候就从圆盘上摔下来了, 然后她又暗中引导流言, 让大家抨击宁如玉, 败坏宁如玉的名声,成功让宁如玉被取消了七夕美人的比赛,许娇从而得到了代替宁如玉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的机会, 本来这样之后,七公主就决定收手了,奈何她在云珠跳舞的圆盘上动手脚的事情让许娇知道了,许娇威胁她, 要她帮她办事,七公主不愿意,许娇就威胁她说要去揭发她, 七公主被许娇逼迫,又气又怒,动了杀心,便约了许娇出去面谈, 许娇不知道七公主是想杀她,准时赴约,被早有准备的七公主打晕了过去,最后推下荷塘淹死了。   事情的真相已经明朗了,七公主对她所作的事供认不讳,被霍远行叫人抓了起来,随后送到大理寺的牢房关了起来。   毕竟是公主,萧煜铭也不能轻易做主,虽然他很讨厌这个妹妹,但是他还是要去景宣帝那儿走一遭。   霍远行没有去,这些事本来就应该交给萧煜铭去办,他去反而不合适。   在大理寺的牢房里,霍远行见到了七公主,七公主被关的牢房比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牢房好多了,大理寺的人没有亏待她,每日还专门提供好的饭食给她,只是住得比较差一点儿,没有自由而已。   七公主依旧瘦得厉害,甚至比之前还要瘦了,双眼都凹陷了下去,脸颊上没有一点儿肉,下巴尖得吓死人,简直能戳穿地心。   “我快要死了。”七公主就坐在凳子上,抬起头对霍远行道。   霍远行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七公主笑了一下,又道:“我生了很严重的病,就快要死了,所以我杀了许娇,谁叫她逼迫我了。”   “她逼迫了你什么?”霍远行问。   七公主看着他笑了一下,缓缓地道:“你其实长得很好看,比二皇子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晋都城的人都眼瞎了,二皇子长得那么阴柔,好看是好看,但是一点儿都不阳刚,没有你帅气和有魄力,这样的人居然能成为晋都城第一美男,真是可笑!”   霍远行微蹙了一下眉头,他来这儿并不是要听这些话的,不明白七公主这样胡言乱语做什么,沉声道:“许娇到底逼迫了你什么?你要选择杀了她,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七公主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牢房的窗口处,阳光从窗口射进来,照在七公主的身上,她瘦削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对着霍远行转了一个身,然后道:“你看我,堂堂的公主,也会沦落成阶下囚呢!你说这可不可笑?许娇那个贱人,她又有什么资格来逼迫我,不过是个贱人吧了,死了就死了,我一个公主,还不能杀了她?你知道六公主吧,她也死了,她活着的时候,其实没少干这些事,死在她手上的宫女太监就不少,你知道早死的三公主吧,她死之前被老太监侮辱,其实那件事是六公主干的啊,就因为父皇喜欢六公主,就让六公主遮掩过去不追究了,而我们这些不受宠的公主,父皇连一眼都不会多看!我和我母妃是逼不得已才投靠淑妃娘娘的,可惜六公主一死,她就不把我们当人了,逼着我下跪,动不动就打我,我要是不想法子,肯定会被她打死的。我和我母妃想法子让父皇知道了淑妃娘娘的恶心,淑妃娘娘失了宠,我们就转而投靠了沈贵妃,谁知道沈贵妃更不是人,别看她一天到晚一副清纯良善的模样,其实都是骗人的假象,能在后宫里生存下来的人,哪个又是省油的灯?呵呵!”   七公主缓缓地说着她凄苦的遭遇,霍远行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直到她把所有想说的话说完,直到她最后自己停下来。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这都不是你杀人的理由。”霍远行依旧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完全不为她的悲惨遭遇所动。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就知道。”七公主惨笑了一下,喃喃着从阳光底下走回凳子上坐下,一下子从光明的地方,到了昏暗阴冷的地方,整个人也瞬间变得更加的阴郁起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你还没有告诉我,许娇到底逼迫了你什么,你要选择杀了她?”霍远行再次问道。   七公主坐在凳子上,低垂着头,久久没有说话,就在霍远行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七公主忽然抬起头来道:“我曾经喜欢过你,可惜你的心太硬了,我想见宁如玉。”   “你见她做什么?”霍远行心生警惕。   “我要见宁如玉!”七公主又强调了一遍。   霍远行沉声道:“你不说你为什么要见她,我不会带她来见你的!”   “我要见宁如玉!”七公主陡然提高了音量,用尽全身力气朝霍远行吼道:“你不带她来见我,休想知道你要的答案。”   霍远行顿时起了怒意,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寒气,迫人的威压叫人心惊胆战,左脸上的面具更加渗人,“你不说,我也有法子查到!”说完再不理会七公主,转身离开了牢房。   不管七公主出于什么目的杀了许娇,许娇都是准二皇子妃,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这件案子不可能轻易地就能解决,不过七公主的结局会怎样,已经不在霍远行都考虑范围之内了,这件事自有景宣帝去处理。   走出大理寺府衙大门,霍远行抬头看了看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压在心头的阴郁心情很快就消散了,他忽然很想见一见宁如玉。   侍卫去牵了他的马过来,霍远行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翻身就上了马,直接去了魏国公府。   今日宁如玉正好从书院回来,刚去瑞安堂拜见过老夫人罗氏,老夫人罗氏见了她,脸上表情不见得多高兴,不过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对她阴阳怪气的了,只是随口问了几句有关书院里的事情,知道跟宁如玉无关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这回她是真学聪明了,没有听风就是雨了,难得的改变了她那喜欢闹腾的性子。   老夫人罗氏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完全也在宁如玉的预料之中,老夫人罗氏之前闹了那么多次,没有哪一次闹赢了,上一回她就错把宁庆良的外室硬按在了宁庆安的头上,气得宁庆安当场就跟她翻了脸,下定了决心要搬出去住,连搬家的日子都已经定好了,就是六月二十六。   宁庆安是老夫人罗氏最疼爱的小儿子,这回彻底跟她闹翻了,老夫人罗氏又气又心疼,想要挽留宁庆安,希望他不要搬走,奈何宁庆安一点儿也不动摇自己的决定,老夫人罗氏只能改变自己的态度,尽可能地对徐氏和宁如玉好,企图通过她们让宁庆安留下来。   可惜宁如玉才没那么傻,从小到大受了老夫人罗氏那么多磋磨,终于有机会可以搬出去了,她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当然是离她越远越好了。   拜见了老夫人罗氏之后,宁如玉就去了桂香苑看徐氏,又陪着徐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当她说起在书院里被人冤枉的事时,徐氏又忍不住红了眼眶落了泪。   “娘,已经没事了。”宁如玉安慰她道:“院长已经决定让我继续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了,她说我既然跟那些事无关,就不应该取消我的资格,所以我又可以去参加比赛了。”   宁如玉说得高兴,让徐氏也不再为她难过,伸手摸摸她的头道:“我的女儿那么优秀,本来就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娘,你这么说我会脸红的。”宁如玉笑眯眯地道,露出脸颊上那可怜的小梨涡。徐氏伸手抱了抱她,柔美的脸上也露了笑意。   这时有丫鬟进来禀告:“武安侯来了。”   “快请他进来。”徐氏忙放开宁如玉,笑着让丫鬟出去请霍远行。   宁如玉忙站起身来,主动道:“还是我出去接他吧。”   徐氏看了宁如玉一眼,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自从在书院里见了霍远行一面,他们已经好几天都没见了,宁如玉快步走了出去,就见身穿深蓝色锦袍的霍远行站在院子里,长身玉立,高大挺拔,英俊非凡。   “明宗。”宁如玉叫了他一声,迈步下了台阶朝他走上前去。   霍远行闻声回过头去,就见到一身红衣的宁如玉缓步向他走来,他转身向她迎了上去,温声道:“忽然很想来看你,知道你回了府,我就过来了。”   ☆、76   “是从侯府过来的吗?”宁如玉发觉霍远行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关切地问道。   霍远行的情绪确实不好,想起七公主的事有些心烦,“不是, 是从大理寺过来的。”   “你去审问七公主了?她说了什么?”宁如玉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 这几日她受七公主陷害,在书院里被好多同学误会, 引起了很多的误会,甚至有人骂她是杀人凶手, 她表明上看起来还好, 一直坚强的面对那些人的诋毁和嘲讽, 但是内心里其实还是很难过的,被人冤枉是一件让人十分难过的事情,她并没有真的强大到可以不在乎那些人的说的话, 即使表面上她表现得不怎么在乎,但内心里还是想着要是能尽快抓住真正的凶手,洗刷掉她身上的罪名,以证她的清白就好了。好在霍远行做到了, 有他出马很快就抓到了真正的凶手七公主,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证明了她是清白的。   “她没说什么, 不提也罢。”霍远行就是听了七公主说的那些话才心情低落的,那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所以他并不想把七公主说的那些话告诉宁如玉,免得污了她的耳朵。   宁如玉看他情绪不太好, 也不想多提七公主的事情,猜测他可能是为了案子的事情在烦恼,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满脸堆笑地领他进屋里去。   上了台阶,走到正屋门口,门口的丫鬟打起帘子,宁如玉和霍远行一前一后进了屋,霍远行上前去给徐氏见了礼,徐氏笑着道:“快请坐。”   霍远行落座后,有丫鬟捧了茶上来,白底地青花瓷的茶盏,泡的是上好的绿茶,冒着热气的茶水,茶香四溢。   “这两日辛苦侯爷了,多谢侯爷查明了事情的真相,证明了婷婷的清白。”徐氏先前已经听宁如玉说过书院发生的事情了,当初她听到宁如玉卷入了许娇溺亡一案的时候就担心得不得了,急着就要赶到出院里去,是被宁庆安拦下来了,劝说她霍远行已经去了德雅女子书院查办此案,有他护着宁如玉不会有危险,他也会随时打听书院的情况,书院现在已经戒严了,外面的人根本就进不去,她去了也见不到宁如玉,完全就是于事无补,还不如就留在家里等消息,好在等了两天,等回来的是好消息,真正的凶手已经抓到了,证明了宁如玉的清白,徐氏也就安心了下来,对负责办理此案的霍远行十分感激,也越发的喜欢霍远行了,大概就是应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那句话吧,何况霍远行是真的很优秀,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霍远行不知道徐氏对他的看法,只觉得这件事是他该做的,道:“婷婷本就无辜,是遭了奸人的陷害,我既然奉命行事,自然就要护她周全。”   起初云珠的事情发生了之后,碧荷就暗中传了消息给霍远行,只是那个时候霍远行还不好插手去管,只吩咐碧荷好生照顾宁如玉,宁如玉想做什么就帮她做什么,宁如玉要查谁是凶手,就帮她查谁是凶手,当时宁如玉折腾了一番,看起来好像是做了无用功,还没查出来真相,许娇就死了,事情越闹越大,又把许娇的死也推到了宁如玉的头上,好在书院院长及时向景宣帝上折子禀告了此事,景宣帝派了霍远行去处理这件案子,这其中就有霍远行暗中操作的缘故。   在去德雅女子书院调查案子之时,霍远行就已经把真相查得差不多了,目标当时就锁定了七公主,只是没有当场就把七公主抓起来,而是迂回引导萧煜铭和张判去调查整个案子,将他们往七公主身上引,最后通过萧煜铭的手把七公主抓起来。   这么做有霍远行的考量,如果是他亲自抓到七公主,难免让人觉得他有偏袒宁如玉的嫌疑,而让萧煜铭去抓,萧煜铭跟七公主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萧煜铭足够震慑得住七公主,效果也就不一样了。   这些事情霍远行没有跟宁如玉讲过,碧荷也没有告诉过她,只是现在宁如玉听到霍远行说“自然要护她周全”,心里就暖暖的,跟吃了蜜糖一样甜。   “明宗一会儿留下来用晚膳吧,等会儿我去做几道菜,你喜欢吃什么?”宁如玉十分热情地主动开口道。   霍远行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低头喝了一口茶,把茶盏放到一旁的小几上,看向宁如玉道:“上回做的那个桂花糖藕就很好吃。”   呃?   宁如玉清楚的记得陈嬷嬷来送糕点的时候亲口说了霍远行不喜欢吃甜食,陈嬷嬷做的糕点都是少糖的。这人当着她的面却说要吃桂花糖藕,是为了讨她的开心吗?   “每次都吃一样的东西会腻的,我做其他的菜吧,你尝尝我其他的手艺。”宁如玉明知道霍远行不吃甜食,不想再虐待他的胃了,决定做些其他的东西。   霍远行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便道:“也好,我又有口福了。”   正说着话,宁庆安回来了,得知宁如玉又要给大家下厨,高兴得很,笑着对霍远行道:“一会儿我们又可以喝一杯了。”   随后宁庆安陪着霍远行下棋,宁如玉领着碧荷去小厨房做菜,这回宁如玉做的是香酥辣子鸡和粉蒸排骨。   一个时辰后,菜做好了,宁如玉让人把菜送去桂香苑,又吩咐余婆子她们做了一些其他的菜一并送去桂香苑,她则回去漪澜院换洗,重新梳洗好之后再回去桂香苑。   刚走进桂香苑的院子,就见霍远行和宁庆安坐在院子里下棋,宁如玉的棋艺不错,缓步走上前去观战,此刻棋盘上的棋局陷入了对峙的局面,双方都杀得难解难分,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宁如玉安静地看着他们下棋,在观察了片刻之后,她敏锐地发现霍远行其实是故意让着宁庆安,就霍远行那精湛的棋艺,如果不是他故意放水,早就把宁庆安杀得片甲不留了,现在棋艺相差巨大的两个人居然还能下到势均力敌,也是挺好玩儿的。   宁如玉忽然想起上一回她在霍远行的宅子里跟他下棋,她也是在跟霍远行对阵许久之后,霍远行突然发生了失误,她就捡了个大便宜赢了那一局,现在想起来,霍远行其实是故意输给她的吧。   想来肯定是这样的,他的棋艺明明就那么好,她要赢他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就说霍远行怎么会发生那样的失误,就连她都不会下错,原来是他故意让她。   想到这事,宁如玉心里乐滋滋的,霍远行这人比她想象的还要体贴人。   “该用膳了。”徐氏走过来叫他们。   “好,就来。”宁如玉答应了一声,对还在下棋的宁庆安道:“爹,该用膳了,这棋下次有机会再下吧。”   这盘棋再这么僵持下去,可能下到天黑也下不完。   宁庆安也意识到自己不是霍远行的对手,霍远行一直下得很保守,他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如果霍远行真是全力以赴的话,他早就输了,有宁如玉帮他解围,他就赶紧顺着宁如玉的话道:“好,今天已经晚了就不下了,下回有机会再下吧。”   “也好,都听宁大人的。”霍远行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跟着站起身来。   几人便移去花厅用晚膳,有丫鬟捧了热水帕子给他们净手,随后围着饭桌坐下,粉蒸排骨和香酥辣子鸡很合霍远行的口味,这一回他吃得比上一回还多。   一桌丰盛的晚膳,几人都用得很满意,霍远行陪着宁庆安喝了两杯,宁庆安这回比较克制,没像那一次那样喝得那么醉。   饭后,霍远行又陪着他们闲坐了一会儿,用过茶之后才提出告辞。   宁如玉主动道:“我送你吧。”   霍远行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温和,微一颔首道:“好。”   ————————番外——————————————   很多年后,宁如玉坐在崇安堂的正屋里,拉着霍小豆丁量身高,比了比霍小豆丁的尺寸,脸上露出笑容,拍拍霍小豆丁的脑袋道:“感觉好像又长高了。”   五岁的霍小豆丁挺了挺胸膛道:“我要长得跟爹一样高。”   宁如玉笑着朝霍小豆丁伸出大拇指,夸奖道:“豆豆真棒!”   “你们两母子在说什么?”霍远行身着一身深蓝色锦袍,腰间挂着玉佩和香囊,脸上带着笑,迈步从外间走了进来。   霍小豆丁欢喜地朝他跑了过去,仰着头看他,“爹,娘说我又长高了,我以后要长得跟你一样高。”   霍远行弯腰把他抱起来,道:“好想法。”   霍小豆丁一高兴,搂住霍远行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啪叽了一口。   霍远行一愣,侧头看他,霍小豆丁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道:“我看到娘高兴也这么亲你的……”   霍远行的脸色更黑了。   宁如玉捂脸。   “我们回头再说。”霍远行道。   霍远行把霍小豆丁放下来,交给奶娘带了出去,迈步走到宁如玉的面前坐下,看着她绯红一片的脸蛋儿道:“婷婷,我饿了。”   “那我去吩咐厨房备膳。”宁如玉连忙起身。   霍远行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她道:“很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宁如玉顿了一下,柔声道:“那你想吃什么?”   霍远行回想起以前尝过的味道,美味似乎还在口中,道:“粉蒸排骨和香酥辣子鸡。”   “那好吧,你等着,我去做。”宁如玉点头答应下来。   随后,宁如玉带着碧荷去厨房做菜,一个时辰之后粉蒸排骨和香酥辣子鸡终于上了桌。   霍远行看着桌上摆着的红通通的火辣辣的香酥辣子鸡,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举筷子夹了一块鸡丁放进口中。   “噗——”   霍远行辣喷了,慌忙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喝水,两大杯水下了肚才缓解了一点点口中的辣味。   喘着气问宁如玉,“你这放的什么辣椒,怎么这么辣?”   宁如玉淡定地道:“新买的魔鬼辣椒!”   霍远行:……   ☆、77   两人向徐氏和宁庆安行了礼, 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走出桂香苑,霍远行和宁如玉走在前面,碧荷远远地跟在后面, 尽量不去打扰他们。   宁如玉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荷包来, 这是她刚才回去漪澜院拿的,双手捧着送到霍远行面前, 一双黑明分明的眼睛透出晶亮的光彩,俏丽的脸蛋儿微微发红, “这个送给你。”   霍远行低头看向她手里的荷包, 荷包上绣的是君子兰, 针脚细密,做工很好,不比外面的秀坊卖的荷包差, 欣喜道:“送给我的?”   “嗯。”宁如玉的脸蛋儿更红了,笑着道:“这是我给你的谢礼。”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霍远行接过了宁如玉送给他的荷包,仔细地打量着荷包上的君子兰, 夸赞道:“你的女红很好。”   “我就是随便绣的,红珠她们也帮了忙的。”宁如玉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娇艳的脸蛋儿越发红起来。   之前霍远行经常送她礼物, 宁如玉就想过送个礼物给霍远行作为答谢,她当时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红珠她们就建议她做个荷包,她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就做了, 红珠她们也帮了不少忙,她绣的还不到三分之一。这回霍远行帮了她大忙,她正好找到个借口把荷包送给他。   霍远行收了荷包,顺手就把荷包挂在腰带上了,他动作做得很自然,修长的手指把荷包往腰带上一系,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一个人能把动作做得这么帅气好看,真是不容易。   “我明天会有空,来接你出去玩,去山水阁听说书,补上上回那次怎么样?”霍远行注视着宁如玉道。   宁如玉想了一下,咬了一下唇瓣,斟酌着道:“你能带我去见一见七公主吗?”   “你怎么想要去见她?”霍远行想起白日里在大理寺牢房里看到七公主的样子,阴郁沉沉的模样,还有她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并不太希望宁如玉去见她。   宁如玉内心十分疑惑,“我有些话想当面问她?她为什么要对付我了?自从六公主出事之后,她就变得很奇怪了,难道真是因为六公主之死而迁怒我?”   对于宁如玉这些疑问,今日霍远行在见过七公主之后已经能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了,六公主之死只是诱发这些事的起因,七公主会选择走上这条路,跟她本身的遭遇关系也很大,后宫之中,本来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会变成这样,也只是无情帝王家的一个缩影。   霍远行本来不想让宁如玉去见七公主,不过赖不住宁如玉的恳求,最后还是同意了,两个人约好,霍远行第二日一早来接她。   翌日一早,武安侯府的马车驶到魏国公府,宁如玉已经在侧门处等着了,看到马车到了,霍远行翻身利落地从马背上下去,几步走上台阶,跟徐氏见了礼,对宁如玉道:“我们走吧。”   宁如玉“嗯”了一声,跟身旁的徐氏笑着道别,徐氏只当她是出门玩儿,叫她玩儿得开心,目送她上了马车。   “娘,你回去吧。”宁如玉掀开马车帘子对站在侧门口的徐氏道。   马车缓缓地驶出巷子,上了大街之后转了个方向,向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霍远行就骑马跟在马车边上,很快马车到了大理寺,霍远行翻身下了马,宁如玉扶着碧荷的手走下马车。   “我带你进去。”霍远行温和地道。   “好。”宁如玉答应一声,跟着霍远行往大理寺里面走。   霍远行在前面带路,宁如玉紧跟其后,走了一段,霍远行忽然朝她伸出手来,牵住她的手,叮嘱道:“前面就到牢房了,有些暗,条件不好,我带着你,小心些走。”   宁如玉被他牵住手,目光落在被他牵住的手上,大手握住小手,温暖的感觉,宁如玉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一路往牢房里面走,有看守的人见到霍远行进来忙站起身行礼,又见他身后跟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纷纷露出诧异的眼神,奇怪霍远行怎么会带一个这么好看的姑娘进来?大理寺关的都是重刑犯,能进来这里的人都不简单,霍远行居然会带个漂亮得不得了的姑娘进来,真是稀奇了。   霍远行一个眼神过去,其他人纷纷低下了头,心中有再多的想法,也都不好再表现出来了。   看守的人前面带路,领着霍远行和宁如玉进去,到了七公主的牢房外,看守的人打开了牢门,两个人穿过牢门走了进去。   牢房里的味道很不好闻,散发着一股血腥气,到处都是潮湿腐败的味道。   七公主依旧坐在凳子上,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阴郁的感觉,死气沉沉地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进入了她的那个世界里,听到门口的动静都没有太大的反应,直到霍远行和宁如玉走进去,七公主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在看到宁如玉的那一刹那,七公主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死气沉沉的脸上也有了一点点动容,动了动干得裂开了口子的双唇,沙哑着嗓子道:“宁如玉,你终于还是来了。他还说不会让你来这里的。”   宁如玉自觉得她的话不对,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霍远行,霍远行沉声道:“昨日她说要见你,我当时没同意。”   “我理解。”宁如玉明白霍远行这是想要保护她,就七公主现在这副模样,要不是她自己主动想来见,霍远行是绝对不会让她来见的,因为七公主的模样比在书院里的时候更不像一个人了,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七公主看着两个人,忽然裂开嘴粲然一笑,“你们两个感情可真好,真让人羡慕,父皇当初乱点鸳鸯谱给你们两个赐婚,估计根本没有想到你们会这么相爱,这算不算是他的失算了?”   宁如玉皱眉道:“七公主此言差矣,我和明宗的感情好,就是托了皇上的福,皇上如果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才对。”   不管当初景宣帝是出于何种目的给她和霍远行赐婚,如今她和霍远行的感情很好,霍远行是个好男人,比她前一世的夫君霍远诚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她觉得自己很幸福,遇到霍远行是她的幸运。   七公主嗤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是必然要这么说的……”随后七公主又喃喃了什么,宁如玉没有听清。   宁如玉上前一步,打量着眼前蓬头垢面的七公主,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如果不是在大理寺的牢房里,她这幅模样要是出现在大街上,指不定被人认成是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七公主,我有些话想问你?”宁如玉看着她道:“你为什么非要针对我了?哪怕不惜杀人?”   七公主听了宁如玉的问话,盯着宁如玉咯咯地怪笑起来,“因为你讨厌啊,实在太讨厌了。”   宁如玉眨了一下眼睛,咬了一下唇瓣道:“你讨厌我?”   七公主激动地道:“对啊,我就是讨厌你,你为什么要那么优秀了,为什么要什么都好了,为什么要把六公主逼死了?你如果不那么优秀,不那么惹人注目,哪怕你稍微笨一点,稍微不尽如人意一点儿,稍微长得丑一点儿,六公主也不会盯上你,也不会针对你,到最后她也不会死,你说是不是你害死六公主的?她死了倒是没什么,可把我连累惨了,我和我的母妃都快要活不下去了,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啊,一切都是因为你。为什么霍远行要那么喜欢你了?为什么父皇要给你和他赐婚了?就不能把你赐给别人吗?我就是讨厌你啊,不,我是恨你,恨不得你去死!要不是宁如珍拦着我,我早就想把你杀了,死的人不该是许娇,应该是你才对!”   “你说宁如珍拦着你?”宁如玉吃了一惊,宁如珍居然会拦着七公主对她动手。   “是啊,你说她蠢不蠢啊,以为你给她下了毒,怕你怕得要死,我想杀了你,她怕你死了她就拿不到解药了,不敢让你死啊!我说我能找到御医给她配置解药她都不敢啊,真是个胆小如鼠又没脑子的笨蛋!”七公主对宁如珍充满了不屑,她要不是为了活得好一点儿,根本不耐烦伺候六公主,更不耐烦伺候宁如珍,可惜她们一个个都蠢得要命,真是叫她失望透顶。   宁如玉跟霍远行对视了一眼,又继续问七公主道:“你说你想杀我,为什么最后会把许娇杀了?”   “你们以为许娇又是啥好人?其实她也是个恶毒的女人!她拿着我陷害云珠的证据逼迫我,要我全都栽赃在你的身上,呵呵,她喜欢的人根本不是二皇子,她喜欢的人是霍远行啊……”七公主大吼大叫道。   “这是真的吗?”宁如玉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状若疯癫的七公主顿了一下,目光缓缓地转向霍远行,手指着宁如玉对霍远行微微一笑道:“你看看她,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啊,她也会给别人下毒,也会威胁其他人,一样是个心思狠毒的女人!”   霍远行闻言面色一冷,上前把宁如玉护在身侧,沉声对七公主道:“不管你怎么说婷婷,我都只相信我所看到的样子,只要她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会一直对她好。”   ☆、78   宁如玉转头看向霍远行, 他脸上的表情真诚,说出的话令她感动,内心暖暖, 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霍远行感觉到她伸过来的小手,柔柔嫩嫩的小手, 需要小心的呵护,一反手将她的小手飞快地握在了手心里, 温柔又牢牢地包裹住, 不再放开。   看到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七公主就知道她对霍远行的喜欢都是笑话,眼中的光芒渐渐地暗了下去,脸上又恢复了死寂, 喃喃道:“死了,没了,也好,这样很好……”   后来宁如玉再要问什么, 七公主都闭口不答了,始终是那副死气沉沉阴郁可怕没有半分反应的模样,她完全沉浸在她的世界里, 对外面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仿佛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我们走吧。”霍远行牵起宁如玉的手往外走,穿过低矮的牢房门,霍远行为了避免她撞到头, 抬手挡在宁如玉的头顶上方,走出牢门,霍远行朝看守的人点了一下头,看守的人走上前拿出锁链把牢门关上。   身后传来牢门的吱嘎声和锁链的哐当声,刺激着宁如玉的耳膜,她忍不住回头去看,昏暗的光线里,七公主呆愣地坐在牢房的凳子上,依旧保持着先前的那个姿势没有动,阴暗缠绕着她,像是有一层无形的黑气萦绕在她的周围,牢房里的条件很不好,散发着一股潮湿腐败的气味,七公主仿佛正慢慢地被侵蚀着,要不了多久就会跟整个牢房融合成一体,直到死亡。   “别看了,走吧。”霍远行握紧了宁如玉的手,一手揽住宁如玉的肩头,带着她一步步往外走,宁如玉还想回头再看一眼七公主,被霍远行拦住了,心里沉甸甸地跟着霍远行往外走。   终于走出牢房,见到阳光的那一刻,身上沾染的那些潮湿腐败的气息,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散去,心中压抑的情绪也慢慢好了起来,那些不好的感觉终于远离。   宁如玉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有阳光的地方总是那么温暖舒适,一切的阴郁和污浊在阳光底下都无所遁形,没有人愿意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人人都向往生活在温暖灿烂的阳光底下。   “七公主害了云珠,又杀了许娇,她会被定怎样的罪?”宁如玉跟着霍远行往大理寺外面走,走出大理寺的大门,上马车的时候,宁如玉忽然转过身去问他道。   霍远行清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大理寺大门,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威武雄壮,散发着冰冷和强大的气势。   “七公主会被定怎样的罪要看皇上是怎样的意思?七公主杀的人是许娇,二皇子的未婚妻,兵部尚书许大人的女儿,许大人是皇上十分看重的人,皇上正是用人之际,该怎么处置七公主,皇上应该会着重考虑。”   霍远行把话点到即止,他没有直白的说七公主没有许娇重要,或者说七公主没有兵部尚书重要,皇上要想安抚好兵部尚书,让七公主给许娇抵命也是可能的,毕竟七公主也算不上多么得宠,少了个七公主还会有其他的公主,皇上有那么多的儿女,不差这么一个。   而七公主的生母李婕妤又年老色衰,在皇上面前根本说不上话,李婕妤去求也不会有用,沈贵妃当然也不可能帮她,因为许娇是沈贵妃给二皇子萧煜铭选的儿媳妇,是为了拉拢兵部尚书的重要之人,七公主却把沈贵妃的儿媳妇杀了,破坏了沈贵妃的打算,沈贵妃绝对会迁怒李婕妤,后面李婕妤在宫中只怕会更加地举步维艰。七公主和李婕妤只怕都活不长了。   虽然霍远行没有把话说得那么明白透彻,但宁如玉那么聪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刚刚好转的心情也顿时荡到了谷底,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苦闷。   宁如玉上了马车,闷闷地坐在车厢一角,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碧荷安静地待在一旁陪着她,看她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默默陪着她便是。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街道上,忽然马车停了下来,霍远行利落地翻身下马,一个箭步跨上马车,大手一把捞开车帘子进去,对碧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   碧荷蹲身朝他行了一礼,听话地退了出去,车帘子捞起又放下,阳光在车厢门口闪了闪,最后又被车帘子挡住了。   “明宗。”宁如玉抬头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霍远行,开口叫了一声,声音听起来都带着一丝难过,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好了,没事儿了。”霍远行走上前去抱住她,轻抚她的背,柔声安慰道:“七公主会走上这条路是她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你不必自责。”   宁如玉伸手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怀中,闷闷地道:“我就是觉得,如果当初我不跟六公主比试,六公主就不会被气得跑出去,就不会撞上黄莺跟南疆的探子,六公主就不会死,淑妃就不会迁怒七公主,七公主和李婕妤就不会落入后来的悲惨境地,七公主也不会因为心理失衡做出后面杀人的事,总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最后落到这样的下场。”   “这些都跟你没关系你知道吗?”霍远行捧起宁如玉的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温和地安慰着她,“你听我说,哪怕你当初不跟六公主比试,按照六公主那种作死的性格,换个时间地点,她也可能会因为其他的事故而死,只要六公主出了事故,哪怕不是死了,淑妃都可能把情绪发泄在七公主和李婕妤的身上,正是因为这样,在长期压抑的生活下,在六公主和淑妃的淫威之下,七公主的心里早就不平衡了,她早就对六公主和淑妃积怨很深了,她会选择走上这样的路,并不是这一两件事造成的,就算没有现在的事,也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七公主最终还是会铤而走险做出其他的事情来的。”   霍远行真的很后悔今天带了宁如玉来见七公主,昨日他见到七公主的时候,七公主说的那些话,他就已经意识到七公主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心理不正常了,后宫那种跟红顶白、充满压榨和欺压的地方,很容易把一个人逼疯,让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七公主最后会选择走上这一条路,跟她本身有很大的关系,宁如玉对她的影响倒是其次。   只是七公主说的那些话,却让宁如玉陷入了一种很压抑悲伤的情绪里,这大概也是七公主死活都想见宁如玉的原因,她就是想要把自己的悲伤施加在宁如玉的身上,不得不说,她还挺了解宁如玉的,知道怎样可以让善良的宁如玉心情不好过。   “婷婷,这真的跟你没关系。”霍远行漆黑如墨的双眸深深地凝视着她,语气轻柔坚定,充满让人信服的力量。   “明宗……”宁如玉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他,小鹿一样晶亮的眼睛,因为他说的话突然又充满了希望,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让她已经陷入悲伤情绪里的心湖起了变化。   “婷婷,不管怎么样,你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霍远行轻声安抚着宁如玉,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温热的唇亲吻在额头上,柔软而亲密的触感,是他真实的心意,感受到他的安抚,宁如玉的睫毛微微颤抖,浓黑如蝶翼的睫毛,仿佛在他的下巴上扫了一下,痒痒麻麻的感觉瞬间就传到了他的心脏。   霍远行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在她的鼻尖上吻了一下,最后双唇轻轻地覆盖上她的双唇,宁如玉微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更加抱紧了霍远行。   像是受到了鼓励一样,霍远行化轻啄为深吻,噙住宁如玉柔软甜美的双唇狠狠地吻下去,濡湿的舌头撬开她的唇齿,滑入她的口腔,从左至右扫过她的颗颗贝齿,描摹她口腔的每一次处,叼住她的丁香小舌,热烈的吻着,湿热的吻,深深地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久久之后,霍远行才将宁如玉放开,瞧着她气喘吁吁脸色绯红的模样,心下一动,伸出手指在她的脸蛋儿上抚了抚,嫩滑的触感,跟新剥壳的鸡蛋白一样滑嫩,一碰上就爱不释手了。   宁如玉很美,俏丽的模样,当她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脸蛋儿粉红粉红的,双唇因为亲吻而变得更加的红艳光泽,就跟红樱桃一样散发着诱人的色泽,霍远行盯着她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真想把她一口吞下,将她拆吃入腹……   霍远行收紧手臂抱紧宁如玉,唇舌贴在宁如玉的耳边,呼吸从她的耳边拂过,暧昧萦绕在两人之间……   ☆、79   霍远行这招转移注意力用得棒极了, 直接把宁如玉亲得晕乎乎,也就没精力去想七公主的事了。   霍远行沙哑着声音道:“我真后悔答应你爹等你学业完结后才娶你进门,真想早点把你娶回家!”   宁如玉手抚着被亲吻得红肿的唇, 听到霍远行说想早点把她娶回去就吓了一跳, 她记得徐氏跟她说过,霍远行跟宁庆安定的是她毕业就把她娶过门, 可是现下听霍远行话里的意思,他其实很想早点儿把娶回家, 是宁庆安不同意, 最后两个人相互协商了之后, 才定下让她学业完结后才嫁过去的决定。   “谁要嫁给你啊!”宁如玉脸红发烫,气弱地啐了一口,目光闪烁, 害羞地低下头根本不敢看霍远行。   霍远行一把将她抱起来置于自己腿上,大手圈住她的细腰,牢牢将她桎梏在怀里,右手抬起她的下巴, 睨视着她道:“你说你不嫁给我想要嫁给谁?”   “我谁也不嫁。”宁如玉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心慌,几乎要被他灼灼的视线看得烧起来了,心慌意乱地想要脱离他的桎梏, 柔软的小手试图推开他的胳膊,屁股扭下扭地挣扎着想要从他大腿上下去。   殊不知她的这些动作对霍远行更是刺激巨大,柔软的臀部在他的大腿处扭来扭去,严重刺激着他的身体某处, 小霍远行一下子就精神抖擞起来,更有越发壮大想要突破极限的趋势。   可惜宁如玉一时之间没有发觉,一心着急着要从霍远行的大腿上下去,屁股一扭就碰到了那一处,只听得霍远行倒吸了一口凉气,圈住她纤腰的手臂箍得更紧了。   宁如玉是过来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顶住她的是什么,一张脸蛋儿顿时发红发烫起来,简直都快要烧起来了,浑身上下红了个彻底,僵着身子再也不敢乱动了。   空气里弥散着暧昧的气息,霍远行用力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颈处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人才放开她,把她从腿上抱下去放在一边位子上,脸上已经恢复到了平静,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只是在宁如玉没看到的耳后却是一片绯红。   宁如玉张了张嘴,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免得又刺激到了他。   霍远行已经缓过劲儿来,意识到再继续待下去会不太好,眼前的宁如玉太诱人了,红艳艳的双唇,粉红的脸蛋儿,一双水晶晶的眸子,看得人心荡漾,会忍不住想要扑倒她,再狠狠地惩罚她。   “我先下去了。”霍远行飞快地站起身往外走。   “哎……”宁如玉张了张嘴。   “怎么了?”在宁如玉以为他没有听到的时候,已经走到车厢门口的霍远行转过头来问道。   “我……没什么……”对上霍远行专注的眼神,宁如玉差点儿就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说的是什么啊,脑袋里飞快地运转起来,赶紧找话描补,“我饿了……”   呃,话已出口,宁如玉更不好意思了,飞快地避开了霍远行的目光,俏皮地鼓了鼓腮帮子。   “好,我们去前面的醉仙楼吃饭。”宁如玉仿佛听到霍远行轻笑了一声,车帘子晃动了一下,他就飞快地下去了。宁如玉转回头去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有笑出声都没有机会了。   “讨厌!”宁如玉瞥了瞥嘴,手扯着帕子,哼哼了两声。   碧荷回到马车上就看到宁如玉鼓着腮帮子,低着头扯帕子,脸蛋儿上泛着一抹粉红的光彩,眼睛水亮水亮的,一双漂亮的菱唇更加的鲜艳红润,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欺负过的模样,至于是谁欺负的她,除了霍远行就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看来侯爷并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情吧,霸道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碧荷过去倒了一杯茶送到宁如玉手上,放低声音道:“四姑娘,喝点水。”   宁如玉“哦”了一声,接过碧荷送过来的杯子,杯子里装着清茶,宁如玉喝了一口,味道清甜清甜的,很好喝。   “这怎么是甜的?”宁如玉诧异地道。   碧荷笑盈盈地道:“这是侯爷专门给四姑娘准备的。”   宁如玉抿了一下嘴角,心里哼哼,算他有心。眼角眉梢却不自觉地带了笑意。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大街上,各种喧闹声和叫卖声从外面传进来,路过上回那个卖冰糖葫芦的摊子,宁如玉又听到了老板的叫卖声,想起上回霍远行专门让人去给她买冰糖葫芦的事情,宁如玉心里就更甜了。   宁如玉抬手刷地一下捞开马车帘子,冲着骑马跟随在马车旁边的霍远行道:“我要冰糖葫芦。”   霍远行俊脸明显出现了一丝变化,宁如玉那双亮晶晶的双眸就那么看着他,漂亮粉嫩的脸蛋儿上是调皮的小梨涡,娇媚可人,叫人不忍心拒绝。   “好,你稍等。”霍远行朝她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回去给她买冰糖葫芦了。   上一回霍远行叫的是吴跃去买,这一回是霍远行亲自去买,感觉不一样了。   宁如玉乐得不行,头探出车窗,冲着霍远行的背影喊道:“我要大的,甜的,好吃的。”   霍远行骑在马上,听到后面传来宁如玉说的话,身形微微顿了一下,不过不仔细看也不会发现,很快就恢复自然了。他有心想要满足她所有的要求,便去给她买了许多好吃的,不光是冰糖葫芦,还有糕点、煎饼果子、甚是他讨厌的臭豆腐。只要是为自己喜欢的人做想做的事,再大的困难也会克服,一切都会变得很容易。   宁如玉原本只想逗一逗霍远行,没想霍远行真的给她买了一堆吃的回来,都是她喜欢的口味,正合了她的心意,他好似专门研究过她的喜好,总能一下子就抓住重点。   有一个懂得体贴自己的未婚夫是很幸福的事情,宁如玉在稍微的诧异之后,欢喜地捧着东西吃起来。   “这些东西很好吃,你也尝尝。”宁如玉欢喜地对碧荷道,一双漂亮的眸子弯成了月牙,抓了一把大红枣放到碧荷的手中。   “谢谢四姑娘。”碧荷道了一声谢,拿了一颗大红枣吃起来。   宁如玉和碧荷吃得欢喜,结果就是零食吃得太多了,等到了醉仙楼,她又眼大肚皮小的点了许多菜,霍远行也由着她点,一点儿要拦她的意思也没有。   可等到菜上桌之后她又吃不下了,只喝了一小碗海鲜粥就吃不了了,点的那一大桌子菜只动了一小部分,最后只能打包带回去。   霍远行陪着宁如玉从醉仙楼下来,碧荷提着一个食盒走在后面,宁如玉先上了马车,霍远行也跟着上去,宁如玉在位置上坐下,霍远行也在旁边坐下,并且抬手把车窗帘子挂了起来,能够看到大街上的情形。   马车开始启动,霍远行吩咐车夫走了另外一条道,没有走宁如玉惯常走的那条回家的路。   “怎么走这边?”宁如玉好生奇怪他怎么会这么安排,因为这条路回去魏国公府比她长走的那条路要远一些。   “现在回去还早,再多待一会儿。”霍远行淡淡地道。   宁如玉只当是霍远行想跟她多待一会儿才让马车绕了远路,就没有往其他地方想。   马车一路行驶在大街上,因为车窗帘子打起来,宁如玉正好可以看到街上的情形。   忽然,宁如玉看到街边上有几个乞丐挤在一起抢食吃,其中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因为有人给了一个馒头,就捧着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好像很久都没吃过东西了一样,完全顾不得会不会被噎住。   宁如玉想起刚才自己在醉仙楼上点了那么多东西又吃不完,而这里却有人吃不饱饭,不由有些惭愧,忙吩咐了马车停车,让碧荷把刚才打包的吃食送给那些乞丐。   “下次我一定不点这么多菜了。”宁如玉好些不好意思地自我检讨。   对面的霍远行面无表情,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淡淡地道:“带回去吃也是可以的,并没有浪费。”   霍远行十四岁就去了兵营,兵营里的日子很艰苦,边关很多穷苦百姓连饭都吃不上,遇到打仗粮草短缺,他们连树皮草根也吃过。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那种苦,宁如玉从小就是娇养着长大的姑娘,没有吃过什么苦,自然不会懂,他又舍不得说她,只好用这种法子让她明白。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宁如玉已经明白霍远行这是借着这件事在教她,她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眼眶都红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没事儿了。”霍远行伸手把她揽进怀中,轻拍她的背安抚道。   宁如玉乖乖地任霍远行抱着,手拉着他的袖子,靠在他的怀里,乖巧老实了许多。   马车一路驶回魏国公府,到了大门口停下,霍远行牵着宁如玉下了马车,抬手摸摸她的头,“后面几天我有事,忙完了再来看你。”   “嗯。”宁如玉点头。   “回去吧。”霍远行目送宁如玉进了门,直到宁如玉的身影消息不见才离开。   宁如玉躲在影壁后面,看到霍远行上了马离开后才走出来,眼巴巴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出神。   ☆、80   走在回去漪澜院的路上, 路过花园,就看到媚姨娘挺着个大肚子从前面过来。   宁如玉已经走上回廊, 眼前就只有这么一条道, 不好再装作没看见, 只好继续往前走。   媚姨娘扶着丫鬟的手走过来,到了近前, 要向宁如玉行礼, 宁如玉忙让她不用行礼了。   看媚姨娘瘦得那么模样,好像比刚进府那会儿还要瘦些了,脸颊深深凹陷下去, 就是肚子大得可怕, 挺着一个大肚子走路,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前面的路, 真害怕她一个承受不住倒到地上去。   宁如玉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媚姨娘怀孕也有八个月多了,眼见着就要生了,进入了危险又关键的时期。   “天气热了,媚姨娘早些回去吧。”宁如玉好心关心了一句就离开了。   “多谢四姑娘。”不得不说, 媚姨娘的声音真好听,人瘦成那副难看的模样, 光听声音还是会忍不住去想象一下该是多么美丽的女子。   媚姨娘进了魏国公府之后,日子过得并不太好,在世子夫人沈氏的手底下讨生活,可比在外面做外室的时候难多了, 沈氏脾气不好,又对她心存怨恨,每天让她去主院那边晨昏定省,说这是魏国公府的规矩。   可是她住的小院子在主院的西北角,去主院要走上好一会儿,这是沈氏故意安排的,还美其名曰说是让她多锻炼,孕妇多活动活动有利于生产,可惜她一日瘦过一日,走一步喘三下,每日里走上这么两趟,简直能要了她的命,然而到了沈氏那儿,竟是连让她坐一下也不可能,每次都要站上好一会儿才会让她离开,在这种折磨之下,媚姨娘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有宁庆良在的时候,宁庆良还会帮她说两句话,可是只要前面宁庆良帮了她,等下一回宁庆良不在的时候,沈氏就会想出其他的法子对付她,而她向宁庆良诉苦的话说多了,宁庆良也不耐烦听,这些天已经不太去她那儿了。   媚姨娘偶尔想起来就觉得很难过,早知道当初就不进魏国公府的大门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做宁庆良的外室了,早知道,如果都早知道,又哪里会有今天?   桂香苑里。   宁如玉给徐氏说着在回来的路上碰到媚姨娘的事情,想起媚姨娘的样子就忍不住皱眉头,“媚姨娘看起来好像比前段时间更瘦了,肚子又大得可怕,一副风吹就能倒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不好。”   徐氏也听说过沈氏对付媚姨娘的事情,可那是大房的事情,她也不好去管,而媚娘当初选择跟着宁庆良当外室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种什么因,结什么果,都是自己造成的。   “这事儿我们管不了。”徐氏对宁如玉道:“婷婷,你要记得,福祸都是自己选择的,凡事三思而后行。”   “知道了娘。”宁如玉点头道。   两个人默契地不再提媚姨娘的事。   徐氏问道:“今天跟武安侯出去玩好玩吗?”   “挺好的。”宁如玉没给徐氏将霍远行带她去大理寺见七公主的事,笑着道:“明宗给我买了好多零食,他好像很了解我的喜好,买的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   徐氏听了笑道:“那你知道他的喜好吗?”   宁如玉想起她点了一大桌子才吃不完被霍远行教育的事情,摇了摇头,“知道一点点,不多。”   徐氏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柔声道:“那就是你不对了,你也要主动去了解一下他,现在你们是未婚夫妻,以后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人,只有通过多了解对方,了解对方的喜好,尽量不去触犯对方的禁忌,以后才能更好的相处,成亲之后矛盾也会少一些,才有助于夫妻感情的培养。”   说到这一点,宁如玉的小脸就垮了下来,“娘,你和爹感情一直这么好,就是因为这样做的吗?我今天好像干了一件让明宗不太高兴得事情,他嘴上是没有说什么,但是我就知道他心情很不好。”   徐氏一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安抚她道:“来,跟娘说说,你到底干了啥?”   宁如玉便把自己点了很多菜又吃不完的事情说了,闷闷地道:“霍远行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特意让马车绕远路回来,让我看那些乞丐抢饭吃,就是在告诉我他不高兴,我不该那么做。”   徐氏温柔地摸摸宁如玉地头,柔声道:“你知道错了就好了,你也说了你以后不会再犯了,他不是也没有怪你吗?不要想太多,他要是真生气的话,就不会带你绕远路回来了,更不会用这法子告诉你做得不对,可见他对你是很用心的,你也不要再难过了。”   “可是他把我送回来就匆匆忙忙走了。你说他是不是其实还是很生气?”宁如玉亲眼看到他一路走得飞快,眨眼就不见了,紧张地拉着徐氏的袖子,眼巴巴地望着徐氏道。   “傻丫头。”徐氏抱住她叹息一声,“武安侯是有要紧事去忙,不是真的生你的气,你要是真的很担心,回头给他送个礼,道个歉吧。”   “这样可以吗?”宁如玉依旧不放心。   “可以的。”徐氏笑着捏捏宁如玉的脸蛋儿,暗道:小姑娘对霍远行是真的喜欢上了,才会对他的想法那么紧张。   宁如玉听了徐氏的话心里好过了许多,盘算着下一回见到霍远行的时候要怎么讨好他才好,她上辈子有一段失败的婚姻,费心费力地对霍远诚好,霍远诚却是个伪君子,那个时候她跟霍远诚的相处,更多的是她去屈就霍远诚,但是换回来的是霍远诚对她的背叛,因为这些经历,她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去培养一段感情。这辈子遇到霍远行,霍远行跟霍远诚不一样,他对她很好,宠着她,护着她,她也就想对他好,想像徐氏和宁庆安一样,两个人一辈子都恩恩爱爱幸福甜蜜。   “你们娘俩在说什么说得这么开心?”宁庆安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徐氏和宁如玉坐在一起说话,娘子貌美,女儿也好看,真是一副美好幸福的画卷,看起来就很赏心悦目,心情愉快。   “爹,你回来了。”宁如玉站起身给宁庆安行了礼,宁庆安摆摆手让她坐下。   “先喝口茶水歇一歇吧,怎么满头大汗的?”徐氏看到宁庆安头上脸上都是汗水,掏出帕子给他擦汗,又忙让丫鬟去端了茶来,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盏送到宁庆安的手上,又吩咐丫鬟去准备帕子给宁庆安擦脸,好一阵忙活。   宁庆安用帕子擦了脸,把帕子交给徐氏,徐氏又吩咐丫鬟把水和帕子收了下去。   宁庆安喝了一整杯茶,才缓解了喉中的干渴,缓缓道:“今天跟同僚出去郊外办差了,跑了一趟远路,天气热了,累得出了一身汗。”   徐氏便道:“我让下人去备水,你先去洗个澡,我再让小厨房做些你喜欢吃的菜,一会儿用晚膳。”   “好,多谢夫人了。”宁庆安对徐氏温和一笑。   两个人看起来就感情很好,宁如玉坐在一旁看着羡慕不已。   徐氏去吩咐了下人备水,不一会儿下人进来禀告热水备好了,宁庆安去了浴室沐浴,徐氏又吩咐了小厨房做菜,都是些宁庆安喜欢吃的菜,宁如玉一看就知道徐氏有多了解宁庆安的喜好。所以夫妻感情都是相辅相成的,所以他们两人才会一直这么恩爱。   过了一刻多钟,宁庆安洗完澡出来,换了一身宝蓝色的家常便服,湿头发披散在脑后,徐氏又忙起身去拿了干帕子给他擦头发,直到帮他把头发擦干,再拿了桃木梳亲自给他梳发,再用玉冠把头发束起来,整个过程徐氏都没有让丫鬟帮忙,全是她自己动手,宁庆安直夸她温柔贤惠,束发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两个人相视而笑。   宁如玉在旁边看着徐氏和宁庆安相处的情形都忍不住脸红,只有真的感情深厚的夫妻才能做到这么亲密,他们是真的很相爱。   后来丫鬟进来禀告说饭菜已经备好了,问摆在哪儿用膳。   宁庆安边说道:“摆在花厅里吧。”   丫鬟行了礼退出去摆膳,不一会儿摆好了,三个人便移步去了花厅。   宁如玉下午吃多了零食,现在也不饿,只是陪着宁庆安和徐氏用膳。   一家三口人气氛很好,徐氏和宁庆安总是主动地给对方夹菜,两人相处的方式给了宁如玉很多的感触,她以前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他们的感情很好,却没有想太多,今日特意留心了一下,就大有启发了,她知道这是徐氏特意做给她看,让她领悟夫妻的相处之道。   用完了膳,三个人又移到旁边去喝茶,这时有丫鬟进来禀告道:“二老爷,二夫人,大房的媚姨娘要生了。”   “怎么就要生了,她这还没到日子吧?”徐氏吃惊道。   丫鬟道:“媚姨娘从世子夫人的主院出来回去的时候摔倒了,现在已经发作了,马上就要生了。”   宁如玉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   ☆、81   宁如玉心中咯噔了一下, 眉姨娘还没到生产的日子,现在要提前生产, 就她那瘦弱的身子, 只怕会撑不下去的啊!   宁如玉下意识地看向徐氏, 徐氏猜到了她的想法,伸手拉住她的手, 徐氏摆摆手让来通报的丫鬟下去了, 转头柔声给宁如玉道:“你别担心,应该没事儿的,你也累了一天了, 早些回去歇息吧。”   “娘,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虽然媚姨娘那个人不太讨人喜欢,但是毕竟还是一大一小两条人命, 宁如玉今天下午回来的路上又才跟她见了一面,活生生的一个人,如果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宁如玉恐怕会一直无法安心的。   徐氏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们现在去看不好, 你也知道你大伯母的为人,她只怕会更恨我们的, 而且媚姨娘是大房的人,我们去看不合适,这事有你大伯在,你放心吧。”   宁如玉撇了一下嘴, 不是她说,她那个大伯根本就是个不靠谱的人,媚姨娘遇到他也是倒霉,福没享到多少,罪可受了不少。   宁庆安看宁如玉撇嘴不说话,还以为是徐氏说的话她没听进去,开口道:“婷婷,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媚姨娘的事情我们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就能办得到的,这个你以后就懂了。”   宁如玉也不是不明白,对宁庆安道:“爹,我明白的,我先回去了。”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朝徐氏和宁庆安行了礼告退出去。   走出桂香苑,夕阳坠在天边,玫瑰色的火烧云,红艳艳的一片,像是要把一切都烧起来。   宁如玉一路回了漪澜院,始终情绪不高,进了屋,就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发呆,红珠她们想着法子逗她开心,效果也不大。   最后是宁如玉自己想开了,这件事确实帮不上忙,只求媚姨娘能福大命大挺过去吧。   “碧莲,去叫人帮我备水,我要沐浴。”宁如玉从贵妃榻上坐起来道。   “嗳。”碧莲答应一声出去吩咐人备水了。   热水是一贯都备着着,很快就准备好了,宁如玉起身去了浴室沐浴,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了身上的疲乏,人也精神多了,坏心情也过去了。   换上舒适方便的便服,宁如玉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去,碧荷她们赶紧拿了干帕子来给她擦头发。   宁如玉的头发又黑又浓密,像缎子一样披散在脑后,带着水汽,泛着水亮光滑的色泽,就跟黑珍珠一样漂亮。   碧荷她们一边给宁如玉擦头发,一边说着好玩儿的话,等到把宁如玉的头发擦到半干,宁如玉就摆手让她们停了手。   宁如玉起了身,走到书架边上取了一本话本子来看,书名叫《如意佳妻》,这书名取得倒是跟别的话本子不同。宁如玉便拿着话本子坐到窗边的榻上看起来。   宁如玉靠坐在榻上不知不觉就把整本话本子看完了,不得不说,这个话本子里写的故事很离奇,是她以前没有看过的,比如说话本子里的女主段瑶是死后重生的,而男主周成易竟然是从一个很神奇很遥远很不可想象的朝代穿来的,不得不说写这个话本子的作者想法很丰富。   话本子虽然只是话本子,但宁如玉却觉得话本子的故事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她也是死了之后又活过来了,只是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段瑶是回到了她的过去。   话本子里,周成易对段瑶很好,两世都爱着她,对她好得不得了。宁如玉很羡慕段瑶和周成易的感情,羡慕周成易对她的好,体贴温柔真诚忠心坚定不移,就跟徐氏和宁庆安一样,两个人的感情经过时间的考验也没有改变分毫。宁如玉就想,她是不是也可以跟段瑶一样,拥有幸福美好的爱情,霍远行对她也很好,她跟段瑶的经历很相同,应该会很好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宁如玉靠在榻上竟在不知不觉之间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宁如玉翻了一个身,手臂一打过去,就碰到了一个人,怎么会有人睡在她的床上?   脑海里想到这个,宁如玉一个机灵,倏地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一双带笑的眉眼,霍远行一手撑在她的脑侧,低着头俯视着她,俊脸离她的脸很近很近,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感觉他随时就会压在来。大清早地就被美男诱惑,真是巨大的刺激,害得她脸蛋儿发红,心跳加速,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感觉随时都会突破胸腔而出了。   “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霍远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映出她的模样来,手指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一点一点滑动,最后落在她的唇上,压住她即将出口的话,阻止了她开口说下去。   “婷婷,你好美。”霍远行的声音低沉沙哑,悦耳好听,充满了诱惑,听得宁如玉浑身轻颤了一下。   “明,明宗。”宁如玉紧张地吞咽了一口,看着他缓缓压下来的俊脸,越老越近,越来越近,最后他的薄唇贴在了她的鼻尖上。   呼——呼——   宁如玉挣扎着一翻身,手中一空,怀中的人就不见了。她吓得倏地睁开眼,待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意识恢复清明,看清楚这里是她的房间,桌上的烛台上还点着蜡烛,那本《如意佳妻》的话本子就落在脚下,她刚才是靠在榻上睡过去了。   想起梦里梦到的情形,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而且还那么真实……   天,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简直要疯了,她觉得!   宁如玉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飞快地从榻上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桌上放着的茶壶倒了一杯凉水大口喝下去,一连喝下去两杯凉水,才勉强压下心中的燥热感。   守在外间的碧荷掀开帘子进来,看着宁如玉站在桌边发呆,走上前去小声唤了她一声,低声道:“四姑娘,媚姨娘没了。”   “媚姨娘死了?”宁如玉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乍一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从心底升上来,浑身的燥热之感瞬间就变成了彻骨的寒意,一个几个时辰前才见过的人就这么没了,即便那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姨娘,但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正值美貌如花的年纪,遇人不淑,最后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她瞬间就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也是在二十岁最美好的年纪,被人狠毒的杀死了,她不知道杀死她的人是谁,但是总有一天她会回去找出那个凶手,可是媚姨娘却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宁如玉在桌子边坐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心情也很低落,问碧荷道:“媚姨娘到底怎么死的?”   碧荷道:“媚姨娘是难产血崩而亡,她本来就身体不好,瘦成那个样子,又遇到早产,根本就撑不到把孩子生下来。”   宁如玉听得心中猛地一跳,着急道:“那孩子呢,生下来了吗?”   “媚姨娘倒是个好母亲,拼着最后一口气把孩子生下来了,孩子挺好的,是跟男孩儿。”碧荷道。   做母亲的总是那么伟大的,在危险的时刻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哪怕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孩子活下来。可是没有母亲庇护的孩子,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真的能平安活下来长大成人吗?宁如玉陷入了一种有些悲观的情绪里,也许是上一辈子她也经历过这些不太好的经历,所以格外的不舒服,心里难受得紧。   宁如玉皱着眉头道:“现在孩子在哪里呢?”要是落在沈氏的手里估计也讨不了好,男孩儿只怕会更遭沈氏的嫉恨,能不能活下来都很难说,如果是个女孩儿可能还会好一点儿。   碧荷也想到了这一点,道:“孩子暂时由奶娘和媚姨娘的丫鬟在看着。”   刚生下来的一个小小的孩子就要等着别人去决定他的命运,真是可怜。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宁如玉摆摆手,让碧荷退了下去。   宁如玉忽然觉得累得很,心累得很,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眼前浮过许多上辈子的事情,唐氏和霍远诚等人恶心的嘴脸一直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各种情绪缠绕着她,折磨着她,让她怎也睡不着。   这一辈子她要嫁给霍远行,还要嫁回霍家,曾经受过的那些苦和累,她不会白受的,她会悉数还给他们的……   天刚亮的时候宁如玉就醒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才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负责在外间守夜的红珠听得房里的动静掀开帘子走进来。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打起精神来来,宁如玉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在心里对自己道。   ☆、82   天刚亮的时候宁如玉就醒了, 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才从床上坐起来, 掀开被子下床, 负责在外间守夜的红珠听得房里的动静掀开帘子走进来。   “四姑娘今日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红珠走上前道。   宁如玉穿着月白色的中衣, 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披散在脑后,柔弱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怜惜之情, 美得令人心惊, 叫红珠看了都移不开眼去,心里直感叹宁如玉真美。   “睡不着了就起来了。”宁如玉的美眸转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红珠便道:“奴婢去叫人伺候四姑娘洗漱。”   宁如玉“嗯”了一声, 红珠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 几个丫鬟端着热水帕子等洗漱用具进来,伺候宁如玉洗漱穿戴。   宁如玉起得早, 等收拾妥当之后,在漪澜院用过早饭才去桂香苑给徐氏请安。   宁庆安一早就去上朝了,徐氏正在选布料给宁庆安做衣服,见到宁如玉进门,招手让她过去帮忙选。   桌子上摆着四匹颜色纹案都不同的布料, 但都是宝蓝色、深蓝色为主,宁如玉看了看, 便选抬手指了指其中的那一匹靓蓝色绫锻。   “这匹给爹做身袍子正好。”宁如玉道。   徐氏漂亮的眼睛看着宁如玉,柔声道:“你真觉得这个好?”   “嗯,颜色纹案都挺不错的,做生袍子应该很好看。”宁如玉描述了一下道。   “那就听你的, 就这么定了。”徐氏便取了那匹靓蓝色绫锻交给针线房的婆子去做衣服,宁庆安的尺寸针线房都是有的,也就不用再麻烦量新的尺寸了。   交代好了针线房的婆子,徐氏拉着宁如玉在旁边的榻上坐下,矮几上摆着红枣和花生,徐氏抓了几颗红枣和花生给宁如玉,看着她柔美的小脸,道:“早上吃些红枣和花生很好,补血的,对身体好。”   “谢谢娘。”宁如玉手上拿着徐氏给她的红枣和花生,冲徐氏甜美一笑。   徐氏看着宁如玉吃了红枣和花生,才说起媚姨娘的事情来,“媚姨娘难产没了的事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   宁如玉闷闷地“嗯”了一声,心情有些沉甸甸的。   徐氏抬手摸摸她的头,柔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人各有命,你不要想太多。”   “我知道。”宁如玉应了一声。   徐氏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笑着转移话题道:“好了,我们别说她了,我看园子里的花开了不少,天气也不错,你陪我去摘些花回来插花瓶。”   徐氏不希望宁如玉多想媚姨娘的事情,宁如玉就是太善良了,昨天又恰好让她遇见媚姨娘,好端端的一个人就那么没了,心里会有些唏嘘和不舒服,她也是能理解的。   宁如玉没有想太多,跟着徐氏到园子里摘花。   魏国公府的园子风景不错,假山花树,布置得错落有致,景色怡人。   宁如玉和徐氏刚走到园子里,就听到旁边传来说话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身穿淡紫兰花刺绣领子粉红对襟褙子三太太冉氏带着身穿粉蓝五彩花草纹样缎褙子宁如芳过来了。   三太太冉氏一抬眼看到宁如玉和徐氏两母女,顿时双眸一亮,几步走上前来,笑着跟徐氏说话,“二嫂也来逛逛园子?”   徐氏看了一眼冉氏,笑着指向花园的一角,道:“我看天气不错,花园里的花也开得好,就和婷婷过来摘些花回去插花瓶。”   “哎呀,还是二嫂有眼光,二嫂不说我都还没发现,那茉莉花和凤仙花开得正好,摘些回去插花瓶正是再好不过了。”冉氏笑眯眯地附和徐氏的话,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   宁如玉看了看冉氏脸上笑眯眯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宁如玉的错觉,她怎么觉得冉氏其实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又看了看旁边圆胖脸的宁如芳,宁如芳没说话,看到宁如玉看过来则回了她一眼,偏过头去不再理会宁如玉,只是对着冉氏那笑就皱了皱眉头。   正在宁如玉疑惑这两母女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就听得冉氏偏头看了看左右,见没有其他人,就压低声音跟徐氏道:“二嫂,大房媚姨娘死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听说是难产血崩死的,死得可惨了,死的时候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一直说是沈氏害她,要沈氏偿命!”   徐氏斜睨了冉氏一眼,漂亮的眼眸里露出一丝不认同,“你听谁说的?”   冉氏嗤笑了一声,主通倒豆子似的就把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这还用听谁说,这事儿都传遍了,给媚姨娘接生的人都听见了,媚姨娘就是去了沈氏的主院出来在门口摔倒的,沈氏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沈氏每天早晚让大着肚子的媚姨娘去她主院立规矩,心狠得跟什么似的,媚姨娘在她门口摔倒之后,她没有马上就吩咐人去找大夫,还说媚姨娘弄脏了她的院子,好多人都听到了这话,现在媚姨娘死了,沈氏倒是不想让人说,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她也封不了所有人的嘴,这件事当然是越传越厉害了。”   “就算如此,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让沈氏知道,她又该找你麻烦了。”徐氏好心地提醒冉氏一句。   冉氏这是长期被沈氏欺压,早就对沈氏充满了怨言和恨意,一心盼着沈氏出差错,好看她的笑话,现下正好出了媚姨娘的事儿,冉氏看戏看得不亦乐乎,就有些得意忘形了。   听了徐氏的劝告,冉氏愣了一下,撇了一下嘴道:“沈氏现在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有时间来找我麻烦?”   “她怎么了?”徐氏问道。   冉氏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媚姨娘那个丫鬟抱着孩子跪到了大伯面前,口口声声说是沈氏害死了媚姨娘,媚姨娘死得惨,临死都舍不得孩子,把孩子托付给她照顾,她哭着求大伯给媚姨娘和孩子做主,现在大伯正在气头上,说是要纳丫鬟为妾,把孩子交给那丫鬟抚养。”   “怎么会有这种事?”徐氏吃了一惊,媚姨娘才刚死,尸骨未寒,宁庆良就要纳她的丫鬟为妾,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宁庆良这么做也太令人寒心了。   冉氏也是有些瞧不上宁庆良的做法,撇了撇嘴道:“我刚从那边做来,大房那边正闹着呢。”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宁如芳十分不喜欢冉氏这么八卦,听到她说那些幸灾乐祸的话忍不住直皱眉头,终于忍无可忍地对着冉氏抱怨了一句,“娘,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听得烦死了!”   “你这死孩子,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你不爱听就滚一边去!”冉氏对着宁如芳一通骂。   徐氏忙拦住她道:“你对小孩子发什么脾气,芳儿不过是劝你少说两句而已,你别骂她了,她也是关心你。”   冉氏再瞪了宁如芳一眼,回头看到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的宁如玉,娇艳妩媚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还不像宁如芳这么让人费心,不由地在心中叹气:要是宁如玉是她的女儿就好了,她也不用一天到晚烦心了。   宁如玉对上冉氏那灼热的目光,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直为宁如芳感到可怜,怎么会有冉氏这么不靠谱的娘了?要是宁如芳知道了她的想法,不知道该多少心?   可惜宁如芳早就已经明白了,重重地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走了。   魏国公府大房里,沈氏和宁庆良闹得很厉害,沈氏闹得不像样,宁庆良一气之下打了沈氏一巴掌,沈氏就闹着要回娘家去,后来就连老夫人罗氏去劝也劝不住,最后沈氏还跟老夫人罗氏吵起来了,骂老夫人罗氏偏袒宁庆良,纵容他纳妾。   纵使这些事情是事实,可沈氏当着老夫人罗氏的面说出来,丝毫没有顾及老夫人罗氏的面子,让老夫人罗氏十分下不来台,干脆也撒手不管了。   宁庆良死活要纳媚姨娘的丫鬟雨儿为妾,说是为了照顾才出生的儿子,免得像媚姨娘一样遭了沈氏的毒手。沈氏受不了,撂挑子不干了,气得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宁如珍回娘家去了。   后来宁如玉才知道宁庆良为什么要那么坚决地纳雨儿为妾,因为雨儿早就跟他有了首尾,他不过是借着媚姨娘的事情名正言顺地把雨儿收进房罢了。   瑞安堂里,老夫人罗氏气得不行,以前宁庆安不听话,徐氏又跟她作对,她对付不了他们,那也是没法子,谁叫宁庆安护着徐氏呢。但是沈氏和宁庆良却很听她的话的,她自认把两个人都拿捏到了手心里,满足了她一部分的掌控欲。现在好了,宁庆良和沈氏也都不听她的,简直没把她气死,当天她头疼的毛病就又犯了,直接躺在床上下不来了。   宁庆安傍晚下衙回来,得知了府中发生的事,听说老夫人罗氏病了,还是带着徐氏和宁如玉过去看她。   老夫人罗氏躺在床上,额头上包着抹额,一个劲儿喊头疼,看到宁庆安带着徐氏和宁如玉去看她,态度至少比以前好些了,不敢再惹宁庆安和徐氏生气,盘算着让他们不要搬家。   ☆、83   宁庆安看老夫人罗氏可怜, 又生着病,就劝她好好养病, 不要想那么多, 陪着她多说了一些话。   “允文, 你就留在府里别搬出去住了吧。”老夫人罗氏趁机劝说道。   但宁庆安并没有被她一时的示弱所打动,只好劝她好生休息, “娘, 你别想那么多了,好生养病才最要紧。”   “你是不是还是要搬出去住?”老夫人罗氏拉住宁庆安手,眼巴巴地看着他, 一脸的悲伤难过, 像是马上就要脆弱得哭起来。   不过宁庆安还是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心,坚定地道:“娘, 有些决定做了之后就不能再更改了,我会侍奉你把病养好的,我也会回来经常看你,你不用担心。”   “你就这么不肯听娘的话?”老夫人罗氏抓住宁庆安的手都在发抖,一个儿子不听话, 两个儿子也不听话,以前沈氏被她压着还算老实, 徐氏跳得厉害,她可以当徐氏不存在,谁知现在沈氏也反了,宁庆安也不听她的话了。她最最疼爱的二儿子, 在这个时候依然不向着她,死活还是要搬出去住,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宁庆安不想跟老夫人罗氏争执搬不搬不出住的事情,这件事已经定下就无从更爱,看着老夫人罗氏道:“你好生养病吧,我们先走了。”   “你,你……”老夫人罗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宁庆安带着徐氏和宁如玉走了出去。   吴嬷嬷赶紧上去劝道:“老夫人,你别气,你别气,这件事要慢慢来,不能着急。”   “我,我能不着急的吗?一个两个都不听我的话!我也是为了他们好啊!”老夫人罗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叹气。   夜深了,徐氏和宁庆安回到桂香苑,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徐氏想起老夫人罗氏曾经的种种作为,又想起她刚才那副可怜的模样,不由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怎么了?”宁庆安听到徐氏叹息,伸手把她揽到怀中抱住,低头看她柔美的脸蛋儿,这么多年了,依旧那么美。   “没事儿,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徐氏挪了一下身子,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躺下,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心就安定了下来。   宁庆安抬手拨开她脸颊边的发丝,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柔声道:“对不起,以前让你吃了太多的苦,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们了。”   “那老夫人怎么办了?”徐氏抬头看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柔美的样子,更需要人的保护。   宁庆安搂紧了她,叹了一声:“她会好好的,她不会有事,她都这样闹了几十年了,也该消停消停了。”   宁庆安这话说的是心里话,他也是早就受够了。老夫人罗氏如今这般模样,也是她以前自己作出来的,希望通过这些事,她能有所改变吧。   “不想这么多了,我们早些安寝吧。”宁庆安搂住徐氏,亲吻了一下她的眉眼,后面自然是宽衣解带,共赴巫山云雨了。   第二日一早,宁如玉就要回去德雅女子书院,徐氏还是像往前一样亲自送了她上马车,直到马车驶出魏国公府,徐氏才回去。   马车行驶到半路上,碧荷忽然惊喜地叫道:“四姑娘,你快看!”   宁如玉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霍远行骑着马从后面追了上来,动作飞快,如一道闪电,很快就到了近前。   “我来送你去书院。”霍远行到了近前对宁如玉道。   宁如玉心中欢喜,微微笑着,偏头看他,“你今日不忙吗?”   “还好。”霍远行道:“我先送你去书院,回头再去办差。”   面对霍远行的关心和体贴,宁如玉满满的欢喜,这一下有些压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天气晴朗,鸟语花香,驶向书院的马车都变得飞快起来。   一路顺利回到德雅女子书院,霍远行看着宁如玉下了马车,两个人又闲话了几句,约好了过几日再见,宁如玉才转身上了台阶往书院里面去。   刚一进书院的大门,宁如玉就被朱思琪拉住了。   “怎么了?”宁如玉问拉住她的朱思琪道。   朱思琪把她拉到旁边去,低声跟她道:“我听说长平郡主也要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   宁如玉眨了下眼睛,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长平郡主是谁,等在记忆里找到了长平郡主这个人,顿时就觉得有点儿不好了,“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晋都城?她不是跟着梁王去了梁州吗?”   朱思琪皱着眉头道:“我也是听我祖母说的,说她过两天就会回来,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最多还有个三五天就会到晋都城了。”   “她是专门回来参加七夕美人比赛的?”宁如玉想不出来已经离开晋都城五六年的长平郡主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回来,除了回来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应该没有更大的事儿了吧。   朱思琪道:“也不算专门回来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她马上就要及笄了,到现在还没有定亲,在梁州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梁王就把她带回来了,准备在晋都城里给她相看一个合适的夫君。”   宁如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朱思琪却很紧张,拉着宁如玉道:“她小时候跟你有仇,这次回来,不会再找你麻烦吧?”   经朱思琪这么一说,宁如玉顿时头疼起来,小时候的长平郡主就十分霸道,刁蛮跋扈,专门欺负比她弱小的人,有一回慧怡长公主在别庄里办百花宴,宁如玉就跟着徐氏去参加,朱思琪跟宁如玉玩得好,两个人一见面就欢喜得很,形影不离,走到哪儿都一块儿。   那一次长平郡主也去参加了百花宴,朱思琪和宁如玉走到凉亭那边去玩,恰好碰到长平郡主在骂人,骂得很难听,那个姑娘都被骂哭了。   朱思琪一看,长平郡主在她祖母的百花宴上骂人,还骂得这么难听,这怎么说都不对吧,就有心帮那姑娘说了几句话。   谁知道长平郡主偏就不依不饶,挑着眉头对朱思琪道:“她弄脏了我的裙子,我骂她几句怎么了?你帮她出头,难道是跟她一路的货色?”   “你这是什么话?小小年纪,张口闭口没有一句好话,也不知道你家父母怎么教你的?”长平郡主骂人骂得也太难听了,宁如玉一听就皱了眉头,忍不住帮朱思琪出头。   后来宁如玉才知道,那个被长平郡主骂的人是她的庶妹,经常被长平郡主欺负,朱思琪和宁如玉帮她出头,自然就把长平郡主惹火了。   “我就骂了你能把我怎样?我不光骂,我还打呢!”长平郡主挑了挑眉,抬手就要一个耳光扇过来。   宁如玉是练过武的,小时候常年跟着徐家几个表哥跑,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长平郡主的胳膊,再顺势将她一带,手上一用力,就把她送出去几步远。   长平郡主跌跌撞撞往前扑去,最后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长平郡主哪里受得了这个,爬起来就又往宁如玉扑去,要跟宁如玉拼命。   宁如玉会武功,左躲右闪就躲开了长平郡主的攻击,长平郡主抓不到宁如玉,反而累得气喘吁吁,十分难看,惹得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长平郡主拿宁如玉没法子,指着她恶狠狠地威胁道:“你给我等着!”说完跑去搬救兵了。   朱思琪一看情况不妙,就跑去告诉了慧怡长公主,后来有慧怡长公主出面撮合,宁如玉给长平郡主道了歉,徐氏也跟梁王妃赔了礼,梁王妃看在慧怡长公主的面上没有再计较,不过长平郡主和宁如玉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此后两人再见面就总会掐起来,一般都是长平郡主先挑事,宁如玉想法子应对,但多数时候都是长平郡主输,长平郡主不服气,自然矛盾也就越积越深。   直到后来梁王得罪了景宣帝,带着一家人去了封地梁州躲避,长平郡主才和宁如玉的梁子才暂告一段落,宁如玉也暂时获得了安宁,渐渐地把长平郡主抛在了脑后。   然而令宁如玉万万没想到是,过了这么几年之后,长大的长平郡主又回来了,只是不知道再次回来的长平郡主又会是怎样的模样?   虽然长平郡主此次回来晋都城有些突然,不过宁如玉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很快就镇定下来,拍拍朱思琪的肩头道:“好了,我们别在这儿担心了,长平郡主回来,她真要找我的麻烦,我们担心也没有用。这我和她不是还没遇上吗?等遇上再说吧!现在我就已经担心上了,后面我还怎么过?你说是吧!”   宁如玉一脸的坦然,漂亮的脸蛋儿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一派轻松自在的模样,看样子是真的不把长平郡主放在心上了。   朱思琪想了一下,觉得宁如玉说的话很对,如果现在就担心上了,还不知道要担心到什么时候,还不如就开开心心的过,等长平郡主回来遇上后再说吧,只是让朱思琪没有料到的是,宁如玉和长平郡主很快就对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婷婷:你今日不忙吗? 霍霍:陪你比较重要!   ☆、84   朱思琪相信, 凭宁如玉跟长平郡主多年交手的情况看,长平郡主就从来没有赢过宁如玉, 这回长平郡主回来, 结果也差不多, 她对宁如玉充满了信心。   “回去吧。”宁如玉对朱思琪道。   “好。”朱思琪答应一声,跟宁如玉手牵手欢欢喜喜回去宿舍了。   后来几天, 宁如玉和朱思琪一起上课学习吃饭, 朱思琪利用休息时间陪宁如玉练舞,更多的是监督她。   朱思琪走上前去,作势要把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宁如玉拉起来, 振振有词的样子比教舞蹈的齐先生要求还要严格, 俨然已经是齐先生的翻版,“你现在是代表书院去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 代表的是整个书院的脸面,你输了不要紧,书院的荣誉可不能丢,你不能这么偷懒,马上起来继续练, 再练一个时辰。”   “思琪,你够了啊, 我今天已经练过了,你不能强迫我,齐先生都说可以了,你怎么比齐先生还要严苛?”宁如玉已经连续练了一个多时辰了, 平常她也就练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已经练好了,现在坐在椅子上根本不想动,任凭朱思琪怎么拉她也不起来,用没被朱思琪拉住的那只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不放,抬起一双小鹿一样无害的眼睛望着朱思琪,企图用此打动她放手。   朱思琪被宁如玉那双无害的眼睛看得心软,小心肝颤了颤,下意识就要放手,可是随即就想到长平郡主也要参加比赛,立马就板正了脸,严肃地对宁如玉道:“长平郡主这次回来也要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再见过她了,她小时候舞就跳得不错,长大了可能跳得更好,你难道想输给长平郡主?”   “不想。”宁如玉想也不想地道。   “那,这就对了。”朱思琪立马道:“你既然不想输给长平郡主,那你马上起来练,照你以前那样只练一个时辰来说肯定是不行的,从现在开始再多练一个时辰,我在旁边帮你看,哪儿跳得不好的我们就多练练,力争跳得更完美,一举夺魁!”   不得不说,朱思琪这么一激励,还是挺有作用的,宁如玉可以不在乎七夕美人的那个荣誉,可却不能输给长平郡主,在朱思琪的激励下,终于答应起来再练一个时辰。   “好吧,你说得对,我听你的。”宁如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拿起水袖重新舞动起来。   练习重新开始,朱思琪坐在旁边仔细地看着宁如玉的每一个动作,遇到跳的不好的地方就给她指出来,宁如玉也都虚心接受,把改正过的动作多练习几遍,如此又练习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完。   宁如玉练得满身大汗,朱思琪赶忙去端了茶水给她喝,宁如玉接过她送到面前来的茶水,笑着道:“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朱思琪笑嘻嘻地道:“你看我牺牲休息时间来陪你练舞,我本来就很有良心。”   宁如玉轻笑了一声,道:“其实你是更害怕我输给长平郡主丢脸吧。”   朱思琪嘿嘿一笑,“只有如玉你最了解我,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谁叫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了。”宁如玉轻捶了一下朱思琪的肩头。   “我们当然是最好的朋友。”朱思琪笑着挽起了宁如玉的胳膊。   “那是当然。”宁如玉勾起朱思琪的胳膊,拉着她一起往外去,“走吧,今天先练到这儿,明天再继续练习,到时候你再来给我指导。”两个人便说说笑笑地往外走了。   此后每日,宁如玉都准时到练功房练习两三个时辰的舞蹈,以备应付七夕美人的比赛。而朱思琪每天都会去陪她,给她煮茶喝。   五日的时间很快就过了,这日又到了可以回家的日子,宁如玉让碧荷收拾了一下,带上需要带回魏国公府的东西,下午上完课之后,就直接上了魏国公府的马车回家。   朱思琪也要回去宁国公府,可惜来接她的马车坏了,宁如玉便让朱思琪坐她的马车一同回去,朱思琪当然觉得好,就让丫鬟若儿把她的东西搬到宁如玉的马车上,欢欢喜喜地上了宁如玉的马车,两个好姐妹坐在一起,离开了德雅女子书院。   前面宁如玉的马车刚走,宁如珍也从书院里走了出来,这回来接她的马车是沈家的马车。   看看眼前沈家的马车,再看看前面宁如玉上的朱漆色油壁马车,宁如珍心里就一阵窝火,她才是魏国公世子的女儿,她爹是魏国公世子,她娘是魏国公世子夫人,她姨母是沈贵妃,她亲爱的表哥是二皇子,她为什么要受这种窝囊气,她为什么要坐比宁如玉差的马车?   越想越气,宁如珍对着来接她的沈家下人发了一通火,死活不肯上马车,最后还是沈氏身边的万嬷嬷来劝她,“五姑娘稍安勿躁,你先上了马车回去,等到了沈家再给世子夫人说说此事,世子夫人是个明白人,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此话当真?”宁如珍偏头看向万嬷嬷。   万嬷嬷忙点头道:“五姑娘只要肯听奴婢的话,此事就一定能成。”   这几日,沈氏一直住在娘家,起初两日,老夫人罗氏还打发了人去请沈氏回府,可是沈氏没有见着宁庆良,心里不舒服,放话说宁庆良不去求她就不回去,沈家老夫人也惯着她,一家人都站在沈氏这边,支持她不回去,说是要给宁庆良好看,宁庆良这回不好好赔礼道歉就不回去了。   可惜宁庆良的脾气也上来了,沈氏害了媚姨娘,心里本就不高兴,再加上媚姨娘的丫鬟雨儿在宁庆良的面前添油加醋说了不少沈氏的坏话,让宁庆良对沈氏更是窝火,雨儿一通挑拨,事后又把宁庆良服侍得舒舒服服,宁庆良自然就把沈氏丢在了一旁,不肯去沈家赔罪接沈氏回来。   于是乎,两边就这样僵住了。   等到沈家人发现情况好像不那么好办的时候,已经有些下不来台了,倒不是没有法子可以治宁庆良,沈家好歹在宫里面还有一个沈贵妃,让沈贵妃派人斥责宁庆良几句,再让他乖乖的去沈家把沈氏接回去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这样对宁庆良施压,只怕把沈氏接回去后面的日子也会过不好。   沈氏心里对宁庆良还是有些感情的,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又想宁庆良去沈家接她,心里正矛盾得很。   万嬷嬷跟了沈氏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沈氏的想法,她今天来接宁如珍,是故意用的沈家的普通马车,就是想借此刺激一下宁如珍,好让宁如珍去把沈氏劝回去。   有了万嬷嬷的劝说,宁如珍当真听了她的话,跟着她上了沈家的马车,一路离开德雅女子书院回了位于晋都城东城区的沈府,下了马车之后,直接就去找沈氏去了。   这边宁如珍去劝沈氏回魏国公府,那边宁如玉已经早早回了魏国公府。   先去看过老夫人罗氏,老夫人罗氏依旧躺在床上,看了她两眼,依旧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话,就让宁如玉回去了。   宁如玉也不想多待,告退出去径直回了桂香苑,徐氏看到宁如玉回来,欢喜地张罗着给她做好吃的,关心她在书院里的生活。   “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好像有些瘦了?”徐氏摸了她的脸道:“脸都又小了,是书院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宁如玉笑着道:“娘,没有的事儿,我只是最近练舞了而已。”   “是为了七夕美人的比赛?”徐氏一下子就说中了。   宁如玉点点头。   “就算是为了比赛,也得注意身体。”徐氏心疼得很,“我还是吩咐厨房给你熬些汤补一补身子好。”   “谢谢娘,娘你对我最好了。”宁如玉抱着徐氏的胳膊撒娇。   “小丫头。”徐氏笑着点了点宁如玉的额头,吩咐丫鬟去小厨房传话,专门给宁如玉做了一桌她喜欢吃的饭菜。   吩咐下去后,小厨房就开始准备,只等着宁庆安回来,一家人就可以坐下来吃饭。   这时候,却见一个穿浅绿色褙子的丫鬟匆匆赶进来道:“二夫人,老夫人叫你马上过去瑞安堂一趟。”   徐氏奇怪老夫人罗氏为何现在要见她,问丫鬟道:“老夫人有说是为了何事吗?”   丫鬟摇了摇头道:“老夫人没说。”   徐氏听了,想了一下,摆摆手道:“那你下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丫鬟行了礼告退出去,宁如玉看向徐氏道:“娘,我陪你一起去吧。”   徐氏拍拍她的手道:“不用了,我去看看就回来,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娘。”宁如玉担忧地道。   “放心,我去去就回。”徐氏站起身,理了理身上并没有一丝褶皱的桃红色蝴蝶穿花妆花褙子,再安抚地摸了摸宁如玉的头,叮嘱了两句就转身出去了。   ☆、85   徐氏安抚地摸了摸宁如玉的脸,叮嘱了两句就转身出去了。   徐氏前脚刚走, 宁如玉后脚就吩咐了下人去找宁庆安, 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到宁庆安下衙的时候了, 只要他一回府, 就让他到老夫人罗氏的瑞安堂去, 不管老夫人罗氏找徐氏过去是为了何事, 有宁庆安出马,老夫人罗氏也不敢做得太过。   好在徐氏去了瑞安堂没多久, 宁庆安就回来了, 下人把宁如玉吩咐的话跟他一说, 他急匆匆地就赶去了瑞安堂。   进了瑞安堂, 宁庆安也不用人通报, 直径去了正屋,就看见老夫人罗氏躺在床上, 徐氏坐在一旁, 两个人的气氛还好,并没有往日的凝重气氛。   老夫人罗氏一看宁庆安急匆匆地走进门, 就知道他是为了徐氏而来,脸上闪过一丝不喜, 又生生忍了下去, “你来得正好, 我正在跟幼娘说管家的事儿,沈氏回去沈家也已经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回来, 我身子又不济,精力大不如前了,想让徐氏帮我管家,正在跟她商量这事儿。”   沈氏这几日回了沈家,管家的事情都是老夫人罗氏在处理,其实沈氏管家的时候,老夫人罗氏也没有把所有的管家权都交给她。老夫人罗氏对沈氏也不是多放心的。   现在老夫人罗氏想要把宁庆安留在魏国公府,不想让他搬出去住,就想着分一点点管家的事情给沈氏做,以此向她示好,好把宁庆安留下来。   然而,在老夫人罗氏心中看得很重要的管家权,在徐氏和宁庆安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重要。先前宁庆安还没回来,老夫人罗氏这样跟徐氏说的时候,徐氏就已经拒绝了。现在老夫人罗氏又当着宁庆安的面说了一遍。   宁庆安闻言道:“幼娘从来没有管过家,娘这个安排实在是不妥,娘要是觉得管家辛苦,精力不济,还是早日劝大哥去把大嫂接回来才好,大嫂已经管家这么多年了,有她帮你管家,比幼娘管家更合适。”   一口就拒绝了老夫人罗氏的安排,别说只是分担一分部的管家权,就算把魏国公府全交给徐氏管,徐氏也不会稀罕,宁庆安还是很了解徐氏的性格的,知道她不会想去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幼娘现在不会,学学就会了,以后总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不用了娘。”老夫人罗氏还想再说两句,被宁庆安一口回绝了,态度坚决,没有回旋的余地。   老夫人罗氏知道有宁庆安在这儿,她劝说也是无用,只好作罢。宁庆安和徐氏也不再多留,就起身告退离开。   出了瑞安堂,宁庆安牵着徐氏的手,询问她老夫人罗氏有没有为难她,徐氏答没有,宁庆安才放了心,携着她回了桂香苑。   桂香苑的偏厅里,饭菜已经上桌,宁如玉一直在等徐氏和宁庆安回来,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地进门,欢喜地迎上前去。   “爹,娘,晚膳已经备好了,到偏厅去用膳吧。”   “好。”宁庆安笑着道,携了徐氏的手往偏厅去。   每次从书院回来,宁如玉都会待在桂香苑里陪徐氏和宁庆安说说话,一家三口用过晚膳后,再坐一会儿喝了消食茶才回去漪澜院休息。   回到府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漪澜院的大床都比书院的床舒服许多,美美地睡上一觉,一夜无梦。   翌日早上起来,宁如玉让碧荷她们给她梳了妆,穿上徐氏命人新给她做的白地撒朱红小碎花长身褙子,就去桂香苑给徐氏请了安,徐氏看她穿着新衣裳,漂亮的模样儿好看极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十分惹人喜欢。   徐氏招了宁如玉到她身边去坐,接着吩咐丫鬟摆早膳,“都是些你爱吃的,多次一些。”   “谢谢娘。”宁如玉陪徐氏用过早膳,早膳很丰富,燕窝粥,鸡蛋羹,鱼羊鲜的包子,水晶虾饺等,宁如玉吃得一碗燕窝粥,两个鱼羊鲜的小笼包和半笼水晶虾饺,比往常胃口好了许多,吃得十分满足,徐氏看了很高兴,说她就是太瘦了,应该多吃些。   用过早膳,宁如玉跟徐氏道:“我跟思琪约好了一起去逛街,我先走了。”   “小姑娘出去逛逛也好。”徐氏叫住她,又吩咐丫鬟去拿了些银两给宁如玉,笑着道:“看到有喜欢的有想吃的就买些,玩得开心。”   “谢谢娘。”宁如玉让碧荷把徐氏给的银两收起来,给徐氏行了礼告退出去,带上碧荷欢欢喜喜地出了门。   坐上马车,宁如玉先去宁国公府接朱思琪,朱思琪也一早就在等着她了,见到魏国公府的马车到了就欢快地跑上前去,也不用丫鬟扶,朱思琪就自个儿爬上了马车,丫鬟若儿随后才跟着上了车。   宁如玉和朱思琪坐上马车往朱雀大街那边去,街上很热闹,沿途是各种商贩和店铺,听着外面的吆喝叫卖声,朱思琪掀开车窗帘往外看,左顾右盼之间,忽然看到个熟悉的人,伸手拉了拉旁边宁如玉的衣袖,手指着向前面道:“如玉,你快看,那个人是不是武安侯?”   宁如玉听了朱思琪的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穿着深蓝色锦袍,腰间挂着玉佩,站在玲珑阁外面,身材颀长,器宇轩昂,左脸上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不是霍远行是谁?   “是明宗。”宁如玉一眼就认出了霍远行,晋都城里只有他会有那么一身凛冽的气势,会把银质面具戴得那么好看,除了霍远行不会有别的人了。   “我们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朱思琪朝着宁如玉眨了眨眼,挤眉弄眼的模样,分明就是想让宁如玉过去。   宁如玉面上镇定,淡淡地瞟了朱思琪一眼,内心却飞快地跳动起来,像是有小鹿在乱撞,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上一次霍远行送她回家后,两个人已经好多天没见过面了,听碧荷说霍远行一直在忙,他总是有许多要紧的事要做,都是些重要的事情,宁如玉也就没有向碧荷过多的打听霍远行的行踪。   这会儿突然遇见了,宁如玉才发现他还挺想他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样,时隔几日之后再见面,用心花怒放来形容都不为过。   朱思琪偷偷打量宁如玉的脸色,发现她脸好像比刚才红了些,屈起手肘撞了她一下,笑嘻嘻地道:“去吧去吧,我陪你过去。”   有朱思琪的怂恿,宁如玉心里也是想去见霍远行的,便点了点头,小声地应了一声,“嗯。”   朱思琪“嘿嘿”一笑,扬声让车夫停了马车,拉起宁如玉的胳膊,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只是等宁如玉和朱思琪下了马车,再往玲珑阁门口看的时候,却没见了霍远行的身影。   “人去哪儿了?”朱思琪左右看了看,就这么眨眼的功夫,霍远行的人就不见了,动作可真够快的。朱思琪问宁如玉道:“是不是进玲珑阁里去了?”   宁如玉也没有看清楚霍远行的去向,他的武功好,腿脚快,当真离开了她们也追不上,这么一想,她都好几天没见着他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低声道:“我们过去玲珑阁看看吧。”   “我听说玲珑阁最近出了几款新首饰,可好看了,我正想去买,你正好帮我选。”朱思琪兴致勃勃地拉起宁如玉往玲珑阁去,以此转移宁如玉的注意力,免得她因为霍远行的离开不开心。   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玲珑阁门口,店小二看到有人上门,欢喜地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询问她们有什么需要的。   朱思琪环视了一周,没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便对店小二道:“我要你们店最新最好看的首饰,你去拿来给我们看看。”   噗嗤一声,后面的包间里传出来一声嘲笑声,紧接着包间的门帘子被人打起来,一个穿大红色绣黄色芙蓉花褙子的姑娘缓步从包间里缓步走出来,一双杏眼眼波流转,挑剔的目光在宁如玉和朱思琪身上扫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朱思琪,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啊!”   “长平郡主?!”朱思琪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转头去拉宁如玉,却发现宁如玉一直望着长平郡主的方向没有动,她心生奇怪,顺着宁如玉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霍远行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长平郡主身后的包间里走了出来,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势,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低了几度。   “武,武安侯……”看到眼前的一幕,朱思琪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睁得比任何时候都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猛地回头去看宁如玉,看到宁如玉的脸上不太好,担忧地道:“如玉……” 作者有话要说:  霍霍:我很不高兴。 婷婷:我更不高兴! 霍霍:娘子,我跟她没关系……   ☆、86   宁如玉听得朱思琪叫她,回头对朱思琪扯开嘴角一笑, 露出脸颊上好看的梨涡, 声音甜美可人, 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都是假象, 笑眯眯地道:“怎么了思琪?有想买的吗?如果不想买, 我们就走吧。”   完全无视了刚才从包间里走出来的两个人, 仿佛他们两个人跟她没有半点儿关系一样。   不管霍远行和长平郡主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因为什么原因走在一起, 宁如玉现在都不想去过问, 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只觉得这里的呼吸都让人难受, 只想要马上离开。   “哦, 好……”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来得太突然了,朱思琪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不明白霍远行怎么会跟长平郡主一起从包间里走出来, 她更不明白宁如玉的态度怎么能像没事儿人一样说要离开了?怎么能就这样走掉了?不是应该上前去质问霍远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只是这些问题朱思琪都没来得及出口,她就已经被宁如玉抓住手腕硬拉着走出了玲珑阁, 她甚至听得宁如玉在她的耳边威胁道:“别回头去看,否则绝交!”   “我不懂啊, 这是为什么啊?”朱思琪被宁如玉拉着往外走, 心里有无数个疑惑, 不明白现在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甚至还被宁如玉用绝交威胁,她都快要被眼前的情况急死了。   宁如玉深吸了一口气, 红着眼咬牙对朱思琪道:“欲擒故纵!”   “啥?”朱思琪有些傻眼,不明白这跟“欲擒故纵”有什么关系。   宁如玉深深瞥了她一眼,沉声道:“上了马车我再告诉你。”   朱思琪顿了一下,对上宁如玉坚定的眼神,最后还是乖乖地跟着她走了。   玲珑阁里,长平郡主转过身去,笑嘻嘻地看着身后的霍远行,举起手腕上的血玉镯子,杏眼里闪耀着亮光,漂亮的脸蛋儿更加的妩媚明艳,红唇轻启,柔声问道:“好看吗?”   霍远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血玉镯子戴在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红得似火,映着那纤细白皙手腕格外的好看,柔媚惊艳。   可惜在他的眼中,竟是没有勾起任何的波澜,就像深潭一样平静无波,甚至连多看第二眼的心思都没有,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浑身散发出强烈的寒意,提步就要往外走去。   “你去哪里?”长平郡主侧身一步挡住他的去路,仰着柔媚的小脸道:“你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   霍远行一向没有任何表情都脸上终于被长平郡主激起了怒意,黑色的瞳孔里是冰冷的寒气,说出的话更没有一丝温度,“我没有答应你任何事。”   “霍远行!”长平郡主对霍远行冷心无情的模样气得跳脚,杏目圆睁,陡然拔高音量对他吼了一声,手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别忘了,是霍老夫人让你陪我的!我没同意你走不许走!”   “不要用手指着我。”霍远行微眯了一下双眼,目光在她指着她的手指上扫了一下,左脸上的银质面具闪过一道刺目的光芒,如刀似箭一般射入长平郡主的眼中,长平郡主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偏头避开,就听得霍远行冷淡的道:“没有下一次!”   “你……”   霍远行突然往长平郡主逼近一步,身高的差距,强大的气势,逼得长平郡主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一步,双手抓紧了身侧的裙摆,被迫仰起头来看向霍远行,双目睁得大大的,紧张地吞咽了一口。   霍远行轻蔑地勾了勾唇角,转身就往外走了。   “霍、远、行!”眼睁睁地看着霍远行大步走出了玲珑阁,长平郡主才从他的威压里缓过劲儿来,等反应过来她被他逼得有多难看丢脸,顿时恨得咬牙切齿的。   “郡主。”跟着长平郡主的丫鬟看她那么生气,担忧地唤了她一声。   “干嘛?”长平郡主一个凶恶的眼神扫过去,口气恶劣,气势汹汹,充满了怒火和恼恨。   丫鬟紧张地吞咽了一口,抿了抿嘴角道:“武安侯已经走了,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追,追什么追,没看到他很生气了吗?追上去让他好骂我吗?”长平郡主气得不行,一甩袖子走了。   时隔多年回到晋都城,长平郡主发现晋都城里的许多人和事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任性跋扈的六公主死了,心思阴狠的七公主流放三千里,讨厌的朱思琪还是死性不改,宁如玉和霍远行竟然有了婚约,这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七岁那年,长平郡主第一次看到霍远行就喜欢他,那个时候的霍远行就冷得让人胆寒,可她不懂得怕,一有机会就缠着他,想尽办法想融入他的生活里,直到后来他去了兵营,而她随父王去了梁州,这件事才只能作罢。   时隔多年,长平郡主再次见到霍远行,依然喜欢他,哪怕他对她的态度依然恶劣,依然跟以前一样不好,但她还是控制不主地喜欢他。   长平郡主于四日前随梁王回到晋都城,今日随母到武安侯府拜访武安侯府老夫人姜氏,正好遇到霍远行也在。   在看到霍远行的第一眼,长平郡主就想起这些年日日夜夜对他的思念。   或许是霍远行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一次的缘故,她对他这么多年的喜欢便变成了一种执念,一种非要得到他不可的坚持。   长平郡主当着老夫人姜氏的面,像小时候一样闹着让霍远行陪她逛晋都城,老夫人姜氏很喜欢她,就发了话让霍远行陪她逛逛,尽管霍远行心里不太乐意,可是为了不让老夫人不高兴,霍远行还是陪着长平郡主出了门。   不得不说,有时候事情就是有这么凑巧,长平郡主死皮赖脸地让霍远行陪她逛玲珑阁,恰好遇到了宁如玉和朱思琪也来逛玲珑阁。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长平郡主早就对宁如玉恨之入骨了,在明知道霍远行和宁如玉已经赐婚的情况下,还当着宁如玉的面故意演了那么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刺激宁如玉。   宁如玉当真跟她娘一样一点沙子也容不下,问都不问一句就当场调头走了,把宁如玉气了个半死,可这么做的结果便是霍远行也生气地跟她翻了脸。   “可恶!”长平郡主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心有不甘地想:她得不到的东西她宁如玉也别想得到,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宁如玉的,既然这次她让宁如玉对霍远行有了误会,那么她就想法子让这个误会在宁如玉的心里生根发芽,让宁如玉和霍远行产生更严重的隔阂,最好是两个人闹翻过不下去,那么她就能有机会了。   这边长平郡主盘算着用什么法子让宁如玉和霍远行闹矛盾,那边一无所知的霍远行出了玲珑阁就一路追了出去。   魏国公府的马车早就走远了,霍远行追到大街上,左右看了看,招来两个人问了问马车的去向,两人都同时指向左边,说道马车去了前面,霍远行不敢耽搁,沿着左边大街一路追上前去。   霍远行人高腿长动作快,敏捷地在人群中穿梭,几个纵跃之后,就追上了魏国公府的马车。   马车车夫看着突然闯出来的霍远行,吓得赶紧拉住缰绳停住了马车,马车车夫惊甫未定,就看到霍远行片刻不停,身形一闪就大跨步上了马车,伸手一捞车帘子进去了。   霍远行进了马车厢,抬眼一看,丫鬟若儿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碧荷则被人打晕了靠在车厢一角,霍远行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上前去伸手摇醒了碧荷,沉声问道:“你们姑娘呢?”   碧荷摸了摸发疼的后颈,万万没有想到到宁如玉会把她敲晕跑了,她是太放心宁如玉所以大意了,为自己的失职感到愧疚万分,低着头不敢看霍远行阴沉的脸色,“四姑娘不见了,奴婢不知道她和朱姑娘去了哪儿。”   霍远行冷冷地盯了碧荷一眼,转头看向窗边坐着的若儿,浑身上下散发着迫人的威压,黝黑的眸子里射出来的光芒森冷可怕,左脸上的面具泛着摄人的寒光,“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儿?”   若儿忙点头如捣蒜,紧张兮兮地看着可怕的霍远行,只觉得他可怕得很,结结巴巴地道:“是,是的,奴,奴婢,不,不知道,她们去了哪儿。”   霍远行盯着若儿冷“哼”了一声,丢下一句“她们要是出了意外,唯你们是问!”转身捞起车帘子下去了。   霍远行一走,马车厢里紧张的气氛瞬间就缓解了不少,若儿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她看,缓缓地转过头去,对上碧荷阴沉的目光,手上的动作一顿,朝着碧荷扯开嘴角僵笑了一下。   “嘿嘿。”   碧荷沉着脸问:“你真的不知道四姑娘她们去了哪里?”   若儿顿了一下,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生怕摇慢了一点引起碧荷的怀疑。   “哼!”碧荷冲她冷哼了一声,动作飞快地捞开马车帘子追了出去。   看到碧荷的身影消失之后,若儿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垮下肩头无力地靠在马车厢上,心道:简直要被他们吓死了啊!姑娘啊,奴婢这是舍命陪君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霍霍追娘子……   ☆、87   且说霍远行沉着脸下了马车之后,思索着宁如玉到底去了哪儿, 他不过是晚了一步从玲珑阁里追出来, 宁如玉就不见了, 这么短的时间, 她和朱思琪能去哪里?就以他的速度也跑不了多远, 宁如玉和朱思琪两个姑娘又能走多远?   不对, 他肯定是忽略了什么?既然宁如玉和朱思琪走不远,那肯定还在原处!想到此, 霍远行又飞快地转身赶回玲珑阁去。   等霍远行再次回到玲珑阁外面的时候, 玲珑阁对面的绿水茶庄二楼, 宁如玉和朱思琪就坐在二楼包厢的窗边, 居高临下, 视线极佳,正好把玲珑阁外霍远行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朱思琪看到对面街上去而复返的霍远行, 伸手拉了拉宁如玉的袖子道:“如玉, 武安侯又回来了,他看起来好像很着急。”   宁如玉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端着茶盏低头喝茶,闷闷地应了一声, “嗯。”   “看他的样子是在着急地找你。”朱思琪又道, 忽然有点同情起霍远行来了。   宁如玉不看朱思琪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放下手中的茶盏,漂亮的小脸蛋儿上露出一丝愠色,撇了撇嘴道:“我就是要让他找不到我。”   “如玉, 你别难过了,我看武安侯也不是那样的人。”朱思琪担心地看着她。   宁如玉睨了朱思琪一眼,气呼呼地地道:“谁叫他跟长平郡主一起的,还陪长平郡主选首饰,那我算什么,他还从来没给买过首饰呢?”女人不管是十四岁还是四十岁,吃起醋来都是很可怕的。   朱思琪看着宁如玉气鼓鼓的模样,忽然觉得她好可爱,以前的宁如玉给人的感觉就是优秀漂亮让人望尘莫及,眼前的宁如玉却让人觉得她更真实了,原来再美的仙女儿也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烦恼和生气啊!   “你先前还说欲擒故纵呢!你的自信呢,你的底气呢?怎么现在还是吃起醋来了?”朱思琪笑眯眯地看着她。   宁如玉挑了挑眉,用手指戳了一下朱思琪的额头道:“你别以为对我用激将法我就会上你当。我现在就是欲擒故纵啊!他要是一点儿也不在乎我,他就不会来找我,那我也算认清楚他这个人了,以后也知道该怎么对他了。他要是真喜欢我,来找我,跟我道歉,就算他还有点儿良心。”   朱思琪觉得宁如玉说的这一番话还挺有道理的,便又伸头往对面霍远行所在的位置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自己倒先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探出头去又四下里找了找,但是没有找到霍远行的人影,忙回头对宁如玉道:“武安侯好像因为找不到你已经走了。”   宁如玉一听,愣了一下,顺着朱思琪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没有看到霍远行的人影了,心里气得哼了一声,好哇,霍远行就是这么多她的,她记住了。   “走了就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宁如玉的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比刚才还要更生气了,眼眶发热,鼻子发酸,气呼呼地嘀咕道:“这人真讨厌,找不到就走了,一点都不负责,我以后都不要原谅他了,准备好的礼物也不送给他了。”   朱思琪一看坏了,连忙劝她道:“如玉,我觉着武安侯有可能去其他地方找你了,我们躲在这上面,本来就不好找,要不我们下去吧。”   “不要,我才不要下去,就这样都找不到,以后我要是真丢了,他估计也不会认真找我,我更不指望他来救我了。”宁如玉气得简直快爆炸,满脑子都是霍远行找不到她就走了的画面,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你在说什么啊,呸呸呸,快把你说的话收回去。”朱思琪连忙安慰她道:“放心好了,武安侯那么厉害,肯定会来找你的,说不一定一会儿就找来了。”   宁如玉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他来找我,他讨厌死了!”   砰地一声,宁如玉的话音刚一落地,包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了,宁如玉和朱思琪都被吓了一跳,齐齐转过头去,就见霍远行冷着一张脸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武安侯!”   霍远行的样子好可怕,朱思琪紧张地站起身来,旁边的宁如玉还坐在位置上没动,朱思琪赶紧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赶快起来行礼。   “哼!”宁如玉哼了一声,把衣袖从朱思琪的手中抽出来,偏过头去看根本看也不看霍远行一眼。   “如玉……”朱思琪着急地叫她,又用手去拉她的袖子,提醒她莫要这样耍性子,免得惹恼了霍远行。   “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跟她说。”霍远行对朱思琪道。   “呃……好。”朱思琪原本想说不出去,可在对上霍远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又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股怯意,在他威严的目光注视下最后点了点头,提步往外走。   “思琪,你不要出去!我没让你走,你就不用走!”宁如玉一把拉住朱思琪的手,抬头挑衅地对霍远行道:“应该出去的人是他。”   霍远行又往前走了两步,黑如深潭的眸子盯住宁如玉道:“你确定?”   宁如玉动了动嘴,没说话。   朱思琪看了看宁如玉,又看了看霍远行,两个人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便把手从宁如玉的手中抽出来,轻声劝说她道:“如玉,莫要耍小性子了,好好跟武安侯谈一谈吧。”   宁如玉撇了一下嘴,一脸的不乐意。   朱思琪轻轻拍了拍一下她的手臂,离开了包厢。   包厢里,宁如玉坐着,霍远行就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宁如玉偏着头也不看他,嘟着红唇表明她很不高兴。   看到她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嘟着嘴巴生气的模样,霍远行先前因为找不到她而焦急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站在她的面前,低头俯视着她道:“先前为什么要跑?”   宁如玉朝他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道:连我为什么走了都不知道,笨死了!   霍远行一看她那模样就猜到她在想啥了,无奈地半蹲下、身来,目光与她齐平,漆黑的双眼注视着她的眼睛,再次开口道:“傻丫头,你干嘛要跑了?你以为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被霍远行猜透了心思,宁如玉面上挂不住,回嘴道:“我管你跟她是什么关系,爱谁谁!”   “好好说话!”霍远行沉了脸道。   “偏不,你走!”宁如玉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从看到霍远行跟长平郡主在一起开始,胸中的火气就一个劲儿地往上升,直到此刻烧成熊熊大火,对着霍远行发火道:“你讨厌死了……唔……”   没等宁如玉把话说完,霍远行一把一手扣住她的脑袋,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低头就狠狠地吻了下去,叼住她嘟起的红唇,用力地吮吸,仿佛是被她的不听话气坏了,要狠狠地惩罚她一顿,凶狠的模样,像是要把她整个一口吞下去。   霍远行是真的被她气坏了,眨眼的功夫就跑不见了,到处找都找不到人,一边担心她难过,一边又害怕她出事,好不容易找到她,想要跟她解释,她却不听他解释就乱发脾气,他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来教训她,骂她舍不得骂,打她舍不得打,除了狠狠地吻住她,把满腔的怒火都化成凶狠的亲吻,他真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对她做出更疯狂的事来。   “唔……疼……”唇上火辣辣的吻,双臂紧紧箍住她,宁如玉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有了,肺里的空气都快被他吸完了,好容易得了一个喘气的机会,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   一口气还没有喘完,宁如玉又被霍远行吻住了,这一次比上一次吻得还要激烈得多,他把她抱起来抵在桌子上,一手禁锢着她的脑袋,一手禁锢着她的腰,不给她半点儿反抗的机会,像一头嗜血的猛兽,攫取他想要的甜美,她成了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白兔,只能任由他宰割和摆布。   也不知道被他凶狠地吻了有多久,直到这一场激烈的狂风暴雨完全过去的时候,宁如玉已经头脑发晕,四肢无力地软倒在了霍远行的怀里。   霍远行双手抱住紧紧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平复激动的情绪,好半响才抬起头来,一双如猛兽的眸子里依旧还残留着一些还未消散的欲、望,沙哑着嗓子道:“真想把你就这么吃了,免得你不听话。”   “都是你欺负我……”宁如玉一个机灵,脑袋也清醒了一些,气呼呼的回嘴,捏紧粉拳捶他,谁知说出口的声音却柔媚得如同撒娇一般,无形之中仿佛勾引一般,宁如玉意识到这一点,脸蛋儿瞬间红了个彻底,简直羞愤欲死,紧紧咬住唇瓣不吭声了。   “别这样,婷婷,我喜欢你,喜欢听你说话。”霍远行看她咬着自己的唇瓣上都有了牙印,用手捏了一下她的下颚,逼着她松了口,手指轻拂着她的唇瓣,盯着她的双眸里泛起了红色,哑着嗓子道:“傻丫头,你跑什么跑啊,你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吗?你要是出了意外我该怎么办?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我都快急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还赶我走,我都要气疯了,我跟长平郡主真的没什么,你不要乱想,傻丫头,你知不知道,我只喜欢你,一直都只喜欢你,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看战狼2了,难得好看的国产片,比第一部拍得好,值得一看。早上起来听《风去云不回》,感觉还不错。^_^   ☆、88   “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你太讨厌了, 呜呜……”宁如玉趴在霍远行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眼泪流了满脸, 全擦在霍远行的衣袍上了, 霍远行也不嫌弃, 柔柔地抱着她,任她哭了个够。   “不哭了, 乖。”霍远行帮她擦眼泪, 耐着性子哄她, 就跟哄小孩子一样。   “你就是讨厌!”宁如玉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嘟着唇再次强调道。   “好, 我讨厌,以后保证不惹你生气了。”霍远行双手捧着她的脸,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抿了抿嘴角,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唇瓣。   宁如玉别扭地“哼”了一声, 咕哝道:“我不喜欢长平郡主,她没安好心, 我跟她有仇。”   霍远行摸摸她的脸蛋儿, 低声道:“我知道。”   宁如玉一听就来气, 双目圆睁,瞪着他道:“你知道你还跟她一起?不对,我从来没跟你说过, 你怎么会知道?”   霍远行暗道糟糕了,他要怎么跟她说,告诉她,他调查过她,他那里有她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资料?只怕他一说,她就真的要气坏了,说不定会比任何时候都严重,以后都不理他了。这事儿是万万不能说的,霍远行只能想其他的法子解释。   “我一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了,你看到我和她从玲珑阁的包间里出来,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我当时就猜到了你可能跟她不对付!”霍远行道。   宁如玉听了霍远行的话没有深想,撇了撇嘴道:“她心眼很坏的,小时候就喜欢找我麻烦,没想到离开晋都城这么多年,脾气还是这么坏,一看到思琪就阴阳怪气的,对了,你怎么会跟她一起?”   霍远行连忙一五一十地把真相说了,“她今天跟她母亲姜氏去武安侯府拜见我祖母,闹着让我陪她逛街,祖母说她这么多年没在晋都城了,担心她独自出门不安全,就叫了我陪她,我本来不想的,会陪她逛街也是无可奈何,当时在玲珑阁里看到你,我本来想叫你的,你拉着朱思琪就走了,我跟着追出去找你,你就跑不见了,急得我到处找你。”   宁如玉用手指戳他的胸口,调皮地道:“你这么说是在怪我咯?”   “没。”霍远行一把捉住她的手,哪里真敢怪她,心疼都来不及,道:“我怪我自己慢了半步,差点儿就把你弄丢了。”   宁如玉嘻嘻笑道:“说得也是啊,刚才你在下面瞎转,我还以为你找不到我走了呢!万一我哪天真丢了,你又很久找不到我,那该怎么办啊?”   “不许胡说,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以后不许再乱跑了,我会担心的。”霍远行抱紧了她,沉着脸道。   只是有些事,却是万万预料不到的。   霍远行好不容易才把宁如玉哄好,随后又陪着宁如玉好好地逛了逛街,买了不少东西,再亲自送了她和朱思琪回家。   霍远行送了宁如玉回家,临走之时,再三叮嘱宁如玉道:“乖乖听话,不许再到处乱跑,我有空再过来看你。”   宁如玉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知道了。”   送走了霍远行,宁如玉回去桂香苑见了徐氏,从徐氏那儿得知老夫人罗氏让大伯宁庆良去把沈氏接回来了。   “早上你出门之后,宁如珍就回来了,在老夫人的瑞安堂哭得很伤心,老夫人看她可怜,就把你大伯叫了过去,宁如珍又在你大伯面前哭了一通,你大伯其实也是心疼这个女儿的,禁不住她哭求,后来就带着宁如珍去沈家把你大伯母接回来了。”   “接回来了也好。”宁如玉确实是这么想的,虽然沈氏为人讨厌,但是她回来了也好,有她管着府里的事,也免得老夫人罗氏天天盯着徐氏打主意。   徐氏笑笑,用手摸摸宁如玉的脑袋,“今天和思琪出去玩得开心吗?”   “开心。”宁如玉笑着道。   “我怎么听说是武安侯送你回来的?”徐氏笑眯眯地看着她。   “娘。”宁如玉脸一红,扑进徐氏怀里撒起娇来,惹得徐氏一通笑。   第二日,霍远行就吩咐了陈嬷嬷送了好吃的到魏国公府给宁如玉,还让陈嬷嬷给宁如玉带了一套玲珑阁新出的红宝石首饰头面,样式新颖,做工精湛,整套首饰头面呈放在铺了绒布的盒子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十分好看。   宁如玉收下了首饰头面,欢喜地道:“谢谢嬷嬷,劳烦嬷嬷回去之后替我感谢一下侯爷。”   “四姑娘的话老奴一定带到。”陈嬷嬷笑着道。   在陈嬷嬷走后,宁如玉就让碧荷把霍远行送来的首饰头面妥善保管起来,不舍得拿出来戴。   转眼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七夕美人比赛的淘汰赛,之前的海选宁如玉没有参加,她是由德雅女子书院推选的人,可以不用进行海选直接进入淘汰赛,淘汰赛总共会进行三场,第一场是六十进三十,第二场是三十进十五,第三场只选五个人进入决赛,整个过程竞争激烈,十分残酷。   淘汰赛的比赛场设在朱雀大街的迎宾楼,比赛场地是封闭的,只有评委能够看到每个参赛姑娘的舞蹈,并根据她们跳舞的情况进行打分,取前三十名进入第二场比赛。   宁如玉进行第一场比赛的那日,徐氏和宁庆安还有朱思琪一起送她进的比赛场,然后三人就在迎宾楼对面的茶楼二楼找了个包厢坐下等,一直盯着对面迎宾楼的比赛情况。   第一场比赛会进行五个时辰,凡是进入淘汰赛的六十个姑娘都会进行比赛,然后会在第二日公布比赛的成绩。   眼见着很快就过了一个多时辰,徐氏盯着迎宾楼的大门口,着急地道:“婷婷怎么还不出来?”   宁庆安从容不迫地道:“别着急,比赛还没过半,等婷婷跳完了,自然就出来了。”   朱思琪其实也很担心,不过听了宁父的话,心里也安定下来,耐心地等着宁如玉出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宁如玉终于从迎宾楼里走了出来,徐氏看到宁如玉的身影,连忙叫了人下去接她。   碧荷一直在迎宾楼门口等着宁如玉,看到她出来,忙快步走上前去,关切地道:“四姑娘比赛还好吗?”   宁如玉缓缓地抬起头来,愁眉苦脸地看着碧荷,碧荷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宁如玉难道跳得不好,连忙安慰她道:“四姑娘别难过,只是个比赛而已,结果不用太放在心上。”   “哈哈哈哈。”宁如玉听了碧荷的话,顿时得意地笑起来,指着她道:“碧荷,你被我骗了,评委说我跳得很好。”   碧荷疑惑地道:“那四姑娘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宁如玉鼓了鼓腮帮子,拉着碧荷诉苦,“我这是犯愁啊,我要是进了第二场比赛,我肯定会被朱思琪和齐先生逼着天天练舞的,我每天就得少睡一个时辰,多练一个时辰的舞啊。”宁如玉说着就懒洋洋地靠在碧荷的肩头上,夸张地打了个呵欠,咕哝了一句,“我后面肯定又没时间睡觉了。”   看到宁如玉这模样,碧荷禁不住好笑,旁人肯定想象不到,优秀能干光彩照人的宁如玉其实骨子里是个懒人吧!要是让人知道她其实很喜欢偷懒,估计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   这时候,一个尖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既然这么犯愁,那还参加什么比赛啊,干脆每天回家去睡大觉得了!”   宁如玉和碧荷闻言侧过头去,就看到一身红衣的长平郡主勾着唇角斜睨着她,妩媚的脸上是看好戏的模样。   宁如玉站直了身子,微抬起下巴,笑眯眯地道:“我是每天辛苦练功,还是每天美美地睡大觉都不劳长平郡主费心,倒是长平郡主啊,你刚才那段舞跳得有那么一点点瑕疵,需要回家好生练习才行呢!”   长平郡主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对着宁如玉重重地“哼”了一声,“我也不劳你费心,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宁如玉掩着嘴巴轻笑,“好啊,我等着你。”   长平郡主被她一噎,气呼呼地一甩袖子走了。   “如玉。”朱思琪在对面茶楼二楼的包厢看到宁如玉和长平郡主在说话,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关心地问,“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觉得我跳得比她好,故意来找不痛快!”宁如玉朝着长平郡主里去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那你肯定把她气得够呛!”朱思琪刚才看长平郡主气鼓鼓地走了,就知道她在宁如玉面前没有讨到好。   “懒得理她,我们回去吧。”宁如玉拉了朱思琪,往对面的茶楼走了。   很快上了茶楼二楼的包厢,徐氏几步过来把宁如玉打量了一遍,又关切地问她比赛的情况,宁如玉朝她点了点头,“一切顺利,我进第二场比赛了。”   “我的婷婷最好了,我就知道你能行。”徐氏高兴地道。   宁庆安也笑道:“走走走,我们回家去,让厨房做一桌好吃的,好好庆贺庆贺。”   说罢一行人就欢欢喜喜地出了包厢,下了茶楼,坐上马车回去魏国公府了。   徐氏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朱思琪也留下来一起用了膳,并且还喝了酒,开心地庆祝了一番。   饭后,朱思琪又留了一会儿,宁如玉送她到了二门外,又吩咐碧荷护送她回宁国公府。   目送朱思琪的马车离开后,宁如玉回到漪澜院,恹恹地趴在贵妃榻上,想着今日霍远行在干嘛,她又好几天没见着他了,她进了第二场比赛也没办法跟他分享,心里很想他,特别想念他。   “在想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宁如玉的耳中,她顿时一呆,以为自己幻听了,她怎么会听到是霍远行的声音呢?   “看哪儿?我在你后面。”霍远行提醒道。   宁如玉猛然转过头去,伸手揉了揉眼睛,果然看到身着一身玄色衣裳的霍远行站在身后,她立马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跑了过去,一头扑进他怀里,扬起柔美的小脸道:“明宗,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有亲人脑溢血去世了,有点忙,更新我会努力。   ☆、89   她立马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跑了过去, 一头扑进他怀里, 扬起柔美的小脸道:“明宗, 我好想你, 你终于回来了。”   霍远行低头看她, 抬手抚了抚她娇美的脸蛋儿, 目光温柔,“嗯, 我回来了, 没来及去看你比赛, 今天比赛还好吗?”   宁如玉柔美的脸上露出笑脸, 脸颊上的小梨涡十分可爱, “挺好的,我进了第二场比赛。下次你会来看我比赛吗?”   “第二场比赛是什么时候?”霍远行揽着她坐到旁边的榻上问。   宁如玉欢喜地道:“五天之后。”   霍远行想了一下自己的安排, 对宁如玉道:“到时候应该有时间, 我会去看你比赛的。”   “那就好了。”宁如玉很高兴霍远行能去看她比赛,笑得眉眼弯弯像是月牙。   看到宁如玉这么高兴, 霍远行身体上的疲惫也消失了大半,抬手抚了抚她的脸, 把她脸颊边的发丝拨在耳后, 手指上嫩滑的触感, 跟摸在上好的缎子上一样,一股痒意从指间传到心里,勾得人心潮澎湃, 霍远行低头在她的脸颊边吻了一下。   宁如玉脸蛋儿一下子红了起来,推了推他,转移话题道:“你这么晚才回来,用过晚膳了没?”   “还没有。”霍远行办完差事就一路赶回来,想着早点见到她,就没在路上用晚膳耽搁时辰。   “那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宁如玉道。   霍远行都被她问得饿了,不过他一向对吃也不太讲究,在兵营里的时候,就不讲究这些,在外面办差的时候,忙起来没时间吃饭,吃点馍馍干粮也是有的。   “来碗面吧。”霍远行随便道。   宁如玉觉得一碗面肯定不够,提议道:“我让厨房煮碗面,再给你卧两个荷包蛋,备点儿小菜,来盘卤牛肉怎么样?”   霍远行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目光温柔,连左脸上的面具都显得柔和了许多,道:“行,我听你的安排就好,一听就很好吃,我都被你说得更饿了。”   “那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安排。”宁如玉马上站起身,出门叫来丫鬟红珠,吩咐她去小厨房准备吃的。红珠答应一声去了。   宁如玉又让红玉去拿了一些糕点和茶水来,先让霍远行垫垫肚子。   糕点和茶水很快送上来,白底地青花瓷的盘子里放着白糖糕、梅花糕,每一块只有两指宽大小,每样糕点摆了四块,总共就八块。这倒不是宁如玉舍不得,是今日做的糕点总共就剩这么几块了,全都拿了过来。   霍远行瞧着盘子里那小巧的糕点,样子真好看,令人食指大动,或许是真的饿了,霍远行一口一个,吃得飞快,盘子里的糕点很快就少了一半。   宁如玉笑盈盈地看着他吃,明明看他吃得飞快,却不觉得他动作粗鲁,狼吞虎咽,反而依旧优雅好看,一举一动,都很赏心悦目,俊美的侧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柔和了许多,少了一些凛冽的杀气和威势,多了一些更真实的暖意。   “好吃吗?”宁如玉看着他吃,开口问道。   霍远行手中刚好拿着一块玫瑰糕,听到她开口问,抬眸看向她,漆黑的眸子里映出她柔美的模样来,脸颊上的小梨涡十分可爱,他想也没想就把手中拿着的糕点喂到了宁如玉的嘴边,声音低沉好听,“你尝尝。”   宁如玉被他温柔地看着,像是被诱惑了一般,微微地张开嘴,就着他的手低头小小地咬了一口玫瑰糕,香甜的味道霎时在口中散开,一路从口中甜到了心里。   “好吃吗?”霍远行反问宁如玉道。   “好吃。”宁如玉冲他甜美一笑。   下一瞬,霍远行伸手过来,用食指在她的唇角扫了一下,食指上上的薄茧摩挲着她柔嫩的唇瓣,带来些微的酥麻感,沿着她的唇瓣一直爬一直爬,很快就蔓延到了她的脸颊上、下巴上,然后是脖颈上,最后一路往下,宁如玉的脸蛋儿刷地红了个彻底,甚至有越来越红的趋势,她心跳得飞快,像是有小鹿乱撞,几乎要突破胸腔而出,心慌意乱地偏过头去,目光闪烁,根本不敢看霍远行一眼,紧紧抓住手中帕子,像是一种受到了惊吓的小白兔似的。   心跳得好快,扑通扑通的,快要不能呼吸了,宁如玉心慌意乱的,脑子里嗡嗡作响,空白一片。   就在此时,耳边仿佛听到了一声轻笑声,宁如玉呆了呆,侧头看向霍远行,他的唇边若有似无地勾着一抹笑意,目光落在他的食指上。   宁如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他的食指上沾着一点儿玫瑰膏屑,就是她刚才吃糕点的时候沾在唇边上的玫瑰屑,被霍远行用食指擦了下去。   霍远行看了她一眼,用帕子擦了擦手指,拿起那块被宁如玉咬了一口的玫瑰糕,想也没想就一口放入了口中,动作优雅自然,慢慢地咀嚼着,香甜可口,吃得津津有味儿。   宁如玉看着他的动作,目光落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不是在吃玫瑰糕,而是她自己变成了他手中的玫瑰糕,他就那么一口就吃了下去。   他吃了她吃过的玫瑰糕!意识到这一点,宁如玉吞咽了一口,咕咚好大一声,只觉得口干舌燥的,慌忙去拿水杯低头喝水,再不敢看霍远行一眼。   好在这种暧昧的撩人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厨房很快就把面条做好了,红珠带着丫鬟提着食盒进来,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   红珠一直以来都有点儿怕霍远行,主要是霍远行第一次到漪澜院来的时候气势太强烈了,给了她深刻的印象,深深地刻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导致她每次见到霍远行都战战兢兢心情忐忑,生怕做错了什么。   吩咐丫鬟把面条、小菜、卤牛肉摆上桌子之后,红珠就带着小丫鬟向宁如玉和霍远行行了礼后退了出去。   “面做好了,赶紧趁热吃吧。”宁如玉道。   霍远行伸手过来,拉了宁如玉坐到桌子边去,抬眼看她,“面煮多了,你陪我吃些?”   宁如玉才不想再像刚才那样,连忙摇了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霍远行看她一眼,一眼就看出她小脑袋里在想什么,没有坚持劝说她陪他吃,自己拿了筷子低头吃起面来。   面很有嚼劲,口感很好,底下还窝着两个荷包蛋,荷包蛋鲜香,吃了一口面,再吃一口蛋,尝一尝凉拌小菜,再来一块卤牛肉,味道真是棒极了。   用了近两刻钟的时间,霍远行吃完了一大碗面,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对宁如玉道:“味道真好。”   “嗯。”宁如玉应了一声,起身去给他端了一杯消食茶来,放在他手边的桌上,柔声道:“太晚了,吃这么多我怕你不消化,喝点儿消食茶比较好。”   霍远行顺势握住她的手,期盼地看着她道:“如果你担心我不消化,不如陪我到院子里走走消食。”   宁如玉对上他期盼的眼神,顿了一下道:“今日太晚了,改日我再陪你逛院子吧。”宁如玉咬了一下唇瓣,又补充道:“要不你先坐一会儿,待会我再送你出去。”   “这样也好。”霍远行不忍让她为难,就不再逗她了。   宁如玉叫了丫鬟进来收拾碗筷,霍远行捧着消食茶坐到一边去,直到喝完了茶,又小坐了片刻,霍远行才起身告辞。   “我送你。”宁如玉也跟着起了身,让红珠去提了灯笼过来,宁如玉从红珠手上接过灯笼,像个小丫鬟一样提着灯笼走前面,领着霍远行出去。   很快就走出了漪澜院,宁如玉提着灯笼走在前面,霍远行稍后一步,丫鬟远远地跟在后面,与他们隔着好长一段距离。   橘色的灯火只够照亮周围的方寸之间,宁如玉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霍远行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宁如玉的手,把她手中提着的灯笼拿了过去,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手,大手紧紧地包裹着她的小手不放开,宁如玉抬头看他,只听得他在耳边道:“这种事应该让我来。”   后来就变成了霍远行提着灯笼,牵着宁如玉一步一步往外走。   夜很静,橘黄色的灯火很暧昧,大手牵着小手,并肩而行,甜蜜的情愫在两人之间缓慢流淌。   如果这条路能一直走不到尽头就好了。霍远行想。不过没关系,漪澜院到大门口的路有尽头,这一辈子的时间还很长,他会一直慢慢陪她走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霍远行每日都到魏国公府看宁如玉,或是一起吃个饭,或是一起下下棋,日子倒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第二场比赛的日子。   第二场比赛的当日,徐氏、宁庆安和朱思琪等人又去送她,并且一早就在迎宾楼对面的茶楼上订了位置。   徐氏等人陪着宁如玉到了迎宾楼外面,宁如玉也不着急进去,因为她前一天跟霍远行约定好了,让他来看她的比赛,他也亲口答应了会来。   只是她左等右等,一心期待着那个熟悉的人影出现,然而等到最后,比赛都快开始了,霍远行都没有来,宁如玉怀着失望的心情进了比赛场。 作者有话要说:  霍霍没有来,猜猜发生什么事了?   ☆、90   宁如玉坐在候场的位置上,前面已经有人上台去表演了,可是她的心思还在霍远行身上,想着他现在到底去了哪儿?霍远行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他昨日都已经答应她会来的,今天却没有出现,宁如玉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前面的那个姑娘已经跳完舞下来了,接着又一个参赛的姑娘走上台去,宁如玉依旧坐在位置上没有动,背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发呆。   一袭红衣的长平郡主逶迤着从她身边走过,瞧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斜睨着她道:“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呢,摆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谁看?霍远行是来不了了,你也不用装得要死要活的,好像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似的,看起来就碍眼。”   宁如玉抬眸看向她,目光中透出冷意,不知不觉间就习惯了用霍远行的姿态去对付不喜欢的人。   “你说什么?”宁如玉道。   长平郡主嗤笑一声,扯了扯嘴角对宁如玉道:“我说,霍远行来不了了,你不用等了,他要是真想来看你比赛,要来早就来了,何必等到现在,比赛都开始了,人还没出现,不就是因为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吗?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   刚才在迎宾楼大门外,长平郡主就看到徐氏、宁庆安、朱思琪等人陪在宁如玉的身边,专门送她来参加比赛,唯独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人——霍远行, 当时宁如玉在迎宾路大门外站了好久,左顾右盼的,像是在等人,长平郡主稍微一想就猜到了她是在等霍远行,可惜知直到比赛即将开始了,霍远行都没有出现,然后宁如玉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闷闷不乐地走进了迎宾楼。   长平郡主一路跟在宁如玉后面,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宁如玉因为霍远行没有来而心情不好,就特意走到她面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这些话果然如长平郡主所料的那样刺激到了宁如玉,看她面上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比刚才更加糟糕了,以她现在这样不稳定的情绪,等会儿比赛也不可能正常发挥了,这也是长平郡主这么做的目的,她就是要让宁如玉不高兴,比赛也失败,最好一败涂地。   宁如玉听了长平郡主的话确实心情更不好了,她先前还在担心着霍远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才没能及时赶过来,现在听长平郡主这么讲,好似长平郡主知道霍远行去了哪儿,也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来。   “他在哪儿?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宁如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逼问长平郡主的话。   长平郡主霎时露出一副小白兔受到了惊吓一般的表情来,伸手拍拍胸口,白着小脸道:“宁如玉,你,你想干嘛?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你这样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好可怕!”   因为宁如玉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很突兀,说话的声音也很大,成功地引起了旁边很多人的注意,再加上长平郡主露出一副备受惊吓的模样,说话也战战兢兢的,好像受到了宁如玉的威胁似的,这让周围不明真相的众人都下意识地站到了长平郡主那边,对着宁如玉指指点点,指责她不能随意欺负别人,更有认识长平郡主的人站出来打抱不平,说宁如玉这么做太过分了。   面对众人的指责,宁如玉懒得分辨,也没心情跟她们争吵,心情不悦地坐回椅子上,闭上眼干脆眼不见为净。   见宁如玉不理会她们,长平郡主得意地挑了挑眉,又故意在宁如玉面前道:“你以为不理会她们就可以了吗?这是因为你输了,你输得真可怜啊!”说完还对着宁如玉笑了两声,然后才慢条斯理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宁如玉的脑袋嗡嗡作响,一直在想霍远行为什么没有来,昨天见面的时候他都还好好的,明明都答应她会来的,可是现在还是没有来,这真的让她很失望?还有长平郡主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知道霍远行去了哪儿?   宁如玉胡思乱想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到处乱窜,她都快被那些不好的猜测和情绪逼的发疯了。   前面长平郡主已经上台起表演了,下一个就是宁如玉,可是宁如玉的心情还是一团乱,根本没来得及准备好。   这一次长平郡主跳的《火之舞》比前一次跳得好得多,可见她上一次回去之后下了苦功夫练的,上一回明显出错的地方已经改正了,及时修正了舞蹈动作里面的瑕疵,避免了失误,整个舞蹈动作流畅,行云流水,赢得了许多评委的赞扬。   长平郡主一曲跳完,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给台上的评委行礼之后,满脸堆笑地从台上走了下来,妩媚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得意,这是她跳得最完美的一次,凭此她肯定能进入最后的决赛。   宁如玉就站在台下,长平郡主缓步从台上走了下来,路过宁如玉的身边,轻笑一声,状若鼓励实则挑衅地道:“加油哦,我等着看你地表现。不要让我失望哦!哈哈哈!”   宁如玉侧头看了她一眼,长平郡主迎着她的目光冲她挑衅地一笑,随后扬长而去。   宁如玉默了一下,收敛了一下纷乱的思绪,提步走上舞台,朝对面台上的评委行了礼,又示意一旁的乐师弹奏她的曲子。   乐曲声响起,宁如玉站在台中,回想起她和霍远行的点滴,左右手舞动,甩出粉红色的水袖,手臂抖动,水袖在半空中画了一个柔美的圈,向着两边伸展开去,然后一个转身,水袖收回来,又往上面抛了出去……   宁如玉带着水袖在舞台中央旋转,转地第一个圈的时候,她恍惚看到对面评委席的左边多出来一个人,心里陡然一惊,脚下的动作差点儿出了错,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调整了脚步,喘了一口气,继续转动起来。   当宁如玉调整好脚步,再次转回去的时候,运足目力定睛向评委席的左边看去,在看清楚那个人影之后,她久久悬在半空中的心“当”地一声落回原处。   霍远行来了,霍远行来看她表演了,他答应过她会来,所以他就来了。   宁如玉的心情很激动,手中和脚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纤细的腰肢款摆扭动,仿佛蛇一样灵活婉转,水袖舞得也越来越灵动,越来越漂亮,几乎连成了一片,仿佛下一瞬就要化仙飞去。   曲声渐渐停歇,宁如玉身子一软趴在了舞台上,就在众人以为一曲终了的时候,宁如玉手中的水袖向左右两边打了出去,抖动成波浪的形状,最后再静止不动了。   曲散舞歇,宁如玉站起身向台上的评委们行礼,评委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对宁如玉的表演称赞不已。   宁如玉对他们的评价倒不是多么关心,偷偷抬头向着评委席左边的人看去,在看到刚才霍远行站的那个位置上空无一人之后,宁如玉的心陡然一慌,顾不得在台上再多呆一下,提着裙摆匆匆忙忙下了舞台,从后面跑了出去。   宁如玉在迎宾楼里到处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霍远行的人影,刚刚涌上心头的喜悦,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确定她先前看到的那个人影是霍远行,绝对不会看错,就是霍远行,不会是别人,他来看她比赛,她高兴得很,还没来得及问他她跳得怎么样,他就已经不见了,为什么他不肯等她就这么走了了?   心情比刚才更加的失落,霍远行不来,宁如玉担心,霍远行来了又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宁如玉更加担心,一口气堵在胸口闷得难受。   宁如玉失魂落魄地走出迎宾楼,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太阳,第一次觉得阳光那么刺眼,刺得她睁不开眼,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身子一软就往地上一头栽去。   “四姑娘!”候在迎宾楼外的碧荷在看到宁如玉倒下去的刹那就冲了出去,眼明手快地将她接住。   眼见着宁如玉就这么倒了下去,等在对面茶楼二楼包厢地徐氏等人一看就吓坏了,急得当场就惊呼一声,“婷婷!”   “如玉!”朱思琪也着急地喊了一声。   “我们下去看看!”宁庆安扶起徐氏急急忙忙下了楼,朱思琪也跟在后面,几个人出了茶楼,径直朝着宁如玉奔了过去。   “婷婷!”   “如玉!”   徐氏等人赶到宁如玉身边,看到晕过去的女儿,徐氏就忍不住红了眼眶,伸手抚了抚宁如玉的脸,着急万分地道:“婷婷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会晕过去?来人啊,快去叫大夫!”   有下人听了,答应一声飞快地跑去找大夫了。   碧荷把宁如玉抱起来,对徐氏道:“二夫人,这里人太多了,大夫来了也不好诊断,我们先把四姑娘抱到马车上去吧。”   “好,好。”徐氏连连点头,追在碧荷的身边,看着她将昏迷不醒的宁如玉抱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上了马车。   ☆、91   大夫很快就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被下人拖着一路跑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儿去了半条命。   “大夫,快,快帮我女儿看看,她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宁庆安拉住大夫的手,着急地扶他上了马车,进入马车厢里。   狭窄的马车厢里顿时挤了好几个人,大夫进去之后,看到宁如玉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双目紧闭,毫无知觉。   “人太多了,不利于我诊断,你们先出去一下,只留下丫鬟帮忙就可以了。”大夫摆摆手催促其他人先出去。   “幼娘,我们先出去吧,让大夫给婷婷诊断。”宁庆安扶起徐氏,想带她出去,徐氏任他拉着胳膊,偏头看向昏迷不醒地宁如玉,担忧万分地嘱咐大夫一定要救醒她。   宁庆安终于把徐氏带出去了,大夫打开药箱拿出诊枕,将宁如玉的手腕搭在诊枕上,开始给宁如玉诊脉,大夫诊完了脉,心里有了数,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子来,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交给碧荷。   “把这个药喂给你家姑娘吃了。”大夫道。   碧荷看了看药丸,闻了一下,辩认出药丸没什么问题,便依言把药丸喂进了宁如玉的口中,一直塞到喉咙口,稍微一用力就吞下去了。   “大夫,我家姑娘究竟是什么病?”碧荷问。   “急的。”大夫叹了口气道,他看宁如玉的年纪不大,遇事竟然是晕过去,也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大事。   大夫又刷刷开了一张药方交给碧荷,让她一会儿拿药方子去抓药,再嘱咐了碧荷几句,“你家姑娘身子虚,又刚经过大量的体力活动,不知道是受了啥刺激,才会一急之下昏过去,需得安心静养好生调理几日才行。”   “多谢大夫,我都记下了。”碧荷答道。   随后碧荷扶着白胡子大夫下了马车,徐氏和宁庆安迎上前问宁如玉的病情,大夫便把对碧荷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嘱咐他们道:“这姑娘身子虚,需得好生调理一下,避免情绪太过激动,安静静养为好。”   “我们知道了,多谢大夫。”徐氏一脸感激,又让丫鬟拿了诊金给大夫,吩咐下人把大夫送回去。   在大夫走后,徐氏他们也不再逗留了,赶紧上了马车,一路回去了魏国公府。   到了垂花门口,早就得了消息的婆子抬着软轿过来接宁如玉,先前宁如玉吃了大夫给的药丸子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手脚依旧发软,身上也没有力气,不便于行走。   碧荷抱了宁如玉下马车,将她放在软轿上,粗使婆子们抬起她一路回到漪澜院。徐氏和宁庆安还有朱思琪也是一路随行,直到进了宁如玉的闺房,把她抱到床上安置好,下人们才退下去,碧荷去煎药,剩下徐氏和宁庆安还有朱思琪陪她。   宁如玉全身无力地躺在床上,精神也不是很好,徐氏坐在床畔的玫瑰凳上,拉着她的手,眼眶微红。   “婷婷,你好些了吗?你怎么会突然晕过去了,大夫说你是受了大的刺激,情绪波动引起的,是因为今日的比赛没跳好吗?那只是个比赛而已,没跳好就没跳好吧,你的身体才更重要,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徐氏一脸关切地看着宁如玉,说着关心的话。   宁庆安也接着道:“是啊,婷婷,你的身体更重要,不要因为一次比赛的输赢就急坏了身子,那样太得不偿失了,爹和娘都很担心你。”   “如玉,你没事儿吧?”朱思琪的眼眶也是红红的,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哭音,刚才眼睁睁地看着宁如玉就那么倒下去,她真的是被吓坏了。   这倒也是,宁如玉是她最好的朋友,最优秀最能干的人,是一直帮助她鞭策她进步的伙伴,宁如玉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她会很伤心的。   “我没事儿了。”宁如玉虚弱地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你没事儿就好,你真的担心死娘了。”徐氏握住她的手,差点儿哭起来。   宁如玉冲徐氏微弱地一笑,安慰徐氏道:“娘,你别担心了,我真的没事儿了。”   徐氏“嗯”了一声,“没事儿就好了。你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做吃的?”   “有点儿饿了。”宁如玉道:“我想喝粥。”   “好好,我这就去让厨房给你熬粥。”徐氏说着就起身去吩咐丫鬟了。   朱思琪看着宁如玉苍白的脸色,关心地道:“你是不是这两天练舞练得太累了,今日比赛已经结束了,你就好好地休息几天吧,就别想比赛的事情了。”   “我知道。”宁如玉对她淡淡一笑,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让你送你回去吧。”   “我想留下来陪你。”朱思琪担心着宁如玉不愿意离开。   宁如玉精神不济,用虚弱的声音道:“你明天再来看我也是一样,你先回去吧,太晚了你娘他们会担心的,我也会担心你。”   朱思琪想想也是这个理,就答应先回去,明天再来看她,宁如玉便让红珠送了她出去。   徐氏和宁庆安依旧陪着宁如玉,还是很关心宁如玉晕倒的震泽华姑娘原因,但是宁如玉不愿意说。他们也不好一直追着问,就只好作罢。   后来徐氏亲自喂了宁如玉吃饭,又看着她喝了药,躺回床上睡着了,徐氏才跟宁庆安回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宁如玉就醒了过来,躺在床上,眼望着窗外,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抽疼,想起霍远行就难受,从来没有为了一个人这么难受过,难受得就想掉眼泪,胸闷得发慌,气都喘不过来。   眼泪顺着宁如玉得眼角滑落下来,为了害怕哭泣的声音让外面守夜的碧荷听到,宁如玉死死咬住被子,把头埋在被子里哭不让声音溢出来,哭得喘不过气,哭得心头一抽一抽的泛疼,哭到最后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宁如玉自然脸色还是不好,眼睛也红红肿肿的,为了不让旁边的人发现,宁如玉都侧躺在床上,借着身子不舒服的理由不让丫鬟们靠近,就连徐氏和宁庆安来看她,都被她找理由打发走了。   老夫人罗氏听说宁如玉病了之后,纠结了一晚上,在考虑到想把宁庆安留下来的情况下,决定让 吴嬷嬷代替她到漪澜院关心关心宁如玉的病情,并且让吴嬷嬷给宁如玉送去了上好的血燕窝和人参。   吴嬷嬷是很懂得老夫人罗氏的心思的,既然老夫人罗氏想通过这个法子跟宁庆安、徐氏和宁如玉搞好关系,最后让他们能够留下来,吴嬷嬷当然要照着她的吩咐去办,不光要办,还要办好,就带着人拿上药材礼物去漪澜院走了一趟,并转达了老夫人罗氏的关心。   宁如玉躺在床上,让丫鬟收下了吴嬷嬷带来的药材等物,又让她回去转告老夫人罗氏她很好,让老夫人罗氏不要担心。吴嬷嬷自然也应答了,待了小半刻钟才离开漪澜院。   这边吴嬷嬷的前脚一走,后脚沈氏就听说了老夫人罗氏让吴嬷嬷去看宁如玉的事情,老夫人罗氏都给宁如玉示好了,她就不能没有半点儿表示,连忙也让人准备了礼物,带上宁如珍到漪澜院去看宁如玉。   在沈氏看来,不管宁如玉有多么讨厌,趁着她病了去看望一下总不会亏的。   “我瞧着婷婷的脸蛋儿都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我这儿给你备了一些人参,你让丫鬟给你熬鸡汤喝,多补一补啊。”沈氏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打量着宁如玉的脸色道。   宁如玉手捏着帕子轻咳了一声,道:“多谢大伯母关心,我都晓得。”   沈氏看她咳嗽的样子就难受,天晓得她突然晕倒是得了什么病,万一是啥不好的病呢?要是被她传染就不好了!   “那你好好儿休息,尽早把身子养好,我就回去了。”沈氏站起身拉了宁如珍要走。   宁如珍挣脱沈氏的手,对沈氏道:“娘,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给四姐姐说。”   沈氏愣了一下,宁如珍撒娇,“你出去嘛!”   沈氏扯了嘴角笑了一下,“你这丫头,也不知道体贴你四姐姐,到底要跟你四姐姐说什么?”   “你出去嘛!”宁如珍撅起嘴生气地道。   “好好好,你说吧。”沈氏无奈地只好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宁如珍和宁如玉,宁如珍站在床前,宁如玉躺在床上,宁如珍打量着她苍白的脸蛋儿,嗤笑了一声,酸溜溜地道:“我告诉你啊,你最好不要死掉,你死掉了我虽然很解气,可我的解药你还没有给我,所以你千万不能死,知不知道?”   宁如玉听了宁如珍的话觉得好笑,喘了一口气道:“你放心吧,我死不了,你的解药我也会按时给你的,不会让你毒发肠穿肚烂而死!”   “哼!”宁如珍吃了瘪,重重地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走了。   这一日,宁如玉躺在床上先后见了许多人,徐氏、宁庆安、朱思琪、吴嬷嬷、沈氏、宁如珍、冉氏、宁如芳等,唯独那个她最想见到的,最应该出现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作者有话说:   霍霍:导演,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急啊!   作者:稍安勿躁,明天就能见了。   ☆、92   到用晚膳的时候,徐氏和宁庆安又来看宁如玉,询问她的身体好些没有,宁如玉道好些了,精神多了。徐氏和宁庆安才放心了些。   徐氏事先就让厨房准备了宁如玉喜欢吃的东西,熬的小米粥又绸又软,香喷喷的很好吃,再配上几碟小菜,令人胃口大开,徐氏劝着宁如玉用了满满一大碗。   看她胃口开,吃得好,徐氏也很高兴,又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躺在床上的宁如玉忽然睁开了眼睛,她刚刚又做了一个梦,梦到霍远行全身是血,孤零零的看着她,这一回不是在旷野里的战场上,是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好像是一个暗无天日的牢房。   宁如玉很奇怪,霍远行怎么会被关在牢房里?还被人打得遍体鳞伤,血从伤口处汨汨流出来,十分狼狈。   “这不可能。”宁如玉在心里对自己说,霍远行那么厉害,有谁能够把他囚禁起来还打他?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宁如玉在梦里仿佛都听到了霍远行吃痛呻吟的声音,这不正常!   宁如玉翻身就要下床,无奈双腿一软,她又一皮肤坐回床上,里间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面守夜的红玉,红玉抬手打起门口的帘子进来,看到宁如玉坐在床沿上,赶紧往前快走了几步赶至宁如玉的身边。   “四姑娘,你怎么起来了?你有什么事儿可以叫奴婢给你做。”红玉一脸焦急地看着宁如玉,关切地道。   宁如玉想到梦里的霍远行就担忧得很,忙伸手拉住红玉道:“去把碧荷叫来。”   红玉打量着宁如玉脸上的神色,察觉她的情绪有些不对,也不敢多问,忙点了点头道:“奴婢这就去叫碧荷姐。”   “快去。”宁如玉催促道。   红玉答应了一声出去了,不过了一会儿,碧荷就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红玉。   宁如玉靠在床上,碧荷几步走过去,抬头摸摸她的额头,关切地问:“四姑娘,你怎么了?”   宁如玉睁开眼,一把抓住碧荷的胳膊,看到红玉也跟在后面,就示意红玉出去,红玉看了两人一眼,告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碧荷和宁如玉,宁如玉抓住她的胳膊,想也没想地追问道:“碧荷,你告诉我,霍远行现在在干什么?”   碧荷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又恢复正常,如果不是被人一直盯着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她的脸上有变化,只听得她轻声道:“侯爷奉命出京了,有要紧事要办,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奴婢已经传信给他了,如果顺利的话过两天就会回来了,四姑娘你别担心,侯爷忙完差事就会回来看你的。”   这两天宁如玉看起来就闷闷不乐地,时常望着门口出神,像是在等谁,碧荷好几次看到她发呆,就猜到她肯定是在等霍远行,再联想到她那天从迎宾楼里出来就昏倒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比赛跳舞没跳好,身体本来就虚弱,才会激动之下晕倒过去,毕竟连大夫也是那样说的。   可是经过这两日的观察,碧荷发现可能事情并不是这样,宁如玉看起来分明就是有心事,不过她之前不说,碧荷也不敢确定心中想法,现在听她问起来,碧荷终于可以肯定她就是担心霍远行才这样的。   清浅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借着月光,碧荷看到宁如玉的脸色苍白,本就白皙的脸蛋儿,几乎苍白到透明,显出不同往日的柔弱,叫人看了心生怜惜。   “我知道你知道霍远行在哪里?我要见他,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就是要见到他!”宁如玉紧紧地抓住碧荷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把碧荷都捏得手腕生疼。   碧荷蹙了蹙眉头,这几日宁如玉的悲伤难过她都看在眼中,她也跟着宁如玉这么久了,心下也很担忧,不是她不想带宁如玉去见霍远行,是她没有得到上面的允许不敢带她去。   “四姑娘,不是奴婢不带你去见侯爷,而是侯爷现在在哪儿奴婢真的不知道,你让奴婢带你去见,奴婢也不知道该带你去哪儿见啊?”碧荷只能找着借口推脱,想法子先把宁如玉安抚下来,然后再去想办法。   宁如玉忽然就放开了她的胳膊,对着她冷笑道:“碧荷,你也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了,知道我是什么性格的人,我一般不会对你提什么要求,但是我给你提要求你就必须要给我做到,我给你一天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你必须要联系到霍远行,然后带我去见他,如果你做不到,那你也不用继续留在我这儿了,你自己就回去霍远行那儿领罚吧。”   说完这一通话,宁如玉便不再理会碧荷,不管她怨她无理取闹也好,还是怪她迁怒她也罢,反正这件事如果碧荷做不好,她是不打算把她留在身边了。   碧荷已经明白了宁如玉的打算,面上露出难色,“四姑娘,你这样让奴婢很难做,不是奴婢不帮你,侯爷是真的出门去办差了,他要是去了西北啊福州啊辽州那些地方,奴婢一天之内怎么能带你去见到他了?”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啊!   可惜宁如玉就强人所难了。   那日霍远行迟迟不到迎宾楼去看她比赛,后来出现了,等她跳完又不辞而别,她当时就觉得很奇怪,那个时候她又气又急,想着长平郡主跟她说的那些话,情绪激动,没有时间细想这件事,这两天她躺在床上,将前后的事情想了一遍,总觉得哪里不对。感觉就像是霍远行有什么事在瞒着她,在故意避着她。如果不是这样,按照霍远行的性格,她都生病了,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看她的,就像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一样,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熟悉彼此,他都从通州日夜兼程赶回来看她,给她解毒治病,没道理现在两个人感情好了,她生病晕倒了,霍远行反而还对她不闻不问了,这不是有问题才怪!特别是她刚才还做了那样奇怪的梦,使她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   宁如玉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是怎样的情况,她都必须要亲眼看到霍远行才能安心,她对碧荷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我要见到他,你现在就去办,否则你就自个儿回去,不用跟着我了。”   说完话,宁如玉拉开被子躺回床上背对着碧荷摆出一副没有转圜余地的模样。   碧荷对着她的后背静静地看了半晌,最后默默地转身走出去了。   当夜,碧荷回去住处之后,换了一身夜行衣,打开房间一角地窗户跳了出去,趁着夜色离开了魏国公府,至于她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翌日一早起来,宁如玉没见到碧荷,只有碧莲、红珠、红玉她们几个,碧荷没在,宁如玉也没多说什么,倒是碧莲说了一句,“早上去看碧荷没在屋子了。”   宁如玉知道碧荷去干嘛了,就道:“我安排她出去办事了。”   几个丫鬟也不再多疑,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到了傍晚的时候,碧荷回来了,她先避开旁人的回去屋里换了衣服,再从屋里出来去正屋给宁如玉回禀。   宁如玉就靠在床上,见她进屋也没有立马就说话,碧荷走上前去,先给宁如玉行了一礼,道:“天黑后,奴婢带四姑娘去见侯爷。”   听到此话,宁如玉心中并没有太多喜悦,而是问她道:“她还好吗?”   她自然说的是霍远行。   碧荷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摇了摇头道:“不太好。”   “他怎么了?受伤了吗?严不严重?”昨晚的那个梦境一下子就出现在了宁如玉的脑海里,霍远行浑身是伤,让人打得皮开肉绽,看起来就疼,钻心的疼,宁如玉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担心的不得了。   碧荷看着宁如玉脸上担忧的表情,她是真的很关心霍远行,便如实道:“侯爷确实受了伤,四姑娘待会儿去看了就知道了。”   霍远行真的受伤了,听得这话,宁如玉的眼眶都红了,她就知道霍远行不会真的不来看她的,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耽误了,原来他是受伤了,看碧荷的表情,好像伤得很严重。   想到此,宁如玉的心情更没办法平静了,只一心盼着天快黑,好让碧荷带她出去见霍远行。   时间过得非常的缓慢,宁如玉心绪不宁,就连用晚膳都用得不好,徐氏和宁庆安过来看她,她也是面上镇定,内心焦灼不已。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她叫了碧荷进屋,“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她想去看霍远行,很想很想,每多等一刻,都如同度日如年。   “好,奴婢这就带你出去。”碧荷上前扶着宁如玉下了床,又给她拿来衣裙穿上,在宁如玉的吩咐下,一头黑发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就带着宁如玉出了门。   ☆、93   “奴婢带你出去。”碧荷扶着宁如玉下床,避开人出了漪澜院,带着宁如玉悄悄离开了魏国公府,行动隐蔽小心,没有引起旁的人注意。   出了魏国公府,碧荷带着宁如玉上了一辆很普通的乌篷马车,驶出巷子之后就朝着城外而去,赶在快要关城门的时候出了城,一路往城外霍远行的庄子上而去。   夜色茫茫,天上的月亮都灰蒙蒙的,月光也很浅很浅,道路两旁的树影黑漆漆的一片,朦朦胧胧,看不真切,鬼影憧憧,好似随时都会有妖怪从里面冲出来一般。   宁如玉靠坐在马车上,碧荷就坐在她的身旁,现在天气已经热了,哪怕是在夜里,有夜风吹拂也不冷,只是觉得比白日里凉爽了许多。   碧荷摸到宁如玉的手有点凉,就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四姑娘,喝些水吧,再过一会儿就到了。”   “嗯。”宁如玉从碧荷手中接过茶杯,小口地喝了一口,然后就把茶杯端在手里,愣愣发呆。   看宁如玉的样子肯定是在担心霍远行,碧荷就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没有多说话。   马车很快就到了庄子上,碧荷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庄子的大门,已经有人候在大门外了,碧荷转过头对宁如玉道:“四姑娘,我们到了,我扶你下去吧。”   随后,碧荷就扶着宁如玉下了马车,庄子上的人上前来行礼,“侯爷得知宁姑娘要来,已经等了你许久了。”   宁如玉打量着眼前的管事,知他如此都是霍远行安排好的,便点了点头道:“有劳管事前面带路。”   “宁姑娘请跟我来。”管事走在前面带路,碧荷扶着宁如玉跟着往里走。   穿过大门,又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走了一段,然后到了后面一处小院子,门口有几个侍卫把守, 管事的走上前去跟他们说了几句话,侍卫便让他们进去了。   站在小院的门口,就看到正屋里亮着灯,管事的领着宁如玉进去,望着窗户上那一团亮光,宁如玉心情澎湃,马上就能见到霍远行了,真好。   管事的上前去敲了敲门,屋里传出霍远行的声音,没等管事动作,宁如玉就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进屋里,就看到霍远行穿着宽松地袍子坐在正对面的榻上,右手搭在榻的扶手上,坐得十分的端正,跟他平常一样,依旧挺拔威武。   只是如此,宁如玉还是闻到了一股淡淡地药味儿,快步走上前去,拉住霍远行的手,着急地道:“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霍远行对管事和碧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出去,管事和碧荷便行礼退了出去,顺带把房门也关上了。   屋子里,霍远行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毫不在意地道:“一点儿小伤而已,你别担心了。倒是你,听说你生病了,怎么还大老远地跑过来,赶快坐下来。”说着伸手把宁如玉拉着在身边坐下。   宁如玉才刚坐下,还是不放心,侧身看着他,坚持追问道:“你到底哪里受伤了?你不说我会担心的,会一直心神不灵无法安心,你快告诉我。”   霍远行拉住宁如玉地手,阻止她检查他的伤势,只是温柔地看着她道:“只是小伤,不碍事的,养几天就好了,我这两日没去看你,你没生气吧。”   宁如玉看着他,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你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故意瞒着我才不给我看?你害怕我担心,所以那天比赛你来了又走了,不想让我发现你受伤的事情。我生病了你不能来,不是你不想来,是你来不了,你不要再瞒着我了,我都猜到了,这样你都不告诉我实话吗?你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晶莹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出来,顺着宁如玉的脸颊滑落下来,啪嗒一声落在霍远行的手背上,温热湿润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却更像是滚烫的开水溅到他的心上,烫得他的心一跳,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没有,没有的事,婷婷不哭,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看到宁如玉哭了,霍远行地心慌得跟什么似的,抬手想要跟她擦眼泪,动作却明显的一滞,英俊的脸上也飞来地闪过一抹痛楚,不过他很快就忍了下去,恢复了平静,用宽大的袖子给宁如玉擦着脸上的泪水。   “不哭了,乖,婷婷,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以后都不让你担心了。”霍远行给宁如玉擦了眼泪,柔声哄着她。   可惜宁如玉还是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儿,他刚才抬手给她擦眼泪的时候,明显动作一滞,伤不实在背上就是在手臂上,宁如玉飞快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就要检查他的伤势。   “让我看看你到底伤得怎么样了?”宁如玉飞快地道,一把捞起他右手的袖子,检查了一下没看到右手臂上有伤,慌忙又要检查左手,倒是让霍远行一把拦住了。   “我手上没受伤。”霍远行拦住宁如玉道:“伤不在手上。”   宁如玉抬眼看他,执着地问道:“伤在哪里?背上吗?”   对上宁如玉坚定的眼神,之前准备好的用来哄她的谎话一句都说不下去,霍远行无奈地点了点头,“伤在背上,不严重,养两天就好了。”   “我看看……”   霍远行一把就将宁如玉抱住了,紧紧地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借此缓解背上的疼痛,平复了一下之后,用平静无波的声音道:“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他不想让她看他背上的伤,太难看了,他怕吓到她。   “我不,我就要看,我不亲眼看看我不放心!”宁如玉打断了霍远行的话,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倔强地非要检查他的伤口。   霍远行背上本就有伤,禁不起她这么挣扎,一不小心牵扯到他背上的伤,手上的力气一松,一下子让宁如玉挣脱了出去,宁如玉作势就要去拉扯他身上的袍子。   宁如玉的手已经拉住了他的袍子领口,霍远行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按住宁如玉的手,看着宁如玉的双眼,乞求一般地道:“婷婷,我们不闹了好吗?”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更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宁如玉更觉得他不对劲儿,他如果乖乖给她看,她反而不那么担心,越是这么遮遮掩掩,越是叫她放心不下,更激起了她的倔脾气,不看到就不放手。   “我不。”宁如玉坚决地道:“不是我要跟你闹,是你不想相信我,不肯告诉我真相!”   这种指责太严重了,霍远行自认从来没有不相信她,对上她湿漉漉的双眼,充满了怒气的脸庞,他一向坚硬的心都禁不住软化下来,他还是舍不得让她不高兴。   霍远行皱着眉头道:“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   “那你就给我看。”宁如玉道。   霍远行闭了闭眼,再睁开,对上宁如玉明亮的双眼,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你看吧。”   说完之后,霍远行再不躲了,挺直安静地坐在那儿,让宁如玉检查。   刚才那么坚持,死活闹着要看,在霍远行同意之后,宁如玉反而生出了一股胆怯来,有一种害怕知道真相的惶恐,抖着手去脱他的袍子,手却软得使不上力,几次都解不开口子,急得她眼泪直往下掉。   看到她这样,霍远行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别急,我自己脱。”   宁如玉扯了扯嘴角,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你讨厌死了!”   “嗯。”霍远行也不反驳,应了一声,伸手抚着宁如玉坐好,摸摸她的脸蛋儿道:“我背上的伤很难看,我怕你吓到,这样你还要看吗?”   宁如玉咬了咬唇,点了点头。   “好吧。”霍远行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自己动手脱了袍子。   霍远行的身材很好,宽肩窄腰,身上没有半点儿赘肉,有的是线条优美的肌肉,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   只是现在,他的背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口,被鞭子抽出来的鞭伤,跟宁如玉梦里梦到的一样,皮开肉绽,一条条,一竖竖的鞭伤交织在一起,纵横交错,遍布他的整个背部,看得人触目惊心,只是看一看都觉得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宁如玉喃喃低语,看着那样的伤口都腿软,她手忙脚乱地扑过去,又害怕碰到霍远行的伤口,手伸到半空又颤抖着收回来,最后捂住嘴巴呜呜地哭起来,哭得万分心疼难过。   “别哭了。”霍远行转过身来拥住她,把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轻拍她的背,安慰她道:“这都是小伤,养个几天就好了,没事儿的,别担心。”   宁如玉心疼得不得了,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直流个不停,一边哭一边问,“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你背上的鞭伤到底是谁打的?你那天来看我的比赛迟到了,后来又一声不响地提前走了,就是因为受了伤不想让我发现吗?”   ☆、94   霍远行没有否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轻轻“嗯”了一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如玉抓住他地手臂,仰着布满泪水的小脸追问道。   霍远行轻柔的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扶着她坐回榻上,他拿了衣袍重新穿上,然后也在旁边坐下来,目视着她道:“是皇上。”   “皇上?”宁如玉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霍远行身上的伤会是景宣帝让人打的,一直以来,霍远行都是颇得景宣帝看重和信任的臣子,是景宣帝的得力干将,左膀右臂,居然也会被景宣帝命人打得遍体鳞伤,果然是伴君如伴虎,伴随着恩宠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临的危险,表面的富贵荣华权势地位,底下暗藏着重重杀机,走在上面如履薄冰。   霍远行点了一下头,轻叹一声道:“皇上交给我的差事没办好,不过不要紧,养几天就好了。”   宁如玉看着他,抬手抚上他的脸,心疼道:“你什么差事没办好,皇上要这么罚你,把你打得这么严重?”   这两天宁如玉并没有听到她爹说过朝堂上有事发生,如果霍远行被景宣帝惩罚,她爹不可能不知道,也不会不告诉她,可是外面一直风平浪静,一点儿风声都没有传出来,这事儿就显得有些蹊跷了。   霍远行一看宁如玉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想让她胡思乱想,就把事情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皇上安排我做的事需要保密,没有让其他人知道,我没有差事办好,让皇上的计划落空了,皇上很生气,便让暗卫营的人处罚了我。”霍远行如此给宁如玉道。   霍远行没有把真相详细地告诉宁如玉,只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不过宁如玉那么聪明,自然一猜就猜到了就显得安排给霍远行做的事情不可向外人道,他能给她讲这么多已是不易了。   实际上就是景宣帝安排霍远行在半路上阻击梁王进京,谁知道梁王格外狡诈,找了两个跟他长得十分相像的人加班他,分成一人走旱路,一人走水路分别进京,而梁王自己则假扮成了普通的商人,跟着商队进京。霍远行派了两个人去阻击旱路和水路的假梁王,他自己则去半路上阻击真梁王,谁知道梁王竟然用小孩子做诱饵,霍远行下不了手,最后还是让梁王跑了。   梁王顺利进了京,景宣帝大发雷霆,本来安排霍远行办这件事儿就是暗地里吩咐的,不能让外人知晓,要是传扬出去对景宣帝的名声不利,可惜事情没有办成,霍远行自然要担整个责任,所有出任务的暗卫都要死,虽然那些人是景宣帝的暗卫,但也跟霍远行共事过那么多年了,活生生的人,一个个跟了霍远行那么多年,让他亲手处置他们,他也做不出来,下不去手。   霍远行跪在景宣帝面前替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求情,景宣帝更加生气,把他大骂了一顿,最后他在景宣帝的暗室里跪了整整一夜,景宣帝也是考虑到他是个人才,舍不得对他下杀手,只让暗卫营的队长负责处罚他,他背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景宣帝不想让梁王进京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霍远行哪怕被处罚了,受了重伤,也不能让外人知道!   所以他那天顶着受伤的身体去看了宁如玉的比赛,随后又马上离开了,哪怕知道宁如玉生病了,他也不敢去看她,逼着自己忍受对她的思恋和担忧,只敢暗中让人给碧荷传话,让碧荷好生照顾宁如玉,他一直都掩饰得很好,没有让人发现,深居简出一直呆在城外的庄子上养伤,让人扮成他已经离开京城办差的假象。   只是尽管他做得这么隐蔽了,还是没能瞒过心思细腻的宁如玉,她太聪明伶俐了,通过一点点小细节就发现了他有问题,想要一直瞒着她都不容易。   霍远行抬手抚了抚宁如玉的脸颊,把她耳畔的发丝拨到耳后,双眸注视着她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皇上罚了我气就消了,他还是很看重我的,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这次事情没办好,下回把差事办好就行了。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没事儿的。”   看霍远行这么坦然,宁如玉真想问问他,是真的没事儿,还是他故作轻松?如果景宣帝真的不在意,那又怎么会罚他罚得那么重?帝王的心思难测,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做臣子得,哪里可能那么轻松?   宁如玉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你一定要好好的,帝王心思难测,你千万要小心。”   霍远行用手指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这里虽然没有旁人,但是说有些话还是要小心些,深邃如潭地眼眸里映出她的影子,道:“你不用担心。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说着霍远行握紧了宁如玉的手,大手握住小手,紧紧地包裹在手心里,他还要护着她一辈子的。   宁如玉软软地靠进他怀中,担心碰到他的伤口,就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仰着柔美的小脸道:“我们都要好好的。”   “嗯。”霍远行应了一声,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嘴角边荡漾出一抹笑来。   两个人腻歪了许久,宁如玉还亲自给霍远行上了药,看到他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宁如玉又心疼又难过,忍不住直掉眼泪。   看她为了自己哭,霍远行也很心疼,转过身去,双手捧起她的小脸,低头吻她的眼睛,唇上沾到了她的眼泪,竟然不是苦涩的味道,反倒让他吃了来一股甜味儿,甜味儿从口中散开,蔓延开去,直达心底,连他的心都要被她融化了。   感受到他的唇瓣的温热,宁如玉黑如蝶翼、浓密又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霍远行便搂紧了她,亲吻从眼睑一路往下,亲吻了一下她小巧挺直的鼻子,最后落在如玫瑰花瓣一样甜美的唇上,轻轻地吸允,唇舌交缠,融化化成一团热烈的火焰,将要燃烧彼此……   子时刚过,碧荷进来敲门,霍远行放下靠在怀中已经睡着的宁如玉,起身走到门口去开门,沉着脸看着门口的碧荷,也不说话,只是森冷的眼神就足够压迫人了。   碧荷行了一礼,低着头道:“侯爷,时间不早了,奴婢该把四姑娘带回去了。”   为了不让人发现,碧荷是偷偷带宁如玉出来的,现在时候不早了,得早点儿把宁如玉带回去,避免节外生枝。   霍远行盯了她一眼,往旁边让开一步让她进屋,碧荷行了一礼,走进屋里,看到宁如玉就和衣睡在榻上,睡着了就眉头微蹙,似乎内心里还担心着什么。   碧荷快步走到榻边,打算把宁如玉叫醒,站在身后的霍远行道:“别叫醒她,让她睡吧,就这么把她带回去。”   碧荷闻言,便打消了叫醒宁如玉的念头,霍远行去拿了披风过来,走到榻边,弯腰亲手把披风披在宁如玉的身上,又用手指轻柔地抚了抚宁如玉的脸蛋儿,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柔情,满满地都是他对她的恋恋不舍。   半晌之后,霍远行才直起身来,往旁边让开一步,叫碧荷把宁如玉带走,“小心送她回去,照顾好她,别让她受委屈。”   “奴婢知道,请侯爷放心。”碧荷低着头说完,走上前去把宁如玉连人带披风一起抱起来,然后带着宁如玉往外走。   霍远行就站在屋门口,灯火映在他的身后,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体周围,目送着碧荷抱着宁如玉走出小院,直到再也看不见。   夜色茫茫,碧荷抱着宁如玉一路走出了小院,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一直走到庄子外面。   一辆普通的马车就停在庄子门口,碧荷抱着宁如玉径直上了马车,将宁如玉小心地安置在马车里的软榻上,又将披风盖在她的身上,宁如玉睡得很沉,呼吸平稳,一直都没有醒过来,碧荷知道这是霍远行一早就点了宁如玉的睡穴,所以她才会睡得这样沉。   碧荷在心里微叹了一声,转身吩咐车夫可以走了,马车便驶动起来,一路往晋都城的方向驶去。   到了第二日天亮的时候,宁如玉在自己的房间里幽幽转醒,视线对上头顶上的粉红色纱帐,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她记得昨天晚上她是跟霍远行在一起的,后来因为累了就靠在霍远行的怀里睡着了,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漪澜院她是一点儿都不晓得,期间发生的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宁如玉想着霍远行,想着他身上的伤,又是一阵担心和心疼,霍远行从小就没有父母,吃了不少的苦,经历了那么多的磨练,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成了人人敬畏的武安侯,可是伴君如伴虎,依然是危险重重。   要是霍远行可以离开朝堂就好了,宁如玉天真的想,可惜这个想法根本不可能,宁如玉自己都觉得好笑,她心疼霍远行,舍不得他受苦受罪,只盼着他能渡过这一次的危机,重新获得景宣帝的信任和看重。   ☆、95   宁如玉想着霍远行的事情, 守在外间的碧荷听到里面的动静, 捞开门帘子走进内室里, 就看到宁如玉披散着一头秀发坐在床上发呆。   “四姑娘,你起来了。”碧荷走上前去,一脸关切问看着她。   宁如玉抬头看她,点了点头, “我觉得今天身子好些了,就早些起来了,你让她们进伺候我梳洗吧, 我一会儿想出去走走。”   “好的。”碧荷看宁如玉的精神是好了很多, 脸色也不像往日那么苍白,想来是昨晚见过霍远行之后心结解了, 人的心情好些了,自然就不药而愈了,便笑着答应一声, 出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 丫鬟们捧着热水盆子帕子等物走进来,碧荷扶着宁如玉下了床, 绞了帕子给宁如玉擦脸,又拿来一身颜色鲜艳一点的衣裙给宁如玉换上, 宁如玉本就长得妩媚艳丽,穿这样的颜色也正适合,显得人也更娇艳一些了。   宁如玉在梳妆镜前坐下,碧荷拿着梳子给她梳头, 不一会儿红珠进来,走到宁如玉身边行了礼,看到碧荷在给宁如玉梳头,就上前去从她手中接过梳子,笑着道:“还是我来给四姑娘梳头吧。”   碧荷本来就不擅长梳头,让她梳也梳不出好看的发髻,不如红珠手巧,她也不跟红珠计较,就把手中的梳子送到红珠的手中,笑盈盈地道:“四姑娘今天精神好多了,脸色也恢复了红润,红珠你可要给四姑娘梳个好看的发髻,这样才配得上四姑娘的美貌。”   红珠看了看碧荷,目光里充满了探究之色,看她的样子非常奇怪,就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伸手去捏她的脸蛋儿,打趣道:“快说,你是哪里来的妖怪,居然敢扮成碧荷,胆子也忒大了?”   不怪红珠这么说碧荷,是往日里碧荷从不这样说话,就算有说,也是几个丫鬟笑闹的时候附和几句,很少会主动说这种讨宁如玉欢心的话。今日碧荷的表现太奇怪了,跟往常的表现相差太大了,简直就不像以前的那个人了,不得不叫红珠奇异,像是看怪物一样看她。   碧荷斜睨了红珠一眼,灵机一动,反驳红珠道:“就许你们说好听的话让四姑娘高兴,就不许我也学着你们说话讨四姑娘欢心,这里哪里的道理?我就不能忽然想通了说些好听的话给四姑娘听了?”   红珠被碧荷一本正经反驳的样子逗得咯咯一笑,笑得眉眼弯弯,眼泪都快出来了,“逗你玩儿的,四姑娘身子好了,我们都高兴,巴不得都说好听的话哄四姑娘开心呢!”说着又笑着去问宁如玉,“四姑娘,你说奴婢说得对不对?”   这两个丫鬟一唱一和地想逗自己开心,宁如玉明白她们的心意,跟着面上也露出笑容,伸手点了点红珠的额头,叹道:“你呀!”   “难道奴婢说的不对吗?”红珠偏头看着宁如玉道。   “对对对。”宁如玉笑起来,脸颊上的小梨涡格外好看,活泼可爱,很是欢喜的样子。   “看,四姑娘都说我说得对了。”红珠朝碧荷得意地道。   碧荷撇了一下嘴,推了她一下道:“你还是赶紧给四姑娘梳头吧,不然就让我来。”   “不用你来,我很快就能给四姑娘梳个好看的发髻。”红珠哪里会让她来,赶紧拿起梳子开始给宁如玉挽发髻,手指灵巧,绾发的技巧又十分熟练,很快就给宁如玉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碧荷去捧了首饰匣子过来让宁如玉选佩戴的首饰,一个三层抽屉的首饰匣子,第一层放的是宁如玉惯常用的首饰,有珠花、簪子、步摇、耳坠子、项链、金项圈、手镯等物。第二层放的是宁如玉比较珍爱的首饰,喜欢但是贵重,不太舍得常常拿出来戴的首饰头面,包括上一回霍远行让陈嬷嬷送来的那套玲珑阁的首饰头面就放在里面。第三层放到是宁如玉以前用过的旧的首饰珠花等物。   首饰匣子放在宁如玉面前,她看了看,伸手打开了第二层的抽屉,霍远行送的那一套首饰头面正好就放在最上面,样式新颖,格外好看,宁如玉便伸手把那套首饰头面里的珠花和耳坠子拿了出来,交给红珠给她戴上,其他的首饰暂时用不上,她就没有动。   红珠接过宁如玉递给她的珠花和耳坠子,手指灵活地把珠花戴在她的发髻上,又小心地把耳坠子给她戴上,宁如玉整个人顿时就变得比先前更加的明艳亮丽起来,叫人看了,妩媚动人得让人移不开眼去,什么叫天姿国色、娇艳妩媚,这就是了。   “四姑娘真好看,比以前更好看了。”红珠看到宁如玉的模样眼前一亮,盯着宁如玉的眼神灼灼发光,禁不住夸赞道。   宁如玉透过梳妆镜开了看,嘴角边扬起一抹笑来,盯着镜中自己的模样道:“我看其实还是红宝石的珠花和耳坠子好看,果然是人靠衣装,再漂亮的人也得要好看的首饰衣裳搭配才能显示出来。”可见霍远行给她选的这套首饰头面有多适合她了。   碧荷却道:“事实却也不全是这样,四姑娘长得好看,哪怕只是做普通的打扮,依旧好看得紧。”   “就是就是。”红珠也忙不迭地跟着点头道:“四姑娘平日里没戴这红宝石的珠花和耳坠子的时候一样艳丽娇媚,晋都城就没有比四姑娘更好看的人,这珠花和耳坠子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宁如玉笑着又点了一下红珠的额头,“就你嘴最甜。”   很快收拾好了,宁如玉站起身来,红珠担心她的身子,主动上前扶着她。   宁如玉对她轻轻摆了摆手,道:“你不用扶我,我身子已经好多了,去桂香苑不远,我能走得动,正好也可以活动活动,这两天躺在床上,浑身都躺得发软了。”   听得宁如玉这么说,红珠也不好再坚持,只好放了手,跟在宁如玉的后面,小心叮嘱道:“那四姑娘你走慢点儿,要是不舒服你就叫奴婢。”   宁如玉应了一声,起身往外走,碧荷和红珠连忙跟上,出了漪澜院,趁着宁如玉没注意的时候,红珠拉了拉碧荷的袖子,压低声音小声问道:“我觉着四姑娘带的红宝石珠花和耳坠子好眼熟,是武安侯让陈嬷嬷送来的那一套吧。”   碧荷瞥了她一眼,转头目视着宁如玉发髻上的珠花,红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耀眼夺目,点头道:“是侯爷让陈嬷嬷送来的那一套首饰头面。”   红珠感叹道:“我就说嘛,做工和样式都那么精美,武安侯真会选首饰。”   碧荷再抬眼看了一眼宁如玉耳朵上的耳坠子,红宝石的耳坠子随着她的走动前后晃动,在眼前晃出一道漂亮艳丽的弧线,格外好看。   “侯爷对四姑娘是真上心。”碧荷淡淡地道,是真放在心尖上宠的。   不一会儿,到了桂香苑,徐氏正在吩咐丫鬟摆早膳,见到宁如玉进门,连忙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将宁如玉牵到身旁的榻上去坐下。   “不是说你身子不舒服就在屋里休息,我过去看你的么,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身子好些了吗?”徐氏摸了摸宁如玉的脸蛋儿,脸色和精神都看起来不错,她也就放心了。   “娘,我已经没事儿了,都已经好了,在床上躺了两天,全身骨头都躺酸软了,所以起来活动活动,就过来给你请安了。”宁如玉笑着道,露出脸颊上好看的小梨涡,十分惹人疼惜。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徐氏搂着她道,担忧了两天的心也跟着放心下来。   这时早膳已经摆好了,丫鬟过来请她们过去用膳,宁如玉扶起徐氏过去桌边坐下,桌上摆着燕窝粥、水晶虾饺、千层酥、枣泥糕等,宁如玉亲手给徐氏舀了一碗燕窝粥,再自己盛了一碗燕窝粥,坐下陪着徐氏一起吃。   用过早膳,宁如玉又陪着徐氏坐到一边的榻上喝茶,待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去漪澜院。   下午的时候,宁如玉感觉精神更好些了,就稍微练习了一个时辰的舞,直到跳得满头大汗才停下来,出了汗,虽然有些累,但觉得精神不错,感觉更好了。   第二日,宁如玉又练了一个多时辰的舞,她明显感觉到体力方面不如生病前好了,但是明日就要比赛了,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把体力提上来,只能尽力去参加比赛了。   晚上,宁如玉早早的上床歇息,打算养好精神,迎接第二日的决赛。决赛有五个人比赛,最终只会选出一个人参加七夕节会,在七夕节那日登上宝月楼的三楼献舞,成为人人艳羡的七夕美人,名扬整个大晋朝。   能走到最后决赛的能力都不弱,五个人里只选一个,竞争不可谓小,明日又将会是一场激烈的比拼。     ☆、96   翌日一早起来, 宁如玉让丫鬟伺候她梳洗好, 又让碧荷把她跳舞要穿的衣裳带上, 用过早膳,有徐氏和宁庆安陪同她一起去迎宾楼参加最后的决赛。   经过前面的海选、淘汰赛,再到决赛,就只剩下积分排第一的宁如玉, 第二名的杨月,第三名的长平郡主,第四名的李甜, 第五名的孙家颖。   除了长平郡主是从梁州回来的以外, 剩下的四个人都是一直住在晋都城的,宁如玉代表的是德雅女子书院, 杨月代表的是慧安女子书院,李甜是李大学士的女儿,孙家颖是平阳伯的孙女儿, 所以没有哪个人是真的出身平凡的, 都是家世显赫、能力出众、样貌不凡的美女才女。   七夕美人的活动之前已经举办了三届,中间因为一些原因停办了一届, 没想到时隔多年之后又要举办七夕节会了,自然引得无数人的关注, 再加上被有心之人推动,对此事的关注度节节攀高,而且这一次入围决赛五个人都不是普通人,身份家世都不一般, 全是众人里面的佼佼者,经过一番激烈的比拼才走到现在,外面的关注度就更高了。   更有人已经以此开出了赌局,赌谁能赢得七夕美人的称号,其中宁如玉和长平郡主的呼声最高,开出的赌局赔率也最大,宁如玉和长平郡主都达到了五比一的赔率,这个赔率就有点吓人了。   宁如玉因为积分排第一,所以外面的人给到五比一的赔率还可以理解,毕竟是排在第一个,最热门的夺魁人选。但是长平郡主一个离开晋都城已经好几年的姑娘,最近才从梁州回来,也就参加了这次七夕美人的比赛,而且积分还排在第三,竟然也让人开到了五比一的赔率,这个举动就值得推敲了。要说这里面没有人特意引导为之,根本不可能,就是不知道这幕后之人做此安排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不怕万一长平郡主输了,会赔得倾家荡产吗?   不过宁如玉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她是到了迎宾楼外,听到外面的人吵吵嚷嚷的,让碧荷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有人给她们开了赌局,对此她真是哭笑不得。   虽然是决赛,但还是和之前的规定一样,除了评委和参赛者,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能进入迎宾楼场内,徐氏和宁庆安只好把宁如玉送到迎宾楼门口,细心叮嘱了几句之后,宁如玉都一一应了,然后从碧荷手中接过跳舞的衣裳包裹,转身走进了迎宾楼,徐氏和宁庆安才去了事先就在对面的茶楼上预定好的包厢等。   且说宁如玉进去迎宾楼之后,其他四个人已经在休息室里等着了,休息室里有专门的人伺候茶水,四个人各自坐在不同的位置上,只有中间还有一个空位置,左边是挨着杨月,右边挨着长平郡主。   宁如玉本就跟长平郡主不太对付,就有些不想过去坐,但是休息室里又只有那个位置了,长平郡主还主动站起身来,笑着向她招手,招呼她过去坐。   “宁如玉,快来,坐我这儿。”长平郡主满脸堆笑,一副十分热络的样子,好似跟宁如玉是多好的朋友似的,可惜能站在这儿的人,又哪里会是朋友,只会是真正的对手。   宁如玉迟疑了一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在场的众人,发现她们都在打量她,好似都在等着看她会如何反应。   因为其他人都盯着宁如玉的一举一动,反倒叫她不好拒绝了,便朝长平郡主淡淡一笑,开口道:“既然郡主相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反正这里也就只有这一个位置了,那我就坐这儿吧。”   说着话,也不管长平郡主是个啥表情,宁如玉便走上前去,坐在了那个空着的位置上。   长平郡主嘴角抽了抽,她喊宁如玉过来坐不过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宁如玉连客气都不客气一下就径直走过来坐下来,宁如玉好似生来就跟她不对付,跟宁如玉坐在一起,她还觉得十分不自在呢!   然而宁如玉已经挨着她坐下了,长平郡主也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离开,那样显得自己太小心眼儿了,她也就只好坐了下来,默默地端着茶杯喝茶。   过了一会儿,就有个管事的进来,他手上拿着几个抓阄用的罐子,宁如玉她们见了,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纷纷向他行礼。   管事拿眼打量了她们几人一眼,笑着道:“你们也不用紧张,今日就你们几人进行决赛,我们先来抓阄,按抓阄的顺序依次进行比赛。”   等管事说完,宁如玉她们都点头应了。管事的当着她们的面把写有顺序的五张纸揉成团放进罐子里,然后让她们根据自己的排名依次上去抓阄。   第一个上去抓阄的是宁如玉,她很淡定从容地走上前去,到了管事的面前,自然地伸手到罐子里,随意抓了一个纸团,然后就拿着纸团走到了一边。   接下来就是杨月,随后是长平郡主,李甜,孙家颖上去抓阄。等每个人都抓了阄,再把自己抓到的顺序报给管事的登记。   宁如玉抓到的是三号,李甜一号,杨月二号,长平郡主四号,孙家颖五号。   做好登记之后,管事拿着登记册离开之前,笑着嘱咐她们道:“比赛还有一刻钟才开始,你们可以先准备一下。”   “多谢管事。”五人异口同声道。   管事离开,李甜是第一个上场,紧张得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杨月坐在位置上端着茶杯,目光落在茶杯里,也不知道在想啥,长平郡主则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一派轻松惬意的模样,好似对比赛胸有成竹,孙家颖则站在窗边,视线落在院子里的一簇月季上,宁如玉则拿上自己的包裹去换衣服。   换衣间在隔壁的厢房,宁如玉抱着衣服去了隔壁,好在她跳舞用的衣裳不难穿,她脱了身上穿着的外套,手脚麻利地换上跳舞用的衣裳,抬手抚了一下发髻,确定发髻没有乱,才抱着换下来的外裳出去。   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就听到休息室里吵吵闹闹的,好像出了什么事,宁如玉抱着包裹走了进去,就看到杨月在哭,眼睛红通通的,可怜巴巴地抹眼泪,长平郡主站在一旁在给她道歉,难得低声下气的模样,跟她往日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大相径庭,叫宁如玉看得叹为观止。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道歉,我真是手滑了。”长平郡主抱歉地对杨月道。   “你把我衣裳鞋袜都打湿了,你就这么一句抱歉就完了?”杨月气得不行,愤恨地等着长平郡主,想骂长平郡主一顿,奈何长平郡主身份又比她高出不少,她还不能对长平郡主责骂或者动手。   “我,我真的很抱歉。”长平郡主一个劲儿地对杨月说着抱歉的话,样子看起来也很有诚意,可惜还是无法改变她打湿了杨月衣裳和鞋袜的事实。   马上就要比赛了,长平郡主却把杨月的衣裳和鞋袜打湿了,很难说她是不是故意为之,好让杨月不能顺利参加比赛,毕竟杨月的积分是排在长平郡主前面的。   宁如玉之前跟杨月有过几次接触,虽了解不深,但也知道杨月并不是一个胡搅蛮缠难以相处的人,反而比长平郡主好相处得多,便走过去好心劝说杨月,道:“快别哭了,马上就要比赛了,哭花了妆容,到时候就不好看了,你衣裳鞋袜都打湿了,肯定不能穿这样上场比赛了,你有其他备用的衣裳鞋袜没有,还是赶紧去换上吧,免得误了比赛。”   刚刚杨月被长平郡主打湿了鞋袜,当真是气坏了,从没见过长平郡主这样没脸没皮心思恶毒的人,她一心只顾着跟长平郡主理论,差点儿耽搁了时间,听了宁如玉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更应该做什么,也懒得再跟长平郡主拉扯了,马上就去拿了自己备用的衣裳鞋袜,到隔壁的更衣室去换了。   看着杨月抱着包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长平郡主收回落在杨月身上的目光,轻飘飘地瞥向一旁的宁如玉,勾了勾唇,讽刺地道:“宁如玉,你倒很是好心,跟小时候一样一点儿都没变,依然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宁如玉冷冷地回视她,也许是跟霍远行相处久了,不知不觉间就带着了一丝霍远行的那种冷肃的气势,开口道:“长平郡主也跟小时候一样一点儿都没变,除了会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威风和得意,好像也没多大长进!”   说出来的话被宁如玉如数奉还,长平郡主的脾气一下子就被激了起来,娇媚的脸上露出怒气,斜睨着宁如玉的眼眸中充满了恨意和怨毒,“你说得好像自己就很正义似的,谁知道谁的心中想的又是什么,你关心她们就真是出自你的真心?就没有其他的打算?简直可笑!”   ☆、97   长平郡主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以己度人, 在她眼中, 人与人之间从来都是利益, 有利益就会有争斗,哪里会有真的真心相待,宁如玉会去关心别人也不过如此,并不见得就比她高尚多少, 天晓得宁如玉心里又是怎么打算的,会做的人不一定会说,会说的人也不一定会做, 但是她更不讨厌宁如玉这种“表面假惺惺”的人就对了。   被长平郡主觉得假惺惺的宁如玉对着她冷哼一声, 挑了挑眉,学着她的口气道:“我当然不像某些人一样, 除了心思不正还是心思不正,为了赢得比赛,就不折手段用下流龌龊的方式害人, 你觉得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管事会怎么样?”   “你, 哼!”长平郡主被宁如玉堵得一噎,对着宁如玉重重地哼了一声, 轻蔑地道:“你也别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你敢说你不想赢?你要说早就去说了,你还不是觉得少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对你有好处,何必装得这么一副假惺惺,看了让人恶心想吐。”说吧一甩袖子, 长平郡主往外面走了。   看着长平郡主离去的背影,宁如玉扪心自问,她真的也是这么想的?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自己的迎面也能更大一些?不,不是的,她只想通过光明正大的方式去赢得比赛,从没想过像长平郡主那样去害人!她和长平郡主还是不同的!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李甜先第一个人去上场了,她的表现不功不过,跟平常跳得差不多,评委给的分数也很平常,算是一个比较正常的分数。   等李甜从台上下来之后,接下来上场的就是杨月了,不得不说,刚才长平郡主故意泼水泼到她的身上,打湿了她的衣裳鞋袜,确实对她的心情赞成了一定的影响,虽然她已经重新换好了衣裳鞋袜,极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可惜上场跳舞的时候,还是发挥失误了,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尽管已经即使的改正,但是错误已经造成了,哪怕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并且顺利完成了比赛,但是得到的分数还是不高,比李甜的分数还差一点点,所以她基本上也是没有胜出的可能了。   接下来就是宁如玉上场了,已经准备好的宁如玉缓步走了出去,在走向表演台的时候,正好与长平郡主擦肩而过,两个人都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到对方,径直就走了过去。   宁如玉走上了表演台,向评委们行礼,再得到评委们的允许后,示意乐曲师弹奏起她的曲子,随着曲声响起,宁如玉便慢慢舞动起来,曲声轻柔缓慢,她舞得轻柔缓慢如流水,如春风细雨滋养着万物一般,等到曲声渐渐高昂起来,她舞动的动作也跟着加快,并且随着曲声越来越快,如狂风暴雨,令人心潮澎湃,心情也随着她舞蹈的动作跟着上下起伏,再一阵激荡的舞动之后,宁如玉伏在了地上,动作也似乎停止了,乐曲也渐渐歇了,只偶尔能够听到一两声,似虫鸣,似蛙啼,就在一切都万籁俱静之际,宁如玉又从地上跳了起来,急速地旋转,足足转了三圈,最后在停下了下来,曲终舞歇。   这一段舞跳得十分的精彩,虽然也有稍显不足的地方,但是比起前面两个人来那就精湛了许多,评委也很高兴看到这么一场精彩的表演,纷纷露出赞赏的表情,给宁如玉打了一个高分。   宁如玉站在台上给评委行礼后退了下去,走到台下的时候,正好跟长平郡主碰上,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宁如玉听得长平郡主道了一句,“恭喜你。”   “谢谢。”宁如玉闻言挑了挑眉,坦然地回了一句。   后面的比赛其实已经分出胜负了,虽然长平郡主跳得也很不错,但始终没有超过宁如玉,得到的分数也比宁如玉差了一点儿,后面的孙家颖更没有可比性,所以最后是宁如玉获得了胜利,成为了这一届的七夕美人。   听到结果的那一刹那,宁如玉内心激动,欢喜得不得了,漂亮艳丽的脸蛋儿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曾预想过自己会成功,也想过自己会失败,从最开始到现在,为了这个七夕美人的比赛,在此期间她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太多了,看到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甚至还有人因此没了性命,所以回想起来,这一路走来,站在最后胜利的位置上,她觉得是值得的。   宁如玉走出迎宾楼,碧荷就第一个迎了上来,扶起她就往对面茶楼的二楼包厢而去,徐氏和宁庆安一直在那儿等她。   宁如玉赢了比赛的结果暂时还没有对外公布,徐氏和宁庆安决定趁着这会儿赶紧离开这儿,坐上马车回去魏国公府。   等到宁如玉她们离开后,七夕美人选拔的结果报出来,那些开设赌局的人,简直都热闹疯了,五比一的赔率,买宁如玉赢的人赚了个兴高采烈,买其他人赢的则是赔惨了,特别是买长平郡主赢的人,也是按照五比一的赔率,差点儿连底裤都赔出去了。   碧荷后来是把这件事当做笑话说给宁如玉听的,倒是把宁如玉逗笑了,眼泪都笑了出来。   宁如玉赢得了七夕美人的比赛,消息传回魏国公府,整个魏国公府都沸腾了起来。   瑞安堂里,下人匆匆跑进去禀告道:“老夫人,大喜事呀大喜事,四姑娘赢了,四姑娘赢了七夕美人的比赛。”   老夫人罗氏一听,惊得手上一抖,险些把握在手中的手钏掉到地上去,还好她反应快立马抓紧了,似乎不敢置信的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如玉当真赢了七夕美人的比赛。”   下人连忙道:“真的真的,消息已经公布出来了,就是我们府上四姑娘赢了比赛。”   之前获得七夕美人的三个姑娘后来都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其中最让人羡艳不已的是沈贵妃,简直就是她们沈家的骄傲,也是沈家这么多年来得意的资本。   老夫人罗氏从未想过宁如玉有一天也能成为七夕美人,她知道宁如玉是挺不错的,在书院里也经常得第一名,但是尽管如此,她也从未设想过宁如玉会成为七夕美人,这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虽然平日里老夫人罗氏是真的不待见宁如玉,可现在出了这等好事,老夫人罗氏又想讨好宁庆安,劝他不要搬出去住,所以赶紧就吩咐吴嬷嬷去准备礼物,“你去我的库房看看,选几样精致的东西给宁如玉送过去。”现在去讨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晚了。   吴嬷嬷明白老夫人罗氏的意思,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办。”说着拿着库房的钥匙去选礼物去了。   与此同时,沈氏在海棠院里也得到了宁如玉赢了七夕美人比赛的消息,听了下人的禀告,沈氏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让下人退了下去。   “哼,不过是个七夕美人而已,我姐姐是第一个七夕美人,第二天就让皇帝接进宫里做了妃子,现在的七夕美人也不过如此,有什么好不得了的。”沈氏酸溜溜地道,心里还是羡艳不已的,谁叫她的女儿宁如珍那么平庸了?她也费了不少的心思培养她,可是半点儿用处也没有,从来没见过她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不管沈氏心里再怎么不舒服,再怎么酸,宁如玉就是赢得了七夕美人的比赛,成了新一届的七夕美人,才艺出众,扬名万里。   沈氏也学着老夫人罗氏的样子,让万嬷嬷去库房挑选了几样礼物送到漪澜院去,“礼物还是要选好一点儿的,免得让她看不上,反倒显得我小气。”   “奴婢知道,世子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把这件事办好。”万嬷嬷便去沈氏的库房选礼物去了。   漪澜院里,宁如玉回来后坐了不到两刻钟,就陆续收到了老夫人罗氏和沈氏让人送来的礼物,而且每样礼物都不错,看得出是精心挑选后送来的,真是难得她们有这么一份心思了。   东西送来了,宁如玉也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还当着嬷嬷的面,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帖帖,皆大欢喜。   三房冉氏那边得了消息,也带着宁如芳过来恭喜了一通,虽然没有送啥礼物,宁如玉反倒觉得挺好的。   晚上,徐氏命小厨房摆了一桌,一家人欢欢喜喜地热闹了一下,宁庆安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坛女儿红,还让宁如玉喝了两杯。   宁如玉十分高兴,喝得脸上红霞飞,后来碧荷扶她回去的时候,她晕晕乎乎的,嬉笑着说还要跳舞,便在漪澜院的院子里转圈,转着转着就晕了,倒进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里。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宁如玉好像看到了霍远行,她被他温柔地抱住,身上清冷迷人的味道引诱着她,月色朦胧,让她更醉了。      ☆、98   宁如玉抬手抚上霍远行的脸, 白嫩细腻的小手抚摸着霍远行的俊脸, 欢喜地咯咯笑着, 因为喝了就而发红的小脸上露出好看的小梨涡,柔媚的小脸几乎凑到了霍远行的面前,鼻子碰到了鼻子,迷迷糊糊地道:“这人好像霍远行啊, 我居然看到霍远行了,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可惜他在庄子上养伤啊, 怎么会在这儿了?简直跟做梦一样!”   宁如玉咬着红润的唇瓣, 偏头看着霍远行,乌黑晶亮的眼睛里带着疑惑和不解, 好似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股酒香从宁如玉的身上散发出来,喝醉酒的人身上的酒气都不好闻,然而宁如玉身上的酒香气居然跟别的人不太一样, 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不是酒自带的那种味道,而是因为喝了酒之后, 从宁如玉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酒只是引发她身上香气的引子, 香味儿是宁如玉身上自带的,霍远行深吸了一口气,很好闻的香味儿,清清爽爽的感觉, 甜而不腻,像迷迭香一样,芳香迷人,引诱着人闻了还想闻,给人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不知不觉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了。   嗅着她身上的味道,霍远行搂紧了她,听着她迷迷糊糊的胡言乱语,霍远行的嘴角边荡漾出一抹笑来,大手抚了抚她的脸蛋儿,嫩滑的皮肤,白里透红,就跟花园里新开出来的粉嫩花朵儿一样,叫他爱不释手。   “傻丫头,你不是做梦,我是真的,我来看你了。”霍远行额头抵着宁如玉的额头,看她的目光温柔似水,满满的爱意和柔情,说话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丝沙哑,好听到耳朵都要坏掉了。   宁如玉听得他的声音,愣了愣,疑惑地看着他,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忽然就笑起来,用手去捏霍远行的脸蛋儿,咯咯地笑着道:“原来不是做梦吗?原来是真的霍远行?”   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捏了脸蛋儿的霍远行有些懵逼,一贯都是冷脸示人的霍远行,还真没有哪个人胆子大得敢捏他的脸蛋儿,那真是犹如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   可惜现在就有这么一个喝醉了酒,晕晕乎乎,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捏了霍远行的脸蛋儿,不光捏了,下手还挺狠的,好像是不相信他说的话,要亲手把他脸上贴的人皮面具给撕下来揭穿他的谎言似的。   然而霍远行的这张脸皮是货真价实的真人皮,醉得晕乎乎的宁如玉根本就撕不下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不得不放弃,嘟着红润的双唇泄气地嘀咕,“原来果然是真的啊!”   霍远行好气又好笑,抚着她的脸蛋儿道:“你再仔细看看,我当然是真的啊,难道会变成假的不成?”   “嗯。”宁如玉这回终于接受了是真的这个事实,一下子激动地扑进他的怀里,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唇凑上去,吻上了他的唇。   “婷婷……”霍远行一愣,有点儿傻,有点儿慌,心跳咚咚咚地飞快跳动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跳得快,快得都快要走火入魔了。   这是宁如玉第一次主动亲吻他,虽然是喝醉了酒,迷迷糊糊中做出来的事情,可能到明日天亮就忘记了,但还是把霍远行勾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了,一股热流直蹿入他的身体某个部位,如苏醒过来的猛兽一般,叫嚣着想要更多更多,控制不住地想要加深这个吻。   只是主动挑起这件事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唇瓣贴在霍远行的双唇上就不动了,也许是喝醉了酒傻乎乎地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也许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被吓到了,宁如玉停下了亲吻的动作,大概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心虚地就想要撤离了。   想要逃跑的想法刚在宁如玉的脑海里晃了一下,贴在霍远行双唇上的唇瓣稍微离开了一点点,一只大手瞬间就掌在了宁如玉的脑后,按住她的脑袋往前面压,致使两个人的唇瓣都死死地贴在一起,根本没有分开的余地,霍远行化被动为主动,掌握了主动权,叼住宁如玉红艳艳的双唇,用力地吻了下去。   “唔,唔……”宁如玉口中发出难耐的嘤咛声,像小奶猫似的叫声,这种下意识的声音,更是撩人无比,引诱着人身体里更深处的欲、望,只想要汲取更多的甜美。   霍远行双眼发红,犹如嗜血的猛兽一般,发了狠一样亲吻她,搂住她腰身的手越来越紧,像是要把她的腰肢都箍断一样。   事情是喝醉酒的宁如玉挑起来的,居然在关键的时候想跑,这真是太不负责任了,简直把霍远行气坏了,最后干脆自己掌握主动权,化被动为主动,想要怎么亲就怎么亲,狠狠惩罚撩完就想跑的女人,好让她明白自己惹出来的事要学会收场,不然后果自负!   最后霍远行把宁如玉狠狠狠狠地吻了一通,吻到宁如玉的唇瓣都红肿了起来,双手抱住无力软倒在怀里的宁如玉,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那红得不正常的脸色,霍远行的脑海里那一根叫做理智的弦绷得紧紧的,只需要再多那么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力气就会绷断,化身成猛兽只想要更多。   好在他最后还是稳住了,深吸了一口气,把身体里疯狂叫嚣的欲、望压了下去,双手打横将她抱起来,大步进了内室里,把她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床上。   躺在床上,宁如玉已经差不多有些酒醒了,多半是被霍远行的激烈给吓醒的,小心翼翼地挪了一下腿,缩了一下身子,睁着一双水汪汪晶晶亮的眼睛看着霍远行。   看着她这被欺负了似的,犹如小白兔的样子,霍远行轻笑了一声,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勾了勾嘴角道:“现在知道怕了?”   宁如玉抿了一下嘴角,盯着他看不说话。   “谁叫你惹我?”霍远行眼眸里露出狼一样危险的目光。   宁如玉又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怯怯地道:“我,我喝醉了。”   “傻丫头。”霍远行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以后别喝那么多酒。”   “今天高兴就多喝了两杯。”宁如玉低着头,不敢看霍远行。   “我知道。”霍远行伸手把宁如玉的头抬起来,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恭喜你,你为场比赛付出了许多,这是你应得的。”   亲耳听到霍远行说恭喜,宁如玉一下子就欢喜了起来,她之前已经听了好多人说这样的话,却没有一个能让她有这样高兴的感觉,除了刚开始赢得比赛时的兴奋,后面那些人的道喜都让她感觉很平静,她总觉得少了一点儿什么,原来是她一直想等着跟霍远行分享她的喜悦和快乐。   “谢谢你。”宁如玉开心地扑进了霍远行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还像小孩子一样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忍不住高兴地笑起来。   霍远行轻拍她的背,疼惜地道:“真是个傻丫头。”   宁如玉忽然霍远行的背上还有伤,放开了圈住他腰身的胳膊,关心地道:“你背上的伤好些了吗?”   霍远行看着她道:“用了我家祖传的金疮药已经好多了,他们动手的时候有手下留情,所以只是表面皮肉看起来伤得很严重,实际上并没有伤到筋骨,何况我皮糙肉厚,修养了这么些天,也都好得差不多了。”   “好了就好。”宁如玉也放心了,拉着霍远行的手道:“要不我再给你上一下药吧。”   “不用了,我出门的时候已经上过药了。”霍远行没同意宁如玉的要求,而是拍拍她的手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宁如玉拉住他的手,像只要被人抛弃的小狗似的,眼巴巴地道:“那我哪天才能再见到你?”   霍远行叹息了一声,任她拉住自己的手不放开,柔声道:“我在养伤,不太方便经常出来,你也不要老是想着往城外庄子上跑,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等我下次有机会,再来看你便是了。”   “我懂了,那我等你好了。”宁如玉点点头道。   毕竟霍远行是因为暗地里给景宣帝办差没办好才受了罚,现在景宣帝的气都还没有完全消,时时刻刻都让人盯着霍远行的,霍远行要是经常往外面跑,确实有点儿不太好,为了不让景宣帝对他起疑,最近还是低调点儿吧。   “乖,我回头再来看你。”霍远行抚了抚宁如玉的脸道。   “嗯。”宁如玉乖巧地应了一声。   霍远行俯身过去,在她的额头上再亲吻了一下,捧着她的脸道:“那我走了。”   “好。”宁如玉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着他放开她的脸,站起身一步步走了出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门外,宁如玉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心里期盼着,希望霍远行能快点儿好起来。   ☆、99   转眼又过了十来日, 宁如玉每天都在认真地为七夕节会准备舞蹈, 她这次要跳的舞比上一次难多了, 动作更为复杂,甚至要用水袖在宣纸上作画,不仅要把舞调好,还要把画画好, 难度提高了不是一点点,而且时间也不多了,为了把舞调好, 齐先生和朱思琪天天陪着她练习, 每天练习的时间不自觉地就延长了一倍。   因为太忙了,每天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 宁如玉也就没有太多的空闲去想霍远行,反而让她也没那么担心他了。   再过两日就是七夕节了,宝月楼三楼的舞台也已经搭建好了, 到得七夕节那日, 宁如玉就会上去跳舞。   前面的那三届,景宣帝都御驾到过宝月楼, 沈贵妃也是因此而被他看中入的宫,这一回, 景宣帝依然要来看表演。   为了确保景宣帝的安全,五城兵马司已经把宝月楼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城里的巡逻也更加严密了起来,但凡遇到可疑的人, 不是被驱逐出城就是被抓起来,一时间,晋都城里的气氛变得紧张了不少,但也依然阻止不了七夕节会的热闹。   尽管已经进行了这样的戒严,五城兵马司的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在七夕节前一天,依然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长平郡主带着丫鬟逛街的时候被人掳了,被人带到一间破庙里,十几个人对着她一顿痛打,打得特别惨,一张妩媚动人的小脸,被人打成了猪头,两个眼睛都被打青了一团,眼睛肿得眯成了一条缝隙,脸颊肿得跟馒头一样,嘴角也裂开了,血从嘴角渗出来,混合了许多的灰土,灰头土脸的,十分难看,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妩媚艳丽模样了。   等五城兵马司的人得知长平郡主被掳了,到派出大队人马找到长平郡主,前后也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就在这两刻时间里,长平郡主就被打成了猪头,连去救人的五城兵马司的人看了,都忍不住摇头叹息一声,真的是太惨了。   当然,长平郡主的猪头模样也深深地刻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有些以前没有见过长平郡主的人,还以为长平郡主就长成这么一副其貌不扬的样子呢!   长平郡主被掳的消息很快就传扬了出去,从长平郡主被歹人抓了,到长平郡主被人打成猪头了,再到长平郡主被人侮辱欺负了,再到长平郡主因为受了委屈要削发出家为尼了,各种各样的传闻,各种各样的版本,很快就传遍了晋都城的大街小巷,成为了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热闹的谈资,甚至有越传越热闹的架势。   消息传到漪澜院的时候,宁如玉正在喝徐氏让人给她熬的酸梅汤,味道很好,宁如玉喝了两大碗,碧荷从外间走进来向她禀告外面那些有关长平郡主的传闻的时候,特别是说到外面传闻说长平郡主被人侮辱欺负了的话时,宁如玉一口酸梅汤喝在嘴里差点喷出来,好在忍住了。   宁如玉把碗放在身侧的小桌子上,拿帕子擦了擦嘴,好笑地看向碧荷道:“碧荷,这些消息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怎么这么好笑,一听就是假的啊!”   碧荷一本正经地道:“长平郡主被人掳了是真的,被人打了也是真的。”   “还真被人掳了。”宁如玉一脸惊讶,好奇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怎么会被人掳了?她出门不都是前呼后拥带上一大帮人的么?怎么会落单被人掳了?而且谁跟她这么大的仇啊,要把她打得这么惨?”   碧荷便把在外面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告给宁如玉听,“今日她恰好没有带多少人出门,只带了一个丫鬟两个粗使婆子还有车夫出门,骚乱起来的时候,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她就被人掳走了,那人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等的就是这一天,好像是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才把她掳去狠狠打了一顿,现在外面各种传闻传得沸沸扬扬,想要压下来根本不可能,她的名声差不多也被毁了。”   听了碧荷的话,宁如玉很快就想起来长平郡主的可恶,她小时候仗着自己的郡主身份,欺负过不少的人,许多人都跟她有仇,不过都是小女孩之间的小矛盾,还没有到要把人害得名声全毁的地步。   后来长平郡主又跟着梁王离开晋都城好几年,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小时候的那些恩怨也差不多都淡化了,除了长平郡主还记恨着她和朱思琪以外,好像大家也没太在意小时候的那些事了。   只不过此次长平郡主回来,又参加七夕美人的比赛,外面还为她开设了赌局,赔率都开到了五比一,赌得不是一般的大,听说押她的人也不少,可谓是高调到不行,然而最后她还是输了,难道是输了的那些人气不过报复她?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宁如玉心想。   宁如玉当时得知外面的人开了赌局,长平郡主的赌局赔率都开到五比一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实在太夸张了,很像是有人在背地里操作的结果。   现在长平郡主输了比赛,输了钱的人气不过找她算账也是有的。   还有一点就是长平郡主比赛的时候那么高调,其实也得罪了不少人,决赛的时候她故意欺负杨月,杨月当时是没有说什么,但不代表她就要吃这个亏,比赛完了报复她找补回来也是可能的。   宁如玉想到这些,就问碧荷道:“是谁对长平郡主动的手?”   碧荷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道。”   宁如玉想了一下,吩咐碧荷道:“你出去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是谁动的手?我觉得这件事有点儿不简单!”   “好,奴婢这就去。”碧荷答应一声行礼退了出去。   宁如玉见时间还早,就进内室里去休息,半个时辰后,碧荷回来了,听得红珠说宁如玉在休息,碧荷便在外间稍等了片刻,红珠进了内室把宁如玉叫醒。   “四姑娘,碧荷回来了。”红珠道。   宁如玉坐在床上,抬手把脸颊边的发丝别在耳后,侧头看向红珠道:“快让她进来。”   “嗳。”红珠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叫碧荷了。   不一会儿,碧荷快步从外间走了进来,走上前向宁如玉行了礼,道:“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对长平郡主动手的人是宏盛赌坊的人,奴婢还查到,杨月暗地里好像也跟宏盛赌坊的人有过联系,大概十多日前,杨月去过宏盛赌坊见过宏盛赌坊的老板。”   另外碧荷还差到了一点,就是除了杨月和宏盛赌坊的人以外,还有另外的人对长平郡主动了手,感觉好像是暗卫营的人干的,不然怎么会那么恰好长平郡主没有带侍卫出门她就被人掳了,而且五城兵马司的人还在城里巡逻,能避开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光天化日下把人掳走也是要点儿能耐的,这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的手笔,虽然碧荷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是碧荷还是有一种这是霍远行命人干的错觉。   不过对于这个猜测,碧荷并没有告诉宁如玉,只把她打听到确定消息说了。   这一下宁如玉能确定事情的真相跟她猜测的一样了,不由地感叹,长平郡主这样算什么了?之前做了太多的孽,现在遭到报应了。有时候人啊,真是不要做得太绝,与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长平郡主就是不懂这个道理,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这下名声也毁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可惜长平郡主大约是不是知道“后悔”这两个字的,今日她丢了打脸,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找到送回梁王府之后就在梁王府里大发脾气,要梁王派人出去抓凶手,不抓到不罢休,还想让梁王动用五城兵马司的人去抓人,可惜梁王根本指挥不动五城兵马司的人,虽然梁王是王爷,但是他这个王爷在五城兵马司的人面前真的不管用,无牙的老虎跟病猫差不多,何况他离开晋都城都这么多年了,再回晋都城,地皮都还没踩热,人家不给他面子,他也不敢怎么样,只能硬生生把那口气咽下去。   一日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七夕节这日。   白日里,宁如玉和红珠碧荷等丫鬟们在漪澜院里穿针乞巧,以五彩丝穿九尾针,穿得越快越好的为得巧,输了的人要罚给红包。   宁如玉跟她们比了几次,最后都输了,红珠赢了一次,碧莲赢了两次,红玉赢了一次。   “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厉害,我比不过你们,我的荷包可遭殃了。”宁如玉嘴上这么说,给红包的时候却给得飞快,哪怕输了,心里也高兴得很,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露出脸颊上可爱的酒窝。   “四姑娘又不缺这点儿银子,开心就好了。”丫鬟们跟着笑起来。   碧荷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对宁如玉行礼道:“四姑娘,侯爷说晚上过来接你去宝月楼。”   “他现在哪里啊?”宁如玉欣喜地问。   碧荷道:“侯爷现还在城外,让人送了信过来,晚一点会过来接你。”   “知道了。”宁如玉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心里盼着晚上早点来,能早点见到霍远行。   ☆、100   午睡起来, 宁如玉吩咐丫鬟给她准备热水沐浴,碧莲还拿来了新制好的干花瓣撒在热水里,沐浴的水都香喷喷的。   宁如玉洗了澡和头发, 穿上中衣从浴室出来, 碧荷和红珠连忙拿了帕子给她擦头发,宁如玉的头发又浓又密, 跟缎子一样,两人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帮宁如玉把头发擦干。   碧荷拿来晚上跳舞需要穿的衣服给宁如玉换上, 宁如玉在梳妆镜前坐下, 红珠拿着梳子给她梳头, 动作麻利,手又灵巧,很快就给宁如玉梳好了发髻, 插上跳舞配套打造的首饰,又在她的额间描了花钿,描了眉毛,略施脂粉, 再挂上耳坠子,戴上手镯等物。   一切准备妥当又过了近半个时辰,这时红玉从外面进来, 向宁如玉行了礼禀告道:“四姑娘,武安侯来了。”   “他在哪儿?”宁如玉欢喜地转过头去问道。   红玉道:“现在桂香苑跟二老爷说话。”   “我过去看看。”宁如玉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连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就要往桂香苑去。   碧荷和红珠见状, 连忙跟上前去,随着宁如玉一起去了桂香苑。   今日宁如玉穿的是一身大红色的衣裳,额间瞄着火红色的莲花图案,艳丽夺目,妩媚动人,她一步步走进桂香苑,提步上了台阶,傍晚玫瑰色的夕阳就落在她的身后,渲染成一片如梦似幻的画面,她如同从幻境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逶迤地步入霍远行的视线中。   霍远行正在跟宁庆安坐在偏厅里说话,听得下人进来禀告宁如玉过来了,宁庆安便笑着让下人去请宁如玉进来,霍远行就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门口的方向,就看到一身红衣的宁如玉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样,如一团艳丽的火焰,吸引着他的目光,向着他走了过来,叫他完全移不开眼去。   “爹,明宗。”宁如玉走上前去,向霍远行和宁庆安行了礼。   宁庆安打量着美得不可方物的宁如玉,儒雅俊脸上露出笑容,目光中充满着赞赏之意,“婷婷今日打扮得真漂亮!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霍远行的嘴角动了动,这是他想要说的话,被宁庆安抢先了,不过看在宁庆安是宁如玉的父亲的份上,他就不跟他计较了,宁庆安夸了宁如玉好看,他也觉得是真好看啊!   谁知宁如玉朝他走过去两步,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晶亮的眼眸里映出霍远行的样子来,嘴角边似乎还带着笑意,问他道:“我好不好看?”   霍远行当然要说好看,点头道:“好看,很美。”   言简意赅,其实是词穷的找不到词语形容了。   宁如玉用帕子捂住嘴噗嗤一声笑了,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十分好看。   几人闲聊了一阵,时候也不早了,该出发去宝月楼了。因为霍远行说要亲自护送宁如玉过去,徐氏和宁庆安也要过去看宁如玉跳舞,于是便一同前往。   宁如玉和霍远行坐一辆马车,徐氏和宁庆安坐一辆马车。   坐在马车上,宁如玉细细地打量着身边的霍远行,她已经有十几日没见到他了,此刻看到他,发现他好像比前些日子又瘦了许多。   “你瘦了。”宁如玉有些心疼地道:“最近很辛苦吧?背上的伤都好了吗?我听碧荷说景宣帝又派了你出去办差,这次差事都办好了吗?”   霍远行伸手握住她的手,大手握住小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道:“背上的伤都已经好了,皇上前两日派了去了一趟天津,这次差事办得不错,皇上很高兴,已经不计较我之前的失误了,准了我两天假,我今日才有时间过来看你。”   宁如玉听到霍远行这么说很高兴,担忧的心也放了下来,但一想到霍远行背上还有伤,景宣帝居然还派他去天津办差事,她又心疼得很,关心道:“那你这两日就好好的休息一下吧,我再给你熬些汤喝,好好补一补身子,我看你真的瘦了好多。”   霍远行闻言眼前一亮,激动地把宁如玉一把抱了过去,小心地安置在腿上,手指勾着她的下巴道:“你说熬汤给我喝可是真的?”   宁如玉被他的举动闹得脸一红,害羞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干嘛要骗你?”   “那我可就有口福了。”霍远行开心得很,抱紧了怀中的人儿,低头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宁如玉慌忙伸手推他,着急道:“别闹了,一会儿就到宝月楼了,我一会儿还要跳舞,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看她着急的小模样,霍远行轻笑一声,本想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发现她今天梳的发髻也格外精致,根本舍不得下手,索性只好把手收了回来,看着她道:“等你表演完,我再带你去逛街可好?”   七夕节,晋都城不会宵禁,大街上会挂满各式各样的灯笼,各种小摊沿街摆放,有卖吃的,卖玩的,表演杂技的,唱戏的等等,沿着城里的濑溪河,会有许多人去放河灯祈福,濑溪河上的画舫亮着灯笼,两岸的灯火映照在濑溪河上,形成一条璀璨的水带,就像天上的银河一样。   以前的七夕节,宁如玉都是和丫鬟一起逛街一起去濑溪河畔放河灯祈福,这回终于有了霍远行陪她,宁如玉很开心,想着到时候就拉着霍远行去濑溪河畔放河灯好了。   “那等会我们一起去濑溪河畔放河灯吧。”宁如玉提议道。   “好。”霍远行自然不会拒绝,宁如玉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一口答应了下来。   马车很快就到了宝月楼外,此时的宝月楼外已经围满了人,马车是从后门进的宝月楼,霍远行带着宁如玉下了马车,直接上的宝月楼三楼,连外面围观的人都没有惊动,知道宁如玉到了的人更少。   宁如玉到了宝月楼三楼休息室休息,霍远行陪了她一会,听得外面的人说景宣帝到了,霍远行便让碧荷照顾她,而他要去见景宣帝。   “那你小心些。”宁如玉对霍远行道。   “放心,我很好。”霍远行对宁如玉微一颔首,转身出去了。   夜色降临,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齐先生走进休息室,看到宁如玉坐在梳妆台前喝茶,便走上前去,笑着道:“别紧张,按照你平常那样表演就行了,其他几个伴舞也会努力配合你,完全没有问题。”   宁如玉对齐先生道:“我知道,谢谢齐先生。”   这时候,有人进来催促说时间到了,让宁如玉赶快上场。   宁如玉便从凳子上站起身,齐先生笑看着她,她朝齐先生微一点头,挺胸抬头信心十足地走了出去。   宝月楼是一个很神奇的楼,是当年元德皇后主持修建的,她在二楼安置了一块巨大的水晶屏幕,那块水晶屏幕可以投射影像,就像现在这样,宁如玉在宝月楼的三楼跳舞,也不知道当年元德皇后在其中做了什么,二楼的那块巨大的水晶屏幕上就会出现她的影子,把她跳舞的全过程都显现出来,不光只是显示一个轮廓一个动作那么简单,而是细微到连她脸上的表情都能够看清楚,不管是坐在宝月楼大厅的人,还是坐在宝月楼二楼包厢里的人,都能完完全全欣赏到宁如玉的表演。   这个水晶屏幕是一个很神奇的装置,曾经一度被人称为神仙之作,元德皇后被人称之为有着法力的仙人,她是奉命下凡来造福百姓的,所以才能扶持太祖一路披荆斩棘,推翻了腐朽的前朝,建立了大晋朝,让遭受蹂躏和苦难的天下百姓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   宝月楼的三楼,装修得金碧辉煌,地上铺着精致的地毯,地摊上绣着代表吉祥如意的花纹,宁如玉领着四个伴舞迈着轻快飘逸的步伐飘然而入,到得大厅的正中,宁如玉和四个伴舞对着正面坐于台上的景宣帝盈盈下拜,恭敬地向景宣帝行礼,口称圣上万安。   景宣帝在看到宁如玉的模样时就眼前一亮,早就听闻过魏国公府四姑娘长相貌美,妩媚动人,果然名不虚传,这也是他当初会给她和霍远行赐婚的原因之一,如今看来这个决定相当不错,他得意地朝霍远行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霍远行面无表情的站在下手不远处,目不斜视,高度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履行着保护景宣帝的职责,丝毫不敢懈怠,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霍远行的表现让景宣帝很满意,他脸上的笑意更浓,对着台下的宁如玉道:“你就是宁家四姑娘?”   “臣女正是。”宁如玉恭谨地道。   景宣帝微眯着双眼,细致地打量着宁如玉,审视的目光从她的脸上一路往下扫了过去,最后停在她高耸的胸脯之上,虽然身上穿着的衣服不算暴露,该遮住的地方遮住了,但是她的身材太有料了,挡也挡不住,哪怕是阅女无数的景宣帝,也不得不在心底赞叹一声宁如玉真是个尤物,把她赐婚给霍远行,他都觉得有些后悔了。   一直面无表情站在旁边的霍远行,目不斜视地盯紧了场中的一切,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握紧成拳……   ☆、101   站在厅中的宁如玉似乎都感受到了霍远行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寒和暴戾之气, 低着头偷偷朝他那边扫了一眼,有那么一瞬间,宁如玉都觉得霍远行身上的怒意变得实质化了, 仿佛下一刻就会化身成暴怒的嗜血猛兽, 干出无法控制的危险事情来。   宁如玉一直悬着一颗心,生怕霍远行会控制不住干出什么傻事来, 好在霍远行一直没有动,始终站在原地, 尽管脸色阴沉如墨, 仿佛狂风暴雨即将来临时乌云密布的天空, 但理智还在,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   如此宁如玉也松了一口气。   坐在高座在的景宣帝好在也没有太过分,他见过的美人很多, 环肥燕瘦,妩媚乖巧的都有,乍一见宁如玉是有些动心,毕竟是个真尤物, 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美色当前,难免露了一些歪心思, 还在他脑子还好,并没有完全坏掉,他的精力也有限,宫中的美人已经够多了, 他的体力也吃不消,而且宁如玉还是他亲自赐婚给霍远行的未婚妻,他哪怕再有什么歪心思想做什么,也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霍远行对他还很有用,他还不想干这种自掘坟墓的蠢事!   景宣帝直起身扫了一眼霍远行,略显浮肿的脸上露出笑来,打趣霍远行道:“明宗,宁四姑娘跟你陪相配哦,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朕又为你们赐了昏,早点把成亲的日子定下来吧,到时候朕也来讨一杯喜酒喝。”   天下美人那么多,少了宁如玉还有其他的,既然已经赐婚了,那就成全他们吧。景宣帝自认为自己干了一件很大度的事情。   霍远行听了景宣帝的话,面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俊朗的脸上依旧蒙在一层寒气里,对中走来高台上的景宣帝道:“多谢皇上关心,我们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   旁边的宁如玉顿时吃了一惊,强忍住看向霍远行的冲动,她和霍远行成亲的日子并没有定下来,霍远行说这番话是打消景宣帝的歪心思,也是冒着欺君之罪的。   坐在高台上的景宣帝好似真的相信了霍远行的话,顿时大笑起来,“好好好,到时候朕一定要去喝一杯你的喜酒。”   主动热情的态度,感觉景宣帝是真的很看重信任霍远行,不知道真相的旁人,真会觉得这是一幅君臣相宜的画面,实际上只有宁如玉知道,他们之间并不如外人看起来那么和谐,甚至还充满了危险猜忌,伴君如伴虎,离皇帝越近,也就是离危险越近!   跟霍远行说完了话,景宣帝这才重新看向站在厅中的宁如玉,笑着道:“你是这一届的七夕美人,听说你今晚要跳一段名叫《秀丽江山》的舞蹈是吗?”   “是。”宁如玉垂手恭敬道。   景宣帝一抬手道:“那就开始吧。”   宁如玉蹲身行了一礼。   乐曲声响起,宁如玉一身红衣站在正中,四个伴舞翩然散开,红色的水袖往两边打出去,又飞快地收回来,干净利落,有练武之人的力道,也有舞者的柔美,四个伴舞从旁边打开一张长方形的白色缎子,宁如玉的水袖一打过去,正好触到白色的缎子上,距离刚刚好,右上方放着一个装着墨汁的砚台,宁如玉转了一个身,水袖甩出去,头部落在砚台里,沾上墨汁,再是一甩,墨汁都没有洒出去,就直接落在了白色的缎子上,一笔过去,再一笔过来,踩着乐曲的节拍,脚步变换,身姿优美,手上的动作不停,水袖更是舞出的花样,原本一张雪白的缎子上渐渐出现了山的轮廓,江水如同一条带子从山下穿过,一轮红日从山的东方冉冉升起,秀美的江山一一呈现。   曲散舞歇画成,每一步都配合完美,当宁如玉打出最后一次水袖,《秀丽江山》的画作完成,宁如玉也跳完了舞,躬身向景宣帝行礼。景宣帝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半响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大厅和二楼里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热烈掌声和欢呼声,才惊醒了如在梦中的景宣帝。   “好,真好,太好了。”景宣帝也激动起来,一抬手吩咐跟随的大太监道:“赏,重赏!”   “谢皇上。”宁如玉再次行礼道。   这一场舞是齐先生和书院院长她们一起想出来的,寓意好,彩头好,打的就是哄景宣帝高兴的主意,宁如玉一早也有准备,知道能投景宣帝所好,却不知他竟会如此激动,还要大大地赏她,这就是意外之喜了,但又让她有些忐忑不安。   景宣帝很高兴,吩咐大太监把赏赐地东西命人送到魏国公府去,又看向霍远行道:“明宗,朕这儿也不用你守着了,天色已晚,你负责送宁四姑娘回去吧。”   可以说这句话是霍远行今晚上听到的最满意的一句话了,霍远行立马干净利落地应了下来,“是,皇上。”   “去吧去吧。”景宣帝摆摆手,让他们离开,没打算再把他们留下了。   霍远行便朝景宣帝行了一礼,几步走到宁如玉面前,伸出手去牵起她的手道:“我们走吧。”   “嗯。”宁如玉轻声应了一声,跟着霍远行往外走,地上铺着的地毯很软,走在上面有些踩不到实处的感觉,飘飘然的,像是走在了云端。   走在前面的霍远行一直握紧了她的手,大手牵小手,暖暖地掌心包裹着她的小手,带着她一路走出去。   出到外面,才总算喘了一口气,身上的压力褪去,宁如玉直接靠在了霍远行的身上,霍远行一把搂住她,看到她的额头上因为跳舞渗出来的细汗,抬手用帕子给她擦了擦,温和地道:“今日你辛苦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宁如玉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撒娇一般地道:“我不这么早回去,你说过要带我去玩儿的啊!”   霍远行摸摸她的脸,怜惜道:“可是你已经很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才好。”   宁如玉坚定地摇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连眼圈都红了,“你说了要带我去玩儿的,我现在还不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今日的日子不一样,今日是七夕啊,宁如玉已经好多天没跟霍远行在一起了,今日这样特殊的日子,说什么宁如玉也不想跟他分开,两个人从见面到现在还没说过几句话呢,她想好好地跟他在一起,一起去逛街,一起去濑溪河边放河灯祈福。   霍远行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眼发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软软地朝他撒娇,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受不住融化了,何况他的心里有她,她就是他心里的宝,哪里舍得让她不开心。   说实话霍远行也是舍不得她的,也是想多陪陪她的,看到她这样坚持,就不忍心再说送她回去的话了,便道:“我送你去休息室休息一会,你把衣服换了,我再带你出去逛街可好?”   宁如玉一下子就欢喜起来,瞬间就收起了可怜兮兮的表情,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露出脸颊上漂亮的小酒窝,“我这就去换衣服。”   霍远行送她到休息室门口,看着她高兴得蹦蹦跳跳进去,忍不住摇了摇头,嘴角边却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心道怎么开心起来跟个小孩子一样。   没有让霍远行等太久,宁如玉就换好衣服出来了,脸上妆容也已经卸掉了,一头乌黑的头发也重新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只留了额间的花钿,脂粉未施的脸蛋儿白里透红,一双明亮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比刚才浓妆艳抹的样子更加清新自然,好看多了。   “我们走吧。”宁如玉走出门去,笑着在霍远行的面前招了招手。   霍远行眨了一下眼,这才回过神来,他刚才看她重新梳妆打扮的样子看入神了。   “走吧。”霍远行主动牵起宁如玉的手,带着她一路往楼下走去。   宝月楼的二楼和大厅早就被热闹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了,宁如玉先前跳的舞跳得实在太好了,一堆人围在二楼和大厅里议论纷纷不肯散去,都等着看这一届的七夕美人呢!霍远行和宁如玉只好走的另外一条宝月楼后院离开。   马车从宝月楼后院驶出去,沿着一条青石小巷驶出去,一路驶上大街。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马车行驶得很慢,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穿出去,到了街头一处宽阔处找到地方停车。   “我们下去玩儿吧。”宁如玉拉了拉霍远行的衣袖,抬头笑看着他,“我饿了,想吃东西,那边有卖煎饼果子和芝麻糖,我想吃。”   霍远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卖煎饼果子和芝麻糖的摊子前面都围满了人,生意看起来相当火爆。   “你站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买。”霍远行道。   “好。”宁如玉乖巧地点头,老实地在原地等他。   人实在太多了,完全就是人挤人,霍远行从人群里挤过去,忍不住回头看宁如玉,宁如玉还站在原地笑着朝他招手,样子十分可爱,他便转身去买东西,等他买到煎饼果子和芝麻糖,举着东西欢喜地回过头去,就看到宁如玉已经不在原处了,只有一群拿着灯笼的小孩儿笑闹着从前面跑过。   ☆、102   婷婷!   霍远行一急, 飞快地往四周搜寻了一遍,到处都是人,人挨着人, 人挤着人, 密密麻麻的人头,就是没有看到宁如玉的身影, 霍远行试着挤出人群,无奈人太多了, 老是有从不同方向过来的人, 霍远行急得上火,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脚尖一点,跃了起来, 在旁边人的肩膀上一踩,就跳上了旁边街边的房顶上。   霍远行往前跑了一段,从房顶上飞快地跳了下去,落在马车停靠的路边, 一个箭步冲上马车,抬手捞起马车帘子,只有被人一刀割破了喉咙的马车车夫被丢在车厢的一角, 宁如玉已经不知去向。   婷婷!你在哪里?   霍远行下了马车,再次跃上旁边的房顶,站在房顶上放眼望去,可以看得很清楚明白, 人影晃动之中,霍远行把四面八方都看了一遍,可惜还是没有看到宁如玉的身影,竟是在片刻之间就被人掳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霍远行怀疑是景宣帝干的,刚才在宝月楼上,景宣帝看到宁如玉的时候,那眼神就跟恶狼看到肉一样,都是男人,霍远行很明白景宣帝的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不过后来景宣帝又亲口问他成亲的日子定下来没有?那就是说景宣帝对宁如玉无意了,不然他也不会让自己把宁如玉带走,让自己把宁如玉带走了,又让人把宁如玉从他身边掳走,这还真不是景宣帝的做法。   既然不是景宣帝,那会是谁了?   霍远行在心里把可能对宁如玉不利的人都想了一遍,但凡是有这个可能性的人都没有放过,最后他想到了长平郡主。   前两日,长平郡主在出门逛街的时候让人掳走,最后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顿,漂亮的脸蛋儿被人打成了猪头,表面上看是宏盛赌坊和杨月找的人干的,实际上这里面也有霍远行的手笔,因为有人查到并告诉他,在七夕美人决赛的那一天,长平郡主其实想对宁如玉动手,不过幸好宁如玉运气比较好,长平郡主安排的那几个见不得光的陷阱都让宁如玉成功闪避了,宁如玉没有碰到危险,顺利完成舞蹈比赛,获得了最后的胜利,长平郡主气得要命,还想在比赛后再对宁如玉不利,只是长平郡主依然没有成功,碧荷时刻保护在宁如玉身边,让宁如玉成功避开了所有的危险。   然而宁如玉之前避开了一次又一次的暗算,霍远行却气不过,在得知宏盛赌坊和杨月找人报复长平郡主的时候,他就顺水推舟安排了人帮他们修理长平郡主,狠狠地把长平郡主打了一顿。   霍远行以为这件事之后,长平郡主就该安分点儿了,没想到他还是失算了。   他以为自己一个人也能保护好宁如玉,他想单独跟她在一起,就没让碧荷跟着,也没让侍卫跟随,谁知道就是这样的疏忽,他就把宁如玉弄丢了,他太大意了。   霍远行自责万分,他想起上一次宁如玉偷偷躲起来吓他的事情,那个时候宁如玉就气呼呼地责怪他道:“万一我哪天走丢了,你又很久都找不到我,那该怎么办啊?”   他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的,他说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有他在,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然而现在,宁如玉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丢了,就这么被人掳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她被人掳到哪儿去了,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他没有做到他对宁如玉的承诺,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对不起她,她一定他很失望吧!   霍远行扫了一眼四周,到处人头攒动,看谁都很可疑。   他马上就去了附近的联络点,那是一家书画店,掌柜的看到他进门都吃了一惊,因为一般他不会到书画店去,到书画店去就意味着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掌柜的在吃惊之后又飞快地稳住了心神,表面上保持着镇定,如同迎接普通的客人一般上前,笑呵呵地道:“店里才进了一批新书画,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可以到后面去看。”   霍远行飞快地扫了一眼,点点头,“那就看看吧。”   “好的,请跟我来。”掌柜的领着霍远行一路往后面而去。   到了后院之后,进了会客厅,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上前躬身向霍远行行礼,“侯爷。”   “你马上安排几个人去找宁四姑娘。”霍远行开口道,此刻想的就是要尽快把宁如玉找回来!   掌柜知道霍远行口中的宁四姑娘是谁,正是霍远行的未婚妻,只是让他很奇怪的是,在这样的日子里霍远行不是应该跟宁四姑娘在一起的么?怎么会跑到他这里来要人去找?但是看霍远行的脸色寒如冰霜,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然他不会到这里来。   “是,我马上就去安排。”掌柜的没有多问,心里已经猜测到了七七八八,向霍远行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掌柜的很快就安排了店里人手去找宁如玉,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店里的杂役,样貌也普普通通,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是实际上都是武艺高强的暗卫,他们平时在店里面打杂,有事的时候就出去执行任务,每次都能很快的把任务完成。   且说这边霍远行派了人出去找宁如玉,那边宁如玉被长平郡主安排的人手抓到哪里去了?   当时宁如玉在马车边上站着等霍远行的时候,一个妇人从旁边走了过来,宁如玉就往旁边让了让,随之那个妇人就朝她扑了过来,她没有防备,就被那妇人扑了个正着,直接被人点了睡穴晕了过去,而又有另外的人扑向了马车车夫,手中匕首一出,就割破了车夫的喉咙。   所有的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那妇人看到宁如玉晕了,直接就把她扛起来就跑,正好旁边就有一辆马车,妇人扛起宁如玉就跳了上去,原来那妇人不是真的妇人,而是为了掩饰身份,迷惑人视线,男扮女装的假妇人。   绑匪带着宁如玉上了马车,马车很快就离开了。   宁如玉被人带到了万花楼,直接就被送上了三楼。   万花楼的老鸨站在床前打量着睡在床上的宁如玉,貌美如花,国色天香,漂亮的眉眼,高挺的鼻子,粉嫩的脸蛋,樱桃小口,哪怕睡着了,胸前两团依旧鼓鼓囊囊,单薄的夏裳根本遮挡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美得不可方物。   “山哥,这次这货可真是个尤物,你从哪儿弄来这么漂亮的姑娘?连我看了就喜欢得紧。”老鸨看宁如玉越看越满意,她经营万花楼十几二十年了,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人不少,有乖巧的,有艳丽的,有妩媚的,但是像宁如玉这样看似清纯又艳丽妩媚国色天香的美人她很少见,真是让她一见欣喜。   被叫做山哥的绑匪冷哼了一声,“长得再美还不是被抓到这里来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是这种下场。”   “哎哟,你说的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得罪人被抓到我这里来了就是这种下场”?我这儿不好吗?在我这儿我保证她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不愁钱花,好得不得了!”老鸨不乐意地道,斜睨着一双上挑的眼睛看着山哥。   山哥瞥了她一眼,有些事情也不好说,只道:“人我已经交给你了,你好生把人看好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别出差错就行。”   老鸨一扬手中的丝帕,笑盈盈地道:“放心吧,这有什么难的,我保管把她教训得服服帖帖的。”   “那就好。”山哥道。   老鸨看宁如玉一直昏睡不醒,道:“她什么时候会醒?”   “再有一两刻钟就能醒了。”山哥道。   这时有人在外面叫山哥,山哥答应一声就出去了,老鸨站在床前,继续喜滋滋的打量着床上宁如玉,她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人儿,就像看到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一样,等一会儿人醒了,她就再安排两个能力不俗的嬷嬷来好生教导一番,铁定把她培养成万花楼最赚钱的头牌。一想到能赚到大把大把的银子,老鸨就高兴坏了。   过了一刻多钟,宁如玉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看到是个陌生的地方,本能地就警惕起来,连忙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娇媚的女声,“哎哟,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继续睡呢,快让我看看到底是个怎样好看的美人儿?”   宁如玉闻言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打扮得金光闪闪十分艳俗的女人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手指勾着涂了大红色蔻丹的指甲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她,看她的目光充满了让人厌恶的审视感,好像是在审视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一样,目光是在待价而沽。   老鸨的目光让宁如玉感觉不舒服,她警惕地看着她问:“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老鸨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一看就知道是个单纯的姑娘,不知道这儿也正常,这儿是万花楼,我是万花楼的老板。”   ☆、103   万花楼?晋都城有名的勾栏院!   宁如玉一听到这名字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这是被人掳走后卖到勾栏院来了,到底是谁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对她使这样肮脏下作的手段, 想要害她身败名裂?   难道是长平郡主?!   宁如玉第一个想的就是她, 除了她也想不到别人了,只有长平郡主才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老板, 你可不可以放了我?你买我来也无非是为了钱,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不会让你吃亏。”宁如玉企图以此打动老鸨, 让她放了她。   可惜老鸨不为所动, 收了脸上的笑意,看着宁如玉道:“进了我万花楼就别想着出去了,外面有什么好的?凭你的模样在万花楼肯定就是头牌了, 到时候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有什么不好呢?你还是就老老实实待在万花楼吧!”   “不,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缺, 我求你放了我!”宁如玉激动地从床上起起来,朝着老鸨走了过去,几步走到老鸨的面前, 伸手去拉她的袖子,苦着脸求道:“你放了我吧,求求你。”   “不可能!进了万花楼就别想着出去,好好的在这儿待着吧1”老鸨在万花楼里经营了这么多年, 见多了一进万花楼就哭哭啼啼可怜兮兮求放过的姑娘,她早就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对这种求饶也根本没有一丝心软,更何况宁如玉是上面的人弄来的,还特别交代过要好好调*教,她要是因为她哭求两句就把人放了,那她也不用活了,不过是一个跟她非亲非故的姑娘,她没有道理放过她,进了万花楼就别想着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求求你。”宁如玉已经抓住了老鸨的胳膊苦求。   “不行,唔……”老鸨刚要拒绝,谁知道宁如玉猛然出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老鸨不会武功,反应也不够及时,肚子在挨了宁如玉一下之后,就抱着肚子弯下腰去,刚想要扯开嗓子叫喊来人,可惜声音还没有出口,就被宁如玉动作迅速地补了一个手刀,直接被宁如玉劈晕了过去,嘭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宁如玉从小就跟着徐家的表哥练习骑射武功,虽然武功不如碧荷高强,但是对付一两个像老鸨这样不会武功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一个手刀下去就把老鸨劈晕了。   老鸨倒在了地上,宁如玉朝她踹了两脚也没醒,宁如玉嗤笑一声,动手脱了老鸨的衣服,再床单扯成条把老鸨捆起来,又不知在哪里找到一只臭袜子塞进老鸨的嘴里。等干完这一切,宁如玉拍拍手,笑看着自己的杰作,感觉还挺不错。   宁如玉换上了老鸨的衣服,又找到了一张面巾把脸蒙了起来,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   屋外居然没有人守门,这是宁如玉万万没有想到的,老鸨也是太自信了,大约是觉得这里是万花楼的三楼,一般人也上不来,进来这里的姑娘也别想毫发无伤的走出去,就没有让人在外面守着,这下反倒给了宁如玉机会,让她一路走了出去。   宁如玉边走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三楼很安静,旁边的几个房间都好像没有人,走廊里也没有人,宁如玉低着头快速地就走到了三楼的楼梯口。   宁如玉靠在墙壁的一角,探出头去看楼下的情况,原来从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口站了两个打手模样的人,难怪三楼没有人守着,都布置在楼梯口这儿的。   要怎么才能出去了?宁如玉犯了难!   直接从这里下去可能会行不通,两个打手守在那儿,宁如玉尽管已经换了老鸨的衣服,但是她和老鸨的身形身高都差别很大,一出去就可能会被人发现,她得另外想办法。   如此,宁如玉就只好又退了回去。   推开身后一间无人的房间,屋子里居然摆放着许多的衣服,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有,还有一些珠花首饰等物,像是一间更衣室。   宁如玉看了一下四周,见对面有一扇窗户,她便快步奔了过去,推开窗户往外看。   太高了!宁如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还以为可能从这儿下去的,但是太高了,下面就是万花楼的后院,时不时有人经过,从这儿下去太危险了,宁如玉又只好退回了房间里。   这时房间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宁如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来人是要进入房间,还好来人从房间走过去后又径直往后面去了,宁如玉此刻更加紧张起来,因为那人去的是最后面的那间关她的房间,现在被关在里面的是万花楼的老鸨。   果不其然,宁如玉还没想出对策来,就听到最后的那间房间里传来了叫嚷声,“快,快,那贱人会武功,打晕我跑了,快去把她抓回来!”紧接着就传来了飞快跑动的脚步声。   宁如玉一看旁边,闪身躲在了换衣服的屏风后面,并且从旁边的架子上重新取了一身衣服换上,就连头上的发髻都用头巾包裹了起来,面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这时房门被推开,宁如玉躲在黑暗角落里,看到来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毕竟只是一个换衣服的地方,来人没有多看,更没有注意到角落黑暗处还躲了一个人,转身就离开了。   看到人走了,宁如玉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现在又有一个难题,外面的人已经开始抓她,她又要怎么出去?   宁如玉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寻找着有利的时机逃出去。   外面不时有人走过,形色匆匆,老鸨也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身后跟着一群打手,发话要他们赶紧把宁如玉抓回来。   宁如玉躲在门背后,连大气都不敢出,听着他们的脚步匆匆走了过去,想来是去下面追她了。   只是还没等宁如玉缓口气,思索怎么出去的方法,一群人不一会儿又掉头回来了,而且直奔宁如玉所在的房间而来,听着纷乱急切的脚步声,宁如玉马上意识到不好,赶紧就想找个角落躲起来,然而她的动作还是不够快,身后的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紧接着老鸨就带着五六个打手从外面走了进来。   此时宁如玉想跑已经来不及,刚好被老鸨带来的打手抓了个正着。   宁如玉想躲,打手武艺不错,宁如玉打不过,被打手一把抓住了胳膊,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宁如玉提了起来,宁如玉挣扎不已,两个身形高大的大手直接一拽就把她拽到了老鸨的面前。   老鸨微眯的眼睛危险地看着她,指着她的鼻子道:“你刚才居然敢打我,还想逃跑,你胆子还真大,信不信我打死你!”抬手就想要扇宁如玉的耳光。   宁如玉吓得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待着老鸨的那个巴掌落下来,然而等了数息,脸上却没觉得痛,什么动静都没有,宁如玉心下奇怪,偷偷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老鸨睁着一双充满了恐惧的眼睛,似乎不相信一般,直直地望着前方,她的咽喉处插着一个飞镖,正中她的咽喉,一丝血水从伤口处流出来,跟飞镖上的红缨一样鲜艳,格外夺目。   眼前的情况让宁如玉都有些呆愣,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从黑暗里跳出来四个武艺高强的黑衣蒙面人,很快就跟屋子里的打手们打了起来。   打手们面对宁如玉的时候穷凶极恶,下手狠辣,宁如玉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打手们在黑衣蒙面人面前确实不堪一击,三五两下就被撂翻在地爬不起来。   宁如玉躲开一个想要来抓他的打手,一个黑衣蒙面人闪身到她的身前,伸手把她拉到身后,另一只手抬起手中的剑,动作快如闪电,一下就刺穿了打手的心脏,打手似乎还无法接受自己就这么死了的事实,睁大了双眼看向胸口处插着的剑,只见寒光一闪,黑衣蒙面人一下抽出了锋利的剑,打手的胸口处一个洞开的血口子,血顺着血口子汩汩流出来,打手睁大着惊恐的双眼一头栽倒在地上。   黑衣蒙面人一把拉住宁如玉的手腕,对她道:“跟我走。”   宁如玉听得声音好熟,是霍远行的声音,瞬间脸上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眼光灼灼地看着霍远行,“明宗,你来救我了。”   “嗯。”霍远行应了一声,沉声道:“我们先离开这儿。”带着她快步走到窗边,一手搂住她的腰,直接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窗口离地面的距离太高,宁如玉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抱住了霍远行的脖子,闭着眼睛埋首在他的怀里。   霍远行抱着宁如玉跳出窗口后,一手打出一块石子,脚在石子上一点,借了一下力,身子在半空中跃出去一段距离,整个过程连下面院子里的人都没有惊动,直接跃跳到了对面的房顶上,然后抱着宁如玉从对面的房顶上跳了下去,很快就离开了万花楼,两个人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104   巷子口停了一辆不太起眼的普通马车, 霍远行抱着宁如玉直接上了马车,马车夫抬手压了一下戴在头顶上的草帽,一甩马鞭, 啪地一声响起, 马儿飞快地往前跑了出去,马车很快离开了巷子, 向左转驶上大街渐行渐远。   马车里,霍远行一直牢牢的抱着宁如玉不松手, 右手臂搂紧了她的身子, 左手压在她的头上, 让她靠在他的胸口,紧张又怜惜的样子,像是找到了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 恨不得把宁如玉揉进他的身体里,再也不跟她分开。   或许是霍远行勒得太紧了,宁如玉趴在她的怀里闷哼了一声,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疼……”   “哪儿疼?哪儿疼?”霍远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手忙脚乱地放开她,一脸慌张地给她检查身体, 担心她身上会有伤。   “没事儿,我没事儿,你别扯我衣裳……”宁如玉忙不迭地阻止霍远行的动作,不让他扯她的衣裳, 霍远行也是急昏头了,他明明是担心她有没有伤,搞得像个迫不及待想要干坏事的坏人一样。   “你真的没事儿?”霍远行停了手,双目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想要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受伤。   宁如玉点头,赶紧给他解释,“我在那儿没有受伤,我还趁机把那老鸨打了,我想换了衣服跑出来,可是楼梯口有人守着,我就只好躲进了那间屋子,奈何那间屋子的窗户离下面太高了,我不敢跳下去,就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可用的绳索,只好重新换了一套一副,准备蒙混出去,然而我还没有出门,老鸨就带着人找过来了,就把我抓住了,好在你及时赶来了,我才没有被打,谢谢你。”说完双手抱住霍远行的胳膊撒一下娇。   霍远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缓缓地抱紧了她,头埋在她的颈间,哑着嗓子道:“你没事儿就好了,我就买个东西那么短的时间你就被人掳走了,是我太粗心大意了,没有照顾好你。我担心你会有意外,一点儿也不敢耽搁,发现你不见了就赶紧就去找人找你了,还好他们掳走你的时候也有人看见,很快就找到线索追了过去,及时救了你,才没让你受委屈。这回这事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做得不好,婷婷,你会不会怪我?”   宁如玉摇摇头道:“我怎么会怪你了?这都是他们事先就安排好的,不是今日也会是以后,只要我一落单,他们就会对我下手,这根本就是一早就预谋好的,叫人防不胜防。所以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   事实上宁如玉确实没有怪过霍远行,上一回宁如玉躲他,怪他不会及时去救她,不过是说的气话,现在要不是霍远行及时赶来救了她,她就会被老鸨打了,后面会遭遇什么更是不敢想,所以霍远行的及时出现是让她很欢喜的,又哪里会怪他呢。   “你不怪我来晚了就好。”霍远行已经找不到话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紧紧抱紧了宁如玉,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宁如玉能够体会得到他的担心和害怕,便没有挣扎,哪怕被他双臂勒得发疼,她也没有喊一声,只任由他抱着,感受到他怦咚怦咚地心跳。   不得不说,先前在万花楼的时候,宁如玉虽然一直都很镇定,但事实上她还是很害怕的,也盼望过霍远行赶快来救她的,但是她也知道,她不能在那里坐以待毙,所以一直在找寻离开的法子,虽然最后她没有自救成功,还被人发现了,不过她还是撑到霍远行来救她了,她没有受伤,没有损失什么,现在平平安安地跟霍远行在一起,有霍远行爱护和关心,她之前紧张忐忑的心也逐渐安定下来,有一种历经风险之后的安定幸福感。   宁如玉伸手抱住了霍远行的劲腰,柔软地靠在他的怀里,他坚实的胸膛,值得她依靠。   或许是宁如玉的动作鼓励了霍远行,霍远行双手捧起她的脸,目光深情地望着她,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接着又亲吻了一下她的鼻尖,最后是嘴唇,叼住她红润的双唇,爱怜的亲吻起来。   唇舌交缠,起初只是霍远行激动地亲吻着宁如玉,宁如玉慢半拍地接受他的亲吻,渐渐地,宁如玉开始回应,彼此呼吸交融,紧密地拥抱在一起,就连马车里的温度,都好像瞬间提高了好几度,炙热起来,要将热烈的两个人燃烧……   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就驶入了一间僻静的小院里,马车在院子里停下,霍远行牢牢地抱着宁如玉,头埋在她的颈项间,缓了好一会儿才把身体里的燥热压下去。   然而看到宁如玉那水润润亮晶晶的眼睛,还有那红扑扑像是敷了胭脂的脸蛋儿,身体的某处对她的渴求就更强烈了,以防做出更激烈的事情来,霍远行赶紧放开了她。   “你先整理一下,我们再下去。”霍远行对宁如玉道。   宁如玉脸蛋儿更红了,忙理了一下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裳,抚了一把已经松了的发髻,只好把一头长发都放了下来,用绳子简单的扎成一根辫子,再确定没有问题后,对霍远行道:“好了,我们下去吧。”   霍远行便带着她下去,碧荷已经在等着了,见到宁如玉下了马车,赶紧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去扶宁如玉,却被霍远行抬手阻止了,霍远行直接牵着宁如玉进了屋。   “我让碧荷给你准备了干净的衣服,你先简单梳洗一下,我等会儿再送你回去。”霍远行道。   宁如玉已经看到案几上放的衣裳和配饰,准备得很齐全,颜色和款式跟她先前的衣裳一模一样,可见都是用了心准备的。   “这衣裳准备得很好,我喜欢。”宁如玉笑着道。   霍远行抬手摸摸她的脸,把她脸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我出去了,一会儿换好让碧荷来叫我便是。”   “嗯。”宁如玉应了一声,看着霍远行转身走出去。   碧荷上来伺候宁如玉去沐浴,宁如玉便去了浴室。   这边霍远行出了屋子就转去了旁边的厢房,三个跟他一起去救宁如玉的暗卫回来了。   霍远行大步走进去,三个暗卫上前行礼,霍远行面无表情地沉声道:“事情都处理好了?”   其中一个暗卫上前道:“回侯爷,事情都处理好了,万花楼的秘密也给爆出去了,皇上肯定马上就会派人去彻查,不过就算他们去查,也查不到侯爷身上,侯爷大可以放心。”   霍远行点点头,“你们还是不要大意了,最好把事情都处理干净些,不会留下痕迹最好,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   “属下明白。”暗卫道。   霍远行又道:“长平郡主那边怎么样了?”   暗卫道:“侯爷让准备的药已经安排人暗中送进梁王府了,只要长平郡主用了那药,她那张脸就不能好了,哪怕治好了也会留下疤痕,算是彻底毁容了。”   霍远行微眯了一下眼睛,一道狠戾的寒光射出来,恨声道:“只让她破相太便宜她了。”胆敢对他的未婚妻动手,就要能承担这件事的后果,之前只是安排人在她用的药里面动手,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梁王一直跟北陆鞑子那边有来往,你们去查一查,尽管收集到梁王通敌叛国的证据,把证据呈给皇上。”霍远行吩咐道。   反正景宣帝和梁王的矛盾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景宣帝老早就想要了梁王的命,谁叫梁王当初支持的不是景宣帝,支持的是前太子呢!景宣帝内心里很想把梁王除掉,不过是一直苦于找不到确凿的证据罢了,之前景宣帝就派了霍远行去阻止梁王从梁州回京,那一次梁王那个老狐狸用小孩子当箭靶子躲过一劫,霍远行这才失了手,让梁王进了京。梁王这回回京,根本不是简单的回来住一段日子,而是别有用心。景宣帝不想留梁王,可惜手上又没有证据,霍远行不介意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一些,是以他打算帮景宣帝一把,早日达成景宣帝的心愿!   暗卫听了吩咐,很快离开了,霍远行在厢房里坐了一会儿才出去,正好在走廊上遇见过来请他的碧荷。   碧荷道:“四姑娘已经收拾好了,问侯爷什么时候可以送她回去?”   “我去看看。”霍远行绕过碧荷往前面而去。   霍远行快步走进屋里,就看到站在屋中的宁如玉,她此刻的打扮跟先前一模一样,看不出来有哪儿不同,未施粉黛的粉嫩皮肤,笑盈盈的模样,倒是叫他又一次看呆了。   “明宗。”宁如玉笑盈盈地看着他,清浅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如梦似幻,仿佛坠入人间的仙子。   霍远行缓步走上前去,拉起她的手,凝视着道:“真好看,我都舍不得送你回去了,只想一直把你留在我身边。”   ☆、105   宁如玉捂着嘴轻笑了一声, 笑眯眯的眼睛弯成月牙,可爱得很。霍远行忍不住上前搂住了她。只觉得抱着她才能更安心。   宁如玉轻捶了一下霍远行, 甜甜地撒娇, “我要回家了, 太晚了,你送我回去吧。”   霍远行抬手抚了一下她的脸蛋儿, 摸起来总是嫩嫩滑滑的, 叫爱不释手,总想摸了又摸。   “我送你回去。”最后终于停止了自己的想法,霍远行牵起宁如玉的手往外走。   马车就停在院子里, 霍远行亲自扶着宁如玉上马车, 随后也跟着坐进了马车里,碧荷则留在了外面。   马车从院子出去, 一路驶上大街,向魏国公府而去。   一路平安回到魏国公府,得到消息的徐氏和宁庆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马车停下,霍远行扶着宁如玉下了马车, 送她到徐氏身边,又跟徐氏和宁庆安寒暄了几句才告辞离开。   回到家后, 徐氏和宁庆安也没有问她被掳走的事情,好像他们并不知道发生过这样的事,宁如玉后来问了碧荷才知道,霍远行并没有告诉徐氏和宁庆安她被掳走的事情。   宁如玉想, 霍远行大约是不希望他们担心吧,所以才没说的。不过就是她自己也会选择不说,免得徐氏和宁庆安担心,反正霍远行也已经把她平安无事地救出来了,就不比再给徐氏和宁庆安添烦恼了吧,如果徐氏知道了,说不定又要拉着她伤心的哭一场了。   过了两日,户部尚书在大朝会上提出了告老还乡的请求,景宣帝挽留了一下,户部尚书坚持要告老还乡,景宣帝见挽留不了,最后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户部尚书的位置空了出来,有人开始蠢蠢欲动,还给景宣帝上书推荐适合任户部尚书一职的人选,不过景宣帝早就已经有了中意的户部尚书人选——宁庆安。   任命宁庆安为户部尚书的圣旨在三天后下到了魏国公府,随同任命圣旨,景宣帝还赐了一座宅子给宁庆安。   宁庆安任了户部尚书一职,又得了一座新宅子,可见胜券在握,景宣帝有多么看重他。   之前宁庆安就说过要搬出去住,无奈老夫人罗氏一直阻挠,又加上中间出了一些事,搬家的日子就一直往后一推再推,现在好了,景宣帝赐了宅子,宁庆安说要搬去御赐的宅子住,这样方便上朝,因为宅子离皇宫更近,比每天早上从魏国公府赶过去要方便,每日可以多休息半个时辰,老夫人罗氏想阻止都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了。   于是,搬家的日子就定在三天后。   宁如玉和徐氏都很高兴这样的安排,终于不用再住在魏国公府受老夫人罗氏的气了,再也不用被沈氏明里暗里克扣了,能搬去新宅,自己当家作主真好。   徐氏安排了下人先去新宅子那边打扫,又把家里的一些大件家具等物先送了过去,其他的该装箱笼的装箱笼,该收拾的收拾,两三天时间就把所有东西都搬到了新宅去。   明日就要过去新宅子住了,一大早,沈氏就带着宁如珍过来道喜,二房的人要搬走了,沈氏心里高兴得很,少了徐氏和宁庆安强压他们大房一头,她觉得自己气都要少受一点。   “你们明日就要搬去新宅子了,以后还是要常走动,你要经常回来看看,不要忘了我们哦。”沈氏面上说着讨喜的话。   徐氏笑着道:“这是自然,新宅子离这边不远,我会时常回来给母亲请安的。”   表面的好话谁都会说,搬出去了还回不回来就是徐氏自己决定了,现在时不时还要面对老夫人罗氏的刁难,以后就是徐氏当家作主了,每个月初一十五回来请一下安而已,她也是能做到的,不会给人落下口实。   宁如珍站在沈氏的身后,拿眼睛一直瞟宁如玉,气呼呼地在心里想着,宁如玉怎么就这么好命?老爹一下子就成了户部尚书,还得了景宣帝御赐的宅子,那宅子虽然没有魏国公府大,却也不比魏国公府差,地段又好,让人羡慕不已,感觉老天爷都是站在她那边的。   宁如玉看到宁如珍一直瞟自己,就对她微微一笑,宁如珍觉得宁如玉对她的那个笑容充满了挑衅,顿时就气得黑了脸,紧紧地拽住了手中的帕子。   好似觉得对宁如珍的刺激不够似的,宁如玉笑眯眯地对宁如珍道:“五妹妹,以后你常来我家的新宅子玩儿吧,那宅子的风景还不错。”   宁如珍气得不行,撇了撇嘴,嘴硬了回了一句,“不用,魏国公府就挺好的,我更喜欢魏国公府。”   宁如玉笑着道:“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秋千架,你有空就过来玩啊!我还让人在院子里摆了一个水缸,养了两只小乌龟,很可爱的,你看了一定喜欢!”   宁如珍真是要被宁如玉气死了,她都说了她不去了,宁如玉还要叫她去,简直居心叵测,气得咬牙切齿地道:“晓得了,以后再说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哦。”宁如玉知道她其实想去玩,但是又死鸭子嘴硬,才故意这么逗她的,就是想看她被气得跳脚的样子。   宁如珍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恨恨地瞪着宁如玉,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就气得不行,她哪个时候跟宁如玉说好了要去新宅子了,宁如玉就是故意欺负她,她还不能把宁如玉怎么样,真是快要忍不住气得暴跳如雷了。   好在沈氏在桂香苑没有待多久就带着宁如珍回去了,宁如珍一回到芙蓉轩就砸了不少东西,吓得屋里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出,最后还是沈氏过去把她骂了一顿她才消停。   “你在自己家里闹算什么能干,刚才在桂香苑,宁如玉挤兑你的时候你怎么不闹,跑回芙蓉轩砸东西,你真是能干了!这些都不用银子买吗?还是你觉得我管家很容易,东西都能随便拿给你砸?”沈氏坐在椅子上沉着脸骂宁如珍,气她不争气,她现在虽然还管着家,但是老夫人罗氏比以前插手更多了,她能从中捞到的油水并不多,宁庆良又不像宁庆安那么会钻营,为了打点外面的关系还要从她这儿拿钱,日子过得紧巴巴,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富得流油。   宁如珍气鼓鼓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红着眼睛看向沈氏,“娘,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她就那么好运,什么好事都落在了她的头上,不仅跟武安侯霍远行定了亲,二叔还升任了户部尚书,我却什么都没有?”   沈氏被宁如珍问得无语,叹息一声道:“总是她命好吧。”   “不是的,娘,我们也可以更好的,我们也可以有法子更好的。”宁如珍急切地拉住沈氏的手道。   沈氏吃了一惊,问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宁如珍抿了一下嘴角,鼓起勇气道:“我喜欢二皇子表哥,我想嫁给二皇子表哥为妃,等我成了二皇子妃,我们肯定会比她们过得更好的,以前二皇子表哥定了亲,娘你不想让我嫁给他,可是现在许娇已经死了,二皇子表哥已经没有婚约了,我嫁给他就刚刚好。姨母和二皇子表哥都很受皇上的宠爱,如果哪天二皇子表哥继承了皇位,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到那个时候,二房一家都会被他们牢牢的踩在脚下,你说这样是不是最好?”   听了宁如珍的话,沈氏陷入了沉思,不得不说,宁如珍的这一番话对她来说确实很有诱惑力,如果宁如珍嫁给萧煜铭,成了二皇子妃,二房一家人见了宁如珍还要行礼,她在身份地位上自然也能高了徐氏一头,她跟徐氏比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赢过徐氏,但是如果宁如珍真的嫁给萧煜铭,这样一来她就能在徐氏面前扬眉吐气了。要是以后二皇子萧煜铭有幸继承了皇位,宁如珍就是皇后,她就能能狠狠地把徐氏踩在脚下了。   这个想法让沈氏格外动心,但还是有一丝顾虑,那就是萧煜铭太招女人的喜欢了,身边的红颜知己从来没有好过,宁如珍不一定能拿捏得住他。   “珍儿,你说的法子不是不好,我只是担心你如果嫁给二皇子会受委屈,二皇子太招女人喜欢了,身边的女人从来没断过,以你的性格嫁过去会受苦的。”沈氏还是很心疼宁如珍的,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权势地位重要,女儿也一样重要。   宁如珍嗤笑一声,看着沈氏道:“娘,爹好不好?”   沈氏一噎,说不出话来。   宁如珍接着道:“娘,当初你嫁给爹的时候,肯定也是觉得爹很好的,是可以依靠的,是能给你幸福的,但是这个幸福好短暂,你怀着大姐之后,爹就抬了姨娘,后来你又怀了我,爹又睡了你的陪嫁丫鬟,虽然最后人让你送走了,但是你和爹的感情也就那样了,前些日子又多了个媚娘,媚娘难产死了,爹又纳了媚娘的丫鬟为妾,这去去来来就没有消停过,所以这世上哪里有真靠得住的男人了?二皇子表哥虽然风流多情,但他始终是皇子啊,我喜欢他,我愿意嫁给他,我要是能嫁给他我是不会在乎那些女人的,我只要坐上正妃的位置,那些女人就永远别想越过我去!”   ☆、106   宁如珍的一席话让沈氏也听明白了, 萧煜铭虽然风流多情,但这世上能靠得住的男人本来就不多, 与其委屈宁如珍去嫁个不喜欢的人, 还不如成全她嫁给萧煜铭, 好歹萧煜铭是二皇子,很得景宣帝的看重, 前途不可限量, 说不定以后还能登上皇位,宁如珍嫁给萧煜铭就能成为皇后,这是再好不过的婚事了。   沈氏想了一通, 觉得这件事可行, 只差想法子说服沈贵妃同意这门婚事,这件事也就成了。   这边沈氏计划着进宫去见一见沈贵妃, 二房一家人欢欢喜喜地搬进了新宅子。   搬新宅子的那天,宁庆安在新宅子里宴请了不少的宾客,很多人前来道贺,一是庆贺他荣升户部尚书,二是庆贺他乔迁之喜, 双喜临门。   徐家老夫人杨氏带着一家大小也过来了,女眷都跟着徐氏和宁如玉去了后院坐在花厅里聊天喝茶吃瓜果, 男宾则在前院由宁庆安招待。   坐了一会儿,有下人进来禀告道:“武安侯来了。”   花厅里坐着的众人都朝宁如玉看了过去,脸上都是善意的笑容,等着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宁如玉被她们看得害羞地红了脸, 幸好有徐氏来帮忙,叫上她一起出去迎客,才让她躲过一劫。   宁如玉和徐氏一起走到大门外,就看到宁庆安在和霍远行说话,霍远行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佩和宁如玉做给他的那个荷包,长身玉立,器宇轩昂,只是往那里一站,就让人觉得很有气势。   霍远行抬眼向宁如玉看过来,宁如玉朝他微微一笑,霍远行的嘴角边也荡漾出一抹笑来。   徐氏带着宁如玉上前去行了礼,宁庆安邀请霍远行进府里去坐,路过宁如玉的身边,霍远行又看了宁如玉一眼,只觉得他的眼神里似乎别有深意,搞得宁如玉心情忐忑不安的。   走进府中,霍远行就跟着宁庆安去了前院,徐氏和宁如玉还回后院去招呼客人。   老夫人杨氏把宁如玉叫道身边去坐,拉着她的手问她最近的情况,宁如玉都一一答了,老夫人杨氏爱怜地摸摸她的头,“我的婷婷长大了,武安侯对你好吗?”   宁如玉点头,“武安侯对我挺好的。”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老夫人杨氏笑眯眯地道。   正说着话,有下人来报,魏国公府老夫人罗氏和世子夫人沈氏来了,宁如玉只好又站起身,打算跟着徐氏出去迎接老夫人罗氏和沈氏。   老夫人杨氏最是看不起老夫人罗氏的一些做派,听到罗氏来了,顿时嘴角就往下弯,露出十分不喜的表情,宁如玉看了,小声在她的耳边道:“今天是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外祖母不要为了某些人不高兴,心情好最重要了。”   老夫人杨氏想想也是,拍拍宁如玉的手道:“还是婷婷说得对,是我想岔了。”   宁如玉冲老夫人杨氏灿烂一笑,跟着徐氏出去迎接老夫人罗氏和沈氏。   老夫人罗氏和沈氏下了马车,打量着眼前气派的宅子,这可是御赐的宅子,朱漆色大门敞开,门前两座石狮子,巍峨耸立,气势恢宏,竟是不比魏国公府差。   宁庆安带着宁如玉和徐氏笑着走出来,一家三口高兴的样子,让老夫人罗氏和沈氏都觉得有些刺眼,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母亲,大嫂,你们来了,快请里面坐。”宁庆安上前招呼她们道。   “母亲,大嫂。”徐氏向两人行礼道。   “祖母,大伯母。”宁如玉也跟着道。   老夫人罗氏扫了眼前三人一眼,对宁庆安道:“新宅子看起来不错,配得上你户部尚书的身份,你现在是一家之主,就要有一家之主的样子,管好自己的家,不要让旁人说闲话,如果这边有什么缺的,就回魏国公府来找我。”   “新宅子是皇上赐的,里面的配置很齐全,没有什么缺的,劳母亲费心了。”宁庆安笑着道。   老夫人罗氏想借着话头教训宁庆安,也是特意说给徐氏听,可惜宁庆安更疼惜徐氏,不软不硬地把老夫人罗氏说的话顶了回去。   沈氏见老夫人罗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忙笑着道:“二叔现在成了户部尚书,又得了御赐的新宅子,恭喜恭喜,双喜临门。”   不得不说,沈氏比老夫人罗氏会说话,不会上赶着在喜庆的日子里给别人添堵。   宁庆安笑着应了,请她们进府里去坐。   老夫人罗氏瞥了旁边的徐氏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由沈氏扶着,往府里去了。   徐氏和宁如玉领着老夫人罗氏和沈氏往后院花厅去,进了花厅,老夫人罗氏一抬眼,就看到坐在上首的老夫人杨氏,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声,心中暗道:杨氏这个母老虎也在这里,跟她硬碰硬没好处,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   可惜杨氏并不给罗氏机会,看到她进门,就起身招呼她过去,罗氏想拒绝,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说不出口,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亲家,快坐快坐。”杨氏一把抓住了罗氏的手,手上力气大得吓死人,跟铁钳子一样夹住罗氏的手,拉着她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罗氏的手被杨氏的大手握住,杨氏年轻的时候练过武功,这些年也没有丢,手上的力气极大,几乎要把罗氏的手给捏断了,根本不像她面上表现的那么客气。   罗氏手上疼得要命,挣了几下又没挣脱,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就要发作,谁知杨氏却抢先当着众人的面道:“哎呀,亲家,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热到了,快喝水快喝水。”   杨氏极为热情,伸手就从旁边的桌子上端了一杯茶送到罗氏的手里,旁边的人见了,都称赞杨氏和罗氏的关系好,然而事实上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她们的关系有多僵。   罗氏吃了这个哑巴亏,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端着茶杯气闷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杨氏却故意靠到她的身边,做出一副亲密的样子,笑眯眯地道:“笑一笑,摆着一张死人脸干什么?你别忘了今日是你儿子的喜庆日子,难道你想让别人看笑话,以为你不乐意我女婿当了户部尚书?外面要是有一丝不利于我女婿女儿的传闻流传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   “有人看过来了!”罗氏气得刚想要发作,就被杨氏一句话飞快地堵住了嘴,抬手指了指前面的方向,正好慧怡长公主就看了过来。   慧怡长公主的身份尊贵,今日会来参加宴席十分难得,罗氏心里再气愤,也不好当着慧怡长公主的面发作,况且这是宁庆安双喜临门的日子,她更不能砸了宁庆安的台,心里的那口恶气,再忍不了也要忍下去。   老夫人罗氏气得浑身发抖,可还要对着周围的人笑,也是太难为她了。   好容易熬到了开宴席,罗氏赶紧站起身往外走,到了宴席上,想找一个没杨氏的位置坐,可是杨氏就像黏上了她一样,偏偏要坐到罗氏的身边。   “你能不能不坐我旁边?”罗氏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可有旁的人在场,她还要面上带笑地跟杨氏说话。   杨氏“嗯”了一声,毫不在意地挨着她坐下,面上依旧笑眯眯,说出的话却足够把罗氏气个半死,“不是我想跟你坐一起,而是我们两个人是亲家,就必须要坐一起,不然让其他客人看了,以为我们关系不合怎么办?你想让别人出去说你儿子的闲话吗?”   罗氏差点儿气个仰倒。   有杨氏坐在自己身边,罗氏连宴席都没有吃好,可是反观杨氏却吃得津津有味,好似心情一点儿也没受到影响。   罗氏简直是没办法再待下去了,宴席结束之后,坐了不到一刻钟,就带着沈氏离开了。   盯着罗氏离开的背影,杨氏冷笑了一声,哼,死老太婆跟她斗还嫩了点儿!真当她女儿女婿外孙女是好欺负的!   宁如玉走过去,挨着杨氏坐下,挽着杨氏的胳膊撒娇,“外祖母,我都看到了。”   杨氏笑了笑,摸摸宁如玉的头,怜惜地道:“别管她,一个是非不分的蠢妇,我就是帮你和你娘出出气,不把她气走,还不知道她要在这儿摆什么谱呢!”   “还是外祖母英明,姜还是老的辣!”宁如玉先前出去迎接罗氏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罗氏的态度了,今日要不是有杨氏在这儿坐镇,谁知道罗氏又会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来,还好罗氏气不过走了,宁如玉也松了口气。   杨氏捏捏宁如玉的脸蛋儿,“你胆儿肥了,还打趣起我来了。”   “不不不,我这是赞扬外祖母英明神武,外祖母一出手,所有妖魔鬼怪都吓走。”宁如玉笑着道。   “婷婷小嘴儿可真甜。”杨氏笑着点了点宁如玉的额头。   正说着话,碧荷过来请宁如玉,宁如玉一看她那模样就知道是霍远行叫她来的,便跟杨氏说了一声,杨氏笑着让她去忙,宁如玉便跟着碧荷出去见霍远行了。   ☆、107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 穿过花园,走到院子的荷塘边, 荷塘边上有个凉亭, 霍远行就站在凉亭里, 手里捧着一捧鱼食,逗弄着荷塘里的锦鲤。那些锦鲤都是在搬进来前宁如玉让下人去买的, 有白色黑纹的, 有红色的,有黄色的,欢喜地在荷塘里翻滚, 争先恐后地争抢鱼食。   “明宗。”宁如玉缓步走过去, 迈上台阶,笑着喊了霍远行一声。   霍远行转过头去, 看到宁如玉走近,无甚表情的脸上瞬间就露出了柔和的表情,就连左脸上的银质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都显得温暖了许多,抬手招宁如玉到他的身边去,“过来, 婷婷。”   宁如玉依言走上前去,向他伸出手, 霍远行把手中的鱼食分一半给她,两个人就并肩站在红色的栏杆前面喂荷塘里的锦鲤。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锦鲤飞快地从水里游上来,抢到了鱼食又飞快地游走, 在水面上翻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去。   “昨天你让碧荷送来的鱼汤很好喝。”霍远行撒完手上最后一把鱼食,转过头来看向宁如玉,柔声道:“这两天辛苦你了。”   “你喜欢就好,明天再给你熬鸡汤好不好?”宁如玉微微一笑,脸颊上小酒窝若隐若现,十分可爱。   这几日宁如玉都有给霍远行熬各种汤,再让碧荷送到武安侯府去,有她照顾霍远行,霍远行这两日气色都看起来好些了,陈嬷嬷见了也直夸宁如玉好。   “明天就不用送了。”霍远行道。   “为何?”宁如玉诧异地问。   霍远行温柔地看着宁如玉,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映出宁如玉的影子,充满了对她的爱恋之意,“明日我有事。”   “哦。”宁如玉应了一声,好像有点儿失望。   荷塘里的锦鲤翻滚了一下,打起一圈水花,宁如玉的目光落在荷塘里的锦鲤里,把手中剩下的鱼食全都丢了进去,一群锦鲤在荷塘里嬉戏抢食,很是开心。   霍远行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摸了一下宁如玉的脸颊,宁如玉的皮肤柔嫩润滑,跟新剥壳的鸡蛋一样,叫人爱不释手。   “明日我有很重要的事,等我安排好就来找你。”霍远行轻咳了一声,嗓音还有一些暗哑。   宁如玉乖巧地点头,“好,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微风从湖面上吹过来,带来一阵凉爽,暂时缓解了一下暑气的燥热。   “你明天一定要在家等我。”霍远行又对宁如玉强调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不是热的,额头上都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宁如玉冲他展颜一笑,脸颊上的小梨涡渐深,眉眼中露出笑意,“知道了,你有事就是忙吧,我在家熬好了汤等你,这样可以了吧。”   “嗯。”霍远行看到微风吹起宁如玉耳畔的发丝,抬起手把她脸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宁如玉抬眼看他,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浓浓的情意。   盛夏的天气很热,气温也也来越高,灿烂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荷塘上方隐约可见蒸腾的水汽,两人之间的感情却是比火辣辣的阳光还要炙热得多,像是要燃烧一切似的。   两个人站在凉亭里闲聊了一会儿,后来霍远行有事儿就先走了,宁如玉一路送他出去,见他上了马离开才回去。   今日府里的宾客很多,宁如玉回去陪着徐氏招呼宾客,院子里请了戏班子唱戏,十分热闹,一直到傍晚所有的宾客才全部离去。   劳累了一天,安排好府里的大小时候,徐氏就让宁如玉早些回去休息。宁如玉也让徐氏和宁庆安早些安寝,有事明日再处理。徐氏笑着应了。宁如玉才告退回了自己的院子。   新的宅子,新的院子,宁如玉站在院子里,打量着这个新的院子,门口的匾额是她写的,依旧还是叫漪澜院。   红珠过来禀告道:“四姑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宁如玉收回目光,提步往浴房的方向走去。   进了浴房,热气氤氲,宁如玉脱了衣裳,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披散下来,贴在光裸莹润的背部,黑色的头发和白得如玉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十分耀眼,胸前两团鼓鼓的白嫩包子,挺翘的臀部,自然凹成一条迷人的曲线,下面是一条笔直修长的双腿,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现在这样却是恰到好处,完美无瑕,找不到一丝不足之处,美到了极致。   宁如玉抬腿跨进浴桶里,红珠上前帮忙,取了由玫瑰花制成的香胰子给宁如玉抹在身上,双手柔软的抚上她的背部,入手滑腻温润,好像抚上的是一块上好的美玉一样。   “真舒服。”宁如玉闭眼靠在浴桶上,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好好地泡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了一声的疲乏,宁如玉从浴桶里站起来,水珠顺着她的脖子一路从高耸的胸脯滑落下来,最后落进水中,跟浴桶里的水混合在一起。   红珠拿来干帕子给宁如玉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裳出去。宁如玉在书架上取了一本话本子,坐在窗边翻看,红珠和碧荷就拿着干布巾给她擦头发。等到宁如玉翻看了几页,红珠和碧荷也把她的头发擦得半干了。   宁如玉摆摆手,让她们停了手,对碧荷道:“我有些口渴,有酸梅汤吗?”   “有,一直用冰镇着的,奴婢这就去给你拿。”碧荷放下手中的布巾,出去给宁如玉拿酸梅汤。   不一会儿,碧荷端着酸梅汤进来,上前送到宁如玉手中,宁如玉喝了酸梅汤,又看了一会儿书,碧荷过来提醒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宁如玉便放下书,站起身走进内室去休息,碧荷给她留了一盏起夜用的小灯,小声道:“奴婢就在外间守着,四姑娘有事就叫我。”   “嗯,你去吧。”宁如玉摆摆手让碧荷出去了。   白日里累了,宁如玉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天亮。   早上起来,碧荷红珠她们正在给宁如玉梳妆,就有下人来禀告,“武安侯来了,带着一堆人抬了六十四抬的彩礼过来,还有大雁。”   听到这话,宁如玉吓了一大跳,一颗心在胸腔里嘭咚嘭咚跳个不停,像是有小鹿乱撞,几乎要跳出胸口了。   “你说武安侯带着人来送彩礼了,还送来了大雁?”宁如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因为昨日霍远行见到她的时候都没有跟她提过一句,事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透露给她,只说他有事要忙,等他忙完了就来看她,让她在家乖乖等他,当时她还以为他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原来他要忙的是这件事,是来她家送彩礼。   此时宁如玉的心情是又高兴又激动,从玫瑰凳上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快步往外走,想要赶快去见霍远行,只是等她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她又冷静了下来,站在院子门口不动了。   现在忙忙慌慌地去见他,是不是显得自己很急切啊?感觉自己好像很恨嫁似的?好像巴不得马上嫁给他似的!不好不好,这样不好,姑娘家还是应该矜持一点儿才是。虽然她和霍远行的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但是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了,免得惹得人笑话。宁如玉的脑海里冒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来,一时之间犹豫不决站在院子门口,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去见霍远行。   碧荷见宁如玉一脸沉思地站在院子门口不动了,眉头一会儿微蹙,好似想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一会儿脸上又露出好看的笑容来,好像是又想到了开心的事情。完全就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四姑娘。”碧荷轻声唤了她一声,“我们还要去前面见侯爷吗?”   碧荷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宁如玉的脸蛋儿一下就红了,冷静下来的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有多激动多急切地想要见到霍远行。   宁如玉假装干咳了一声,扯了扯衣袖,转身往回走,一本正经地道:“我忽然想起还有点儿其他的事,先不过去了。”   这边宁如玉不好意思过去见霍远行,前院里霍远行已经把礼单送到了宁庆安的手上,并且跟着宁庆安去书房详谈了一番,宁庆安心疼宁如玉,不想把她那么早嫁过去,自然免不了又严格地考验了霍远行一番,好一通你来我往的较量,最后霍远行凭借着自己的诚意和真心打动了宁庆安。   “好吧,成亲的日子就定在明年的七月吧。”经过一番考验,最后宁庆安同意了霍远行的提议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了来年的七月,具体哪一日则要按宁如玉小日子的情况再定。   成亲的日子定下来后,霍远行深深地向宁庆安作揖感谢,宁庆安摆摆手,心里对霍远行还是满意的,只不过面上依旧板着个脸,就像是被人抢走了心爱之物一样。   “好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去看婷婷吧,跟她说说这件事。”宁庆安道。   “小婿明白。”霍远行又再次给宁庆安行了一礼,面上镇定,丝毫不显他的急切,缓步退出书房,直到到了外面的廊下,才一扫刚才的镇定自若,加快脚步往宁如玉的漪澜院而去,那一闪而过的身影,都显示出了他的急切,生怕慢了一点点似的。   ☆、108   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都显示出了他的急切,生怕慢了一点点似的。到了漪澜院附近, 霍远行才放慢了脚步, 一脸镇定地走进去。   院子里的小丫鬟见着他, 蹲身向他行礼。   霍远行微一颔首,问道:“你们姑娘了?”   “在屋里, 奴婢这就去禀报。”说罢就快步往里面去了。   外面的动静, 宁如玉已经听到了,此刻正心慌意乱地站在屋子里,看到丫鬟打起门口的帘子进来。   “四姑娘, 武安侯来了。”   宁如玉以前见霍远行都不紧张, 此刻心头却如有一头小鹿乱撞一般跳得飞快,深深吸了一口气, 道:“去请他进来。”   “是。”小丫鬟飞快地应了一声,朝宁如玉行了一礼出去了。   不一会儿,小丫鬟打起门口的帘子,霍远行从外面走进来,一身深蓝色的直缀, 腰间挂着玉佩荷包等物,身材修长, 丰神俊逸,英俊的脸上一扫往日冰寒的气息,竟透出一丝丝欢喜,就连左脸上戴着的银质面具也不像以前那么渗人了。   “明宗。”宁如玉脸上露出一抹僵笑, 紧张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竟是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才好了,双手彼此勾在一起。   霍远行看到她的模样愣了一下,而后快步走上前去,站在她的面前,低头看她,内心也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道:“我刚刚已经跟宁大人商量好婚期了,就定在明年的七月,具体的日子到时候再决定。”   宁如玉听了,飞快地抬起头,“我爹答应你了?”   霍远行温柔地看着她的眉眼,点了点头,“答应了。”   “我明年七月才毕业啊。”宁如玉纠结地道:“你们怎么这样快就决定好了,还把日子都定下来了,也不问一问我的意见?”   “对不起婷婷,是我太心急了。”霍远行连忙解释道:“七夕那日在宝月楼上,皇上问我们成亲的日子定下来没有,我当时跟他说已经定下来了,现在是为了把这件事坐实,免得落下把柄,事先没有跟你商量,就擅自做了这个决定,你不会怪我吧?”   当听到霍远行把成亲的日子定在明年七月的时候,宁如玉确实有点儿震惊,也怪他擅作主张,居然不跟她商量,但更多的是惊讶和欢喜,因为霍远行居然在她不知道的情况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要我说实话吗?”宁如玉问。   霍远行道:“当然。”   宁如玉笑了笑,看着他道:“我听到丫鬟来禀告说你带着人送来了彩礼,还送来了大雁,我当时都被下了一跳,心想你事情都没有跟我提一下,想想还挺生气的,而且那么快就把日子都定下来了,也不问问我的意思,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你这么做也有你的道理,我们早点定下来也好,免了一些后顾之忧。”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我就怕你不高兴。”霍远行看着她道。   “我没有不高兴。”宁如玉摇了摇头,主动走上前去,伸手抱住了霍远行的腰,“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   那日在宝月楼上的情形宁如玉也是亲眼看见的,景宣帝的态度不明,霍远行逼不得已才那样说的,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自然是把谎话变成真话,景宣帝也就找不到理由为难他们了。   霍远行弯腰轻轻地拥住宁如玉,低头在她的耳边深情地道:“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宁如玉闻言轻颤了一下,更用力地抱紧了他,眼眶却微微地红了,暗自道: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如果我不是重活了一世,我又如何能遇到你,你才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   宁如玉仰头看他,双眸里蕴含着晶莹的泪花,发自内心地道:“我今生能遇见你,嫁给你,也是我的福气。”   “婷婷,我很高兴。”很高兴你这么说。霍远行抬手抚上宁如玉的脸,大拇指擦掉她溢出眼眶的泪珠,带着温热的泪水湿润了他的手指,更让他心生怜惜,低头吻了吻她的眉眼。   守在门口的碧荷悄无声息地把门关上了,留下两人在屋子里说话。   霍远行在漪澜院里待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开。   红珠走进去,看到宁如玉脸蛋儿红红地坐在椅子上,便走上前去,拿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轻声唤道:“四姑娘。”   宁如玉飞快地拍了一下她的手,睨了她一眼,“有事?”   “没。”红珠眼珠子一转飞快地道。   宁如玉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胡思乱想些什么?”   红珠的脸一红,忙摇头摆手道:“真没想什么,嘿嘿……”   ***   第二日一早,宁如玉要回去德雅女子书院上学,徐氏送她到门口,还没上马车,霍远行就赶来了。   “我送婷婷去书院。”霍远行从马上利落地翻身下来,走到宁如玉和徐氏面前道。   宁如玉很惊讶他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你今天不是很忙吗?”   “送你去书院的时间还是有的。”霍远行的嘴角边露出一抹笑来,“这儿出城去德雅女子书院不远,来回也就半个时辰,我送你过去刚好,顺便出城去半点儿事。”   徐氏笑着道:“还是侯爷想得周到。”   宁如玉撇了一下嘴,心道霍远行明明就是找了个借口来送她,徐氏还配合他,真是的。   尽管这么想,实际上宁如玉心里还是很高兴地,欢欢喜喜上了马车,由霍远行一路护送去德雅女子书院。   马车行驶在路上,宁如玉掀开车窗帘子一角,偷偷打量骑马走在马车边的霍远行,英俊的侧脸,挺拔的身姿,笔直修长的腿,看了就让人心跳加速,是她喜欢的样子。   很快就到了书院,宁如玉下了马车,两个人又闲聊了两句,霍远行目送她进了书院才离开。   一进书院大门,不知道躲在哪儿的朱思琪就蹿了出来,拉住宁如玉的胳膊笑眯眯地道:“我刚刚都看到了,是武安侯送你来的吧?昨天听说武安侯去你家送彩礼了,传言送了六十四抬彩礼,好大的手笔,整个晋都城都传遍了,看来他对你是真的很满意很喜欢哦。”   宁如玉被朱思琪打趣,忍不住红了脸,把胳膊从她的手里抽出来,躲开她探究的目光,不好意思地道:“你怎么这么八卦?”   “哎,我这哪里是八卦,我是关心你。”朱思琪才不让宁如玉躲,一把又把她抓住了,这次抓得比先前更牢,不让她再有机会跑掉了。   宁如玉无奈,脸带微笑看着朱思琪,放弃了挣扎,“好吧,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保证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才乖嘛!”朱思琪嬉笑着摸了一把宁如玉的脸蛋儿,入手嫩滑得很,仿佛能掐出水来,禁不住感叹一句,“你这皮肤也真是太好了。”   宁如玉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的吗?如果没啥事儿我就要去忙了。我的作业还没写完呢。”   朱思琪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像是不认识宁如玉一眼,手指着宁如玉叫道:“我没听错吧,你也有没做完作业的时候,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宁如玉吗?”   朱思琪叫得大声,引起旁边路过的同学都纷纷转头看了过来,宁如玉微蹙了一下眉头,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你就不能小声一点儿?我又不是故意没写完作业的,我这两日在家都好忙的。又是比赛又是搬家,还要应付一大堆的人事,我容易吗?”   “我明白,我明白。”朱思琪连连点头,笑嘻嘻地道:“要不要我把作业借给你啊?”   “不用。”宁如玉一口回绝了,“我就是还差一副画而已,还没想好画什么,等我有了灵感,很快就能完成了。”   朱思琪用手拍拍宁如玉的肩头,笑着鼓励道:“那你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画得很好。”   “那是当然。”宁如玉哼了一声,一点儿也不谦虚地道。   两个人一路笑闹着往宿舍那边去,走到半路上,碰到宁如珍带着丫鬟过来,这还是宁如玉一家搬出魏国公府后第一次见到宁如珍,那日乔迁宴宁如珍也没有去,沈氏说是宁如珍身子不舒服在家休息。不过现在宁如玉看到宁如珍还真觉着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五妹妹,你这两日身子好些了吗?”宁如玉主动开口道。   宁如珍斜了她一眼,口气不好地道:“谁告诉你我身子不好了?”   宁如玉愣了一下,道:“那日我家办乔迁宴,你没有来,大伯母说的。”   “我娘还真是话多。”宁如珍嘀咕了一句,没好气地道:“我已经好了,不劳你费心。”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朱思琪指着离开的宁如珍气愤地道:“她怎么这么说话?你是关心她呃?”   宁如玉拉住朱思琪的手,劝道:“好了,她又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别管她。”   “啊,我想起来了。”朱思琪忽然神秘兮兮地凑到宁如玉耳边道:“我告诉你一件事,这是我听我祖母说,沈贵妃有意让二皇子娶宁如珍。”   ☆、109   “真的假的?”宁如玉吃了一惊, 她怎么想也没法把二皇子萧煜铭和宁如珍想到一块儿。   萧煜铭是长得英俊潇洒,很是迷人, 但风流成性, 红颜知己排成长队, 就宁如玉听下人们八卦的哪些女人,什么俏寡妇啊、青楼头牌啊、哪家小娘子啊, 跟萧煜铭扯得上关系的没有十个都有八个, 就他这样的风流养儿,哪怕以后真成了亲,那些女的也不见得能消停下来, 而宁如珍也不是那种会忍让, 甘愿让自己受委屈的性子,萧煜铭要是真的娶了她, 以后后宅肯定不得安宁,宁如珍是不敢当面跟萧煜铭闹,但是她在后宅里折腾的胆子还是有的,那势必要闹翻天了。   宁如玉想到此,忍不住好笑道:“你说沈贵妃是怎么想的?她能同意萧煜铭娶宁如珍?”   朱思琪挑了挑眉, 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听我祖母说的,不过事情是真的,很快你就能知道了。”   然而事情还真就如朱思琪说的那样,也不知道沈氏是怎么说动沈贵妃, 沈贵妃又是怎么说动景宣帝和萧煜铭的,反正五天后,景宣帝给萧煜铭和宁如珍的赐婚圣旨下来了,宫里的太监带着赐婚的圣旨直接去了魏国公府宣旨。   赐婚的圣旨一出,整个晋都城都哗然了,这个婚事是多少人都没有预料到的,谁都没有想到在许娇死后,准二皇子妃的位置会落到宁如珍的头上,因为宁如珍在之前实在太不起眼了,就不在众人的考虑范围之内,而那些个大热门人选反而落了空,更是让她们傻了眼,暗中把宁如珍恨得吐血。   在众人都觉得这个赐婚来得突然的时候,魏国公府里,除了宁家三房的人,其他人都一脸喜气洋洋,兴奋得很,尤其是沈氏和宁如珍,这个赐婚就是她们两个人商量谋划来的,如今心想事成,当然是高兴得很,恨不得开个宴席当着众人的面好好的得意一番。   沈氏搂着宁如珍笑得合不拢嘴,洋洋得意地道:“徐氏以为宁如玉得了跟武安侯霍远行的赐婚就不得了了,看到我都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好像霍远行有多了不起似的,现在我的珍儿成了二皇子妃,身份地位都不知道比宁如玉高了多少,看她还敢在我的面前耍威风!”   “娘说得对,我也是看到宁如玉就讨厌,自从她跟霍远行定亲之后,更是时时处处与我做对,现在我成了二皇子妃,我就不用怕她了,她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都要一一还给她。”宁如珍简直快要恨死宁如玉了,特别是这段时间她又被宁如玉欺负得很惨,早就积了一肚子的火,盼望着有遭一日报复回去,一直在盘算着对付宁如玉的方法,这下她成了二皇子妃,终于扬眉吐气了,要修理宁如玉那就是易如反掌了。   沈氏拍拍宁如珍的背,笑着柔声劝说她道:“赐婚的圣旨才刚下来,你最近还是稍微低调一些,争取在二皇子面前留个好印象,让他更喜欢你,至于宁如玉那个死丫头,你以后有的是机会找她算账,慢慢教训她就是了。”   宁如珍想了想,觉得沈氏说得有理,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还是娘想得周到,我听你的便是。”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并不是沈氏劝她就听进去了,不过是觉得以后有的是时间找宁如玉算账,她不必急于一时而已。   瑞安堂里,老夫人罗氏也非常高兴,宁如珍是她最喜欢的孙女儿,她一直都希望她能嫁得好,以前她不是没有动过让宁如玉嫁给萧煜铭的心思,只是景宣帝早早的给萧煜铭定了亲,她也就只能作罢了,现在没想到峰回路转,宁如珍真成了二皇子妃,满足了她的愿望。这门亲事,比宁如玉的亲事都要好,老夫人罗氏有一种天降金元宝被砸中的兴奋感。   “不得不说,还是我的珍儿更有福气啊。”老夫人罗氏笑眯了眼,夸宁如珍的同时不忘再狠狠踩宁如玉一脚,“之前皇上给宁如玉和武安侯赐婚,我以为宁如玉得了这门亲事算是走了好运,没想到珍儿的亲事比她更好,能看到珍儿有幸嫁给二皇子,不枉费这么多年我疼了珍儿一场。不管怎么说,二皇子不论是才貌身份,还是能力权势,都不是武安侯能比的,宁如玉跟珍儿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啊!”   吴嬷嬷听了老夫人罗氏的话,笑着道:“老夫人说得是,奴婢一直都觉得五姑娘是一个极有福气的人,现在又得了皇上的赐婚,成了二皇子妃,真真就是贵人的命啊!”   “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思。”吴嬷嬷把宁如珍好一通捧,听得老夫人罗氏也是一阵欢喜,心情格外舒畅,对吴嬷嬷道:“你去我的库房里选几样好的东西送到芙蓉轩去,上回珍儿说很喜欢那对白玉镯子也给她送去。”   “老夫人真是疼五姑娘,连那么贵重的白玉镯子都舍得给她。”吴嬷嬷笑着道。   老夫人罗氏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我的东西就是要留给喜欢的人的,珍儿从小就讨我喜欢,甚得我心意,她如今得了跟二皇子这门好亲事,我送些贵重的东西给她,也好让她攒些压箱底的东西。”   吴嬷嬷笑着道:“老夫人说的是。”   随后,吴嬷嬷便带着丫鬟去库房选送给宁如珍的东西去了。   ***   这一日,宁如玉正在新宅子的漪澜院里看书,下人进来禀告道:“四姑娘,五姑娘来了。”   宁如玉从书中抬起头来,心想宁如珍会过来这边还真稀奇,这会儿过来不知道又存了何种心思。   “我去看看。”宁如玉把手中的书放在身侧的案几上站起身,用手扯了一下身上的衣裳,抚了一下衣裳上的褶皱,便提步走了出去。   一路出了漪澜院,赶去正屋,刚走进院子,宁如玉就看到徐氏正陪着宁如珍坐在花厅里喝茶。   宁如珍端着白底青花的茶盏,用茶盖拨了拨水中的茶叶,低头喝了一口茶,立马就吐了出来,沉着脸把茶盏往旁边的桌上一搁,生气地道:“这什么茶啊,这么难喝,你拿往年的陈茶给我喝?”   尽管宁如珍如此无礼,却也不见徐氏有半点儿恼意,只见她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盏低头喝了一口茶,然而把茶盏放在身侧的桌上,抽出帕子擦了一下嘴角,笑盈盈地对宁如珍道:“珍儿,你是不是没吃出来这茶是什么茶?这茶是去岁皇上赏给你二叔的碧螺春,总共也就只得了三两,你二叔一直没舍得拿来吃,今日你过来我府上,我想着你头一回来,才命丫鬟去取了拿来给你吃,你是觉得这茶不好喝吗?我觉得这茶味道其实挺好的。”   原来是御赐的茶,宁如珍脸上顿时阵青阵白,五颜六色很是好看,她刚才喝了那一口茶,也吃出了茶是碧螺春,只是觉得口感不太好,好像不是新茶,但是她并没有往御赐的茶上面想,只觉得是徐氏故意拿陈茶来给她喝,如果这事发生在以前,宁如珍遇到这种情况估计还会忍一忍,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可是御赐的二皇子妃了,徐氏还敢这么对她,拿陈茶给她喝,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中,顿时就恼了,当场就发作了出来。   可惜事实却不是宁如珍想像的那样,徐氏拿的是御赐的茶给她喝,不管这个茶是真好喝,还是真难喝,都没有她抱怨撒泼的权利,她要敢说这个茶不好喝,就是对皇上御赐之物的不满,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说皇上御赐之物不好,她又不是活腻味了。   “原,原来是这样。”宁如珍扯着嘴角僵笑,悻悻地坐会椅子上,手中捏紧了帕子,尽可能地说着好话描补,“是我嘴太笨了,没有吃出来,呵呵……”   “五妹妹吃过那么多的好东西,胃口都养刁了,当然会吃不出来了,一点点御赐的碧螺春自然也不看在眼里,哪里会像我们一样得了一点儿皇上赐的东西就欢喜得不得了,根本舍不得拿出来吃呢!”宁如玉迈步从台阶上走进花厅里,目光清冷地打量着眼前的宁如珍,刚才在外面她已经把宁如珍的所作所为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她哪里是来作客的,分明就是来找茬的,刚刚喝了一口茶而已,就不由分数地发作出来了,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知道她此行的目的了——大约是来显摆她准二皇子妃身份的。   宁如珍闻言,简直要把宁如玉恨死了,心想着她说话不这么咄咄逼人不会有人把她当哑巴!可惜宁如珍却忘了她刚才说话有多么咄咄逼人!   “四姐姐,你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我不过是一时没吃出来罢了,你不用这样对我吧!”尽管心里恨得要命,宁如珍的面上却依然不敢表现出来太多,稍微反驳了一下,又怕多说多错,憋屈得很。   宁如玉挑了挑眉,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好笑地道:“是吗?既然如此,那你也不应该对着我娘挑刺儿!她可是你长辈!”哪怕你做了二皇子妃也是一样!   ☆、第 110 章   宁如珍吃了瘪, 脸色很难看, 无奈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怼回去, 谁叫是她自己先说错话呢,害怕越说越错,索性坐到一边的椅子上闭嘴不开口了。   宁如玉要的就是她不开口, 不说话最好,她也懒得跟她吵架。瞟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笑着向旁边的徐氏走过去,到了徐氏身边挽住她的胳膊, 甜甜地一笑。   “不是在屋子里看书吗?怎么过来了?”徐氏摸摸她的头道。   宁如玉看了一眼旁边的宁如珍,对徐氏道:“我听说五妹妹过来了, 就过来看看。”看到好一出大戏呢!   坐在旁边的宁如珍听到宁如玉说的话心里就更是起火, 气呼呼地扯了扯手中的丝帕, 下一刻就站了起来, 冷着一张脸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再坐一会儿嘛!”宁如玉假意挽留她,“一会儿我们到院子里去玩儿, 你还没去看过呢。”   “不用看了, 我不想看。”说完就往外走。   徐氏忙道:“珍儿, 你慢点儿,我让丫鬟送你。”   徐氏不说还好,宁如珍听了,走得比刚才还快了,一副一点儿也不想在这儿多待的样子。   看着宁如珍的身影三两步走出了花厅, 下了台阶一路走出院子,丫鬟赶上去给她行礼,她理也不理,径直就走了,丫鬟只好低着头老实地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徐氏看了摇了摇头,转头对宁如玉道:“你以后跟她说话还是客气一些,毕竟她现在身份不同了,又是个小心眼儿的人,我怕她会记恨你。”   宁如珍是徐氏从小看着长大的,对她的脾气很了解,完全就是跟沈氏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小心眼儿又爱记仇,动不动就喜欢上蹿下跳,没有太多真本事又格外喜欢攀比,别人比她好了她又不高兴,稍有不如意就要闹,芝麻点儿大的事都能吵翻天。   宁如玉无所谓地笑笑,“她要记恨我的地方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的了。她要真来找我麻烦我还不怕她,我就是看不惯她居然敢在你面前撒泼,真以为她成了二皇子妃就不得了了。”   宁如玉就是看到宁如珍居然敢当着徐氏的面摔杯子才生气的,幸好徐氏一早也有准备,才没让宁如珍钻了空子,但是这种事情有一次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特别是宁如珍这种做事不动脑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性子,更是叫人防不胜防。今日宁如玉故意拿话噎宁如珍,就是要告诉她,想欺负她们没那么容易,她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徐氏知道宁如玉是心疼她,笑着道:“好了,不说了,反正我们已经搬出来住了,只要她不上门来找事儿,我们也不会有太多接触,况且就算她想来找茬,那她也必须得有那本事才行。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我还不放在心上。”   不是徐氏自大,她是真没把宁如珍看在眼里,她以前跟老夫人罗氏和沈氏斗了那么多年都没吃过什么亏,就别说宁如珍只是一个还没嫁人的姑娘,哪怕宁如珍明天就嫁给了萧煜铭,成了名副其实的二皇子妃,她也没有什么好怕她的,宁如珍不过就是个狐假虎威的蠢货罢了。   “娘最厉害了。”宁如玉笑着向徐氏竖起大拇指。徐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且说宁如珍气冲冲地从宁府出来,坐上马车回去魏国公府,走到半路上,竟遇到一匹失控的马儿,马儿在大街上疯跑,直直地撞向她的马车,车夫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拉车的马儿也受到了惊吓,顿时跟着在大街上疯跑起来。   宁如珍坐在马车厢里,被受了惊吓的马儿拉着满大街疯跑,车厢左右摇晃,剧烈颠簸,她吓得尖叫不止,跟着马车厢一起一下子被甩到左边,一下子又被甩到右边,还没来得及缓过一口气,车厢又腾地一下往上一跳,身子跟着腾了起来,脑袋嘭咚一声撞到车厢顶部,顿时疼得她惨叫一声,眼泪刷地一下从眼眶里流出来,呜呜呜地痛哭不止,头顶上很快就起了一个大包,然而痛苦还没有结束,马儿继续在往前疯跑,车厢左右摇摆,她在车厢里被撞过来撞过去,被撞得七荤八素,悲惨不已。   最后,疯跑的马儿终于把马车厢甩了出去,马儿飞快地跑走了,马车厢啪地一声被甩在了街角,四分五裂地倒在地上,宁如珍也从车厢里被甩了出来,头发散乱,衣衫不整,额头上一个大青包,左脸上一条红色的划痕,嘴角边还渗出一丝血来,样子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惨得不能再惨了。   街边的百姓看到宁如珍摔得那么惨,好心地上前去帮忙,已经被摔得快去了半条命的宁如珍躺在地上要死不活地叫唤,“救命,救命,啊啊啊,我腿断了,不要碰我的腿,呜呜呜呜……”   经过一番折腾,宁如珍终于被送回了魏国公府,沈氏和老夫人罗氏在看到她的惨样时,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大夫在给宁如珍检查过伤势后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五姑娘的腿断了,最少也得休息个几个月,期间不要随意活动,免得伤上加伤,到时候恢复不好,至于五姑娘头上的包,吃些活血化瘀的药,再养上一些时日就会消,另外就是五姑娘左脸上的那条划痕有点儿难办,需得好生的休养才行,免得留下疤痕,坏了容貌。”   “我不要,我不要坏了容貌……”宁如珍顾不得断腿的疼痛,紧紧抓住大夫的胳膊哭求,之前她就因为脸上留了痘印变丑了许多,为了遮掩痘印,每日脸上都要敷厚厚的一层粉,才能勉为其难把那几颗痘印遮住,以至于不那么难看,现在她的脸上又多了一道疤痕,要是这儿疤痕也去不掉,那她就真的变成丑八怪了,光想想就害怕得很,她绝对不要变成那样。   大夫也是很无奈,不过他能理解姑娘家爱美的心思,叹了口气道:“你好好的养伤,每天敷药,一定能好的。”   “真的吗?”宁如珍急切地道。   “真的。”大夫点头道。   “那就好,那就好……”宁如珍喃喃地道。   沈氏哭红了眼,坐在床畔,抚了抚宁如珍的头发,心疼万分,“我可怜的珍儿……”   老夫人罗氏也跟着哭,“我可怜的珍儿……”   一时间,三个人抱头痛哭,真是好不热闹。   不到一个时辰,宁如珍惊马被摔下马车的消息就传到了宁府。   宁如玉听得消息,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向碧荷,眉眼里透着一股幸灾乐祸,“你说的是真的?宁如珍在回去的路上出了意外?”   “是,五姑娘惊了马,车厢翻了,五姑娘的腿断了,额头受了伤,左脸也被划了一道疤。”碧荷把打听到的消息如实禀告。   哈哈,没想到宁如珍也会有今天,真是活该!宁如玉忍不住想要痛快地大笑三声,不过有人在,她还是很克制地没有笑出来,只是嘴角边的笑意依旧泄露出了她的心情很好。   宁如玉努力地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才能让自己不夸张地笑出来,一本正经地对碧荷道:“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奴婢告退。”碧荷朝宁如玉行了礼,出去的时候顺便把屋子里的其他丫鬟也一并叫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宁如玉一个人,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几乎笑弯了腰,捧着笑痛的肚子倒在贵妃榻上,真是太解气了。   这下宁如珍受了伤,少说也要养上几个月,沈氏和老夫人罗氏都忙着照顾她,无暇他顾,徐氏和宁如玉终于又可以安静几个月了。   当日夜里,宁如玉就睡了一个好觉,等到第二天一早起来,宁如玉又听到了一件更大更震撼的事情——梁王被景宣帝下令抓了,梁王府也被封了。   “长平郡主呢?”宁如玉问。   碧荷道:“也一起被抓了,现在就关在大理寺的大牢里。”   宁如玉去过大理寺,对大理寺大牢的印象非常不好,不由皱了皱眉头道:“皇上为何要下令抓梁王一家?”   虽然知道景宣帝不待见梁王,当年梁王就是得罪了景宣帝才跑去封地躲避的,只是这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景宣帝再怎么想要处置梁王也必须要师出有名才行。   碧荷道:“是通敌叛国之罪。”   “什么?”宁如玉震惊了,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罪名。   碧荷点了点头,道:“侯爷奉皇上之命带着人去查抄梁王府,从梁王的书房里搜出来好几封与北陆王的来信,并且找到了梁王在梁州私卖铁器给北陆的证据,我们大晋朝跟北陆世代为敌,常发生战事,梁王竟然敢在私底下贩卖铁器给北陆,简直罪大恶极!”   宁如玉闻言嘴角抽了抽,觉得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感觉霍远行像是在里面插了一手,便问碧荷道:“明宗还好吗?我都好几日没见到他了。”   碧荷微微一笑道:“侯爷还好,就是有点儿忙,想来等这两日忙完就会来看你。”   “这就好。”宁如玉这下就安心了。   ☆、第 111 章   霍远行是当日傍晚过来的, 当时宁如玉正在安排丫鬟摆膳, 看到丫鬟领着霍远行过来, 忙从椅子上站起身迎上前去。得知霍远行还没有用膳,宁如玉便让丫鬟去厨房吩咐了一声多做几样菜。   饭菜很快就准备好送上来,晚膳摆在花厅, 丫鬟过来请他们过去,宁如玉和霍远行一起去花厅用晚膳,徐氏和宁庆安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进了花厅寒暄后各自落座,宁庆安招呼大家用膳, 霍远行就坐在宁如玉的旁边,抬手给她夹了一个鸡腿放进她碗里, 看着她道:“多吃一点。”   宁如玉道了一句谢谢, 低头捧着碗吃起来。   霍远行见了, 又给她舀了一碗汤放在旁边。   “你也吃。”宁如玉放下碗, 也给霍远行夹了一块卤牛肉。   “好。”霍远行应了一声,把宁如玉夹给他的卤牛肉吃了。   徐氏和宁庆安把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两个人感情好, 他们也能更放心, 满意地笑了。   饭后, 宁如玉和霍远行到院子里去散步,傍晚的凉风从荷花池那边吹过来,带来阵阵凉意,驱散了盛夏的酷热。   “我听说是你奉皇上之命去梁王府抓的人?”宁如玉侧头看向走在身旁的霍远行,目光落在他刚毅的侧脸上, 好奇地问道:“梁王真的有通敌叛国?”   霍远行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她,抬手抚了一下她脸颊,勾唇道:“事实就是如此,我们从梁王的书房里搜出来好几封他与北陆王的信件,还有他暗中贩卖铁器给北陆的账册等物,罪证确凿,他确实在做通敌叛国的事。”   罪证确凿,梁王这回跑不掉了。   “你带兵去抓梁王的时候没遇到危险吧?”宁如玉关心地问。   霍远行平静地道:“皇上是得知梁王想趁夜逃跑才让我带兵去抓人的,我们事先有准备,没有遇到危险。”   宁如玉偏头看他,眨巴眨巴了下眼睛,“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抓到梁王的吧?”   “事情很简单,都是事先就安排好了的。”霍远行轻描淡写地道。   景宣帝一早就想除掉梁王了,派了暗卫暗地里监视着梁王的一举一动,在搜集到梁王的那些罪证之后,立马就派了霍远行带着兵马去抓梁王。等霍远行带着兵马赶到梁王府的时候,梁王其实已经闻讯跑了,他是通过他书房里一个通往城外的地道跑的,霍远行发现地道之后,带着人手沿着地道一路追过去,一直追到城外才追上狼狈逃跑的梁王。   梁王看到霍远行带着大批人手来抓他,就知道大势已去,让跟随的侍卫拼死反抗,在郊外跟霍远行带的人大战了一场,其中还有两个高价聘请来的武林高手,武功高强,杀人如麻,一出手就杀了好几个侍卫,血溅出老远,霍远行见状,提剑上阵,以一对二,堪堪抵挡住两个人的凶狠杀招,一番激烈的打斗,霍远行最终将两人斩杀。   梁王看到他高价聘请来的高手都死了,转身拔腿就想跑,霍远行抓起手中的刀就朝他掷了过去,锋利的钢刀擦着梁王的耳畔而过,当地一声插在梁王面前两步远的地方,梁王盯着那钢刀,腿软得直打颤,刚才要不是他稍稍跑慢了一点儿,那把钢刀就直接擦入他的后背了。   逃无可逃,身边的帮手一个个死去,梁王腿软得打颤,缓缓地回头过去,就看到霍远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剑走到他的面前,目光森冷地看着他,一挥手,令命侍卫把他抓了起来。   整个抓捕梁王的过程看起来很简单,就是搜到了证据带兵去拿人,但是在整件事中,霍远行做了不少的事,才能这么顺利地把梁王抓住。   不过霍远行并没有告诉她这么多,免得她知道了担心。   霍远行握住宁如玉的手,嘴角边泛起淡淡的笑容,道:“不说这些了,你明天又要回去书院上课,我到时候来送你吧。”   宁如玉看着霍远行眼底下的青色,就知道他这些天有多辛苦,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有碧荷陪我就行了,你这么忙,就不要把时间花在这上面了。”   “可是我想亲自送你。”霍远行面露委屈的模样,像是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儿。   宁如玉心生怜惜,拉住他的手道:“可是我舍不得你这么辛苦,你这几天应该都很忙吧,眼底下都是青的,一看就是没有睡好觉。我明日早起去书院,你不来送我就可以多睡一会儿,我想你能好好休息一下。”   宁如玉的关心让霍远行感动,伸手搂住她的腰,让她靠在他怀中,低头看她,“真的不要我去送你吗?”   按宁如玉内心的想法来说,她还是很希望霍远行能多陪陪她的,哪怕只是送她去书院,不过想到他这么辛苦,她又舍不得了,坚定了摇了摇头,笑着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那好吧。”霍远行伸手摸摸宁如玉的脸,目光神情温柔地凝视着她,想起上一回的疏忽,不免有些自责,再三叮嘱道:“明日多带几个侍卫护送你去书院,路上小心。”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放心吧。”宁如玉忍不住笑起来。霍远行盯着她的笑脸,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也跟着笑了。   第二日宁如玉去书院,霍远行果然没有来,不过这是先前就说好的,宁如玉倒也没什么,只是临到上马车要走了,陈嬷嬷坐着马车赶来了。   陈嬷嬷手中提着食盒从马车上下来,快步奔到宁如玉身边,行了礼,满脸堆笑道:“这是侯爷吩咐奴婢送来的吃食,所有糕点都是我亲手做的,四姑娘带去书院吃吧。”   “有劳陈嬷嬷了。”宁如玉吩咐碧荷上去把食盒从陈嬷嬷手中接过来,又笑着对陈嬷嬷道。   陈嬷嬷道:“四姑娘客气了,侯爷一大早就起来去大理寺了,临走的时候吩咐奴婢做的这些,四姑娘喜欢就好。”   “明宗一大早就去大理寺了?”宁如玉就知道霍远行一天到晚都忙得很,现在正在审理梁王的案子,肯定是歇不下来的,不免就心疼他得很。   陈嬷嬷道:“是的啊,一大早大理寺就来了人请侯爷过去,侯爷昨晚上忙到深夜才睡,这不一大早就又过去了。”   宁如玉想起昨晚霍远行天黑了才离开,回去后又忙到深夜,一大早又被叫去大理寺,实在太辛苦了,心疼地对陈嬷嬷道:“劳烦嬷嬷回去多照顾一下明宗,提醒他多休息,别让他太累了。”   陈嬷嬷苦笑了一下,“奴婢知道,只是侯爷不爱听奴婢的,如果以后有机会,四姑娘去劝侯爷比奴婢说话有用。”   意思不要太明显了,宁如玉的脸蛋儿红了红,点了点头,“我知道,嬷嬷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奴婢该做的。”陈嬷嬷笑了一下,道:“时候不早了,四姑娘赶紧上马车吧。”   宁如玉微一颔首,扶着碧荷的手上了马车,陈嬷嬷退到一边,目送马车离去。   马车一路出了城,顺利到达德雅女子书院,马车停在门前广场上,宁如玉扶着碧荷的手下了马车,没走几步,朱思琪的马车也过来了,宁如玉就站在一旁等她。   朱思琪欢喜得很,也不要丫鬟扶她,自己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直奔宁如玉身边,“如玉,见到你好高兴啊,哈哈哈哈……”   宁如玉被她笑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拍了一下她的胳膊道:“干嘛呢,笑得这么夸张?”   “因为我们的仇人被抓了啊!”朱思琪笑着挽起宁如玉的胳膊,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我高兴呗。”   宁如玉停下看了她一眼,对上她那一脸兴奋的笑容,可以理解她的心情,确实很解气。   “你不高兴吗?”朱思琪看着她平静的脸道。   宁如玉淡淡地道:“无所谓高不高兴,我们是跟长平郡主有仇,但还不需要在她落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她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是因为梁王做的孽,梁王干了那么多的坏事,落到这样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还是你说得对,好了,我们不说她了。”朱思琪笑笑,不再提此事,挽了宁如玉的胳膊往书院去了。   此后几天,宁如玉都在书院里学习,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学业繁重,宁如玉还要帮朱思琪复习,每天也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这日,宁如玉和朱思琪正在宿舍里看书,碧荷匆匆从外面走进来,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但是急匆匆的脚步还是透露了她内心的急切。   “怎么了?”宁如玉抬头看到她从外面急匆匆进来,猜到可能有事,就开口询问。   碧荷也是很急,连行礼也顾不上了,上前去拉住宁如玉的胳膊道:“四姑娘,有西南的消息传回来,威远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命在旦夕,朝廷的大军被困,情况十分危急……”   宁如玉再听不下去,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上一次她做梦的那个画面,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还有满身是血的灏表哥,她激动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宽大的袖子把书本带到了地上也顾不得去捡,着急地道:“我大舅怎么样了,灏表哥怎么样了?不行不行,我现在就去跟院长请假,我们马上回城里去。”   ☆、第 112 章   宁如玉一边说一边从桌子后面绕出来, 神情焦急地往外走, 身后的朱思琪弯腰把落在地上的书本捡起来放在桌上, 追着她从桌后跑出来,拉住她的胳膊道:“如玉,你不要急, 我陪你一起回去。”   此刻宁如玉的心里完全就是一团乱,想到威远侯徐志成就担心得不得了,要是威远侯徐志成和灏表哥出了意外,外祖母和大舅母她们该怎么办啊?外祖母年岁已高, 真害怕她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朱思琪说要陪宁如玉一起回去,有好朋友的陪伴, 宁如玉稍微安定了一些, 握紧了朱思琪的手, 感激地道:“谢谢你了, 思琪。”   朱思琪的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么积极的原因,因为她喜欢徐崇灏, 喜欢好久了, 听到威远侯受伤, 大军被围,她顿时就担心起来,也很想去打听一下具体的情况,确认一下徐崇灏他们到底怎么样了。她很想去威远侯府看看,但是她一个人去肯定是不行的, 只能跟着宁如玉一起去,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只不过这个时候有些话不好跟宁如玉明说罢了。   朱思琪很快收起异样的情绪,拉住宁如玉的手道:“我们是好朋友嘛,说谢谢做什么,快点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催促着宁如玉就出了门,一路陪着宁如玉去找书院院长请了假,然后坐上宁府的马车,飞快地赶回晋都城。   “如玉,你不要担心,应该不会有大事,威远侯他们一定都能平平安安的。”朱思琪抓着宁如玉的手,与其说是在安慰她,才说威远侯徐志成他们没事儿,不如说她是在用这些话安慰自己,希望威远侯徐志成和徐崇灏没事儿。   宁如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安定下来,咬了一下唇瓣道:“我知道,大舅和灏表哥不是第一回上战场了,他们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没等宁如玉把话说完,朱思琪已经用力抱紧了她,红着眼眶埋首在她怀里,不让她看到她忍不住流出来的眼泪。   德雅女子书院离晋都城不远,宁如玉一路催促着车夫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这一趟用了不到平常三分之二的时间就赶了回去。   一进晋都城,宁如玉就直接吩咐车夫去威远侯府。车夫答应了一声,一甩马鞭,赶着马车径直往威远侯府而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威远侯府外,宁如玉站起身,飞快地下了马车,这驶又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宁如玉抬头一看,正是徐氏的马车,宁如玉赶快几步走了过去,正好徐氏扶着丫鬟的手从车厢里出来,看到宁如玉也愣了一下。   “你怎么从书院回来了?”徐氏下了马车,问宁如玉道。   宁如玉上去扶徐氏,道:“碧荷已经把大舅他们出事的消息告诉我了,我心里担心,就跟院长请了假回来看看。”   徐氏听了,柔美的脸上也露出难过的表情,用手摸摸宁如玉的头发道:“你大舅和灏表哥都不会有事的。”   “嗯。”宁如玉点头,“我也相信他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说着话,宁如玉、徐氏、朱思琪等人一起走进了威远侯府,此时的威远侯府上下气氛都十分浓重,下人们走路都轻手轻脚,空气里都透着一股无形的凝重,压抑得很,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下人领着徐氏和宁如玉她们到了大厅,老夫人杨氏、二老爷徐成远、三老爷徐成高、大舅母吴氏、二舅母张氏、三舅母王氏以及徐崇烈、徐崇嘉都已经聚在了大厅里。   宁如玉她们快步走进去,上前去给老夫人杨氏行礼,老夫人杨氏显得很疲累,脸上的表情凝重,抬手示意她们免礼,可见她真的很难过和很担心,无力地摆了摆手,说话的声音也透着一股难言的虚弱道:“都这个时候了,就不用这些虚礼了,都坐吧。”   徐氏和朱思琪到旁边的镂空雕花椅子上坐下,宁如玉心疼老夫人杨氏,一把大年纪了,还要为外出打仗的儿子和孙子担心,平日里看起来精神矍铄的模样,瞬间就老了好几岁。   “外祖母。”宁如玉走到老夫人杨氏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苍老的有着皱眉的脸庞,心疼地道:“大舅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老夫人杨氏看着宁如玉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蛋儿,目光中透着担忧和关心之色,叫她心中一暖,用手摸摸她的头发,露出一抹笑来,对着宁如玉道:“婷婷说得对,你大舅和灏表哥都是有上天保佑的人,一定会平安渡过这个难关的。”说着目光转向大厅里的众人,用坚定而又有力的声音道:“他们不过是受了一点儿伤,被南疆人围了而已,上回跟北陆鞑子打仗,不也一样受伤被北陆鞑子围了么,还围了一两个月,最后不也把北陆鞑子打赢了,还把北陆鞑子都赶出大晋去了,所以我对他们两个都很有信心,不过是未开化的南疆人而已,再厉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带兵打赢南疆人的。况且朝廷现在已经在商议派人带兵过去增援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困境就能解除,我们自己千万不能先乱了阵脚,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反而自己吓自己。”   吴氏已经哭红了眼睛,听着老夫人杨氏说这些话,眼泪流得更凶了,尽管知道老夫人杨氏说的话有理,但是徐成志是她的夫君,徐崇灏是她的儿子,夫君和儿子都在战场上受了伤生死未卜,要叫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平心静气地等着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可是要叫她一个妇道人家在这个时候能做什么,她也是心有余力不足,现实告诉她在危难面前她的力量是多么渺小。   二老爷看了看坐在对面抹泪的吴氏,又抬眼看向坐上首的老夫人杨氏,开口道:“娘说得对,我们与其坐在这里担心也没有用,不如听朝廷的安排,我现在就出去打听打听,看朝廷决定安排谁带兵去救援,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就去见皇上,请求皇上同意我带兵去救。”   张氏一听,刷地一下转头看向二老爷徐成远,嘴角动了动,想说阻止的话,可是在看到哭泣的吴氏,以及满脸愁容的众人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也去。”三老爷徐成高也开口道:“我和二哥一起进宫见皇上,主动请缨带兵去西南救大哥。”   “我也去!”徐崇嘉道。   “我也要去!”徐崇烈跟着道,挺了挺坚实的胸膛。   威远侯府徐家是武将世家,男丁都早早的入了军营,威远侯徐成志的官阶最高,带兵上战场的次数也最多,其次是徐成远和徐成高,他们两个人的官阶没有徐成志高,上战场的次数也没有徐成志多,经验相对不足,所以这次去南疆景宣帝没有将他们派去,但是现在出了这样危急的情况,他们再也坐不住了,不光是徐成远和徐成高坐不住了,就连徐崇嘉和徐崇烈也坐不住了,他们不愿意看到亲人陷入危险而不去救,哪怕这一趟充满了艰险,甚至生死未卜,但也挡不住他们的热血和坚定。   吴氏看着眼前一个个想要上战场去救人的男人们,渐渐地止住了哭泣,哭泣不能解决问题,亲人们的关心和爱护却是那么真切,她从他们坚定的语气和眼神中看到了希望,也许有这么一股力量的支撑,她的夫君和儿子都能平安无事的归来。   老夫人杨氏的目光从徐成远、徐成高、徐崇嘉、徐崇烈的脸上一一扫过,一滴热泪从眼眶里流下来,又飞快地拿帕子抹了一把眼睛,看着他们一个个坚定的脸庞道:“好,好,你们不愧是威远侯府的男人,没有忘记老祖宗的祖训,危难时刻就是要团结一心,威远侯府才能越来越好。”   听到老夫人杨氏的话,宁如玉也激动地红了眼眶,拿着帕子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老夫人杨氏道:“成远,你出去打听一下吧,看朝廷是怎么安排的,不管怎么样,我们事先要有一个应对之策。”   “是,我这就去。”徐成远答应一声,起身往外走。   徐成远身材魁梧,人高腿长,几步就走出大厅,刚跨到门口,就与急急忙忙赶来的宁庆安迎面撞见。   “二哥。”宁庆安叫了一声。   徐成远见是宁庆安,马上就想到他这是刚从宫里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道:“皇上现在是个什么态度?朝廷准备怎么安排?派谁带兵去救援?”   宁庆安忙道:“我赶过来就是来告诉大家这件事的,我们先进去说吧。”   随后两人就进了大厅,宁庆安看到宁如玉就站在老夫人杨氏的身边,目光顿了顿,面上露出难色和疼惜。   老夫人杨氏问:“朝廷是怎么安排的?”   宁庆安看了看老夫人杨氏的身边的宁如玉,漂亮的小姑娘就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让他心中生出一股苦涩来,艰难地道:“朝廷决定派武安侯带兵去西南救援。”   ☆、第 113 章   宁庆安道:“皇上召见了朝中大臣, 商议派谁去西南救援, 朝中众人商议了一通, 各有说法,商议了一两个时辰也没有选出合适的人选,最后是武安侯站出来主动请缨要带兵去西南救援, 朝中也确实没有比武安侯更合适的人选了,皇上考虑了之后,同意了武安侯的请求。”   武安侯霍远行主动请缨带兵去西南救援徐成志和徐崇灏!   徐家众人听了,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宁如玉, 他们都知道霍远行与宁如玉的关系,两个人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况且两人才刚把成亲的日子定下来, 只要平平安安地渡过这几个月, 他们就能成亲了, 两个相爱的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根本没有必要掺合到救援这件事里来,但是霍远行却选择了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主动请缨带兵去西南救徐成志和徐崇灏, 不得不因为此事跟宁如玉分开, 若说霍远行做的这个决定没有宁如玉的原因, 让徐家人自己都无法相信,因为霍远行要去救的人是宁如玉的大舅和表哥,是宁如玉的亲人,所以霍远行才愿意在这个时候冒这个险。   看到众人都向自己望了过来,宁如玉知道他们看向她的原因, 是因为霍远行和她的关系,往大了说霍远行此行是为了大晋朝,但是对徐家人霍远行就是他们的恩人,也是为了看在宁如玉的面子上才愿意冒着风险去救人,他们既感激霍远行的帮助,又心疼宁如玉为此受的委屈,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宁如玉面对着周围人关切的眼神,漂亮的脸蛋儿上艰难地露出一抹笑来,连脸颊上可爱的酒窝也显得没了精神,一下子一闪而逝,抿了抿嘴角道:“大家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没事儿,明宗做这个决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所以大家放心吧,肯定是大舅和灏表哥他们的情况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严重,等明宗带兵过去肯定就能把所有危险都清扫干净的,我们只管等着听好消息吧……”   宁如玉心里其实已经一团乱麻,说的话也是颠三倒四乱七八糟没有条理。她想要安慰周围的所有人,让他们不要那么担心霍远行担心他。可惜她却忽略了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泄露了她内心的真是想法,她其实比其他人更害怕,更担心。   老夫人杨氏心疼宁如玉,再也看不下去,对她招了招手,柔声道:“婷婷,到外祖母这儿来。”   “外祖母……”宁如玉回头看向老夫人杨氏,看到她向自己招了招手,她便一言走上前去,靠在了老夫人杨氏的怀里,老夫人杨氏伸手将她紧紧搂住。   从前老夫人杨氏就最喜欢宁如玉这个外孙女,喜欢她比喜欢身为长子长孙的徐崇灏还要多,哪怕是两个人同时犯了错误,她都只舍得惩罚许崇灏,而耐心地给宁如玉讲道理,用温和地方法教育宁如玉,让从小到大都舍不得宁如玉这个外孙女儿受半点委屈。如今却要她为了徐家承受那样大的压力,看着自己的未婚夫上战场,老夫人杨氏曾经也承受过这样的痛苦,再次看到自己心爱的外孙女经历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她感同身受,也更心疼宁如玉了。   “婷婷,你是个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老夫人杨氏轻抚着宁如玉的背脊道。   宁如玉抬起头来,红着眼眶摇了摇头,“外祖母,我不委屈,明宗做的这个决定是对的,我会全力支持他,等着他回来。”   老夫人杨氏摸摸她的头,帮她擦掉溢出眼角的泪水,笑着鼓励道:“婷婷,你比我想的更勇敢,也比我当年做得更好,去吧,去看看武安侯。”   “嗯。”宁如玉红着眼眶应了一声,从老夫人杨氏怀里站起来,回头看到红着眼眶的徐氏还有一脸关切的宁庆安,便朝他们行了一礼,“父亲,母亲,我……”   “去吧。”宁庆安抬手拍拍宁如玉的肩头,心里感叹,去看看也好,霍远行两日后就要出发,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知道,留些时间给他们单独相处说说话也好。   “我去了。”宁如玉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再对上徐氏的目光时,徐氏对她点了点头,她便安了心,飞快地往大厅外面跑了。   碧荷一直在外面候着,看到宁如玉出来,赶忙迎上前去,“四姑娘,侯爷现在已经回去武安侯府了。”   原来碧荷在外面早已经听清楚了里面众人的谈话。见到宁如玉出来,就走上前来告知宁如玉此刻霍远行的去向。   “那我们赶快去武安侯府。”此时此刻宁如玉最想见到的就是霍远行,她有许多的话想要对他说。   宁如玉带着碧荷一路往外走,到了威远侯府大门外,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宁如玉快步下了台阶,走到马车边上,碧荷扶着宁如玉上了马车,在车厢里坐下后,碧荷就吩咐车夫去武安侯府。   马车从巷子驶出去驶上大街,左转往武安侯府的方向而去,此时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宁如玉掀开车窗帘子看向外面,正好路过卖冰糖葫芦的摊子,不由想起上一回她让霍远行给她买吃食的事情,那会儿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想到啥就是啥,任性调皮,也只有霍远行能受得了她,还愿意顺着她。   宁如玉揉了揉眼,叫停了马车,对碧荷道:“下去买点儿吃的。”   碧荷也看到街边卖吃食的摊子,冰糖葫芦、煎饼果子等,便点了点头,起身走出车厢,下马车去买了。   这时一人骑着一匹马儿过来,一身用金丝线绣着玄字纹的袍子,潇潇洒洒地坐在马背上,英俊的眉眼,叫街边的路人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萧煜铭。   萧煜铭骑着马儿从马车边过路,第一眼看到宁府的标识还没反应过来,与马车擦身而过之后,突然想起宁府就是宁庆安的新宅子,坐在马车上的那个纤细的人影好像就是宁如玉。   想到此,萧煜铭眼珠子一转,调转马头又骑回马车边,伸手在马车厢上敲了敲,提醒马车厢里的人。   宁如玉听得响声,掀起车窗帘子的一角,抬眼看到是萧煜铭,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他。   “如玉表妹,你这是要去哪儿了?”萧煜铭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狭长的眼眸里透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宁如玉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她不喜欢萧煜铭,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喜欢他,为人太过轻浮了,而且她从碧荷那儿听说了,萧煜铭在跟宁如珍定亲之后依然没有消停,前两日还带着醉红楼的头牌招摇过市,可怜宁如珍还一身是伤的躺在床上,萧煜铭总共也没去看过她两次,不由地觉得宁如珍实在可怜,萧煜铭也太过分太无情了,沈氏费尽心力去求得这门婚事,简直就是把宁如珍往火坑里面推,可惜人家还乐在其中无法自拔。   见宁如玉一直沉思着没说话,萧煜铭竖起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得欠揍得道:“如玉表妹这是见我长得好看看入迷了?”   宁如玉立马朝他翻了个白眼,口气不好地道:“二皇子要是真的很闲,不如去魏国公府多看看五妹妹,也好尽一尽你这个做未婚夫的责任,不要一天到晚在街上乱晃,招猫惹狗,让人看了觉得你这个人太寡情。当初许娇死了,二皇子都那么尽心尽力,现在五妹妹还活着,二皇子是不是应该去多关心一下!”   这是提醒萧煜铭做戏要做全套,不要在处理许娇之事的时候一个样,在处理宁如珍的事情的时候又是一个样,演戏还是要演得用心一点儿,免得叫旁人看出来寒心。   宁如玉的心情不好,说话太冲了,萧煜铭的俊脸瞬间就变了颜色,斥了宁如玉一句,“我的是不劳你费心,你还是赶紧去关心关心武安侯吧,两天后就要带兵去西南救你大舅和灏表哥,他才是真的可怜呢,这一路千山万水,艰难险阻,战场上又刀剑无眼,如玉表妹还是多给他烧烧香,求菩萨多多保佑他吧。”   萧煜铭话说得太难听,宁如玉极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放心,霍远行可是我们大晋朝的鬼面将军,不是普通混吃等死的窝囊废,一向杀人如砍瓜切菜,上回北路鞑子那么凶狠残暴,遇上霍远行一样兵败如山倒,这回霍远行带兵去西南,一样能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宁如玉把话一说完,刷地一下就把车窗帘子放了下来,挡住了萧煜铭那张气得扭曲的脸。   看着车窗帘子被放下来,萧煜铭恶狠狠地瞪着车窗帘子,试了几下都想把那车窗帘子再捞起来跟宁如玉再大吵三百回合,他心里那个激烈地咆哮,她那话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混吃等死啊?她看不起他啊?还那霍远行威胁他!可恶!萧煜铭快要被宁如玉的话气得暴走了!   ☆、第 114 章   萧煜铭默默地在心里念了几遍“好男不跟女斗”, 才满腹怨念气鼓鼓地一挥袖子骑马走了。   不一会儿, 碧荷买了吃的回来, 马车重新启动,向着武安侯府而已。   很快到了武安侯府,碧荷扶着宁如玉下了马车, 陈嬷嬷得到消息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宁如玉从马车上下来,赶紧往前快走了两步向宁如玉行礼,宁如玉抬手免了她的礼, 问霍远行在哪儿,陈嬷嬷回答霍远行在崇安堂的书房, 宁如玉便让陈嬷嬷带她过去。   随后陈嬷嬷就领着宁如玉往武安侯府里去, 进了大门, 绕过影壁, 沿着回廊一路往崇安堂方向走。   崇安堂是霍远行居住议事的地方,前面的议事厅是他见同僚幕僚商议政事的地方,议事厅后面的院子是居住的地方, 再后面的后罩房住着在崇安堂伺候的下人, 左边有一个小厨房, 专门负责供应崇安堂的饭食,右边的后门出去可以通往武安侯府的花园。   陈嬷嬷带着宁如玉很快到了崇安堂,有侍卫守在崇安堂的大门外,进了大门,院子里也站着侍卫, 气氛显得很紧张。   此时霍远行正在书房里议事,陈嬷嬷跟宁如玉说她去禀告,宁如玉忙拉住她道:“明宗现在肯定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处理,就不要去打扰他了,等他把事情处理好了,我再去见他就好,嬷嬷先领我到旁边的偏厅坐一坐吧。”   大家都知道霍远行马上要带兵去西南救援,朝廷安排他两日之后就要出发,时间紧迫,霍远行要安排处理的事情非常多,宁如玉不愿意现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处理正事。陈嬷嬷只好把她领去偏厅休息。又让丫鬟送了茶水上来。   宁如玉一直坐在偏厅里,一边喝茶,一边等霍远行,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等一直等到天黑,院子里的灯都亮起来了,小丫鬟也进到偏厅里来点燃了蜡烛,霍远行还在书房里跟幕僚和下属商议正事。一点儿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又等了一小会儿,陈嬷嬷从外间进来,给宁如玉行了礼,陪着笑脸问道:“四姑娘,你饿没有,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奴婢让厨房给你做。”   路上碧荷买的吃食都还在桌上放着没有动,宁如玉想也没想地摇了摇头,“谢谢嬷嬷,我现在不饿。侯爷那边叫晚膳了吗?”   陈嬷嬷道:“侯爷用膳一般都比较晚一些,他们此刻还在商议正事,奴婢不便进去打扰,天已经晚了,四姑娘要不先用膳吧,吃饱了才能继续等侯爷不是,要是奴婢让四姑娘饿着了,侯爷肯定会骂我的。”   看着陈嬷嬷脸上露出可怜委屈的表情,宁如玉轻笑出声,不忍心让陈嬷嬷再为难,点了点头道:“那你去吩咐厨房做吧,不用做太多,一碗炸酱面就可以了。”   陈嬷嬷接口道:“要不再配两样小菜如何?”   宁如玉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对陈嬷嬷道:“就按陈嬷嬷说的做吧。”   随后陈嬷嬷就去厨房吩咐做晚膳,宁如玉又在偏厅里等了好一会儿,她在偏厅里坐得久了,就起身走到门边,望向议事厅的方向,议事厅里还亮着灯,窗户上透着黑乎乎的人影,显然还在商议着带兵去西南的事情。   霍远行实在太辛苦了。宁如玉很心疼他,有些看不下去,转身回了偏厅里。   刚回到镂空雕荷花的椅子上坐下,陈嬷嬷就提着食盒进来了,缓步走到桌子边,打开食盒把炸酱面和小菜拿出来放在桌上,笑眯眯地对宁如玉道:“四姑娘,过来用膳吧。”   与此同时,议事厅那边,霍远行终于跟幕僚和下属商议完正事,幕僚和下属站起身来要告辞,霍远行看时间不早了,吩咐吴跃说去厨房被膳,让幕僚和下属用过晚膳再走。   吴跃答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侯爷,宁四姑娘来了,在偏厅等了你两三个时辰了。”   霍远行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周围的幕僚和下属,收起激动的情绪,对吴跃吩咐道:“你负责招待一下大家,我过去看看。”   说着霍远行就从桌案上走了出来,快步走出了议事厅,留下一干幕僚和下属,都有吴跃负责招待了。   霍远行佯装镇定的走出议事厅,紧接着就加快了脚步往偏厅走去,好在偏厅不远,霍远行人高腿长动作快,很快就到了偏厅门口,正好看到宁如玉坐在桌子边就着木盆洗手准备用膳,一股美味的杂酱面味道钻入鼻中,勾起了他的食欲,紧接着肚子就咕咕咕地响起来。   霍远行大步走进去,边走边道:“杂酱面好香,有我的份吗?”   宁如玉把擦手的帕子递丫鬟,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向霍远行道:“有。”   此时霍远行已经走到桌边,打量了一眼桌上摆放的吃食,一碗杂酱面两碟小菜,笑着问陈嬷嬷道:“就只有这些吗?”   陈嬷嬷忙道:“厨房里还有,我马上就去拿。”说罢领着丫鬟出去了。   霍远行伸手拉住宁如玉的手,挨着她在桌边坐下,看着她的眼神里目光灼灼,充满疼惜,“来很久了吗?怎么不让陈嬷嬷来告诉我一声?”   宁如玉道:“我看到你在忙,那么多人在商量正事,你那么辛苦,我不想占用你的时间。”   “傻丫头,你来了我很高兴知不知道?你来了我就能把事情处理得更快更好。”霍远行温柔的摸了摸宁如玉的脸蛋儿。   宁如玉把脸贴在霍远行的手上,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声音不自觉的哽咽道:“谢谢你明宗,我都知道,你会自荐带兵去西南救援我大舅和灏表哥是为了我为了徐家,我真的很感激你,真的,你其实不需要这么做的。”   “傻丫头。”霍远行一把搂住宁如玉,让她靠在他的怀中,轻叹一声道:“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我首先是一名武将,是大晋朝的将军,大军在西南有难,遇到危险,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坐视不管的,朝廷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了,我去是最好的选择。”   宁如玉从霍远行的怀里抬起头来,双手捧起他的脸,深情地注视着他,“明宗,你是个好人,最好最好的人。”   霍远行闻言轻笑一声,抬手捉住宁如玉的手,凝视着她的眉眼道:“在你眼中我就只是一个好人吗?”   宁如玉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霍远行看着她的模样笑了笑,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两个人亲亲密密地坐在一起互述衷肠,陈嬷嬷提着食盒在外面等了半天才有机会进去。   炸酱面,卤牛肉,清炒藕丁,香菇炖鸡汤,一一摆上桌子。   色香味美,引得人食欲大动。宁如玉和霍远行都已经饿了,一人捧一碗杂酱面,拿起筷子欢欢喜喜地吃起来。   两个人都饿了,一人一碗炸酱面吃得很开心,宁如玉给霍远行夹了一筷子卤牛肉,霍远行就给宁如玉夹了一块鸡肉,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笑。   一顿晚膳吃了两刻钟才用完。陈嬷嬷带着丫鬟上来收拾碗碟。霍远行则牵着宁如玉到一旁坐下喝消食茶,晚膳两人吃得都有些多了。   喝完茶,两人又腻在一起说了好些话,宁如玉很担心霍远行,说了好些让她注意安全的话,霍远行都老老实实地答应了。霍远行又回头劝她不要太担心,他一定还会平安回来的,他福大命大,老天爷不敢收他,还说会抓紧时间打赢仗回来娶她,把宁如玉逗得脸红。   最后时间真的不早了,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霍远行才亲自送了宁如玉回宁府,一路上都把她默默地抱在怀里。   一直到马车在宁府外面停下的时候,霍远行才放开她,温柔地叮嘱她小心,宁如玉乖乖地应了,站起身准备下马车,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扑进霍远行怀里,双手捧起他的脸,低头噙住他的双唇上用力吻了下去。   霍远行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化被动为主动,大掌按住宁如玉的脑后,一手摩挲着她的脸颊,热烈地激动地亲吻着她,仿佛这一吻只有今日没有来日了,要把所有的真心爱恋激情都释放在这一刻。   直到把宁如玉吻到气喘吁吁,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乖巧的像一只小猫一样无法动弹了,霍远行才放开她。   霍远行爱怜的摸摸她的脸蛋,光滑细嫩的皮肤,叫他怎么都舍不得放手,大拇指在她的唇瓣上反复摩挲,漆黑如潭的眼眸深深凝望着她,声音沙哑,用充满了磁性的嗓音道:“婷婷,等我回来娶你。”   宁如玉一下子就红了眼眶,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出来,又慌忙用帕子擦了一下眼泪,哽咽着道:“好,我等你回来,我们一言为定!”   最后两人还拉了钩。   霍远行扶着如玉下了马车,直到看到她进了宁府才离开。   两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日是霍远行带兵离京的日子,宁如玉坐上马车赶到城外的十里亭去送他,看着他领着大军,坐在为首的一匹高头大马上,迎着灿烂的阳光,一路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霍霍:打仗了,暂时的分开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团聚! 婷婷:我等着你回来娶我。   ☆、115   霍远行带兵去西南打仗, 宁如玉开始关注起西南的战事, 只是天高路远, 又关系着朝廷机密,宁如玉能打听到的消息不多,基本都是从碧荷口中得知霍远行的情况,偶尔能收到霍远行让人带回来的信。每次收到霍远行的信, 都宁如玉最高兴的时候,她总是能花一天的时间给霍远行写回信,小到每天的穿衣吃饭, 大到周围的各种事件, 都能一一写到信里,仿佛这样就能跟霍远行分享自己的一切, 好似他还在自己身边。   没有霍远行在身边的日子,宁如玉就按照平常的日子生活,该去学院上学就在书院好好学习, 回到宁府就多陪陪徐氏和宁庆安, 日子过得很是平静。   至于魏国公府那边,宁如玉偶尔陪徐氏过去请个安, 因为宁如珍受伤的缘故,老夫人罗氏和沈氏一天只忙着照顾她, 也没时间找徐氏和宁如玉的茬,最多不过说些酸话,宁如玉和徐氏也只当他们心里憋闷想要找个发泄的途径罢了,听了她们说的那些话也都不往心里去, 回头就忘了。   经过几个月的审理,梁王通敌叛国的罪证确凿,甚至查出他与南疆也有来往,徐成志带兵在西南与南疆人作战遭遇埋伏也与梁王有关,景宣帝大为震怒,当场定了梁王一家斩立决,三日之后午门斩首。   梁王一家被砍头的那天,晋都城万人空巷,全都跑去午门外看砍头,不少愤怒的百姓朝梁王、梁王妃、长平郡主身上扔烂叶子,臭鸡蛋,朝他们发泄着不满和怒火,这也是梁王他们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了。   宁如玉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刑场上的情形是碧荷去看了后回家讲给她听的,那会儿宁如玉正站在桌边练习写字,听了碧荷的禀告,放下手中的毛笔,静默了一会儿,想起长平郡主以前飞扬跋扈的样子,不由叹息了一声,梁王作恶多端,手上沾满了别人的鲜血,如今一家人都人头落地,正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梁王一家被砍头,让晋都城的百姓在茶余饭后热烈地谈论了好久,随后朝廷又清缴出一批当初与梁王有密切来往的官员,贬官的贬官,发配的发配,情节严重的被砍头,一时间朝廷里进行了一场大的整顿,往日里某些嚣张的朝臣都开始夹起尾巴做人,包括二皇子萧煜铭也开始低调起来。   与此同时,西南的战事也传来了好消息,霍远行带着大军救援徐成志成功,并且击退南疆敌军三十里,解了被围困之危,徐成志受伤较为严重,已经转到后方治疗,徐崇灏受伤较轻,霍远行安排他撤回后方他没同意,继续留在前线抗敌,经过一番调整,大晋军队和南疆敌军进入了相持阶段,只需等待一个合适的反攻时机。   消息传回京中,朝中一片振奋,景宣帝更是高兴非常,一连赏了霍远行好多东西,虽然霍远行不在京中,不过景宣帝还是让人把东西送到武安侯府去了,朝臣都纷纷顺着景宣帝的意思大力赞赏霍远行带兵神武,是大晋朝之福,百姓之福,哪怕平日里跟霍远行不太对付的朝臣也都乖乖闭上了嘴,免得被人记上一笔。   威远侯府徐家也得到了徐成志和徐崇灏平安的消息,这段时间徐家众人都过得沉重压抑,每人脸上都没什么笑容,往日开朗乐观的老夫人杨氏也比平日里多愁善感了些,直到听到徐成志和徐崇灏平安无事的消息,老夫人杨氏的脸上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还带着徐家众人去祠堂给徐家列祖列宗上了香,感谢祖宗保佑,让徐成志和徐崇灏逢凶化吉,否极泰来,徐家众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人人脸上都带了笑,各自感慨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   徐氏也带着宁如玉回去了一趟威远侯府,宁如玉受到徐家人的热烈欢迎,他们平日里本来就很喜欢宁如玉,这回是夹杂了更多的感激之情,因为现在没法向霍远行当面感谢,只好感谢宁如玉了。   老夫人杨氏一见着宁如玉就笑眯眯地招呼她过去她身边坐,“婷婷,快到外祖母这儿来。”   宁如玉走上前去,给老夫人杨氏行了礼,杨氏忙叫她免礼,伸手将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身边,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着她的模样,感叹一声道:“好孩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看你怎么比前些日子瘦了。”   宁如玉笑笑,“没有的事,外祖母多心了。”   “我那里有些血燕窝和人参等物,等会都带回去,好好补一补。”老夫人杨氏立马就吩咐身边的嬷嬷去库房拿补品。   大舅母吴氏也跟着道:“我也准备了一些礼物给婷婷,一会儿都一并带回去。”   老夫人杨氏和吴氏都送了礼物,二舅母张氏和三舅母王氏自然也没落下,都给宁如玉准备了丰厚的礼物。   宁如玉和徐氏在威远侯府待了有一个下午,用过晚膳才由徐崇嘉和徐崇烈亲自护送回去。   到了宁府大门外下了马车,徐崇烈悄悄把宁如玉拉到旁边道:“你知道我娘每次送的礼物都稀奇古怪的,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去理解,这次我也不知道她送的啥,如果东西不好你别介意啊,回头我再送你喜欢的东西给你。”   宁如玉看徐崇烈小心翼翼的模样真是跟他平常大大咧咧的样子差远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一双晶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轻捶了一下徐崇烈的肩头道:“你怎么这样说三舅母,也不怕我把你说的话告诉她,小心她打你屁股!”   “别,你千万别把我说的话告诉她,不然我屁股要开花了。”徐崇烈一脸夸张的表情。   宁如玉更是被逗笑了,点头表示不会告他的状,笑眯眯地道:“虽然三舅母经常送的东西都跟别的人不同,但依然是很用心的,我一直都挺喜欢她送的东西的,你放心好了。”   徐崇烈闻言吁出一口气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他就是怕明明是为了感谢宁如玉,他娘脑袋一抽又送不太合适的礼物把宁如玉得罪了,那就真是不好了。还好宁如玉并不是计较的人。   宁如玉跟徐崇烈正说着话,徐崇嘉偷偷跑过来,凑个耳朵过来听,被徐崇烈发现一巴掌拍开,嫌弃地道:“闪一边去!”   徐崇嘉瘪了一下嘴,“说什么悄悄话我都不给听?”   “不关你的事!”宁如玉和徐崇烈异口同声答道。   徐崇嘉无语,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时候也不早了,徐崇烈再跟宁如玉说了一会儿话就叫上徐崇嘉告辞离开了。   宁如玉回到府中,红珠笑着上前来禀告,“四姑娘,武安侯来信了。”   “信在哪儿,快把信给我。”宁如玉已经有半个月没收到霍远行的信了,一听有霍远行的信,漂亮的脸蛋儿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光彩,高兴得差点儿没跳起来,心情激动,无比欢喜。   红珠把信送上来,宁如玉连忙拿了过去,飞快地拆开信封,认真的读起来。   “婷婷我爱,见信如见人。我在西南一切安好,无须挂念。西南战事渐稳,危机暂时缓解,不必担心。大舅的伤势较为严重,幸好遇到一名医术精湛的大夫,由给他治伤,已经稳住了伤势,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痊愈。灏表哥不愿撤到后方,现在我手下当差,有我在婷婷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再叫他去冒险。西南虽然条件艰苦,但比北陆还是好上许多,不像北陆风沙大,夹裹着石子的风沙能吹开人的面皮,西南气候湿润,还挺养人的,所以婷婷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安好。”最后是落款“霍明宗。”   宁如玉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定霍远行一切安好,大舅和灏表哥也好,甚至还从信里读到了苦中作乐,心情愉悦。大约是霍远行在军营里待的时间太长了,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所以哪怕换到条件依然恶劣的西南,也能很快适应,并且还能自我安慰,内心强大。   宁如玉看完了信,用手里的帕子擦了一下眼角,虽然霍远行在信上没有提半句辛苦的话,但她还是能体会得到他在西南的艰难,她是真的很心疼他,忍不住就哭了。   擦干眼泪,宁如玉让碧荷准备笔墨,她坐到桌案边提笔给霍远行写回信,在信中,她写了徐家人对他的感谢,以及她在京中的近况,一切安好,让他不要挂念她,安心在西南抗敌,争取早日打赢南疆人凯旋回京,最后是她对霍远行的期盼,希望他西南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平平安安。   写好了信,宁如玉把信放在旁边晾干,最后用牛皮信封装上封好,交给碧荷让她负责找人送出去。   夜已深,宁如玉把霍远行的信放在枕头下面,洗漱好后上床安歇,有霍远行的信陪着她,就像霍远行的人陪在她的身边一样,内心很幸福很安定。     ☆、116   时光飞逝, 转眼就过了几个月, 很快就进入了腊月, 大雪纷飞,到处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屋檐下接起了一尺多长的冰棱。   除夕过后是正月, 家家户户开始走亲访友,到处喜气洋洋,宁如玉也跟着徐氏出去拜访几家有来往的人家。   宁庆安自升任了户部尚书以后, 每日送到宁府的帖子都是厚厚的一叠, 宁如玉要么就帮着徐氏看帖子,帮着徐氏管家, 要么就窝在漪澜院里绣嫁妆,很少出门。   转眼就到了元宵节,朱思琪提前一日就约了宁如玉逛元宵灯会, 宁如玉自是不会推辞, 用过晚膳就在家等她。   朱思琪来得很及时,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两刻钟。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锦袄, 披着白色的狐裘披风,领口白色的狐狸毛衬着她圆胖的脸蛋儿更加可爱。   宁如玉伸手捏捏她的脸, 笑着打趣道:“这是哪家来的姑娘这么漂亮,真想藏起来不叫别人看见。”   “你就取笑我吧。”朱思琪拍掉宁如玉的手,反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这脸滑得, 叫人都舍不得摸了,还好意思说我!”   “过来吃点水果吧。”两人正笑闹着,徐氏带着丫鬟端来了新鲜的水果进来,这冬日里下大雪,新鲜的水果不常有,徐氏端来的水果还是前两日霍远行让人从外地送过来的。   当时来人说是按照霍远行的吩咐送来的水果,宁如玉都吓了一大跳,想着霍远行在西南带兵打仗,每天公务繁忙,要处理的政事那么多,居然还记得在空闲之余让人给她送水果,简直让她受宠若惊。   后来问过之后才知道,因为西南天气还好,冬日不像北方这么寒冷,新鲜的水果还是有的,要吃水果比北方方便,霍远行远在西南没法回京陪宁如玉过除夕,于是就吩咐人送了一些水果和当地的土特产回来,也亏得他有这份心思,千里迢迢送这些吃食回来,心意比什么都贵重了。   “居然有柑桔。”朱思琪看到盘子里放着三个柑桔,顿时眼前一亮,欢喜地拿了一个来吃。   “吃吧,吃吧,多吃些,还有很多。”徐氏笑眯眯地道。   “你也吃。”朱思琪掰了一块桔子喂进宁如玉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很是好吃。   宁如玉和朱思琪很快就消灭了一盘子的水果。再坐了片刻,时候不早了,宁如玉和朱思琪就出门去看元宵灯会,徐氏又仔细嘱咐了一通,让她们多带几个下人陪着。   随后两个坐上马车,出了胡同,往大街上而去。   到了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各式各样的灯笼挂在街道两边,形成一条灯笼构成的璀璨长龙。   街道上人很多,热闹非凡,接踵磨肩,人人脸上喜气洋洋,把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马车进不去,只能在街头的广场找位置停下,宁如玉和朱思琪则下了马车,带上碧荷和若儿以及几个护卫去逛街。   宁如玉和朱思琪手牵着手往里走,街边摆着许多的小摊,有吃的有玩的,两个人看到有喜欢的就让碧荷她们去买,不一会儿几个下人的手上都拿满了东西,两个人也玩得很开心。   “那边有猜灯谜,我们过去看看吧。”朱思琪手指向迎宾楼前面,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围在一排三层的灯谜架前猜灯谜。   “好啊。”宁如玉抬头看了一眼,跟着朱思琪一起往前面去了。   两个人在人群里穿梭,很快挤到了灯谜架前面,灯谜架分三层,第一层的灯谜比较简单,一文钱就可以猜一个灯谜,猜中就可以得到相应的灯笼,不过灯笼制作得比较简单,手艺很一般,就是普通的莲花灯兔子灯之类的。第二层的灯谜稍微难一点,要两文钱才可以猜一个灯谜,当然猜中灯谜也是可以得到灯笼的,灯笼的材质和做工也比第一层的灯笼好得多。第三层的灯谜最难,还要十文钱才能猜一次灯谜,不过灯笼做得十分精致,鲤鱼灯笼活灵活现,凤凰灯笼展翅欲飞,嫦娥抱着玉兔翩翩起舞,五谷丰登事事如意等等,各式各样的灯笼看得人眼花缭乱。   “如玉,我们也猜个灯谜吧。”朱思琪拉拉宁如玉的手道。   “猜哪个?”宁如玉偏头问她。   朱思琪抬着头把第三层的灯笼从左到右看了个遍,最后指着其中一个琉璃五彩吉祥灯笼,笑眯眯地道:“我们猜那个吧。”   宁如玉一看,抬手扶额,朱思琪真是太会选了,一来就选中灯王,真是好眼力。   “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这是灯王,那灯谜也太难了。”宁如玉看着朱思琪摇了摇头。   朱思琪嘿嘿一下,拉起宁如玉的胳膊往那边扯,笑嘻嘻地劝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你那么聪明,动动脑子想一想,肯定难不倒你的。”   “你别这样捧我,我会受不住的。哎呀,好啦好啦,那就试试吧。”宁如玉拿朱思琪没办法,最终被她拉到了灯王底下,对上朱思琪笑眯眯的模样,宁如玉无奈地点了点头,决定试试看。   “二皇子,我觉得那个灯笼好漂亮啊!”   这时一道柔媚做作的女声传入宁如玉和朱思琪的耳中,两个人听了都忍不住抖了一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二皇子萧煜铭带着一个穿着杏黄缎面底子红白花卉刺绣交领长袄的女人走过来。   那女人长着一张瓜子脸,眼角往上挑起,显得妩媚多情,一双涂得殷红的唇,尖细的下巴,娇娇弱弱的模样,半靠在萧煜铭的身旁,胸前两团大白包子在萧煜铭胳膊上蹭来蹭去,娇媚的笑着,似撒娇又似讨好。   宁如玉看了不自觉地皱眉,觉得萧煜铭这么做真的有些过分,不说萧煜铭已经跟宁如珍定亲了,这元宵佳节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女人在大街上闲逛也真是不像样。   萧煜铭似乎也不想避嫌,光明正大地带着女人在街上逛,元宵灯会,认识他的人多了,这一路走了,早就不知道碰到过多少熟人了。可是看他此刻的模样,似乎还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早就知道他风流得很,处处留情,但能在元宵佳节这样的日子里干出这样的事来也是够了。   宁如玉不认识那女人,只听得朱思琪在耳边极为不屑地悄悄道:“这是红花楼新来的头牌玉梅,前些日子刚搭上二皇子的,这些日子二皇子经常带着她到处乱逛,讨厌死了。”   “我知道了。”宁如玉转过头去,不想看到萧煜铭和红花楼的头牌。   只是这边宁如玉不想看,不代表萧煜铭会顺了她的意,他早就已经看到宁如玉了,几步走上前去,笑眯眯地道:“这不是如玉表妹了,今日有空出来逛街啊?”   宁如玉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口气不好地道:“二皇子好像也很闲嘛!”   萧煜铭毫不在意她的挑衅,挑挑眉道:“站在这儿是要猜灯谜吗?让我猜猜你是想要猜哪一个灯谜?”说着抬起头目光从上面一排灯笼上面看过去,最后指向当中那个琉璃五彩吉祥灯笼,脸上摆出一副“我一看就知道是这个的得意”表情道:“是这个吧,如玉表妹?”   宁如玉不想理他,冷着脸道:“你猜错了,我们没有要猜灯谜,只是看一下罢了,已经准备走了。”说罢拉起朱思琪就要离开。   萧煜铭上前一步伸手拉住她,笑嘻嘻地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多待一会儿嘛!灯谜都还没看呢!”   宁如玉扫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玉梅,好笑道:“二皇子,你的红颜知己还在旁边看着了,你这样不太好吧?要猜灯谜你让她陪你猜就好了啊!”   这个二皇子分明就是没事找事嘛!宁如玉对他都无语了,从来搞不懂他一天到晚到底想干嘛!时不时找她耍嘴皮子很好玩儿吗?   萧煜铭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玉梅,毫不在意地轻笑了一声,对宁如玉道:“不过是逗乐的玩意儿,哪能跟如玉表妹比?如玉表妹那么聪明,这个灯王的灯谜肯定也难不了你!”   在听到不过是个“逗乐的玩意儿”的时候,红花楼当红头牌玉梅姑娘的脸就变了颜色,再看萧煜铭一直纠缠着宁如玉不放,就断定宁如玉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已经在心中给宁如玉狠狠地记上了一笔。   “我不想猜。”谁知下一秒宁如玉就言辞拒绝了。   萧煜铭想他好心让她留下,她还无情地拒绝他,脸上挂不住,一把拉住宁如玉的胳膊,“你……”   “啊——救命!”   嘭——轰——!   “啊——杀人啦杀人啦!”   “啊——救命啊救命啊!”   突然之间,几道爆炸声骤然响起,街道上弥漫着滚滚浓烟,就连近在咫尺的人影也看不清楚了,尖叫声嘶吼声此起彼伏,混乱瞬间来临,如汹涌的洪水一样铺天盖地而来,人群受到惊吓,慌乱地挤来挤去,宁如玉被人挤得差点儿要摔倒。   浓烟弥散,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到处都是黑乎乎一片,人群拥挤,水泄不通,恐惧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宁如玉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试图从人群找到朱思琪她们,而就在这时,一只手从黑暗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强势而不容反抗地抓紧了她,把她从人群里拉了出去。     ☆、117   一只手从黑暗里伸了出来, 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强势而不容反抗地抓紧了她, 把她从人群里拉了出去。一路被拉出人群,拉到无人的地方,终于停下来之后,宁如玉看了看四周, 屋子里一张圆桌,左右两边四张红木雕花椅子,墙上还挂着一副山水画, 旁边是窗户, 窗户打开可以看到院子里的花树,宁如玉认出来了, 这里好像是迎宾楼的休息室。   “你怎么把我拉到这里来了……”宁如玉回头,正好对上萧煜铭那张脸,英俊的脸上透出焦急, 额头上还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依旧牢牢的抓住宁如玉到手腕不放。   “你……”宁如玉试着挣了挣, 想要把手抽回来。   “你没事吧?”萧煜铭抓紧了宁如玉的手问。   宁如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瞟了一下被他牢牢抓住的手腕, 试着挣了挣,把他的话直接还给了他,“你没事吧?”   萧煜铭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抓着宁如玉的手,顿时有些尴尬, 连忙把手放开了,偏过头去咳嗽一声,没话找话道:“我刚刚是一时情急,外面实在太混乱了,你别想歪了……”   “我知道。”宁如玉截断了萧煜铭的话,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眼神也是那种漫不经心,一点儿也不客气地道:“你放心,我不会想歪。”   “你……”萧煜铭被宁如玉这句话噎得快吐血,险些憋出内伤,极为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心中腹诽:这女人真是可恶,亏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居然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对着他翻白眼,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宁如玉才懒得理会他心里想什么,转身就准备往外走。萧煜铭发现不对劲儿,一把拉住她:“你去哪儿?”   宁如玉被萧煜铭拉住,回过头来看向他,道:“我去找思琪她们。”   萧煜铭一听就急了,拉住宁如玉的胳膊不放,眉头紧蹙,道:“你傻了啊,现在外面一团乱,你到哪儿去找她们,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我在这儿是安全了,可思琪她们在外面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不去看看不放心。”宁如玉担心地道。   就在两个人拉扯间,外面又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紧接着从外面涌进来七八个人,都是进来躲避的,一个个脸上都灰头土脸的,有人甚至衣服都撕破了,显得狼狈不堪。   看到有人进来了,两个人也不好再继续拉扯,萧煜铭只好放开了宁如玉的手。   其中进来的一个人是认识萧煜铭的,便上前来给萧煜铭行礼,萧煜铭抬手免了他的礼,问他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男人摇了摇头,道:“此刻外面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人,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样,跟着人流就跑进来了。”   萧煜铭皱了眉头,侧头看向身旁的宁如玉,盯着她的脸道:“就这样你还要出去吗?你想要命了?”   宁如玉动了动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萧煜铭又不忍心看她委屈的模样,想揉揉她的脑袋,可碍于人多,又是这种不太平的时候,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叹了口气,“你在这儿等着。”   宁如玉愣了一下,看到他往外走,反应过来忙追上去问道:“你去哪儿?”   萧煜铭停住脚步,回头道:“你不是担心朱思琪她们吗?我现在叫人去找她们。”   宁如玉没想到他是要去帮她找人,顿时心生感激,又为自己刚才对他的态度感到抱歉,“谢,谢谢你。”   萧煜铭暼了她一眼,想说酸话刺她两句,不过看到她还算诚恳的态度上,最后还是算了。   “只说句谢谢可不行,回头请我吃饭还差不多。”萧煜铭本想说不谢,回头想想太亏,就提了这么个要求。   宁如玉想了一下,这样其实也行啊,只要他去把人找回来,便点了点头,“好。”   萧煜铭随即轻笑了一声,看了她一眼,走了。   目送萧煜铭离开后,宁如玉回头,正好看到那个先前跟萧煜铭说话的男人在看她,一双眼睛探究地打量着她,好似很奇怪她怎么会跟萧煜铭这么亲密,萧煜铭居然会出去帮她找人。   宁如玉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想起萧煜铭在外面不好的名声,心想他不会是把她当成那种女人了吧,那她才叫冤枉哦!果然跟萧煜铭扯上就没好事!   还好那人很快反应过来这样盯着人看太失礼,便往旁边站了站,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眼前发呆。   宁如玉再看了他一眼,见他没再看自己了就收回了目光,走到门口去等萧煜铭回来。   大约过了有两刻钟的功夫,萧煜铭终于回来了,跟着他回来的还有朱思琪、碧荷、若儿等人,后面还跟着几个侍卫。   “四姑娘,你还好吧?”碧荷看到宁如玉,飞快地奔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放心。   宁如玉摇了摇头,道:“我很好,没受伤。”   “如玉,吓死我了,我们都以为你不见了,急得不得了,都准备去叫人去找你了。”朱思琪奔上前来,拉住宁如玉仔细查看,一脸焦急。   宁如玉安抚地拍拍她,让她冷静下来,“没事了没事了,我好好的。”   朱思琪还是心有余悸,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就后怕不已,“混乱突然就发生了,简直吓死人了,当时你就在我身边,我是想要拉住你的,可是伸手拉你的时候你人都不见了,我急得到处找你,到处都黑压压的一片,连人影都看不清,你又不见你,我急得想哭,碧荷就冲过来了,发现你不见了,只好先把我带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又四处找你。可是到处都找不到,碧荷都快急死了,还好二皇子带着人找了过来,说你在这儿,我们就过来了。”   当时混乱发生得太过突然,情况又十分紧急,到处都是爆炸声,又有黑衣蒙面人在杀人,惨叫声不绝于耳,碧荷一发现宁如玉不见了,就急得到处找,一是害怕宁如玉走丢了,二是害怕宁如玉遭了歹人的凶手,不管发生哪一样,她都没办法像霍远行交代,一想到霍远行交给她的任务,让她好好保护宁如玉,要是宁如玉出了什么差错,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四姑娘,你没事就好了。”碧荷对宁如玉道。   宁如玉握了一下她的手,“我没事儿,辛苦你了。”   后来,一群人在迎宾楼里呆了许久。直到萧煜铭的侍卫出去查探,确定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控制了局面,外面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杀人的黑衣蒙面人也都全都被诛杀,大家才决定离开,由萧煜铭带着侍卫护送她们回去。   朱思琪家离迎宾楼最近,便先送了她回去,再送的宁如玉。   到了宁府下了马车,得到消息的徐氏和宁庆安已经飞快地赶了过来,他们已经听说了大街上发生的混乱,已经派了人出去找宁如玉了,好在萧煜铭想得周道,早早派了人回来禀告了一声,才让两人将悬着的心放下去,此刻看到宁如玉平平安安地归来,有个人激动得很,徐氏更是拉着宁如玉左看右看,确定她有没有受伤。   “娘,我没事。”宁如玉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徐氏柔美的脸上露出丝笑容。   宁如玉道:“多亏了二皇子相救。”虽然萧煜铭即使不在混乱中将她拉到迎宾楼去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有碧荷在旁边护着她,但她还是要感谢他的出手相救,至少这一次让她对他的看法有些改变了。   宁庆安忙向萧煜铭行礼,诚恳感谢道:“多谢二皇子相救。”   萧煜铭惯是脸皮厚,又加上风流成性,在外面的风评不好,人家看在他的身份上,表面恭敬,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说,他自己其实也知道,现在面对宁庆安这样郑重其事地感谢,他倒有点儿不习惯了。   “宁大人太客气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萧煜铭笑着道:“如玉是我的表妹,危急关头我救她也是应该的。”   理论上来讲,宁如玉跟着宁如珍喊一声萧煜铭为表哥也不为过,萧煜铭这么说也没错,可是两人身份差距在那儿摆着,平日里宁如玉才不会真傻得去认这个亲,毕竟尊卑有别,她又不像宁如珍那样跟萧煜铭是真的嫡亲的表兄表妹。但是现在萧煜铭这么说,却是拉进了彼此的关系,让宁如玉宁庆安他们就更要感谢他了。   “二皇子请屋里坐坐吃着茶点再走吧。”徐氏笑着邀请道。   萧煜铭摆摆手道:“不用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听他这么说,宁家人也不好强留,便道:“恭送二皇子。”   萧煜铭准备离开,目光扫到站在一旁的宁如玉,娇娇柔柔的模样,忽然就想逗逗她,特意走到她面前,对她一笑道:“别忘了答应我的饭。”   宁如玉顿了一下,想起答应他的要求,点了点头,“二皇子放心,我都记得的。”   “你记得就好,改日来找你,走了。”萧煜铭爽朗一笑,领着侍卫潇潇洒洒走了。      ☆、118   在萧煜铭走后, 徐氏把宁如玉拉到一边问她和萧煜铭怎么会走在一起, 宁如玉就把当是的情况给徐氏一一说了, 徐氏最后叹息了一句,以后还是少跟他来往吧。   宁如玉懂徐氏的意思,这是要避嫌,毕竟宁如珍和萧煜铭已经定亲了, 依照宁如珍和沈氏那作天作地的性格,她要是跟萧煜铭多来往几次,指不定宁如珍和沈氏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还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吧。   宁如玉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就对徐氏道:“娘,你放心, 我都知道。”   徐氏疼惜地摸摸她的头,柔声道:“今日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女儿告退。”宁如玉朝徐氏行了礼, 告退出去回了漪澜院安歇。   隔日, 碧荷出去打听了一下昨晚的情况,得知是梁王余孽在搞事情, 意图刺杀景宣帝。   宁如玉一听吃了一惊,“昨天晚上皇上有出宫?”   碧荷如实禀告, “昨夜皇上微服私访,就在迎宾楼那一带。”   具体位置碧荷没说,不过宁如玉大约也能猜到,因为当时爆炸发生的时候, 爆炸地点离迎宾楼不远,只是让宁如玉很奇怪的是梁王余孽怎么会知道景宣帝微服私访的事情?   “昨晚上跟着二皇子的那个红花楼的头牌玉梅也是梁王的人。”碧荷道。   宁如玉倏地睁大的眼睛,比得知昨天晚上是梁王余孽搞事情还要震惊,“那个玉梅是梁王的人,玉梅又跟二皇子十分亲密,这这这……”这不就是说景宣帝微服私访的事情有可能是从萧煜铭口中泄露出去的吗?   哎呀,我的老天,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宁如玉赶紧要了摇头,问碧荷道:“那个玉梅现在怎么样了?”   “爆炸发生的时候,她就跑了,后来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住了,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碧荷道。   宁如玉道:“梁王的余孽都抓起来了吗?”   碧荷道:“现在五城兵马司和禁卫军的人正在到处抓人,但凡有嫌疑的都会被抓起来,外面闹得人心惶惶的,不太太平。”   现在是非常时期,最近晋都城肯定都要戒严,凡事还是小心一些好,宁如玉便对碧荷道:“你下去跟她们都说一说,叫她们最近都安分些,能不出门就别出门了。”   碧荷应了一声下去了。   随后宁如玉又去给徐氏说了说此事,让她约束一下府中的下人,最近都小心谨慎为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惹出麻烦来,免得犯了忌讳。徐氏觉得宁如玉说的有理,很快就找来管事把事情交代下去了。   晋都城里戒严,人人小心谨慎起来,五城兵马司和禁卫军的人一天到晚到处抓人。上一次抓梁王的时候,景宣帝不想波及太多的人,有些跟梁王有来往但情节不算太严重的人都放过了,但是这次景宣帝是动了真怒了,凡是以前跟梁王有过来往的人都免不了被彻查一遍,只要有一点点问题都被下了大狱,至于会落到怎样的下场,那就要看景宣帝的心情了。   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德雅女子书院开学了,宁如玉就如期返回书院上课。   回到书院之后,宁如玉得知书院的先生也有被抓起来审讯的,原来也是跟梁王以前有来往,书院里众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人心惶惶,好在有书院院长出来安抚大家,又来了新的先生代替授课,事情才算渐渐平息下去,书院恢复正常的教学。   此案一连查了好几个月,天子一怒浮尸千里,景宣帝这次是真的动了大怒了,不少人都受到牵连,有人被砍头,有人被流放,有人被贬官,一时间朝堂上的风向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有传闻说景宣帝其实在元宵节上受了重伤,所以才会如此震怒的,也有传闻说景宣帝其实受的伤很轻,没两天就把伤养好了,是因为梁王本来就是景宣帝眼中钉肉中刺,好不容易杀了梁王还有梁王的余孽,景宣帝不震怒才怪。   总之各种传闻众说纷纭,也无法判定真假,只是这次刺杀事件,景宣帝差点儿出了意外,万一他哪天真有个什么闪失,又没有立有储君,对国家江山社稷都不好,是以有些心思活络的大臣却在谋划着让景宣帝立太子了,然而景宣帝的皇子不少,也不知道他究竟属意谁?   有大臣之前觉得四皇子格外受宠,在六部衙门都去干过,成绩做了不少,很受器重,应该是景宣帝属意的人选,谁知道一遭犯错被禁足之后直接就没了动静,再加上其他皇子的落井下石,现在还一直被关在府里,完全没了可能。   还有大臣觉得二皇子萧煜铭也不错,虽然在外面是风评差了点,但是男人哪有不风流的,只要不影响正事就行,况且二皇子有几次办差还办得挺不错的,生母沈贵妃也深受皇上宠爱多年,母族虽说只是普通的二等世家,但是他跟魏国公府五姑娘定亲了啊,这就跟武将之首的武安侯霍远行成了连襟了,魏国公府二老爷宁庆安又是吏部尚书,这么一来,他在文臣武将方面都有支持,自然也是十分合适的人选了。   至于其他的皇子,大皇子早逝,三皇子生母出身卑微,常年只管醉心读书著书,天天泡在书堆里都不出来打交道的。五皇子才开始出来办差,刚去了礼部,也没见他做出什么成绩,还有待观望。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还小,都还在上书房读书,看不出来优劣。   所以综上,现在朝臣们最看好的太子人选就是二皇子萧煜铭,每天去他府上拜访的人真是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他府上的门槛,宴请他的帖子也是不计其数,如雪花一样飞入二皇子府里,萧煜铭一时之间就成了晋都城最红的人。   上书请景宣帝立太子的人不少,但是景宣帝一直压着折子不发,大臣们也琢磨不透景宣帝是个什么想法。   有人便跑到宁府来征询宁庆安的意见,宁庆安是吏部尚书,又是景宣帝面前的红人,应该很懂景宣帝的心思,想找他讨个法子。   可惜宁庆安是个老狐狸,滑不溜手,想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那是不可能的,来问的人都被他打太极挡了回去。   宁庆安会这么做是因为他不傻,不像一些人一心想要争那个从龙之功,他是个纯臣,只管忠君,现在皇上在就忠于皇上,皇上不在了,谁登基就忠于谁,现在考虑什么从龙之功,都是投机取巧。而且现在的情况,不说景宣帝还好好的,就说他真不好了,他也是皇帝,一切该是由他说了算,万没有受大臣左右决定的道理。   宁庆安的猜测果然没有错,没过多久,景宣帝就在大朝会的时候把二皇子萧煜铭骂了一顿,起因还是梁王余孽的事情,就是那个红花楼的头牌玉梅,交代了她跟萧煜铭来往的事情,底下的人不敢隐瞒,把查到的东西都报到了景宣帝那儿,景宣帝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当着众多朝臣的面骂萧煜铭目无君父,胆大包天,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并且禁足一个月。   这个惩罚一出,明显人都看出来了,景宣帝就是借着这个由头告诉那些心思活络的大臣他无心立太子,他不好把朝中的大臣一个个都惩治了,但是要惩治二皇子却很容易。   于是乎,明白了其中症结的大臣们一个个都偃旗息鼓了,皇上无意立太子,他们再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就是不智了,小命儿还是很重要的,顿时变得老实本分了,也不再上蹿下跳了。   这一波折腾终于下去后,又过了一个月,西南传来了好消息,霍远行带领的大军打赢了南疆。   南疆王死了,他的几个儿子开始争王位,起了内讧,几个儿子打得头破血流,死伤无数,最后三王子胜利了,夺得了王位,但是南疆内部已经元气大伤,无力再与大晋朝抗衡,在与霍远行率领的大军一战之后损失惨重,无力回天。   三王子是个聪明人,登上王位的第二日就派人向霍远行投递了投降书,直接宣布投降,愿意俯首称臣,割地赔款,不日就会派使臣到晋都城献上金银珠宝和城池作为赔偿。   霍远行率领大军大胜南疆的消息传回晋都城,全城欢腾,热烈非常,就像一滴冷水落入油锅中噼里啪啦炸开了锅。   宁府里也是一派喜气洋洋,丫鬟们连连向宁如玉道喜,“恭喜四姑娘,武安侯就要班师回朝了,这回武安侯打了大胜仗,连我们也一起跟着沾光了。”   “如玉,武安侯就要回来了,你一定很高兴吧。”朱思琪也跑来打趣她。   宁如玉被她们取笑得不好意思了,故意板着脸睨了她一眼,威胁道:“你要再和她们一样来取笑我,我就不帮你复习功课了,到时候你毕业考试过不了,可不要怪我,乖乖回书院再读一年书吧。”   “别别别,千万别。”朱思琪连忙讨好她,抱着宁如玉的胳膊道:“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取笑你了。好如玉,好如玉,你就行行好,一定要帮我啊!”   宁如玉板着脸不为所动,朱思琪继续哀求,假装哭哭啼啼地求饶,最后终于求得宁如玉心软了,“好了好了,真是受不了你。”   朱思琪噗嗤一声笑出来,用各种溢美之词夸奖宁如玉,“如玉,你最好了,如玉,你是天底下最善娘的人,最美丽的人,我最喜欢的人。”夸得宁如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六月,太阳如火如荼地炙烤着大地,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热烈,充满了火一样的热情。   德雅女子书院进入了毕业季,宁如玉和朱思琪等人都在忙着准备毕业考试,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霍远行带着大军回京了。      ☆、119   盼望着盼望着霍远行终于回来了。   到了农历六月二十四这日。白日里就有消息传入晋都城中。霍远行已经率领大军到了离城一百里的地方。因景宣帝有所考虑, 下旨让他们在离城八十里外暂歇, 大军暂时不入城, 暂时就在城外安营扎寨,以作休整,隔日有旨意再行进京。   隔日有旨意再行进京,这个隔日就不好说了, 有可能是三五两天,也可能是十天半个月,谁也说不准, 谁也说不清楚景宣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消息传到宁家, 宁庆安安慰宁如玉道:“别担心,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皇上这么做,不过是考虑到最近京中才发生了太多事,不太适合让大军进城而已, 等过两天, 肯定会有新旨意的,到时候武安侯他们自然就进京了。”   宁庆安是很了解景宣帝的人, 他都这样说了,意味着肯定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宁如玉也安心下来。   用过晚膳,宁如玉回房休息,看了一会儿西南游记,丫鬟准备好热水, 她去浴室洗漱好,就上床安歇了。   心中想着霍远行,宁如玉睡得也不安稳。迷迷糊糊之间翻了一个身,隐约看到床畔似乎多了一个人,宁如玉一惊,瞬间清醒过来,倏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好看的眉眼,灿若星河的眼眸中映出她的模样,英俊的脸上是宠溺的笑容,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明宗!你回来啦!”宁如玉惊喜万分,激动的叫出了声,张开双臂欢喜地扑进了霍远行的怀里。   “我回来了。”霍远行一把将她抱住,干燥温暖的大手揉着她的头发,低头温柔地看着她道。   宁如玉头埋在他的胸前,像奶猫一样爱恋地蹭了蹭,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明宗,我好想你,每天都好想你,你回来就好了。”   霍远行双手捧起她的脸,温柔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用带着薄茧的手指细细地描摹着她的眉眼,“我也很想你,每天都很想你,想你的时候就在脑海里描摹你的样子,想你笑的模样,想你哭的模样,好多次在梦里梦到你叫我抱你,只是每次想抱你的时候你就不见了,梦也就醒了。然后我就想,赶紧把仗打完吧,把南疆人打得落花流水,打赢了我就能回来了,就这么心心念念了几个月,终于把南疆人打败了。我就带着大军迫不及待地赶回来了,就只想早一点见到你。现在好了,终于见到你了。婷婷,我心悦你。”   这都是霍远行的肺腑之言了,是对宁如玉满满的深情,他一个冷面将军,任谁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说这么长一段动人的情话。   是的,这就是情话,在宁如玉的心中,这就是比蜜糖还甜的情话,她是被他真心爱着的。   宁如玉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甜蜜的笑容从嘴角边荡漾开去,搂住霍远行的劲腰道:“我也喜欢你。”   情话是最动人的迷药,霍远行想念宁如玉的人,也想念她甜美的味道,娇美的人儿就在眼前,诱惑着他的人,诱惑着他的心,旷了那么久的身体,是圣人也受不了。   下一瞬,霍远行猛地低头噙住宁如玉的双唇,用力地吮吸,像是一头被饿了很久的凶兽,要把怀中的猎物一口一口地吞吃入腹。   霍远行的吻很激烈,犹如狂风暴雨一样,宁如玉就像风雨中的小树苗,努力回应着他的亲吻,几乎要沉受不住他的攫取。   霍远行的身体疯狂叫嚣着,觉得只是这样热烈的亲吻根本不够,他把她压倒在床上,被褥之间全是她身上的味道,香甜迷人的味道,引诱着他身体里的猛兽,叫嚣着想要攫取更多。   他亲吻着她的红唇,舌头钻进她的口中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一手撑在她的脑侧,一手沿着她的腰侧滑下去……   宁如玉身上本就穿得轻薄,月白色的中衣里是大红色的肚兜,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样,两只白嫩可爱的小白兔在肚兜里呼之欲出,根本就遮挡不住。   霍远行低头看了一眼,可爱挺翘的小白兔就在他的眼前,他的呼吸猛然加重,额头上渗出汗来,眸色越变越深,眼睛泛红,再也忍耐不住,大手一拉,只听得撕拉一声衣服撕裂的声音,再一拉堪堪挂在脖子上的肚兜,两只小白兔顿时跳了出来……   “嗯,明宗……”宁如玉瘫软在他怀里。   “我在,别怕……”霍远行爱怜地亲吻她的额头眉眼。   “唔……”   “乖……”霍远行轻抚她的脸颊,柔声哄着。   “呜……痛……”宁如玉受不住叫出来。   “婷婷……”霍远行双臂紧紧搂住她。   久久之后,宁如玉懒懒地窝在霍远行怀里,全身酸软得连脚趾头都动不了了。   霍远行搂着她,温柔地亲吻着她的红唇,听着她低低地呻、吟,嘴角边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哑着嗓子道:“好想明天就把你娶回家,真是舍不得放开你,好在成亲的日子快到了,也不用让我再等太久了。”   宁如玉被他说得脸红,举起拳头轻捶了他一下,他顺势握住她的小手,低头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亲。   屋子里都是甜腻的味道,两个人都舍不得分开,眼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东边的天空都泛起了鱼肚白。   昨夜霍远行回来看宁如玉是偷偷进京的,一路小心谨慎地避开闲杂人等,就是不想在这非常时期被人发现,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天快亮了,霍远行也该回去了。   宁如玉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小脸上露出一丝不舍,“你该回去了。”   霍远行摸摸她的脸,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柔声道:“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最多再过个三五天,皇上就会传旨让我进京,到时候我再来看你。”   这话跟宁庆安说的一样,都很笃定景宣帝很快就会让他带兵进京。   既然两个最亲的人都这么说,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吧,宁如玉也安心了一些,推了推他的胳膊,“那你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霍远行却一把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不乐意的道:“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宁如玉被他抓住手,抬起美眸睨了他一眼,讨好地笑着,“那你别走了,留下来吧。”   “你呀,真是个小妖精。”霍远行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宁如玉却收起了脸上的笑,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霍远行,十分不舍地道:“我是真舍不得让你走。”   霍远行看着她,在心底轻叹一声,用力抱紧了她,温柔地哄着她道:“我也舍不得你。”   两个人又腻歪了好一阵,直到天都要亮了,碧荷在外面第三次敲门提醒时候不早了,霍远行才放开宁如玉站起身。   “明宗……”宁如玉也跟着起身要送他。   霍远行回头,暼到床单上的红色血迹,忽然想到什么,动手把那一块布扯了一下。   “你干嘛?”宁如玉吃了一惊。   霍远行已经把那块布折好收了起来,一本正经地对她道:“留做纪念。”   霍远行把话说得这么一本正经,宁如玉却受不住地红了脸,整张脸蛋儿都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走了。”霍远行再看了一眼她红通通的脸蛋儿,嘴角边勾起一抹笑,转身出去了。   “喂……”宁如玉反应过来,想追已经来不及了。   霍远行出道门外,碧荷就守在外面,见到他蹲身行礼,霍远行微一颔首,叮嘱一句,“好好照顾你们姑娘。”   碧荷低头应是,“奴婢知道。”   霍远行点了下头走了。   屋里传来动静,碧荷推开门进去,看到宁如玉披着一头黑发站在内室里,脸蛋儿红通通的,跟苹果一样,可爱得很。   “明宗走了?”宁如玉问。   碧荷回道:“走了。”   宁如玉嗯了一声,没再问其他的。   屋子里有点乱,床上更乱,床单还少了一块,可见先前有好激烈,碧荷默默地去把床单收了起来,又从柜子里拿了干净的床单铺上。   “四姑娘,奴婢这就去让她们给你准备些热水沐浴。”碧荷道。   宁如玉点点头,碧荷就抱着那床换下来的床单出去了,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碧荷进来,行礼道:“四姑娘,热水准备好了,奴婢扶你过去浴室。”   “好。”宁如玉站起身,扶着碧荷的手过去了。   站在浴室里,宁如玉脱下身上的中衣,雪白的肌肤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她昨夜确实被霍远行欺负得有点惨,几乎去了半条命。   绕是碧荷也是见过众多场面的人了,流血流汗死人都见过了,但是在看到宁如玉那一身伤时还是会忍不住觉得痛。   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进浴桶里,放轻动作给她擦洗身体,那细致轻柔的动作,真是害怕在她吹弹可破的皮肤上伤上加伤。   “好舒服啊。”宁如玉慵懒地趴在浴桶边上,任温水呵护着她的身体,全身的肌肤都缓缓地舒展开来,令她舒服地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   ☆、120   两刻钟后,碧荷伺候宁如玉沐浴完, 又给她上了药, 她这会儿瞌睡就上来了, 眼皮子直打架, 回了内室就趴在床上不想动了, 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一直到两个时辰后来醒来。   徐氏见宁如玉这么晚了才起床,特意过来漪澜院看她, 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让她打着哈哈找着借口搪塞过去了, 说是昨夜太热她没睡好, 天亮才睡着, 所以起来晚了。   可不是昨夜太热么,她都快被霍远行热得融化了。   转眼又过了两日, 事情果然如宁庆安和霍远行所预料的那样, 景宣帝在朝会上下旨宣霍远行进京,不过只准许他带三百人进京, 其他大军继续在城外驻扎,等候旨意。   圣旨下到城外军营, 霍远行带着众将士领了旨。对于这个旨意, 不少人有意见, 有副将在霍远行面前抱怨,替霍远行抱不平,被霍远行严厉地训斥了, 还被打了板子。其他有意见的人也都闭了嘴。   这事倒不是霍远行真的舍得处置他的部下,只是部下的言辞过激,带着对景宣帝的不满,如果话传到景宣帝的耳中,难保小命不保,霍远行只好先行处置了,以免给人落下话柄。   随后霍远行很快安排好了进京的人选,于第二日午时,便带着人进了京。   文武百官到城门口迎接,全城百姓夹道欢迎,热闹非凡,通往宫门口的大道被热情的百姓堵了个水泄不通,纷纷想要一睹鬼面将军霍远行的风采。   霍远行身着一身银色盔甲,器宇轩昂地端坐在马背上,身后就是三百将士,气势威武雄壮,霸气飞扬,如天神下凡一般,迷住了无数人的心神,也不知道是谁先向霍远行丢了一个荷包,紧接着就有无数的荷包手绢香囊向他掷了过去。   虽然向霍远行丢来的东西很多,却没有一样东西近了他的身,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马背上,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全城百姓热烈的目光注视下,进宫面圣去了。   霍远行带着将士进宫去面圣,景宣帝龙颜大悦,按照军功大小,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给有功将士,并于宫中设宴犒赏众将士,又赏赐了宴席到城外的军营里,倒是把不少兵士的情绪安抚下去了。   霍远行这次带兵立了大功,景宣帝单独赏给他的金银珠宝贵重物品就多得不得了,还另外在城外赏赐了一个温泉庄子给他,可见景宣帝对他的看重和信任。   面对丰厚贵重的赏赐,霍远行内心淡定,波澜不惊,在景宣帝把他大夸特夸一番后,霍远行从容平静地向景宣帝请求要休假,而且把虎符也拿了出来要交还给景宣帝,并且希望景宣帝能给他三个月假。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令景宣帝感到十分诧异,霍远行上交的虎符他是很想收回去,可是霍远行这动作更有撂挑子准备不干的意思,霍远行是他看重之人,如果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了那怎么行?   景宣帝左右一权衡,暂时打消了收回虎符的心思,好言劝道:“明宗,朕也知道你这近一年来都很辛苦,才打完仗回京,想休息休息也是应该的,只是三个月时间太长了,朕身边离不了你,你要是真觉得累,就回去休息个几天,其他事我们回头再说。”   谁知霍远行的态度很坚决,坚持要上交虎符,连景宣帝都看出他是认真的了。   但是景宣帝是真舍不得放他走啊,脸都黑了,半怒半急地道:“虎符朕可以收回,休假不行,除非你给朕一个能说服朕的理由。”   霍远行道:“臣要成亲。”   四个字说得铿锵有力。   “成亲?”景宣帝一下就笑起来,脸色也缓和了一些,“成亲好,成亲好,成亲是大事,不过成亲也用不了三个月,朕给你半个月时间,足够你把婚事办好了。”   霍远行皱眉道:“皇上,半个月时间不够,臣这些年一直在外,难得回京,臣想成亲后好好陪陪家人。”   景宣帝思索了一下,再退让一步,对霍远行竖起食指道:“只能一个月,不能再多了。”   能让景宣帝退让到这一步实属不易,霍远行也没想过他能答应给他三个月的时间,有一个月时间也够了,霍远行便不再坚持,行礼谢恩。   最后霍远行上交了兵符,换回来一个月的假期。   此事传出来后,众人纷纷说霍远行傻,为了个女人,连兵权都不要了,典型的爱美人不爱权势,让不少人对此嗤之以鼻,但是碍于霍远行的身份,他们也只敢在背地里议论议论,也不敢当着霍远行的面说废话。   霍远行对此毫不在意,这些年他一直身在军营里,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有不少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将士说没了就没了,特别是这次南疆之战,死了太多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将士失去,霍远行内心已经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了。   而且这次带兵回京,景宣帝给他的态度也十分微妙,表面上对他器重非常,暗地里又在防备着他,功高震主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历史上太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例子了,他不想做那个被除掉的人,把兵权交出去,给景宣帝一个他爱美人胜过爱权势的错觉也是他有意为之,以此用来降低景宣帝对他的防备,现在看来,外面的各种议论,起到的效果不错。   后来霍远行去宁府看宁如玉,让宁如玉问起此事,“你真的为了我把兵符交出去了?”   霍远行笑了一下,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你觉得呢?”   宁如玉朝他撇了一下嘴,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不理你了。”   可惜还没走出去两步,手臂就被人拉住了,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宁如玉直接拉着倒退了回去,撞入一个结实的胸膛里,霍远行顺势把她搂住,双手圈住她的腰肢,强势又霸道地圈住她不放,低头凝视着她侧脸,双唇凑到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耳朵上,“你不理我想理谁?”   “讨厌!”耳朵上酥酥麻麻的感觉,激得宁如玉浑身一颤,朝着霍远行娇嗔一句,挣了挣,没挣开。   霍远行低低地轻笑出声来,一口叼住宁如玉小巧厚实的耳垂,灵活的舌头卷着她的耳垂吮吸,就像吃糖果一样,勾着她的耳垂怎么吃也吃不够。   “嗯,不要……”耳朵是宁如玉最敏感的地方之一,她被他含得浑身发软,扭着脖子想躲,霍远行的唇舌却追着她不放,一直细细地吻着她,强烈的刺激着她的敏感,她受不了的低吟一声,无力地倒在霍远行怀里。   “婷婷真美。”霍远行深情地赞美了一句,低头在她的嘴角亲了一下,抱起浑身发软的宁如玉进屋去了。   过了两日,霍远行请钦天鉴的人算好了成亲的日子,日子定在七月初八,宁如玉毕业考试后第三天,而现在已经是六月二十八了,也就只有十天时间了。   转眼就到了宁如玉毕业考试的日子,宁如玉最后一门考试是舞蹈,她要考的是绿腰舞,就是白居易《琵琶行》中“轻拢慢捻抹复挑,先为霓裳后绿腰”的《绿腰舞》。宁如玉为了这个考试练舞练了半个多月,为此付出了许多,十分辛苦,期盼着能取得好成绩。   到得宁如玉考试那日,霍远行正好有事去了一趟德雅女子书院,在跟书院院长商量过正事后,经过书院院长同意,他就转道去了舞蹈室看宁如玉考试。   霍远行到的时候,还没到宁如玉考试,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他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着,从他的位置他能清楚地看到场中每个人的表演,但是场中的人却看不到柱子后面的他。   等了片刻,场中跳舞的人终于结束了考试,下一个就是宁如玉了,只见她头上梳着凌云髻,发髻上戴着赤金镶红宝石的珠花,额间点了一点红色的美人痣,娇美的脸蛋儿上略施脂粉,身上穿着鹅黄色绣芙蓉花的长袖上衣,下身穿鹅黄色绣芙蓉花的长裙,中间露出平坦匀称的小蛮腰,肌肤莹白如玉,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整个人美得如同仙女下凡,叫人移不开眼去。   宁如玉站在场中,向台上的先生们示意,表示她准备好了。随后乐声响起,宁如玉随之舞动,动作轻盈曼妙,节奏由慢到快,舞姿轻盈柔美,美不胜收。   唐李群玉有诗云: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自苕。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廪风。堕珥时流盼,修裾欲朔空。唯秋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意思是:美丽的南国佳人,穿着长袖舞衣翩翩起舞。在舞蹈初起时,舞姿舒缓且富于变化,象翠鸟,象游龙,轻盈无比。她双袖飞舞,如雪萦风,低回处犹如破浪出水的莲花。在舞蹈快结束时,节奏由慢到快,佩饰摇动,衣襟也随之飘起,似乘风而去,追逐那惊飞的鸿鸟。   霍远行站在场边,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宁如玉的纤腰上,随着她的舞动,眸光越发幽深,身上隐隐散发出来一股寒气,有那么一瞬间,霍远行很想冲上去拿快布把宁如玉裹起来,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美,他的右手用力撑在柱子上,视线紧盯着宁如玉的身上,努力克制着冲上去把她抗走的冲动。   一曲舞的时间不长,霍远行却觉得有一辈子那么长,等得他犹如度日如年,好容易坚持到宁如玉把舞跳完,看到她向台上的先生们鞠躬致敬,然后起身走下台去。   宁如玉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满意,这是她练习了好久的舞蹈,花了不少功夫,刚才看几位先生的表情也能看出她们对她的赞赏,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拿到不错的成绩。   “如玉,你跳得真好,这届毕业考试你肯定就是第一名了。”看到宁如玉从台上下来,朱思琪第一个欢喜地冲上前去恭喜她。   宁如玉也笑得很开心,伸手抱住朱思琪,但还算克制地道:“成绩还没出来,现在还不好说。”   可惜朱思琪已经认定了,笑着道:“哎呀,你前面几科成绩都已经第一名了,《绿腰舞》又跳得这么好,妥妥的第一名……武安侯……”   宁如玉闻声回头,就看到霍远行大步走上前来,面无表情地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她拉了出去,“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明宗,你要带我去哪儿?”宁如玉被霍远行拉住胳膊,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了出去,霍远行本就人高腿长走路飞快,此刻更是走得风风火火,宁如玉完全跟不上他的脚步。   “明宗,你等一下……”霍远行一直默不作声,拉着宁如玉闷头往前走,宁如玉忍不住抱怨,“慢点儿行不行,我跟不上……”   “唔……”霍远行突然转过身来,一下子用力地把宁如玉抵在墙上,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低头狠狠噙住她红唇,强势又霸道地吮吻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霍霍吃醋了…… 本来想抢玄学,睡着了,没抢到,呜呜呜   ☆、121   宁如玉的《绿腰舞》衣裙款式是中间露出她漂亮精致的小蛮腰,能在她跳舞的过程中很好地展现她腰肢的柔美,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此刻方便了霍远行搂住她的小蛮腰不放。   肌肤滑嫩, 弹性十足, 犹如上好的绸缎, 自然而然地散发着迷人的魅惑, 一碰抱住她就像中毒了一样舍不得放开。   霍远行的双手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带着她的身体压向自己, 两个人的身体贴得密密实实, 宁如玉的上衣短小轻薄, 胸口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那一点少少的布料, 根本着不住胸前两团白嫩迷人的大白兔,仿佛随时都要从衣服里蹦出来似的, 看得霍远行鼻子一热, 眼睛发红,身体的热血都朝某一处疯狂的流淌, 热血贲张,叫嚣着想要更多!   强有力的舌头不容退却地撬开宁如玉的口齿, 从左到右一一扫过她的颗颗贝齿, 最后勾住她的丁香小舌吮吸, 品尝着她口中的香甜,仿佛是世间难寻的美味,一碰上就舍不得放开, 犹如中毒了一般,只想要攫取更多。   刚刚在舞蹈室里,霍远行双眸幽深地站在柱子后面,目光一顺不顺地落在宁如玉的身上,看着她穿着露腰的衣裳一步一步走上台,鹅黄色绣芙蓉花的衣裳很衬她的皮肤,白嫩光滑,泛着珍珠一般的晶莹色泽,美艳迷人,从内而外散发出迷人的魅力,随着她的每一个舞蹈动作,腰肢扭摆,无形中仿佛看到她的身体晃出一圈一圈的白色光晕,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霍远行站在场边欣赏着她精湛的舞蹈,欣赏着她动人的妩媚,欣赏着她美丽的容颜,一向冷静的面容只能勉强维持着平静,黑如深潭的眼眸也越发幽深难测,内心里的情绪也跟着波澜起伏,几乎控制不住的狂风暴雨已经先一步来临,那个时候他就好想要冲下去把宁如玉抱走,不让别人看见她的美,就想要把她压住狠狠地亲吻她,抚摸她的身体,攫取她身体里所有的美好,只让她为他绽放。   “嗯……”霍远行吻得很急很猛烈,宁如玉被他吻得快喘不过气来,小嘴里的空气都被她吸走了,整个脑袋晕晕乎乎的,眼前发黑,身体发软,双腿更是站不住,只能软软地靠在他怀里。   霍远行狠狠吻了一通,稍微平复了一些激动的情绪,终于好心地放开了她的小嘴,低头看怀中的人儿,看到她满脸绯红,眸子含泪,水光粼粼,柔软无力地靠在他怀中,一副快要因为缺氧晕过去的模样,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儿,柔声道:“傻丫头,快吸气!”   宁如玉赶紧大口大口地吸气,空气进入肺中,终于缓解了一些头晕,渐渐地恢复了一些力气,不满地狠狠地瞪了霍远行一样,握紧粉拳用力捶了一下他结实的胸膛,嗔怪道:“都怪你!”   霍远行一手握住她的粉拳,一手揽住她的腰,嘴角含笑,低头看着她,问道:“怎么怪我?怪我不该亲你?”   “你还要不要脸?”宁如玉羞得满脸通红,想把被他抓住的手抽回去,挣了挣,没挣开,没好气地又瞪了他一眼,嗔道:“你刚刚干嘛莫名其妙地拉着我走那么快?我小跑都追不上你的脚步,叫你慢一点儿慢一点儿你也当没听到,只顾着拉着我的手往前走,看起来很生气的模样,你干嘛一副很恼火的样子?不由分说就这么对我,我很生气呃!”   而且突然毫无预兆地一停下来就把她抵在墙上搂住亲吻,她那会儿追他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正好气都没喘匀,就被他像只大饿狼欺负小白兔一样亲了个够,亲得那么用力那么激烈,导致她肺里的空气都被他吸干了,大脑也跟着缺氧,晕晕乎乎的,眼前阵阵发黑,险些身子软得晕过去。   不过这些话宁如玉光想想就脸红了,特别是想到他亲她亲得那么热情,他结实的胸膛抵住她柔软的胸脯,大手揽住她的小蛮腰,碰到的每个地方都在着火,雪白的肌肤变成粉红色,脸点儿都快要红得滴出血来了,哪里还好好意思开口说出来啊!   此刻霍远行已经冷静下来了,听到宁如玉不悦的质问,不由想起自己刚才那冲动的模样,完全就是吃醋了的表情,俊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目光闪烁,显得他十分心虚,甚至都不敢跟宁如玉对视,偏开头去轻咳了一声,找着借口道:“你刚刚跳舞跳得太好看了,我一时没忍住。”   就是说宁如玉对他的魅力很大,影响不容小觑,连他这个被外面人称之为冷面冷心冷情的鬼面将军都抵抗不了□□,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心软得一塌糊涂,还情绪不受控制,一等到她下台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躲到没人的地方亲吻起来,她对于他来说就像迷药一样,爱不够,吃不够。   宁如玉那么聪明,一听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得意地嘻嘻笑起来,抬起纤细的下巴,好笑地斜睨着他,手指戳着他的胸膛道:“你刚才那么生气,是因为看到我在那么多人面前跳舞,吃醋了吧?”   霍远行闻言轻咳了一声,在宁如玉没注意到的耳朵背后,已经完全红了起来,他这是被她戳破了真相不好意思了,刚才他那么激动,确实有吃醋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太美了,太艳丽了,太魅惑了,每一个舞姿都是那么的优美,每一个眼神都是那么的诱惑,浑身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勾魂摄魄的,把他的灵魂都要勾走了,他才会一时忍不住的。试问在尝过她真实的美好之后,哪里又能抵挡得住□□了?他对她的占有欲,完全就是情之所至啊!   没等到霍远行的回答,宁如玉就知道自己才对了,就更得意的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脸颊上可爱的小梨涡晃得人眼花。   “笑够没有?”霍远行被眼前宁如玉得意的小模样气到了,轻拍了一下她圆润的臀部,十分危险地看着她,目光如狼一样泛着幽深的光芒,仿佛下一瞬就要把宁如玉这只小白兔拆吃入腹。   宁如玉太熟悉他的眼神了,知道他又想欺负她了,连忙识相地收起脸上的笑,乖巧地看着他道:“不笑了不笑了,我错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走嘛!”   霍远行盯着她冷哼一声,这认错倒是认得很快,还转移话题说要回家,见他不动就用手摇他的胳膊撒娇,当他不知道她心里那些小九九?   宁如玉见霍远行不说话,拉他的胳膊撒娇也不管用,便乖乖地安静下来,只用一双泛着莹莹水光的眼眸,无辜地看着他,把可怜兮兮的模样演到了极致,求饶的声音软糯好听,听起来就糖一样甜,“明宗,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嘛,我们回去好不好?再待在这儿,万一有人来看到怎么好啊,你说是不是?我们回去吧,我做好吃的给你吃,怎么样?”说着眨巴了一下眼睛,“你想吃什么?”   霍远行原是绷着一张俊脸,听到宁如玉如此求饶的话,俊脸上的表情都要绷不住了,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大手又宁如玉圆润的臀部拍了一下,“调皮!”我想吃你!不过好歹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明宗~”宁如玉软软地撒娇,“我们回去吧。”   霍远行实在是无法对她狠心,受不了她求饶的可怜模样,冷硬的心一对上她就柔软成了一团棉絮,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好吧,回家。”   随后霍远行就带着宁如玉离开了书院,反正宁如玉也考完了,成绩基本已经确定不会太差,后面就是完成毕业的相关手续,然后就可以离校了,这些事霍远行已经安排了专人去负责办理,都用不着宁如玉费心,她只需要在三天后好好做她的新娘子就行。   霍远行牵着宁如玉走出书院,马车已经停在了外面的广场上,是武安侯府的朱漆华盖油壁马车,拉扯的是两匹通体雪白的宝马,是这次霍远行领兵打赢了南疆之后,景宣帝龙颜大悦特意赏给他的。   到了马车跟前,霍远行扶着宁如玉上了马车,两人一前一后进到马车厢里,宁如玉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特意跟霍远行拉开了一点儿距离,那一脸小心机的小模样,感觉好似怕霍远行会在马车上把她吃了似的。   不过这点儿小心机,在霍远行面前根本就是班门弄斧啊!   马车开始启动,渐渐离开书院,霍远行先是坐在旁边,淡淡地抬眼看了宁如玉一眼,见她没反应,接着就又拿眼看了她一眼,然而后知后觉的她还是坐在旁边没反应,霍远行气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霍远行没有给宁如玉太多机会,直接伸手过去,握住宁如玉纤细的胳膊,一把就把她拉到怀里按着坐在了大腿上,吓得宁如玉尖叫一声。   “你干嘛?”宁如玉挣扎。   霍远行轻而易举地就控制住了她的反抗,将她整个人牢牢地圈在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嗓音低沉暗哑,“乖,让我抱一会儿,我不闹你,抱一抱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再试试蹭玄学,加油加油。   ☆、122   “乖,让我抱一会儿就好。”此刻霍远行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 温柔沙哑的声音听了简直让人想犯罪, 宁如玉浑身一个激灵, 再也不挣扎了, 乖乖地窝在霍远行怀里, 任他亲昵地抱着她。   后来在回去的一路上, 霍远行果然如同他说的那样没有再闹宁如玉,只是亲密地抱着她, 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闭目养神。宁如玉也像个乖巧的小猫咪一样, 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和美好, 气氛很安详,令人舒心。   从城外的德雅女子书院回去宁府, 一路顺利, 马车在宁府外面停下,霍远行睁开眼睛, 看到怀中的宁如玉,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目光温柔似水, “外面下去吧。”   “嗯。”宁如玉乖巧点头。   宁如玉从霍远行身上下去, 霍远行也跟着起身,抬手抚了一下她的鬓发,嘴角含笑, “发髻没有乱,脸上的妆容也好,我们下去吧。”说着用手牵起脸蛋儿泛红的宁如玉往马车厢外走。   两个人下了马车,一同进府去。   正好今日宁庆安也在家,正在正堂跟徐氏商量宁如玉和霍远行成亲的事,成亲的日子就在三天后,两个人就宁如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宝贝着长大,说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不为过,成亲是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宁庆安和徐氏都舍不得亏待她,想要给她最好的,两个人此时正仔细地研究着手中的嫁妆单子,考虑着是不是再在里面增添加些东西。   这是下人进来禀告道:“侯爷和四姑娘一起回来了。”   “他们两个怎么会走到一起了?”徐氏放下手中的嫁妆单子,奇怪地看向旁边的宁庆安,“婷婷今日好像是去书院考试吧,难道武安侯也跟着去了书院。”   宁庆安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来,“或许武安侯去书院有其他的事也不一定,两个人恰好遇上了,就一起回来了呗。”   “可能是这样,我去把嫁妆单子收起来。”徐氏觉得他说的也有理,便没再说什么,低头把手中厚厚的嫁妆单子理好,装进紫檀木雕花的盒子里,起身从旁边出去,穿过回廊,回到正屋把盒子放好。然后在转身出去,回了正堂那边。   正堂里面传出来说笑声,正是宁如玉在跟宁庆安撒娇,笑声阵阵,听得出来他们的心情都很好。   徐氏加快了脚步走进去,宁如玉回头看到她,迎上前去,挽住她的胳膊,甜甜地叫了一声,“娘。”   徐氏拉着她的手在一旁的榻上坐下说话,宁庆安和霍远行则去了书房说话。   徐氏笑着问宁如玉道:“回来了,今天去书院考试怎么样?”   宁如玉十分自信地道:“挺好的。”   “那就好。”徐氏对宁如玉的成绩是不担心的,就是担心三天后成亲的事情,抬手摸摸她的脸,“今天累了吧。”   “没有。”宁如玉摇了摇头,对徐氏道:“我留了明宗在我们家吃晚膳,我一会儿去做几个菜。”   徐氏一听,真心疼啊,女儿长大了,马上就要嫁出去了,果然都是向着别人的了啊!真实便宜霍明宗那小子了,能娶到她这么好的女儿,他以后要是有敢有半点儿对不起婷婷的地方,她铁定上门去打得他满地找牙。徐氏在心里暗暗发誓。   宁如玉跟徐氏坐在一起,把她脸上的表情意思不落地看在眼里,想来是她刚才说的话让徐氏不开心了,做娘的哪有不心疼女儿的,宁如玉意识到这一点,刚才是她疏忽了,马上乖巧地给徐氏说了好些逗趣的话,“娘,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好的,谁也越不过你去,娘心疼我,我都知道。”   徐氏听了,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细心叮嘱道:“傻丫头,你就是心太好,你不能这样太心善了,也要对自己好一点儿。”   宁如玉靠在徐氏的肩头,声音软糯,“我知道,娘,你放心吧,我又不笨,我不会让人欺负我的。”   我就是怕霍远行欺负你啊!徐氏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安抚好了徐氏,宁如玉就去厨房做菜,厨房里有事先就泡好的糯米,还有新鲜的排骨,宁如玉就做了一个糯米蒸排骨,看到有新鲜的苦瓜,就做了一个青椒炒苦瓜,还有香菇炖鸡汤,以及红烧鱼,另外又让厨房的下人做了一些其他的菜。   忙活完之后,宁如玉就回房去洗漱,换了干净的衣裳,重新梳了头,这才回前院去。   晚膳已经在花厅摆好了,十分丰盛,宁庆安和霍远行还在书房说话,谈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究竟谈了些什么,徐氏见时间也不早了,就让人去请他们过来花厅用晚膳。   下人去了书房,不一会儿,宁庆安和霍远行谈完话出来,一起到了花厅。   宁如玉抬眼,正好看到穿着深蓝色锦袍的霍远行错后一步跟着宁庆安走进来,四目相对,霍远行的嘴角边很快露出一抹笑来,幽深如潭的眸子里只有宁如玉的样子。   霍远行的目光太过炙热了,宁如玉有些受不住,心里咯噔了一声,他怎么会这么看她,难道是她老爹跟他说了什么话?不怪她会这么想,确实是霍远行在跟宁庆安谈话后才变得不正常的。   好在霍远行并没有盯着宁如玉看太久,宁如玉也跟着松了口气。   晚膳都已经摆上了桌,四人落座之后,霍远行陪着宁庆安喝了两杯,宁庆安兴致也很高,一顿饭吃得喜笑颜开,气氛和乐。   用过晚膳后,霍远行又陪着宁庆安喝茶聊天,待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起身告辞,自然又是由宁如玉送他出去。   出去的路上,宁如玉问霍远行,“我爹在书房你跟你说了什么?”   霍远行侧头看了她一眼,眉眼温和,甚至带了笑,道:“你爹说让我们成亲后让我好好对你,如果我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他不会放过我的。”   宁如玉闻言顿了一下,她确实没想到宁庆安会当着霍远行的面说这样的话,父母都是关心自己的孩子的,任何时候都放心不下,宁如玉想起宁庆安十分感动,内心暖烘烘的。偏头看向霍远行,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睛晶亮晶亮的,仿佛能看到人的内心深处一样。   “那你是怎么回答我爹的?”   霍远行停下脚步,用带着薄茧干燥温暖的大手拉住宁如玉柔嫩白皙的小手,像呵护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目光深情凝视着宁如玉,声音低沉悦耳,仿佛上好的古琴弹出的情话,“我说,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是我遇见的最好的姑娘,是我最想要对她好的那个人,除了你,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让我如此在意了,你是我的最爱,我会跟岳父大人讨教学习,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你真那么说了啊?”当面听着他说这么深情的话,宁如玉的脸蛋儿都红透了,害羞地目光闪烁,看霍远行哪儿都觉得不好意思,好像会着火一样,只好把目光移到一边去看花坛里面的花。   “当然是真的。”霍远行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认真地道:“这是我的真心话,我就想当着你的面说给你听,你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宁如玉的脸蛋儿都快红得滴出血来了,一连点了好几下头。   霍远行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静静地爱怜地抱着她,好一会儿后才放开,心情很好地牵着宁如玉的手往外走。   送了霍远行离开,直到武安侯府的马车看不到了,宁如玉才转身回去。   此后两天,宁如玉和霍远行都没有再见面,霍远行在家安排成亲的事宜,其实这些事他早就已经安排好人布置好了,崇安堂里整个布置得焕然一新,他只需要再过目一下就行。   或许是觉得送给宁如玉的聘礼少了,他又吩咐了人送一些东西到宁府去,都是没有记在聘礼单子上的,全是出自霍远行的私房,说是专门送给宁如玉的,他这么看重宁如玉,搞得徐氏又连忙清点了一番嫁妆单子,生怕自己亏待了女儿,最后确定确实没了问题了才安心。   这两天宁如玉也都乖乖呆在家里,老老实实地等着做新娘子,整个宁府上下除了忙碌就是欢喜,人人脸上都是开心笑容。   成亲的前一天夜里,徐氏过来漪澜院看宁如玉,手上抱着一个盒子,拉着宁如玉坐在榻上,把盒子递到她手上,特意强调道:“盒子里是压箱底的东西,一会儿我走了,你自己拿出来看看,别到时候啥都不知道。”   “哦,是什么?”宁如玉大概已经猜到了是什么,只是面对着徐氏,只好揣着明白当糊涂。   徐氏也不好意思跟她多说,觉得害臊,只拍拍她的手道:“一会儿你自己看吧,看看就明白了。”   “那好吧,谢谢娘。”宁如玉没再多问,把盒子收了起来。   徐氏看着她道:“没想到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时间过得真快,真是不舍得啊。”   “娘。”宁如玉娇软地叫了一声,靠进徐氏怀里,“女儿就算嫁人了,依然还是你女儿啊,你始终是我的娘。”   “嗯!”徐氏摸摸她的脸,再认真看了看她,拿帕子抹了一下眼角,笑着道:“明天就出嫁了,别紧张,做个漂亮的新娘子,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好,娘,我送你。”宁如玉亲自送了徐氏出门。   徐氏走后,宁如玉回去看徐氏拿来的压箱底的东西,小册子上的小人儿画得很逼真,还是彩色的,看得宁如玉脸红,没好意思再继续看下去,赶紧收起来,躺回床上,怀着激动又紧张地心情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成亲了O(∩_∩)O哈哈~   ☆、123   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宁如玉觉得自己躺在床上并没有睡多久, 觉都还没有睡醒, 就被碧荷和红珠几个丫鬟从床上拉起来了。   “四姑娘, 快点儿起来了, 免得误了吉时。”好像是红珠的声音。   “快点儿快点儿……”红玉在招呼着其他的丫鬟忙活, 丫鬟们端着盆子帕子等物鱼贯而入, 屋子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宁如玉还闭着眼睛就被碧荷和红珠脱光了衣服按在浴桶里洗了一个澡,擦香胰子的擦香胰子, 洗头发的洗头发, 好一通忙活。   等洗完之后, 丫鬟们又把她从浴桶里扶起来, 擦干身体穿衣服, 另外有人给她擦头发,整个过程, 匆忙而不慌乱, 人人分工协作,井然有序, 有条不紊。   宁如玉就这么被她们折腾了一通,瞌睡也早就醒了, 睁着一双眸子老实地任由她们给她穿戴。   在几个丫鬟的服侍下穿戴整齐, 头发也用布巾擦干之后, 她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做新娘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宁如玉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坐在妆柩前面, 铜镜里映出她的模样,脸蛋儿粉红粉红的,透着一股喜悦的神采。全福夫人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拿着梳子给她梳头,口里念着吉祥的梳头歌。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福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院外响起了热闹的鞭炮声,还有迎亲队伍吹奏的喜乐声,小孩子的笑闹声以及众人的欢声笑语。   在纷乱的各种声音夹杂中,隐隐约约之间,宁如玉似乎听到了霍远行的声音,他正在被要求做催妆诗。   少妆银粉饰金钿,   端正天花归自然。   闻道禁中时节异,   九秋香满镜台前。   ……   外面众人的欢笑声一阵阵传进屋子里,宁如玉的脸上也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催妆诗做完,霍远行拜见了宁庆安和徐氏,终于可以迎接新娘子了。   徐崇灏从外面走进来,迈着沉重地脚步走到带着凤冠,穿着嫁衣的宁如玉面前,温声道:“如玉,我背你出去。”   早在霍远行带兵去南疆援救徐崇灏两父子的时候,徐崇灏对霍远行的成见就已经放下了,他在才能和实力方面都不如霍远行,要不是霍远行及时赶到救了他们,他们两父子现在早就已经阴阳相隔了,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深刻的意识到,霍远行比他更适合宁如玉,更能保护好宁如玉,所以他相通了,想明白了,也放下了。   是以他从南疆回来之后,都没有来见过宁如玉,只希望她能过得好就好。今日他来送宁如玉上花轿,就是他最大的诚意。   “谢谢灏表哥。”宁如玉趴在了徐崇灏宽厚结实的背上,让他背她出去,她真的很高兴,徐崇灏能来送她出嫁。   出了漪澜院,走过回廊,到了正院,拜别父母,徐氏和宁庆安都红了眼眶,徐氏更是拉着宁如玉的手说了好些话。   “婷婷,照顾好自己。”徐氏道。   宁如玉眼中含泪笑着道:“娘,我会的,娘和爹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你啊,嫁人了还想着回娘家,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用担心我们。”宁庆安再仔细打量了一番宁如玉,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今日就成了别人的了,不舍地摆摆手,“走吧走吧,别误了吉时。”   “爹,娘,女儿走了。”眼泪一下子就顺着宁如玉的眼眶流了下来,她哽咽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长长的迎亲队伍在齐都城里绕城一周,丰厚的嫁妆,一抬又一抬地从宁府抬出去,第一抬嫁妆已经抬进了武安侯府的大门,最后一抬还在宁府的院子里摆着。   喜乐声响彻云霄,霍远行坐在当先的红色高头大马上,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身后跟着长长的迎亲队伍,热热闹闹地回到了武安侯府。   拜天地,进洞房。   燃烧着大红喜烛的房间里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人人脸上都带着笑,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宽大的床上铺着大红色的被褥,床上洒满了桂花、花生、红枣等物。   宁如玉坐在床畔,头上戴着重量不轻的凤冠,盖着大红色的盖头,只能看到脚下方寸之地。   霍远行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温和的笑意,目光落到宁如玉的身上,脸上的笑意更浓,从喜娘的手上接过秤杆,毫不犹豫地挑起了宁如玉头上的红盖头,当红盖头挑开,露出宁如玉的脸来,妩媚艳丽,不像一些新娘子一样涂得又红又白,是很自然的妆容,只是比往日更好看,更艳丽夺目了而已。   霍远行几乎看痴了,眼睛都不知道眨一下了,只光着看宁如玉去了,连手上的秤杆都忘记了还给喜娘,还是喜娘提醒他,他才恍然间想起要把秤杆还给喜娘。   “我们新郎看新娘子都看呆了,可见他对新娘子是多么的称心如意。”有人笑着打趣道。   “是啊是啊,新娘子这么漂亮,可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子了,真是跟天仙下凡一样。”又有人附和着道。   宁如玉红着脸娇羞地看了旁边的霍远行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刚好碰撞到一起,彼此眼中的情意都是那么的明显,根本不需要多说一句话,都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两个人的嘴角边不由而同地荡漾出一抹笑来。   屋子里的女眷们说着恭喜的话,霍远行陪坐在宁如玉的身边不想走,随后有人起哄,打趣霍远行,霍远行才在大伙的催促和笑闹声中,才不情不愿地答应先去前院陪客。   “我去前院看看,一会儿就回来。”霍远行拉了拉宁如玉的手,小声说了这句话才站起身。   宁如玉笑着点头,“你去吧。”   霍远行去前院陪客,屋子里剩下一众看热闹的女眷,为首的就是慧怡长公主,还有一些宁如玉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长辈亲友女眷等。   几个与宁如玉相熟的女眷说了一些祝福的话,慧怡长公主看宁如玉也累了,就招呼屋子里的女眷道:“我们还是出去喝喜酒吧,让新娘子好好休息一下。”   慧怡长公主在皇室宗亲里的地位很高,有她发了话,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异议,纷纷跟着慧怡长公主走了出去。   等众人都走了,陈嬷嬷领着丫鬟们进来伺候宁如玉,宁如玉看了看,只留了丫鬟碧荷和红珠两人伺候,陈嬷嬷则负责守在门外,其他人就让她们都下去了。   碧荷和红珠帮着宁如玉先是把头顶上沉重的凤冠取下来,宁如玉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披散在背后,跟大红色的嫁衣交相辉映。   “这个凤冠太重了,脖子都要压弯了。”宁如玉活动了一下快要被压弯的脖子。   红珠道:“四姑娘……”   “该叫夫人了。”碧荷提醒她道。   红珠连忙住了口,朝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的外人在,才松了口,俏皮吐了一下舌头,笑着道:“叫四姑娘叫习惯了,一下子忘了。”   “没关系,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有适应呢,一下子没改过来也正常,以后记住就好了。”宁如玉宽容地笑了笑,红珠这是无心之失,她又怎么会怪罪她呢。   “谢夫人。”红珠改口改得飞快,连忙道:“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夫人要先去洗漱吗?”   成亲的妆容化得很厚重,脸上不知道敷了多少层粉,头发上面也不知道抹了多少的头油,顶着这样的妆容,宁如玉觉得难受得要命,只想马上洗干净。   “我这就去洗。”宁如玉起身往旁边的浴房去。   碧荷和红珠也随后跟了进去,两个丫鬟伺候宁如玉卸了妆,又帮她洗了头,宁如玉才放松地舒坦地泡在撒了干花瓣的浴桶里。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自个儿泡一会儿,另外就是给我准备些吃的,我一会儿洗完好吃。”宁如玉对两个丫鬟道。   碧荷和红珠朝宁如玉行了礼退了出去,留下宁如玉一个人在浴房里。   宁如玉闭上眼,舒展了四肢泡在浴桶里,累了一天,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过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宁如玉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她。   “夫人,夫人……”   宁如玉睁开眼,见是碧荷在叫她。   “怎么了?”宁如玉柔柔眼睛道。   碧荷道:“夫人泡澡的时候睡着了,水已经凉了,奴婢担心你着凉。”   “起了吧。”宁如玉从浴桶里站起身来,一条修长笔直的双腿迈出浴桶,碧荷忙拿过布巾来给她擦身子。   玲珑有致的身材,肌肤白皙如玉,泛着莹莹光泽,胸前的两只小白兔挺翘丰满,腹部平坦光滑,而后是修长笔直的双腿,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哪怕是伺候宁如玉已经十多年的红珠,看到宁如玉这样美好的dong体,依然心神荡漾,脸红心跳。   碧荷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一声,夫人真美啊,真是太美了,侯爷真是艳福不浅!想来他们以后一定能琴瑟和谐,恩爱非常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了成亲了,撒花,恭喜恭喜。   ☆、124   擦干净身体,换上宽松舒适的便服, 宁如玉走了出去。   屋里已经准备好了饭食, 宁如玉走到桌前坐下, 摸摸饿得惨兮兮的肚子, 这一天她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了, 此刻看到吃的东西就流口水, 宁如玉拿起筷子准备开动。   红珠忙道:“夫人不等侯爷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径直往这边而来, 很快就到了门前。   宁如玉随即站起身来, 就见房门打开, 脸色泛红的霍远行已经大步从门口走了进来。   宁如玉迎上前去, “你不是在前院陪客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霍远行低头笑看着她, 伸手拉住她的手, 牵着她到桌边坐下,“我想早些回来陪你, 免得你一个人等久了。”   看到桌上摆放的饭食,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 一碗米饭, 霍远行笑道:“正好我也饿了, 给我也添一副碗饭,我们一起吃。”   宁如玉连忙吩咐红珠去拿碗筷,再多准备两个菜。   “奴婢这就去。”红珠答应一声行礼后告退出去。   霍远行笑看着宁如玉, 凑过去在她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宁如玉闻到一股酒味儿,偏头皱了一下鼻子。   霍远行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低头闻了一下衣领袖子,确实有一股很大的酒味儿,便笑着站起身来,“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洗漱。”   “我去叫人给你准备热水。”宁如玉也跟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陈嬷嬷就候在外面,宁如玉跟她说要热水,陈嬷嬷答应一声,很快就叫人送了热水去浴房。   屋子里燃烧着儿臂粗的大红色喜烛,把整个屋子照得鲜红灿烂,宁如玉安静地坐在桌子边,手撑着下巴,听着隔壁浴房传来的动静,心情既忐忑又欢喜。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霍远行洗漱好从浴房出来,就看到宁如玉手撑着下巴坐在桌边,手腕处的袖子落了一截下去,露出洁白如玉的皓婉,双眼微闭,模样恬静美好,红色的烛火映照在她的脸上,如诗如画一般,霍远行心中传来一阵悸动,不由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宁如玉本是放空了大脑微微闭着眼睛小憩,听得动静就放下手站起身来,谁知刚起身霍远行就已经到了眼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等久了。”   宁如玉摇摇头,“没有。”看到他披散着一头湿发,就道:“我帮你擦头发吧。”   霍远行目光温柔如水,一扫往日的冰寒之气,眉梢眼角都带了笑,很是欢喜地道:“好呀。”   随后霍远行便在宁如玉身前的凳子上坐下,宁如玉从碧荷手中接过干布巾,站到霍远行的身后仔细地给他擦拭起来。霍远行的头发很好,不多不少,宁如玉用干布巾一点一点擦着,手上力道不轻不重,就像是在温柔按摩一样,霍远行舒服地享受着她的服侍。   “可以了,擦好了。”等到头发擦干之后,宁如玉就停了手,用手揉了揉霍远行垂在背上的柔软发丝。   “啊——!”宁如玉刚想要把手中的干布巾放到一边去,霍远行就已经转过身来,一双有力的大手迅捷地抱住了她的小蛮腰,把她整个人腾空抱了起来,然后身子转了一圈,不偏不倚地落入了他的怀抱。   霍远行抱着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低头在她的脖颈间嗅了一嗅,一股好闻的花香气扑面而来,叫他快要把持不住了,他搂住宁如玉的手更紧了紧,双唇在她脖颈上蹭来蹭去,道:“真香,真好闻。”   “明宗……”宁如玉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阵密密麻麻的痒意,撩得人心慌意乱,想躲也躲不开,一直从脖颈处传达到心底深处。   “你好香。”霍远行低头叼住她脖颈处一块细腻的皮肤亲吻摩挲,漆黑的眸子如深潭一样,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诱惑,“你在身后给我擦头发,身上的香气一个劲儿往我鼻尖钻,撩得我心神不灵的,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说完还用身上某一处在她屁股上顶了顶。   “你……”宁如玉的脸蛋儿轰地一下红了个彻底,又红又烫快要滴出血来,好在屋子里本来就红通通的,所以她脸上的红也不是那么明显了,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那一处大得可怕,狰狞地抵在她的臀部,虽然早已经经历过了,但想到那粗大的可怕,还是足够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宁如玉的下巴,暧昧地抚摸着,带着浓浓的爱意,霍远行盯着她的脸,眸色渐深,犹如狂风暴雨来临前平静的大海。   “婷婷,我心悦你……”霍远行低头,吻上宁如玉的红唇,轻轻的啃咬,辗转吮吸。似乎吻不够一般,灵巧的舌头钻进她的嘴中勾着她的丁香小舌嬉戏。   “别,呼——”在宁如玉被吻得头昏脑胀之间,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咕咕咕一通乱想,宁如玉顿时羞红了脸,一把抓住了霍远行作乱的手,低低地哀求道:“明宗,停,停一下,我,我饿了……”   “我也饿。”霍远行嘴角往上勾出一个邪魅的弧度,看向宁如玉的目光跟一匹饿狼一样,说出来的话却别有深意。   “不,不是……”宁如玉可怜巴巴地看着霍远行,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咕咕咕”的声响,她是真的饿坏了,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   霍远行听到她肚子唱空城计,忍不住轻笑出声,柔柔地在她的嘴角亲了亲,好心地放过她,“好,那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好好地算账!   饭食早就已经摆上了桌,霍远行主动给宁如玉盛了一碗粥,道:“饿了一天,先吃点粥填填肚子。”   “谢谢。”宁如玉对霍远行甜甜一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吃起来。   霍远行又给她夹了一些菜,“慢点儿吃。”   香甜软糯的红枣粥吃进嘴里,胃里暖暖的,人也跟着活过来了,宁如玉吃了几口粥,看到霍远行一直看着她,脸蛋儿一红,“你也吃啊。”   “嗯。”霍远行点头一笑,低头开始喝粥,宁如玉也拿了筷子给他夹菜。   一顿饭两个人吃得很满足,温馨幸福甜蜜。   很快吃完了饭,碧荷和红珠带着丫鬟进来把桌上的碗碟收下去,两个人移到旁边的榻上坐下休息,丫鬟又送了茶水上来给他们漱口,后又送了消食茶上来。   两个人喝了茶,霍远行摆摆手让丫鬟们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安静下来,大红的喜烛燃烧着,映照着整个房间,隐隐有暗香在屋子里浮动流淌。   霍远行深情的目光落在宁如玉的脸上,带着薄茧的大手伸手过来握住宁如玉的手,大拇指摩挲着她肌肤细腻的手背,嘴角边是掩藏不了的笑意,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婷婷,你终于嫁给我了。”   “嗯……”宁如玉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嗯了一声。   霍远行眼瞅着她,看着她柔媚娇嫩的脸蛋儿,就想要一亲芳泽,心中这么想着,后面就是这么做的,霍远行倾身过去,在她的脸颊上飞快地印上一吻。   啵了一声。   宁如玉飞快地抬头,手捂住被吻过的脸颊,睁着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抿了抿红唇,“明,明宗……”   霍远行轻笑一声,大手一把揽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往自己身前一带,没有给任何机会给她反应,就已经低头吻上了她的双唇。   强有力地唇舌撬开宁如玉的红唇,舌头伸进她的口中,勾住她的丁香小舌,激烈地吮吻起来,霸道而深情地宣示着他对她的所有权。   宁如玉迎接着他的吻,先是被动的接受,渐渐地适应了,就开始慢慢地回应,彼此交换着口中的甜美滋味,紧密地拥吻在一起,身体开始发热,连屋子里的空气也逐渐热烈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炙热了,仿佛要燃烧一切。   一通激烈的深吻,宁如玉软倒在霍远行的怀里,霍远行毫不客气,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绕过屏风,大步进了内室,几大步就到了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紫檀木雕葡萄花样的大床前。   霍远行一挥手将床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扫到一边,轻手轻脚地把宁如玉放在床上,宁如玉嘤咛一声,霍远行覆身上去,宽大的身影罩在宁如玉身体上方,将整个娇小的人儿牢牢地圈在整个怀里。   “婷婷,你真美……”霍远行双臂撑在宁如玉的脑侧,低头吻上她的眉眼,鼻子,嘴巴,然后噙住她的红唇,深情而爱怜地吮吻起来。   这个吻比刚才还要激烈得多,宁如玉很快就软成了一滩水躺在霍远行的身下,霍远行的大掌在她的身体上到处煽风点火,带着薄茧的手指沿着她的脸颊一路抚下去,接着是肌肤细腻的脖颈,然后是大红色鸳鸯戏水肚兜里两只呼之欲出的大白兔,一只手罩在上面,几乎都不能完全握住,他恶作剧一般地揉捏了一番,引得宁如玉一阵娇喘不已,身子越发的软得不成样子。   霍远行的大手不快不慢地除掉彼此身上的衣服,最后两人如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坦诚相见,他的双手紧紧搂住她,缓慢有力地进入她的身体,最后与她合二为一,彼此相连,再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又睡着了,没抢到2点钟的玄学,早上爬起来就更新,霍霍吃肉啦!   ☆、第 125 章   屋子里的动静一直没有停, 一直传出来奶猫儿一样的声音, 碧荷、红珠和陈嬷嬷她们就守在外面, 等着听候吩咐。   一直到月上中天,屋子里的动静才消下去,屋子里传出来细细索索的声音, 然后是霍远行走出来叫水的声音。   陈嬷嬷她们带着丫鬟进去收拾,每个人都规矩地低着头,没有谁东张西望乱看。   有下人已经把热水送到浴房去了,霍远行拿了一件宽大的披风把宁如玉连人一起抱起来, 转身大步往浴室而去。   红珠不经意间抬头,只看到宁如玉软绵绵地窝在霍远行怀里, 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小腿来, 小腿在眼前晃了晃, 晃得人心神荡漾。   旁边的碧荷发觉红珠的不对劲儿, 偷偷推了她一下,提醒她别再乱看了,红珠这才回过神来, 脸上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发烫, 连忙低下头赶紧收拾。   陈嬷嬷在床边站了站, 指挥丫鬟把床单收下去,她则把放在床头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盒子里本该是放元帕的,现在里面放着的是一块从床单上撕下来的布条,她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就不动声色地把盒子收了起来,没让其他人看到。   不一会儿,房间里很快收拾妥当,床上也重新铺了床单等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霍远行抱着洗漱好的宁如玉从浴室里出来,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床上,侧身挨着她躺下,大手一捞就把她捞在了怀里抱着,手指抚了抚她白皙嫩滑的脸蛋儿,嘴角含笑看着她。   宁如玉累得要命,微微睁开眼睛,奶猫儿一样嘤呤了一声,“别闹了,好累,我想睡觉。”   她刚刚都要被霍远行折腾死了,翻来覆去被他压着做了好久,整个身体都快要散架了,真是惨得不能再惨。   犹记得第一回的时候,他还知道要节制,对她也很温柔,爱抚和索取都尽量克制着,没有这么毫无顾忌的放肆。   然而这一回可就不一样了,她嫁给了他,他就不需要再克制,用尽全力去爱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然后永永远远跟她融合在一起,彼此不分离。   听到宁如玉低低的抱怨声,霍远行轻笑了一下,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一吻,柔声道:“睡吧,我不闹你了。”   “嗯……”宁如玉早就已经累得不行了,一心只想要睡觉,大脑里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霍远行是不是真心放过了她,低低地应了一声,挪动了一下软绵绵的身子,滚进霍远行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睡了,此刻她是完全顾不了那么多了,哪怕霍远行真的把她拉起来再来一回,她也只有乖乖任他欺负的份儿,完全抵抗不了。   霍远行低头看着我在怀中的女人,娇美安静的容颜,白嫩的皮肤,浓黑卷翘如蝶翼一般的睫毛,如花朵儿一样红艳艳的唇瓣,呼吸平稳,已经沉入了梦乡。   “这么快就睡着了。”霍远行无奈地叹息一声,手指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刚才他是真的把她累坏了,只是那个时候,想着她终于嫁给他了,成为了他的妻子,他就忍不住想要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看着怀中人儿美好的睡颜,霍远行的身体又热起来,某一处又有了迅猛抬头的趋势,他又想要她了。   不过想着明日还要早日拜见长辈,他刚才也确实把她折腾得够厉害了,不忍心再让她辛苦,霍远行便好心地放过了她,伸手一捞把宁如玉抱在怀里,安心地闭上眼睡了。   一夜好眠,第二日早上醒来,宁如玉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霍远行穿着一身月白色中衣靠坐在床头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早。”宁如玉对他露齿一笑,脸蛋儿红扑扑的,水润白皙,跟水蜜桃一样。   “早。”霍远行倾身过去,一手抚起她耳畔垂落的发丝,在她的脸颊边印上一吻。   “昨晚睡得好吗?”霍远行问道。   “挺好的。”宁如玉点了点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和他在床上的纠缠,脸蛋儿不由地发红发烫。   “要不要再多睡一会儿,反正时间还早。”霍远行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麻痒。   像是有毛毛虫在脖颈间爬过,宁如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躲开霍远行对她的撩拨,偏开头道:“别闹了,一会儿还要去给长辈请安呢!”   霍远行搂着她轻笑了一声,大手摩挲着她腰间的细嫩皮肤,宁如玉痒得瑟缩了一下,扭着身子想躲开他,却被他抱着挣脱不开,可怜巴巴地向他求饶道:“明宗,明宗,别闹了,求你,啊……”   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宁如玉已经被霍远行放倒在了床上,霍远行双臂撑在宁如玉的身体两侧,俯身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里透着危险的光芒,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宁如玉躺在他的身下,紧张又忐忑地看着他,只见他微微低下头来,高挺的鼻子都快碰到她的鼻子了,呼出的热气就萦绕在周围,空气开始渐渐变得炙热,而且有越来越热的趋势,仿佛要把彼此融化,宁如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直到一个热吻落在她的唇上。   霍远行先是轻轻地吻了一下宁如玉的双唇,然后才含住她花瓣一样的红唇辗转吮吸,缓慢又爱怜地品尝着她的甜美,直到把她的双唇都亲吻得染上了红色,水润润艳丽丽的,像是涂了一层上好的口脂,娇艳欲滴,比枝头上盛开的花儿还要娇艳,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她。   一大清早,两个人又在床上腻歪了好一阵,直到时间真的不早了,陈嬷嬷都在外面提醒第三次了,霍远行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宁如玉。   “叫碧荷和红珠进来伺候我吧。”宁如玉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   霍远行帮她揉着腰,有一下没一下的,“还是我伺候你吧。”   “不要。”宁如玉拒绝,她怕没让他伺候成,又被他欺负了。   “那好吧,我去叫她们进来。”霍远行轻笑一声,起身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碧荷和红珠领着丫鬟送了热水去浴室,宁如玉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洗好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   宁如玉穿着大红色的衣服,坐在梳妆镜前梳头,满头黑亮的头发梳成坠马髻,再插上红宝石的头面首饰,碧荷拿来荷包给她戴上,荷包上绣的是石榴图案,寓意多子多福,脚上穿的也是绣着石榴图案的锦缎鞋。   忙活了差不多两刻多钟,宁如玉终于收拾好了,而霍远行早就已经穿戴妥帖在旁边等着他了。   霍远行起身,走到宁如玉身后,通过镜子笑看着她,端详着镜子里她的模样,道:“婷婷真好看。”   宁如玉抿嘴一笑。   “我们用过早膳再过去给祖母请安。”霍远行牵起宁如玉的手,到隔壁偏厅去用早膳。   早膳准备得十分丰盛,水晶虾饺、千层酥、红枣糕、鱼羊鲜的小笼包、燕窝粥、两样小菜,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霍远行牵着宁如玉的手坐下,动手给宁如玉盛了一碗粥放到她的手边,又给她夹了一个小笼包,“饿了吧,多吃点儿。”   “你也吃。”宁如玉给他夹了一个水晶虾饺放在碗里。   水晶虾饺太小了,霍远行一口一个,很快就消灭了半笼水晶虾饺,又吃了三个鱼羊鲜的小笼包,还喝了两碗燕窝粥,而宁如玉才吃了半碗燕窝粥和两个水晶虾饺。   看他吃得那么快那么香,宁如玉都觉得胃口更好了,只是吃得慢些,最后还是用了满满的一碗燕窝粥和两个鱼羊鲜的小笼包。   崇安堂里,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吃了早膳,又休息了片刻,霍远行才带着宁如玉去给老夫人姜氏请安。   老夫人姜氏的屋里已经聚满了不少人,二夫人唐氏她们早就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这时,唐氏朝屋门口的方向看了看,门口的丫鬟朝她摇了摇头,唐氏随即不耐烦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太阳都升到头顶了,两个人怎么还不来,居然让长辈等他们,真是太没规矩了。”   老夫人姜氏瞟了唐氏一眼,端起身侧小几上的茶盏,用茶盖子撇了撇茶水面上的茶叶,低头喝了一口,然后把茶盏放下,对唐氏道:“两个孩子刚成亲,难免亲热一些,稍微耽误了一些时间,这也不是多晚,你当年刚嫁进来的时候,也让我等了许久,我不是也没说你什么吗?这才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你就等不得了,就算你心急想要喝侄儿媳妇的茶也不用这么着急吧,那碗侄儿媳妇的茶肯定少不了你的,你就再耐心坐一会儿吧。”   唐氏张了张嘴,很想说她才不稀罕喝那劳什子的侄儿媳妇茶,她那么说,不过是故意挑宁如玉的错罢了,她很早之前就看不惯宁如玉了。   可是老夫人姜氏把这么一通连消带打的话一说,直接就把她的话给堵死了,让她连继续挑刺儿的话都没办法说了,只能悻悻地撇了一下嘴,心有不甘地用手扯着帕子,冷哼一声,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大家来日方长!   ☆、第 126 章   “来了, 来了, 老夫人, 人来了。”一个穿着紫红色褙子的嬷嬷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奔至老夫人姜氏跟前说着喜庆的话,白胖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 看得出她的心情很激动。   这个夏嬷嬷是在老夫人姜氏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很得老夫人姜氏的信任。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老夫人姜氏也很激动,满脸堆满了笑, 连眼角的皱纹都深了许多,可见她是真的高兴。   屋子里坐着的其他人看老夫人姜氏高兴, 也都附和着跟老夫人姜氏说着讨喜的话, 只有坐在下首的唐氏不阴不阳地冷哼了一声, “来得这么晚, 让长辈们等他们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唐氏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又恰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 原本周围还在陪着老夫人姜氏说笑的人, 在听到她说的话后, 脸上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   老夫人姜氏脸上的笑意也明显淡了几分,有些不悦地看了唐氏几眼,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蠢,哪怕心里真的不喜欢宁如玉,这种场合也应该要忍着, 哪能当着这儿多人的面随便说这样的话,真是愚不可及。   毕竟老夫人唐氏也是经历过很多的人了,她能理解唐氏不太待见宁如玉的心思,但是却不认同她的这种做法。   然而唐氏却一点儿也没反应过来,还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成功让大家对宁如玉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而沾沾自喜。   唐氏靠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帕子擦了一下嘴角,斜眼盯着门口,别有用心地等着看霍远行和宁如玉的好戏。   这时候,门口有丫鬟打起帘子,霍远行牵着宁如玉的手迈步走了进来。霍远行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况,把屋子里每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快收入眼底。   宁如玉和霍远行两人都穿的是大红色的衣裳,红艳艳的喜庆极了,女的娇艳妩媚,男的器宇轩昂,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从门口刚一走进来,顿时就吸引了满屋子人的目光,纷纷朝他们看了过去。   霍远行牵着宁如玉的手往前走,小声地在宁如玉耳边提醒道:“别担心,一切有我。”他是担心她见长辈紧张,所以特意这么说的,有他在身边,他就会一直护着她,为她遮风挡雨,扫灭一切困难和障碍。   宁如玉抬眸对他微微一笑,“我知道。”   霍远行握紧了宁如玉的小手,带着她走上前去给老夫人姜氏请安,两个人之间的甜蜜味道把空气都染成了同样的滋味儿,一看两个人就知道是真的感情好,羡煞旁人了。   “祖母,我们来晚了。”霍远行道。   老夫人姜氏看到小两口甜蜜恩爱的模样就高兴得很,根本没把两个人来晚了的事情往心里去,笑呵呵地道:“好好好,来了就好,不晚不晚,看到你们两个甜甜蜜蜜的模样我就高兴。”   听得这话,站在霍远行身侧的宁如玉不由自主地红了红脸,老夫人姜氏却一个劲儿地打量着她,把她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   “明宗,你媳妇儿长得真好,是个好姑娘,以后要好好待人家。”老夫人姜氏笑眯眯地道。   “孙儿知道。”霍远行老老实实地回答,嘴角边勾着一抹笑,能让老夫人姜氏满意,他也就少了一些担忧了。   “好好,就是要这样。”老夫人姜氏连连点头道。   随后就是给长辈敬茶,夏嬷嬷去端了两杯不热不冷的茶来,丫鬟拿了两个垫子放在宁如玉和霍远行的身前,两个人在老夫人姜氏的面前跪下。   “祖母喝茶。”宁如玉从夏嬷嬷手中接过茶杯,面带微笑,恭敬地把茶送到老夫人姜氏的手上。   老夫人姜氏欢喜地把茶杯接了过去喝了一口,动作一气呵成,可以看出她对宁如玉是真的喜欢。   喝完了茶,老夫人姜氏把茶杯放在身侧的小几上,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事先就准备好的大红包送给宁如玉,虽然不知道红包里装的具体数额,但是光看那个红包的厚度也知道数量不少,可见老夫人姜氏对宁如玉的喜欢。   下首的唐氏看到这一幕,心情十分不悦,眼角刺痛一般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暗骂老夫人姜氏太偏心,居然给宁如玉这么大的红包,当年她嫁进武安侯府的时候,老夫人姜氏都没有给过她这个儿媳妇这么大的红包,真的是偏心偏得没边了,心中对宁如玉的厌恶又多了一层。   站在旁边的霍远行敏锐地察觉到一到异样的目光,他在给老夫人姜氏敬完茶起身的时候,转头往视线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与唐氏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霍远行的目光锐利,眼神有毒,气势强大,能够震慑妖魔鬼怪,唐氏本就心虚,在对上霍远行的目光时就忍不住胆怯,目光闪烁,一看就是没怀好心,飞快地移了开去,根本不敢与霍远行对视。   这个唐氏……霍远行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前段时间才敲打过她,现在老毛病又犯了,果然是死性不改!以后他还得多留心,免得如玉受了她欺负!看在今日是个好日子的份上,暂且不跟她计较,回头再慢慢算账。   给老夫人姜氏敬完茶后,接着就是给其他长辈敬茶,霍家的亲戚人多,除了唐氏对着她说了一些酸话以外,大多数长辈都很好说话,因此宁如玉又收到不少的见面礼,当然她也送出去不少荷包,都是给她的同辈或是晚辈准备的,好在她事先让碧荷和红珠准备了足够的金豆子金瓜子金花生等,装在荷包里,每人一个吉祥如意荷包,喜庆又好看,很是讨人喜欢。   “二嫂长得真好看,跟仙女儿一样。”一个穿着粉红色褙子白色素面长裙的姑娘小声地对身旁穿黄色绣花褙子黄色裙子的姑娘道。   穿黄色绣花褙子黄色裙子的姑娘忙不迭地点头,特意压低了声音道:“是比仙女儿还好看,我就没见过比她还好看的人。”   宁如玉耳朵尖,正好听到了,转头对两个小姑娘微微一笑,两个小姑娘顿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头躲开宁如玉的目光,拉扯着到旁边说话去了。   话说这两个姑娘宁如玉都认识,穿粉红色褙子白色素面长裙的姑娘是霍二老爷的庶女霍艳,生母是霍二老爷以前的通房丫鬟,后来抬成了雪姨娘,雪姨娘比较受宠,霍二老爷很喜欢霍艳这个女儿,所以霍艳和雪姨娘日子过得还算好。   另外那个穿黄色绣花褙子黄色裙子的姑娘是霍家隔房的亲戚,小姑娘好像叫霍雯,经常到武安侯府来找霍艳玩儿,跟霍艳关系很好,是个听话懂事的小姑娘,很讨人喜欢。   上辈子,当宁如玉还是霍远诚的妻子的时候,霍艳和霍雯就经常跑到她那儿去玩儿,两个小姑娘跟她的感情都十分要好,是难得真心喜欢对待她的人。   如今,重生一世,宁如玉再次嫁进霍家,成为了霍远行的妻子,身份发生了改变,世事已然不同,但有些人依然没有变,比如唐氏,依然那么尖酸刻薄,表面上做出一派公正的样子,内心里却是自私无比;比如霍远诚,依然那么表里不一,表面上一副翩翩君子的样子,内心里龌龊无耻。   不过也有让宁如玉觉得开心的人,那就是霍艳和霍雯还和以前一样喜欢她,虽然身份变了,感情居然没有变,两个小姑娘给她的感觉还跟以前一样,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还有就是老夫人姜氏对她的态度,上辈子她是霍远诚的妻子的时候,老夫人姜氏对她的态度是不冷不淡的,不管她是过得好还是过得不好,对她甚少关心,从不过问她的事。   可是现在,她重生之后,嫁给霍远行,成了霍远行的妻子,老夫人姜氏对她的态度跟上辈子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她对她的喜欢那么明显,完全没有掩饰,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两辈子前后不同的态度,叫宁如玉既惊喜又难过,喜的是老夫人姜氏喜欢她,尽管这都是老夫人姜氏看在霍远行的面子上对她爱屋及乌,但是让人喜欢总比让人讨厌来得好。   难过的是她上辈子对老夫人姜氏也很尊敬,那么尽心尽力地想要讨好她,可她依然不为所动,甚至都不曾多看她一眼,而这辈子只是一个身份的转变,她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喜爱得不得了。这种前后不通的际遇,让宁如玉有些丧气,觉得上辈子的那些努力都好没有意义,原来身份真的是最大的障碍。   霍远行敏锐地察觉到宁如玉的情绪波动,伸手握住她的手,干燥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她的小手,低头看着她道:“怎么了?累了吗?如果累了我们就回去休息。”   霍远行的关心让宁如玉心底稍安,她对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还好。”   霍远行摸摸她的脸颊,宠溺地道:“如果累了就要告诉我,不要撑着,你是我的妻子,一切有我。”   “哎哟,你们两个居然在这儿就卿卿我我的,真当我们不存在啊!”就在霍远行跟宁如玉说话的时候,唐氏忽然尖声嘲讽起来,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摆出一副打趣新人的模样,但谁都听得出来她是故意说这种尖酸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  婷婷:挑事精永远都是挑事精。 霍霍:别理她,一切有我。   ☆、第 127 章   满屋子的人都听到了唐氏说的话, 有几个平日里跟她交好的女眷则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其他人也都跟着往宁如玉和霍远行看了过去, 有些人脸上露出探究和打趣的表情,有些人脸上露出取笑和嘲讽的表情。   就这么被众人盯着,感觉成了被人审视打量的物品了, 宁如玉心里有些不舒服,对唐氏的恶劣程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尴尬地看了看众人,对着他们笑了笑。   然而霍远行却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欺负的,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在场人一眼,最后脸色不善地看向唐氏, “二婶, 你这是羡慕我跟婷婷感情好吧!那倒也是, 不是谁都能娶到婷婷这么好的姑娘的!这是我的福气!倒是有些人就没我这么好命了!”霍远行目光犀利如刀, 虽然说的是好话,却依然让人觉得阵阵寒气扑面而来。   这边霍远行的话音刚落地,那边噗嗤一声有人笑出来, 笑的人是隔房一个跟唐氏不太和睦的女眷, 她很早就看不惯唐氏了, 只要唐氏倒霉吃亏她就高兴,特别是现在亲眼看到唐氏被霍远行怼,她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她就是羡慕你们啊!”有人道。   “是啊,是啊, 你看你们两个长得多好,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合该幸福甜蜜,美满万福。”   因为这么一打岔,众人也都跟着回过神来,旁边有有心想要讨好霍远行的亲戚,连忙笑着打圆场说好听话,紧张的气氛也很快重新活络了起来。   唐氏被霍远行这么说了一通,又被人嘲笑,动了动嘴,很想找话反驳,可是现在众人都朝着霍远行那边,没人愿意理会她了,她自个儿也觉得悻悻地没趣,扯着帕子孤零零地坐在一旁。   旁边的人正说着话,宁如玉悄悄回头瞟了唐氏一眼,看她一脸郁郁的表情,不由撇了一下嘴,心里十分看不起唐氏的所作所为,这么多年了,竟是一点儿都没改变,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事蠢不自知。   这一日,霍远行一直陪在宁如玉身边,陪着她见了霍家所有长辈,毫不掩饰对她的爱护和宠溺,让大家都知道了他是真的很爱宁如玉,也让一些有心之人重新考虑对宁如玉的态度。   其实霍家的大部分人宁如玉都认识,上辈子她毕竟也是做过霍远诚五年妻子的人,这一世换了个身份,嫁给霍远行为妻,重新再把所有人认识一遍,面对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想起曾经经历的那些事情,她也能把当年一些看不清楚的人事看得更清楚了。   有了一个初步了解,宁如玉也大致整理出了一个面对不同人的不同态度,以前那些对她好的,这一世依然对她好的,能够真心结交的人,她就多去亲近,以前那些对她不好的,这一世依旧心思不纯的,不适合来往的人,她就尽量远离,最好彼此相安,井水不犯河水!最后就是那些曾经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日子还长,账总要慢慢算!   霍远行发现宁如玉走神了,竖起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关切道:“怎么了?”   宁如玉回过神来,对他展颜一笑,“没什么。”   “是累了吗?”霍远行摸摸她的额头,一脸关心。   宁如玉微微蹙起眉头,脸上露出疲倦之色,“有一点儿,今天见了太多的人了。”又会想起许多上辈子的事情,所以真的很累,身心疲倦。   “那我陪你回去休息吧。”霍远行道。   宁如玉当然觉得好,疲倦的脸上露出笑容,对霍远行乖巧地道:“我都听你的。”   霍远行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牵起她的手,跟周围的长辈告辞。老夫人姜氏关心了宁如玉几句,又叮嘱霍远行好生照顾她,霍远行应了,老夫人姜氏笑眯眯地摆摆手:“好了,好了,你们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祖母,我们先告退了。”霍远行和宁如玉给老夫人姜氏行了礼,霍远行牵起宁如玉的手,转身离开了。   从院子里出去,走过回廊,绕过花园里的石径,前面就是崇安堂,远远地能看到院子的一角。   霍远行扶着宁如玉慢慢往前走,看到她脸上露出倦容,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累了吗?”霍远行道。   宁如玉点了点头,“嗯。”   刚一说完,霍远行立马就把宁如玉打横抱了起来,吓得她惊呼了一声,连忙抱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怀里。   霍远行轻声道:“你累了,我抱你回去。”   说着就抱起宁如玉大步往崇安堂的方向去了。   事实上宁如玉也确实很累了,昨天晚上被霍远行折腾了那么久,早上起来又把她欺负了一通,后来又打起精神去见长辈,给长辈敬茶,小心翼翼地应付好每一个人,身心俱疲,比打了半天拳还累。早就已经腿软脚软浑身无力想要找个地方躺下睡一觉了。   有霍远行抱着,闻着他身上的清冷气息,宁如玉觉得很安心,闭眼安静地靠在他还里。   霍远行人高腿长,抱着宁如玉也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崇安堂。霍远行一路抱着宁如玉从正院门口进去,大步往后面的卧房走。   经过门口,负责守卫的侍卫和在院子里做事的下人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惊异的目光,在他们印象中,霍远行一向是冷静自持到极致的人,从来没有看过霍远行抱着女人在人前走动的时候,今日这样的举动,真是跟他以往的表现太不相同啊,更可怕的是,霍远行的嘴角居然带着笑,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这更是破天荒的事情了!   于是众人纷纷在心中感叹,果然这人还是要成亲啊,成亲有了娘子之后,人都变得不一样了,比以前温柔多了,也更有人情味儿了。   看到周围的伙伴都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侍卫吴跃则在心中暗笑,他之前跟着霍远行去见过几回宁如玉,见过霍远行对宁如玉有多好,那个关心爱护的劲儿,可比很多毛头小子还要夸张,他当时就知道,他的冷面将军回不去了,霍远行遇上宁如玉就变得不像他自己了,他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霍远行了。吴跃觉得这样的霍远行让他有些哀伤。   霍远行抱着宁如玉到了卧房,一直把她抱到床上放下,亲手给她脱了鞋袜,俯身看着她道:“现在时间还早,你先睡一会儿,晚些时候我来叫你。”   宁如玉柔柔地拉住他的袖子,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道:“那你呢?你也睡会儿吧。”   霍远行想了一下,答应了一声好,便起身脱了外裳和鞋袜,上床去挨着宁如玉躺下。   宁如玉挪了一下位置,抱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靠在他的肩头,霍远行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揽住她,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柔声道:“睡吧。”   宁如玉是真累了,安心地闭上眼,靠在霍远行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霍远行低头看着怀中呼吸轻缓,睡颜安宁的女人,只觉得有她在身边真好,嘴角边不自觉地荡漾出一抹笑来,伸手搂紧了她,闻着她身上清甜的香气,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宁如玉睡醒过来,睁开眼看到满床的大红色,不由地呆了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已经嫁到武安侯府了,这里是她和霍远行的卧房,是她和霍远行生活居住的地方。   此时霍远行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宁如玉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抱着被子翻了一个身,然后才坐起身来,叫丫鬟进来伺候。   守在外间的碧荷领着丫鬟进去,走到床边伺候宁如玉穿衣,宁如玉问她道:“明宗呢?”   “侯爷去书房了。”碧荷如实道。   宁如玉知道霍远行事忙,便没再多问,碧荷一边伺候她穿衣梳头,一边向她禀告她的嫁妆安置情况,以及院子里下人的安排等事。   碧荷道:“夫人要见一见院子里的下人吗?这事都是侯爷事先交代好的,陈嬷嬷都已经安排下去了。”   宁如玉想了想道:“暂时先不用见了,我相信陈嬷嬷能把她们管好。”   崇安堂的下人以前就是伺候霍远行的,都是霍远行信得过的人,是因为她要嫁过来才多添置了一些人手,她相信那些新添置的人手也都是经过霍远行的严苛挑选过的,不说百分百忠心,但肯定不会有大问题,她这才嫁进来第一天,也不需要急着在下人面前立威什么的,还是先观察一下比较,免得给人落下口实。   宁如玉说不见下人,碧荷也明白她的用意,就转了话题,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好去吩咐厨房的人做。   宁如玉问:“不知道明宗什么时候回来?”   “刚进门就听到你问起我,还好我回来得及时。”门口传来一声笑声,紧接着帘子打起来,身着锦袍的霍远行快步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宁如玉起身迎上前去。   霍远行快步走到宁如玉的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到旁边的榻上坐下,“刚才在说我什么?”   宁如玉道:“再说晚上准备吃什么?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霍远行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灼热,透着危险的气息——他想吃她。   ☆、第 128 章   碧荷机灵地带其他丫鬟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霍远行和宁如玉两人, 气氛暧昧, 空气里都弥散着一股甜香味儿,霍远行抬手抚了抚宁如玉白嫩的脸颊,水润润的脸蛋儿, 摸起来很舒服,他亲昵地凑到她的耳边道:“我想吃你。”   犹如羽毛在耳朵边扫过,痒痒麻麻的,宁如玉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被霍远行逗得害羞地红了脸,小手轻捶了他一下, 嗔道:“讨厌!”   “真的讨厌?”霍远行呼出的热气直往宁如玉的耳朵里面钻, 唇舌若有似无地触碰着她的耳垂, 像是在舔好吃的糖果, 一下一下的,准备随时一口吞进肚子里。   宁如玉脸更红了,用手去推他, 弱弱地反抗, “别闹了。”   霍远行一把捉住她的手, 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阻止了她的动作,像大老虎抓小白兔一般,让她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啵地一下, 霍远行飞快地在宁如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宁如玉侧头要躲,霍远行追着她不放,双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坐到大腿上,轻轻松松地就把她圈在了怀里,低头含住她的双唇,满足地亲吻起来。   “唔……”宁如玉微抬起头,承受着霍远行的亲吻。   霍远行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掌在她的脑后,深情拥吻着她,直到把她吻到气喘吁吁,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   宁如玉软娇娇地靠在他的怀里,微张着小口喘气,双唇红艳艳的,跟涂了一层红色口脂一样。   霍远行手指微动,勾起她脸颊上垂落下来的发丝,笑道:“发髻散了,我帮你梳发。”   宁如玉闻言,抬起水灵灵的眼睛睨了他一眼,“你会吗?”   “试试。”霍远行很认真地道:“多试几次就会了。”   说罢还真的拉着宁如玉起身,将她带到梳妆台前坐下,动手取下她发髻上的饰物,一头乌黑亮丽如同上等绸缎的黑发披散下来,漂亮极了。   正好有一缕黑发落在霍远行的手腕上,他执起黑发,用紫檀木梳给她梳发,一下一下的,从头顶一直梳到发尾,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梳头发。”霍远行一边帮宁如玉梳头,一边透过镜子看着她道。   “你是把我拿来练手了。”宁如玉打趣他道。   “不。”霍远行连忙否认,双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道:“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古有张敞画眉,今日我便给娘子梳头,正是再好不过了。”   宁如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真欢喜的模样。   然而,霍远行梳发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折腾了好半天也只梳成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勉强用簪子固定住,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看起来十分可怜,最后连霍远行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我还是去叫红珠来给你梳吧。”霍远行不得不放弃了,放下手中的梳子准备去叫人。   宁如玉连忙拉住他的袖子,笑着道:“我觉得还行,不用再叫红珠了。”   霍远行显然不相信,“你这是在安慰我?”   “不是你说试试的吗?一次不行,还有下次嘛!”宁如玉朝他眨了眨眼,“第一次能梳成这样已经可以了,张敞也没有第一次就把眉毛画好啊。”   听了宁如玉安慰的话,霍远行才算作罢,拥住宁如玉道:“下回我一定梳得更好。”   “嗯。”宁如玉微微一笑,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然而霍远行却当了真,背着她偷偷练习去了,直到后来霍远行再给她梳头,她赫然发现,霍远行已经能梳好好几个发髻了,真是叫她刮目相看。   两个人在屋子里腻歪了好一阵,直到天色不早了,霍远行才去吩咐丫鬟让厨房准备饭菜。   厨房里的一些食材是早就备好的,这边传了话过去,厨房里就忙活起来,很快就把霍远行要的饭菜准备好了。   晚膳准备得很丰盛,有清蒸鲈鱼、爆炒鸭丝、山珍鸡汤、糖醋莲白、翡翠豆腐、清炒藕丁等,都是宁如玉喜欢吃的菜。   看着桌上摆着的这些菜品,宁如玉惊喜非常,看向霍远行道:“你怎么只吩咐了他们做我喜欢吃的菜,你……”   “这些也是我喜欢吃的。”霍远行打断了她的话,拉着她在身旁坐下,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道:“你喜欢吃的也是我喜欢吃的,我喜欢吃这些菜,这些菜味道不错,你可以多尝尝。”   “够了,太多了。”霍远行很快就给宁如玉夹了满满的一碗吃的,宁如玉连忙阻止他。   “你也吃啊。”宁如玉拿筷子给他夹了一个鸡腿。   鸡肉嫩滑、鲈鱼清香、藕丁爽口,一顿饭吃得十分美味。   宁如玉早就饿了,吃了满满一大碗的饭菜,霍远行还给她盛了一碗鸡汤,“这鸡汤不错。”   宁如玉用勺子舀一口汤喝,味道鲜美,有山珍的鲜味儿,又鸡肉的香味儿,两者混合在一起,再用小火熬制,就做成了这么一锅味道鲜美的山珍鸡汤。   万分满足地吃完了晚膳,丫鬟们进来收拾碗筷,宁如玉和霍远行移到花厅去喝茶。   在花厅里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宁如玉晚膳吃得太饱,就在花厅里走来走去,霍远行看她那模样,不由轻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道:“我陪你到院子里走走吧。”   宁如玉觉得如此甚好,她正想出去走走消食呢,免得坐在屋子里跟霍远行大眼瞪小眼,说不定又要被他欺负。   说罢两人就一起到院子里散步,他们从崇安堂的后门出去,穿过拱门就到了花园,霍远行带着宁如玉在花园里面散步。   武安侯府的花园很大,布局雅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瀑布,错落有致,十分漂亮。   上辈子宁如玉嫁给霍远诚为妻,住在府里的时候,也是特别喜欢来逛这个花园,花园里种了许多的奇花异草,一到花草盛开的时候,满院子的各种花香,芳香扑鼻,清新怡人。   再往那凉亭里一坐,凉亭三面环水,正前方一片碧绿碧绿的荷叶,风一吹碧波荡漾,美不胜收,右前方一坐假山,有人工打造的瀑布从山顶上流下来,哗啦啦溅起阵阵浪花,落在荷花池里,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水波粼粼,五光十色。   夏日里,让下人放一艘小船在荷花池里,坐在船上,凉风习习,划着桨到莲叶深处,采荷花,摘莲蓬,惊起水声一片,惬意又畅快。   宁如玉一边回想着上辈子的事情,一边由霍远行带着往花园深处走,不知不觉间,竟真的走到了荷花池前面的凉亭。   荷花池的岸边果真停靠着一艘小船,随着夜风在水面上晃动,凉亭依旧屹立在那儿,旁边假山石上的瀑布依旧哗啦啦地流着水,眼前的景象就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她仿佛看到一个娇俏的女孩子穿着浅绿色的衣裳站在船头,微风扬起她的裙摆,她仰着一张漂亮精致的小脸,跟旁边的丫鬟开心地又说又笑,那个丫鬟的样子有点模糊,但她依然能认出她就是那个背叛她的丫鬟白芷,她甚至想起了,在她死后的第三天,白芷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了霍远诚的床……   当年的情形和眼前的情形互相交替,强烈地刺激着宁如玉的大脑神经,心脏像是被人猛地一把捏紧,痛得她一下子喘不过起来,手捂住胸口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霍远行发觉宁如玉的脸色不对,慌忙扶住她,紧张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关切地道:“哪儿不舒服?你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   宁如玉连忙拉住他,深吸了一口气,道:“突然一下觉得心口闷得慌,有些喘不过气来,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你放心吧。”   说话间,宁如玉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的胸口闷得慌,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霍远行看她这么难受,忙把她扶到旁边的凉亭里坐下,手里拿着帕子给她擦额头上的汗珠,一手搭上她的手腕给她诊脉,只觉得她的脉搏跳得很快,杂乱无章,连他都看不出来是什么毛病,霍远行不由地皱紧了眉头,担忧地看着宁如玉,想着是不是去请医术更高明的人来给宁如玉看看。   宁如玉知道自己本身是没有病的,她之所以会突然感到不舒服,完全是因为受了眼前情形的刺激,上辈子的很多事情虽然已经远去,但是有些仇怨却不会远去,那些残留在她灵魂深处的苦痛依旧清晰深刻地刺痛着她的心。   宁如玉在凉亭里坐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地缓过劲儿来,对上霍远行深沉担忧的目光,扯开嘴角笑了笑,抬手抚上他的脸,软软地安慰他道:“没事儿的,明宗,别担心,可能就是天太热了,才会忽然觉得些有些心慌,现在已经好了。”   对着关心自己的霍远行,宁如玉不想让他担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其中的真相,便随便找了个天热的借口搪塞过去。   霍远行似乎真相信了她是因为天热才不舒服的话,便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我们回去。”   说罢抱起宁如玉快步走出凉亭,转过花坛就往崇安堂而去,谁知竟迎面撞见两个人,宁如玉抬头一看,正是霍远诚和白芷。 作者有话要说:  霍霍戴面具也是可以“祸祸”婷婷的,这个一点儿也不影响,大家可以参照从小到大看的各种古装电视剧。取面具这个事不着急,水到渠成自然就取下来了。   ☆、第 129 章   宁如玉看到这两个人心里就犯恶心, 冷淡地瞟了一眼就转开了眼, 柔柔地靠在霍远行怀里。   “弟妹这是怎么了?”霍远诚看到霍远行抱着宁如玉脚步匆忙, 宁如玉软绵绵地靠在霍远行怀里,容颜娇柔,惹人心生怜爱, 似乎是身体不舒服,不由开口道。   霍远行看了霍远诚一眼,稍微停下脚步道:“天气太热了,婷婷有些不舒服, 我正要带她回去。”   “这倒也是,身体要紧, 赶紧回去吧。”霍远诚看了一眼宁如玉泛白的小脸道。   霍远行对霍远诚微一点头, 抱着宁如玉绕过他们往前面去了。   白芷看着远去的两人, 微微挑了一下眉, 意味不明地道:“这都天黑了,暑热也消了,侯夫人居然会热得不舒服, 侯夫人的身体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啊。”   霍远诚扭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白芷对上他的视线, 弯起嘴角朝他笑了笑,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霍远诚斥了她一句,“她身体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你怎么话这么多?”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霍远诚不耐烦地道, 懒得再看白芷一眼,一甩袖子走了。   “爷,爷……”白芷想追,可惜霍远诚已经走远了,气得她直跺脚,她好不容易才想法子偶遇上霍远诚,哄了他去她房里,哪知道在这半路上遇见霍远行和宁如玉,生生坏了她的好事,真是气死她了。   且说霍远行抱着宁如玉回了崇安堂,进了内室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伸手摸摸她的头,还好不烫,关切道:“好些了吗?”   宁如玉靠在床头,柔柔地道:“已经好多了。”   “回头我再请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过来给你看看。”霍远行道。   宁如玉轻笑,“还能有比你医术更高明的大夫?”   霍远行看着她认真的道:“那是当然的,我的医术也只是得了师傅的七成,他老人家医术可比我好多了,只是他常年云游在外,很少回京。”   “你还有师傅,重来没听你提起过。”宁如玉道。   “这你不就知道了。”霍远行笑笑,“以后带你去见他。”   “好啊。”宁如玉道。   随后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宁如玉有些口渴,霍远行起身去给她倒水,端着杯子亲自喂了她喝水。   “还要吗?”   “不用了。”宁如玉摇了摇头。   霍远行把杯子放在旁边桌上,坐在床畔陪着宁如玉,屋子里气氛很温馨,平静安详。   二房院里,唐氏听着下人禀告,手里端着茶盏,用茶盖细细拨弄着茶碗里的茶叶,抬起头来问道:“你说宁如玉身体不太好?你可都看清楚了?”   “是的啊。”下人把刚才在花园里看到的情形又说了一遍,“突然就不舒服了,还是让侯爷抱回去的,她长得那般模样,腰细得一只手都握得过来,能身体好才怪!”   唐氏听了想了想,莫名有一种诡异的兴奋感,道:“宁如玉身体那么差,估计不太好生养吧。”就跟死了的姜婉玉一样,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身上没有二两肉,腰细得轻轻一扭就要断掉的样子,那样瘦弱的身子能生出孩子来才怪!   想到此,唐氏觉得今日她在霍远行那儿受的气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忍受了,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霍远行现在却当成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后悔,她且等着看他们两个能恩爱到几时?   对于唐氏的嫉恨宁如玉和霍远行是不知道的,他们一夜好眠,一觉睡到天亮。   宁如玉醒来的时候,霍远行早就已经醒了,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中衣靠坐在床头,一头黑发披散在脑后,柔和了他刚毅的五官,就连左脸上戴的面具也变得温和了许多,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早。”霍远行道。   俊颜诱人是犯罪啊!宁如玉被他诱惑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像是有只小鹿在里面到处乱撞。   “早。”宁如玉慢半拍地回了一句,借着抬手揉眼睛的动作挡了挡视线,完全不敢跟霍远行对视,她怕会忍不住变成抵抗不住诱惑的色女扑上去。   “怎么了?”霍远行还以为她不舒服,伸手把她挡在眼前的手拿下来,顺便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发烧。   “没什么。”宁如玉看了看窗外,坐起身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霍远行道:“辰时初。”   “哎呀,都这么晚了,我得赶紧收拾好,还要去给祖母请安。”宁如玉连忙手脚并用地就要从床上爬下去。   霍远行睡的床外侧,宁如玉睡的床里侧,宁如玉要下床去,要么霍远行让她,要么她就要从霍远行身上爬下去。   宁如玉身上穿着白绸中衣,内里穿着大红色绣牡丹花的肚兜,上衣的带子有些松散了,她趴着要从霍远行身上爬下去,正好露出胸前灿烂的春光,大红色的肚兜里两只可爱的小白兔呼之欲出,而她却恍然未觉,一心只想着抓紧时间收拾好去给老夫人姜氏请安。   霍远行垂眼就看到了眼前诱人的春光,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喉结很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双手一把搂住她的腰,稍微用力一带,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已经被压在了身下。   “明,明宗……我,我还要去请安……”宁如玉仰面躺在床上,紧张地看着压在她的身上,俯身虎视眈眈盯着她的男人。   “请安可以晚点去。”霍远行黑如深潭的双眸里跳跃着炙热的火焰,呼出的气息都变得滚烫,喷在宁如玉的脸上把她的脸蛋儿都带热起来。   “让,让祖母等我,不,不好吧……”宁如玉吞咽了一口挣扎道。   “不会,她不会怪你的。”霍远行勾着唇角道。   “我,唔……”   霍远行双手撑在宁如玉的身侧,俊脸离她很近,高挺的鼻尖几乎已经碰到了她的鼻子,稍微一低头就能吻上她的唇。   这么想着,下一秒霍远行就是这么做的,缓缓低头吻上她的唇,含住她的唇瓣吮吸,动作轻柔,充满了爱意,唇上亲吻不停歇,手上的动作也不停歇,大手把上衣带子一拉,中衣瞬间就开了,露出里面大红色秀牡丹花的肚兜来,肚兜就松松垮垮地挂在宁如玉的脖子上,稍微用力一扯就扯掉了,露出里面白生生的大白兔来,一手都抓不住一只,实在太诱人了。   “嗯……啊……”霍远行很快就把宁如玉如婴儿一样脱了个精光,双手将她紧紧拥抱住,身体完美的贴合在一起,紧密相连,融合为一。   “明,明宗……你轻点儿……”霍远行有些克制不住要她的力道,宁如玉受不住地轻呼出声,双臂攀住霍远行的肩膀,承受着他的冲击。   “嗯,嗯,啊……”宁如玉口中忍不住发出娇喘的声音,就像是最极致的春药一样,刺激着霍远行越发控制不住。   “不要了,明宗……”宁如玉低低地叫着。   紫檀木大床一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宁如玉微睁着双眸,望着床顶上的大红色帐子不停地晃啊晃啊晃,要不是这床做工结实,她真怕这床会散架……   屋子里的动静一直持续了很久才停下来,宁如玉累得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霍远行坐在旁边,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轻轻帮她揉着腰。   “坏蛋!”宁如玉轻哼了一声。   “对,坏蛋!”霍远行轻笑,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只对你一个人坏。”   宁如玉脸一红,用手推开他凑到眼前的俊脸,娇嗔道:“讨厌!”   “乖……”霍远行笑着哄她。   呜呜呜呜,她还累啊!宁如玉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   等到后来宁如玉收拾好去给老夫人姜氏请安的时候,已经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个时辰了。   而唐氏则提前去了老夫人姜氏房里,把昨天晚上下人禀告给她的话说给老夫人姜氏听,“我听人说明宗媳妇好像身体不太好,昨天傍晚在荷花池那边都晕倒了,还是让明宗给抱回去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今日这么晚了她都还没来给母亲请安,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还没好?”   “有这种事?”老夫人姜氏抬眼看向唐氏,她还没听人说过这事。   唐氏忙道:“是真的啊,昨天在荷花池那边,好些人都看到了。”事实上看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唐氏这么说不过是夸大其词。   老夫人姜氏听了,略想了想,对身边的夏嬷嬷道:“你去崇安堂看看明宗媳妇到底怎么样了,若是不好,就去请大夫来瞧瞧。”   “娘,新媳妇怎么能进家门第二天就请大夫呢?”唐氏故意道:“传出去还不知道外面人怎么说呢!”   老夫人姜氏斜睨了她一眼,“人家好好的姑娘嫁到我们家来,要是真的身子不好了,我们却连个大夫都不给请,这事传出去就好听了?人家还不得说我们刻薄!”   唐氏动了动嘴,十分不高兴老夫人姜氏对宁如玉的偏袒和爱护,小声嘀咕道:“那也没有成亲第二天就请大夫的道理啊!”   老夫人姜氏耳朵尖,尽管唐氏说得小声,但还是让她听见了,板着脸毫不留情地斥了回去,“这事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  婷婷:听说我生不出孩子?哈哈。 霍霍:我晚上多多努力。   ☆、第130章   老夫人姜氏身体不太好, 平日里不怎么管府里的事情,都是唐氏在管,但这并不代表她说的话就不管用, 反而唐氏还得处处小心, 她要有心想要压制唐氏,唐氏只能老实受着。   此刻唐氏被老夫人姜氏斥责了一通, 心里难受得很,可又无可奈何, 努了努嘴, 闭嘴不说话了。   姜氏也懒得再理她, 转头跟夏嬷嬷道:“你去崇安堂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夏嬷嬷答应一声往外走。   夏嬷嬷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霍远行陪着宁如玉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显然是霍远行陪着宁如玉过来给老夫人姜氏请安来了。   夏嬷嬷快步迎上前去,给两人行了礼,笑着道:“老夫人正在屋子里等着侯爷和夫人呢。”   说话间,夏嬷嬷仔细打量了一下宁如玉的脸色, 见她脸色还好,精神头也不错,粉嫩嫩的脸蛋儿跟枝头上新开出来的鲜花儿一样, 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好。   她心里不免就对唐氏说的话起了疑,好好的夫人让唐氏那样编排,说人家身体不好,也不知道唐氏究竟安的什么心。   反正夏嬷嬷是不太喜欢唐氏的, 觉得她太小家子气了,有些上不得台面。   “我们进去吧。”   霍远行牵着宁如玉的手往屋里去,上了台阶,有丫鬟打起门口的帘子,霍远行和宁如玉一前一后走进去。   屋里面,老夫人姜氏就坐在正前方的花梨木雕花榻上,看到两人进门,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招手让两人上前去。   “孙儿给祖母请安。”   “孙媳给祖母请安。”   霍远行和宁如玉走上前去,不约而同地给老夫人姜氏行礼问好。   老夫人姜氏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两个快坐下。”   霍远行和宁如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老夫人姜氏目光落在宁如玉身上,仔细打量了一下道:“看你这气色挺好的,听说昨日你病了?可有什么大碍?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看看?”   “没有的事。”宁如玉还没开口,霍远行就抢先飞快地道:“婷婷有我照顾,祖母大可以放心。”   说话的时候,霍远行有意无意地扫了对面的唐氏一眼,他已经猜到是有人把昨天宁如玉不舒服的事拿到老夫人姜氏面前来说嘴了,目的就是为了故意搬弄是非。   唐氏察觉到霍远行在看她,目光清冷,气势强大,压迫感十足,令她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手指拽紧了手中的帕子,明显的有些不安。   哼!霍远行在心中冷冷地哼了一声,收回落在唐氏身上的视线,转头看向身侧的宁如玉,目光瞬间就变得温和起来,真是说变就变,连宁如玉都没发现他前后的不同。   坐在对面榻上的老夫人姜氏笑看着宁如玉,关切地道:“你没事就好,我也就放心了,你嫁到武安侯府来,成了明宗的妻子,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要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一定要跟我说,早些请大夫来看,别仗着年纪轻就不当一回事,把小病都拖成了大病,再后悔就晚了。”   “孙媳知道,谢祖母疼爱。”宁如玉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上辈子她在姜氏这儿可没有这样好的待遇,别说关心她的身体了,那会儿姜氏可是连多的话都不愿跟她说的,现如今却是不同了,还说他们是她的亲人,待遇明显比上辈子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虽然宁如玉也明白这些待遇的不同完全是因为霍远行的缘故,但她心中还是生出一种同人不同命的感觉。   宁如玉心里各种滋味儿复杂,对面坐着的唐氏也是各种心生不满,尤其是当她看到老夫人姜氏对宁如玉的态度那么好,这让她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辛辛苦苦伺候她这么多年,还比不上一个黄毛丫头,特别是她本来就存了要挑拨两人关系的心思,却发现事情的发展与她想的相去甚远,她怎么可能没有怨言呢?   霍远行漫不经心地扫了对面的唐氏一眼,把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中,看她那副憋屈的样子就觉得爽,趁机再添一把火,看向上首的老夫人姜氏道:“祖母这是有了婷婷,就看不到其他人了,照这样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我都要靠边站了。”   老夫人姜氏闻言笑骂道:“你都多大人了,还跟你媳妇儿争宠,你丢脸不丢脸?”   霍远行一本正经地道:“既然祖母这么喜欢婷婷,是不是应该赏点儿什么给她啊?”   老夫人姜氏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手指着霍远行道:“好嘛,我就说你怎么会带你媳妇儿过来给我老婆子请安,原来来请安是假,想讹我的好东西才是真。”   “谁叫祖母这么喜欢婷婷呢!”霍远行厚着脸皮道:“我说的对吧?”   “好,你说的对,我说不过你。”老夫人姜氏笑着摇了摇头,对现在旁边的夏嬷嬷道:“看吧,这就是我养大的孙子,天天打我棺材本的主意。”   话是这么说,却明显能听出老夫人姜氏对霍远行的宠溺。   夏嬷嬷道:“老夫人平日里常说那些好东西以后是要留给侯爷他们的,所以这么说起来,就是提前给了而已,老夫人给得高兴,他们得了东西开心,正好是皆大欢喜啊!”   老夫人姜氏手指点了点夏嬷嬷,笑道:“还是你会说话。”   有霍远行护着宁如玉,再陪着老夫人姜氏笑闹一通,把老夫人姜氏哄得很高兴,老夫人姜氏心情很好,最后给了宁如玉一对红玉镯子,镯子红艳艳的,玉质上成,晶莹剔透,价值不菲,看得坐在旁边的唐氏眼睛都直了。   唐氏以前听老夫人姜氏身边的下人说过,老夫人姜氏有一对红玉陪嫁镯子,玉质上成,精美剔透,想来就是眼前这对送给宁如玉的红玉镯子了。   老夫人姜氏实在太偏心了!唐氏心里十分不舒服,老夫人姜氏就没给过她多少好东西,她还辛辛苦苦地伺候了老夫人姜氏这么多年,这宁如玉刚一嫁进府,就给她这么贵重的镯子,真是太叫人寒心了。   对于唐氏的这种心里怨怼,宁如玉他们并不知道。   宁如玉突然得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顿觉受宠若惊,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向老夫人行礼称谢。   “祖母,你给我这镯子实在太贵重了……”   “那你喜欢吗?”姜氏问。   宁如玉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喜欢。”   姜氏笑道:“喜欢你就收下。”   宁如玉拿眼去看霍远行,想他给个意见,谁知霍远行起身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向老夫人行了一礼,道:“多谢祖母的镯子,镯子很好很喜欢,我们就收下啦,谢谢祖母。”   “明宗……”宁如玉睁大眼睛看着霍远行,这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霍远行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长辈赐,不敢辞,何况还是这么好的东西,收着吧。”   宁如玉觉得霍远行说的有理,她真是无法反驳,便点了点头,收下了红玉镯子。   后来请完安回去崇安堂后,宁如玉就让人把红玉镯子好好收起来了,那么贵重的镯子,她才不敢拿出来戴呢,她已经听霍远行说了,那是老夫人姜氏的陪嫁,万一磕了碰了,那她可就罪过大了,还是收起来的好。   而唐氏那边,回去之后就在屋里发了好大一通火,一想到老夫人姜氏给了宁如玉红玉镯子,她却什么都没有,心里憋屈难受嫉妒得要命,撕了宁如玉的心都有了。   “不就是出身好点么,老虔婆就这么偏心她!”唐氏恨恨地道:“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唐氏气得不行,转头问身边的站着的苏嬷嬷,道:“远诚现在哪儿?”   苏嬷嬷道:“大爷出门见同僚去了。”   “他现在还有关系亲近的同僚?那些人不都是想着坑他的么?”唐氏气闷地道。   自从四皇子被禁足之后,霍远诚在衙门里就一直坐冷板凳,以前那些亲近的同僚同窗也一个个远去,剩下有来往的几个也是一个比一个混得差,没有一个是真能帮得上霍远诚忙的,不叫霍远诚帮忙都是好的了。   而更可气的是霍远行明明打了胜仗,立了大功,权势地位都有,随手就可以帮霍远诚一把,可他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霍远诚的情况,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句,根本没把霍远诚当大哥。   这不得不说唐氏真是自以为是,她不说主动去求霍远行帮忙,反而等着霍远行上门主动关心她,霍远行不主动帮忙,她就怪霍远行不顾念亲情,真是脸比天还大。   更好笑的是她也不看看自己干的那些蠢事,早就把霍远行得罪得透透的了,她还想让霍远行主动帮忙,简直做梦比较快。   唐氏对贴身嬷嬷道:“等会儿远诚回来了让他到我这儿来,我有话给他说。”   “是。”苏嬷嬷道。   唐氏看着苏嬷嬷,忽然生出个奇异的想法,道:“你说,如果,如果远诚能娶一个比宁如玉出身更好更高贵的妻子,是不是就能强压宁如玉一头,我们二房也不用这么憋屈了?”      ☆、第131章   苏嬷嬷道:“太太说的有理, 如今大爷诸事不顺,老夫人自是有些偏心。但是大爷如果能够娶到一个家事显赫,身份好贵, 能够在政事上帮到他的妻子, 那肯定就能让大爷在政事上重振旗鼓,更上一层楼了, 大爷有了出息,太太面上也有光, 老夫人自然要顾及一二的。”   “这么说, 这个法子可行了。”唐氏在榻上坐下来, 叹息了一声道:“上一回,远诚有机会可以娶献郡王的女儿,人家好歹也是皇室宗亲, 比宁如玉可身份高贵多了,又能在政事上帮到远诚,谁知远诚嫌人家女儿丑,就是不愿意, 白白错过了这个大好机会。”唐氏不无惋惜的道。   苏嬷嬷道:“献郡王女儿好像还没定亲。”   唐氏摆了摆手,“不成了,已经拒绝过的了, 怎么还可能成?”   “事在人为嘛!”苏嬷嬷道。   唐氏愣了愣,道:“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实际上她也是不希望娶个丑女回来委屈她儿子的。   崇安堂里,宁如玉清理了一下碧荷交给她的嫁妆册子, 她到现在为止才终于知道徐氏和宁庆安到底给她置办了多少嫁妆,光是银票就有两万两,朱雀大街上有三间生意兴隆的铺面,城外有个庄子,还在老家置办了一千亩水田和八百亩山林,另外还有各种古玩字画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等等等等,细算下来,她真是富得流油了,可见徐氏和宁庆安对她的疼爱。   霍远行走进屋里,就看到宁如玉坐在桌前发呆,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宁如玉看了他一眼,鼻子一酸道:“我想我娘了。”   霍远行拉过椅子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温声道:“明日回门,我陪你一起回去。”   翌日清晨,霍远行醒来的时候宁如玉还在睡,低头看着怀中睡得香甜的人儿,白里透红的脸蛋儿,安静美好的睡颜,香软娇柔的身子,每一处都美到极致,叫他喜欢不已,有她在身边的每一天都是美好无比,幸福甜蜜。   霍远行根本不忍心叫醒她,小心轻柔地把她的头放在枕头上,又拉过薄被盖在她的身上,动作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胸前两只白嫩可爱的小白兔,小白兔上还有个深深的牙印,青青紫紫惨遭揉虐的模样,控诉着他昨晚上的残忍。   霍远行双眸微眯,有些心疼的感觉,伸手在牙印上轻抚了一下,睡梦中的宁如玉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触碰,闭着眼嘀咕了一声“不要了”,这就像唤醒猛兽的药一样,顿时刺激着霍远行全身的热血直往身体某处钻,令他猛地深吸了一口冷气,迅速地转开眼,拉过被子给她盖上,飞快地下了床。   霍远行轻手轻脚地走到屏风前取了衣服穿上,再轻手轻脚地走出内室,就跟做贼似的,在外间候着的碧荷看到他这般模样,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侯爷……”   “嘘,小声点儿,别吵了夫人睡觉。”   碧荷刚一开口,霍远行就忙打手势让她小声一点儿,免得吵到宁如玉。   碧荷老实点头,霍远行回头看了内室一眼,确定宁如玉还安稳地睡在床上,才反应地提步走了出去。   陈嬷嬷已经在外面等候吩咐了,看到霍远行走出来,赶紧往前行了两步行礼道:“侯爷,回门的礼物都已经准备好了。”   霍远行点头,“辛苦你了。”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陈嬷嬷道。   霍远行吩咐道:“现在时间还早,晚一点再出发去宁府也不迟,让夫人多睡一会儿,过半个时辰再叫她起来。”   “是,奴婢记下了。”陈嬷嬷道。   霍远行又道:“昨日夫人说想吃奶黄包,让厨房的做一些,一会儿早膳好用。”   陈嬷嬷道:“奴婢这就去厨房安排。”   “嗯,你去吧。”   陈嬷嬷向霍远行行了礼,转身往厨房去了。霍远行在廊下略站了站,迈步走出了崇安堂,往练武场去了。   为了方便练武,练武场就修在崇安堂的旁边不远,从崇安堂的侧门出去,穿过一道半圆形拱门就到,场地宽阔,设施配置齐全,当年老武安侯修这个练武场的时候很是费了不少功夫,是武安侯府里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当然,现在也一样。   霍远行在练武场了练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出了一身汗,看时候不早了,宁如玉也该起床了,他要回去陪宁如玉用早膳,便收拾收拾回去了。   霍远行先去了浴房洗漱,换了一身衣服才回的房,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宁如玉坐在梳妆台前梳头,他走上前去,从镜子里面打量她,夸赞道:“今天这发髻梳得真好看。”   宁如玉透过镜子冲他笑道:“今天要回门,当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这是为了告诉娘家人她嫁到武安侯府过得很好,霍远行对她很好,她过得很幸福,好叫徐氏和宁庆安他们不要担心。   霍远行懂她的意思,抬手招了碧荷到跟前,小声吩咐了她几句,碧荷点头应下,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抱着一个红色雕花的四方首饰匣子进来。   霍远行从碧荷手中接过匣子,走到宁如玉身边,动手打开匣子,匣子里放着一套金镶玉的首饰,簪子、珠花、耳环、项链等,做工精美,样式新颖,一看就叫人移不开眼。   “这是我前些日子让人打的首饰,前日才做好,正好今日派上用场了,你试试好不好看。”霍远行道。   “好漂亮啊。”宁如玉伸手拿起一只耳环放在耳朵边照着镜子看了看。   霍远行从她手中拿过耳环亲手给她戴上,然后仔细端详了一下,满意地道:“好看。”   随后霍远行又帮她戴好了其他的首饰,直到把宁如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停下。   “婷婷真美。”霍远行在宁如玉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   宁如玉脸蛋儿微红,手捂着被他亲过的地方,一双眸子水润晶亮的看着他。   霍远行轻笑一声,牵起她的手,“走吧,早膳已经备好了。”   两个人移步去了花厅用早膳,桌子上摆放着燕窝粥、奶黄包、鲜肉饺子、小笼包等。   “奶黄包看起来好好吃。”宁如玉道。   “尝尝,我让厨房特意做的。”霍远行用筷子夹了一个奶黄包放在她碗里,又给她盛了一碗燕窝粥。   宁如玉咬了一口奶黄包,喝了一口燕窝粥,笑眯眯地道:“好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点。”霍远行又给她夹了一个鲜肉饺子。   “你也吃。”宁如玉也给霍远行夹了小笼包。   霍远行吃饭快,很快就用完了两碗粥和半笼小笼包半笼鲜肉饺子,宁如玉则是细嚼慢咽,才吃了半碗粥和一个奶黄包一个鲜肉饺子,霍远行见状,便放慢速度等她,直到两刻钟后,宁如玉吃饱,他才跟着放下碗筷。   用完早膳,两人又歇了一会儿,管事进来禀告马车已经准备好,两人便一起出门,带上丰厚的回门礼,坐上马车去宁府。   马车驶出巷子,很快驶上大街,街上传来各种叫卖吆喝声,十分热闹。   宁如玉透过车窗帘子看外面,霍远行道:“改日带你来逛街。”   宁如玉侧头看他,道:“我就是随便看看。”   霍远行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道:“你忘了我最近一直有空,反正没事儿,可以陪你逛逛街。”   宁如玉笑道:“那好啊。”一起逛街一起约会,感觉很好的样子。   马车很快就到了宁府,徐氏和宁庆安早就得了消息在等着了,马车在宁府大门口停下,徐氏和宁庆安已经迎了出来。   霍远行扶着宁如玉下了马车,快步上前去给徐氏和宁庆安行礼。   徐氏和宁庆安都很高兴,满面笑容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儿女婿。   “爹,娘。”宁如玉甜甜地叫着他们,身穿红色绣花的褙子,头上梳着妇人发髻,打扮得十分好看,一副容光焕发,光彩夺目的模样,叫徐氏见了也知道她过得很好。   随后几人一起进了府去,徐氏拉着宁如玉去了房里说亲密话,霍远行和宁庆安则去了书房。   在房里,徐氏仔细打量着宁如玉,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绸缎,头上戴的是精致的首饰,每一样都精美,每一样都用心,可见她在物质生活上是不错,但她还是担心,谁叫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呢?   “霍远行对你好吗?”徐氏最担心地就是这个。   宁如玉一听就明白徐氏问这话的用意,不由地红了脸,害羞地点了点头,“他对我很好。”   徐氏看她脸红害羞的模样就知道她是真的过得很好,便放心了许多,又问她道:“霍家人好相处吗?”   宁如玉顿了一下,笑了笑道:“挺好的。”   她和霍远行相爱,霍远行对她是真好,老夫人姜氏喜欢霍远行,对她也跟着爱屋及乌,唐氏跟上辈子一样阴阳怪气的,她还能应付,霍远诚暂时没什么来往,至于其他的人,她还无需在意,这辈子的情况比上辈子的情况好多了。   ☆、第132章二更   徐氏怜惜地抱住宁如玉道:“你过得好就好, 嫁到别人家去肯定不比在自己家里,受了委屈也不要憋着,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们, 我和你爹一定会护着你的。”   “谢谢娘, 我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你就放心吧。”宁如玉感动不已,她上辈子就是没有在任何时候都会护着她的娘家人, 才让唐氏他们那样欺负她, 这辈子那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她有爱她的爹娘,爱她的夫君,曾经受的那些委屈, 绝对不会白受的。   天气很热,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大地,知了在树枝上叫个不停,膳厅里四周放着冰盆, 稍微降低了一些膳厅里的温度,空气里泛着一丝丝凉气。   大圆桌子上摆着满满一大桌美食,红烧鱼、盐水鸭、东坡肉、西湖醋鱼、香菇炖鸡、凉拌三丝、清炒藕丁、麻婆豆腐、红烧狮子头等。   宁如玉、霍远行、徐氏、宁庆安围坐在桌边, 欢欢喜喜吃着午膳,宁庆安情绪很高,把珍藏多年的女儿红也拿了出来。   “今天高兴,我们都喝一杯。”宁庆安一巴掌拍来酒坛子的泥封, 抱着酒坛子给酒杯里斟满酒。   “我敬爹娘一杯。”宁如玉起身端起一杯酒,笑着对宁庆安和徐氏道:“爹、娘,你们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感谢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   徐氏眼眶一红,偷偷拿帕子擦了一下眼角,笑着道:“你这孩子,干嘛说这种话,你是我们的女儿啊。”   宁庆安也道:“婷婷长大了……”女儿变成别人的了。   一杯酒下肚,千言万语都不必再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顿饭,宁庆安喝了许多酒,说了许多话,仿佛要把几十年来对女儿的关心都再说一遍似的,直到后来他喝醉,拉着霍远行的手,念叨着他把女儿交给他了,他必须好好对她,否则他不会放过他……   而更夸张的是霍远行居然老老实实地答应宁庆安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把他哄得特开心。   宁如玉和霍远行在宁府待到傍晚才离开。   坐在马车上,马车都驶出很远了,宁如玉还巴巴地趴在窗子边往回看。   霍远行挨着她坐在一边,知道她舍不得徐氏他们,就道:“过几日我再陪你回来看岳父岳母。”   “不用了,经常回娘家不好。”宁如玉放下窗帘子回头对霍远行道。   霍远行握住她的手道:“你是我娘子,不需要去看别人的眼光,你想回来就回来,武安侯府和宁府离得又不远,来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常回来看看岳父岳母他们是应该的。”   “我知道,谢谢你明宗。我想回去看爹娘的时候,自然会回去的,你不说我也会回去,所以你就不用费心管这些了。”尽管宁如玉心里舍不得徐氏和宁庆安,想跟他们常常在一起,但是也知道她才刚嫁到武安侯府,如果经常回娘家会让人说闲话的,霍远行愿意宠着她,可她也不能让霍远行难做,所以就让他别管了,她自己会安排好。   “那好吧,你自己安排好就行。”霍远行想了一下,决定顺着宁如玉自己的意思,随她高兴就好。   “明宗,你真好。”宁如玉柔柔地靠进霍远行怀里,双手抱住他的劲腰,笑得很甜。   霍远行低头看了她一眼,顺势搂紧了她,也跟着笑了。   马车很快回到武安侯府,霍远行扶着宁如玉下了马车,直接就回去了崇安堂。   回到正院,霍远行对宁如玉道:“我去书房一趟,你好好休息。”   “你去吧。”宁如玉刚才就看到陈嬷嬷在门口候着,想来是有事找霍远行,她没有多问什么,就让霍远行去了。   “一会儿就回来。”霍远行说了这么一句才离开。   宁如玉则直接回了屋,在外间榻上坐下,红珠端着茶水进来。   “夫人,喝茶。”红珠把茶盏放在宁如玉身旁的小几上。   宁如玉问:“今天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红珠道:“陈嬷嬷让人抓了一个丫鬟。”   书房里,陈嬷嬷跪在地上,万分自责地道:“侯爷把新进府的丫鬟交给奴婢管教,奴婢没有把那个丫鬟的底细查清楚是奴婢的失职,请侯爷责罚。”   “嬷嬷,这事怪不着你,当初选人进府的时候,人我也是看过的。”霍远行道。   “侯爷……”   霍远行摆了摆手,道:“当时没查出来问题,那是他们做得隐秘,也是我的疏忽,好在并没有出大的纰漏,现在人也抓住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再好好清查一遍。”   “是。”陈嬷嬷道:“那人要怎么处理?”   “放了。”霍远行道。   “放了?”陈嬷嬷疑惑地道。   “嗯。”霍远行左脸上的面具泛着冷冽的寒光,“放了。”放了小鱼才好引大鱼出洞。   按照霍远行的吩咐,陈嬷嬷随后就去安排人把那抓到的丫鬟放了。   入夜时候,天刚刚黑,武安侯府的后门打开,一个发髻凌乱,身上衣裳破了条口子的丫鬟被人赶了出来。   “滚吧!”身后的人将丫鬟大力一推,丫鬟踉跄一步,扑通摔在地上,身后的人一点儿也不同情她,砰地一声就将后门关上了。   那丫鬟摔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回头恨恨地瞪了门口一眼,拖着受伤的腿往外走。   这时后面来了一辆破马车,马车上的车夫戴着一顶破草帽,帽子耷拉下来,遮住了车夫大半张脸。   丫鬟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一辆破马车,整个马车都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看起来随时会散架,不由露出一抹鄙夷的眼神。   而就在那一瞬间,戴着破草帽的车夫动了,只看见黑暗里闪过一道嗜血的寒光,尖利的剑尖直插入丫鬟的喉部,丫鬟睁大了眼睛,嘴里的惊呼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已经断了气。   趁着夜色,破马车缓缓地驶出巷子消失不见。   崇安堂里,房间里亮起了灯,红珠忐忑地跟宁如玉道:“那个丫鬟被赶出去了。”   宁如玉听了摆摆手,道:“你别大惊小怪的,那个丫鬟被赶出去肯定是做错了事,陈嬷嬷听的侯爷的吩咐,一定有侯爷的道理。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活,管束好跟着我一起到侯府的下人便是,如果跟着我的人做错了事被撵出去也是一样,你可明白?”   红珠点点头,“奴婢明白。”   “你去吧,你也是跟了我十几年的老人了,知道该怎么做。”宁如玉道。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红珠行了礼告退出去,随后就把跟着宁如玉陪嫁到侯府的下人们都好好的敲打了一遍,叮嘱他们好好干活,遵守侯府的规矩,谨言慎行,不要生出什么歪心思,否则犯了错,求谁都没用。下人们一个个都老实地保证会听话,好好干活,绝对不会给宁如玉惹麻烦。如此红珠才算满意。   又过了一刻钟,霍远行在书房里处理完了所有的公务,这才起身回去后院。   走到正房外面,看到屋子里亮起的橘红色的灯火,暖暖的灯光从窗户上透出来,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窗边,那是宁如玉在等着他回去。   这一刻,霍远行觉得好幸福。   以前,他除了在兵营里就是在战场上,哪怕偶尔得了空闲,也是在忙着其他的事,从未体会过有人在灯火下等他归来的滋味儿。   如今却是不同了,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宁如玉,一个他爱着的漂亮聪慧的女人,她是他的妻子,他愿意把她放在心上,同样她也把他放在心上的美丽可爱的女人。   霍远行快步有上台阶,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婷婷,我回来了。”   宁如玉正在看书,听到声音那你放下书站起身迎上去,“你回来了,正事都忙完了?”   “嗯,都是小事儿,已经都处理好了。”霍远行拉起宁如玉的手走到榻边坐下。   丫鬟送了茶水上来,宁如玉主动接过去,丫鬟行礼退了出去,宁如玉端着茶盏放在霍远行手边,道:“先喝点水,休息一下,我已经安排人去厨房准备晚膳了,再等一会儿应该就可以用膳了。”   “辛苦你了。”霍远行抬手抚了抚她粉嫩白皙的脸蛋儿。   “没有的事儿。”宁如玉冲他甜甜一笑。   脸颊上甜美可爱的酒窝十分迷人,诱惑着人想要一亲芳泽。   霍远行心下一动,倾身过去,便在宁如玉的脸蛋儿上吧唧亲吻了一下。   宁如玉吃了一惊,手捂着被吻过的脸蛋儿红着脸看向他。   霍远行轻笑一声,左脸上戴着的面具也变得柔和起来,他伸手拉住她的手,微微低头,凑到她的耳边道:“婷婷太美了。”   呼出的热气像羽毛一样撩拨着宁如玉的颈项,她受不住地瑟缩了一下,本是想躲,却被霍远行抓住压在了榻上……   ☆、第133章一更   当日的晚膳直接晚了一个时辰, 陈嬷嬷在屋外问霍远行晚膳摆在哪儿的时候,霍远行直接吩咐送到房里去。   陈嬷嬷便带着小丫鬟提着食盒进去摆膳,小丫鬟提着食盒低着头走进去, 一路小心翼翼的模样, 也不敢抬头乱看,只耳尖地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声音是从榻那边传来的, 她借着眼角余光往那边瞟了一眼,看到戴着面具的武安侯霍远行把夫人宁如玉温柔地抱在怀里, 低头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 那温柔深情的模样, 低声细语,跟平日里高冷怕人的鬼面将军相去甚远。   小丫鬟是新来没多久的,不知道其中缘故, 只默默地在心中暗叹:“外面那些说鬼面将军霍远行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传闻根本就是骗人的嘛!”   夜里宁如玉被霍远行闹到很晚才睡,第二日自然起晚了。   她坐在床上都在打哈欠,眼泪都流出来了, 而昨天晚上把她欺负得死去活来的人却神清气爽地去练武场练武了,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在体力上的巨大差别,真是不能比啊。   候在外间的碧荷听到里间的动静, 赶忙从外间进来,“夫人,你起来了。”   “嗯。”宁如玉道:“我一会儿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奴婢去叫她们进来伺候你梳洗。”碧荷出去,很快带着丫鬟捧着热水帕子进来。   碧荷走到床边扶着宁如玉下了床, 伺候她更衣洗漱。   宁如玉在梳妆台前坐下,负责梳头的丫鬟询问了一下她想梳什么发髻,宁如玉让她梳的是百合髻,插上步摇,戴上珠花,再在额间贴上花钿,戴上耳坠子,描眉,敷粉,上胭脂,涂口脂等等。   两刻钟后收拾完毕,宁如玉正要移步去花厅用早膳,霍远行练完武回来了。   “今天打扮得真漂亮。”霍远行看到宁如玉只觉得眼前一亮。   “你练完武了,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你去洗漱一下过来用膳吧。”宁如玉道。   霍远行道:“婷婷,我一会儿有事要出门,可能没办法陪你用早膳了。”   宁如玉想起昨天被赶出去的那个丫鬟,霍远行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去忙,便道:“这么急?那我让她们给你准备些吃的带在路上吃。”说着就吩咐碧荷去准备吃的。   霍远行原本想说让她不用忙了,不过看她那么积极,他就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了。   “我去洗漱。”霍远行提步往浴房去,早有下人送了热水过去了。   “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物。”宁如玉道,衣物什么的贴身物品,她私心地不想假他人之手。   “好。”霍远行回头对她一笑。   随后,霍远行进了浴房洗漱,宁如玉进内室去给他拿衣服。   内室里有两个大衣柜,其中一个比另一个新得多,新的那个是宁如玉的衣柜,是她嫁过来之前霍远行让人新打的,而旁边旧的那个衣柜放的是霍远行的衣物,听陈嬷嬷说是霍远行恋旧,才没有一起换新的,这一点从屋子里的一些布置就可以看出来,有些家具摆设一看就知道是霍远行惯常用的东西。   恋旧也好,宁如玉心想,总比喜新厌旧好。   宁如玉打开柜子,柜子里放着的多是白色,蓝色,深蓝色,玄色,黑色的衣物,跟她柜子里花团锦簇五彩缤纷的衣物是没法比的,颜色真是太单调了。   在颜色单调的衣物里找了找,宁如玉选了一套白色的中衣,又选了一件绣暗纹的锦袍,再选了一条相配的腰带。   她十分满意自己的搭配,然后就亲自给霍远行送到浴房去了。   浴房里水雾蒙蒙,隐约可以看到霍远行坐在浴桶里,露出上半部分结实的胸膛。   宁如玉也不好意思多看,低着头把衣服放在门口的架子上,提醒霍远行道:“衣服我给你放在架子上了,我先出去了……”   “过来!”霍远行盯着她道。   “呃?”   “过来帮我擦背。”霍远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哦,好。”宁如玉被他看得紧张地吞咽了一口,提步走上前去。   站在霍远行背后,柔软的小手抚上宽厚结实的背部,肌肉线条流畅匀称,成漂亮的到三角形,如果能够忽视背部那些新旧交错狰狞可怖的伤口的话,这真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背部了,看得人直流口水。   宁如玉很快给霍远行擦完了背,手指小心地抚过背上那到最长的伤口,忽然想起什么来,问霍远行道:“上一次我没看到有这道伤口,这是你去西南救援的时候受的伤?”   “已经好了,没事儿了。”霍远行转过身去,看着她毫不在意地道。   “这根本不是大事小事的问题,你这是为了救我大舅和灏表哥受的伤吧?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而且前几日她都没有注意到,要不是霍远行今日让她擦背,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霍远行看她这么着急,忙拉住他的手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伤也已经好了,我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就没告诉你,可你现在也已经知道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好吗?”   宁如玉心疼地看着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难过地道:“你以后不要这样了,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你觉得不告诉我是不想让我担心,可是事后我知道了会更难过,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不能帮你的忙。”   “婷婷,有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不需要你做什么的。”霍远行认真地道。   “可是你也不能瞒着我啊。”宁如玉难过很,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看到她哭了,霍远行的心立马就慌了,心疼得不得了,连忙保证道:“好好好,我以后都不瞒着你了,你不要哭了。”   霍远行手忙脚乱地哄她,倒还是让她安心了一些,收了收眼中的泪水,看着他道:“你保证说话算数?”   霍远行毫不犹豫地道:“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让婷婷难过受委屈,否则我不得……”   “别说了。”宁如玉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飞快地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把话说完,“你别说了,你会一直好好的。”   “嗯。”霍远行脸上露出笑容,对她道:“我们都会好好的,永远。”   宁如玉双手捧住他的脸,低头亲吻他的唇,霍远行任她吻着,慢慢地回应她。   宁如玉吻得很慢,双手抚摸着他的脸,她以前从来没觉得他左脸上的面具碍事,这一刻却觉得格外的让人难以忍受,小手摸到面具的边缘就想取掉。   霍远行意识到她的企图,一把按住她的手,哑着声音道:“婷婷,不要摘,我怕吓到你。”   “我就想看看,我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如玉闷闷地道。   霍远行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用商量的口吻道:“不看可以吗?”   “我不。”宁如玉嘟起红唇,倔脾气上来了,就是不同意。   “我真的怕吓到你。”霍远行无奈地看着她。   “我不怕。”宁如玉坚定的道:“我们是夫妻,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了。   霍远行无言以对,放开了抓住她的手,叹息一声道:“那你看吧。”   话音落地,宁如玉手抚上他左脸上的面具,手指摸到面具边缘,动作稍微顿了顿,片刻后,飞快地一抬手,就把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他真实的面容。   面具遮盖下的左脸比右脸肤色看起来要苍白一些,白皙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足足有两寸多长,从左眼角一路划向嘴角,伤疤凸起,生生破坏了他整张俊美的脸,就好像上好精美的瓷器上多了一条裂纹,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十分可惜。   霍远行其实长得比号称晋都城第一美男的二皇子萧煜铭还要好看,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双唇,刚毅的下颚,仿佛上天鬼斧神工的杰作,唯一可惜的就是脸上的那一道伤疤,破坏了一张完美的俊脸。   霍远行戴着这么一张面具,就是不希望被人看到他这样的面容!   心疼难过的泪水啪嗒一声落下来,宁如玉忍不住哭了,手指颤抖着抚上他脸上的伤疤,哭着道:“这是怎么受的伤?真的是当初为了救皇上?”   霍远行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偏着头,脸贴在她的手上,眼望着她,微点了一下头,“嗯,当时情况紧急,我替皇上挡了一剑。”就是这一剑,换来了景熙帝对他的信任,才有后来叱咤西北的鬼面将军,然而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哪一步是走对,哪一步是走错。   “当时一定很疼吧?”宁如玉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想想就能知道,好好的一张脸,被划上这么一刀,容貌被毁,霍远行肯定也很难过。   霍远行轻描淡写地道:“那倒没有,没觉得很疼,在军营里,大小伤都受过,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吧。”   “明宗……”宁如玉心疼不已,伸手抱住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霍远行温柔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亲吻了一下她的嘴角,柔声哄着她道:“别哭别哭,这都是过去的事了,都已经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吗?”   “明宗……”   “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后来霍远行费了好大的劲儿,又是哄又是抱,过了好久才把宁如玉哄好。   等到霍远行收拾好出门,时间都要来不及了,是以他走得很匆忙,宁如玉一路跟着送他出门,看他上马带着侍卫走远了,她才回去。   早膳也没心思用了,宁如玉再重新收拾了一下,就去老夫人院里请安。   一进门,唐氏打量了宁如玉一眼,勾着嘴角道:“明宗媳妇,你每天过来给老夫人请安都要迟到,是故意让长辈等你吗?”   ☆、第134章二更   宁如玉本来就心情不好, 再听到她说这种挑衅的话更是不高兴,学着霍远行的样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过头也不理会她, 直接走上前去给老夫人姜氏请安, 甜甜地笑着道:“祖母,婷婷给祖母请安, 今天早上,明宗一大早就有事出门了, 我特意送了他才过来的, 所以稍微耽搁了一会儿, 让祖母等久了,祖母不会生我的气吧。”   老夫人姜氏闻言扫了旁边的唐氏一眼,眼神里尽是警告的意思, 回头笑着对宁如玉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晚来一会儿,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明宗也真是的,怎么刚一成亲就往外面跑, 真是辛苦你了,快到我这儿来,让我好好看看。”   “谢谢祖母。”宁如玉朝老夫人姜氏行了一礼, 快步走上前去,任老夫人姜氏拉着在榻上坐了下来。   唐氏见状气得要死,她本来是想借着宁如玉晚到的事情好让她没脸,却没料到宁如玉是因为送霍远行出门才耽误了时间, 她这么说,反倒让她显得有些苛刻,有故意为难晚辈之嫌,还让老夫人姜氏给她记了一笔,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边唐氏气得要死,宁如玉偷瞟了她一眼,只觉得好笑,便笑着继续哄老夫人姜氏高兴。   老夫人姜氏心里一高兴,就做了一个大决定,她对唐氏道:“二媳妇,这些年我身子一直不太好,就让你帮着明宗管着武安侯府的中馈,你管了这么些年,实在辛苦你了,现在明宗媳妇进门了,也该学着管管家,毕竟以后武安侯府是要交到他们两个手上的,你这就把账册什么的都整理一下,交给明宗媳妇吧。”   唐氏闻言猛地抬头看向老夫人姜氏,双眸里露出震惊之色,心里惊慌地痛苦大叫,来了来了,她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了,她就知道只要让宁如玉进了武安侯府的大门,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一旦把管理中馈的事情交出去,那她就彻彻底底变成闲人了,她想要做的事,她能从中得到的好处,全都要拱手让人了。   不,不行,她不愿意,她为什么要把到手的好处让给别人,宁如玉一个新来的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她凭什么跟她争,她不让,坚决不让。   唐氏道:“娘,不是我说,明宗媳妇才嫁进侯府没两天,府里的人都还没认全,府里的情况也都不了解,外面跟府里的来往又那么多,现在就让她管家,恐怕有些不妥吧,万一出了差错可怎么是好?”言下之意就是宁如玉哪里能管好家,还是别让她管了,继续让我管着不就好了。   老夫人姜氏板着脸道:“当年你才嫁进侯府的时候,不也是什么都不会?你大嫂子没了,我让你管家,也是我手把手教你的。现在明宗媳妇进了门,她是武安侯府正经的侯夫人,管家是理所当然的,现在不会管,学了就会了,新上手有不熟悉的地方,不是还有你在旁边看着么?你就多帮帮她,多指点指点,有不妥当的地方,你就帮她弥补一下,我不信还管不好一个侯府了。”   这话就说得有些严重了,狠狠地敲打了唐氏一番,告诉她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武安侯府就是霍远行和宁如玉的,她与其一天到晚折腾来折腾去,不如好好帮着指点宁如玉,说不得以后他们念及她的好,也不会亏待她。   可惜唐氏根本想不通这一点,丝毫不愿意让出管家的权利,她道:“管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万一出了错……”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老夫人姜氏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语气也强硬起来,一副懒得跟唐氏啰嗦的样子。   唐氏一顿,老夫人姜氏这个架势,是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要让她把管家权交出去啊!   飞快地思索权衡了一下,唐氏觉得此时跟老夫人姜氏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便转了口道:“那我一会儿回去就把东西准备好送到崇安堂去。”   “那你去吧。”老夫人姜氏朝唐氏摆了摆手,把她打发走了。   等唐氏离开了,老夫人姜氏笑着对宁如玉道:“以后你管家,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宁如玉点点头,乖巧地道:“我知道,谢谢祖母,我要有不会的,一定来问你,就是到时候祖母别觉得我很烦就是了。”   “傻孩子,我还巴不得你来烦我呢!”老夫人姜氏笑着道,慈爱温和的模样。   上辈子宁如玉管过自己的嫁妆,还把嫁妆管得很好,收益一年比一年多,这辈子她跟着徐氏,徐氏也教过她管家,最后比徐氏还管得好,她在德雅女子书院里,也学了许多这方面的知识,管家不难,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宁如玉对武安侯府有个大致的了解,现在上手管家应该也难不倒她。   给老夫人姜氏请完安,宁如玉就回了崇安堂。   进屋之后,宁如玉就坐在榻上想事情,她早上没有用早膳,碧荷上来问她想吃什么,宁如玉想了一下,让她们送了一碗小米粥上来。   宁如玉喝了小米粥,对碧荷道:“去请陈嬷嬷过来一趟。”   碧荷答应一声出去了,不一会儿带着陈嬷嬷过来,陈嬷嬷进来,笑着就给宁如玉行礼,“奴婢给夫人请安。”   “陈嬷嬷,快请坐。”宁如玉免了她的礼,让碧荷端了凳子过来给她坐。   陈嬷嬷推辞了一下坐了,只不过依着礼数只坐了小半张凳子,道:“不知夫人叫奴婢过来有什么事?”   宁如玉皱着眉头道:“我就是遇到了一些困难,今日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让我管家,已经让二婶回去整理账册,回头就要把东西给我送过来,可我之前也没管过侯府,侯府的人事众多,外面来往的交好的也多,我怕我做不好。可嬷嬷是侯府里的老人了,知道的比我多,擅长的也比我多,还望嬷嬷教我。”   陈嬷嬷道:“夫人谦虚了,夫人才学兼优,管理一个侯府不成问题,侯爷此前交代过奴婢,一切都听夫人的吩咐。如果有奴婢帮得上忙的地方,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了陈嬷嬷这句话,宁如玉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道:“那就多谢嬷嬷了。”   陈嬷嬷忙道:“夫人太客气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后来,宁如玉又与陈嬷嬷说了一些话,问了一些府里的情况,陈嬷嬷也都一一地说了,另外有些宁如玉没有提到的一些事项,陈嬷嬷又觉得很重要的地方,也都细致地提了出来,详细地给宁如玉说了说,让她心中有了一个底,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宁如玉有些发愁地道:“我看二婶的样子,似乎并不想把管理中馈的事情交给我,她走的时候,看起来很不高兴。”   陈嬷嬷听了,安慰宁如玉道:“夫人无需为了旁人忧虑,管理中馈的事情是老夫人安排的,即使二太太有意见,那也是她心思不纯的缘故,夫人不必放在心上,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侯爷一定会帮你的。”   宁如玉闻言笑了一起来,“嬷嬷你说得对,如此我就安心了。”   陈嬷嬷的话说到了宁如玉的心坎上,只要霍远行站在她这边,她就没什么好怕的,这里是武安侯府,霍远行是堂堂正正的武安侯,她是武安侯夫人,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她有必要把这个家管好。   这边宁如玉想着要把家管好,而唐氏那边却恨不得给她添乱,最好让她管不成这个家才好。   唐氏怒火中烧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管事们交上来的牌子和账册等物,东西就摆在桌上,她是一点儿也不想交出去,在她看来,交出去她这么多年辛苦管家的结果就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心里万分不爽。   “宁如玉一嫁进来就要管家,就要从我手上抢东西,简直欺人太甚!”唐氏重重地一拳砸在桌上,眼睛圆睁,仿佛要喷出火来。   苏嬷嬷道:“太太,你别着急,我们不如就按照先前想好的行事,老夫人让你把账册交给她,我们就交给她,府里的账可不简单,来来往往那么繁琐,她一个黄毛丫头能懂什么,随时都可能会出错,一次两次还好说,如果哪天出了大纰漏,你说会怎么样?到时候我们再活动活动,老夫人还能让她继续管家?”   唐氏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就是想着不能跟老夫人硬碰硬,才决定先忍下这口气,先假意答应把管家的权利交出去,再暗中给宁如玉添堵,只要宁如玉处理不好管家的事情,她自然就管不下去,到时候管家的权利还是她的。   “那就把东西给她送过去吧。”唐氏道:“我记得过几日就是杨府老太君的六十大寿了,往年我们侯府跟杨府多有来往,这一次是一定会送礼去贺寿的,送礼可是门大学问,要是送错了,那可就丢脸了,苏嬷嬷,你把往来来往的礼单给她整理整理送过去,这一回她管家,我倒要看看她准备怎么送礼?”   “是。”苏嬷嬷飞快地答应一声,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兴奋。   一个时辰之后,苏嬷嬷把一份“新”抄写的礼单,还有账册腰牌等物一并送去了崇安堂。   ☆、第135章一更   崇安堂里,宁如玉收到苏嬷嬷送过来的账册腰牌管事名单等物, 厚厚的一大摞, 就放在屋中的圆桌上。   苏嬷嬷站在桌边, 给宁如玉行了一礼,道:“夫人, 东西都在这里了,请你查点一下, 奴婢好回去回话。”   宁如玉盯了她一眼,这苏嬷嬷是唐氏身边伺候的老人了,上辈子她还是霍远诚妻子的时候, 苏嬷嬷仗着有唐氏撑腰, 没少给她气受,如今身份转变,她成了霍远行的妻子,苏嬷嬷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得对她客客气气地行礼, 恭敬地说话。   宁如玉先翻看了一下府中的管事名单, 又扫了一眼那几本厚厚的账册, 以及腰牌等物, 开口道:“账册太多,一时半会儿看不完,我先看着, 有问题回头再去请教二婶,至于其他的东西……”宁如玉故意顿了一下,转头笑着对候在旁边的陈嬷嬷和碧荷道:“嬷嬷, 这个府里,你伺候侯爷的时间最长,对府里的情况比我了解,你来帮我清点一下这些东西,看有没有缺漏的,碧荷就帮你打下手,你觉得可好?”   这是之前两个人都已经商量好的,陈嬷嬷当然不会拒绝,忙答应道:“夫人的吩咐,奴婢一定办好。”   “那就辛苦嬷嬷了。”宁如玉道。   陈嬷嬷行了一礼,走上前来查点桌上的东西,碧荷就在旁边帮她打下手做记录。   宁如玉就坐在旁边看着,她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悠悠地喝着茶,偶尔瞟一眼陈嬷嬷和碧荷的清点情况,状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却全都默默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   上辈子宁如玉好歹也在武安侯府住过五年,对武安侯府的情况还是很清楚的,人事什么的都了解,并不是完全的睁眼瞎。虽然后来她被人害死了,穿成了宁如玉,离开了武安侯府一两年,不过在这一两年里,武安侯府的变化不是很大,除了有少许的变动以外,其他大致情况还跟她死前一样,这些从陈嬷嬷和碧荷的清理情况中就能看出来。   不一会儿,陈嬷嬷和碧荷把东西清理完了,该有的东西都没有缺漏,唐氏确实是把该送的东西都送过来了,至于内里有没有做手脚,暂时还看不出来。   东西清点完,宁如玉放下盏茶,对站在一旁的苏嬷嬷道:“辛苦苏嬷嬷跑这一趟了,喝杯茶再走吧。”说着就让红珠去端茶水。   之前苏嬷嬷一直站在旁边,宁如玉也没让她坐,更没有让丫鬟给她上茶,这会儿清点完了,才叫丫鬟给她上茶,分明就是给在敲打她,苏嬷嬷再笨也看出了宁如玉的意思,心里不太好心,但有碍于宁如玉的身份,面上还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忍了。   等红珠端了茶水上来,苏嬷嬷随意喝了两口,道了谢,就告辞了。宁如玉让红珠送苏嬷嬷出去,红珠笑着走上前来请苏嬷嬷,苏嬷嬷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外走,红珠一直跟着她,以防她在崇安堂里东张西望做什么手脚,直到看着她走出崇安堂后,才放心地回去。   屋里,宁如玉随意翻了一下桌上的账册,问车嬷嬷道:“嬷嬷,你清理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唐氏这些方面做得还好,表面上看不出来。”陈嬷嬷道。   宁如玉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对陈嬷嬷道:“明日一早先让府里的管事过来见我,我先了解一下现在府里的情况,还有最近三日需要安排的事务,都劳烦嬷嬷帮我清理一下,拟个单子给我,我好心里有数,有备无患。”   “奴婢这就去办。”陈嬷嬷觉得宁如玉这个安排很好,条理清楚,有条不紊,替聪明人办事,她干起来都有劲儿,答应一声就出门去忙了。   在陈嬷嬷走后,宁如玉开始看账册,唐氏的账册做得很好,表面上看起来都没有问题,进出账每一笔都记录在册,收支都记录得很清楚,可是细看就能发现不对劲儿,前后还有不一致的地方,同一个东西,前几日进价是一个价,过了几日再买入,价格就翻了几倍,明显就是人为提高了价格,从中谋取了私利。   一本账册看了不到三分之一,宁如玉就发现了好几处这样的情况,粗粗估算了一下,唐氏从中得了不少好处,这还只是一本账本。另外武安侯府还有各种商铺田庄山林的进项,以及下面人每年送来的冰敬、碳敬,逢年过节的各种敬奉等,这些算下来都是一大笔银子收入。   可是宁如玉看了一下,整个武安侯府现在仅存的现银才三万多两,剩下的都是古董字画珠宝瓷器摆件等,此外还有一些景宣帝赏赐的东西,那些都是有记录的,根本不可能变现,所以照着唐氏交给她的账册算起来,整个武安侯府除了表面光鲜,实际上现存的银子,比起她的嫁妆来也没有多出多少。   这显然是有问题的!堂堂的武安侯府不可能才这么一点儿银钱!   上辈子宁如玉就知道唐氏娘家情况一年不如一年的事情,唐氏里管家的时候,暗地里一直有拿武安侯府的银钱补贴娘家兄弟,但是照如今这个情况看来,唐氏不只单单的补贴那么简单,她是真把武安侯府当成了她的金库,这些年不知道从中牟取了多少私利。   意识到唐氏干的这些龌蹉事儿,宁如玉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忙对碧荷道:“快去把陈嬷嬷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碧荷看她似乎很急,忙答应了一声,出去叫人了。   此时陈嬷嬷正忙着清理这几日的事务,看到碧荷来叫她,问:“出什么事了?”   “夫人说有事找你,嬷嬷快去吧。”碧荷道。   陈嬷嬷也不耽搁,放下手中整理的单子就跟着碧荷过去了。   进了屋,陈嬷嬷上前行礼,宁如玉抬手免了她的礼,指着旁边的凳子道:“嬷嬷请坐。”   “夫人,出什么事了?”陈嬷嬷道。   宁如玉抬眼看了一下旁边站着的碧荷,碧荷心领神会,走出去关上门,便站在门外守着。   屋里,宁如玉把账册上的问题指给陈嬷嬷看,道:“二婶的这些所作所为,侯爷知不知道?老夫人知不知道?”   陈嬷嬷脸色有些难看,替霍远行委屈,抱怨道:“这些年侯爷常年在外,甚少回府,对府里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他那些辛苦地维持着侯府的荣耀和体面,谁知却被二太太这么坑害,真是太可怜了,奴婢即使知道也不能把二太太怎么样,老夫人可能是知道的,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夫人想着她即使拿了侯府的银子贴补娘家也只是少数,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究,然而谁曾想到,二太太会这么大胆!”   此刻宁如玉总算明白老夫人姜氏为何会这么急着让她接管武安侯府的中馈了,大约是她也发现了唐氏的所作所为太过分,如果唐氏只是贪拿了少数,她还可以忍受,但是唐氏这明显是已经超出了她容忍的限度了,所以老夫人姜氏才要采取这种法子断了唐氏的一切念想。   “嬷嬷,府里面库房的古董字画珠宝瓷器摆件等物要不要清查一遍,我有些担心……”宁如玉顿了一下,“这里才刚转交到我手上,如果以后发现有贵重物品丢失就说不清了。”   陈嬷嬷也懂她的意思,顿时想起老夫人姜氏年前让人清理库房的事情,那会儿老夫人姜氏用的是快过年了,清理一下府中库房的借口,安排了几个她身边的老人去清理的库房,当时清理完之后,老夫人姜氏就把唐氏叫去了屋里,唐氏在老夫人姜氏那儿待了快两个时辰才出来,出来的时候天的黑了,有人说看到唐氏眼睛都哭肿了,如今想来,唐氏肯定是被老夫人训斥了。   “这事老夫人可能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年前的时候,老夫人安排人清理了一次库房,那次之后,库房的钥匙都是老夫人姜氏安排人管的,二太太需要用库房的东西,都要去请示老夫人。”陈嬷嬷道。   也就是说,其实年前老夫人姜氏就已经开始动作了,大约是她也忍不下去唐氏了,才会来了一个先下手为强,等她一嫁进来,就把管理中馈的事情交给她。   “既然如此,那库房就不用清查了,我先把其他的整理好吧。”宁如玉道,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跟陈嬷嬷说完话,时候也不早了,陈嬷嬷告退出去,天渐渐暗下来。   霍远行出门还没回来,碧荷进来问宁如玉晚膳要吃什么,宁如玉从账册里抬起头来,想了一下道:“随便准备一些吧。”霍远行不在,没人陪她用膳,她也没什么胃口。   碧荷道:“那奴婢让厨房熬些粥,再配些爽口的小菜?”   “行,就这样吧。”宁如玉点点头。   碧荷便去厨房安排晚膳,宁如玉继续在屋里看账册,再过了小半刻钟,霍远行办完事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宁如玉埋首在一大堆的账册里。   “怎么有这么多账册?”霍远行走过去,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账册问。   宁如玉放下手中的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站起身道:“我今日去给祖母请安,祖母让我学着管家,这些账册都是二婶那边拿过来的。”   霍远行闻言,眸色变暗,放下手中的账册,关心地看向宁如玉,“二婶有没有为难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蹭玄学试试,↖(^ω^)↗   ☆、第136章二更   宁如玉笑笑,听霍远行的意思, 他其实知道唐氏在背地里干的那些龌鹾事。   “二婶把账册腰牌名单都给我了, 我也简单看了一下, 账册表面上看起来都没问题,就是有些细算起来不是很合理。”宁如玉瘪了一下嘴, 没有继续说一去。   霍远行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脸,拉着她在旁边坐下, 道:“这事让你为难了,以前的你就别管了,你做好后面的就行。”   如此看来霍远行十分清楚唐氏借着管家之机贪墨银钱的事情。   宁如玉道:“我知道了。”   既然霍远行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霍远行揽住她的肩头, 让她靠在他的身上, 叹息一声道:“她好歹养过我,银钱都是身外物,她管的也只是侯府的一部分,我崇安堂的一切都没让她管, 她在这里面只要不是太过分, 就随她去吧。”   对别人霍远行可以下狠手, 冷酷无情, 可是在这件事上,老夫人姜氏曾找他去谈过一场,说过许多话, 最后是老夫人让他保证不会对二房做什么的。   老夫人这么做是为了保存整个武安侯府,她一生只有两个儿子,已经死了大儿子, 只剩二儿子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二房有多不争气,她还是希望霍远行能放二房的人一码。霍远行是看在老夫人姜氏的面上才不深究的。   “祖母曾跟我说,让我看在唐氏把我养大的份上,对她宽容一些。”霍远行无奈地道。   “所以你答应了。”宁如玉看着他道:“然后就是祖母先清查了府里的库房,接着我一嫁进来,祖母就让我接管府里的中馈,这些都是你和祖母事先商量好了的吧。”   “你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你。”霍远行是真没想到她一猜就猜到了,便把具体的情况告诉了她,“当时我从西北回来,发现府里情况不对劲儿,就让人去查了查,结果就查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然后我让人把查到的情况报给了祖母知道,祖母很生气,把二婶叫去敲打了一番,二婶当着祖母的面声泪俱下的保证会改正,祖母才没再追究,又找了我过去替她说了些好话,商量好等你嫁过来就让你管家。”   事实上整个事件的经过并不是霍远行说的那么简单,他调查的时候还发现许多其他的情况,包括唐氏和霍远诚在背地里干的一些事,他当时都震惊了,他们居然会那么大胆,是以他毫不迟疑地采取了行动,把霍远诚毫不留情地打压了下去,让他到现在也没有爬起来的可能,将一切都扼杀在了萌芽阶段,断了唐氏和霍远诚的谋划。   宁如玉很能体会霍远行的难处,她很了解唐氏和霍远诚是怎样的人,便不再提这件事,叫了碧荷和红珠进来把桌上的账册等物都收了下去。   “你也忙了一天了,想吃点什么?   ”宁如玉问霍远行,她之前就只要了一碗粥和两样小菜。   霍远行在外跑了一天,也很累了,他一贯对吃食也没什么要求,就道:“煮碗面就行了。”   宁如玉想了想,对碧荷道:“煮一碗面,加两个荷包蛋,再来一盘卤牛肉。”   “好,奴婢这就去。”碧荷答应一声出去了。   等着厨房准备晚膳的时间里,霍远行去了浴房沐浴,宁如玉坐在房里,想着明日见府中管事的事情,府中的管事大部分还是以前的那些老人,这一两年也只换了两个管事,还都是以前的副管事提上来的,她在脑海里大致把所有的管事都想了一遍,在心里做了个准备。   霍远行洗完澡从浴房里走出来,就看到宁如玉坐在榻上发呆,连他走到她面前已经站了片刻了她都没发现。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霍远行伸手将宁如玉抱了起来,把她抱到大腿上坐下。   宁如玉正想得出身,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捏起粉拳轻捶了他的胸口一下,娇嗔道:“你干嘛啊?吓到我了!”   “我都在你面前站了好一会儿了,你都不看我,我只好这样了。”霍远行一脸委屈,低头在她脖颈处咬了一口。   宁如玉慌忙去推他的脸,着急地道:“明宗,别闹了。”   霍远行捧住她的脸,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才放开她,“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呜呜,这人真是……   不一会儿,碧荷带着小丫鬟进来摆膳,宁如玉的是小米粥和两样小菜,霍远行的是面条加荷包蛋还有卤牛肉。   东西摆上桌,霍远行牵着宁如玉到桌边坐下,霍远行吃面,宁如玉喝粥,搭配得不错,色香味俱全,两个人都吃得很香,最后霍远行吃完面觉得不够,再要了一碗粥喝。   吃完饭,喝了茶,霍远行又拉着宁如玉在崇安堂的院子里转了一圈。   “吃完饭再走一走,有助于消化。”霍远行道。   宁如玉笑笑,任他牵着她的手,抬头看了看如墨一般的天空,星星亮晶晶,在天空中一闪一闪的,耀眼夺目,如同黑色绸缎上镶嵌的宝石,夜色宁静,美好温馨,有情人相伴,也就是再好不过了。   在院子里转了两刻钟,宁如玉就被霍远行抱回房了。   进了内室,霍远行把宁如玉放在床上,手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缓缓低下头去,吻住她的双唇,含住她的唇瓣吮吸,如同平常最美味的美食。   大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手指勾起衣服上的带子用力一拉,衣衫瞬间滑落下去,露出里面包裹着白嫩小白兔的大红色肚兜,肚兜上绣着一对亲密的鸳鸯,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可爱的小白兔也跟着像是要蹦出来……   夜里要了两次水,宁如玉被他折腾得浑身无力,趴在床上柔媚地低泣,像小猫儿一样,叫得人越发血脉贲张,霍远行要用好大的毅力,才能克制住再把她压在身下再来一次的冲动!   第二天早上宁如玉又起来晚了,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看到霍远行居然也在,穿着月白色的中衣,捧着一本书坐在床头,墨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柔和了他英挺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温柔俊美。   “醒了。”霍远行放下手中的书,抬手把垂落到她脸颊上的发丝拨到耳后,露出她姣好的容颜。   宁如玉用手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什么时辰了?”   “还早,要不要再睡会儿?一会儿我叫你。”霍远行目光温柔,轻声细语地道。   宁如玉摇摇头,“不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先去给祖母请安,等会儿还要见府里的管事,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安排,今天还有得忙……”   说着话,宁如玉就想要从霍远行身上爬下去,忽然想起前一天她这么做的时候,被霍远行抓住按在床上欺负的事,顿时飞快地停下了动作,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穿着的白色中衣,还好还好,没有露出来。   霍远行也察觉到她突然停下来的小动作,不由轻笑了一声,听得笑声,宁如玉刷地红了脸,连脖子都跟着红了起来,低着头害羞地不敢看他。   吧唧一下,霍远行凑过去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宁如玉被吓了一跳,惊慌地看着他,胸口小鹿乱撞,左突右撞,快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在这儿乖乖坐着,我去叫人进来伺候你。”好在霍远行也没有欺负她,大约也知道她有许多事要忙,只亲了她一口就放过她了,起身去叫丫鬟进来伺候她穿衣。   不一会儿收拾妥当,宁如玉和霍远行简单的用过早膳,霍远行要去书房处理事情,宁如玉要去给老夫人姜氏请安,两个人便各做个的。   今日去给老夫人姜氏请安,没有再遇到唐氏,宁如玉小声地问了一下夏嬷嬷,才知道唐氏昨晚上不小心着了凉病了,此刻还躺在床上。   此时正值七月,大夏天,白天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大地,热得不得了,即使到了晚上也不会冷,这种天气只会热得中暑,着凉的可能性很小,唐氏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就说着了凉,还不来给老夫人姜氏请安,摆明了就是对老夫人姜氏让宁如玉管家这件事有意见,所以才称病不来请安。   “请大夫去看了吗?”宁如玉问。   夏嬷嬷道:“已经请了,说没什么大碍,吃吃药,休息几天就好。”   “那就好。”宁如玉道:“回头我去看看二婶。”   老夫人姜氏对宁如玉的表现很满意,知道她才管家事情多,留她说了一会儿话,坐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让她回去了。   从老夫人姜氏院里出来,宁如玉直接就回了崇安堂,让红珠去库房去取了一些药材出来,又叫了陈嬷嬷过来,吩咐了一下,让她把药材送到唐氏那儿去。   宁如玉之所以让陈嬷嬷去送,而不是让其他人去送,是因为陈嬷嬷是侯府里的老人,是从小伺候霍远行的人,很得霍远行的看重,是以唐氏心里对她再有怨气,也得给陈嬷嬷三分薄面,不敢对陈嬷嬷做得太过分,而其他人去就可能会受到刁难。   “奴婢这就去。”陈嬷嬷拿了药材去唐氏那儿了。   此时府里的管事都已经到了崇安堂的会客厅,碧荷过来请宁如玉过去,宁如玉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提步往会客厅去了。   到了会客厅外面,宁如玉也没急着进去,她听到几个管事正在义正言辞地议论着她。   “侯夫人才嫁过来就接手管家,对侯府的情况都不了解,怕是不行吧!”   “你们没看到,侯夫人那么年轻,有没有满十六啊,我女儿十六岁还在家绣花呢,能懂什么管家?”   “你这说的什么话,拿你女儿跟侯夫人比,你脸可真大!”   “哎,我这不是实话嘛,就事论事而已,我们都是在侯府伺候多年的老人了,侯府这么大个家业,交到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手上你能放心?”那人顿了一下,补了一句,“我可不放心!”   “是啊,是啊!这确实也不好办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气氛热烈,好似所有管事都对宁如玉有意见,这种情况对宁如玉十分不利。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等晚上2点的更新,我不是每天都蹭玄学的,你们早点睡,注意休息,早上再起来看,反正中午十二点之前肯定会更的。   ☆、第137章一更   会客厅里众管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揪着宁如玉年纪小, 不懂管家之道吵个不停。   宁如玉站在门外, 把众管事说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些人就知道揪住她的年龄说事, 她是春天生人,虚岁十七, 什么还没有满十六,年龄又不是问题,什么她不会管家, 试都没试过, 他们怎么就知道她不会管家了?真是张嘴就来!   “咳咳!”碧荷在门外咳嗽了一声,提醒会客厅里的人注意影响。   会客厅里的管事听到咳嗽声,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瞧见一抹红色的裙摆, 猜到是宁如玉到了, 便纷纷闭了嘴, 坐会自己的位置上, 等着看宁如玉要怎么处理。   宁如玉缓步走进去,学着霍远行看人的神态把屋里的管事们都扫了一遍,她把霍远行的姿态学得惟妙惟肖, 仿佛霍远行的翻版,霍远行的气势迫人,往那儿一站就能够震慑全场, 此刻她的架势也是如此,一出场就让管事们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不少人心里开始犯嘀咕,感觉她和开始想象中的不一样。   目光从在场的管事身上一一扫过,宁如玉已经认出了刚才议论她议论得最厉害的那个管事,那个管事姓唐,名叫唐旺财,好像是唐氏的一个远房亲戚,七八年前带着妻儿老小从老家找来投靠唐氏,当时说的是想在晋都城里给他儿子找个书院读书,他儿子打小很聪明要好好培养,以后一定能有出息,唐氏见了那孩子,看起来是挺机灵的,就借着管家的机会给唐旺财安排了个活计,在东大街米铺帮忙,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年时间,唐旺财就已经成了东大街米铺的管事了,也不知道以前那个老管事去了哪里。   其中的缘故不用去细想,宁如玉猜也能猜到,唐旺财能当上东大街米铺的管事,其中没有唐氏的安排根本不可能,米铺经营得好,油水又多,安排一个自己的人去当管事,随意操作一下,就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唐氏的主意打得可真好,这些年她从中捞了不少的油水。   宁如玉缓步走到上首的椅子上坐下,丫鬟端了茶水上来,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把茶盏放在身侧的桌子上,微抬起下巴打量着在场的所有管事,把每人脸上的表情都看一一看在眼中。   “拜见侯夫人。”有在侯府干了几十年的老管事,本就是侯府的老仆,一心为主,不管侯府管家的人换成谁,做事依旧凭良心和本事,在看到宁如玉之后,就站起身向宁如玉行礼。   有其他懂得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管事,见到老管事都站起身行礼了,也跟着站起身来,态度虽然不如老管事恭敬诚恳,但表面上还是挑不出错来。   最后只剩下跟唐旺财为伍的三四个管事,这几个管事都是唐氏管家的时候提拔起来的,有两个还是最近这一两年换到管事位置上的,他们的态度就有些倨傲,行礼也很敷衍,摆明了对宁如玉的不满,对宁如玉管家很不服气,一副认定了宁如玉管家就是管不好的样子。   “大家都坐吧。”宁如玉抬了抬手,让管事们都坐了。   唐旺财为首的几个管事最先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态度一点儿都不好,宁如玉淡淡地瞟了他们一眼,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他们是得了唐氏的授意,故意来找茬的。   宁如玉懒得理他们,转过头开始询问其他管事的情况,最先问的是在武安侯府干了几十年的毛管事,毛管事是一个精干的老头儿,已经五十多岁了,精神头看起来不错,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他管着南大街的绸缎铺子,一直把绸缎铺经营得很好,每年收益都十分可观,此刻宁如玉问他关于绸缎铺的情况,他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绸缎铺子的详细情况都如实禀告宁如玉知晓。   “毛管事辛苦了,快请坐。”毛管事是老管事了,态度很好,经营有道,宁如玉愿意多尊重他一些。   接下来宁如玉又问了一些其他管事的情况,其他管事看到毛管事对宁如玉的态度恭敬,说话客客气气的,他们在心中也有了一番考量,是以在跟宁如玉汇报情况的时候,也都如实禀告了,并没有刁难宁如玉,整个过程气氛还算融洽,宁如玉也很满意。   花了小半个时辰,问完了几个重要的管事,宁如玉拿出一本账册来,翻了翻里面记载的内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啪地一声合起账册,手指点着账册封面,斜眼看向唐旺财的方向,“东大街米铺的唐管事,你跟我说一下,六月初三进的米,每斗米十五文钱,为何到了六月十八卖的时候,卖价才每斗米八文钱?你这是高价进,低价出,照顾老百姓吗?但是最近晋都城一直太平无事,没有需要降价卖米的情况发生?你就这件事给我说说吧,做生意有高价进低价出的吗?这不是在做亏本买卖?起初我一直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东大街米铺,从七八年前年年收益上千的铺子,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变成年年亏空的铺子,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唐旺财万万没有料到宁如玉会毫不留情地当着众管事的面把他抖落出来,他这些年管着东大街米铺,跟唐氏里应外合,早就把东大街米铺的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换了个彻彻底底。   如今在东大街米铺干活的人全都是他的人,账房先生是他的小舅子,所有的账都是他和他小舅子商量好做的,交给宁如玉的账本上,他只写了某年某月某日买进了什么米多少斤多少钱,还有某年某月某日卖出了什么米多少斤多少钱,并没有具体写明一斗米是多少钱,从头至尾加减进出,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要不一笔一笔的细算,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然而宁如玉就是那么眼尖,对数字天生敏感,数据上的问题,看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儿,细致一算就算出了单价上的巨大出入,以此推断出唐旺财高价进米,低价卖米,中饱私囊。   此刻,唐旺财被宁如玉质问米价的问题,对此唐旺财也早有准备,他敢这么做,都是想好了应对之策的,只见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挑了挑眉,态度十分倨傲地道:“是因为那米放在仓库里受潮了,有些发霉变质,只能低价卖了,不然继续放下去,米铺会亏得更多,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米铺着想,能卖出去就卖出去,能赚一点儿是一点儿,是为了减少米铺的损失,我这么做问心无愧。侯夫人这么质问我,是怀疑我的办事能力吗?我这些年管着东大街米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几年年年征战,打了西北打西南,米价因此忽高忽低,朝廷出征打仗的时候,米价就高,可中原和江南一带又年年大丰收,米价自然又跟着降下来,预估不到米价的情况也是有的,看到出征打仗的时候,大家都疯了似的抢米抢粮,米粮的价格自然就被人为抬高了,等到战事一稳定,到了收获的季节,米粮价格又飞降,之前高价买的米也只能跟着降价,再加上一些损耗,发霉变质的,这么折腾下来,一年到头赚不到钱也是有的,我已经很努力地在经营整个米铺了,到了收米的时节,一出门就是一两个月,我小妾怀孕八个月难产我都不在,差一点儿就一尸两命了,我这么辛苦,我容易吗?”   “我容易吗?”唐旺财转头朝他那几个一伙的管事说道,示意他们附和他。   其他几个管事都是串通好了的,连忙配合着唐旺财道:“是啊是啊,唐管事是真的不容易,这些年管着米铺,头发都愁白了。”   “我们干事都是勤勤恳恳的,每天早早到铺子里开门,晚上天黑了才回去,一天到晚想的就是怎么把铺子经营好,辛苦得不得了。”   “就是啊,侯夫人还这么说唐管事,怀疑唐管事,真是寒了我们的心。”   唐旺财一席话说得理直气壮,好似他为整个米铺付出了许多辛苦的汗水,劳心劳力,摆出一副一心为了米铺心力交瘁的样子,又加上旁边几个管事的附和,大力帮他说话,一时间形成了一种宁如玉无理取闹,没事找事,冤枉了他们,他们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这么一来,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宁如玉落了下风,而唐旺财他们却站了上风,一时间反客为主,强势地压制住了宁如玉,让宁如玉完全没有了招架之力,只能任他们糊弄和宰割了。   此刻的局面对宁如玉十分不利,第一天管家就遇上唐旺财他们挑衅,如果她不能把这件事处理好,将强势的唐旺财压制下去,以后她再要想管好这个家就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打脸。   ☆、第138章二更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后面走了进来, 直接坐到了宁如玉旁边的位置上, 宁如玉侧头, 正好对上霍远行的视线,霍远行凝眉看着她, 目光中充满了疼惜,还有对唐旺财一伙人的不满。   宁如玉心中咯噔了一下, 意识到霍远行这个时候出来,是来给她撑腰的,简直让她大喜过望。   短暂的惊喜之后, 宁如玉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管家是她在做,不能完全依靠霍远行,她必须自己把事情处理好,不光霍远行在的时候她要管好整个侯府, 霍远行不在的时候她也要管好整个侯府, 她得靠自己的能力, 让下面的人心服口服, 不然只是依靠霍远行让这些人口服心不服,不然他们也会对她阳奉阴违的,那样她也管不好家。   想到此, 宁如玉心中便打定好了主意。   这时丫鬟送了茶水上来,宁如玉上前一步,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盏, 亲自送到霍远行的手边,借着这个机会,宁如玉压低声音飞快地对霍远行道:“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坐在旁边看着就好。”   霍远行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宁如玉急得瞪了他一眼,他才收回视线,抬手去端茶盏低头喝茶,算是默认了宁如玉的要求。   宁如玉如此就安心了一些,坐回椅子上,目光森冷地看向唐旺财几人,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唐旺财刚才那一通义正言辞的话根本禁不起推敲,她轻而易举就能指出他话里的漏洞,让他无地自容。   宁如玉道:“唐管事,你说你这些年为了米铺劳心劳力,问心无愧,你说米是因为受潮发霉变质了才降价贱卖的,那我问你,你买米的时候是六月,卖米的时候也是六月,六月正是大夏天,天气热得不得了,每日都是大太阳,没有下过一场雨,米粮哪来的机会受潮发霉变质,难道你家的米粮会在大夏天没下过一场雨的日子里发霉变质?”接着她又转头看向附和的那个管事道:“还是说你们家的米粮会在大夏天发霉变质?如果说你们家的米粮会在大夏天发霉变质,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们家的米粮本来就质量不好!”   碍于霍远行在场坐镇,宁如玉说话又有理有据,气势迫人,那几个附和的管事不敢吭声,一个个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根本不敢与宁如玉对视。   宁如玉也不打算让他们吭声,反正事实如何,她的话一说出来,大家都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唐管事说的米粮发霉变质了,所以低价贱卖根本不是事实,事实上很有可能他买的那些米粮原本就是以次充好,有质量问题的。退一步说,即使那些米粮没有质量问题,那也是他把高价粮低价卖了,或者是故意卖高价写低价,贪墨其中的差额,不管是哪个原因,唐管事就是有中饱私囊之嫌,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跑不脱!   “唐管事!”宁如玉再次点到唐旺财的名,声色俱厉地道:“你说这几年朝廷年年征战,导致米粮价格浮动巨大,征战的时候米粮价格上涨很多,到年中秋收的时候,中原和江南一带的米粮大丰收,价格又降下来许多,所以导致高价抢购来的米粮还没卖完,米粮就已经降价了,所以只能低价卖了。那我问你,你既然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为何不在米粮丰收价格低廉的时候大量购进米粮,再在朝廷征粮的时候卖出,赚取其中的差价,反而要背其道而行,偏偏要在价高的时候打量买进,再在价低的时候卖出?我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你,你这是故意的!你都是个当管事的人了,而且都已经做了好几年的管事了,连最基本的经营之道都不懂,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当管事?有什么资格当一个米铺的掌柜?”   宁如玉此言一出,把在场的所有管事都震慑住了,之前唐旺财义正言辞地说那一通大话的时候,只有少数几个经验丰富的老管事听出了其中的玄妙,知道唐旺财是在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大多数管事都没有及时地明白过来他话里的问题。   但是现在,宁如玉一席话,直接就指明了唐旺财话里的错处,让不少管事恍然大悟,宁如玉狠狠地斥责了唐旺财的所作所为,他的如此行径根本不适合做一个掌柜,连最基本的经营之道都不懂,还有什么脸当掌柜!他那点儿伎俩,骗骗什么都不懂的外行还行,骗她就真的是相当于在鲁班面前班门弄斧了。   在场的管事们听了宁如玉的话,内心里纷纷起了大的波动,许多人开始从新审视起宁如玉来,小小年纪的侯夫人,出乎他们预料之外的有本事,是有真才实学的,甚至比他们还厉害,让他们不得不改变对她的认知,还有一些管事先前只是看在老管事的份上对宁如玉勉强尊敬,现在也不得不佩服起她来了,只因为宁如玉露的这一手,真的让他们心服口服了。   唐旺财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滑,大热天里,他感觉到了背心阵阵发凉,心里一个劲儿地嘭咚乱跳,慌乱不安,他先前说的那些话是他的小舅子一早就教过他的,一直以来他也是用这些话来应付其他人的,没想到今日碰上口齿伶俐的宁如玉,居然让她一口气就把他的话给怼得一文不值了,而且大大地反驳了他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当着所有管事的面,指明了他高价进低价出中饱私囊一事,他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今日却彻彻底底的把里子面子都丢了,被宁如玉狠狠地打了脸,弄得他像个小丑一样。   此时此刻,唐旺财简直要恨死宁如玉了,为什么要让他遇上她,要是一直是唐氏管家该多好,他就可以一直当他的掌柜,从中得到不少的好处,还能孝敬唐氏,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他的掌柜的位置就要保不住了,都怪唐氏没用,连个管家的权利都护不住,便宜了宁如玉这个黄毛丫头,唐旺财在心里义愤填膺地想。   “唐旺财,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宁如玉厉声质问道。   唐旺财现在能有什么话说,他说的那些话,准备好的那些措辞,都是他十分崇拜的,引以为傲的小舅子教他的,他的小舅子只教过他怎么诉苦,怎么颠倒黑白混肴视听,可是却没有教过他被人揭穿了谎言之后要怎么应对,要怎么自圆其说,因为他的“牛逼”小舅子得意的觉得他的这一套说辞根本就不会有被人揭穿的那一天,所以从来没有想过遇上了这种情况要怎么办,此时问唐旺财本人,他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能力去圆这个谎言,除了支支吾吾,吓得两腿颤颤,冷汗涔涔往外冒个不停以外,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左看右看,茫然惊慌不知所措!   宁如玉看到唐旺财那个傻样就想笑,七八年前他带着妻儿来投靠唐氏的时候,她就在唐氏的屋里见过他和他的老婆还有儿子,他的儿子是有些小机灵,会读一些书,识几个字,好好培养考个秀才还是没问题,只是要想更进一步,那就难了,因为本身并不是真的读书的料,如今看来也确实如此,他的儿子到现在也没考上秀才,还继续在家读书呢!   再说这唐旺财和他老婆,又穷又蠢又贪,这还真不是骂他,是真的就是这种人,跟唐氏简直一模一样,果然是一家人,本性都一样。   唐氏当初就是看上了东大街那个米粮铺子,米粮铺子一年下来好好经营收益差不多一千两,是收益比较好的铺子之一,收益最好的铺子她不敢动,收益差的她看不上,就打起了米粮铺子的主意,先把唐旺财安排到米粮铺子当小二,再把其他人挤兑走,一步步让唐旺财当上了米粮铺的掌柜,两个人里应外合,贪墨米粮铺的银钱中饱私囊。   简直可恨!   “来人!”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霍远行忽然开了口,对候在会客厅外面的侍卫道:“把东西提上来!”   “是!”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很快吴跃和赵兴一人提着一个印有东大街米铺标记的袋子,袋子里装着满满的米快步走了进来。   哗啦一声,吴跃和赵兴把各自手上的米袋子重重地放在地上,眼神不善地盯着旁边站着的唐旺财,一副随时会冲上去揍他的架势。   霍远行接着道:“把米袋子打开让众人看看!”   “是。”吴跃和赵兴应了一声,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米袋子。   米袋子一打开,露出袋子里质量粗糙的米,众管事看了,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唐旺财以次充好,贪墨银两,中饱私囊。   霍远行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唐旺财,他走得很慢,步伐优雅,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他的面容阴沉,目光森冷可怖,“这就是你高价买进的米,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我……”霍远行的气势太强大,那是从战场上练就的杀伐之气,唐旺财惊恐地看着他直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无路可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霍霍:欺负我娘子,胆子真大!   ☆、第139章一更   霍远行冷冷地“哼”了一声,对吴跃和赵兴道:“把他拖下去!我们侯府不要这种欺上瞒下、以次充好、中饱私囊的管事!”   “是, 侯爷!”吴跃和赵兴异口同声地答道, 大步走上前去, 像拖死狗一样把唐旺财拖了出去。   “饶命啊,侯爷, 饶命啊,侯爷……”身材高大魁梧的吴跃和赵兴把唐旺财拖了出去, 他意识到自己惨了,惊恐地大叫饶命,然而霍远行却是不可能绕过他的。   门外的声音渐渐消失, 霍远行转头把在坐的管事们都打量了一遍, 接受到霍远行凌厉威严的目光,先前那几个跟唐旺财一唱一和的管事全都变成了缩头乌龟,低着头连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大气都不敢喘, 缩着肩膀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免得被霍远行发现。   “各位管事也是在侯府办差的老人了, 懂得侯府的规矩, 从今往后,大家只要认真办差,以前的那些小事儿我可以既往不咎, 如果有谁想要跟那唐旺财一样,可就别怪我不客气。”气势威严地扫过在坐的每一个管事,霍远行把规矩立下了。   当众处理了中饱私囊的唐旺财, 是杀鸡儆猴,为了让其他人心里有数,别妄想倚老卖老触碰他的底线,也别企图以为宁如玉年纪轻就可以糊弄她,他们绝对不是好糊弄的人,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除非不想要小命了!只要以后用心好好办差,以前的那些烂账他可以不再追究,但若是有人心思不纯,打着以公谋私,贪公肥私的想法,那就别怪他不客气,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就看你屁股是不是肉做的!   霍远行的话是撂在这儿了,以前那些多年,唐氏管理府中中馈,霍远行从来没有过问过,现在换成宁如玉管家,他就站出来替宁如玉撑腰,摆明了他的态度,但凡是有一点儿脑子的人都明白了他的用意,认真思考起该用何种态度对宁如玉了,当然是尊敬恭敬认真办差不要弄虚作假以为可以蒙骗她了,实际上他们的那点儿小把戏根本就糊弄不了她。   “侯爷说得是,请侯爷放心,如今侯夫人管理府中中馈,我等一定尽心尽力配合侯夫人办好手中的差事。”在武安侯府里干了几十年,毛管事是岁数最大,资格最老的管事了,许多其他的管事都是看他如何就跟着如何,他率先站起来表明了会认真侍奉宁如玉的态度,其他的管事也跟着站了出来,唯恐慢了半拍惹霍远行不满。   “我们也愿意配合侯夫人尽全力办好手中的差事。”   看着眼前齐刷刷站起来表明态度的一众的管事,宁如玉稍微松了一口气,有她先前露的那一手,又有霍远行帮她坐镇,雷厉风行地处理了唐旺财,震慑住了在场的管事们,才让他们对她心生出恭敬之意。   但是即使这样,也没有让宁如玉完全放心下来,严厉的手段可以遏制人,可手段太过严厉了又会适得其反,水至清则无鱼,她想要把整个侯府管好,一点儿油水都不给下面的管事是不可能的,那样只会让管事们心生反感,有钱能使鬼推磨,适当地给他们一点儿好处,反而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宁如玉笑着对在场的管事们道:“诸位请坐,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以后只要诸位好好办差,办好侯府的差事,侯府是不会亏待诸位的。”   这里宁如玉说的是侯府不会亏待他们,而不是用的“我”,这是为了显示对他们这些管事的尊重,武安侯府这个牌子可比她这个新上任的侯夫人更有影响力和说服力。   而这一点也恰恰体现出了她和唐氏的不同,唐氏以前管家的时候,最爱挂在嘴边的就是我怎么怎么样,我怎么怎样,好似整个武安侯府都变成了她一个人的私产一样,而且她又特别地喜欢斤斤计较,让底下一些在侯府里当差当了几十年的老管事心生不满,早就对唐氏怨声载道了。   等到管事们都行礼坐下后,宁如玉又接着道:“从今天起,我接手府中的中馈,我才开始管家,如有不懂的地方,还望诸位管事多多提点。”   “侯夫人客气了。”毛管事等人道。   宁如玉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这儿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给大家听听,我知道大家办差都十分辛苦,以后只要你们办差办得好,店铺一年的收益如果比上一年多,多出来的部分提三成给你们作为奖励,如果是府中负责采买等的其他管事,就以你们办差的结果进行考核,只要办差办得好,奖励一样不少。另外就是如果一直在侯府办差,等到年满五十五岁,可以每月多领二两银子的补助,哪怕以后不在侯府办差了,也可以每月到侯府来领二两银子的养老钱,这个养老钱只要人活着一天就可以领一天,绝不会少半分。”   等到宁如玉把话说完,底下的管事们顿时纷纷议论起来,这个法子真好啊,只要收益好,就可以有三成的奖励,这可是一大笔数,如果一年的收益比前一年多出一百两,自己就可以分得三十两,如果多两百两,就可以多分得六十两,收益越多,得到了奖励也越多,这可比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算计强多了,只要好好办差,就能分得奖励,钱再多也能拿得安心,比唐旺财那个蠢货可强多了,果然还是侯夫人有法子,侯夫人真是个聪明人啊!众管事都对宁如玉有了新的看法,对她也越来越信服了,打心眼儿里心悦诚服地想要给宁如玉认真办差了。   而像毛管事这样的老管事想法就更多了,他去年就已经满了五十五岁了,照宁如玉的这个说法,他可以每个月多领二两银子,再加上他做管事的月银,以及其他的收入,他一个月可以领到不少钱,年底如果把绸缎铺子经营得好,收益上去了,他还可以拿三成的奖励,这可是一大笔钱啊,这些零零总总算下来,可比现在强多了,正好可以趁着现在干得动多干几年存些钱,再回老家去盖房子,买几块地,等到以后他老了,真干不动了,每个月还可以领二两银子养老钱,也能过得舒舒服服没有后顾之忧了。   有毛管事这种想法的人还不少,其中有两个管事跟他一样,也是五十出头,马上就要到五十五岁的人了。   有一个管事就大着胆子问:“侯夫人,你说只要长期在侯府办差,到了五十五岁每个月可以多领二两银子的养老钱是真的吗?”   宁如玉闻言一笑,道:“当然是真的,我已经看过管事名单了,毛管事已经满了五十五岁,这个月起就多发二两银子的补助,你是后年的七月满五十五岁吧,到时候也一样会给你发养老钱。”   那个管事万万没想到宁如玉连他什么时候哪个月满五十五岁就记得这么清楚,殊不知是宁如玉上辈子就认识他,对他印象深刻。   管事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感激不已地道:“多谢侯夫人,多谢侯夫人。”   宁如玉笑着道:“你们都是在武安侯府办差多年,为武安侯府付出许多的老人了,你们尽心尽力办差,侯府给你们发养老钱是应该的。”   有了宁如玉提出的这些措施,极大地调动起管事们的积极性和忠诚度,只要积极认真的办差,干好自己的活计,忠于侯府,就能有回报。管事们也都不是傻子,想明白了,就认真地办起差来,此后也没有人再像唐旺财那么犯蠢了,说都不会跟钱过不去,谁都想要自己活得长一些。   管事们处理好了,宁如玉管家就轻松了一大半,底下的人都对她心悦诚服,不给她闹幺蛾子,认真办差,直接帮她省了大半力气,干起活来也事半功倍了。   唐氏那边本来等着看宁如玉的笑话的,却没想到笑话没看成,唐旺财的差事还被撸了,并且还被霍远行叫人打了一顿板子撵出去,东大街米铺的人也从上到下被霍远行换了个彻彻底底,唐旺财和他的小舅子是被霍远行撵走的,他们干的那些龌蹉事也被霍远行叫人宣扬了出去,现在整个晋都城里就没有人敢再用他们了,谁也不愿意聘请一个会坑老板的人。   唐氏最近也是没脸见人了,只借着生病的由头天天躲在屋里不出门,她是臊得慌,又因为没有了管家权,少了油水,心里憋闷,本来只是一个借口说生病了,结果几日下来,还真在屋里憋出病来了。   宁如玉得知此事后,淡笑不语。   天色暗了下来,宁如玉还在桌子边算账,霍远行在旁边坐了好一会儿了,看了她一眼没动静,再看她一眼还没动静,干脆直接站起身走过去,毫不留情地抽走她手中的账册,在她的惊呼声和抗议声中扛起她就进了内室,将她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极度欲、求不满地道:“婷婷,你为了管家,已经冷落我两天了。”   ☆、第140章二更   宁如玉仰躺在床上, 听到他说的话,勾起唇角一笑, 支起身在他的唇角吻了一下,柔声道:“对不起嘛, 我才开始管家, 很多事都还没有理清楚,等过两天一切整理出了一个头绪就好了。”   霍远行皱着眉头低头俯视着她,黑如墨的眼眸里露出疼惜,手指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爱怜而深情, “婷婷,我都开始后悔了, 后悔让你管家, 每天这么辛苦, 占用你大部分的时间, 你都没时间想我了。”   宁如玉被他说的话逗笑了, 觉得他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连这种醋都吃了, 抱着他的手臂道:“我这是为了侯府啊,你不也有忙的时候,不要这样嘛!”   “我不管,我就要你陪我,我想你,想要你。”想他特意跟景宣帝要了一个月的假在家陪她, 她倒好忙起来就把他丢一边,他心里不乐意了,得好好的补偿回来,说完低头吻上她的双唇,含住吮吸,勾住丁香小舌嬉戏,品尝她醉人的味道。   霍远行大手沿着宁如玉的脸颊一路滑到白皙修长的脖颈,抚上胸前柔软娇嫩的小白兔……   那天夜里,霍远行先是压着她,狠狠地惩罚了她一次,又把她翻过去柔弱无力地趴在床上,宁如玉听到床架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身体也随着声音前后耸动,在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受不住晕过去的那一刹那,她想这床打得真结实啊,照霍远行这么折腾,床都没散架,她倒是要先散架了……   第二日早上醒来,宁如玉身上清爽整洁,也不知道是不是霍远行帮她清理的,昨晚上她晕过去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身上该上药的地方也上过药了,只是新伤加旧伤,浑身上下到处青青紫紫的一片,看起来十分可怕,怪只怪霍远行要得太厉害了,她的皮肤又太嫩,稍微一用力就会留下痕迹,就是看起来非常可怕,疼倒是不怎么疼。   宁如玉揉揉眼从床上坐起来,被子顺着她的身体滑落下去,露出胸口傲人的春光,她的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后知后觉地坐在床上发呆,霍远行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如此诱人的光景,大清早的就叫人看得热血贲张。   霍远行真想化身成一头猛兽扑上去压住她再来一回,昨天晚上做到后面她就晕过去了,他都还没有完全尽兴呢,谁叫她生得那么可口了,真想把她一口一口吃进肚里再也不分离。   不过理智还是让霍远行忍住了,他把手中端着的热粥在桌上放下,快步走上前去,拉过被子遮住宁如玉胸前的美好,温声道:“睡醒了?”   宁如玉脑袋有些发懵,转头看了他一眼,拉过被子顺势倒回床上,闷闷地道:“还没有,还想睡。”   昨天晚上被他折腾了大半夜,她都还没睡够了,全身依旧发软,四肢无力,就想窝在床上躺一天。   霍远行伸手把被子从她头上拉下来,低头温柔地看着她,笑着道:“蒙着脑袋睡觉不好,会呼吸不畅,万一憋了气就坏了。乖,先起来吃早膳,喝完粥再睡。”   “我不想喝,不想起床,头晕,眼花,想睡觉。”宁如玉耍赖,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就是不肯起来。   霍远行闻言皱眉,忽然低下头头,把双唇贴在她的额头上,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还好没有发烧,他刚才被她耍赖说的话下了一跳,还以为她生病了,还好并没有。   “怎么了?”宁如玉被他的动作弄糊涂了,诧异地看着他,奇怪他做出这样的动作。   随后霍远行又给她把了把脉,确定她是真的身体无恙才放下心来。   宁如玉整个人卷在被子里,裹成一个茧一样,霍远行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来,头抵在她的头,柔声道:“该起来了,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做么,再不起来,管事他们都该到了。”   “啊——!”宁如玉叫了一声,小脸完全垮了下来,苦哈哈地道:“我可不可以不去啊,我可不可以偷懒啊!”   宁如玉管了这么些天的中馈,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分毫不乱,偌大一个侯府比以前更加的有条理了。其实她偷一天懒也是可以的,只是因为她自己放不下,所以才要亲力亲为去布置,生怕下面的人能办不好,而且她才开始管这个家,当然是希望能够做到最好,毕竟那么多人都看着她呢。   “当然可以!”霍远行一脸宠溺,手指点了一下宁如玉的小翘鼻,对于她说的要想偷一天懒这个事情,在他看来完全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他搂着她道:“府里养了那么多的管事,你还给了他们那么好的奖励和待遇,他们要是还不能府里安排的事情办好,那我拿他们来有什么用,花那么多钱,我的侯府可不喜欢养废物!”   霍远行一惯就是这样的行事方式,他在兵营里带兵的时候也是采取的这种法子,他培养的兵没有一个废物,要想当废物的兵,他从一开始就不要,他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培养出来的人,一定要有他的用处,否则还不如一早就不培养。他对待侯府里的管事也是一样,他花了那么多的钱,请了这些管事来帮他干活,如果他们不能把事情干好,自然有其他的人能把差事办好,那么,不能干好活的人自个儿收拾收拾滚蛋。   林如玉被霍远行的大道理都笑了,细想下来觉得他说的话还蛮有道理的,索性便顺着自己的心意,干脆今天就偷一次懒吧。   “你上回说要带我出去逛街的,我们今天出去约会吧!”宁如玉窝在霍远行的怀里,笑得很甜,脸颊上的酒窝可爱无比。   “好啊。”霍远行一口答应下来,高兴地捧起她的脸,低头在她脸上啪唧了一口。   “我出去叫她们进来伺候你梳洗,用完早膳我们就出门。”霍远行说着就把宁如玉放在床上,起身出去叫碧荷她们进来伺候宁如玉起床。   一群丫鬟端着水盆帕子等物鱼贯而入,宁如玉起身下床,穿上柔软的鞋子,碧荷捧了热帕子给她擦脸,洗漱完梳头,换上新做的淡紫色绣花褙子,碧荷又拿出荷包香囊给她戴在腰间,最后取了一块压裙的玉佩给她戴上。   终于收拾妥当,霍远行走过来,从首饰匣子里又取了一朵珠花给她簪在发髻上,左右看了看,还别说,他的欣赏水平不错,多簪这么一朵珠花,当真比先前又好看了许多。   “过来,尝尝我熬的粥。”霍远行牵起宁如玉的手,带着她走到桌边坐下。   桌子上摆着一碗粥和两样小菜,粥熬得很稠,很软,很糯,很香,一股淡淡的清香气传入鼻中,引得人口舌生津。   “这粥好香。”宁如玉低头闻了一下,又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入口中,软糯香甜,十分好吃,差点连舌头都要吃下去了。   “这粥真的是你熬的吗?”宁如玉简直不敢相信,霍远行居然能熬出这么好吃的粥来,看来他以前都是深藏不露啊。   霍远行点了点头,笑着道:“这粥真是我亲手熬的。很好吃吧?好吃你就多吃一些。”   “那你还会做其他的吗?”宁如玉觉得粥很好喝,想着她以前也做过许多好吃的给他吃,故有此一问。   霍远行闻言轻笑,摇了摇头,“其他我不会,我就只会熬这个粥,以后还要让你教我。”   “那没问题,只要你愿意跟我学。”宁如玉笑嘻嘻地道,心想以后也能多尝尝他的手艺了,然而事实上却是,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她做给他吃。   不一会儿,两人用完早膳,又去给老夫人姜氏告知了一声。宁如玉乖巧地问老夫人姜氏,他们出去玩儿,要不要给她带些吃的回来,听说醉仙楼的东西很好吃,他们给她打包。   老夫人姜氏听了欢喜地哈哈笑,“我孙媳妇儿比孙子更疼我,有这么乖的孙媳妇儿,我是听听她说话就满意咯。”   “祖母,你不要笑话我嘛!”宁如玉羞红了脸,躲在霍远行的身后,霍远行牵着手,宠溺地看着她。   最后两人还是决定回来的时候给老夫人带好吃的,随后就坐上马车出门了。   到了大街上,宁如玉说想去东大街的米铺看看,霍远行皱了皱眉头,心疼地道:“你这是出来玩儿,怎么还想着正事?”   宁如玉笑着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就是顺道去看一看嘛,米铺才换了新的人,我想去看看情况,去嘛去嘛!”   霍远行无奈,只得答应,“好吧,顺道去看看。”   马车往东大街驶去,宁如玉趴在窗边,透过窗口往外看,忽然两道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不由的吃了一惊,忙叫车夫停车。   马车夫把车停下,宁如玉猛地站起身就要下去,霍远行一把拉住她,追问道:“你做什么?”   宁如玉抬手指向那边,“是灏表哥和思琪,思琪在哭,我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朱思琪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哭得那么伤心,她无法坐视不管。   霍远行只觉好笑,干脆抱住她不放手了,免得她去坏了他们的好事,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了一句。宁如玉听了,倏地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追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这是真的吗?”   霍远行笑着抱紧她,手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当然是真的。”   ☆、第141章一更   朱思琪喜欢徐崇灏已经喜欢了很多年了, 上回南疆战事危急,徐崇灏差点儿没了命, 朱思琪担心的不得了,后来霍远行带兵去了西南救援, 等到战事结束之后, 徐崇灏回京,受到景熙帝嘉奖,慧怡长公主就请了人去徐家探口风,老夫人杨氏觉得甚为满意,两家人一拍即合, 在两天前就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了。   徐崇灏和朱思琪的亲事才定下来,消息还没传到宁如玉耳中, 霍远行也是出门办事听了一耳朵, 所以才知道此事, 现在意外碰到两个人, 他当然不会让宁如玉跑去打扰两人了, 不管徐崇灏和朱思琪现在到底是个啥情况,宁如玉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霍远行的这个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徐崇灏对宁如玉的心思他清楚得很,虽然后来南疆之战,徐崇灏认清了自己的位置,不过他还是不太放心他的,谁叫婷婷实在太好了呢!而且朱思琪还是她最好的朋友,这个时候绝对也是不希望看到她的, 免得坏人两人感情。   “我们还是走吧,先去米铺看看,我再带你去醉仙楼吃东西。”霍远行吩咐了马车夫一声,马车重新启动,往米铺的方向去了。   宁如玉透过窗户往徐崇灏他们的方向看去,此时朱思琪已经没有哭了,徐崇灏微微弯下要去,温和耐心地跟她说着什么,好似在哄她,朱思琪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徐崇灏伸手捉住她的手,朱思琪瞪了他一眼,徐崇灏又说了一句什么,朱思琪憋着嘴点了点头,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有点儿不情不愿,但是以宁如玉对朱思琪的了解,知道她这是已经不气了,已经被徐崇灏哄好了。看到这一幕,宁如玉忍不住就笑了,希望灏表哥和思琪能一直好好的吧,这样她就放心了。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终于到了东大街米铺,马车在米铺大门口停下,霍远行牵着宁如玉的手下了马车,一抬眼就看到霍记米铺的牌子。   米铺大门大开,店里的伙计在忙里忙外,有人前来买米,伙计连忙上前装米称米,态度亲切,米价也比前两日低了一些。   “你们店今天的米怎么比前两日便宜了?比前面那家店也要便宜两钱。”有人道。   伙计笑道:“前两日才进了新米,价格要比别人便宜些,所以我们就卖得便宜些。”   “那我就多称一点儿。”有人道。   “好的好的。”伙计笑着招呼买米的人排队,“一个一个来,不着急,我们店铺有充足的米,保证大家都能买到。”   东大街米铺在唐旺财手里管的时候是越管越烂,幸好把他换掉了,现在东大街米铺的管事和伙计都是霍远行重新安排的人,全都是霍远行信得过的帮手,以前唐旺财买的那些质量不好的米也都处理掉了,霍远行找人重新调运了一大批质量上好的米粮到店里补货,现在店里才能卖又便宜质量又好的大米,生意也渐渐地好了起来。   宁如玉和霍远行就站在门口,正好看到伙计招呼顾客买米的情形,霍远行偏头问她,“还要进去看吗?”   “不进去了。”宁如玉相信霍远行安排来的人手都是认真办事的人,看门口的伙计就看得出来。   “侯爷,夫人,你们怎么来了?快,快,里面请,里面请。”宁如玉刚说不用进去米铺里面看了,米铺新来的林掌柜就发现了宁如玉和霍远行,连忙放下手中的伙计从米铺里出来,满脸堆笑,恭敬地请他们进店里去坐。   这下是走不成了,宁如玉和霍远行相视一笑,跟着热情的林掌柜走进米铺。   米铺前面是铺子卖米粮等,后面是仓库和会客厅厢房等。   林掌柜领着霍远行和宁如玉到了会客厅,又叫伙计去端了茶水上来,宁如玉在会客厅里稍坐了片刻,就说要去看仓库,林掌柜连忙领着她过去,霍远行也一并站起身来,跟着一起过去仓库检查。   到了仓库,林掌柜道:“米铺我才刚接手,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修整,趁着这些日子天气好,我才找了工匠过来把仓库重新修整了一遍,保证房顶下雨不会漏水,仓库不会受潮,防鼠防虫,费了不少功夫。”   林掌柜才到米铺的第一天,看到米铺里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仓库好几年都没有检修过了,房顶早就有漏水的迹象,幸好是夏天,一直没下雨,要是哪天遇上下暴雨,满仓库的米粮都要遭殃,他实在等不及,立马就派人去找了工匠来检修仓库,赶着在三日时间里完工,这才放心下来。   林掌柜打开仓库里放着的一袋米,随手抓起一把米送到宁如玉面前,“夫人你看,这米颗粒饱满,质量上乘,是江南产的米,进价也比以前低了一半,也是现在铺子里卖得最好的米。”   “这米确实不错,你辛苦了。”宁如玉抓起一小撮米看了看,确实很好,值得这个价钱。   林掌柜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不算什么,卖米粮的卖的就是良心,不能昧着良心做生意,我才来的时候,看到仓库里放着的那些发黄的米,进价还那么贵,卖出去也无法心安。”   “林掌柜说的是,我刚刚也看到了,米铺现在的生意不错,有你来管米铺我放心。”宁如玉道。   “老林已经当了十几年米铺掌柜了,米铺的事情难不倒他,夫人尽管放心便是。”霍远行走上前来,握住宁如玉的手,笑着帮林掌柜说话,林掌柜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能力出众,很得他的信任。   看完了仓库,三人又回到会客厅,宁如玉坐在旁边吃茶,霍远行和林掌柜在说着话。   过了一会儿,霍远行和林掌柜说完了事,宁如玉也歇得差不多了,霍远行就问她还有没有想逛的地方,宁如玉微蹙着眉头道:“我饿了。”   “那我们去醉仙楼吃饭。”霍远行站起身,伸手把宁如玉从椅子上拉起来。   两个人一起走出去,林掌柜跟在后面送他们出了米铺,霍远行扶着宁如玉上了马车,回头对林掌柜微一颔首,跟着也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离开了米铺。   不一会儿到了醉仙楼,霍远行和宁如玉走进去,有店小二上来招呼,霍远行问有没有包间,店小二连忙答有,领着他们到了二楼临街的包厢。   包厢布置得不错,中间一张大圆桌,正对面是临街的窗户,可以看到大街上的景象,左右两边的墙壁上挂着山水画,墙角摆着落地花瓶,花瓶里插着富贵竹。   从包厢门口走进去,霍远行和宁如玉在椅子上坐下,店小二拿出菜谱让两人点菜,霍远行把菜谱推到宁如玉的面前,“你点。”   宁如玉翻开菜谱,点了几道醉仙楼的招牌菜,店小二又问要不要酒,说他们店里才出了一种好喝的葡萄酒,酸酸甜甜的味道,非常不错。   “你觉得呢?”宁如玉对酒没什么喜好,就问霍远行意见。   霍远行道:“我在北陆边境的时候喝过一种葡萄酒,只是不知你们这里的葡萄酒可跟北陆的一样?”   “我们店里的酒跟北陆的酒是一样的,味道醇美,保管你喝了不后悔。”店小二夸赞道。   “那就来些吧。”宁如玉道:“你说得这样好,我都想尝尝了。”   “好嘞。”店小二答应一声出去了。   等上菜的时候,宁如玉趴在窗边打量着大街上的风景,来来往往的人群,沿街各种叫卖的小摊,还有欢笑着打闹的小孩,晋都城的生活很安宁,人们安居乐业,是一个幸福的地方。   其实是幸福的人看什么都幸福。   这时,宁如玉看到了二皇子萧煜铭和宁如珍的身影,萧煜铭走在前面,明显一脸的不耐烦,宁如珍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地在说着什么,萧煜铭显然不想听,走得越来越快,宁如珍忍着火气,伸手去拉他的袖子,拉了几下都没拉住,全被萧煜铭甩掉了,宁如珍又闹起来,指名点姓地叫道:“萧煜铭,你不要太过分!”   宁如玉站在楼上看着都替宁如珍捏了一把汗,当初赐婚的圣旨下来的时候,她就觉得宁如珍和萧煜铭不合适,萧煜铭风流惯了,宁如珍又太争强好胜,两个人的性子都不是懂得退让的,这样在一起只会成为一对怨偶,此刻他们的情形看来就是如此,两个人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要成亲了,如今却站在大街上吵架,真是丢脸丢得彻底。   “哎,我早就说了他们两个不合适。”宁如玉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你在说谁?”霍远行忽然凑了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好看到萧煜铭和宁如珍拉扯的一幕。   此时站在大街上的萧煜铭似有所觉,猛地抬起头朝醉仙楼二楼上看了过去,视线凌厉。   “唔……”在宁如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霍远行动作迅速地一把搂住她的腰,闪身就躲到了窗户的后面,避开了萧煜铭的目光。   ☆、第142章二更   “怎么了?”宁如玉被霍远行拉到窗户后面, 身子被他圈在怀里,紧密地保护着, 她抬头疑惑地问。   “嘘!”霍远行的手指点在宁如玉的唇瓣上,“差一点就被萧煜铭发现了。”   此时, 萧煜铭站在大街上, 抬头望向醉仙楼到二楼,瞟见一抹红色从窗口一闪而逝,他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觉得那么红色有一些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旁边的宁如珍还在叽叽喳喳的吵着, 萧煜铭不胜其烦,心里烦躁得要命, 一甩袖子走了。   醉仙楼二楼上, 霍远行从窗口看到萧煜铭几人走远了, 拉着宁如玉坐回到大圆桌边。   “他刚刚应该没有发现我们吧?”宁如玉有点儿担心, 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喝压压惊。   “没有。”霍远行答得很干脆   包厢外传来脚步声, 店小二在门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叫进了, 才推开门端着刚做好的菜进来。   醉仙楼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麻辣鱼又香又麻,红色的油汤,白嫩的鱼肉,撒上一层干辣椒,再加一把干花椒, 面上再铺一层绿油油的葱花儿,香气阵阵,馋得人直流口水。   “好香。”宁如玉盯着麻辣鱼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的抿了一下水润红艳的双唇,好想吃啊。   霍远行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细致的剔除掉鱼肉里的鱼刺,然后把装着鱼肉的碗送到宁如玉的手边,柔声道:“吃吧。”   宁如玉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脸颊上的酒窝可爱迷人,眼睛晶亮晶亮的,闪着耀眼的光芒,“明宗,你真好。”   “只是好么?”霍远行看着她问,似乎对这么一个简单的用词有意见。   “不不不,是很好,很好,很好,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宁如玉赶紧补充,毫不吝啬对霍远行的赞美,脸上的笑容明媚灿烂,让人看了也跟着心情舒畅,就算不想相信也要相信她说的话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了。   “就这样?”霍远行似乎还不满意,脸上的表情郁郁的,有些心伤,他都这么明示暗示了,她怎么还不懂呢?   其实宁如玉哪里不懂,她就是故意的啊。   看到霍远行脸上郁闷的表情,她就想偷偷的大笑,不过此时是不敢的,还得好好讨好他,不然回头他修理她的时候就惨了,到时候只怕连本带利都要讨回去。   这么想着,宁如玉还是十分识时务的,飞快的倾身凑了过去,在霍远行的脸上亲了一口。   亲完之后,宁如玉就飞快的退了回来,低着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鱼肉,也不敢去看霍远行脸上的表情。   刚刚还在郁闷的某个人,手腕不受控制地一抖,手上夹着的鱼肉啪嗒一下落了回去,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心情变得非常舒畅,高兴极了。   也许是为了奖赏宁如玉这个主动的亲吻,后来霍远行给她夹了许多的鱼肉,每次都给她细心的剔除了。   “太好吃了,又辣又麻。”宁如玉吃得十分高兴,嘟起被辣椒辣得红艳艳的双唇,用小手扇着风,呼呼的喘气。   “要喝葡萄酒么?味道虽然没有北陆那边的醇正,不过味道还不错,用来解啦正好。”霍远行说着给宁如玉倒了一杯,送送到她的手边。   宁如玉正被辣得鼻尖冒汗,呼呼喘着气,急需要什么东西来缓解一下辣味,霍远行送来的葡萄酒正好,宁如玉端起酒杯,一口就把葡萄酒喝完了。   葡萄酒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喝起来很不错,醇香甘甜,十分好喝,正好缓解了宁如玉口中的辣味。   “我还要。”宁如玉把杯子送到霍远行的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示意他再给她倒一杯。   白嫩的小手端着青花瓷的杯子,明媚的笑脸看着他,脸颊上的酒窝十分诱人,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仿佛能看进他的心里,令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暗红色的液体流入杯中,霍远行又给她倒了一杯葡萄酒,宁如玉嘻嘻一笑,甜甜的道:“谢谢,这个真好喝。”   宁如玉一边吃着又麻又辣的麻辣鱼,一边喝着酸酸甜甜的葡萄酒,简直是人间一大享受,不知不觉就吃了许多的鱼肉,又喝了两三杯葡萄酒。   “醉仙楼的鱼好吃,酒也好喝。”宁如玉脸蛋泛着红色,笑眯眯地道。   “吃好了吗?”霍远行伸手抚了抚她的脸。   “嗯。”宁如玉咯咯一笑。   霍远行另外点了一些吃食打包带回去给老夫人姜氏,站起身道:“那我们走吧。”   “好……”等到吃完饭,准备走了,起身的时候,宁如玉才发现头有些晕,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子一软,又软绵绵的坐了回去。   “这葡萄酒后劲好大。”宁如玉手抚着额头,眼前有些晕,抬头看向霍远行,明明他就在自己身边,却觉得怎么都抓不住他。   “明宗,明宗……”宁如玉软软地叫霍远行的名字,声音软糯好听,听在他的耳中,心里软成了一片。   “婷婷,你喝醉了。”霍远行弯腰把她抱起来,她便乖巧的靠在他的怀里,像小猫儿一样。   “我想回家。”宁如玉半眯着眼睛,脸蛋儿绯红,在霍远行的胸口蹭了蹭,小声地咕咙了一句。   “好,我们回家。”霍远行低头看了她一眼,在她的额头亲吻了一下,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她,大步走了出去。   从二楼下去,走出醉仙楼,直径坐上马车回去侯府。   车厢里,霍远行抱着宁如玉,女人柔柔软软地窝在他怀里,或许是觉得有些热,小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身子难耐地扭动了一下。   小屁股在霍远行的大腿上蹦来蹦去,堪堪扫过某处,霍远行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就是酷刑一样的折磨,真想狠狠打她一顿屁股,谁知低头一看,醉酒的女人在拉扯中把胸前的衣裳都拉开了一大半,夏天的衣裳本就轻薄,红色肚兜里包裹的浑圆若隐若现,女人却浑然未觉的,还在往他身上蹭来蹭去。   “乖一点儿,别闹!”霍远行忍住身体的不适,大手捉住她捣乱的小手,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的暗哑。   “呜呜,好难受。”宁如玉埋首在霍远行的怀中,低低地呜咽了一声。   “乖,一会儿就好了,睡一觉就好了。”霍远行柔声哄着她,大手抚着她的小脸。   “嗯……”宁如玉把脸在他的手上蹭了蹭,手上的薄茧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痒痒麻麻的,说不舒服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听得她口中不自觉发出的呻,吟声,霍远行的身体骤然一紧,这种无意识的撩拨,可比任何时候都要醉人,诱惑力十足,特别是美人在怀,这个美人还就是自己的娘子,是个人都忍受不了,又不是要学那柳下惠还要坐怀不乱,如果这样他还能忍得住,除非他是个废物。   霍远行当然不是废物,在宁如玉面前他也做不了坐怀不乱,谁叫她那么美,简直就是个妖精。   “唔……”霍远行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她的唇,密密麻麻的亲吻,有力的唇舌撬开她的贝齿,含住她的丁香小舌吮吸……   马车终于回到侯府,霍远行让车夫直接把马车驶入二门,旁边就是崇安堂,霍远行抱着宁如玉下了车,高大挺拔的身体把宁如玉抱了个密密实实,脚步飞快,不待旁人看清楚,他就一阵风卷了过去,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崇安堂。   霍远行抱着宁如玉径直回了正屋,进了内室,碧荷很有眼力劲儿,轻手轻脚地把房门关上,再带着其他的丫鬟都退到一边去了。   内室里,衣衫尽褪,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暧昧醉人的香气,欲罢不能。   “嗯,嗯……”宁如玉软绵绵地趴在床上,口中发出一声声低吟。   霍远行双手搂着她的腰,从背后贴在她的身上,两个人密不可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明宗,唔,疼……”   “乖……”汗水从霍远行的额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最后落在宁如玉光裸的玉背上,经营透亮,妖冶的美。   屋里的动静持续了快一个时辰才停歇。   宁如玉趴在床上早就昏睡了过去,霍远行抬手抚了抚她撒满整个背部的青丝,看到玉背上点点红痕,又懊恼自己刚才用力太重,她真是嫩得跟豆腐一样,需得好好呵护。   霍远行披衣起身,出去吩咐碧荷叫人送了热水到浴房,他亲自抱了宁如玉过去清洗。清洗完又抱她回房,亲自给她上了药,期间宁如玉也没有醒,他就在书架上随手取了一本书,坐在床畔看书陪着她。   宁如玉是一个时辰后醒来的,看到霍远行在床畔看书,想起下午的缠绵就面红耳赤,又羞又恼地对他发脾气,捏紧粉拳捶他,“你太坏了,太坏了,你趁人之危,讨厌!”   “是是是,都是我太坏了,谁叫你那么美了,我忍不住。”霍远行好脾气地认错,嘴角隐隐含笑。   “我不理你了!你走!”这哪里是认错,明明是气她。   “婷婷,你要打要罚都可以,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霍远行柔声哄着她。   “讨厌,以后都不准你碰我了,罚你一个月不准睡床。”宁如玉凶巴巴地道。   “那不行!一个月太长!”   “你……唔……”   ☆、第143章一更   早上起来, 宁如玉先去给老夫人姜氏请安,姜氏见到她高兴得很, 招手让她到她身边去坐,拉着她的手道:“昨天跟明宗出去玩儿的开心吗?”   想起昨天后来发生的事, 宁如玉的脸一红, 害羞地道:“挺好的。”   “这就对了,两个人就是要感情好才好,老婆子我也放心。”姜氏笑着拍拍宁如玉的手。   “祖母,我知道。”宁如玉道。   姜氏道:“你们好了,我也能盼着早点抱曾孙了。”   宁如玉:“……”   给姜氏请了安, 宁如玉回到崇安堂,又见了来回事的管事, 事情处理得很顺利, 管事们办事都很尽心, 比起唐氏管家的时候做得好多了。   “事情就照先前商量好的办吧。”宁如玉对管事道。   “好的, 我这就去办。”管事站起身行了礼告退出去。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 宁如玉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端起桌上的茶盏, 喝了一口茶,又吃了两块点心。   这时候陈嬷嬷从外面进来,手上拿着几张单子,面上表情看起来有些气愤。   陈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能把她都给气着,事情肯定不简单, 宁如玉开口道:“嬷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夫人,二夫人真是太可恶了,你看看这些礼单,没有一个对的,全都被人动过手脚了。”陈嬷嬷走上前来,把手中的单子拿给宁如玉看。   宁如玉狐疑的从陈嬷嬷手中接过单子,一张一张翻看起来,凭着上辈子她对武安侯府的了解,以及与武安侯府有来往的人家的情况,她很快就看出了那些礼单的不对劲儿,唐氏送来的那些礼单,没有一个是对的,她把那些应该送厚礼关系亲近的人家的礼单改成了送薄礼,而把应该送薄礼关系一般的人家的礼单改成了送厚礼,如果宁如玉不了解这些人家的情况,照着这个礼单把礼送了出去,那她就要闯大祸了,不光帮不了霍远行和侯府,可能还会给霍远行树敌,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二婶怎么可以这样做?”宁如玉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她知道唐氏没了管家权心里不高兴,唐氏是个心眼很小的人,给她下绊子也是有的,这些她都能理解,但是唐氏这样在礼单上面动手脚,简直就是置整个侯府于不顾!她难道就没有想过,霍远行或者武安侯府出了问题,她也落不到好下场,她难道以为她这个武安侯府的二太太可以置身事外吗?她的脑子到底有多蠢?不知道整个武安侯府的人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吗?她难道以为她犯了错,她就能把管家权拿回去?简直愚蠢得可笑!看来她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搞明白为什么老夫人姜氏和霍远行都不要她管这个家,是因为她根本就是公私不分,完全就搞不清状况。   “夫人,现在该怎么办?”陈嬷嬷问。   宁如玉想了想道:“送去杨家的寿礼,你先按照以前的老法子,再加两成送过去。至于其他的,我先去问问老夫人。”   “好,奴婢这就去办。”陈嬷嬷答应一声出去忙了。   宁如玉坐在椅子上,闭了闭眼,心道:唐氏真是个不省心的,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轻饶了她了。   午后,午睡后起来,宁如玉让红玉去老夫人姜氏院里打听了一下,得知老夫人姜氏已经午睡起来了,她便拿着错的礼单,带着碧荷去了姜氏房里。   “婷婷怎么过来了,有事吗?”老夫人姜氏还不知道唐氏在礼单上动手脚的事。   “是有一点事,还请祖母帮我拿个主意。”宁如玉把话说得好听,走上前去,把手中拿着到礼单交给姜氏,“祖母,你先看看这个。”   姜氏不明所以的接过宁如玉手中的单子看了看,发现单子上的内容简直是张冠李戴,混乱不堪,顿时变了脸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二婶给我的礼单……”宁如玉说了一半就停下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很想说,唐氏这么做就是为了故意给他下绊子。但是这种话说出来就会让她显得是故意针对唐氏了,所以她只说了一半,又留了一半,让老夫人姜氏自行体会其中的意思。   姜氏都是过来人,一看宁如玉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姜氏叹了一口气,心里直骂唐氏是个蠢货,面上又要好生安抚宁如玉,免得让她以为她是在偏袒唐氏。   “祖母,我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宁如玉皱着眉头,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这种时候,姜氏自然不好拒绝,语气温和的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祖母肯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宁如玉想起霍远行受的那些委屈就十分心疼,拿帕子擦了一下眼角道:“我就是觉得明宗太委屈了,这些年,他都在兵营里,风里来雨里去,几经磨难,才有今天的功绩,因为做得好,反而被人猜忌,这些日子,一直被至于风口浪尖之上,危险重重,过得十分辛苦。他明明才立了大功回来,为什么要把兵权交出去?为什么又要找个借口在家休养这么长时间?祖母,你应该都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他就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整个侯府。可是侯府的人又是怎么对他的?二婶管着家,贪墨中公的银子,中饱私囊,明宗都不跟她计较了,她口口声声说会改正,可是她现在又做了什么?跟我交接的时候,故意让府中的管事针对我,故意在一些事上给我下绊子,这都还只是小事,我也不想跟他计较。但她今天动的这个礼单,如果不是在送礼之前,陈嬷嬷好好的检查了一下,我要是照着礼单的规格把东西送出去了,那就会得罪不少的人,我送错了礼是一回事,可是让对方怪罪到明宗的头上那就是大事了。前朝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再红火的人家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大厦将倾也只是在一瞬间。祖母,你应该明白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二婶是养大了明宗,我们也感激她,但是这是两件事,一件事归一件事,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宁如玉把话说的很严重,意思很明确,就是要让老夫人处理唐氏,唐氏不能拿着她养了霍远行这件事当挡箭牌,一次两次小事可以原谅,可是现在出了这样大的事,唐氏分明心思不正,如果还要纵容她,难免她以后干出更不堪设想的事情来。   姜氏陷入沉默,这些年霍远行受的那些苦她都看在眼里,霍远行是她的孙子,她又如何不心疼。她眼看着霍远行从十几岁的孩子成长为如今的武安侯,仗是越打越多,功绩也是越立越多,身上的伤也是新伤连着旧伤,她清楚的知道,霍远行能有如今,是真的不容易。所以当她一知道唐氏背地里干的那些事儿,立马就把唐氏叫来狠狠地敲打了一番,还收拢了一些唐氏的管家权,一等霍远行成亲就把管理权交给可宁如玉,她已经在努力补救了。可是谁曾想到,唐氏只能这样冥顽不灵,简直是魔障了。   姜氏觉得心好累,叹息一声,对宁如玉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要再想一想。”   宁如玉默了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行礼告退,“孙媳告退。”   姜氏朝她无力的摆了摆手。   宁如玉不再说什么,慢慢地往外走。   没走出几步远,宁如玉听到身后传来姜氏疲惫的声音,“等明宗回来了,你让他到我这儿来一趟。”   宁如玉停住脚步,淡淡应了一声,“是。”然后才离开了姜氏的院子。   到了傍晚,霍远行办完事回府,宁如玉就把唐氏胡乱改动礼单的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霍远行听了,脸色变得很难看,沉默了一会儿,拍拍宁如玉的手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辛苦你了。”   宁如玉担忧道:“祖母让你去她那儿一下。”   “好,我这就去,一会儿回来。”霍远行道:“这一次,我一定会处理好二婶的事情。”   随后,霍远行到了老夫人姜氏房里,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具体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   到了最后,霍远行对老夫人姜氏道:“二婶这些日子一直病着,府里又一直乱乱的,不如送她去城外庄子上休养一段时间吧,也好有助于她养病。”   这就是要把唐氏送走了,霍远行没有更严厉的要处置她,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老夫人姜氏想了想,她也不可能一辈子护着她,唐氏是自作孽不可活,霍远行能这么待她,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就点了点头,“也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有了老夫人点头,事情就好办多了。   当天夜里,老夫人把二老爷和霍远诚一起叫了过去,跟他们讲明了送唐氏去庄子上养病的事情,两个人屁都没吭一声。   而另一边,霍远行安排人手到了唐氏房里,要送她去庄子养病,期间唐氏一直叫骂不休,但她根本不是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们的对手,粗使婆子们收拾收拾,就把唐氏送上马车送到城外庄子上去了。   ☆、第144章二更   霍远行处理唐氏的时候, 安排宁如玉留在崇安堂里不要露面,这是他对她的保护。   等霍远行把事情处理完, 回来已经有点晚,宁如玉一直坐在房里等他。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霍远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宁如玉坐在桌边看书。   宁如玉站起身来迎上去, “我在等你。”   霍远行伸手牵起她的手, 走到榻边坐下,“都已经处理好了,没事儿了。”   唐氏被送走了,处理了这个大麻烦,侯府里暂时清静了许多, 此后宁如玉管家也更顺利了,偶尔遇到几个不听话倚老卖老的老奴, 宁如玉该惩治就惩治, 严肃府里的规矩, 武安侯府里彻底换了个样, 比起唐氏管家的时候整个好了许多。   这一日, 宁如玉正在屋里处理府中的事宜,就见碧荷领着徐氏身边的一个丫鬟急匆匆走了进来, 丫鬟上前来忙慌慌地给宁如玉行了一礼,急切地道:“大房那边差人到府里通知二老爷和二夫人,说老夫人不好了,二夫人说,如你有空的话就去魏国公府看看老夫人。”   “老夫人怎么了?”印象里老夫人罗氏就喜欢三天两头闹头疼,动不动就叫宁庆安过去伺候, 宁如玉对此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对于老夫人罗氏这种狼来了的借口都没什么感觉了,好在宁庆安和徐氏已经搬出了魏国公府,她也已经嫁到了武安侯府,这许多日子没听到老夫人罗氏折腾的消息了,还以为她终于消停了,不想这会儿又来了,不知道她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   丫鬟赶紧道:“老夫人中风了。”   “中风?”宁如玉吓了一跳,平日里老夫人罗氏就动不动闹头疼,十次里有七八次都是假的,就是想让她们这些人对她服软,没想到她一次又一次用这个头痛当借口,这回真的变成真的了。   宁如玉对老夫人罗氏没啥感情,不过作为晚辈,还是应该过去看一看的,她便答应了一声,让丫鬟回去给徐氏告知一声,她这边马上就坐车过去魏国公府看看。   丫鬟答应一声去了,宁如玉叫了碧荷帮她梳妆,换了出门的衣裳,并让人去准备马车,临出门还是去给老夫人姜氏告知了一声,姜氏通情达理,还让人准备了药材让她带回去。   宁如玉谢过老夫人姜氏出门去坐车,正好碰到外出回来的霍远行。   “你这么急赶着去哪里?”霍远行拦住她道。   宁如玉道:“祖母病了,我回魏国公府看看。”   霍远行道:“我跟你一起去。”他知道宁如玉在和魏国公府老夫人的关系不睦,担心她去了受委屈,决定跟着一起去看看。   随后两人便上了车,一同前往魏国公府。   很快就到了魏国公府,两人下了马车,有下人前来迎接,徐氏他们已经到了,宁庆安脸色不太好看,显得有些担心和焦急,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不管老夫人罗氏往日做得有多么过分,到了关键时刻,宁庆安这个做儿子的也没法真的做到视若无睹,不过对于宁庆安的反应,徐氏和宁如玉都表示理解。   “祖母怎么样了?”宁如玉走上前去问徐氏。   徐氏摇摇头,“还不清楚,先去瑞安堂看看吧。”   几人便一起去了瑞安堂,院子里的下人都小心翼翼的,几人也顾不得看其他的,径直进了瑞安堂内室。   老夫人罗氏口眼歪斜地瘫痪在床上,口涎顺着嘴角流出来,支吾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只手艰难地朝宁庆安伸过去,像是想要招抓什么东西,样子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宁庆安看到老夫人罗氏瘫痪在床上,口眼歪斜,话都说不出来,顿时双目赤红,心痛难当,扑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娘……”   “啊,啊……”老夫人罗氏说不出话来,挣扎着口水流了出来。   宁庆安转头看向候在一旁的吴嬷嬷,厉声问道:“昨日我来探望老夫人还好好的,不过一个晚上,老夫人是怎么中风的?”   吴嬷嬷是跟在老夫人罗氏身边的老人了,很得老夫人罗氏的器重,平常没少仗着老夫人罗氏的势在魏国公府里耀武扬威,现在老夫人罗氏中风了,她的靠山倒了,她作为老夫人罗氏身边伺候的下人,在此事上绝对脱不了干系。   此刻宁庆安一逼问,吴嬷嬷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来,偷偷打量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目光闪烁不停,特别是在对上沈氏的目光时,更是瑟缩了一下,好像有点怕沈氏似的。   “老夫人就是半夜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就动不了了。”吴嬷嬷支支吾吾含糊其辞地道。   宁庆安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儿,罗氏身边一向都是有人伺候的,哪怕是晚上起夜,也是有小丫鬟在外面守着,不会摔倒没人发现,以至于中风瘫痪。   他一听就听出了吴嬷嬷话中的不实,立马就摆出了作为尚书的威严,气势凌人,威慑力十足,目光从屋中众人面上扫过,沉声道:“如果你们不老实交代老夫人是怎么中风的,瑞安堂的所有下人就通通发卖出去,一个都不留!”   宁庆安话音刚落地,屋子里顿时噗通噗通跪了一地的下人,纷纷趴在地上求饶,求宁庆安开恩。   “二老爷,不关奴婢的事啊!”   “二老爷,开恩啊!”   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下人,宁庆安的目光森冷,一一从跪着的下人面上扫过,最后落在吴嬷嬷的身上,开口道:“吴嬷嬷,你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你来说,老夫人中风瘫痪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老实交代,我就把你送官查办!”   吴嬷嬷的身子猛然抖了一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后怕不已地道:“奴婢,奴婢说就是了,是五姑娘跟老夫人发生了争执,老夫人动了气,拿了手杖要打五姑娘,五姑娘吓得躲了,老夫人没站稳就摔倒了,这才中的风。二老爷,不是奴婢们不肯说实话,是世子夫人和世子爷不让奴婢们说啊!”   吴嬷嬷心里很清楚,宁庆安虽然只是魏国公府的二老爷,但是实际上他比世子爷宁庆良更有能耐,要对付她们这些下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沈氏和宁庆良不准她们说实话,可是她们也想活命的,听沈氏和宁庆良的话,帮着宁如珍欺瞒,就沈氏和宁庆良的德性,她们也不会落得好下场,与其这样,还不如实话实说,讨好了宁庆安,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这里还算吴嬷嬷脑子清楚,赌一把赌对了。   宁庆安听了她的话,几步走到宁如珍面前,满面威严,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啪地一声,十分响亮,顿时把宁如珍都打懵了。   沈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扑过去抱住宁如珍,心疼得呼天抢地地大叫,“你干嘛打她?她还是个孩子!她又不是故意的,是老夫人自己没站稳才摔倒的,这事怪不得珍儿!”   宁庆安冷哼一声,指着宁如珍对沈氏道:“你到现在还护着她,出了这么大的错还不认错!一句还是个孩子就想把她干的事抹掉,没那么容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一回她害了老夫人,如果不照家规严厉惩治,下一回她又想害谁?你们现在护着她,等到她真的闯出弥天大祸,你们也能护着她?”   “我,我的珍儿不是这样的,她不会像你说的那样,这次就是个意外!”沈氏气弱地反驳。   “妇人之仁!”宁庆安骂了一句,懒得再跟沈氏废话,转头对宁庆良道:“大哥,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吧?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这次犯的错不小,按照家规应该家法处置!如果你们舍不得,我自会去请族中长辈来处理这件事!相信族中长辈一定不会徇私包庇!”   “你,你不要逼人太甚!”沈氏叫道:“珍儿马上就要嫁到二皇子府去了,你现在处置她,当她是二皇子妃了吗?”   “马上就要嫁,那就是还没有嫁,那她就还是宁家的姑娘,宁家的姑娘害了自己的祖母,理当受罚!”宁庆安根本不想理会吵闹的沈氏,一句话就把她堵了回去,转头双目直视着宁庆良,威严十足地道:“大哥,这件事要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   宁庆良其实有点怕宁庆安,虽然宁庆安是他弟弟,但是宁庆安身上的气势就是比他强,以前他还记恨不服气,觉得他不比宁庆安差,但是自从宁庆安升任户部尚书之后,这差距就更明显了,现在他站在宁庆安面前,无形中就觉得矮了一截似的,尤其是他本来就理亏,此刻被宁庆安如此质问,他就觉得压力巨大,连争辩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宁庆良想要息事宁人,宁如珍害了老夫人的事,闹大了对她没好处,她都跟二皇子成亲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   宁庆安沉着脸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家法处置。”   ☆、第145章一更   “既然如此, 那就按照家法处置。”这边宁庆安话音刚一落地,沈氏就闹了起来, “你们不能这样对她,你们不能对我女儿, 她是二皇子妃, 她马上就要成亲了,身上要是带了伤要怎么成亲,宁庆安,你好歹也是他二叔,你这个做长辈的, 不能以大欺小!”   宁庆安说要按照家法处置宁如珍,沈氏如何肯答应, 宁如珍就是她的掌中宝心头肉, 谁敢动宁如珍, 她可以跟谁拼命。   宁如玉和霍远行站在旁边, 看到沈氏维护宁如珍的模样, 忍不住想摇头,就她这样护着宁如珍, 早晚闯出大祸了。   沈氏还在大闹,宁如珍就躲在她的身后,恨恨的登视着在场的众人,只觉得所有人都是坏蛋,他们都要害她,反而一点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宁如珍气鼓鼓的想, 谁叫老夫人罗氏要骂她的,她都跟二皇子表哥闹得那么厉害了,都快被二皇子表哥气死,老夫人罗氏一点儿都不帮她说话,还要骂她不懂事,她也是气不过,才跟老夫人罗氏发生争执的,老妇人罗氏受伤了她也很难过好不好,这些人就不能理解理解她的难处。   “谁要敢罚我的女儿,我就跟谁拼命!”沈氏不管不顾地耍起泼来,闹得十分难看。   宁庆安神情严肃的看着她,冷笑一声,“魏国公府还不是你耍泼的地方!”说完直视宁庆良,语气沉沉,威严十足,“大哥,你自己看着办。”   宁庆良是怕极了宁庆安,他知道,他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处理不好,宁庆安绝对会把族里的长辈都叫来,到时候宁如珍害了老夫人罗氏的事情传扬出去,做孙女儿的害了祖母,宁如珍的名声就完了,流言蜚语,积毁销骨,别说宁如珍还要嫁给二皇子了,这个婚事还能不能成都不一定,哪怕成亲的日子已经近了,皇家也不会娶一个名声有损的皇子妃。   思来想去,权衡利弊,宁庆良把心一横,走上前去,扬手就甩了沈氏一巴掌,“住口!”   好大一声响,一巴掌直接把沈氏打懵了,沈氏的脸上顿时起了五根手指印,红彤彤的一团,很快就肿了起来。   “娘……”宁如玉扑过去抱住沈氏,看到她脸上的五根手指印,又惊又怕,跟着就哭了起来。   “你敢打我?”沈氏猛地回过头去,睁着一张通红的眼,怒恨交加地瞪视着宁庆良。   林庆良被沈氏的眼神看得手上一抖,又自觉自己被她吓到有些丢脸,梗着脖子道:“打你又怎么了?慈母多败女!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说的那些话,像什么样子?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一个泼妇!简直是丢人!”   “你现在晓得说娶我丢人了,当年你怎么上赶着到我家来提亲,还不是看到我姐姐做了贵妃,想要来巴结我们家!你觉得娶我丢人,你怎么不觉得你纳那些小贱人丢人,那些小贱蹄子有哪个是上得台面的?你的脸是我给你丢了的吗?你自己都不要脸,怪得了谁?”沈氏早就跟宁庆良的夫妻关系陷入了僵局,特别是在媚娘死了之后,宁庆良又纳了媚娘的丫鬟为妾,那贱蹄子就不是个好东西,每天挑拨宁庆良和她的关系,沈氏气不过,跟她发生了好几次冲突,可是每次沈氏都没有占到便宜,宁庆良又完全站在那贱蹄子那边,她早就对宁庆良存了一肚子的怨气,此刻完全爆发了出来,越发说话没有了分寸。   眼见沈氏说的话越来越过分,宁庆良的脸面都被她丢光了,气得恨不得掐死她,怒火中烧道:“来人,夫人因为老夫人中风瘫痪的事情急怒攻心失心疯了,快把她带下去,好好看管着,千万别再出事了。”   “你敢,我跟你拼了!”沈氏真是被气疯了,完全没有了世子夫人的形象,扑上前去就要找宁庆良拼命。   “来人,来人快把她拖下去,拖下去!”宁庆良大叫着往后躲,无奈沈氏太生猛了,脸上还是被挠了好几道血痕。   等到下人们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把两个人分开,沈氏的发髻乱了,衣袖也被扯烂了,宁庆良也没好过到哪儿去,脸上的几道血印子,火辣辣的疼。   “泼妇!”宁庆良对着沈氏啐了一口,气怒不已地发话道:“把她带下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谁要是敢通融半分,就撵出府去,听到没有?”   “是。”下人们齐声应道。   “宁庆良,你不得,唔……”沈氏气得大骂,下人害怕她又骂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连累他们遭殃,赶紧胡乱的扯了一张帕子把她都嘴巴堵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把她拖下去了。   “娘,娘……”宁如珍想要救沈氏,但是没有用,急得她大哭。   没有了沈氏的庇护,宁如珍受到了家法的处置,因为不好让她身上带伤,就让她到祠堂里去跪了一夜,并且罚抄家训一百遍。   宁如珍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人押着去了祠堂跪着,她心里对宁家人都充满了怨恨,特别是对宁庆安一家,如果不是他来插手这件事,沈氏就不会被禁足,她就不会被受罚,她真是恨死他们了。   然而不管有多恨,她现在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心里恨意滔天,只要等她出去,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魏国公府一场闹剧,宁庆良觉得万分丢脸,特别是还当着霍远行的面。   时候不早了,徐氏和宁庆安要留下照顾老夫人罗氏,宁如玉是嫁出去的姑娘了,他们不好让她就在魏国公府,就让她和霍远行先回去。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照看就行。”徐氏道。   “娘,那我们先走了,有事你让人来给我传话。”宁如玉临走时道。   徐氏道:“我知道。”   霍远行道:“岳母,我看老夫人的病耽误不得,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宁庆安点头,“行,我们会的,你们先回去吧。”   “那我们走了。”霍远行扶着宁如玉上了马车离开。   坐在马车上,宁如玉抱歉地道:“对不起,刚才让你看笑话了。”   沈氏闹那么一通,真是太丢脸了,宁如玉此刻面对霍远行都觉得万分尴尬。   霍远行抬手抚抚她的脸,揽过她的肩头,柔声道:“不关你的事,你不用道歉。沈氏是沈氏,你是你,你们是不一样的。”   宁如玉内心感动,把头靠在他的肩头,“明宗,谢谢你。”   霍远行低头看她,轻轻在她的额头亲吻了一下,“不谢。”   “嗯。”宁如玉嘴角勾起一抹笑,顺势抱紧了他的腰,有他在身边护着她理解她太幸福了。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街道上,街道上的行人都在往家赶,夜□□临,倦鸟归巢。   宁如玉和霍远行回到武安侯府,先去给老夫人姜氏请了安,姜氏问起宁如玉魏国公府老夫人罗氏的情况,宁如玉如实说了,引得姜氏一通感叹。   “人老了,不中用了,一不小心就这痛那病的,最怕就是哪天起不来了。”姜氏的身体不好,常年汤药不断,内心感受颇深,也是很怕自己哪天就躺床上起不来只能等死了。   宁如玉劝道:“祖母不要多想,我看祖母最近身体挺好的,细心调养只会越来越好。”   姜氏闻言笑道:“要是能如你所言,那就太好不过了。”   “肯定会的,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宁如玉赶忙道。   “好好好。”姜氏乐得笑起来,连说几个好字。   宁如玉的一通话哄得姜氏开心,姜氏留了她和霍远行一起用晚膳。   宴席上,宁如玉主动给姜氏布菜。   “祖母,你尝尝这个鸡肉。”宁如玉给姜氏夹了一块鸡腿肉。   “祖母,你尝尝这个羹。”宁如玉又给姜氏舀了一碗芙蓉羹。   姜氏吃得十分开心,“好吃,这鸡肉好吃,羹也好香。”   夏嬷嬷笑着道:“有侯爷和夫人陪着老夫人用膳,老夫人饭都要多用些了。”   姜氏睨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奴婢高兴啊。”夏嬷嬷道。   宁如玉笑道:“祖母胃口好了比什么都好。”   “还是你甚得我心。”姜氏笑着拍拍宁如玉的手,“你也吃啊,不要光顾着给我夹菜。”   “是。”宁如玉甜甜地答应了一声。   旁边一只手伸过来,宁如玉抬眼,就见霍远行给她夹了一个鸡腿放在她碗里,温和地对她一笑,“快吃吧。”   “嗯。”   用过晚膳,又喝了茶,宁如玉和霍远行才告退离开。   一轮明亮的月盘高挂在天空,凉风习习,夜色静好。   霍远行牵着宁如玉的手,缓步走在回去崇安堂的路上,石径两侧花丛里传来阵阵虫鸣声,热闹得很。   “明宗,我忽然有些害怕,害怕生老病死,害怕和你分开。”宁如玉仰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星星落在里面。   今天的事让宁如玉心生感概,霍远行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傻丫头,这怎么会了,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第146章二更   “咳咳。”背后传来咳嗽的声音, 霍远行放开宁如玉转过头去,就见霍远诚站在身后, 勾着唇角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俩。   “二弟和二弟妹感情真好。”霍远诚勾了勾唇角道。   宁如玉不喜欢霍远诚,对他的感觉很不好, 听到他说“感情真好”四个字, 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头,感觉他不是出自于真心,反而有一种嘲讽的意思。   霍远行对着霍远诚笑了笑,一脸满足地道:“那是当然,能娶到婷婷这么好的娘子是我的福气, 我自然要对婷婷好一点,才能对得起她对我的真情。”   霍远行的真情流露无疑是对霍远诚成的讽刺, 听在霍远诚到耳中十分刺耳, 他当年对姜婉玉的感情半真半假, 确实不如霍远行和宁如玉这样好过, 如今看到两人在眼前秀恩爱, 就觉得心里万分不舒服,感觉他们是故意的要做给他看。   “二弟和二弟妹真是让人羡慕啊!”霍远诚扯了扯嘴角, 语气你透着一股子酸味儿,好像打翻了一屋子的醋缸。   宁如玉看着眼前的霍远诚,觉得有些无语,上辈子当她还是张婉玉的时候,她对他那么好,巴心巴肺的对他, 他却辜负了他对她的真心,现如今看到她和霍远行感情好,又来说一些酸溜溜的话,分明就是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又来羡慕别人,不,他还不是羡慕,他是看不得别人好,简直就是心里有毛病。   “那是当然,我和明宗感情好,自然让人羡慕,大哥要是赶紧再娶一个妻子,也可以感情好,令人羡慕的。”宁如玉毫不留情的说了一通,表面上是让霍远诚赶紧娶妻,内里却是在挖苦他,因为就他现在这副一蹶不振的模样,在衙门里天天坐冷板凳,没有哪户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有愿意嫁的,也是有所图谋的,总之绝对没有以前那种便宜的好事了,她上辈子是发傻,老爹也发傻,如今再要找到像她那么傻的人是很难了。   被宁如玉挖苦了一通,霍远诚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以前他还觉得宁如玉长得漂亮,比姜婉玉还漂亮,让他不由得想要窥探她一二,如今看到她,美则美矣,听她说话足够把人气死,完全破坏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她怎么能够跟姜婉玉比呢?简直差远了,姜婉玉他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绝对不会像他这样心思歹毒,说话实在难听。   霍远诚心里有些不舒服,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大步离去。   “我说错话了吗?”宁如玉无辜的看向霍远行,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大哥看起来好像有点儿不高兴啊。”   “调皮。”霍远行伸手捏了一把宁如玉的脸蛋儿。   宁如玉瘪了瘪嘴。   霍远行叹了口气,道:“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去吧,不用管他了。”   “我刚才那样说话,你没生气吧?”宁如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霍远行一眼,她刚才就是气不过才说那样的话的,她就是觉得自己上辈子遇上霍远诚很不值,才想要在言语上找补回来。   霍远行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眸里透出了委屈和歉意,伸手搂住她,宠溺的道:“我怎么会生气,你想到哪儿去了?”   宁如玉伸手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怀里,委委屈屈的道:“我刚才就是有些气不过,忍不住才说那些话的。”   “我知道,我不怪你。”霍远行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抚她,态度温和,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怪她。   宁如玉埋首在他的怀里,因为他的温柔和体谅,感动得直想哭。上辈子她在霍远诚那儿,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霍远诚永远都在怪她做的不对,打压她的信心,到最后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堪,好在她死了,好在她又重生回来了,好在她又遇到了霍远行,一切都改变了,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她,她有爱她的父母,爱她的夫君,她这辈子非常幸福。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霍远行牵起宁如玉的手,一路回到崇安堂。   夜色已深,屋里点起灯火,橘黄色的灯光,把整个屋子照亮,也照亮了宁如玉的心。   宁如玉吩咐丫鬟去准备热水,霍远行去浴房洗漱,她亲自去给霍远行取了衣物送过去。   “我帮你擦背。”宁如玉道。   “好。”霍远行把手中的帕子交给她。   柔软的小手抚上结实的背部,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舒服得想让人叹息。   霍远行满足地享受着她的服侍,身体被她撩起了一把火来,当她的小手帮他搓完了整个背部,刚刚想要离去的时候,他出其不意地转过身去,一把抓住她的小手。   “明宗……”霍远行手上一用力,宁如玉就整个控制不住的朝他扑了过去。   霍远行顺势一把搂住她,将她整个人也一起带入了浴桶里,水花四溅,宁如玉浑身湿了个彻底。   轻薄的衣裳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美好的体型,水珠顺着她的胸口往下滴落,两只可口的大白兔包裹在湿透的红色肚兜里,若隐若现,诱人无比。   霍远行双手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上她的唇,唇舌相交,深情而又炙热。   浴房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宁如玉坐在霍远行的身上,起起伏伏,水洒落出去,溅起一朵朵水花……   最后宁如玉是被霍远行抱出去的,霍远行把她轻柔的放在床上,抚了抚她柔嫩的脸蛋儿,声音温柔如水,“睡吧。”   宁如玉微微闭着双眼,根本不敢看他,双手抱着他的胳膊,靠近他的怀里,慢慢的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宁如玉原本想翻一下身,刚想着还没有动作,一双大手就掐上了她的脖子,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对方掐得十分用力,她完全无法呼吸,窒息让她感到恐慌,她拼了命的挣扎,双手在空中胡乱飞舞,双腿也在床上踢蹬,企图要挣脱对方的桎梏,死亡就要来临,可她一点儿都不想死,这是濒死的绝望呐喊。   “婷婷,婷婷,快醒醒,你怎么了?”霍远行发现了宁如玉的不对劲儿,轻轻拍着她的脸,柔声唤着他的名字。   宁如玉始终闭着双眼,沉浸在那个无法自拔的噩梦中,她无法呼吸,没有人来救她,她就快要死了,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出去。   霍远行的目光落在她眼角的那滴眼泪上,他能感受得到她的痛苦,明明知道她只是在做噩梦,却觉得她好似陷入了一场无边无际的黑暗,她的眼泪,让她心痛。   “婷婷,快醒醒。”霍远行拼命唤着她的名字,将她抱在怀里,“婷婷,醒过来,快醒过来。”   耳边似乎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他在叫着她的名字,是谁?是谁在叫她?   “婷婷,快醒过来。”   是霍远行,是霍远行在叫她!   宁如玉的身体猛地一动,脖子上那道窒息的感觉瞬间消失,空气钻入她的肺腑,她终于又能呼吸了,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拼命的吸取氧气,因为太过激动,受不住的呛咳起来。   一只大手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关切,透着浓浓的担心,“放松,放松,不要着急,已经没事了,我就在这里,我在这儿保护你。”   宁如玉大咳着眼泪都流了出来,听到霍远行的声音,暗藏在身体深处的那股紧张害怕恐惧的感觉渐渐消散,红着一双如兔子的眼睛,缓缓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霍远行关切的目光,目光里充满了对她的疼惜和关心,她听得他道:“婷婷,我在这儿,我会保护你,不要害怕,已经没事了。”   “明宗……”宁如玉流着泪扑进他的怀里,哭着道:“我好害怕,我以为我要死了。”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只不过是做了噩梦而已。”霍远行抱着她,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抚她。   “呜呜呜,可是太真实了,就像是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完全无法呼吸,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绝望无助地到最后窒息而死。”宁如玉哭着道,这个感觉太真实了,根本就不是做噩梦,她是真的亲身体会过,那种害怕和恐惧,她是真的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不要说傻话,那就是一个噩梦而已。”霍远行抱紧了她,亲吻她的额头和眉眼,“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会一直保护你,会让你一直平平安安,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那就是个噩梦而已,你会一直好好的。”   “真,真的吗?”宁如玉吞咽了一口,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噩梦实在太真实了,她好似又做经历了一遍,想起来就心有余悸,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   “真的,真的,那就是个噩梦,都已经过去了。”霍远行连连保证,安抚着宁如玉的心。   “明宗,我害怕,请你抱紧我,不要放手,不要放手。”宁如玉颤抖着整个缩进他怀里,双手圈住他的腰,恨不得跟他融为一体。   “没事儿了,不要害怕,我在这儿陪着你。”霍远行更抱紧了她,哄着她,直到把她再次哄睡,也没舍得把她放开。   ☆、第147章一更   早上宁如玉在霍远行的怀里醒来, 睁开眼就看到霍远行柔和的眉眼,整整一个晚上, 霍远行都抱着她没放手,有他在身边, 她的心顿时就安定下来。   “醒了。”宁如玉刚动了一下, 霍远行就睁开了眼睛,抬手摸摸她的脸,温柔体贴,“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宁如玉心里温暖一片, 昨晚上的那个噩梦真是吓到她了,好在有霍远行一直陪着她。   她不想再提这件事就转移了话题, 霍远行把宁如玉放在床上, 额头碰着她的额头, 问道:“想吃什么, 我去给你做?”   宁如玉双手揽住他的肩头, 凑上去在他的唇角亲吻了一下,“还是我去做吧, 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可以。”霍远行回吻了她一下,充满了疼惜和宠溺。   随后宁如玉叫了丫鬟进来伺候她起身,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去厨房准备早膳,厨房里备得有现成的东西,她也就是捡几样简单的吃食, 很快就准备好了。   早膳送回正院,宁如玉回去收拾洗漱了一下,回到花厅,霍远行已经在花厅里等她。   看到她从外面进来,霍远行起身走过去,牵起她的手,道:“婷婷做的早膳味道真香,我在这儿等着,闻到味道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宁如玉冲他笑笑,两个人一起走进去,到桌子边坐下,桌上放着鸡蛋羹、奶黄包、红枣糕、小笼包、燕窝粥等,霍远行给宁如玉盛了一碗燕窝粥,夹了一个奶黄包,宁如玉道了谢,两人便慢慢开始用早膳。   早膳味道不错,霍远行吃得一本满足,宁如玉自己也用了不少。   用过早膳,丫鬟送了茶上来,霍远行和宁如玉坐到一旁喝茶,另有丫鬟进来把碗碟手下去。   “今日我无事,正好可以在家陪你。”霍远行喝了一口茶,把白底地青花的茶盏放在身侧的小几上,侧头对旁边的宁如玉道。   宁如玉狐疑地看他一眼,他说他无事,她是不信的,他一向都很忙,说无事也最多就是比平日里稍微清闲一点,他这是找了个借口留下来陪她吧。   “我今天也不是很忙,就是处理一下府里的事情,花不了多少时间。”宁如玉看着他道,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霍远行又道:“那正好,好久没一起下过棋了,一会儿你忙完了,陪我下一盘吧。”   看样子霍远行是铁了心要留下来陪她了,这是他的好意,宁如玉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他了。   两人在花厅里在坐了一会儿,管事的过来了,宁如玉就去会客厅处理府里的事情,霍远行则去了书房。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宁如玉这边事情快要处理完了,管事的正说着这几日采买的事,霍远行就从回廊那边转过来,从大门直接走进了会客厅。   几个管事看到霍远行进来,忙站起身给他行礼,他对他们微一颔首,示意他们继续,就安静地坐到旁边去了。   有霍远行在旁边坐着,几个回事的管事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就不好了,时不时地还朝霍远行的方向瞟一眼,看一下霍远行是什么反应。   不过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全程霍远行都没什么反应,一直面无表情地安静坐在那儿,下人送了茶上来,他就端着茶盏喝茶,一点儿也没有要插手管府里事务的意思。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你们去忙吧。”等到管事们回完话,宁如玉就让他们下去了。   “事情都处理完了?”霍远行站起身走到宁如玉身边问。   “今天没什么事儿,都处理好了。”宁如玉道。   “那走吧,陪我去下棋。”说着霍远行就拉着宁如玉往外走,出到门外,穿过回廊,就到了后面的院子。   棋盘就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周围还摆上了瓜果茶水等,霍远行牵着她走过去,各自分两边坐下。   阳光正好,透过葡萄架落下斑驳的光影,霍远行和宁如玉坐在葡萄架下,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对弈正酣。   时间缓慢过去,棋盘上的两色子进入焦灼的对峙局面,谁也不让谁,每一步都可能决定棋局的成败,两个人都下得极为认真,谁都不想输掉棋局。   高手过招总是这样的。   霍远行面容轻松,胸有成竹,宁如玉凝眉思索,盘算着他每一步棋的意图,不肯轻易落子。   这时候,碧荷走了过来,看到宁如玉正在考虑,就候在旁边,没有立马开口。   等了一会儿,宁如玉落了子,才转头问她道:“什么事?”   “朱姑娘来了,在花厅等你。”碧荷道。   碧荷口中的朱姑娘是朱思琪。   自从上回霍远行带她出去逛街,她在马车上远远地看到过朱思琪一回后,这许多天,宁如玉都没见到她,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此刻她来侯府里找她,不知是有什么事。   宁如玉便把手中的棋子一放,对霍远行道:“不下了,不下了,我要去看看思琪。”   霍远行也没拦她,抬眼对上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就知道朱思琪来对了,便点了点头,“快去吧,回头有机会再下。”   “那我去了。”宁如玉欢快地提着裙摆跑了。   很快就到了花厅,宁如玉快步走进去,就见朱思琪正端着茶盏喝茶,笑着道:“思琪,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朱思琪把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圆圆脸上露出笑容,“许久没见你了,知道你才管家很忙,就过来看看你。”   宁如玉走上前去,拉着她坐下,又让碧荷重新换了新茶和点心上来,问她的手道:“我这些日子忙着,也没去看你,你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朱思琪笑了笑,脸蛋儿浮现一抹红霞,“我定亲了,跟徐崇灏。”   闻言宁如玉就想起了那一日在马车上看到的那一幕,朱思琪和灏表哥站在一起,身着红衣的朱思琪明媚艳丽,跟太阳一样热情,灏表哥穿着白色的锦袍,静静站在她的身旁,火一样的热情,总是能燃烧旁的一切的,郎才女貌,朱思琪和灏表哥其实很般配。   “灏表哥人很好,你也是一个好姑娘,你们两个人能定亲我很高兴,你们一定要幸福哦。”宁如玉真心实意地道。   朱思琪抬眼看她,对上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没有私藏任何情绪,是真心实意地在祝福她,朱思琪眼眶一热,道:“谢谢你,如玉。”   前一日,朱思琪跟徐崇灏定亲的那一天,朱思琪十分不安,她是很喜欢徐崇灏,很多年前就开始喜欢了,小时候就是经常跟着宁如玉去徐家玩儿,才认识的徐崇灏,被他吸引,才喜欢上的她,内心里一直盼望着有一天他会看到她,喜欢上她,可惜盼了那么多年,徐崇灏喜欢的只有宁如玉,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也只有宁如玉,然而宁如玉是她的好朋友,她不能做伤害好朋友的事情,只敢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一直不敢把这些事说出来,默默地在旁边等着,直到皇上给宁如玉和霍远行赐婚,她才看到一丝希望,直到宁如玉嫁给了霍远行,他们两个人成了亲,日子过得幸福美满,她才敢把她的想法说出来,让她的祖母去探徐家的口风。   以前,在朱思琪心里,她就想,不管徐崇灏喜不喜欢她,她喜欢他就好了。   现在,宁如玉都嫁人了,霍远行又对她那么好,朱思琪又想,她喜欢徐崇灏,她就要去争取,还好,结果让人满意,她到底是跟徐崇灏定亲了。   然而,定了亲,朱思琪反而更害怕了,患得患失,没得到的时候还好,等得到了,又害怕失去,这种复杂的感觉一直纠缠在她的心里,深深地折磨着她。   “如玉,我很害怕。”朱思琪眼眶微红,委委屈屈地道:“我知道崇灏没有那么喜欢我,我怕我做不好,我怕惹他生气,我又什么都不如你,什么都没有你做得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宁如玉听了微微一愣,心里咯噔了一下,徐崇灏以前喜欢她,不不不,不是她,是她的身体原主,可惜这件事不能说。看样子朱思琪委屈难过的样子,肯定是误会他们了,以为徐崇灏还喜欢她,其实当日徐崇灏来送她出嫁,就已经说明他放下了。   宁如玉道:“思琪,你听我说,我是灏表哥亲自来送我出嫁的,是他亲自把我嫁给明宗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实际上他早就已经想清楚了。灏表哥愿意跟你定亲,就说明他是真的喜欢你的,就他那个固执的性格,他如果不是真心的喜欢你,他是绝对不会跟你定亲的。”   “是真的吗?”朱思琪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喜欢我?可是他为什么还会骂我了?”   宁如玉微微摇了摇头,“你这是当局者迷啊!你说他骂你,他是怎么骂你的?”   听了宁如玉的话,朱思琪愣了一下,想起徐崇灏骂她的话,猛地站起身来,忙慌慌往外走,“我,我要回去了。”   “哎,你等一下,我送你。”宁如玉连忙追了上去,一路把朱思琪送出门上了马车,看着她离开了才回去。   走在回去崇安堂的路上,宁如玉想起朱思琪那忍不住好笑,真是个傻姑娘啊!   “福哥儿,小心!”话音刚落,宁如玉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朝她撞了过来。      ☆、第148章二更   “啊——!福哥儿!”前面传来一声惊叫, 宁如玉听得叫声十分不舒服的皱了眉头,被叫做福哥儿的小孩儿撞到她的腿上力道有些大, 没控制住小身子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张开嘴就哇哇大哭起来, 她想要弯腰去把小孩扶起来, 才刚一动作,前面就传来了惊叫声,那惊叫声叫得十分尖锐刺耳,充满了浓浓的惊慌和恐惧,就好像是在控诉她会对那小孩不利似的。   宁如玉停止了动作, 抬头看向叫惊叫声传来的方向,就见一道淡紫色的身影疯了似的冲了过来, 抱起摔坐在地上的小孩就紧紧护在怀里, 神情戒备的注视着宁如玉, 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 好似他是什么罪恶不赦的坏人似的, 说出来的话也十分不中听,“侯夫人, 你想对福哥儿做什么,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你要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我来,不要对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下手。”   “唐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没有对他做什么事, 是他自己先跑过来撞上我的,他一个三岁都不到的小孩儿,把我撞了,我也不至于对他做什么,你这样平白无故的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什么意思?”宁如玉皱眉看着眼前的唐姨娘,对她十分没有好感,上辈子她就是喜欢这样一惊一乍的,听风就是雨,说话也不经过大脑,嘴上没把门儿,特别胡搅蛮缠,跟唐氏简直有得一拼,两个人正好又姓唐,虽然不是一家的,也没有亲戚关系,但是给宁如玉的感觉就是姓唐的都十分讨厌。   上辈子宁如玉怀不上孩子,唐姨娘先怀上孩子,宁如玉也没有说过要把他的孩子抱到自己身边来养,不过是有一回嘴快,说了一句她也是这个小孩的母亲,唐姨娘就开始不依不饶了,总说宁如玉要抢她的孩子,天知道宁如玉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打算,她小时候就是因为亲生母亲死得早,受了不少的苦,明白孩子离开亲生母亲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她又怎么会去抢唐姨娘的孩子呢?这完全都是唐姨娘自己一天到晚疑神疑鬼想出来的,跟宁如玉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最后宁如玉无辜被人害死了,唐姨娘还在背地里对她言语不敬,编排她的是非,这让宁如玉对她是半点儿好感也没有了。   此时此刻,宁如玉冷眼看着眼前的唐姨娘,对她倒打一耙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明明是她的儿子福哥儿先撞了自己,她倒有脸先质问自己会对福哥儿做什么,她以为人人都像她那样心思不正吗?   “唐姨娘,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象中的那样的,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胡乱开口,小心祸从口出!”宁如玉如今已经能熟练地摆出霍远行一样的冷脸来了,寒气十足,威严慑人。   “你,你威胁我,血口喷人,你把我儿子都吓哭了,你还污蔑他撞了你,他一个三岁都不到的小孩,能把你撞到吗?你撞到他还差不多!”唐姨娘双手抱紧了福哥儿,一张还算好看的鹅蛋脸完全垮了下来,委屈万分地控诉着宁如玉的所作所为,搞得好像宁如玉当真欺负了他们母子似的。   “哈!”宁如玉嗤笑一声,对唐姨娘这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搞得全天下人都欠她似的架势觉得莫名好笑,她是觉得周围的人都是白痴,就她一个人最聪明人吗?   宁如玉指着她怀里的福哥儿道:“唐姨娘,你最好想清楚了,他这么小的一个人,要是当真被我撞了,会只是随便哭两声这么简单才怪!”   “那就是你承认撞他咯?”唐姨娘挑眉看着宁如玉,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抓住宁如玉说的假设的话不依不饶,胡搅蛮缠。   “你简直不可理喻!”宁如玉懒得再与她争论,跟这种脑子不清楚的人永远都说不清楚,绕过唐姨娘就想离开。   “你不许走,你撞了我的福哥儿就想这样跑了,没门儿!”唐姨娘一把抓住宁如玉的袖子不放手,鹅蛋脸上显露出愤怒之色,看向宁如玉的目光几乎要喷火,叫嚣着要让宁如玉陪礼道歉,否则这件事没完。   “你放开我!”宁如玉语气生冷,真想骂她神经病。   “我不放,你不陪礼道歉我就不放!”唐姨娘死死抓住宁如玉的衣袖不放手,摆明了要跟她纠缠到底。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两人纠缠不休的时候,旁边传过来一道男声,声音低沉,威严十足。   宁如玉和唐姨娘转过头去,就看到霍远行和霍远诚一起走了过来。   宁如玉奇怪霍远行怎么会跟霍远诚走在一起,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到时候,而是要解决眼前的□□烦。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霍远诚走上前来,看了看宁如玉,又看了看唐姨娘,还有唐姨娘怀里哭兮兮的福哥儿。   “老爷,你要为我们娘俩做主啊,福哥儿还那么小,受了委屈也不会说,也只有我这个做娘的为他讨个公道了。”唐姨娘说得委屈万分,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抱着福哥儿嘤嘤的哭,肩膀还不住地颤抖。   宁如玉看了简直要恶心死了,心道就只有你会哭吗?以为别人就不会哭?   上辈子宁如玉就因为唐姨娘会哭吃过她的暗亏,那个气候唐姨娘为了抢霍远诚,好让霍远诚误会她,没少在霍远诚的面前装哭,而且她演戏演得非常好,眼泪说来就来,还边哭边说,半天都停不下来,足够让人手忙脚乱。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虽然不再是为了抢霍远诚,但是吃一堑长一智,为了不让唐姨娘倒打一耙,把颠倒黑白的事情怪到她头上,唐姨娘会哭,她也一样会哭,而且哭得也不会比唐姨娘差。   “明宗……”宁如玉可怜巴巴地叫了霍远行一声,红着眼眶朝他奔了过去,一头扑进他的怀里,睁着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望着他,把哀伤又无助的模样发挥到了极致,柔弱地哽咽着道:“明宗,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撞到福哥儿,是他自己突然跑过来把我撞了,我腿上还疼得很,唐姨娘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跑过来,指着我就说是我把福哥儿撞了,还要我对福哥儿赔礼道歉,可这明明是他把我撞了啊,而且他还那么小,我也没必要跟他计较啊。”   霍远行把宁如玉护在怀里,听了宁如玉哭诉的话,立刻明白她这是被唐姨娘赖上了,对于唐姨娘这些年在侯府里的所作所为,他还是有所耳闻的,知道唐姨娘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小白花,看起来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心思可没有那么单纯,也不知道她这样毫无预兆地赖上宁如玉是打的什么主意。   那边唐姨娘果然正对着霍远诚嘤嘤嘤地哭诉着,福哥儿看到她哭得厉害,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一时间霍远诚被缠得手忙脚乱。   看到这一幕,霍远行皱紧了眉头,叫了霍远诚一声大哥,道:“大哥,这样吵闹也不利于处理事情,你还是让人先将她们带下去吧。”   有霍远行发话,霍远诚忙叫了下人过来把唐姨娘和福哥儿带下去,唐姨娘拉着霍远诚的袖子,斜眼看向霍远行,张了张嘴,想说不走,对上霍远行凌厉如刀的眼神,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意识到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鬼面将军,跟他应对上没好处,便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福哥儿跟着下人离开了。   霍远行问霍远诚道:“这件事大哥怎么看?”   霍远诚抿了抿嘴,暗道他刚有事去求霍远行,就遇上唐姨娘跟宁如玉吵吵吵,就霍远行对宁如玉那维护的态度,也知道他想要怎么处理,肯定是装作没有发生过才好。   “哎呀,就是小孩子摔了一跤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唐姨娘也是大惊小怪的。”霍远诚还要求霍远行帮忙呢,哪里还得罪他,知道霍远行看重宁如玉,就打着哈哈对宁如玉道:“二弟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无知的后宅妇人!”   宁如玉撇了一下嘴,心道上辈子他可不是这样说唐姨娘的,说起唐姨娘的时候都是她是解语花,她是软香玉,现在就变成无知的后宅妇人了,渣男的话果然信不得。   “没事儿,福哥儿还小,即便把我撞了我也不会跟他计较,大哥回去好好安慰安慰唐姨娘吧。”宁如玉故意强调了一下“安慰”两个字,几尽嘲讽之意。   “好的,好的,二弟妹说的是。”霍远诚俨然根本没听懂宁如玉话里的意思,笑着就答应了下来。   嗤!宁如玉扯了扯嘴角,直觉得好笑。   “大哥,你回去看看福哥儿吧,我们也回去了。”霍远行说完,带着宁如玉走了。   霍远诚站在原地,一直望着他们两人的身影走远了,才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   ☆、第149章一更   宁如玉和霍远行一起回去了, 霍远行把宁如玉牵到榻上坐下,丫鬟端了热茶上来, 宁如玉端起茶杯喝水,茶水有些烫, 抿了一口又放下了, 霍远行便招手让丫鬟把热茶端下去,让她们重新上先前准备好的酸梅汤。丫鬟赶忙把热茶端了下去,不一会儿重新上了已经放凉的酸梅汤。   宁如玉端起酸梅汤慢慢的喝了几口,缓解了一下口干,抿了抿嘴角道:“刚刚真是被唐姨娘烦死了, 好在有你帮我。”   霍远行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你呀, 以后看到她就离她远一点吧。”   宁如玉嘟起嘴, 拍掉他的手, 不乐意得道:“这里是我的家, 我干嘛要看到她绕道走啊, 她就算是再霸道,也是要讲道理的, 难道你看到有人欺负我还不愿意帮我?里面看到我被人欺负?”   “你想到哪儿去了?”霍远行伸手把她抱过来,让她坐在他腿上,搂住她道:“我我就是担心你会吃亏,唐姨娘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你也看到她今天那胡搅蛮缠的劲儿了,你有理她还能扯三分, 万一哪天你吃了她的亏,我又不在家,不能及时来护着你,我会心疼的。”   知道自己误会了霍远行的意思,宁如玉脸一红,抱住霍远行的胳膊道:“你放心啦,我又不笨,我怎么会让她欺负我呢?她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就把她打得满地找牙,反正到时候你回来了,也是会来帮我处理的,对不对?”   她把霍远行高高的捧起来,百分百的相信他是一定会护着她的,因为有他在她的身后当后盾,所以她做什么都不怕。   霍远行被她的话逗笑了,搂着她的腰,低头在她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笑道:“好,有我的后盾,婷婷什么都不用怕,我会一直护着你,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打回来,好不好?”说着还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那当然好啊,你是我夫君,你护着我是应该的,我那么乖,你不护着我想要护着谁?”宁如玉仰头笑嘻嘻地看着霍远行,厚脸皮地道。   “我就只护着你一个人,没有其他人了。”霍远行捧起宁如玉的脸,吻上她红润润的唇瓣,宁如玉也主动回应他的吻,双手挽住他的脖子,深情的拥吻在一起……   下午,宁如玉午睡起来,霍远行不在,碧荷带着丫鬟进来伺候她起身。   “侯爷呢?”宁如玉问。   伺碧荷道:“侯爷去书房了。”   “书房有哪些人?”宁如玉问。   “几个侯爷的幕僚。”碧荷如实道。   宁如玉便没再多问,心道他还说今天不忙呢,这明明就是很忙嘛,专门抽出空来陪她,这份心意实在是难得了,就连她老爹宁庆安也不见得会放下手中的正事来陪她娘。   “等会儿备些茶点,我去书房看看侯爷。”宁如玉吩咐碧荷道。   “奴婢这就去。”碧荷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吩咐人备茶点。   过了一盏茶功夫,茶点备好了,装在精致的食盒里,一碟绿豆糕、一碟芸豆卷、一碟千层糕,以及酸梅汤。   宁如玉让碧荷提着食盒,带上她一起去了书房。   崇安堂的后院正房到前面的书房不远,从后面穿过一道拱门就到了前院,侍卫赵兴和吴悦就候在书房门外,宁如玉带着碧荷走上前去,两个侍卫躬身向他行礼。   “夫人。”   “侯爷在里面吗?”宁如玉抬手免了他们的礼,指了指他们身后的书房问。   “侯爷在里面,正在跟幕僚说事情。”赵兴道。   “我可以进去吗?”宁如玉看了看书房的大门道。   “夫人稍等,我去给你通传。”   赵兴走上前去在书房门外敲了敲,书房里的霍远行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就跟屋里的幕僚说了事情回头再议,让大家先散了,几个幕僚便站起来告辞。   书房门打开,几个幕僚从书房里走出来,见到宁如玉站在廊下,便朝她行礼,宁如玉不好受他们的礼,微微侧过身回了一礼。   待幕僚走了,宁如玉走到书房门口,刚要抬手敲门,就听到霍远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吧。”   宁如玉从碧荷手中接过食盒,让碧荷留在外面,她提着食盒走进去。   “你来得正好,我正好饿了。”霍远行站起身,绕过紫檀木书桌,几步上前,接过宁如玉手中的食盒放到一边的小几上,“食盒里装的什么?”   宁如玉抿嘴一笑,“一些点心,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霍远行打开食盒,看到里面放心的吃食,对宁如玉道:“准备了这么多,陪我一起用些吧。”   “好。”两人便坐下用茶点。   糕点都是照着霍远行的口味做的,甜度适中,香软可口,霍远行一口气吃了好些,宁如玉也每个糕点都各吃了一块。   “不要吃太多,一会儿晚饭会吃不下的。”宁如玉见霍远行已经吃了大半的糕点,开口劝他少吃一些。   霍远行把手中的糕点吃了下去,又喝了一口酸梅汤,道:“没关系,我肯定吃得下。”   宁如玉想想也是,便没再说什么,让霍远行一个人就把几碟糕点全吃光了。   霍远行吃了那么多的糕点,用晚膳的时候,依旧陪着宁如玉吃了一大碗饭。   晚膳后,霍远行拉着宁如玉到院子里散步,自从上回宁如玉到荷花池边不舒服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了,今日霍远行却说带她过去划船。   上辈子住在侯府的时候,宁如玉就最喜欢夏日傍晚的时候带上白芷去荷花池里划船,夕阳的余晖洒在荷花池上,金灿灿的一片,火一样的绚烂,傍晚天气不热了,凉风习习,扫去一整日的暑热,惬意舒适。   宁如玉也许久没有划过船了,颇为心动,霍远行一说,她就欢喜地答应了。   从崇安堂后门出去,很快就到了荷花池,一艘精致的小船停靠在荷花池边,微风拂动,小船随着水波微微晃动。   霍远行牵着宁如玉上了小船,船上只有他们两人,宁如玉坐在船中间,霍远行坐在船头负责划船。   碧波荡漾,船撸划过水面,小船渐渐远离岸边,玫瑰色的夕阳洒在水面上,金灿灿的一片,仿佛撒上了一层金子。   “好美。”宁如玉趴在船舷边,伸手到水里,捧起一捧水来,水流顺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间流下去。   霍远行放下手中的船撸,走过去挨着宁如玉坐下,任小船在水面上自由流淌。   “这水好凉爽。”宁如玉用手划动着水面,享受着清凉的水划过她的手掌,冰冰凉凉的触感,惬意舒服。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霍远行捉住她的手,手指抚摸着她的手背。   就在这时,岸边传来“噗咚”一声水响,是有人落水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呼救的声音。   “有人落水了。”宁如玉站起身,抬眼望去呼救声传来的方向,着急地拉了拉霍远行的手,“我们要不要去救人?”   霍远行也跟着站起身来,凝目往前面望过去,看到一抹淡黄色的身影在水中扑腾,极力挣扎着呼救。   “我们赶快过去救人吧。”宁如玉催促着霍远行,可是霍远行没有动。   “再等等看。”霍远行皱着眉头道:“荷花池这边有看护的下人,我们不去帮忙,等一下也会有人来救。”   霍远行考虑得比较多,不像宁如玉想得那么简单,就没有马上把船划过去救人。   事情也如霍远行说的那样,当真有人来救,几个粗使婆子,很快就把落水的人救了上去。   一些人围在荷花池边,问落水的人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落水了。   红玉一身的水,全身都湿透了,坐在地上心有余悸的哭着道:“我就是在荷花池边走走,谁知道眼睛一花没看清路,一脚踩空了,掉进了荷花池里,真是吓死我了。”   一个粗使婆子道:“还好你福大命大,府里的荷花池的安排了下人看守,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发生意外,你也只是落了水,还好没有出大事,保住了你的小命儿,以后到荷花池边小心点儿,有些岸边长了苔藓比较滑,再不小心掉下去,就可能没有这么好运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红玉感激地道。   这时,霍远行把船划到岸边,扶着宁如玉上了岸,两个人一起走了过去,正好听到粗使婆子和红玉的对话。   “红玉。”宁如玉看到是自己的丫鬟吃了一惊。   “夫人。”红玉闻言抬头,对上宁如玉关切的眼神,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瞟了一眼旁边的霍远行。。   “哎呀,你全身都湿透了,赶紧回去换衣服吧,千万别着凉了。”宁如玉道。   “谢谢夫人,奴婢这就回去。”红玉从地上爬起来,向宁如玉行了礼,飞快地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霍远行低头,看到有一滴水珠落在脚边。   “我们也回去吧。”宁如玉也没了继续逛花园的心情。   “好。”霍远行对宁如玉一笑,牵起她的手,回崇安堂了。   夜里,两人收拾好,刚要睡下,外面就吵嚷了起来。   “怎么回事?”霍远行扬声问道。   屋外传来碧荷的声音,语气听起来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侯爷,夫人,福哥儿突然病了,上吐下泻,唐姨娘着了急,说是夫人下午把福哥儿撞了,福哥儿才会这样的,不由分说的就跑到崇安堂来闹了,外面都下人拦也拦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唐姨娘就是开篇第一章,女主死了后,灵魂飘在武安侯府里,看到唐姨娘抚着肚子自言自语地道:“姜婉玉那个贱人死了才好呢,她自己生不出孩子,就想抢我的孩子,现在她死了,就不会有人抢我的孩子了,这就是报应,老天爷开眼啊,真好,真是太好了!” 肚子里的小孩儿生下来就是现在的福哥儿。   ☆、150   “宁如玉, 你给我出来, 你害了我儿子以为躲在崇安堂里面就没事了吗?”唐姨娘在外面大声叫嚣怒吼, “宁如玉,你给我滚出来,别以为躲在里面,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唐姨娘的叫骂声远远的传进来,更有越骂越过分的架势。   宁如玉恼火地从床上爬起来, 趿上鞋子下床, 走到衣架边取了外裳穿上,就要出去与唐姨娘理论。   霍远行一把拉住她, 将她带到床边坐下,“婷婷,你先别出去, 让我先出去看看再说。”   “唐姨娘骂得太过分了, 我气不过!”宁如玉气愤的道。   霍远行双手握住宁如玉的肩头,仔细给她分析道:“婷婷, 你先听我说,唐姨娘不过是二房的一个姨娘而已, 说好听点是姨娘,说难听点不过是个奴才,她有什么资格跟你吵架?谁给她的胆子?是谁在背后给她撑腰?她居然敢这样找你的麻烦?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东西?我倒要看看,她一个奴才敢把做主子的怎么样?”   白日里宁如玉和唐姨娘两个发生争执的时候, 霍远行就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唐姨娘像是有备而来,赖定了宁如玉,摆明了要跟她纠缠到底,感觉像是打着什么主意。   听了霍远行的劝,宁如玉也觉察出事情的不对劲儿,可她就这样被人冤枉,她忍不下这口气。   “我跟你一起出去,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宁如玉眉眼间流露出凌厉之色,她这回不把唐姨娘好好的收拾一顿,难解她心头之恨,她都还没去找她算账,她倒找起她的麻烦来了,大不了这回新帐旧账一起算。   霍远行知道这个时候劝宁如玉也没有用,稍微思索了一下,就带着她一起出去了,大不了到时候他好好保护她便是了。   走到院子里,就更清楚地听到唐姨娘叫骂的声音,简直就跟泼妇一样。   “宁如玉,你给我出来,你害了我儿子,就想这样躲起来不了了之了吗?没门儿!”   “你一日不出来,我就一日来找你,你日日不出来,我就日日来找你,这件事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门口有侍卫守着,霍远行示意他们把门打开。   宁如玉走上前去,对站在门外叫骂地唐姨娘道:“我来了,你想要怎样的说法?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怎样的子丑寅卯来!”   霍远行就站在宁如玉的身后,凝眉望向唐姨娘的目光凌厉如刀,摆明了护着宁如玉的架势,沉声道:“唐姨娘,你可想好了再说话,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都会叫人去查,如果你说的有一个字不实,或者有诬赖我娘子的嫌疑,我都不会放过你,你最好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   霍远行把话说的十分的严厉,没有给唐姨娘任何回旋的余地,再加上他一贯名声在外,手段狠厉,冷酷无情,一旦唐姨娘出现任何差错,那就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   面对狠厉的霍远行,唐姨娘心里直打鼓,他是会真的杀人不眨眼的,一刀下去人脑袋就没和脖子分开了,想到这个,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心里暗骂,叫她来闹的人可没有说这会有这种结果。   可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了退缩的可能,只能继续硬着头皮上。   唐姨娘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双手在袖子里紧握成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梗着脖子道:“我儿子就是白日里在跟宁如玉撞了一下之后就变得不好了,现在在屋子里上吐下泻,情况十分不妙,我不来找她理论,我找谁去理论?”   说着唐姨娘就哭了起来,扯着帕子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哭得可怜又无助,“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十月怀胎生下来,小时候他又经常生病,我是日也担心夜也担心,一把死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他但凡有一丁点儿不好,我的心就跟着揪着疼,这么多年来,我容易么?”   “你说你儿子小时候就经常生病?”宁如玉忽然开口道。   “呃?”唐姨娘被问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宁如玉嗤笑一声,质问道:“既然你儿子以前就经常生病,那他这次生病你又如何能够怪在我的头上,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其他原因,你这样诬陷我,我是不会认的!”   “你……”   宁如玉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快速追问道:“你口口声声说你这个做娘的有多么不容易,有多么心疼你的儿子,可是她现在生了病,你不想着在最快的时间里去给他请大夫,而是跑到我这来大吵大闹,就凭这一点,你有什么脸说你爱你的儿子,你要是真爱你的儿子,你要是真的是一个好母亲,你就干不出这样的事儿!”   真正的好母亲,只会像徐氏那样,在自己的女儿生病的时候,时时刻刻守在女儿的身边,无微不至地关怀着她,请最好的大夫给她看病,只盼望着她能够赶快好起来,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根本不会有心情去找人吵架。   “你,你又没生过孩子,你怎么知道我不爱我儿子,你少胡说八道了。”宁如玉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真实的唐姨娘,让唐姨娘脸上很是挂不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极力想要反驳!   宁如玉斜睨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嘲讽和轻蔑,道:“我虽然没有生过儿子,但是我见过真正疼爱自己儿女的母亲,我知道一个真正爱孩子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子,她会做得很好很好,但绝对不是你这样!”   “我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根本就不知道!”唐姨娘疾言厉色的道。   “好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宁如玉忽然转变了态度,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笑嘻嘻的道:“那当然咯,他是你儿子,关我什么事,你爱不爱他我都无所谓,反正他现在生了病,没忙着给他请大夫,只顾着找人吵架的人,胡搅蛮缠的人是他亲娘!”   宁如玉的话音刚落地,周围的下人跟着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个做娘的人都不在乎自己的儿子,还颠倒黑白来找人吵架,也是不多见了。   唐姨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在场又那么多人嘲笑她,顿时有些无地自容。   宁如玉也懒得理她,侧头对身旁的霍远行道:“明宗,你的医术不错,要不你去看俺福哥儿到底是什么情况,唐姨娘说他小时候就体弱多病,现在又上吐下泻,我怀疑他不是普通的生病!”   对面的唐姨娘听到宁如玉说的话,身子猛地一抖,尖叫一声,“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宁如玉真想骂她蠢得无可救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对霍远行道:“还是要你去看一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霍远行的医术高明,初时听到唐姨娘讲福哥儿上吐下泻的时候就怀疑是其他情况,跟有没有撞到宁如玉无关,便道:“好,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霍远行说他要去看,谁也不敢拦,唐姨娘在听到福哥儿可能不是普通的生病的时候,就已经慌了神。   当初唐氏只跟她讲,让她闹到宁如玉管不了家,到时候管家权回到她的手上,对二房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她把事情办好了,就把她扶正,她又生了福哥儿,是霍远诚唯一的儿子,福哥儿就能从庶子变成嫡子,对她和福哥儿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唐姨娘也是个脑子简单的,听了唐氏的话,被正妻和嫡子的诱惑打动,傻兮兮地就答应了帮唐氏的忙,故意找宁如玉麻烦。   然而唐姨娘找宁如玉的麻烦,也是希望她的福哥儿平平安安的,如果福哥儿出了事,她争来争去就没有意义了,可是现在告诉她,福哥儿生病就是有问题,她哪里还有心情跟宁如玉闹啊!   唐姨娘这下着急了,着急忙慌地求着霍远行,“侯爷,福哥儿他会不会有事啊?你医术好,一定要救他啊!”   “你离我远点儿!”霍远行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她,厌恶和鄙夷写在脸上,对上他的视线,唐姨娘心中大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对她这种女人,完全没法有好态度,刚才跑来的闹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考虑她儿子的安危,现在知道她儿子要出事了,就知道来求人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霍远行和宁如玉一行人很快去了福哥儿的院子,霍远行大踏步进了屋,宁如玉随后跟着进去。   内室里,福哥儿虚弱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一看就情况非常不好。   霍远行几步上前,坐在床畔,拿过福哥儿的手腕给他诊脉,片刻后,霍远行的眉头越皱越紧,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唐姨娘,厉声质问道:“你今日给他吃了什么,他这是吃错了东西。”   ☆、151   “吃, 吃错了东西?”唐姨娘吃惊地睁大的眼睛, “我没给他吃什么, 我不知道啊!”   “是谁负责福哥儿的吃食的?”霍远行问道,抬眼扫向后面站着的下人。   “是柳儿。”柳儿是负责照顾福哥儿的丫鬟,唐姨娘在屋子里扫了一遍,找到柳儿的人, 问道:“柳儿,今天福哥儿吃了些什么东西?”   柳儿战战兢兢地站出来,害怕地看着霍远行和唐姨娘, 支支吾吾地道:“奴婢都是在厨房拿的吃食, 下午的时候吃了绿豆糕,晚上吃了鸡肉粥、肉末豆腐和青菜。”   吃食听起来都没问题, 霍远行道:“福哥儿吃剩下的东西还有吗?去拿来我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柳儿答应一声,飞快地跑出去拿了。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门口传来霍远诚的声音, 事情都闹了好一会儿了,他这个时候才出现。   原来他先前是被白芷拉去了, 在白芷房里亲热了一通,福哥儿出事的时候, 唐姨娘吩咐了丫鬟去通知他,奈何丫鬟到了白芷的住处,被白芷的丫鬟给拦住了,不帮她进去通禀, 以霍远诚和白芷已经睡下了为由把丫鬟给挡在了门外,而唐姨娘派去找霍远诚的丫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白芷的丫鬟不给通禀,她就在门外学着唐姨娘的泼辣劲儿闹,大叫着福哥儿出事了,霍远诚那会儿还没有睡着,自然听到了,打发了人出来问,得知是福哥儿不好了,才赶紧收拾收拾赶过来,真是差点儿就误了大事了。   站在旁边的宁如玉,抬眼瞟了霍远诚一眼,正好看到他脖子上一处红痕,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难怪刚才她没看见他,唐姨娘闹得那么厉害,他都一直没出现,原来是不知道跑到哪儿鬼混去了。这种男人真是龌蹉至极,嫁给他的女人倒霉,做他的孩子也倒霉。   唐姨娘此刻六神无主,看到霍远诚来了,几步奔至他的面前,呜呜呜地哭着道:“老爷,你怎么现在才来啊,福哥儿生病了,侯爷说他是吃坏了东西,福哥儿的吃食都是厨房单独做好的,怎么会吃坏东西啊,老爷,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霍远诚皱了皱眉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快别哭了。”哭得他心烦。   “我先看看福哥儿。”霍远诚抬眼看到霍远行就站在床畔,他便快步走上前去,低头看躺在床上的福哥儿,见福哥儿面色苍白,神情十分不好,不由地也焦急起来,问霍远行道:“福哥儿怎么样了?”   “福哥儿吃坏了东西,我已经叫人去把他的吃食拿来了,等我看了就知道了。”霍远行道。   “那就好,那就好。”霍远诚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柳儿就把福哥儿吃剩下的绿豆糕和鸡肉粥、肉末豆腐、青菜都通通拿了过来,霍远行仔细地看了看这些吃食,拿起一块绿豆糕就要咬下去。   “明宗。”宁如玉朝他摇了摇头。   “无妨。”霍远行对她淡淡一笑,拿起绿豆糕咬了一口。   尝了绿豆糕,没有问题,霍远行又依次尝了鸡肉粥、青菜和肉末豆腐,最后发现肉末豆腐被人动了手脚。   下人端了痰盂过来,霍远行把口中肉末豆腐吐了,又喝了茶水漱口,指着肉末豆腐道:“这个有问题。”   “侯爷,侯爷,你要救救我儿子啊!”唐姨娘又哭求起来。   霍远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走到门口,吩咐候在门外的赵兴去给福哥儿拿药,赵兴点头应下,腿脚麻利地去了。   霍远诚上前问道:“二弟,福哥儿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句话啊!”   “有人在福哥儿的吃食里下了药,我已经叫赵兴去取解药了,吃了要就会没事了。”霍远行简单解释了一句。   就在霍远行说话的时候,宁如玉已经行动起来,回头就去吩咐人去把负责给福哥儿做吃食的人和接触过吃食的人全都抓起来,“所有人都要好好地仔细地盘问,在侯府里办差,竟然敢在小少爷的吃食里面下药,今日给福哥儿下药,以后是不是敢给我们府里的所有人下药啊!查,给我好好的查,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怪宁如玉这么大的火气,兴师动众地把所有人都抓起来盘问,只因她这才接手管家没几天,就出了这等事,说得好听点儿是有人心怀不轨,说得难听点儿就是她管家不严。   要是再有人在刻意引导一下,此事就对她十分不利,比如说以前唐氏管家的时候怎么没有人吃坏了东西,她一接手管家就出了福哥儿这等事,这不是她没把家管好是什么,连吃食都不能保证安全,那她还有什么脸管这个家?   宁如玉能够预料到要是出现这种情况会怎么样,一想如果有人利用此事做文章,她不光是丢脸那么简单,只怕还会把霍远行也拉下水,到时候她和霍远行只会很难做,能想出这种手段的人心思不简单,心眼十分歹毒。   很快的,碧荷就带着人去把所有人都抓了起来,先关到柴房去,审问完了,查清楚事情了,没有问题的人才可以放出来。   这边赵兴去拿药,很快就回来了,把药瓶子交给霍远行。   霍远行拿着药瓶子走到床边,打开药瓶子取出一颗药丸来,又让丫鬟拿碗端了温水上来,把药丸化在水中,亲自把药喂了福哥儿吃下去。   “这样就好了吗?他什么时候能醒啊?”唐姨娘紧张地站在床畔,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床上的福哥儿,一扫先前尖利的模样,倒是真正地关心起她的儿子来。   霍远行淡淡地道:“吃了药,休息一下就能醒。”   “那就好,那就好。”唐姨娘激动地道。   霍远诚道:“二弟,麻烦你了。”   霍远行又交代了他们几句如何照顾福哥儿,等他们都记下了,就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霍远行几步走到宁如玉身边,牵起她的手,道:“我们走吧。”   “嗯。”宁如玉跟在他的身后,一起离开了福哥儿的院子。   外面天上挂着一轮弯月,点点星星挂在天幕上,夜风拂过,微微有些凉。   走在路上,宁如玉想了想道:“我想去看看碧荷审他们审得怎么样了?福哥儿吃坏东西,绝对是有人故意针对我,想要借此事大做文章,我能猜到是某个人,不过我不想冤枉任何人,我们现在把事情控制住了,我想去亲自去审问一下,确定一下是不是跟我心中想的一样。”   “我明白,我知道你猜测的人是谁。”霍远行理解宁如玉的想法,他也很想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握住宁如玉的手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嗯。”宁如玉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就转道去了柴房,下人打着灯笼在前面带路,橘黄色的灯火照亮前方的道路,宁如玉下意识地往霍远行身边靠了靠,霍远行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更握紧了她的手。   很快就到了柴房,所有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就关在柴房里,碧荷带着人在审问他们,把每个人单独拉出来审问,再一对质,碧荷是跟着霍远行身边带出来的人,有些非常规的手段,一般人都扛不住,全都老老实实交代了。   宁如玉和霍远行到的时候,事情已经查明了,碧荷把人带了上来,在肉末豆腐里下药的是厨房里的一个厨娘。   “你谁指使你干的?”宁如玉站在厨娘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气势威严,不容反抗。   厨娘原本很狡猾,一直推脱不说真话,被碧荷发现了,狠狠地整治了一顿,终于老实了,现在面对宁如玉,也是不敢再撒谎了,一五一十就把事情交代了,“是二太太唐氏,她让人给我传话,说只要我把事情办好了,就给我二十两银子,以后有机会就把我提成厨房的管事。”   果然是唐氏!   宁如玉问:“她让谁给你传话。”   “我没有见到人,我只收到字条,字条是和银子还有药粉一起放在花园里的假山石下面的,我每天都会去那里逛,收到字条就按照字条上面说的做。”厨娘道。   原来如此!   宁如玉思索了一下,对碧荷摆摆手,“把她带下去吧,好好看起来。”   随后碧荷就把人拖出去了。   霍远行也飞快地安排了人去追查此事,“赵兴,安排几个人去庄子上盯着唐氏,有任何动静都报过来,假山石附近也让人去查查,看看最近有谁去过,凡是有嫌疑的全部抓起来!”   “是。”赵兴领命去了。   处理完了事情,夜已经深了,两个便离开了拆房,回去崇安堂。   走在路上,宁如玉想起福哥儿的遭遇,有那样不负责任的爹娘,还有一个利用他的祖母,真是可怜,叹息一声道:“我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我一定好好对她,才不会像他们那样。”   霍远行闻言一笑,伸手揽过她的肩头,将她拥在怀里,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一个好母亲,要不我们多生几个吧!”   宁如玉轻捶了他一下,朝她嘟了一下嘴,“一个都还没有了,还想着多生几个!”   霍远行微微俯下身,凑到宁如玉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这是怪我不够努力吗?要不我努力点儿,我们多生几个!”   “讨厌,啊——!”宁如玉的话还没说完,霍远行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运足功力,抱着她往崇安堂飞奔而去。      ☆、152   转眼又过了几日, 就到了宁如珍成亲的日子, 礼部按照皇子成亲的规格, 送去了相应的彩礼,皇帝和沈贵妃也象征性的送了一些礼物,皇帝送的一对玉如意,沈贵妃就送的比较多了, 什么首饰头面,红珊瑚摆件,金银玉器等等, 可见她对宁如珍的重视, 毕竟这门亲事是她做主求来的,硬着头皮也要把这件事办下去。   可二皇子萧煜铭自己送的彩礼就太不够好看了, 按照规矩,皇子成亲,如果觉得礼部送的彩礼不够好, 可以自己添置其他的东西。所以二皇子萧煜铭也添了, 不过他添的东西都很一般,完全就是为了面子好看而已, 毕竟其他皇子成亲的时候都添了,要是他不添也对不起他的身份, 就是他送的彩礼实在不够好看,根本就是敷衍而已,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对这门亲事不是很满意。   宁如玉作为宁如珍的姐姐,宁如珍成亲她也要回去魏国公府添妆。   虽然对宁如珍很有意见, 宁如玉也做不出少她一份贺礼的事情。   在宁如珍成亲的前一日,宁如玉回了魏国公府一趟。   到了魏国公府,宁如玉先去瑞安堂看老夫人罗氏,进了屋就闻很大一股药味儿,宁如玉看到房间里窗户紧闭,空气也不流通,大热天里,屋里摆放的冰也很少,房间里闷热得很。   “怎么不开窗?屋里这么热,应该多放一些冰,那屋子里不这么闷热才好,不然祖母这样躺在床上,窝在屋子里,没病憋出病来了。”宁如玉几步走过去,动手打开了窗户,清新的空气流进来,吹散了屋里难闻的药味儿。   吴嬷嬷在旁边忙道:“不是奴婢们不给开窗和放冰,是大夫说老夫人的病不宜吹风,放太多冰在屋子里对老夫人的病也不好。”   宁如玉转过身去,对吴嬷嬷道:“就算大夫说不宜吹风,那也要每日开开窗户透透气,不然这满屋子的药味儿,祖母整日睡在床上,闻着这样的味道,心情也好不起来,身体又怎么好得起来。”   吴嬷嬷不说话,打心眼里觉得宁如玉是在胡说八道,人家大夫都说了不要吹风,不要受寒,宁如玉一来就乱指挥,当真是什么都不懂,不懂装懂。   宁如玉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抿了一下嘴角道:“你别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武安侯的医术高明,他就说瘫痪到人不宜一直窝在不透气的屋子里,偶尔也要出去换换气,晒晒太阳,你难道觉得他说的话不对?”   宁如玉打着霍远行的名义向吴嬷嬷施压,谅她也不敢反驳他的话。   事实确实如此,吴嬷嬷一早就见识过武安侯霍远行的医术,知道他的医术高明,一眼就能看出宁如玉中毒,非等闲人有他这样的能力,再加上霍远行的身份,既然宁如玉都说她说的那些话是霍远行说的了,那可能就是真的了,她又哪里敢说个不是。   “奴婢知道了,奴婢照办就是了。”吴嬷嬷道。   宁如玉道:“以后每天早上开一个时辰的窗户,下午再开一个时辰的窗户,透透气总比一直关着好。”   “知道了,奴婢一定照办。”吴嬷嬷道。   说话间,正睡觉的老夫人罗氏也醒了,她依旧不能说话,口眼歪斜,右边半边身子完全使不上力气,整个人只能一直躺在床上,生活都不能自理。   “祖母,你醒了。”宁如玉走过去,坐在床畔的绣凳上陪她说话。   “啊,啊……”老夫人罗氏说不出话来,一张口口水就顺着嘴角流出来,斜着眼睛向宁如玉看过去。   “祖母,你不要着急,慢慢来,好好养病,等把身子养好了,就能说话了。”宁如玉从吴嬷嬷手上接过帕子,亲自给她擦了擦嘴。   “啊,啊……”老夫人罗氏除了发出这种声音,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宁如玉也不管她到底想要说什么,是不是愿意听她说话,反正她就是来看看她,说一些她觉得有必要让她知道的事情。   “祖母,你好好养病,不用担心我们,我爹和我娘过得很好,他们有空就会过来看你,我也过得很好,我和明宗感情很好,明宗什么都愿意护着我,愿意现在我的身边,支持我,照顾我,我觉得我能嫁给他,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宁如玉说的话表面上听起来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如果是知道她和老夫人罗氏关系的人,知道老夫人罗氏以前对她的态度,就知道她说的话意义大了,完全就是在讽刺老夫人罗氏。   以前的老夫人罗氏那么得意,一天到晚胡乱折腾,针对徐氏和宁如玉,现如今也只能躺在床上,连生活都不能自理,而她嫉恨的徐氏和宁如玉却是越过越好,足够把她气吐血。   “啊,啊啊啊啊……”老夫人罗氏激动地叫了起来,斜眼盯着宁如玉,目光里充满了怨恨,面部显得狰狞扭曲,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又可怜又狼狈。   宁如玉面容平静,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柔声道:“祖母,你这是替我们感到高兴吧,看你这么高兴我也高兴,只要你好好养病,把身体养好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福气可以享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夫人罗氏简直要被宁如玉说的话气死了,可是她又说不出话来,又气又急。   宁如玉的目的已经达到,懒得再跟她继续演戏,把手中的帕子给了吴嬷嬷,站起身来,拍拍老夫人罗氏的手臂,皮笑肉不笑的道:“祖母,你好好养病,我先去看五妹妹了。”   说完话,宁如玉就往外走,把老夫人罗氏胡乱叫喊的声音抛在了脑后。   如今的魏国公府,是由三房的冉氏在当家,沈氏被关了起来,宁如珍的婚事都是冉氏在操办,不过在之前沈氏管家的时候,就已经给宁如珍的婚事办的差不多了,该准备的嫁妆也都准备好了,所以也没有多少需要冉氏办的事情。   只是有一件事,之前沈氏管家的时候,沈氏是想从公中出一万两现银让宁如珍当嫁妆带走,如今由冉氏管家,发现府里的账上并没有太多现银,如果给宁如珍一万两做嫁妆,府里的账上就只有几千两了,府中还有这么多人要吃饭,各种支出也不少,只留几千两银子太少了,冉氏当然不干,直接把一万两银子砍成了五千两,这也跟当初宁如玉出嫁是一样的数额。   宁如珍得知这个结果之后,就在屋里大骂冉氏,宁如玉到的时候,正好听到宁如珍在屋里发脾气砸东西,守在外间的丫鬟一脸尴尬地看着宁如玉。   “四,四姑奶奶,你,你稍等,我,我这就进去通报。”   宁如玉轻笑一声,摆摆手道:“你去吧。”   丫鬟忙行礼跑进去了,不一会儿屋里的声音就小了下去。   宁如玉现在门口,想象着宁如珍听到她来后的震惊模样,只觉得万分好笑。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丫鬟从屋里出来请宁如玉进去。   随后宁如玉转身走进屋去,看到屋里还是一团乱,宁如珍就坐在桌子边的凳子上,抬着下巴,神情倨傲地看向她,“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宁如玉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屋子,脸上的表情十分明显,心想宁如珍此刻的样子,大概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连掩饰一下都不肯掩饰了。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宁如珍受不了宁如玉鄙夷的表情,恼火地道。   宁如玉淡淡一笑,“你想多了,我就是来给你添妆的。”说着就让碧荷把带来的首饰盒子拿上来,放到宁如珍面前的桌上,一支做工精致的凤簪。   宁如珍看了,瘪了瘪嘴,“别以为你送了凤簪讨好我,我就会原谅你!”   宁如玉呵呵一笑,毫不在意地道:“随便你怎么想吧,东西我送了,要不要也随你,你要是不喜欢,随便赏给哪个丫鬟也无所谓,我府里还有事,就不多呆了,告辞。”   也没给宁如珍反应的机会,宁如玉说完带着碧荷就走了,把宁如珍气了够呛,抓起凤簪就要扔了,可是试了几下都没舍得把那么贵重的凤簪扔出去,最后还是忍了。   到了第二日,就是宁如珍成亲的日子,沈氏作为她的母亲,不能缺席,到底还是放了出来,两母女抱着痛哭了一场。   二皇子萧煜铭来接宁如珍的时间有些晚了,差点儿就误了吉时,但是碍于他皇子的身份,也没人敢说什么。   最后一场婚礼到底还是顺顺利利的办完了。只是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幸福,那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宁如玉和霍远行没在二皇子府待太久,吃过宴席就离开了。   回到武安侯府,两个人才在崇安堂里坐下,赵兴就赶来报告,“侯爷,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指使厨娘给福哥儿下药的人就是唐氏,负责传递消息的是大爷的小妾白芷,目的是诬陷夫人,让夫人不能继续管家。”     ☆、153   得知真相, 宁如玉十分气愤, 上辈子, 白芷是跟了她十多年的丫鬟,她把白芷当成自己信任的人,像对待妹妹一样对待她,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谁知到最后白芷却在她背后插刀,时不时联合外人坑她一把,还在她死后尸骨未寒之际爬了霍远诚的床, 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念及主仆之情。   如今重生一世, 白芷还是以前那个心思狠毒的白芷,联合唐氏一起算计她, 这回要不是她应对及时,有霍远行在旁边护着她,她有可能又让她们给害了。   新仇旧恨累积在一起, 宁如玉不打算再放过她了。   宁如玉叫了碧荷进来, 吩咐道:“现在证据确凿,去把白芷抓起来。”   她不好动唐氏, 毕竟她养大了霍远行,动一个霍远诚小小的妾室, 她还无需畏首畏尾。   碧荷答应一声去了。   霍远行看了宁如玉一眼,看她气愤不已,伸手拍拍她的背,劝慰道:“别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停了一下又道:“我去找大哥聊聊。”   他要去替宁如玉善后, 宁如玉把白芷抓起来,白芷是大哥霍远诚的小妾,他要去给霍远诚知会一声,避免霍远诚为了维护白芷跟宁如玉起冲突。   “明宗,谢谢你。”有一个随时都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考虑周到,维护自己的夫君,宁如玉感动不已。   霍远行道:“你是我娘子。”言下之意就是我护着你是我应该做的事。   随后,霍远行去找霍远诚谈话,宁如玉安排了碧荷和陈嬷嬷带着人去白芷的院子。   碧荷和陈嬷嬷到的时候,白芷正在屋里做针线,给霍远诚做中衣,丫鬟在外间候着,抬眼见到碧荷和陈嬷嬷带着那么多人闯进去,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你,你们带着这么多人多来想要干什么?”丫鬟惊叫一声,面对着气势汹汹的众人,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   陈嬷嬷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推到一边,让人把她给抓了起来,虎着脸道:“奉夫人的命,带白芷去问话!”   屋里的白芷听到外间的动静,手上一抖,绣花针一下子刺歪了,直接扎在了她手指上,疼得她嘶了一声,血珠跟着就滚落出来。   房间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间推开,碧荷和陈嬷嬷气势汹汹地带着人大步走进去。   陈嬷嬷拿眼扫了屋里一眼,见屋里的摆设精致,布置华美,要不是知道白芷只是一个小妾,还以为进了某个夫人的房间。   对于白芷屋里的陈设为何这么华丽,陈嬷嬷也有所耳闻,白芷以前是霍远诚原配妻子姜婉玉的丫鬟,在姜婉玉死了后,白芷就爬了霍远诚的床,成了霍远诚的妾室,当时姜婉玉死了之后留下许多的嫁妆,其中有一半被姜婉玉的继母拿着嫁妆单子要了回去,还剩下一半都是姜婉玉做生意赚来的值钱物件。   那会儿唐氏管着家,唐家条件又不好,就是个空壳子,唐氏就想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白芷护着不让,又哭又求,当着霍远诚和老夫人的面给唐氏下跪,说那些东西是她家小姐辛苦攒下来的,她家小姐突然死了,她很舍不得,想要留下几样东西做为纪念。   当时老夫人看她也可怜,霍远诚那会儿又宠着她,就答应了她的请求。这不,如今这屋里的摆设,有一部分就是她从姜婉玉留下的东西里面搬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她把霍远诚伺候得好,霍远诚给她的,总之她这几年当着霍远诚的妾室,日子过得很舒服,甚至比她给姜婉玉当丫鬟的时候还过得好。   不过对于这种背主的丫鬟,陈嬷嬷十分鄙夷,轻蔑地嗤了一声。   “你们想做什么?”白芷心里一阵慌乱,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中衣,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被绣花针刺伤的手指还在流血,疼得她皱起了眉头。   “夫人找你有话说。”陈嬷嬷朝带来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把白芷抓起来。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大老爷,我是大老爷的人!”白芷万没有想到陈嬷嬷二话不说就叫人来抓她,脸上瞬间变了色,搬出霍远诚企图压制对方。   事实上陈嬷嬷和碧荷敢来,就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根本不惧白芷的威胁,白芷说好听点是妾室,说难听点也是个奴婢,比起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也没有高贵多少,况且已经查到了白芷意图陷害宁如玉的证据,她根本就跑不掉。   “你不用喊了,大爷不会来救你!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陈嬷嬷冷冷地道。   “我,我不信……”白芷警惕地看着围上去的几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企图趁人不备逃跑。   碧荷扫了她一眼,看出了她的企图,几步走上前去,出其不意地对准她的腿弯就是一脚,碧荷是习武之人,腿上的力道不轻,一脚下去,白芷哪里受得住,痛呼一声,双腿一软就跪到在了地上,膝盖磕在地上更是疼得要命,逼得她眼泪花花。   碧荷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朝旁边几个人吩咐了一句,“抓起来。”   旁边几个人上前,直接就把白芷抓了起来,白芷惊惧地大骂大叫,“你们不能随便抓我,我要见大爷,我要去告你们,不要以为宁如玉当了家,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   碧荷扬手甩了她一巴掌,厉声质问道:“你想去告谁啊!”   以前碧荷跟着霍远行,替霍远行办事,后来被霍远行安排到宁如玉的身边负责保护她,身份比较特殊,跟宁如玉的感情不错,维护宁如玉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像白芷这样对宁如玉不敬,打了也就打了。   白芷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嘴角破裂流出一丝血来,疼得她龇牙咧嘴,连叫喊都叫喊不出来了。   “带走!”碧荷一挥手,几个下人为了避免白芷再大喊大叫,不知从哪里抓了一张帕子出来,塞到她的嘴里,胡乱地就把她拉了出去。   “唔唔……”白芷被下人拉得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上,吓得她几乎要尖叫,无奈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下人们才不管她是个什么情况,拉着她就往外走,连带着她的贴身丫鬟一起,关到了柴房里。   碧荷留了两个下人负责看守,又严厉地叮嘱了一番,要他们务必把人看好了,人跑了就拿他们是问。   下人哪里敢有半点儿疏忽,连连点头应下,绝对会把人看牢了,不会有半点儿差池。   随后碧荷便和陈嬷嬷回去崇安堂向宁如玉复命,宁如玉在正屋里坐着喝茶,面无表情地听她们道:“白芷和她的丫鬟都已经关起来了,就关在柴房里,夫人随时都可以过问审问她们。”   宁如玉放下手中的茶盏,默了一下,道:“等晚一点儿我再过去。”   碧荷和陈嬷嬷回了话就退下了。   屋子里只剩下宁如玉一人,霍远行去找霍远诚谈话还没回来,宁如玉从黄花梨木榻上起了身,沉着一张脸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脑海里不断回想起上辈子的许多事情。   那是十多年前的深冬,天下着鹅毛般的大雪,道路上树枝上院墙上都积满了雪,走在路上能踩出深深地脚印来,寒风呼呼地刮着,是能把人的脸都刮出口子的腊月寒冬。   有人牙子带着几个七八岁的丫头到姜府里来卖,快过年了,府里差人手,继母把几个丫头都仔细地挑选了一遍,问了一些问题,从中选了三个看起来机灵的丫头,其余剩下的五六个丫头都被退了回去。   那个时候宁如玉就站在院子里,顶着大风站在院子里受罚,继母不喜欢她,专挑她的错处,她人小,还不懂的反抗,吃了亏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心里明明很委屈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害怕继母又找到借口处罚她。   然后她就看到人牙子带着五六个被退的丫头往外走,其中有一个长得小小瘦瘦的丫头边走边抹眼泪,哭得很伤心,呜呜呜的哭声传进她的耳朵里,害得她都更想哭了。   “等,等一下。”不知道从哪儿伸出来一股勇气,或许是觉得瘦瘦小小的丫头跟她的感受很像,让她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便开口让人牙子停了下来。   人牙子转头看向她,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穿着,虽然衣裳只有七八成新,但也看得出不是下人的打扮,就笑着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那个丫头多少钱?”她手指了过去,指的就是正在哭泣的瘦瘦小小的丫头。   人牙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干瘦的丫头,转了好几家了,都没人愿意要,再没人打算买,他就要把人卖到妓院去了,在妓院去干最下等的活,总比在他手里赔本强。   现在有人问多少钱,人牙子自然高兴了,比卖到妓院里还是好一些,就笑着道:“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确实很便宜了,她知道一个丫头根本不止三两银子,而她又正好存了三两银子,就道:“我把她买了。”  ☆、154   门口的丫鬟打起帘子, 霍远行从外面走进来, 一抬眼就看到宁如玉坐在贵妃榻上出神, 提步走上前去,立在她身前,轻声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宁如玉抬头, 对上霍远行关心的视线,艳丽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斟酌着道:“在想如何处置白芷的事情。”   白芷和她两世的恩怨, 新仇旧恨加起来, 一两句话都说不清楚,当年她死得不明不白, 没两天白芷就爬了霍远诚的床,要说这里面完全没有蹊跷,宁如玉是一点儿也无法相信, 白芷说不定就知道什么, 查出当年那个凶手,是她一直以来就想要做的事情。   霍远行挨着她在贵妃榻上坐下, 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大手很温暖, 掌心干燥,带着薄茧,刚好把她的小手都包裹起来,密密实实地, 不留一丝缝隙,有一种被他保护起来的感情。   霍远行道:“我已经把事情都跟大哥说清楚了,大哥说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他不会插手。”   这就是放弃白芷的意思了,宁如玉能猜得到,霍远诚把白芷当弃子,把她交给自己处理,算是退让一步,用以平息她和霍远行内心的怒火,也能保唐氏一命。   宁如玉道:“他是不是跟你说,让你不要跟二婶计较,二婶已经送到庄子上去了,你也派了人去监视她,以后她也没办法再把手插到府里来了,白芷就交给我们处置,希望你放过二婶。”   霍远行无奈地笑了一下,伸手摸摸宁如玉的脸,“你怎么什么都猜到了?”   宁如玉嗤笑一声,霍远诚是什么人,上辈子她好歹也跟他一起生活了五年,当然知道他是什么德性,这个时候当然是抛弃对他不太重要的白芷,换对他来说生了他养了他的母亲唐氏,上辈子她被人害死,死得不明不白,霍远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既然白芷当初选择了跟他,就注定了会是这样的下场,迟早的事儿。   “我一会儿要去看看白芷,有些话我想当面问她。”宁如玉道。   “好,我陪你一起去吧。”霍远行到。   “不用了。”宁如玉摇摇头,拒绝道:“我和她都是女人,有些话我想私下问她,你就不要跟着去了吧!”   霍远行想了一下,猜不透宁如玉究竟想问什么,不过想她不要他去,肯定有她的道理,他无意干涉她太多,留些空间给她也好,就点了点头道:“那你自个儿小心,多带些人跟着,避免危险。”   “我知道,你放心吧。”宁如玉笑着道。   跟霍远行商量好了之后,他果然不再管这件事情了,全权交给宁如玉自己去处理。   第二日夜里,用过晚膳之后,宁如玉带着碧荷去了柴房。   从昨日被抓之后,白芷就一直被蒙着眼睛关在柴房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跟她说话,也没有人给她送饭,她就一个人孤零零的被关在柴房里,处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知道过去了有多久,判断不出准确的时辰,度日如年,害怕和恐惧折磨着她的心身,黑暗一点一点吞噬着她的意志,死亡也离她越来越近,没有食物,不知道时间,她觉得自己最后肯定会被饿死,要么就会自己被自己吓死了。   就在她感觉到绝望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动静,哐啷哐啷的声音,是有人把门打开了,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朝那边看了过去,其实她被蒙住了眼睛,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锁打开了,门从外面推开,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脚步声很轻缓,一步一步的走,踏在地面上,仿佛踩在她的心上。   白子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觉得脚步声有些熟悉,她仿佛在哪儿听过,心怦怦地跳得飞快,莫名的觉得紧张,寻着脑海里的记忆去想,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便努力吞咽了一口口水,紧张的道:“你是谁?”   宁如玉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坐在地上的白芷,目光幽深地仔细打量着她,把她从头到尾都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这些年她的变化不算小,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那个瘦瘦小小的影子,皮肤也长得白净细嫩了,脸蛋变得圆润了些,不像当年那么干瘦了,身上的衣服面料也不差,衣服款式也挺新颖,质地都是好的,可见她把霍远诚哄得很好,不然也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   可是她的好日子,却是通过背叛她得来的,偷来的幸福而已,也该到头了。   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她的面前,宁如玉慢慢蹲下身来,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幽幽地道:“白芷,你还记得十多年前的那个大雪天吗?你还记得那个瘦瘦小小的小丫头吗?人牙子带着你们到姜府去卖,可惜姜夫人看不上你,是姜婉玉买了你,救了你的命,你跪在地上跟她说,要你一辈子都伺候她,一辈子都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了,你背叛了她,背着她爬了她夫君的床,还跟她的夫君说她的坏话,在她死后贪她的银子,你说她应该放过你吗?”   有风从窗口吹了进来,明明是大热天,白芷却感觉到了一股犹如从地狱里传来的寒风,脑中的记忆把她带回到了那个十几年前的大雪天,许多已经被她刻意忘记的往事,犹如潮水一般涌入她的脑海里。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白芷害怕不已,内心惊惧,颤抖着声音问。   宁如玉学着姜婉玉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对着白芷吹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幽幽的,仿佛来自于地狱,“你说,我是谁呢?我是你索命的啊!”   白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惊叫一声就要想往后面退,无奈她的手脚被缚,再怎么拼命往后退,动作也依旧迟缓,挣扎了半天,也没退出多远。   “不,不是我,我没有害你的性命,你不应该来找我索命。”白芷惊惶不已的道。   从被抓到柴房里开始,她就被人蒙住了眼睛,完全处在一种黑暗无助的境地里,起初她还盼望着霍远诚能来救她,可是等得越久,失望也就越大,别说让霍远诚来救她,霍远诚这么久连面都没有露一下,她就知道,她被霍远诚放弃了。   身心都痛苦折磨着她,消磨了她的意志,当她再面临宁如玉的审判,明明姜婉玉都已经死了,没有人再那么清楚当年的事了,却还是有人把当年的事情说的如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整个人都受不了地崩溃了。   “谁是凶手?”宁如玉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白芷疯狂地摇着头道。   宁如玉目光沉了沉,压低声音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你最好想清楚,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白芷不停的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除了这三个字,她就说不出别的话来,整个人已经处于有些疯癫的状态。   宁如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心知这种状态下再要逼问也逼问不出什么了,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这一次机会,她站起身来,缓步走出去。   身后柴房里,白芷还在摇头一遍遍重复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走出柴房,夜已经深了,碧荷提着灯笼站在不远处,橘红色的灯光照亮前方,见她出来,赶忙提着灯笼赶上前来。   还没开口,就见宁如玉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碧荷便住了口,宁如玉提步朝前走,碧荷便提着灯笼跟上。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宁如玉回头去看柴房,想了一下,道:“给她一碗饭吃,再把她眼睛上的黑摘了。”   “是。”碧荷应了一声。   宁如玉收回视线,迈步离开,径直回了崇安堂,那里有她的明宗在等她。   半个时辰之后,状若疯癫的白芷终于安静下来,眼睛上蒙着的黑布也被取下来了,手上捆着的绳子也解开了。   有个下人端着一碗饭走进来,把饭放在她的面前,犹如恩赐一般地道:“吃吧,吃饱了就睡一觉,不要想着闹事,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话那人就出去了。   白芷早就饿狠了,看着碗里面加了肉丝的饭,哪里还会顾及那么多,端起碗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吃饱了饭,白芷就缩在稻草堆上,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眼皮子直打架,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有个白飘飘的身影从窗口飘了进来,对着她道:“白芷,拿命来,拿命来,拿命来……”   ☆、第155章一更   白芷睁开眼,就看到白色的影子在眼前晃, 伸出带着尖利指甲的手朝她索命, 那影子低着头, 头发披散下来, 遮住了大半张脸, 一直叫她拿命来, 拿命来……   她吓得往后躲,浑身颤抖, 惊慌失措地道:“不是我, 不是我, 你去找害你的人啊!”   “是谁害的我, 说, 是谁害的我?”影子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乌青色的脸, 一双眼睛圆睁, 定定地望着她,是那种索命的表情。   白芷缩在墙角, 根本不敢看她一眼,身子抖得如同筛糠, “是唐氏, 是唐氏, 你去找唐氏报仇啊,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呜呜呜……”   柴房里只剩下白芷吓得哭求的声音,身后许久未再传来声响,白芷躲了好一会儿,才敢慢慢地转回头去看,身后一片寂静,哪里有什么白色的影子,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脑门上全是冷汗。   后半夜,白芷就抱着身子缩在墙角,警惕地看着四周,睁眼到天明,再也不敢睡觉了,就怕一闭眼,姜婉玉的鬼魂又跑出来找她索命,她都被吓破胆了,全身心的除了害怕还是害怕,脑子里都没有其他余力去思考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门外终于又传来了动静,那是看管她的人,听着门外的走动声和说话声,白芷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微微地闭上眼睛,小憩了片刻。   又过了一个时辰,白芷实在饿得受不了醒了过来,肚子一直咕咕咕的直叫。   一整夜都缩在墙角里,白芷全身又酸又痛,两条腿一直蜷缩着,早就失去了知觉,她双手撑着旁边的柴草堆,艰难地站起来,双腿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样,密密麻麻针刺一样的痛,说不出来的痛苦滋味儿,双眉紧皱,口中呻/吟出声,双手趴在墙壁上,艰难地移动。   从她缩着的角落走到门口,白芷花了大力气,足足折腾快一刻钟的时间,才终于走到。   她双手抓着门扇,透过门缝看向外边,阳光射进她的眼里,她吃痛地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门口站着一个下人,是她以前极为看不起的干杂活粗活的下人,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求他,求他给她饭吃。   “求你,给我一个馒头吧,我好饿。”白芷对那个下人道。   下人透过门缝打量着她,眼里露出戏谑和嘲讽,爬了主子的床,做了小妾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到了如今这副模样,蓬头垢面,哪里还有往日的威风,所以人啊,还是老实本分一些的好,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本就是个奴才,就不要学人家想要攀高枝儿,摔下来就什么都不是了。   门口看守的下人一直没吭声,只是那嘲笑、冷笑的模样狠狠刺激着白芷的神经,然而肚子实在太饿了,她已经好多年都没感受过这种恶的滋味儿了,仿佛又回到而来十多年前,回到了那个饥寒交迫的寒冬,自尊什么的哪里又有填饱肚子来得重要,她咬了咬牙,再次向门口的下人低声下气地说好话,求他给她一点儿吃的。   守门的下人到底是听了吩咐,只管把她看管好,并没有说不给她吃的把她饿死,在白芷一再苦求之后,看门的下人好歹还是赏了她一个冷硬的馒头。   有馒头总比没有好,白芷拿到馒头就狼吞虎咽地啃咬起来,馒头太硬,又没有水,干硬的馒头哽得她直伸脖子,她艰难地咽下了一口馒头,泪水刷地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思绪回到十多年前,姜婉玉拿仅有的银子买了她,那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寒风刺骨,她终于有人买了,是姜婉玉买了她,救了她的命,她再也不用跟着人伢子受苦受罪了。然而姜婉玉却因此被继母克扣了月例,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只能跟着姜婉玉啃馒头。那个时候的馒头也很不好吃,却能吃出一股幸福的滋味儿。她也从心底里感激姜婉玉,发誓要好好地伺候她一辈子。   那么她和姜婉玉的关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了?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了?   白芷一边啃馒头,一边流着泪,努力地回想当初,好多年了啊,十多年了,她都已经不记得了,当初为什么她就那么绝情地背叛了她?   另一边,崇安堂里,宁如玉醒来的时候,霍远行已经不在了,外间候着的碧荷听到动静,带着丫鬟进来伺候她起身。   “侯爷呢?”宁如玉问。   碧荷道:“侯爷去练武场了。”   “他去了多久了?”宁如玉想她先前睡得太熟了,连霍远行起身她都不知道。   “快一个时辰了。”碧荷回道。   宁如玉道:“侯爷应该快回来了,早膳都准备了些什么?”   碧荷便把霍远行吩咐的话说了,“侯爷起身的时候就吩咐了厨房做奶黄包、小笼包、水晶虾饺、燕窝粥,还有一两样小菜。”   正说话间,霍远行就回来了,宁如玉忙站起身去迎他,“侯爷,你回来了。”   霍远行身上都是汗,道:“我先去洗漱。”   “我去给你拿衣服。”宁如玉说着就转身去了内室。   下人送了热水去浴房,霍远行提步走了过去,宁如玉一会儿拿了衣服,直接就送了过去。   等到霍远行洗完澡出来,早膳都已经摆上了桌,宁如玉就坐在一旁的榻上看书,见他出来就跟着站起身,走上前去帮他整理衣袍,在腰间系上玉佩等物。   片刻后,收拾妥当,两人坐下吃饭,宁如玉吃得慢,霍远行吃得快,宁如玉才吃完一个小笼包,霍远行都已经吃了三个了,不过最后两个人却是一起放下碗筷,桌上的各种吃食,宁如玉吃了四分之一,霍远行吃了四分之三,倒是清扫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霍远行又陪宁如玉去给老夫人姜氏请了安,姜氏也得知了唐氏指使白芷和厨娘干的那些事儿,就好言好语地安抚了宁如玉一通,劝慰了她一番。   “这几日辛苦你了。”姜氏道:“我啊,老了,以后这个家就靠你和明宗了,二房那边还是需要你们多看顾一下,一笔写不出两个霍字,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宁如玉很能理解的姜氏的做法,但不表示她就很赞同,姜氏想要顾全整个武安侯府,看顾二房的人,那是她觉得这是一个大家,但是站在宁如玉的角度来想,二房那么坑她和霍远行,她是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   从老夫人姜氏房里出来,宁如玉沉默地走在霍远行身边,表情郁郁,看得出她心情很不好。   霍远行伸手牵起她的手,大手完全包裹住她的小手,道:“不高兴?”   宁如玉看了他一眼,他那么明锐,一眼就发现了,她也没必要瞒他,就点了点头,“嗯。”   “是因为祖母刚才说的话吗?”霍远行看着她道:“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不是,不是因为祖母说的话。”宁如玉摇了摇头,对他道:“我是心疼你。”这些年他真是受了太多的委屈。   霍远行愣了一下,把她拥入怀里,紧紧抱住她,道:“没有的事儿,不要乱想。”   “明宗,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不会像他们一样。”宁如玉一脸认真地道。   霍远行更搂紧了她,叹息一声,“傻丫头。”   话是这么说,霍远行却忍不住笑了,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随后回到崇安堂,霍远行去了书房,宁如玉去见府里的管事,处理府里的事情。   管事回禀道:“马上就要换季了,府里的主子下人都要换秋装,不知今年如何办?”   “往年是如何办的?”宁如玉问道。   管事道:“以前是府里的下人各四套,每位主子六套,如果有主子想要额外再做几套,就是自己出钱。”   宁如玉想了想,道:“今年还是照这规矩办吧,只不过有一条,今年的布料要用好一点儿,我看去年的布料,好像不怎么样。”   管事的脑门上渗出一抹冷汗,也顾不得擦,低着头道:“去年二太太管家,说府里人多,开支太大了,要节约,所以就……”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你只管把今年的事情办好。”宁如玉强调道:“到时候我会让人去检查,要是有人来说做得不好,我就唯你是问。”   “是是是,我知道,我一定办好。”管事忙不迭地道。   “那你去吧。”宁如玉摆摆手,让他去忙了。   此后几天,宁如玉都很忙,也没有去看关在柴房里的白芷怎么样了,直到几天后,才有下人来禀告,说是白芷疯了。   “疯了?”宁如玉大吃了一惊,“怎么回事?她不是好好关在拆房里的么?怎么会疯了?”   下人抬头看了一眼宁如玉和霍远行,小心翼翼地道:“她说柴房闹鬼,说是她的小姐来找她了,要找她索命!”   宁如玉一脸疑惑,不解地看向坐在旁边的霍远行,霍远行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霍远行朝她看了一眼,以为她害怕,就朝她靠近了一些,解释道:“白芷以前的小姐是大哥的原配妻子,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当年死得很突然,白芷被关了这么些天,或许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心虚害怕吧!”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让白芷领便当。   ☆、第156章二更   宁如玉淡定地点了点头,“有可能。”   “一会儿, 我还是去看看白芷吧。”宁如玉道。   霍远行道:“也好。”   当天傍晚, 宁如玉就去了柴房, 到了关白芷的屋外, 宁如玉把碧荷和其他下人都留在外面等着, 她一个人进去。   “夫人, 小心。”碧荷道。   宁如玉微一点头,“没事儿。”   房门打开, 宁如玉走了进去, 白芷就披头散发地缩在墙角, 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听到声响也只是抬起头来看了宁如玉一眼, 就垂下头去,完全沉浸在她神神叨叨的世界里。   宁如玉走过去, 在她的身前蹲下, 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白芷,你还记得姜婉玉吗?”   “姜婉玉, 姜婉玉,姜婉玉……”白芷念一直重复着这个名字, 忽然就大哭了起来, “小姐, 小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该背叛你,我不该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呜呜呜呜……”   “那你又为什么要背叛她呢?”宁如玉问,这也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想当初她对她那么好,并没有对比起她,而她却做了一件十分可耻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白芷一脸迷茫的样子,似乎在回想当初的情形,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宁如玉的手,激动地道:“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是你自己的错,你说你要对我好,我们是好姐妹,你会让我一辈子幸福,可是你却要把我嫁给一个穷秀才,那穷秀才家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母,我要是嫁过去,根本就不是享福,而是去受苦!你说什么,那秀才有才华,过个三五年中了举人,我就是举人娘子了,就能享福了,呵呵呵呵,我呸,三五年他能考中都算好了,要是没考中,那我不是要继续做牛做马?我放着现成的富贵荣华不要,干嘛要去嫁给一个穷秀才,我傻吗?大爷他喜欢我,你不肯把我给他,我就只能那么做了,我要为自己打算,我不想再过苦日子了,我不想再过苦日子了……”   宁如玉不知道是因为被她抓痛了手,还是因为听了她的话,秀眉深深蹙起,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她没有想到,上辈子她那么替白芷打算,在白芷心中却是这么想她的,把她的好心狠狠扔在地上踩。   “我不想再过苦日子了,我不想再过苦日子了,呵呵呵呵呵……”白芷疯疯癫癫地说着胡话。   宁如玉看着她,只觉得真是讽刺又可笑,目光中尽是厌恶之色,扯了扯嘴角,道:“你知不知道,当年的那个穷秀才后来中了状元,娶了安郡王的女儿,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前些日子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日子过得不要太幸福,你再看看你自己,爬了霍远诚的床,做了他的小妾,到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连面都不露一下,更别说来救你了,这就是命!”   白芷听了她说的话,转过头来看着她,皱着眉头仔细地打量着她,似乎一下子清醒过来,不再疯癫了,而是用力抓紧了她的手,尖声叫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不是宁如玉,你是姜婉玉,你是姜婉玉,你是来要我的命的?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你放手,你抓痛我了!”白芷突然发难,拼命抓住宁如玉的手,宁如玉顿时吓了一跳,手又被她抓得生疼,慌忙要把手抽回来,无奈白芷把她的手死死抓住不放,她根本挣扎不开,心下一慌,急忙叫了出来,“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夫人!”在外面守着的碧荷听到屋里的动静,一下子就闯了进来。   “快救我,她疯了。”看到碧荷出现,宁如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朝着她情急地喊了一声。   碧荷奔上前去,对着白芷手腕上一击,白芷吃痛,手一软就放开了宁如玉的胳膊,宁如玉得了救,连忙站起身,往后退开数步。   “她疯了,她真的疯了。”宁如玉花容失色地道。   白芷捂住受伤的手腕,红着眼眶看向宁如玉,目光里有悔恨有嫉妒也有恐惧,“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碧荷扶着宁如玉,挡住白芷的视线,询问宁如玉的情况,关切地道:“夫人,你有没有受伤?”   宁如玉摇了摇头,对碧荷道:“没有,我还好,我们走吧,她真的疯了。”   “好,奴婢扶你回去。”碧荷扶着宁如玉往外走。   宁如玉往前走了几步,转回头去,对白芷张了张嘴,无声地道:“你有今天,都是你欠我的,只有你死了,才能偿还你的罪孽!”   白芷看清楚了宁如玉的口型,看明白了她话里面的意思,这种无声的对话,是她以前常常跟姜婉玉会玩的游戏,为了不让姜婉玉的继母知道她们在房间里说了什么话,特意琢磨出来的一种对话方式。   宁如玉叫她去死,不,是姜婉玉让她去死!   白芷扯着头发,头痛欲裂,宁如玉和姜婉玉的脸不断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重复着叫她去死,最后两个人的脸合成一个人的脸,对她说:“去死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死了就一笔勾销了……”   “啊——啊啊啊——!”柴房里发出白芷痛苦的惨叫。   惨叫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宁如玉由碧荷扶着都走出好远了,依然能听到柴房里传来的叫喊声,刺激着她的耳膜,令她心中狂跳,不由地加快了离开地脚步,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天色已经暗下来,黑色幕布一样的天空中闪耀着点点星光,仿佛点缀的颗颗宝石。   宁如玉由碧荷扶着,走在回去崇安堂的路上,一抬眼,看到前面有人提着灯笼快步过来,动作很快,眨眼就要到身前。   碧荷开口问道:“是谁?”   “是我。”霍远行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明宗。”宁如玉叫了一声,放开碧荷的手,提着裙子朝他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霍远行伸手把她搂住,轻拍她的背,放柔声音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明宗,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宁如玉仰起小脸道。   霍远行点头,“我刚才听到那边传来叫喊声,担心你发生意外,就过来找你了。”   “谢谢你,明宗,你对我真好。”宁如玉感动地抱紧了他的腰。   霍远行道:“你是我娘子啊!”对你好是我应该做的事。   “明宗,你真是太好了。”比霍远诚好太多太多了,上辈子是我眼瞎,这辈子幸好遇到你。宁如玉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你呀,傻丫头!”霍远行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搂住她道:“回去吧。”   “好,我们回去。”宁如玉乖乖地点头,由霍远行搂住她,快步地往崇安堂走了。   不多时,两人回到崇安堂,进了屋里,霍远行牵着宁如玉的手在榻上坐下,丫鬟送了茶水上来,两人坐下喝了茶。   刚喝了一杯茶,碧荷从外间进来,先给两人行了一礼,道:“白芷撞墙死了。”   宁如玉端着茶盏的手一抖,险些把茶盏摔到地上去,还好旁边的霍远行眼明手快,帮她接住了手中的茶盏,抬手放到了一边的小桌上。   “你说什么?”宁如玉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道。   “刚才白芷撞墙死了。”碧荷重复了一遍。   宁如玉默了一下,摆了摆手道:“把她按规矩葬了吧。”   白芷死了,她终于死了……   霍远行见她神色不太对,伸手搂住她,安慰她道:“这是白芷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你别多想。”   “我知道。”宁如玉点点头,她恨过的怨过的白芷终于死了,她也替自己出了一口气,她该高兴才对。   “给爷笑一个。”霍远行逗她。   “我要去沐浴。”宁如玉不理他,站起身来,道:“我刚才去柴房一趟出了一声汗,我要去沐浴!”说着就走出去叫人备热水,逃过了霍远行的逗弄。   下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把热水准备好了。   宁如玉便去了浴房沐浴,脱了身上衣服,坐进装满热水的浴桶里,只留了脑袋在外面,闭目想着白芷死了的事情,心里五味杂陈。   忽然听到一声响动,宁如玉慌忙睁开眼,就看到霍远行站在浴桶前面,目光炙热地看着她,她被他□□裸地眼神看得一下子就红了脸,双手下意识地挡在胸口,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进来了?”   霍远行轻笑,低头在她的脸上轻啄了一下,坏坏地道:“我来给你擦背!”   “不,不需要。”宁如玉拒绝道。   霍远行坚定地道:“我觉得需要,上回婷婷给我擦背,这回换我伺候你。”   “不,不用了,你,你出去啊!”宁如玉脸颊绯红,根本不敢看他。   “我进来了,就不出去。”霍远行说着就大跨步进了浴桶,他人生得高大,一进来就把浴桶占了一大半,桶里的水也跟着溅出去不少,大手一伸,就把宁如玉抓住圈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婴儿车,嘟——   ☆、第157章   前一日夜里宁如玉被霍远行各种捏扁搓圆,最后哭着求饶, 霍远行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她。   第二天早上, 宁如玉自然又起来晚了, 睁开眼睛都已经天光大亮, 霍远行就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中衣靠坐在床头, 上衣松松垮垮地穿着他的身上, 露出一大片结实胸膛,上面还有昨晚上她胡乱抓出来的痕迹, 欲遮不遮, 看得宁如玉脸一红。   “你今天怎么没有去练武?”难得一天早上醒来他还在, 只是大清早的就这么男□□人, 有些让人扛不住啊, 宁如玉目光游移,都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儿放。   “偶尔想要偷一下懒。”霍远行说得理直气壮, 半点儿没有心理负担。   不过霍远行武功那么厉害, 偶尔偷懒也确实没什么的。   宁如玉从床上坐起身来,腰上一软, 又倒了回去,皱着眉头低吟了一声。   “怎么了?”霍远行凑过头来, 伸手把遮到她脸上的发丝撩到一边, 动作轻柔, 露出她白皙粉嫩的脸蛋儿,目光关切地看着她。   “还不是都怪你!”宁如玉嘟起红唇,轻捶了他一下, 昨天晚上她都那么求他了,让他轻点儿轻点儿轻点儿,他仿佛都没听见,完全化身成了一头猛兽,恨不得把她捅穿了,害得她现在浑身上下腰酸背痛,没有哪一个地方是好的。   “对不起。”霍远行道歉倒是挺快,伸手到她的腰上,柔声哄着她,“我帮你揉揉。”   “那你只许揉,不许做其他的,否则就不许你碰我了。”宁如玉事先警告他,她算是怕了他了,万一他揉着揉着再像以前那样又化身成猛兽把她拆吃入腹,那她就要受不住了。   “好,我只动手揉,不做其他的。”霍远行答应得很好,一本正经的样子,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有没有其他意图。   宁如玉将信将疑,手指着他道:“说话要算话哦!”   “是,说话算话!”霍远行点头,大手已经抚到她的腰上,开始力道适中地按揉起来。   霍远行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按摩的手法也很舒服,宁如玉趴在床上,享受着他的服侍,舒服的叹息一声。   “真舒服。”宁如玉侧头看向他,微微一笑道:“再往左边移一点儿。”   “是这儿吗?”霍远行依言往左边按了按,问道:“是这儿吗?”   “不是,还要再往左一点儿。”宁如玉摇摇头道。   霍远行只好又往左边移动了一点儿,试着按了按道:“是这儿吗?”   “不是,该往右边儿一点儿。”宁如玉又道。   霍远行只好又往右边移了一点儿,按了按,还没怎么样,宁如玉又说按得不对,这儿不疼了,其他地方疼了。   大清早的,人本来就血气上涌,霍远行在宁如玉身上左按按,右按按,摸着她细腻滑嫩的肌肤,软软的,心里的热血就更涌了上来,再加上宁如玉故意使坏,让他按了这儿按哪儿,撩得他一身血气更是亢奋,疯狂地在他身体里叫嚣。   “啪”地一声,霍远行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是上,咬牙切齿地道:“哪个说只许揉不准做其他事的,你一会儿让我按这儿,一会儿让我按那儿,故意这么撩我,想过我的感受吗?是想让我把你就地□□了?”   听到霍远行恶狠狠的威胁,宁如玉小身子一抖,也顾不得屁股上的疼了,一滚就滚到角落里躲着,离霍远行远一点儿,警惕地看着他,“你,你别过来啊!”   “那你刚才做什么撩我?”霍远行朝她呲了呲牙,双眼里布满了血丝,仿佛随时会变身成凶狠的猛兽,张开爪子就朝她扑过去。   宁如玉抖了抖,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后怕不已地道:“你,你冷静点儿,我,我跟你道歉!你说过不会再欺负我的,我真的会受不住,浑身好痛!”呜呜呜,早知道刚才就不要恶作剧了,不就是觉得他按得舒服,想让他多按按,故意逗他一逗嘛,哪知道会把他的兴致撩起来,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霍远行朝她点了点,凶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呀!”飞快地起身往浴房去了。   看到霍远行人影不见了,宁如玉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霍远行不肯走,硬要拉着她来一次,那她肯定要散架了。   不过想想刚才那情况,又怎么觉得那么好笑了,特别是霍远行憋着那一脸凶狠的模样,感觉就像一只凶恶的大老虎,她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白兔,根本无处可逃了,最后霍远行会好心地放过她,完全是因为心疼她才这么做的啊!   宁如玉摸摸自己的脸,趴在被子上,嘻嘻嘻嘻地笑起来。   一早上就这么混过去了。   等到收拾好,用完早膳,宁如玉又去给老夫人姜氏请了安,老夫人姜氏问了她几句关于白芷撞墙死了的事情,宁如玉就照实情一一说了。老夫人姜氏听了也没说别的,又问了她一些别的事情,就让她回去了。   回到崇安堂,宁如玉刚坐下喝了一盏茶,又看了一会儿账本,碧荷从外面进来,行了礼禀告道:“夫人,白芷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那就好。”宁如玉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问道:“大爷那边有没有说什么?”   碧荷道:“奴婢和陈嬷嬷过去给大爷说白芷的事情的时候,大爷只坐着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就把我们打发出来了。”   看霍远诚这个样子,还是够绝情的,白芷好歹也跟过他几年,人死了竟是一句话也没有,不说去给她上一炷香,哪怕说一句“好好把她葬了”也好吧,可是竟是半点儿旧情也没念,所以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如何好不好说,要表里如一的好才是真的好,这一点儿霍远诚就不符合,他就是个地地道道地伪君子啊。   宁如玉在心里感叹了一通,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碧荷便行了礼退了下去。   傍晚的时候,霍远行处理完了事情回来,看到宁如玉低着头坐在桌边写写算算,连他进了屋都没发现,他便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来,宁如玉正好算到一处有问题,抬起头来翻以前的账本,正好看到他坐在旁边。   “你回来了。”宁如玉冲他一笑。   霍远行不满地道:“我都在你旁边坐了好一会儿了你都没发现。”   “我这里有一点点问题,等我先算完了吧。”宁如玉回了他一句,复又低下头去看账册。   如此霍远行便在旁边又等了一刻多钟,等得他百无聊赖,就在他决定不让宁如玉算下去的时候,宁如玉终于抬起头来,站起身伸了一下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终于算完了。”   “你一个人怎么会做这么多,其他管事了?你吩咐他们做啊,不然养他们来做什么?”霍远行皱着眉头道。   宁如玉笑笑,道:“这是我的嫁妆铺子里的账本,掌柜的一个月送过来一次,我总要自己看一看的,不然啥都不知道。”   原来不是为了府里的事情,霍远行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起身去给她换了一盏热茶来,送到她的手上道:“先喝口茶吧,看把你累得,就算是自己的嫁妆铺子,你也可以让碧荷她们帮你忙啊!”   “往常碧荷是有帮我忙的,今日碧荷去庄子上了,才没有帮我算账。”宁如玉道。   霍远行奇怪道:“她去庄子上干嘛?”   宁如玉这才想起来,她忘记告诉他唐氏生病的事了,忙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庄子上来人说二婶又病了,病得比前些日子还要厉害,管事的害怕出事,就让人来通知了一声,我知道后就让碧荷去请了大夫,又让她带了许多的药材和滋补的东西去庄子上看二婶,大哥也已经知道了,现在也已经坐马车赶去庄子上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霍远行脸色不好看,“我派去庄子上的侍卫在干嘛?”   宁如玉道:“是你派去庄子上的侍卫和一个下人一起回来禀告我的,你那会儿正好外出了,我想着二婶的病不能耽搁,就急着把事情处理了,我担心二婶在庄子上情况不好,就没让侍卫他们久留,请了大夫收拾好东西好就让他们先回去了。我就没有来得及让人去通知你,你不会怪我吧?”   霍远行伸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道:“你处理得很好,我又怎么会怪你?”   宁如玉靠在他的肩头上,柔柔地道:“明宗,我知道,二婶不好了,你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她养了你那么多年。”   霍远行顿了一下,淡淡地道:“没有的事,她养我的那些年,也没少从我这儿得好处,这么些年了,我也并不欠她什么,当初如果不是祖父祖母的要求,她才不会养我,她其实是最看重我这个爵位罢了。”   “明宗……”   “好了,不说她了……”霍远行不想再提唐氏,直接打断宁如玉的话,双手捧起她的脸,低头堵住了她的小嘴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一更吧。   ☆、第158章二更   白芷死了,唐氏病了, 霍远诚去城外庄子上伺候唐氏了, 唐姨娘因为福哥儿的事觉得被唐氏坑了, 这些日子就老老实实的窝在屋里, 每天守着福哥儿过日子, 吃的用的都小心了再小心, 生怕再遭了别人算计。   坑害过宁如玉的人都倒了霉,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管家了, 只要唐姨娘老老实实的呆在屋里, 好好守着福哥儿过日子, 不来找她的麻烦, 她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就这么平安无事的过了几日, 霍远行一个月的假期也就到了。   早在几天前,景宣帝就命了人到武安侯府来找霍远行, 提醒他一个月之期就快要到了。   霍远行对来人很客气, 耐着性子听他说完话,最后等来人问他什么时候回宫去复命的时候, 霍远行打着哈哈道:“这不是假期还没休完么,我要在家里陪我媳妇儿。”   来人盯着他看了半响, 敢情他刚才说的那一通话, 对于他来说半点用也没有, 难道真是娶了美娇娘就忘了正事了?   霍远行依旧不为所动。   最后来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对霍远行道:“那你自个儿看着办吧,皇上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他今日能叫我来劝你,说明他对你的看重,要是你一再拂了他的面子,雷霆之怒可不是谁都受得起的。”   霍远行正色道:“多谢提醒,该怎么做我自有打算,劳你费心了。”   来人很是无语,见劝说不动霍远行,只好回去了。   原本宁如玉还在担心他就这样拒绝了景宣帝,会不会把皇帝惹得不快,霍远行却是毫不在意,叫她不用担心,他自会有办法。   如此担心地过了两日,哪知景宣帝竟让人赏了东西到武安侯府。   赏赐的各种贵重之物,一路从宫中抬到武安侯府,惊动了城中不少的人。   之前有些以为霍远行被景宣帝冷待的人,等着看好戏的人,都被景宣帝来的这一出狠狠打脸了,霍远行还是以前那个霍远行,依旧受景宣帝的看重和信任,依旧还是以前那个让人闻风丧胆,权势在握,让人畏惧的霍远行。   景宣帝赏赐了东西到武安侯府,表明了他的态度,霍远行也只好在一个月期满之际回去办差了。   前一天晚上,霍远行密密实实的搂着宁如玉,在她耳边道:“我回去当差了,就不能天天陪着你了,你要是在家觉得无聊,可以回去看看岳父岳母。”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宁如玉回抱着他的胳膊道。   霍远行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如果我不在家的时候,家里要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让碧荷去做,要是有连她都处理不了的事,就叫她以最快的速度来通知我或者动用一些其他的人手也可以,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在任何时候,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只要你平平安安。”   宁如玉抱住他,回吻了他一下,“我都记得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好了。”   “嗯。”霍远行低头俯视着她,望着她红润的唇瓣,像新开的玫瑰花一样好看,色泽艳丽,红润诱人,缓缓地就吻了上去。   宁如玉躺在他的身下,回应着他的亲吻,双手攀住他的肩头,与他亲密地贴在一起,直到身体里传来一股酸胀感,两个人合二为一,密不可分。   霍远行双手撑在她的脑袋两侧,身体上下不断动作着,汗水从他的胸膛上滑落下来,滴落到宁如玉白皙饱满的胸脯上。   屋里的动静一直没有消停,霍远行把宁如玉翻了一个身趴在床上。   宁如玉脑袋埋在枕头里,呜呜地道:“你快儿啊,你轻点啊,嗯……”   “到底是轻点儿还是快点儿,嗯?”霍远行趴在她背上轻笑。   “讨厌,快点儿啊……”   “好,快点儿!”   “啊啊啊,不,不是,不要了……”   “快了,乖!”   许久之后……   “你说是最后一次了,你说话不算话,我要睡觉。”   “你睡你的,我做我的。”   宁如玉翻白眼,你做我还怎么睡?果然男人在床上讲的话根本信不得。   第二日一早,宁如玉还在睡,霍远行就起了,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走到架子边取了衣服穿上,其间动作很轻很慢,生怕惊动了床上的人,感觉就跟做贼似的。穿戴好后,霍远行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宁如玉背对着他,一头青丝披散在脑后,被子滑落下去一些,露出她白皙圆润的肩头。她睡得很沉,一点儿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昨天晚上他把她累惨了。   舍不得再让她受累,霍远行便没有叫醒她,悄悄地出了房间。   碧荷就守在外面,看到霍远行出来,蹲身向他行礼。   霍远行道:“我今天要进宫,你在府里好好伺候夫人,不用叫她起来,等她睡到自然醒,吩咐厨房给她做她喜欢吃的食物。”   “奴婢都记下了。”碧荷道。   霍远行再仔细叮嘱了几句,交代好之后,才带上侍卫赵兴和吴跃离开。   在霍远行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宁如玉才醒来。   身旁早没了霍远行的人影,连他睡过的地方都已经没有了残留的体温。   宁如玉扬声叫了碧荷进去,碧荷应声而入。   “夫人,你叫奴婢?”   “侯爷走了多久了?”宁如玉问。   “一个多时辰了。”碧荷如实道:“侯爷说不用叫你起床,让你多睡一会儿。”   都走了这么久了,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宁如玉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过了一会儿才对碧荷道:“伺候我起床吧。”   “奴婢这就去叫其他人进来。”碧荷转身出去叫了,不一会儿丫鬟跟着她快步走进来。   还是跟往常一样,丫鬟们有条不紊的伺候她梳洗穿衣打扮,很快就收拾妥当了。   然后红珠进来问她早膳摆在哪儿。她想了想道,摆在花厅吧。红珠就出去让人把早膳摆到花厅去。   随后宁如玉就移步去花厅用早膳。   大圆桌上摆放的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平日里她最喜欢吃奶黄包,一次吃两个也不嫌多。   今天没有了霍远行陪她用早膳,再美味的食物对她都没有了吸引力,胃口缺缺,她也就只用了一小碗粥,一个奶黄包,一个鲜肉包,就再也用不下了。   “剩下的你们几个分了吧。”宁如玉放下碗筷,对伺候她的几个丫鬟道。   桌上的东西她都没有动过,分给大家吃也是为了不浪费。几个丫鬟欢喜得很,手脚麻利的把东西收了下去,回去把东西都分吃了。   宁如玉坐下喝了茶,休息了一下,就去给老夫人姜氏请安。   姜氏看她一个人来,就知道霍远行是进宫去了,招手叫她到身前去,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明宗以后就会很忙了,你一个人在府里操持家务,要是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你只管来告诉我。”姜氏道。   宁如玉点头,“我会的,祖母。”   姜氏又道:“你要是处理完了事,空闲下来觉得无聊,也可以过来找我说话,打发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只要你不觉得我这老婆子烦就好。”   宁如玉道:“我巴不得能够时时刻刻来陪祖母说话呢,就怕祖母你觉得我烦!”   姜氏闻言哈哈笑起来,拍着宁如玉的手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陪着姜氏坐了许久,又聊了许多有关霍远行小时候的事情,宁如玉接下来还有事要忙,就告退回了崇安堂。   宁如玉处理了一些事,又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人也乏了,就在贵妃榻上小憩了一会儿。   碧荷进来,看到宁如玉睡着了,就去拿了薄被来给她盖上,然后便安静的守在门外。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宁府有下人来传话,碧荷才进屋去把宁如玉叫醒。   宁如玉醒来,看到碧荷,揉了揉眼睛道:“碧荷,有什么事?”   碧荷道:“宁府来人了,说要见你。”   是宁府,不是魏国公府,那就是徐氏叫来的人。   宁如玉忙道:“快叫她进来。”   碧荷忙出去叫人,不一会领着一个徐氏身边的妈妈进来。   妈妈给宁如玉行礼,满脸喜色道:“姑奶奶,夫人又有喜了。”   啥?   宁如玉眨了眨眼睛,用手在大腿上掐了一下,很疼,是真的,不是做梦,她娘徐氏又怀孕了,在十多年前生下她后,以为不会再有孩子了,所有人也都放弃了,却在现在又怀孕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我要赶紧回去看我娘。”宁如玉一下从贵妃榻上站起来,吩咐碧荷道:“快,快去准备马车,我要回宁府。”   这边碧荷出去让人准备马车,宁如玉则又问了一下徐氏的情况,在得知徐氏很好,能吃能睡后,她也就放心了许多。   不一会儿马车准备好了,宁如玉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换了出门的衣服,又准备了药材和滋补的东西,带上碧荷,满心欢喜的赶往宁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二更咯,^_^   ☆、第159章一更   很快到了宁府,有下人出来迎接, 宁如玉下了马车, 带着碧荷进府, 一路往徐氏住的院子而去。   府里一派喜气洋洋, 来往的下人脸上都是欢喜的笑容, 走路轻快, 自家夫人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动静,都以为她不能生了, 谁知道这一下又怀上了, 真真就是一件大喜事。   宁如玉很快到了徐氏住的院子, 进了院门, 院子里打扫的下人忙给她行礼, 宁如玉笑着叫他们起身,有丫鬟进去屋里通报。   “夫人, 夫人, 姑奶奶回来了。”   “快,快请她进来。”徐氏欢喜道。   宁如玉迈步走上台阶, 丫鬟从屋里出来,福了福身道:“夫人让姑奶奶进去。”   宁如玉朝丫鬟微一颔首, 丫鬟打起门口的帘子, 宁如玉快步走了进去, 绕过外间的屏风进走进后面的内室。   徐氏就靠坐在床上,披散着一头青丝,脸上带着笑容, 皮肤红润有光泽,神采奕奕,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只简单的用高兴和兴奋来描述都无法完全的形容她的心情。   “娘。”宁如玉叫了一声,几步奔至床前,好好打量了一番徐氏,见她除了比前些日子瘦了一些,其他都很好,也就放心了许多。   丫鬟端了绣凳过来,宁如玉在床边坐下,拉着徐氏的手,笑容满面地道:“娘,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徐氏笑着道,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红了红,对宁如玉道:“我都没想到,我现在还能怀孕,这都十几年了,我都不抱希望了,本想着你嫁人了,我只用等着抱外孙儿就好了,哪知道自己又怀上了,简直不敢相信,就跟做梦似的,有时候我又想这要是梦就好了,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现在还来怀孕,想想怪不好意思的,是不是有点儿丢人啊!”   宁如玉道:“丢什么人啊,娘,你千万不要多想,这是大喜事,你还那么年轻,多的是人三十多岁生孩子,还有四十多岁生孩子的人,人家都不觉得不好意思,你有什么觉得不好意思的,你能生是你的福气,别人想生都不一定生得出来呢!我觉得你现在再生个弟弟正好,我出嫁了,不能常常回家来看你们,有了弟弟陪着你们,你们也不会太寂寞,你怀了孕,就好好养胎养身子,照顾好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十个月后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弟弟才是正理。”   宁如玉的一通话成功打消了徐氏心里的一些顾虑,觉得宁如玉说的有理,她之前就是想太多了,其实想那么多干什么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怀孕了也是自己的事情,与别人无关,别的人说什么怎么看又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她只需要管好自己照顾好自己就好。   之前她盼了那么多年,想给宁庆安再生个孩子,可是不管怎么努力,药也吃过,调理身子的药膳也吃过,就是没有效果,最后宁庆安舍不得她受苦,就不让她再吃那些东西了,两个人也都接受了不能再有孩子的事实,专心致志地教养宁如玉,一心盼着宁如玉好了就好。   现在宁如玉长大成人了,嫁给了霍远行为妻,日子过得不错,他们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也许是心情舒畅了,没有压力,她反而又怀上孩子了,终于实现了当年的愿望。   这种心情真的是难以形容,当年她怀宁如玉的时候,因为不懂,除了新奇和欢喜,每日盼着她长大,似乎也没什么,而怀了这个孩子却是不同,那种心情,幸福满满,更像是老天爷对他们一家人的馈赠,一个珍贵的礼物。   徐氏想到自己怀孕了,就忍不住去看宁如玉的肚子,宁如玉和霍远行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了,两个人的感情也好,不知道有没有喜讯?关心地问道:“你最近觉得怎么样?武安侯对你好吗?有没有可能……”   “娘。”宁如玉看她娘那个眼神,就知道她娘在想什么了,大约她娘是觉得自己十几年都没能怀上孩子,现在居然也怀上了,就觉得她这个才嫁出去的女儿,也应该怀上孩子了才对。   宁如玉一脸绯红,不好意思地道:“娘,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和明宗成亲这才刚刚一个月呢!就算,就算要怀上孩子,这也太快了吧!”   怀孕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比如她娘也是跟她爹成亲了十几二十年了,不也才生了她一个,现在才怀上第二个!她和霍远行成亲的时日尚短,怀孩子又不是你想就会有的,这种事情都是靠缘分的多,顺其自然反而比较好!   徐氏也发现自己太过心急了,笑笑道:“是我太心急了,总觉得你们成亲很久了一样,原来这才刚刚一个月啊!”   自从宁如玉嫁出去之后,没了宁如玉在身边陪伴,徐氏的日子过得有些没滋没味儿的,总觉得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了一样,哪晓得这才过了一个月,做母亲的都有这种舍不得儿女的心情吧。   虽然宁如玉嫁给霍远行日子尚短,但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徐氏拉着她的手道:“武安侯对你还好吧?”   宁如玉点头,“嗯,他对我很好。”   “他对你好我就放心了。”徐氏对霍远行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只不过霍远行位高权重,宁如玉还是需要多努力才行,就道:“婷婷,武安侯的父母也不在了,他也没有亲的兄弟姐妹,现在就你和他两个人过日子,互相体谅一些,收收自己的脾气,武安侯对你好,你也不能太骄纵,也要多对他好,最最重要的是早点儿生个孩子,有了孩子,你们之间的关系也能更亲密。”   其实徐氏并没有把话说完,她说让宁如玉早点儿生个孩子,其实是希望她能生个儿子,武安侯的爵位,得有个儿子来继承才行。   宁如玉一听就明白了徐氏的意思,徐氏没把话说完,也是顾及着她的感受,她点点头道:“娘,这些道理我都懂。但也不是急就能急得来,总要给我一些时间啊。”   看着漂亮的女儿,徐氏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儿,温和道:“好,不急不急,你和武安侯关系好,孩子总会有的。”   宁如玉沉默不语,没来由的想起上辈子的事情,那个时候她也以为只要她和霍远诚的关系好,孩子迟早都会有的,可是足足等了五年,她的肚子一样没有反应,而唐姨娘却在进门不到一年就怀上了孩子。   所以有没有孩子,有时候真的只是缘分,她上辈子就是没有孩子缘,看到无数的大夫,每个人都说她的身体很好,只要放宽心,迟早都会有孩子的,可她就是怀不上孩子。   这辈子她不会依旧遇上这样的问题吧?一下子想到这个问题,宁如玉忍不住吓得一抖。   她嫁给霍远行虽说时日尚短,但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没有嫁过去一个月就怀上孩子的妇人。   她和霍远行的关系好,每日也都住在一块儿,从来没有避讳过床笫之间的事情,而且霍远行每次都那么卖力,他们两个的身体都很好,并不是没有在一个月之内怀上孩子的可能。   看来回头她得去找大夫来看看才行,有病治病,没病养生,早点儿怀上孩子也好,她本来就喜欢孩子,能有一个很霍远行的孩子,想想就很美好。   宁如玉在宁府陪了徐氏一个下午,徐氏又跟她说了许多的话,从怀孕的注意事项到饮食起居,对孕妇有害的都不能用,宁如玉默默地把这些都仔细记了下来。   到了傍晚,宁庆安下衙回来,看到宁如玉也在,很是高兴。   “你回来看你娘很好,她一早就在念叨着你,每天都很想你,你陪她多说说话,你娘心情也会好些。”宁庆安道。   宁如玉笑眯眯地看着他,道:“爹一口一个我娘怎样我娘怎样,却没有说你怎么样,难道你一点儿都不想我?”   宁庆安看了她一眼,道:“都已经嫁人了,还这么调皮。”   宁如玉道:“就算嫁人了,我也是爹的女儿啊,这个永远都不会变。”   “你呀。”宁庆安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宁庆安又说是霍远行回去办差的事情。   “他现在回去,后面都会很忙,你要多理解他,不要耍小性子。”宁庆安道。   宁如玉瘪了一下嘴,撒娇道:“刚才娘也叫我不要任性,你又叫我不要耍小性子,我在你们眼中就这么不通情达理?我还是不是你们的女儿啊?”   “贫嘴!”宁庆安瞪了他一眼,宁如玉笑嘻嘻,宁庆安也就拿她也就没办法了。   正说着话,有下人进来禀告,“姑爷来了。”   “快去请他进来。”宁庆安道。   “明宗来了,我去看他。”宁庆安话音刚一落地,宁如玉飞快地站起身就往外面跑了,欢喜的模样,就跟欢快的鸟儿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盼着生孩子。   ☆、第160章二更   早上一早霍远行就进宫去了, 宁如玉一整天都没见着他人了,这还是两个人成亲以来分开得最久的一次,之前霍远行有时候出门, 都是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况且这回还是他休了长假之后第一天回去办差,也不知道顺不顺利, 宁如玉急于出去见他,就是想关心关心他的情况。   到了外面, 霍远行就负手站在院子里, 仰头看着院子一角的花树, 一身深蓝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更显得他身材修长, 宽肩窄腰,器宇轩昂。   “明宗。”宁如玉站在台阶上,朝霍远行喊了一声。   霍远行闻声转过头来,入眼是穿着玫红色绣花褙子, 笑意盈盈的宁如玉,她就站在台阶上,迎着斜阳, 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犹如涂上了一层璀璨的光芒,整个人的皮肤又莹白如玉,在金灿灿的光芒衬托下, 更是闪耀着夺人心魄的神采。   只是一日不见而已,霍远行觉得他的娘子似乎又长漂亮了许多,这大约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虽然并没有一日那么长。   霍远行走上前去,牵起宁如玉的手,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见她脸蛋儿白皙粉嫩,眼角带笑,心下一动,伸手在她的脸蛋儿上捏了一下,道:“今日回来,岳母还好吗?玩得开心吗?”   这一整天他都在宫里跟着景宣帝,忙完了出宫已经到了傍晚,候在宫外的下人向他禀告说宁如玉回了宁府,他稍微想了一下,就决定到宁府来接宁如玉回家,顺便看望一下岳父岳母也不错。   宁如玉道:“我娘还好,我也很高兴,陪着娘说了一下午的话,帮她解解闷儿,也免得她胡思乱想的,挺好。”   “那就好。”霍远行点点头道。   随后两个人进屋去,霍远行拜见了徐氏和宁庆安,又陪着说了一会儿的话,宁庆安很高兴,留了两人用完晚膳再回去。   宁如玉站起身来,主动道:“那我去下厨做几个菜吧。”   “那正好,我也好久都没有吃到婷婷做的菜了,正是想念的紧。”徐氏笑着道。   “娘,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宁如玉知道孕妇的口味会变,现在当然是以徐氏为准,她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最是金贵,自然是她想吃什么,她就做什么,哄得徐氏开心最重要了。   徐氏想了想,对宁如玉道:“糖醋丸子、红烧肉、粉蒸鱼、老虎菜、清炒藕丁。”   “好,我这就去做。”宁如玉答应一声,带着碧荷去厨房做菜了。   做菜对于宁如玉来说不算难事,厨房里各种小菜肉类都准备齐全,又有一众厨娘等帮她打下手,各自忙活,不出半个时辰就把徐氏想吃的所有菜肴都做好了。   “把这些菜都送到花厅去。”宁如玉做好了菜,让丫鬟把菜送到前院的花厅,她则回去漪澜院换洗。   等到宁如玉回了漪澜院,丫鬟把热水都准备好了,宁如玉便去浴房洗澡。   一刻钟之后,宁如玉洗好出来,碧荷拿来衣裳给宁如玉换上,虽然宁如玉已经出嫁了,徐氏还是把院子给她留着的,屋子里的一切陈设都没有变动,每日也让人来打扫,一切都跟她还没有出嫁的时候一样。   宁如玉在屋子里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回想起还住在这里的情形,当初搬来这里,住的时间不长,她就嫁人了,但这里的一切布置都是照着在魏国公府的漪澜院布置,很多她用了许多年的东西也都一并搬到了这里,住在这里的那几个月是前面十几年她最开心的日子,终于摆脱了老夫人罗氏压制,一家人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靠窗边的桌案上摆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红艳艳的月季花,宁如玉打量着屋里的布置,负责打扫屋子的下人道:“桌上摆放的花瓶每日都换,每日都插不同的花,夫人说了,这样就好像姑奶奶还在家里一样。”   感受到徐氏对她的疼爱,宁如玉心里暖暖的,又把屋子里的摆设好好的看了一遍。   霍远行过来找宁如玉的时候,她就坐在靠窗边的凳子上,看着窗外院子里出身,仿佛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回家看到这些舍不得了?”霍远行走到宁如玉身后,伸手搭上宁如玉的肩头,柔声问道。   宁如玉转过身去,靠近他怀里,“娘和爹对我太好了,我舍不得他们。”   霍远行拥住她,道:“以后我常陪你回来看他们就是了,反正两边都离得不远,你要是想回来住几日也可以,多陪陪他们也好。”   “我以后想回来住几日就回来住几日?”宁如玉仰着头问他。   霍远行点头,笑道:“当然可以,只是不要因为住在这里高兴就不记得回家了。”   “怎么会了?”宁如玉道:“侯府也是我和你的家,我怎么可能不回去,我最多也就是在这边多住几日而已。”   霍远行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脸蛋儿,道:“小嘴儿真甜。”   宁如玉朝他俏皮地一伸舌头。   霍远行伸手把她拉起来,“走吧,去吃饭了,岳父岳母都在等着了。”   两人便往外走,离开了漪澜院。   很快就到了花厅,宁庆安和徐氏坐在里面说话,有丫鬟在伺候,宁如玉和霍远行一起进去,徐氏看到两人亲亲密密的模样,就觉得很高兴,女儿女婿恩爱,她也少些担心。   丫鬟捧了水进来,两人洗了手,用帕子擦干,就坐下吃饭。   桌上摆的菜品,除了徐氏点的那几样以外,宁如玉还让厨娘另外做了几样宁庆安和霍远行喜欢吃的。   “婷婷做的菜就是好吃。”徐氏吃了一个糖醋丸子,笑眯眯地道。   “娘,你喜欢吃就多吃一些。”宁如玉又给她夹了一个糖醋丸子。   宁如玉看了看,又给宁庆安夹了一块排骨,给霍远行夹了一块红烧肉。   “你自己也吃。”霍远行也给宁如玉夹了一块排骨。   “谢谢。”宁如玉冲他甜甜一笑。   菜好吃,人也高兴,一顿饭吃得十分舒心,两刻多钟后,一家人用完晚饭,丫鬟进来手脚利落地收拾了碗筷,几人又移到旁边喝茶。   一刻钟后,宁如玉和霍远行准备回去武安侯府。   宁如玉对徐氏道:“娘,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改日我再回来看你。”   徐氏拍拍她的手道:“你别一天晚到顾着往家里跑,在侯府好好照顾好你祖母和姑爷才是。”   “娘,我知道,我晓得该怎么做。”宁如玉让徐氏不要担心。   霍远行也道:“岳母你放心吧,婷婷把侯府打理得很好,我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徐氏闻言一笑,宁如玉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偷偷地捏了霍远行一把。   “娘,我们走了。”宁如玉跟徐氏告别,偷偷地拉了拉霍远行,以免他再说一些让她不好意思的话。   马车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停在门外,徐氏和宁庆安送他们出门,两人坐上马车,离开了宁府。   霍远行挨着宁如玉坐着,不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宁如玉的腹部,起初宁如玉还没发现,等他一再看过来的时候,宁如玉才察觉到不对,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肚子,紧张地道:“你看什么?”   宁如玉觉得霍远行看她的眼神太奇怪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她莫名紧张,再看他的神情,已经猜到他的意思了。   “你别看了,我们成亲的时日尚短,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怀上孩子了。”宁如玉无奈又失落地道,其实她也很想要有个孩子,孩子那么可爱,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有孩子在身边陪着,日子也会更有趣得多,上辈子她因为生不出孩子遭了不少的罪,非常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经历那样的事情。   霍远行轻笑一声,把宁如玉抱过来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圈住她的腰,解释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就是觉得女人怀孕很神奇,岳母生了你之后,十几年都没有动静,突然就又怀上孩子了,这之前谁也没有想到,真是不可思议。”   宁如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觉得很神奇,就问他道:“你不是会医术吗?这个医书上有没有说?”   霍远行一脸好笑的表情,伸手摸摸她的肚子,宁如玉连忙要躲,又被霍远行抱住,根本躲不开,就让他摸了个正着。   “你也知道说妇人怀孕没那么容易,医书上即使写了妇人怀孕的内容,那也只是理论而已,实际上的情况跟理论上还是有差别的,而且每个人的体质也不同,有容易受孕的体质,也有不容易受孕的体质,还可能是身体有病症,各种情况,不能一概而论。”霍远行正经地道。   “你别摸了,有点儿痒。”这人嘴上说着正经的话,手上却在摸她的肚子,做着不正经的事,宁如玉想要躲开,被霍远行搂着躲不开,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脖颈间,脸蛋儿都发烫了。   霍远行搂住她,低头亲吻了一下她肉呼呼的耳垂,含笑道:“不过婷婷不用担心,你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只要到了合适的时机,就能怀上孩子,如果没有怀上,大不了我们多阴阳调和几次就是了。”   轰地一下,宁如玉的脸红了个彻底,就像打翻了番茄汁,都要红得滴血了。   ☆、第161章一更   “你, 你怎么说这种话,这么,这么……流氓!”宁如玉说不下去了。   霍远行在她脸颊边亲了一口, 诱哄一般地道:“我就算流氓, 也只对你一个人流氓。”   边说着话,边就把手覆在了宁如玉的胸脯上, 大掌把她的胸脯整个罩住,还用力揉捏了一把, 手感绵软富有弹性, 捏了一下还想再捏第二下, 索性握住就不放了。   “唔,嗯,你快放开。”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胸口处升起来, 宁如玉又羞又恼,用手去推他的手,无奈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她的那点儿猫儿一样的小力气根本撼动不了他, 推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又气又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乞求似的看着他。   霍远行不知怎么就耍起了赖皮,竟是跟他原本的形象大相径庭,不但没有把手从宁如玉的胸前移开,反而变本加厉, 另一只手已经从衣摆下方伸了进去,抚上她的纤腰,掌心的茧子触碰到她腰上细腻的皮肤,痒痒麻麻的感觉,犹如有蚂蚁在身上爬,激起一阵悸动。   “明宗,不要……”宁如玉扭着腰躲开他的大手,可是她躲到哪儿霍远行的大手就抚到哪儿,她根本就躲不开,最后他的大手像泥鳅一样灵活地钻进她的肚兜里,准确无误地罩在了她绵软的胸脯上,还用力抓了一把,就像抓一只大包子一样,爱不释手。   两个人的体力悬殊巨大,宁如玉根本不是霍远行的对手,霍远行的那些手段一使出来,宁如玉就毫无反抗之力的缴械投降了。   最后宁如玉软倒在了霍远行的怀里,被他狠狠地欺负了一顿,亲得嘴巴都红肿了,身上也都被霍远行揉搓了一遍,而且,而且胸脯上还被霍远行咬了一口,留下一个牙印儿。   呜呜呜呜呜。   都说不要了,霍远行还欺负她,她不要理他了。宁如玉满腹怨念地想,一等霍远行放开她,她就如一只兔子一样飞快地往旁边躲了,缩在角落里,离霍远行远远地,不管他怎么说,就是不愿意再靠过去了。   “你要是再欺负我,我就不理你了,我说到做到。”宁如玉看到伸到面前来的手,就知道他又想把她抓过去,这次她要坚决一点儿,绝对不同意,绝对不受他的欺负,不然她也太可怜了。   霍远行看了看她,目光落在她被吻得红肿的双唇上,红艳艳的,像是抹了一层口脂,再加上她眼角泛着泪光,真是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可是他还想把她欺负更多遍呢!   不过看她现在这委屈巴巴的模样,还是算了吧,回家再说,总能连本带利地找补回来的。   打定好了主意,霍远行一本正经地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想把你的衣裳给你系好。”   宁如玉听了他的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她可不觉得他有这么好心,哪回不把她欺负个够本?   “不相信?”霍远行挑了挑眉,伸手指了一下她的衣裳,面色如常地道:“旁边那个带子系歪了。”   看他一脸正经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那么不正经,宁如玉脸一红,也顾不得跟霍远行吵嘴,低头就去看衣服上的带子,果然刚才手忙脚乱地想要躲着霍远行,就把衣服上的带子系错了一处。   宁如玉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霍远行,挡住他的视线,饶是如此,也觉得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后背快要着火了,她绷着身子,也不好意思转过头去看他是不是有看,只背着他,叫他不许看,她则低着头,飞快地把系错了的带子解开重新系了一遍。   等到系好了,宁如玉才转过身去,看到霍远行坐在另一边,头转向窗户那面,确实没有在看她,她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宁如玉道。   霍远行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过头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忽然凑到她面前,小声地在她耳边道:“我们是夫妻,你身上哪处我没看过,没摸过,你干嘛害羞啊?”   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啊!宁如玉简直要尖叫,心里疯狂吐槽,他不是冷心冷情的鬼面将军么,不是让人畏惧不已的人么,这根本不是他原本的样子嘛,要不是知道他就是他本人,宁如玉都要怀疑他被人穿越了。   宁如玉推了他一把,瞪了他一眼,道:“别闹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你这样让我感觉不像你了。”   霍远行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怀里来抱住,哄着她道:“逗你玩儿的,好了,不闹了,别生气。”   “我没生气。”宁如玉闷闷地道。   霍远行紧了紧抱住她的腰,道:“婷婷,我想你早点儿给我生个孩子。”   宁如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霍远行又道:“我这次回去办差,朝堂上不太稳定,暗波汹涌,皇上身体也不如以前好了,精力也大不如前,后面我可能会很忙,你要照顾好自己,要是你生了孩子,也能有孩子陪着你,我也能放心些。”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感觉跟交代什么似的,宁如玉慌忙抓住他的袖子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霍远行笑了笑,用尽量不会让宁如玉产生误会的措辞道:“我是说以后我要是忙了,或是又被派去边关了,又出外去办什么事了,不能在家陪着你,有孩子陪着你,你也不会那么孤单。”   宁如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紧张地吞咽了一口,问道:“就这样?”   “就这样。”霍远行点头。   “我怎么觉得你没有把话说完呢?”宁如玉才不信他这一套说辞,他就算要出外去办差,哪怕一走十天半个月,或是一年半载不回来,那也总有把事情办完了回来的时候,可总不该是他这种说话的语气。   霍远行在心里苦笑了一笑,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住她,他这不是害怕哪天他发生了意外,不能再照顾她了,希望她能有个孩子傍身,以后的日子也会过得太孤单,起码还有个陪伴的人么?   “我哪有没把话说完?”霍远行不承认,飞快地改口道:“你该不是不喜欢我们有孩子吧?要是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谁说我不喜欢孩子了?”宁如玉最听不得他说这种话,觉得被他误会了,心里发酸,委屈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不喜欢孩子了,我们要是能有孩子,我不知道会有多欢喜!”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多多努力,争取早点儿生个孩子吧!”霍远行立马就吻住了她的嘴,堵住她的嘴让她再也没办法说话了。   ……   自从霍远行回去当差之后,每天都忙得不得了,早上他已经走了,宁如玉还在睡着,晚上宁如玉已经睡下了,霍远行才回来,往往宁如玉睡醒了一觉半夜里醒来,才看到霍远行回来。   这一日又是这样,宁如玉想等霍远行回家,一直等到半夜霍远行都没回来,她实在熬不住就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里,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把她抱了起来,她勉强睁开眼,就看到霍远行把她抱进了怀里。   “明宗。”宁如玉低低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软糯和柔媚。   “嗯。”霍远行拍拍她的背,哄着她道:“吵醒你了,睡吧。”   宁如玉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开眼睛,仔细打量着他,委屈地咕哝了一句,“我都好多天没有好好看过你了,也没人陪我吃饭散步,我一个人在府里住着,每天都好想你。”   霍远行抱住她的手一紧,将她一下子用力按进怀里,像是要把她的人都整个揉进身体里去。   “是我不好,不能陪着你,让你受委屈了。”霍远行闷闷地道。   宁如玉勉强露出笑脸,“没有的事,你都是为了忙正事,我每日在府里也挺好的,陪祖母聊聊天说说话,处理一下府中的事情,一天也就很快就过了。”   其实霍远行又哪里不知道她日子过得无聊,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道:“要不你回宁府住几日,陪陪岳母吧。”   宁如玉摇了摇头,道:“这事儿不着急,我改日再回去也行。”   “怎么了?”霍远行奇怪道。   宁如玉道:“我今日收到了二皇子妃发来的请帖,她准备在二皇子府举办一场赏菊宴,邀请了许多的人参加,日子就定在五天后,我收了她的请帖,赏菊宴肯定要去参加才行。”   虽然宁如珍不喜欢她,这个赏菊宴也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宁如珍发了请帖给她,光明正大地邀请她去,不管宁如珍打的何种主意,她就不能拒绝,不然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她始终得给宁如珍这个面子。   霍远行想了想道:“赏菊宴是在五天之后?”   “嗯。”宁如玉点头,她今日一心等着他回来,就是想跟他商量这个赏菊宴的事情。   霍远行皱着眉头道:“我私下里听说二皇子妃和二皇子关系不太和睦,而且最近二皇子还被皇上训斥了,二皇子妃却在这个时候举办赏菊宴,究竟是个什么用意也不清楚,你和她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关系就不好,她请你去参加这个赏菊宴,也不知道会不会耍花招,我怕她会欺负你,到时候我陪你去。”   ☆、第162章二更   霍远行要陪她去参加赏菊宴, 宁如玉当然高兴,吧唧一下亲了他一口,“谢谢你, 明宗。”   “用一句话谢不够, 用点儿其他的法子!”霍远行翻身就把宁如玉压在了身下。   ……   五日时间很快就过了,到了去二皇子府参加赏菊宴那日, 霍远行果然如他说的那样留在家中,等着宁如玉梳妆打扮好, 陪她一起去参加赏菊宴。   下人来禀告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霍远行放下手中的茶盏, 对身旁的宁如玉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两人就一起出了门,马车就停在二门处, 霍远行扶着宁如玉上了马车,两人坐进马车里,车夫驾起马车,平稳地驶出了武安侯府。   武安侯府离二皇子府不远, 坐马车很快就到了,马车在二皇子府外停下,霍远行扶着宁如玉下了马车。   这时有人骑马从前面过来, 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来人骑马很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眼前。   宁如玉抬眼一看,是穿着一身白色锦袍的二皇子萧煜铭, 他的头上戴着玉冠,面如冠玉,颀长的身材骑在马上,一派风流倜傥模样,他吁地一声把马停在大门口,跟随的侍卫也随即停了下来,守门的下人赶忙上前来牵缰绳,他利落地翻身跳下马。   萧煜铭早就看到了宁如玉和霍远行,几大步走过去,打量了两人一下,笑眯眯地道:“如玉表妹怎么有空到我府里来?真是稀客啊!”   听了萧煜铭的话,宁如玉面露诧异,偏头看了霍远行一眼,两人的目光相触,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不解——难道萧煜铭不知道宁如珍今日在府里举办赏菊宴?   可这分明不对啊!萧煜铭和宁如珍是夫妻,宁如珍在二皇子府里举办赏菊宴,萧煜铭会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到底是有多僵啊?   想到这一点,宁如玉看萧煜铭的眼神就更奇怪了,一时间有些尴尬,扯开嘴角笑了笑,道:“今日是二皇子妃在府里办赏菊宴,给我发了帖子邀请我来参加。”   萧煜铭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没叫宁如玉看出来,面上依旧带着笑,只不过在心里还是又给宁如珍记上了一笔,因为宁如珍举办赏菊宴完全就没有跟他商量,根本就是她自作主张。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萧煜铭不想让霍远行和宁如玉看笑话,笑着解释道:“这两日秋高气爽,天气不错,府里的菊花也开得很好,办个赏菊宴热闹热闹,正是再好不过了。大家就别站在门外了,都进府去吧。”   “说的也是。”霍远行应了一声。   于是几人准备往里走,刚走上台阶,宁如珍闻讯赶了过来,带着几个与她交好的夫人和丫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边走边说笑,看起来十分热闹。   宁如珍一行人刚绕过影壁,就看到萧煜铭居然也在,她原本以为只有宁如玉一个人的,看到陪着宁如玉身边的霍远行,还有走在前方引路的萧煜铭,不由地愣了一下。   旁边的嬷嬷拉了宁如珍一下,宁如珍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笑容,上前来给萧煜铭行礼,“爷,你回来了。”   萧煜铭目光清冷地盯着她的头顶“唔”了一声,心情十分不悦,心道我要是还不赶回来,你只怕要把我的皇子府都给拆了。   宁如珍听到萧煜铭只是简简单单地唔了一声,态度十分冷淡,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这几日萧煜铭外出,走之前没跟她说一声,要不是管家告诉她,她都不知道,回来也没让人提前知会一声,感觉就是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根本没把这里当成他的家,没把她当成他的妻子,两个人平日里相处,一贯都是她还没有说上几句话,萧煜铭就会找各种借口离开,要么就是到西苑去找那些贱人狐媚子,除了刚成亲那三天,他就没主动踏进过她的房门,这让她很生气,非常生气。   再一看萧煜铭身后并肩站着的宁如玉和霍远行,宁如珍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刚才被各家夫人小姐追捧的美丽心情顿时就消失了大半,心里对宁如玉的嫉恨也蹭蹭蹭地往外冒,暗恨地想,宁如玉怎么就这么好命,霍远行能力出众,权势在握,深受皇帝的信任和看重,最最重要的是,他还对宁如玉这么好,爱她护她疼她。自己不过是请宁如玉到二皇子府里来赏菊花,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宴席,霍远行还亲自送宁如玉来,爱护她的姿态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好似害怕别人看不到一样!   不比较就发现不到差距,一比较就能发现差距大了去了,萧煜铭跟霍远行比起来,以他们对自己妻子的态度,那差距就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了,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萧煜铭根本没法跟霍远行比。   宁如珍遭受了萧煜铭太多的冷落,此刻看到恩恩爱爱的宁如玉和霍远行,心里的酸味儿都要酸破天际了。   “四姐姐,你来我府里参加赏菊宴,还要武安侯护送你过来,是觉得我二皇子府是龙潭虎穴?还是觉得我会把你吃了呀?”宁如珍斜睨了宁如珍一眼,酸溜溜地揶揄道。   宁如玉刚才就已经意识到宁如珍和萧煜铭的关系不太好,再一听宁如珍说的话,以及萧煜铭对宁如珍的态度,就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娘娘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我是前日接到邀请我来参加赏菊宴请帖,我把此事跟明宗一说,明宗一听,就道二皇子府的菊花开得好,是晋都城的一道美景,错过了太可惜了,就想跟着我一起来看看,好一饱眼福。”宁如玉笑着道,不仅成功化解了宁如珍的揶揄,适当地对二皇子府吹捧了一番,又说清楚了霍远行来的目的,就是单纯地来赏菊花,并没有其他的原因。   旁边的夫人小姐听了宁如玉的话,暗自在心中称赞了宁如玉一声好手段,她一席话回答得滴水不漏,比宁如珍的手段大气高端多了,宁如珍那一通酸溜溜的话,无端端拉低了自己的档次和身份。   萧煜铭本就不喜欢宁如珍叽叽歪歪,特别是她拿到任何一件小事都能叽叽歪歪个半天,所以他才不耐烦跟她待一块儿,此刻看她老毛病又犯了,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皱着眉头道:“你还不把客人请进去,站在门口坐什么?”   话说得有点重,明显是责怪宁如珍不会招待客人,宁如珍委屈得不得了,眼眶微微发红,鼻子一阵发酸,抬眸哀怨地看了萧煜铭一眼。   萧煜铭却懒得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侧身对身后的宁如玉和霍远行,道:“两位里面请。”直接无视了宁如珍。   萧煜铭绕过宁如珍就往前走,宁如玉和霍远行也不好站着不动,可宁如珍没动,他们也不好跟上去,宁如玉只好对宁如珍笑了笑,刚要开口请她先行,宁如珍就朝她厌恶地瞪了一眼,飞快地收起脸上哀怨的表情,转过身去就去招呼其他的夫人小姐,跟着带着一群人就往里面去了。   如此宁如玉和霍远行就落在了最后,宁如玉偏头看了霍远行一眼,霍远行捏捏她的手,轻声道:“走吧。”   两个人便跟了上去。   一路沿着走廊往里走,很快到了垂花门,夫人小姐们都跟着宁如珍去后院的花厅休息,霍远行是男子不便进去,只能跟着二皇子萧煜铭去了前院。   临走之时,霍远行小声叮嘱宁如玉,“小心一点儿,有事让碧荷来找我。”   宁如玉点头,道:“我知道,你去吧。”   霍远行又仔细地吩咐了碧荷几句才离开。   一群女眷穿过垂花门,沿着石径到了后院的花厅,各自三五成群地坐下休息,唯独只有宁如玉落了单,也不知道是不是宁如珍故意为之,让其他的小姐夫人都是几人聚在一起说话,而宁如玉只有一个人坐在一旁。   宁如玉并不傻,感觉到了宁如珍这么做的恶意,不过她并不在意,其他人不跟她讲话,是受了宁如珍的暗示,毕竟她们也不好得罪二皇子妃嘛!   “夫人,你要不要喝茶。”碧荷也察觉到了其他人对宁如玉的排斥,就主动过来给倒茶,陪宁如玉说话,免得她无聊。   “放在这儿就好。”宁如玉一脸平静地道。   碧荷给宁如玉倒了茶,又陪着宁如玉说了几句话,宁如玉看到花厅外面花园里面的花开得很好,就起身往外走,“陪我到花园里逛逛。”   “好。”碧荷应了一声,跟着宁如玉走出了花厅。   二皇子府很大,宁如玉又是第一次来,也不敢走远了,就在花厅附近的花园转转,旁边不远处有个凉亭,宁如玉走进去,就坐在凉亭里石凳上休息。   突然对面花丛中传来一阵抱怨声,宁如珍恶狠狠地道:“宁如玉那贱人,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嫁给霍远行就不得了了,跑到我面前来显摆,她最好不要犯在我手里,否则的话我一定叫她好看!”   宁如玉闻言,皱紧了眉头,心里厌恶地想,宁如珍的恶劣脾性真是十几年都不变。   ☆、第163章一更   宁如珍的贴身嬷嬷左右看了看, 确定没有人,小心劝道:“娘娘,你不要在这里说这些话, 小心隔墙有耳, 要是让人听到了就不好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宁如珍似乎不太乐意, 又恼火地嘀嘀咕咕了几句,嬷嬷耐着性子好生劝慰了一番, 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   “娘娘, 前面还有那么多的客人在花厅, 我们先过去招呼客人吧,免得让人等久了,又让人说闲话, 这次是娘娘第一次办赏菊宴,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总要在各位夫人面前留个好印象才是。”嬷嬷劝说道。   “哼,我办赏菊宴请她们来, 就是看得起她们,我看他们敢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闲话!”宁如珍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模样,好似她请其他人来参加这个赏菊宴, 都是她对别人的恩赐一般,殊不知她这幅自以为是的嘴角,早就把人得罪了个彻底。   “娘娘,你快别这样说, 我们办赏菊宴,也是为了多结交一些有用的人,如果把人得罪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嬷嬷跟着宁如珍只觉得心禁胆战,她说的好多好话宁如珍都听不进去,一惯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哪天要是捅了大娄子就麻烦了,她要不是得了沈氏的恩惠,才懒得跟着宁如珍帮她擦屁股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宁如珍不耐烦的道:“嬷嬷,你怎么话这么多,烦都烦死了。”   “娘娘……”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这就去前面招呼客人。”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宁如珍不耐烦打断了,骂骂咧咧地往前面走了。   直到宁如珍两人走远了,宁如玉才从凉亭里出来,朝宁如珍她们离开的方向看了看,略微思索了一下,选了一个跟她们相反的方向离开。   宁如玉走的这条路回去花厅要远一些,绕着花园转了一大圈,谁知走在半道上,今天我也碰到了二皇子萧煜铭。   “如玉表妹,你这是往哪儿去?”萧煜铭从前面过来,正好迎面跟宁如玉撞上,率先开口拦住了她的去路。   宁如玉本不想跟他多聊,按照规矩礼貌的行了一礼,道:“我这次要回去花厅,其他人都在那边等着,所以要赶紧过去。”   萧煜铭却不肯让路,笑眯眯地道:“不急不急,赏菊宴还没有开始,如玉表妹不用赶着过去,陪我多说两句话再过去也不迟。”   这人真是有些无赖,她都说了要走他还拦着她,真真是无礼至极,何况两个人这样站在一起也不妥,让人看见了,指不定会怎么乱说,与她名声也不好,只怕她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   “我家侯爷不是跟二皇子一起的么?怎么现在只有二皇子一个人?”宁如玉被他拦着走不掉,只好向他问起霍远行的所在,提醒他注意一下影响,不要做有碍彼此关系的事情。   萧煜铭面上露出一丝不悦,心道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他就是想跟她说说话而已,她还故意把霍远行抬出来压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搞得他好像野兽会把她吃了似的,他有那么可怕吗?   “献郡王来了,武安侯在前面跟他说话。”萧煜铭淡淡地道。   “原来是这样。”宁如玉点了点头道:“二皇子也应该到前面去陪客人才是,留下客人自行说话而不相陪,可不是好的待客之道。”   萧煜铭沉下脸来,紧绷着嘴角,目光深邃难测的看着她,气势有些生冷,隐隐透着一股怒气,“你就这么讨厌我,连多跟我说几句话也要嫌弃!”   宁如玉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着他阴沉的脸,只觉得他目光有些骇人,就像猛兽看猎物一样,有一种想要争夺到手的强烈欲望,这种眼神她也曾在霍远行的眼中看到过,但是霍远行的目光又与他不同,霍远行的目光中充满了温暖的爱意,而他的目光中只有强势的掠夺,是那种看到美好的事物就想占为己有的贪婪。   意识到萧煜铭可能存有不好的企图,宁如玉小心翼翼地应付着他,尽量不惹恼他,虽然知道他现在不可能做出出格的事来,但难保把他惹恼了之后,他发起疯来就不好说了。   “二皇子,你说的是哪里话,我们好歹也是认识很多年了,何况还有亲戚关系,你又娶了我五妹妹,两家关系也只有更好了,我又怎么会讨厌你?又怎么可能会嫌弃跟你说话?”宁如玉笑了笑,斜睨了他一眼,反问道:“我现在不就是在跟你说话么?照你刚才的说法,那我岂不是应该早早地逃开了?或者这样捂住嘴巴!”宁如玉下一刻就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露出惊恐的表情。   或许是宁如玉解释的话让萧煜铭听了进去,或许是宁如玉装作惊恐捂嘴巴的样子取乐了他,总之他轻笑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许多,伸出手指朝她点了点,“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我第一次看你这么调皮的模样,没想到你古灵精怪的样子还挺可爱的,我也就好心地不跟你计较了。”   “二皇子说的是,二皇子大人有大量。”宁如玉飞快地道。   萧煜铭哼了一声,摆摆手道:“你走吧,别让她们在花厅等久了。”   “好,谢谢二皇子,我这就过去。”宁如玉答得飞快,走得也飞快,恨不得赶紧就从他身边飞过去,免得在面对他。   萧煜铭看她走得飞快,默默的数了五声,忽然开口道:“别忘了你还差我一顿饭,上回说好了你要报答我的,如果不是我救你,那天晚上你还不知道会落得怎样的下场,或许就没命了!知恩图报是一个人的美德,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宁如玉蓦然停住脚步,咬了咬牙转过身去,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萧煜铭,道:“不知二皇子想要我怎么报答你呢?上回说的是让我请你吃顿饭,之前我一直忙没时间,也就把这件事情搁下了,接下来的几日我正好有空,不如我们就把这件事情了了吧。”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萧煜铭没有给宁如玉改口的机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事已至此,宁如玉也不好说什么反悔的话,本来就是她欠他的,还了也就好了,索性道:“那不知二皇子哪日方便,我就在醉仙楼上请二皇子吧。”   萧煜铭似乎对您如玉的反应很满意,笑道:“我明日就有空,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日吧。”   “好。”宁如玉干脆的一口应了下来,不想再跟二皇子纠缠,早点解决了这件事也好。   “那就这样说定了。”萧煜铭道。   “一言为定。”   ……   等到宁如玉回到花厅,坐了一会儿,刚喝完一盏茶,所有客人也都已经到齐了,宁如珍笑靥盈盈的邀请所有人去花园里欣赏盛开的各种各样的菊花。   有些夫人小姐特意追宁如珍,她说什么都跟着附和,宁如珍说去看花,她们就一个劲儿的夸二皇子府的花好看,夸得天花乱坠,好似天上人间也就此处有那么好看的菊花似的。   宁如玉觉得无趣,难道去趁那个热闹,趁着人没注意,偷偷躲在了一边,其他人跟着宁如珍去花园里赏菊花,她就就在花厅里没有去,自个儿在花厅里吃茶点,比跟着去应和宁如珍舒服多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宁如珍带着人赏完花回来,看到宁如玉独自一人坐在花厅里,脸上就有些不好看。   “四姐姐,你刚才怎么没跟我们一起去赏花?”宁如珍冷冷地道,显得十分不高兴,大家都跟着去赏花,就她不去,显然是故意不给她面子,好让她难做。   宁如玉早就想好了说辞,笑了笑道:“娘娘误会了,我刚才其实很想跟你们一起去赏花,就是我先前已经去花园里面转了一圈了,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脚,脚踝处隐隐作痛,没办法再走了,所以只好留在花厅里休息,刚才我看你们的兴致很高,就不好说这件事,免得扰了大家的兴致,这反而让娘娘想岔了,以为我故意不去,都是我不好,娘娘千万不要生气。”   她都这样说了,宁如珍哪里敢当着那么多夫人小姐的面生气,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只好把这口气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四姐姐的脚踝真的伤到了吗?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啊?”宁如珍恶劣地想,找个大夫来说她没有受伤,当着所有夫人小姐的面揭穿她虚假的面孔,让她丢脸丢个彻底。   宁如玉顺着道:“娘娘说得是,我正好想让我的丫鬟去叫我家侯爷过来,我当初生病的时候,就是我家侯爷给我看的病,他的医术高明,一眼就看出来我得的是什么病,开的药也一吃就好,让他来帮我看脚伤,也是再好不过了。”说着宁如玉就让碧荷去请霍远行。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碧荷答应一声,飞快地去通知霍远行了。   ☆、第164章二更   宁如珍气得脸色铁青, 盯着宁如玉看的眼神恨不得撕了她,恶狠狠的在心里把宁如玉骂了千百遍,只道宁如玉心思恶毒不已, 当初她生病的那件事, 自己都已经给她下跪又认错了,两个人也说好了一笔勾销再也不提起, 谁知她现在竟当着这么多夫人小姐的面旧事重提,说什么她当初生病是让霍远行治好的, 分明就是想借着这件事情做威胁, 表面上看起来像个清纯的白莲花, 实际上恶毒又做作。   旁边的夫人小姐们听到宁如玉让丫鬟去请霍远行来给她看脚踝的扭伤。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觉得她这样也太恃宠而骄了,即使她们的身体有不舒服, 都是找大夫来看,不会跑到自己的夫君面前去撒娇,觉得那样做太不矜持了。根本不明白宁如玉这么做的意义。   其实宁如玉让碧荷去请霍远行过来的原因,不是真的让他来看病, 而是让碧荷去通风报信,好让霍远行过来把她带走,免得继续留在这儿跟宁如珍针尖对麦芒, 大眼瞪小眼。   无视旁人看自己的目光,宁如玉低着头,默默的在心里数着数,盼着霍远行快点来。   霍远行来得很快, 跟一阵风似的从前院刮到后院,只看到一身蓝色锦袍的身影从前面飞奔而至,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眼前。   在场的众人看到疾驰而来的霍远行,不自觉地就给他让来了一条道。   霍远行到了花厅门口,飞快的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清冷,左脸上的面具泛着寒光,气势迫人,有胆子小的夫人小姐胆怯地往后面退了两步,生怕霍远行会迁怒她们。   好在霍远行并没有说什么,闪身就进入了厅里,大步走到宁如玉面前,低声问:“婷婷,怎么了?”   宁如玉抬起头来,对霍远行做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道:“刚刚逛花园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脚。”   “让我看看。”霍远行说着就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去,伸手要摸她的脚。   宁如玉看到旁边的夫人小姐都看着他们,不好意思的就把脚收回去,拉过裙子挡住,不让霍远行碰,当众脱鞋袜太不礼貌了,她羞赧地道:“其他人都看着呢!”   霍远行没有碰到她的脚落了空,又听到她说的话,明白她不好意思,就站起身来道:“那我抱你回去吧,我们回去再看。”   “好。”宁如玉点头,巴不得赶快离开这儿,如此正合她的心意。   霍远行说要走,即使宁如珍也不敢拦,还得忍着内心的不爽上前来关心宁如玉,对宁如玉说体贴的话,“我让下人送你们吧。”   “不用了。”霍远行一口拒绝,丝毫不给宁如珍面子,弯腰抱起宁如玉就往外走。   这在宁如珍看来是霍远行对她无礼,但是在其他夫人小姐看来,却是霍远行爱护宁如玉的表现,看到宁如玉受了伤心疼,舍不得她受半点儿委屈。   后来,晋都城里都在传霍远行对宁如玉如何如何恩爱,对她爱护有加,是整个晋都城最好的男人,传闻就是从赏菊宴上传出去的。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然而在许多年后,当有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依然有许多的女人对霍远行赞不绝口。   且说霍远行抱着宁如玉离开花厅,宁如珍本来是不想去送,按照她的计划,她请宁如玉来参加赏菊宴,是要让宁如玉出丑的,却反倒让宁如玉破坏了她的计划,她的计划才进行到一半,心里憋着的那口恶气还没有出,就被宁如玉和霍远行两人搅了局,心里如何能痛快!   可是在场还有那么多的夫人小姐看着,宁如珍又不能端着让其他人看笑话,只得咬了咬牙,忍着心里的不舒服,跟着追出去,把宁如玉和霍远行送上马车。   在宁如玉和霍远行走了之后,宁如珍举办这个赏菊宴就像变成了一场笑话,她硬着头皮继续陪着笑脸在各位夫人小姐面前周旋,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应付得多么吃力。   好不容易熬到摆了宴席,招呼各位夫人小姐入席用膳,宁如珍坐在席上,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半个时辰后,终于用完了膳,众人又转去后院听戏,有夫人小姐稍作了片刻就向宁如珍告辞,宁如珍也没有挽留,后来陆陆续续也又人离开,直到后来所有人都告辞走了。   宁如珍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一进门就黑了脸,丫鬟送了茶水上来,恭敬地请她用茶,她看也没有看一眼,一挥手就把茶盏扫落在了地上。   “娘娘饶命,娘娘恕罪!”精致的茶盏摔了个粉碎,吓得丫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个劲儿地低头认错,求宁如珍不要生气,求她恕罪,哪怕地上都是茶盏的碎片,手掌心撑在了碎片上割出一条口子,鲜血顺着口子流出来,也只敢一直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宁如珍一直黑着脸站着没动,仿佛没有看到磕头的丫鬟,以及她手上流出来的血。   旁边的嬷嬷看了直皱眉头,觉得这件事闹大了不好,赶紧给那丫鬟使了个眼神,她走上前去踢了她一脚,大骂道:“还不快滚,没用的东西,赖在这儿干什么,弄脏了地板还要叫人来打扫。”   “奴婢这就滚,奴婢这就滚。”丫鬟感激地看了嬷嬷一眼,从地上爬起来,飞也是跑了出去,就像身后有恶魔在追一样。   嬷嬷又对屋子里的其他丫鬟使了眼色,让所有人都出去,只她一人留在屋里,小心翼翼地好言劝说着宁如珍。   “娘娘,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小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嬷嬷道。   宁如珍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榻上,心有不甘地道:“我就是气不过啊,简直太气人了,她宁如玉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这么跟我做对,当初在魏国公府的时候就常常跟我过不去,现在嫁人了,我好心请她来参加赏菊宴,她还给我闹幺蛾子,装模作样的样子看了就让人恶心!”   嬷嬷看她骂得这么气愤,也知道她和宁如玉的仇怨,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尽量安抚她暴躁的心情。   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地说了一通,嬷嬷好容易劝好了宁如珍,让她消了火气,就准备出去让丫鬟进来收拾屋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萧煜铭冷着脸一把推开房门,从外面跨步走了进来,脚上的皂靴踩在碎瓷片上,发出刺啦一声响,他目光不善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冷地开口道:“这么喜欢砸东西,怎么不把这满屋子的东西都砸了?反正我的这个二皇子府还经得起你砸!”   这话听起来就不是好话,显而易见萧煜铭是生气了,宁如珍紧张地抿了抿嘴角,扯了扯手中的帕子,露出委屈的表情,为自己辩解,“爷,你误会我了,这茶盏是不小心摔坏的,不信你可以问嬷嬷。”   嬷嬷赶紧点头,道:“是,娘娘说的是真的,送茶的丫鬟笨手笨脚的,手一滑就把茶盏摔到地上了。”   “你给我滚出去!”萧煜铭突然怒喝了一声,随手抓住桌上的花瓶就朝嬷嬷砸了过去。   花瓶就在嬷嬷的脚边摔了个粉碎,吓得她浑身一抖,双腿一软就要往下跪,萧煜铭懒得看她下跪,厌恶地道:“给我滚出去,还不快滚!”   嬷嬷哪里还敢在耽搁半分,连忙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宁如珍和萧煜铭两人,萧煜铭对着她冷笑两声,提步朝她走过去,看她的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犹如寒冬腊月一般,对她的厌恶是赤裸裸毫不掩饰。   两个人明明是夫妻,却没有一点儿夫妻该有的恩爱情意,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你,你要干什么?”宁如珍紧张地看着迈步走过来的萧煜铭,觉得他每走一步,身上散发出来的嗜血气息就更重一分,她隐约都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忽然就觉得他好可怕。   宁如珍当初是喜欢萧煜铭的,从懂得男女情爱起,就一心想要嫁给萧煜铭为妻,可惜等她如愿以偿地嫁给他之后,才发现现实跟想象中的情形差别巨大,萧煜铭一点儿都不喜欢她,对她没有半点儿男女之情,她对他的喜欢和关心,他也都视若无睹,两个人成了亲在一起,也都只是互相怨怼,谈不上半点儿感情,这样的日子根本就不是宁如珍想要的。   萧煜铭走近宁如珍,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审视着她那张涂了厚厚脂粉的脸,目光里满是嫌弃,说出来的话更是冰冷刺骨,“你要记得,你是嫁给我做了我的妻子,但是这个二皇子府还是我做主,不是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撒野就撒野的地方!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懂分寸,少给我惹事!听到了没有?”   宁如珍怕得很,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呐呐地道:“听,听到了。”   ☆、第165章一更   萧煜铭放开宁如珍的下巴, 嫌弃地拍拍她的脸,“听明白了就好, 少给我惹事!”   说完萧煜铭转身就往外走, 一刻都不想在宁如珍房里多待。   宁如珍呆愣了一会儿, 忽然追上前去,对着萧煜铭的背影喊道:“表哥……”   萧煜铭脚步一顿, 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转过身去,挑了挑眉道:“这样叫让我想起小时候呢。”   宁如珍闻言浑身一抖, 想起小时候他欺负她的事, 总觉得他现在冷嘲热讽的表情跟小时候一样,怯怯地看着他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我要怎样还轮不到你来管!”萧煜铭轻嗤了一声, 再不理会她,转身大不走了。   出了院子,还没走出多远,萧煜铭就听到有人在花坛的角落里哭,呜呜呜呜的声音, 听得人心烦。   “谁在那儿,给我出来!”萧煜铭厉喝一声。   声音刚一落地, 花坛角落里的哭声立刻就止住了。   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裙的丫鬟,怯生生地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待看清楚眼前的人,丫鬟吓了一大跳,慌忙就要跪下去, 抖着声音道:“二,二皇子。”   萧煜铭上下扫了她一眼,认出他是宁如珍身边伺候的丫鬟,好像是叫什么柳儿还是红儿的。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儿哭?”萧煜铭皱着眉头问道。   “奴婢名叫柳儿……”柳儿说了名字以后,就开始支支吾吾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躲到这儿来哭的事情告诉他。   萧煜铭看她不肯说也就没了兴趣,转身就往前走去,走了出去没几步,脑海里陡然想起一件事了,于是又倒转了回去。   “柳儿是吧?”萧煜铭朝她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柳儿不明所以,但也不敢拒绝,萧煜铭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她忐忑不安地跟着萧煜铭走了上去。一路跟着萧煜铭的身后到了他的住处,萧煜铭大步走进正屋,柳儿在门外站着,不敢进去。   萧煜铭在里面等了片刻,不叫柳儿跟进去,开口道:“站在门口做什么?让我请你吗?”   “奴,奴婢不敢。”柳儿忐忑的答应了一声,低垂着头,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   柳儿进了门也不敢往里走,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萧煜铭见了就有些不高兴,命令道:“走过来一点儿。”   “是……”柳儿依言往前走了几步。   “啊——!”萧煜铭忽然伸出手来,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用力往前一带。   柳儿吓得尖叫一声,重心不稳的扑进了一张宽大的床里,她吓得不得了,挣扎着就要起来,身后立刻就压过了一个沉重的身体,将她狠狠的压进床里,她的那些挣扎全都变成了徒劳,萧煜铭狠狠压住她,胡乱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裙,三五两下就把她脱了个干净,完全不顾她的挣扎和叫喊,蛮横的闯入进去。   “痛——!呜呜……”柳儿惨叫出声,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豆大的泪滴顺着眼角滑落出来。   “吵死了!”身后的人用力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胡乱扯过一条衣服上的布条塞进她的嘴里,堵住了她嘴里还未出口的话。   嘴巴被堵住无法再说不出话来,柳儿无力地趴在大床里,身后的人一直在不停的耸动,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身体犹如破布娃娃一样被萧煜铭折腾来折腾去,疼痛从身体最私密的部位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浑身上下都在疼,骨头里也在疼,整个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一样。   这种折磨不知道持续了有多久,她最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后面的事也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等到再次醒来,那个折磨她都人已经不在了,身体却疼得要散架,□□裸的告诉她一个不争的事实,萧煜铭把她□□了。   也许有人会很羡慕的告诉她,二皇子能睡她是她天大的福气,是她祖上积了德,才会得到这样的好事,但是她自己却知道,她并不稀罕这样的福气,反而觉得是一场磨难,从今日起她就成了二皇子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以后的路也不知道在哪里,日子只怕会越来越难过。   这么想着,柳儿就哭了起来,痛苦的想着以后肯定会过不下去了,她伤心得很,气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偏偏就遇到了萧煜铭,被这个没有心的男人□□。   柳儿在床上哭了一阵,直到眼泪流干了,擦了一把脸坐起身来,打算找回自己的衣服穿上好赶紧离开,却没发现自己昨日那套衣裳,只看到床旁边放了一套崭新的衣裙,衣料和款式都不是她一个做奴婢可以穿的,这显然是萧煜铭安排的人放在这儿的。   看着摆放在旁边的衣服,柳儿又喜又怕,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套衣裳穿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管事妈妈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走上前来笑眯眯的道:“柳儿姑娘你醒了,二皇子已经吩咐过了以后,以后你就住到旁边的厢房,好方便照顾二皇子。”   听到这个安排,柳儿简直不敢相信,受宠若惊的看着管事妈妈,“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敢骗你不成,你看到旁边摆放的衣裙没有,这就是二皇子特意吩咐奴婢给你准备的,你可以起来试试看合不合身。”管事妈妈笑着道。   柳儿又狐疑的看了她好几眼,看她说得认真,不像作假,这才放下心来。   “妈妈,我有件事想麻烦你。”柳儿试着道。   “柳儿姑娘,你有什么话尽管吩咐便是。”管事妈妈爽快的道。   柳儿便道:“能不能给我准备一些热水,我想洗个澡。”   “这么一件小事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去吩咐人准备。”管事妈妈说着就出去叫人准备热水了。   柳儿一个人留在屋里,看着管事妈妈离开的背影,又看看旁边放着的漂亮衣裙,内心的想法在一点点的变化。   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得到别人的服侍,可是现在,就连管事妈妈对他说话都客客气气的,她似乎应该好好的想一想,也许后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   且说前一日霍远行把宁如玉抱出二皇子府,径自坐上马车就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霍远行坚持要给宁如玉检查脚踝,他还记得她上一回不小心扭到脚踝的事情,那一回有些严重,宁如玉足足养了好些天才好,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霍远行很担心。   “你听我说,我根本没有扭到脚踝,这不过是我找的一个借口,我不想留在二皇子府,不想跟宁如珍吵来吵去,所以才用这个借口让碧荷去叫你过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早点走了。”宁如玉解释道。   可是霍远行根本不放心,坚持要帮她查看,宁如玉拿他没办法,最后只能让他看了。   “好了好了好了,你要看就看吧。”宁如玉无奈地道。   霍远行握住她的脚,帮她脱了鞋袜,露出一只白嫩可爱的小脚来,圆润的脚趾拇,粉红色的指甲,就像白嫩豆腐上镶嵌着可爱漂亮的贝壳,诱惑着人恨不得低头咬上一口。   “这里痛不痛?”霍远行用手指按了按她的脚踝处。   宁如玉摇了摇头道:“都跟你说了,我根本就没有扭到脚,怎么会痛呢?”   “不痛就好,我担心你旧伤复发。”霍远行道。   “谢谢你明宗。”宁如玉娇柔柔的道。   霍远行挑了挑眉,不太满意地道:“就这样?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哪里没有?”宁如玉嗔了一声。   霍远行偏过脸去,示意她在他的脸上吻一下。   宁如玉脸蛋儿微微发红,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左看右看,只好飞快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样总可以了吧。”宁如玉红着脸道。   霍远行轻笑,“还行。”   宁如玉睨了他一眼,嘟嘴道:“你就知道欺负我。”   “我真有欺负你?”霍远行危险的眯起来了眼睛。   宁如玉往后缩了一下,指着他道:“你看,你看,你这模样就是了。”   “既然我担了这个名,那我就不能什么都不做了。”霍远行说着运力在指尖,抠她的脚板心。   “啊,好痒啊,好痒啊,快放开我啊,救命啊——!”宁如玉被霍远行戏弄,脚心痒得不得了,她又笑又叫,哭笑不得。   “求我。”霍远行板着脸道。   “明,明宗,求你,哈哈哈哈……”宁如玉刚说完又忍不住痒得笑了起来。   “再求。”霍远行十分不满意。   呜呜呜……   宁如玉要哭了,忍着难受道:“夫,夫君,求你了。”   “叫哥哥。”霍远行勾着嘴角道。   “不要!”宁如玉摇头,那是被他在床上逼着才叫的,这里又不是在房里,这是在马车里,街上传来的各种声音就隔着马车厢,清晰无比地传入耳中,她哪里叫得出来。   霍远行马上又在手上加了一道力。   宁如玉脚底痒得钻心,受不了的直摇头,眼泪都从眼角流了出来,最后只能投降,“哥哥,哥哥,求求你……”   ☆、第166章二更   “乖……”霍远行俯身在她的嘴角亲吻了一下, 终于心满意足的放过了她。   呜呜呜呜,没脸见人了。   宁如玉扑进他怀里, 握紧粉拳轻捶他的胸膛, 引得霍远行哈哈大笑, 伸出双臂搂紧了她。   两人笑闹了一番,宁如玉软娇娇的缩在他怀里, 把萧煜铭让她请吃饭的事情说了。   “上回在元宵节上, 二皇子混乱中救了我一次,刚才在二皇子府里遇到他,他让我请他吃饭, 我想早点把这件事了了, 就跟他越好明天在醉仙楼请他,他也答应了。”   霍远行搂着她, 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思索了一下道:“婷婷是想让我也去吗?”   宁如玉点头道:“我不想单独跟他一起吃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容易惹人闲言碎语,何况他那人心思深沉猜不透,五妹妹又对我颇有嫉恨, 要是让她知道我和二皇子单独一起吃饭,指不定她要怎么闹呢!我才不想招惹他们两个, 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宁如玉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跟萧煜铭接触的次数不多,每次萧煜铭给她的感觉都不好,她对萧煜铭没留下任何好印象, 除了元宵节上他救她的那一次,本来她还挺感激他救她的,也想过要好好感谢他,可他有把他对她的搭救说得像恩赐一样,好似没了他的相救,她就一定不会平安无事一样,这又让她对他的感觉不太好了,更不想跟他单独在一起。   而宁如珍和她本来就有嫌隙,现在宁如珍嫁给了他为妻,脾气变得更加古怪,对她的嫉恨也是越级越深,一心就想找机会收拾她,既然如此,她更不能给她对付自己的理由了。   霍远行觉得宁如玉说的话很对,有他陪着去也会好些,要是有个意外什么的,他也能护着她,就道:“好,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马车回到武安侯府,霍远行扶着宁如玉下了马车,两人回了崇安堂,吩咐碧荷去厨房让人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饭食,两人用过之后,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   傍晚宁如玉又去了老夫人姜氏那儿请安,姜氏看到她,就问她今日去二皇子府上赏菊花赏得怎么样,宁如玉在姜氏面前也没有隐瞒自己并没有去看菊花的事实,也没有表现得她和宁如珍姐妹感情好,反而是有什么说什么。   “我去了之后就在院子里先转了一圈,等到她们去赏菊花的时候,我都走累了,就在花厅里面休息,没有跟着去赏花,不过听她们说,二皇子府的菊花开得很好。”   “原来这样,其实我们府中园子里的菊花也开得很好,你要想看,让明宗陪你到园子里多转转也就是了。”姜氏活了这么几十年,有些事哪里能瞒得过她的耳目,只怕早就已经听说了魏国公府二房和大房不合的消息,也知道他们二房一家人早就已经搬出魏国公府,就从这些细节就可以知道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不可能好,所以也不用宁如玉去刻意营造什么姐妹情深了。   宁如玉道:“祖母说得是。”   老夫人姜氏又道:“你二婶在庄子上也住了有一段日子了,听说病得厉害,请了好几个大夫去看,都说只能好好养着,拖日子罢了。”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   宁如玉坐在下面,猜测着老夫人姜氏说这些话的用意,是想让她把唐氏接回府里,还是想让她给唐氏再请几个好的大夫?   “祖母是想二婶了吗?”宁如玉试探着问。   老夫人姜氏摆摆手,淡淡地道:“她在庄子上养病也挺好的,庄子上清净。”   宁如玉听这话就明白姜氏的意思了,又道:“要不我让人再去请医术高明的大夫,好好给二婶诊治一下吧。”   虽然霍远行的医术高明,不过她才不想让他去给唐氏看病呢,唐氏以前那么对他,哪怕病死了也不值得她同情,当然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索性再在外面找几个大夫去给她看看病好了。   “如此也好。”老夫人姜氏点头道。   “那我这就吩咐人去请大夫。”宁如玉起身行礼,告退了出去。   回到崇安堂,宁如玉立刻就把陈嬷嬷找了来,让她出门去请大夫,要请好的大夫,到庄子上去给唐氏看病。   陈嬷嬷答应一声就去了,不过以她对唐氏的不喜的态度,她会不会用心请到真的医术高明的大夫那就不得而知了。   安排好了一切,霍远行也回来了,宁如玉便让碧荷去厨房传膳,两个人一起用了晚膳,又在院子里散步一个时辰消食。   夜色降临,皎月挂在天空,两人回到屋里,吩咐下人备好热水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自然免不了一场热烈的情事。   “明宗,嗯……”   “再等一下……”   “唔……”   屋里的动静渐渐停歇,直到终于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传来脚步声,霍远行披了衣服出来,吩咐下人送热水到浴房,他亲自抱了宁如玉过去洗漱。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夜都已经深了,宁如玉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躺回床上滚进被窝里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霍远行躺在她的身侧,看到她安睡的容颜,嘴角边扬起一个笑弧,大手一声,把她搂进怀里,抱着她闭上眼安心睡去。   第二日一早,宁如玉醒来,就看到自己躺在霍远行的怀里,而他就躺在她的身侧,温柔地注视着她。   “醒了。”霍远行道。   “嗯。”宁如玉对他一笑。   随后,霍远行亲自服侍宁如玉起身,还给她穿衣,服侍得妥妥帖帖,竟不比丫鬟们做得差。   ……   今日要在醉仙楼宴请二皇子,宁如玉和霍远行就早早地出了门,到醉仙楼的时候时间还早,霍远行订了二楼的包厢,又点了醉仙楼的几道招牌菜。   等萧煜铭来的时候,宁如玉就趴在窗边看楼下的风景,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搞杂耍的,卖小吃的,嬉笑着跑过的小孩……   大约过了快半个时辰,萧煜铭才姗姗而来,今日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戴着玉佩,头上束着玉冠,手上拿着一把扇子,一派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模样。   一进门,萧煜铭就看到了窗边趴着的宁如玉,俊美的脸上露出笑意,道:“我在楼下就看到了如玉表妹,是一直在等我吗?”   宁如玉还没开口,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的霍远行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对萧煜铭道:“我们是来了一会儿了,请客吃饭,主人理应早到。”   萧煜铭万万没料到霍远行也在,脸上的笑容一僵,顿时有些失态,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几步走到桌边坐下,刷地打开扇子慢条斯理地摇起来,显得他十分镇定如常。   “真是没想到,武安侯也在,我还以为就如玉表妹一人请我呢!”说完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   霍远行却是一脸淡定,他和萧煜铭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风格,萧煜铭风流惯了,人显得有些轻浮,油腔滑调,而霍远行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表情冷淡,看起来就是值得依靠的人。   不过这都是宁如玉的个人想法,至于在外面,多数人都害怕霍远行,觉得他太冷酷,手段狠厉,不容易亲近,而萧煜铭却让人想要亲近,主要是他风流吧,呵呵。   “我去叫小二上菜。”宁如玉走到门口,吩咐小二上菜。   不一会儿,小二端着菜送上来,水煮鱼、麻辣鸡、香酥鸭、翡翠豆腐等等,各式各样的菜品,每一样都是醉仙楼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都直流口水。   菜很快上齐了,宁如玉挨着霍远行坐下,萧煜铭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霍远行端起酒杯,对萧煜铭道:“多谢二皇子在元宵节上救了婷婷,以后有我在,我会好好保护她,让她不会再遇到危险了。”   萧煜铭看了他一眼,没有端起酒杯,一脸不满地对宁如玉道:“如玉表妹,上回说好的,是你请我吃饭感谢我的相救,你现在让武安侯敬我酒算什么意思?如果不想请就不要请,我也不缺这顿饭吃。”   萧煜铭这么发作,宁如玉一阵尴尬,只好端起酒杯来,笑着道:“二皇子误会了,明宗只是想先敬你一杯,感谢你救了我,既然二皇子这么说了,那我就先敬你吧,先干为敬。”说着一仰头,宁如玉就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干了。酒杯口朝下,一滴不剩。   萧煜铭这才满意了一些,端起酒杯道:“如果不是如玉表妹请我,我今天根本就不会来,如玉表妹既然先干了,那我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不是。”   说着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   砰地一声,包厢门被人猛地推开,宁如珍急哄哄地冲了进来,看也没看清包厢里的人影,就气急败坏地大吼,“宁如玉,你个不要脸的贱人……”   ☆、第167章一更   宁如珍后面的话消失在一个响亮的耳光中, 就在宁如珍毫无预兆地突然闯进来,开口就大骂宁如玉的当口, 萧煜铭已经快速站了起来, 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丢人现眼!”萧煜铭厌恶地斥道:“给我滚回去!”   “爷……”宁如珍被打懵了, 捂着挨了巴掌的脸,红着眼眶委屈地看着他。   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   她得了消息, 只顾得急匆匆地跑来找宁如玉算账, 根本没有想到包厢里除宁如玉还会有霍远行啊!   昨天晚上萧煜铭才对着她挑三拣四,转头又睡了她的丫鬟,她一个人睡在床上孤枕难眠, 胡思乱想了许多, 好不容易才睡着,早上起来, 又得知柳儿那丫鬟住进了萧煜铭的院子,气得她肝都疼了,脑仁儿都要炸了一般,然后就得到了萧煜铭到醉仙楼来私会宁如玉的消息。   当时在府里,她一听说宁如玉这么不守妇道, 背着霍远行勾搭萧煜铭,就完全失去了理智, 带了人就着急忙慌地出了门,誓要把宁如玉这个贱人抓起来,将她送到霍远行面前去,让霍远行好好看看他疼爱的老婆到底有多么不要脸, 是多么下贱的一个人,背着他偷人!   可是,可是她带着人追到醉仙楼,不管不顾地闯进包厢之后,看到的情况却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宁如玉和萧煜铭不是来私会,是宁如玉和霍远行一起宴请萧煜铭!她这样急昏了头地闯进来,没看清楚人就开口大骂,换来的是萧煜铭无情的一巴掌。   宁如珍委屈得想哭,可是当着宁如玉和霍远行的面她又不敢哭出来,不想让他们看笑话。   “爷……”宁如珍委委屈屈地叫了萧煜铭一声,她会这么做,完全都是因为在乎他啊,可是他却完全不领情,反而觉得她的所作所为让他很丢脸,根本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替她想过,她的心里真是难受死了。   “滚!”萧煜铭连话都懒得跟宁如珍多说一句了,冷冷地就是一字真言,她当着宁如玉和霍远行的面,把他的连丢在地上踩,他能只这样叫她滚,没有动手揍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爷,我,我就是来看看你,我,我不要走。”宁如珍还在挣扎,竭力找着话解释,可是她不知道她越解释越让萧煜铭讨厌!   “来人,把她给我拉出去!”萧煜铭早就已经厌恶宁如珍了,根本不想看到她,扬声叫了侍卫进来把她拉出去。   “爷,爷,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样……”   “把她嘴巴堵起来!”萧煜铭冷冷地道。   侍卫是从小就跟在萧煜铭身边的,只听萧煜铭一个人的命令,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是以侍卫毫不犹豫地抓来了一块布巾,直接把宁如珍的嘴巴堵了起来,拉着她离开了包厢,一路送到楼下的马车里,直接把她拉回了二皇子府。   宁如玉和霍远行全程冷淡地坐在一边,看着萧煜铭和宁如珍争吵,从始至终没有掺和一句。   这是萧煜铭和宁如珍的家事,他们没有掺和的必要,也根本不想掺和。   处理完了宁如珍,萧煜铭回头歉意地对对面的两人道:“今日我让你们见笑了,先走了,改日我再请你们。”   宁如玉朝他微微点了点头,道:“二皇子客气,回请就不必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开玩笑,就这么一顿饭都让宁如珍搅合了,下次萧煜铭再要请她吃饭,她可不敢吃,幸好今日她机灵了一下,叫了霍远行一起来,要是今日霍远行不在,就宁如珍那疯婆子的模样,闯进门就破口大骂,她还不一定能招架得住,只怕会被宁如珍泼一身脏水!算了算了,以后还是远离这两口子吧,简直就是神经病和疯婆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霍远行也道:“二皇子还是先去处理家务事吧,吃饭的事就算了。”   萧煜铭动了动嘴角,今日这顿饭闹成这样,他还能说什么,宁如玉和霍远行有意要避开他,他也只能认了。   “告辞。”萧煜铭沉着脸快步走了出去。   包厢的门开起又关上,宁如玉盯着门口看了几眼,转过头去看向霍远行,开口道:“他们都走了。”   “嗯。”霍远行应了一声。   宁如玉指了指桌上的菜,“这些怎么办?”   霍远行看了一眼,道:“干脆打包吧。”   “这样也好。”宁如玉松了一口气,忽然道:“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这儿……”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毛病!”   霍远行看她认真的模样,轻笑一声,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你想什么呢,就是感情不合罢了!”   宁如玉拍开他的手,撇了撇嘴道:“一言不合就开闹,不符合心意就动手打,夫妻做成这样,还有什么意义?”   “是没什么意思。”霍远行想了想道。   宁如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霍远行握住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幽深如潭的眼眸中充满了深情,“那都是别人的事,你不要太在意,我们只管过好我们的日子就好,我可以发誓,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们都不会像他们那样。”   “哎,你,真是的,这种事有什么好发誓的,我们肯定会比他们过得好,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宁如玉道。   霍远行伸手抱住她,在她的耳边宠溺地道:“我是害怕你不相信我。”   宁如玉紧紧回抱住他,心情激荡,“我相信,我永远都相信你。”   ……   那日之后,霍远行又开始忙了,每日都早出晚归,忙得宁如玉想跟他坐下来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常常都是他早上已经走了,她还没睡醒,她晚上已经睡着了,他还没回来,两个人明明还住在一起,可是就是碰不上面。   霍远行一连忙了半个月,顺利完成了手头上的差事,想着终于可以休息一下,回家好好陪陪宁如玉了。   谁知他前脚刚出宫,骑上马还没到武安侯府,半路上就又被禁卫军统领追上了。   “武安侯,皇上有旨,传你进宫。”禁卫军统领道。   我¥%……&*   霍远行真想骂人,黑着一张脸,语气很不爽地道:“皇上传我进宫做什么,我才从宫里出来。”   前面一个案子足足忙了半个多月,他连觉都没有睡好过,自家娘子也没有好好的看过,这好不容易交完差事,终于可以回去抱娘子了,这该死的禁卫军统领又跑来给他说有急事!   急个屁啊!霍远行在心里怒吼,再急的事也没有他抱娘子急,¥%……&*(¥%……&   然而,霍远行到底还是没有骂出来。   禁卫军统领也知道霍远行的身份特殊,位高权重,不是他惹得起的,看他脸色那么难看,就知道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为了不得罪他,悄悄靠了过去,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见的细微声音道:“皇上……旧病复发了,命令我来找你。”   霍远行脸色骤变,再不敢耽搁,对禁卫军统领吼了一句,“还愣着干嘛,赶紧回去!”说罢快速地调转马头,直奔皇宫而去。   ……   这几日宁如玉在府里,总觉得心烦气躁的,明明也没有生病,就是觉得哪哪儿都难受,坐立不安,又嗜睡,口味也变得很奇怪,以前喜欢吃的东西也不喜欢吃了,以前明明不喜欢吃的东西又突然想吃了,等到厨房把东西做好送了来,她吃了两口又吃不下了,放在旁边再不想动,这连她自己都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了。   府里的管事来回了话,自从她管家之后,这三个月里,府中的开销节省了两成多,都是合理的节约,往常那些不需要的开销都避免了,收益却大大的增加了不少,特别是那几个商铺,收益比往年增加了三成,米铺增加得更多,足足有五成,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宁如玉很高兴,合上账本,对管事道:“这个月府中的下人都多发放一个月月银,商铺里的收益,按照当初的规定,该怎么奖励就怎么奖励。”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大声回道,人人脸上都带了笑,欢喜得不得了。   处理完了府中的事务,宁如玉让管事们都退了下去,各自忙自己的活计。   宁如玉从椅子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打算到院子里走走,她这几日老实觉得身体疲乏,大约就是睡久了,没怎么活动,干脆到院子里打套拳好了,她都好有没打拳了。   这么想着,宁如玉就走了出去,到了院子里,她先活动了一下,做了一些准备动作,然后才开始打拳。   只是等她拳打到一半,忽然眼前一花,肚子也隐隐作痛,头一晕,就要栽倒到地上去。   旁边的碧荷敏捷地发现了她的异样,身影一动,眼明手快地一把接住了她,“夫人,你怎么了?”   “好难受……”宁如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快,快去叫大夫!”碧荷抱着宁如玉往屋里去,吩咐红珠她们赶快去请大夫。   一时间,一阵忙乱。   ☆、第168章二更   大夫很快就请来了, 老夫人姜氏也惊动了,让嬷嬷扶着到崇安堂看宁如玉。   内室里, 大夫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给宁如玉诊脉, 宁如玉白着脸躺在床上, 肚子隐隐作痛,老夫人姜氏扶着嬷嬷的手走进去, 快步走到大夫身旁, 丫鬟忙去端了椅子过来,姜氏在椅子上坐下,打量着床上的宁如玉, 又看了看凝神诊脉的大夫。   “大夫, 我这孙媳妇儿怎么样了?”姜氏关心地问。   大夫抿着嘴没说话,换了一只手给宁如玉把脉, 姜氏看得一阵紧张,生怕宁如玉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霍远行又不在家,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等结果的过程最难熬,好在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大夫就把完了脉,从凳子上站起身, 笑眯眯地恭喜姜氏,“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侯夫人是有喜了。”   “你说不是生病, 是有喜了?”姜氏惊喜万分。   大夫道:“千真万确,侯夫人的确是有喜了。”   “这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姜氏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恭喜老夫人,恭喜侯夫人!”屋子里的所有下人一起说起了恭喜的话。   她有孩子了,她和霍远行有孩子了,宁如玉惊喜不已,颤抖着手抚上依旧平坦的腹部,外表什么都看不出来,里面已经住着一个小生命了,好神奇的感觉。   激动的泪水蓄满了宁如玉的眼眶,脸上却带着欢喜开心的笑容,上辈子她嫁给霍远诚五年都怀不上孩子,为此吃了不少苦头,看到别人年纪轻轻就怀孕,带着自己的小孩儿都羡慕不已,可惜自己肚子就是不争气,不管吃多少药,如何调理,该做的都做了,就是怀不上,这是她上辈子最大的遗憾。   幸好幸好,这一世她重生了一回,有疼爱她的父亲母亲,有宠爱她的夫君,上辈子害过她的唐氏和白芷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现在又怀上了孩子,终于圆了她的期盼,以后的生活也只会越来越幸福。   旁边姜氏正在询问大夫有关怀孕之后的注意事项,大夫都一一说了,姜氏让人都记了下来,又仔细叮嘱站在一旁的陈嬷嬷,道:“你是明宗身边伺候的老人了,这是明宗的第一个孩子,你要多用些心照顾好她们母子,把那些个注意事项都好好记下来,千万不要有任何纰漏。”   “老夫人放心,奴婢醒得。”陈嬷嬷恭谨地道。   姜氏又回头笑看着床上的宁如玉,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看向宁如玉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声音温和关切,“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累了,有些事尽管安排下面的人去做,不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小心累坏了自己。”   宁如玉笑着道:“我知道,谢谢祖母。”   姜氏又继续叮嘱道:“怀了身孕一定要小心,特别是前面这几个月更是要注意,你现在才怀孕,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要是有什么一定要说。”   宁如玉就道:“觉得肚子有点胀胀的,还有一点儿隐隐作痛。”   姜氏脸上露出紧张,问大夫道:“大夫,她这是怎么回事儿,要不要紧?”   大夫道:“我刚给侯夫人把了脉,她这是太劳累了才导致的,后面一定要卧床休息,暂时不要操劳太多的事情,以免滑胎。”   “这么严重?”姜氏脸色都变了,“有没有什么应对的法子啊?大夫你想想法子,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刚刚才涌上来的喜悦之情瞬间就消失了一大半,宁如玉紧张地抚着肚子,手指都在颤抖,心里自责不已,都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了,连怀了孩子都不知道,先前还在院子里打拳,跳来跳去,要是这个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她肯定无法原谅她自己。   “大夫,我现在要怎么做,才能保住这个孩子,只要保住这个孩子,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宁如玉乞求地看着大夫道。   大夫镇定地道:“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这几日就先在床上静卧就好,我再给侯夫人开些安胎药,侯夫人吃了就应该没事了。”   “那就劳烦大夫了。”姜氏道。   随后大夫就去写药方,姜氏让人给了他丰厚的诊金,陈嬷嬷拿着药方单子去抓药,红珠则负责到厨房去守着熬药。   姜氏在宁如玉房里陪着她坐了好一会儿,真心地关切了一番,体贴关切地道:“你现在怀了孩子,明宗又一天到晚忙,早出晚归的,不能时时刻刻都顾着你,你千万要体谅一些。”   “明宗都是为了正事,我明白,祖母不必担心。”宁如玉善解人意地道。   自从霍远行回去办差之后,一个月里有一多半的时间都早出晚归,忙得他们两人好好坐下来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她都已经习惯了,况且霍远行忙的是要紧的事,岂能把儿女情长放在首要的位置,她要是没有半点儿分寸的瞎胡闹,那才是给他添乱呢,这点儿觉悟她还是有的。   姜氏欣慰地拍拍她的手,道:“辛苦你了,我已经吩咐了人去叫明宗回来了,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该回来了。”   最后霍远行还是在傍晚的时候才得以出宫,守在宫外的侍卫连忙把宁如玉怀孕的好消息告诉了他。   得知宁如玉怀孕的时候,霍远行先是一愣,俊脸上露出有些呆愣的表情,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当爹了,他要当爹了,脸上的呆愣表情瞬间变成了极大的欢喜,眉梢眼角的笑意掩饰都掩饰不住,嘴角笑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动作飞快地翻身上马,用手中的马鞭子一抽马屁股,如箭一般冲了出去,狂奔回了武安侯府。   霍远行动作利落地跳下马,把缰绳丢给迎上来的小厮,霍远行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门口。   “婷婷,婷婷,我回来了。”一进崇安堂后面的正屋,霍远行就高声叫了起来,门口的丫鬟慌忙打起帘子,霍远行目不斜视地快步走了进去。   宁如玉就躺在床上,抬眼就看到大步走进来的霍远行,目光温和,满脸笑意。   “明宗。”宁如玉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霍远行连忙三步并做两步奔至床前,扶着她道:“你快别起来,躺着就好。”   宁如玉只好又躺了回去。   霍远行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握着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眉开眼笑地看着她,说着十分傻气的话,“婷婷,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我就要做爹了,真好,这感觉太奇妙了,我就要做爹了,哈哈哈……”   此刻的霍远行高兴得就像个二傻子,跟他平常的样子完全不同,这要是传出去,估计没有人会相信冷心冷情,手段狠厉的霍远行再得知要做爹的消息之后,会是这么一副傻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平日里的精明和睿智,也就跟普通的男人都一样。   夜里,霍远行搂着宁如玉躺在床上,把他这几日在忙的事情,还有景宣帝旧病复发的事情,挑了一些可以说的说给她听。   “后面我可能还会很忙,皇上的病情是控制住了,但是他这是老毛病了,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皇上又还没有立太子,几个皇子都虎视眈眈,一旦皇上有个什么意外,只怕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那你千万要小心。”宁如玉道。   “我知道。”霍远行搂紧了她,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道:“我把赵兴安排到你身边保护你,再另外给你安排几个侍卫,我不在府里的时候,有他们保护你我也放心些。”   对此宁如玉没有拒绝,收下了霍远行安排给她的侍卫,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切小心为上。   “睡吧。”霍远行拍拍她的肩膀,宁如玉闭上眼,两人相拥而眠。   宁如玉怀孕是大事,武安侯府的众人也没有要隐瞒的打算,先是让人去了宁府告知徐氏和宁庆安两人,徐氏又让人去威远侯府告知了威远侯府众人,宁庆安高兴之余,也回去魏国公府告诉了老夫人罗氏,这么一来,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   消息传到宁如珍的耳中是在几天之后,那日她跑到醉仙楼去闹了那么一通,回来就让萧煜铭禁了足,她本想让人传消息回魏国公府去求救,想让沈氏来救她,奈何她的人都让萧煜铭派人看管了起来,任何人都出不了二皇子府,沈氏也不可能来救她。   这么被禁足之后,宁如珍的处理就变得凄凉起来,这日她恹恹地坐在窗边,眼巴巴地望着院子的门口,期盼着萧煜铭能出现,就听到有下人在廊下议论。   “你知道吗,武安侯夫人怀孕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这事儿晋都城都传遍了,大街小巷都在议论。”   “上回武安侯和夫人到我们府里来,我有幸看过一眼,夫人长得真美啊,跟天仙似的。”   “武安侯也长得很英俊啊,男才女貌,天造地设地一对,而且又很疼爱夫人,事事照顾周到,现在夫人又怀了身孕,只怕更要疼到骨子里去了……”   ☆、第169章一更   屋子里顿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宁如珍火大地把桌子上放着的汝窑牡丹花瓷瓶砸了个粉碎。   听得巨响,回廊下两个闲聊的丫鬟被下了一大跳, 赶紧住了嘴, 彼此对望一眼, 都明白这是屋里的那位发飙了,想起那位的恶毒手段, 不敢再停留, 你拉我拉你飞快地跑走了。   宁如珍砸了一个汝窑牡丹花瓷瓶还不解气,恼怒地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抓起置物架上的摆件又要砸, 被贴身嬷嬷赶紧拦住了。   “娘娘, 娘娘,你快别砸了, 要是让二皇子知道了,又该责怪你了。”嬷嬷一边劝说着,一边从她手上把摆件拿了回去,抱在怀里小心护着。   宁如珍气的不得了,哪里听得进去嬷嬷的劝告, 气呼呼地道:“我现在这样,还怕他责怪吗?我即使什么都不做, 他还不是一样要找着茬来责怪我!现在把我关在这儿,就是根本没把我看在眼里。”   嬷嬷道:“娘娘,话不是这么说,你和二皇子是夫妻, 夫妻总是床头吵架床尾合的,二皇子心气高,要求严,你就顺着他一些,等他把气消了,自然就放你出去了,是不是?你要是因为生气,又发脾气砸了东西,传到二皇子耳中,又该记你的不是了,你就先消消气,忍耐,忍耐,忍过这段时间等出去了就好了。”   “嬷嬷,你就知道让我忍,忍忍忍,我都这么忍了,还要怎么忍啊!”宁如珍是那种受不得半点儿委屈的性格,一有点儿事就喜欢闹得翻天地覆,叫她忍她就浑身难受。   “可是现在也只能忍啊,你不服这个软不行啊,不然二皇子不放你出去,你想什么都没用啊,反倒便宜了其他人。”嬷嬷劝说道。   宁如珍愣了一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哼,都是那些贱人!”   “娘娘……”   “嬷嬷,你都听到了吧,刚才那两个丫鬟说宁如玉怀孕了,她怀孕了,她凭什么就比我好命啊,她凭什么事事都如意,什么好处都让她得了啊,我不服气,我好恨啊!”宁如珍捂住胸口道。   嬷嬷道:“娘娘,你听老奴一句劝,只要你以后改改你的脾气,哪怕装也装得像一些,在二皇子面前都顺着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跟他闹,不要跟他吵,如果有事就多去找他商量,要尊重他,事事以他为先,不要自己就独自做主。”   “这样就可以了吗?”宁如珍将信将疑地道。   “自然还不够。”嬷嬷又道:“后院的那些女人,娘娘千万不要再去为难她们了,你费尽力气跟她们争吵,惩罚她们,不仅坏了自己的心情,还在二皇子那儿落了个容不得人的印象,根本就是得不偿失,与其这样,你不如把她们当做不存在,不要去理会,花些心思去讨好二皇子才是,二皇子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子,讨好了二皇子,也就什么都有了。”   宁如珍沉默下来,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难受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抓住嬷嬷地手道:“我做不到,做不到啊,我一想到他跟那些女人在一起,我还要跟那些女人一样去他面前争宠,我就心里难受得要死了,我好歹也是他的表妹啊,他爱护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把我跟那些贱女人相提并论!我忍不下这个口!”   嬷嬷沉下脸道:“你忍不下来也得忍啊,你想想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嫁给二皇子,你不是跟夫人说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吗?你说只要能够爬得高,拥有尊贵的身份地位,把宁如玉狠狠踩在脚下,出了心里的恶气,就可以什么都不在意,那些低贱的女人也可以不看在眼里,因为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是不偷腥的啊!”   宁如珍难受地摇了摇头,流着泪道:“可是现在有一个人就是不偷腥的啊,武安侯就一心一意只爱宁如玉,对她好得不得再好了,想起来就让人嫉妒得要发狂啊!”   嬷嬷闻言冷笑一声,“那是以前,现在宁如玉怀孕了,那可就不一定了,娘娘等着看吧,说不定哪天就轮到她哭鼻子了。”   “真,真的吗?”宁如珍不敢相信地道。   嬷嬷拍拍她的手道:“娘娘先不要想这么多,先把二皇子哄好,跟二皇子搞好关系,以后自然就好了。”   宁如珍想了想,缓缓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听嬷嬷的。”   ……   这日,徐氏带着礼物,在宁庆安的陪同下前往武安侯府看望宁如玉,如今她怀了身孕,又是高龄孕妇,事事都要小心,宁庆安不放心她,只要他有空,她走哪儿,他都要跟着才行。   马车到了武安侯府,宁如玉找就吩咐了红珠出来迎接,宁庆安扶着徐氏下了马车,红珠快走几步上前去行礼,口中道:“夫人一早就安排了奴婢到门口来接你们,可算把你们等来了,快里面请,夫人小心脚下的石阶。”   红珠本来是想要去扶徐氏,被一旁的宁庆安代劳了,她便小心地跟在一旁,提醒着徐氏注意脚下。   几人很快就进了府,先去老夫人姜氏那儿拜见了一下,姜氏知道他们赶着来就是为了看宁如玉的,也就没有让他们久留,通情达理地就让他们去崇安堂了。   崇安堂内室里,宁如玉按照大夫的吩咐卧床休息,红珠扶着徐氏进了屋,丫鬟去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柔软的垫子,徐氏就在椅子上坐下来。   “我爹呢?”宁如玉看只有徐氏一人,就朝门口又看了看。   徐氏道:“你爹去跟侯爷说话了。”   宁如玉“哦”了一声,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去看徐氏的肚子,“弟弟有没有闹你?”   徐氏笑道:“你怎么知道就是弟弟,万一是妹妹呢?”   “我就觉得是弟弟。”宁如玉笃定地道。   徐氏笑着摇了摇头,拉起宁如玉的手,关心起她的肚子来,“这两天有没有好些,肚子还难不难受,请大夫来看没有,大夫怎么说?”   “娘,你怎么一下子这么多问题,你想让我回答哪一个?”宁如玉笑嘻嘻地道。   “调皮。”徐氏点了她的额头一下,“都快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宁如玉瘪了瘪嘴道:“哪怕我当娘了,我在娘面前也永远都是小孩子。”   “你呀……”徐氏拿她没办法,好气又好笑。   宁如玉道:“明宗每天都会给我把脉,说我已经没事儿了,只是多在床上躺躺养着比较好。”   “那就好。”徐氏也松了一口气,当初听到宁如玉有可能会有滑胎的危险,她为此都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赶紧让下人备好了药材送过来,今日又和宁庆安一起过来看望,这才安心了一些。   徐氏陪着宁如玉说了许久的话,又给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现在侯爷还跟你住在一起吗?”   宁如玉的脸红了红,点头道:“嗯。”   徐氏叹了口气,道:“你们年轻人啊,千万要注意分寸才是。”   宁如玉红着脸道:“我知道,娘,明宗是住在这儿,但是我们什么都没做的。”   徐氏听了才明白他们真的就是单纯的睡在一张床上,可是宁如玉怀了身孕,始终是不方便,而霍远行身为男人不可能没有需求的,她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问宁如玉道:“你有没有想过给侯爷安排个伺候的人?就在你的丫鬟里面挑一个,知根知底,也好管束。”   “娘——!”宁如玉吃惊地看向她,反问道:“你会给爹安排伺候的人吗?”   被这么一问,徐氏都觉得无地自容了,面红耳赤,特别是面对宁如玉,根本不敢跟她的目光对视,手绞着帕子,呐呐地道:“你,你爹他自己说不要,我,我也是担心你,侯爷……毕竟跟你爹不同。”   人与人差别大了,哪怕是亲兄弟还有可能不一样,徐氏的担心也不是没有来由的,她是想宁如玉现在不方便伺候霍远行,与其让霍远行自己找了个不知根底的女人伺候,还不如宁如玉在自己的丫鬟里面挑一个靠谱的,只要她把丫鬟的卖身契握在手里,就不怕她不听话,哪怕伺候了霍远行,也不可能翻出天去。   宁如玉也明白徐氏这是为了她好,但是让她利用丫鬟去拴住霍远行的心的法子她做不到,她也不喜欢自己的丫鬟去睡她的男人,就好像当年的白芷,让她厌恶了两辈子。   宁如玉认真地对徐氏道:“娘也说了,是爹自己不要的,所以爹是天底下难找的好男人。那么我也说,霍远行能不能守住自己,会不会去碰其他的女人,我管不了也拦不住,如果霍远行真要变心,我管得了一次拦得住两次,也管不了拦不住一辈子,所以我不打算主动给他安排女人,也不会把自己的丫鬟给他。要是以后他真的看上了谁,那么也该他自己来跟我说,到了那个时候,我想我也能把给他的感情一点儿不留地收回来了。”   ☆、第170章二更   夜里,宁如玉窝在霍远行的怀里, 想起白日里徐氏跟她说的话, 笑嘻嘻地道:“明宗, 我怀了身孕会不方便,要不你搬去其他房间住吧。”   “为何?”霍远行挑眉,“你怀孕了, 为什么要把我赶到其他房间去住。”   宁如玉抿了抿嘴角,道:“我不是担心你么, 万一你有需要怎么办,我又不能伺候你。”   霍远行这下听懂了, 抓住她的手,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嗯?”宁如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霍远行轻笑,拉着她的手往下, 最后把她的手按在身体某个部位上,“你摸摸。”   “不要!”宁如玉的脸瞬间红了个彻底, 就跟熟透了的番茄一样, 快要滴出血来了, 动了动手, 想要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无奈霍远行握得紧, 她试着抽了几下都没有成功,红着脸眼巴巴地看向他,动了动嘴,小声地求饶,“明宗, 你放了我。”   “不行。”霍远行不容商量地拒绝,反而更用力把她的手按在某个部位上,惩罚似的道:“事情是你先挑起来的,你就要负责解决,否则我这样,今晚上没法睡了。”   呜呜呜呜,宁如玉要哭了,早知道会这样,刚才就不说那些话了。   “可,可是我不会啊!”宁如玉还在挣扎。   霍远行勾了勾嘴角,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颊边,“不会我可以交你。”   “不要,明宗……”宁如玉求饶道,脸红得不能再红了,手心里的那个东西越发粗大起来,散发着烫人的热度,炙热得可怕,仿佛要把她的手烫伤。   霍远行一口叼住她的耳垂,吮吸了一下,舌尖挑动着那颗圆润的肉粒,情动地道:“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   呜呜呜……   半个时辰之后。   她的手好酸,好难受,好羞人……   “走开,坏蛋。”宁如玉丢了个枕头给霍远行,铁了心要把他赶到隔壁厢房去睡。   霍远行抬手就接住了枕头,把枕头放在一旁,走上前去,不由分数地抓住宁如玉的手,轻柔地给她揉着手腕,一边揉,一边说着好话,“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要是现在把我赶出去睡,惊动了其他人,指不定祖母也会知道,到时候她问起来你怎么说,说我欺负了你被你赶出去睡了?还有府里的那些下人,许多人都是很会看脸色的,你这么把我赶出去,还不知道他们会在背地里怎么议论你呢,你想让府里的人怎么看你?搞不好就说我嫌弃你不喜欢你了,你能受得了?就算你能忍下那些闲言碎语,可你还要管家,要是下面的人因此不听话了,故意糊弄你了?当然,这些说起来都是小事,也无需太在意,最主要的是我舍不得你受那些委屈。”   宁如玉眼角泛着红,染上一抹春意,脸蛋儿也红扑扑的,娇媚得能滴出水来,斜着眼睛睨视着霍远行,嘟着红唇,享受着他的服侍,“你这话说得还算在理。”   “对吧,我说的本来就是对的,所以你不能赶我出去睡,免得别人以为我们两个感情不好了,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才好,你说是不是?”霍远行继续哄着她。   宁如玉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什么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霍远行得意一笑,将她搂进了怀中,抚着她的长发道:“莫生气,莫生气,气坏了你的身子和宝宝就不好了。”   宁如玉轻捶了他的胸口一下,板着脸警告道:“以后不许再欺负我!”   “是是是。”霍远行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哄着道:“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宁如玉撇了撇嘴,没说话,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霍远行就当她是同意了,起身去把放在旁边的枕头拿回来,重新搂着宁如玉躺回床上,老婆孩子热炕头,他才不要去睡厢房,那是遭罪!   ……   自从那日景宣帝的旧病复发之后,身体就每况愈下,尽管太医院的太医们竭力医治,也只是暂时控制住了景宣帝的病情,每日用各种汤药调养着,也最多只能再维持个半年左右,至于以后会怎么样也说不好。   霍远行很忙,每天都要进宫去,听候景宣帝的吩咐,常常是忙得脚不沾地,天还没亮就进了宫,天黑了还没出宫,等到夜里回到府里,宁如玉都睡了。   这日霍远行又回来得很晚,宁如玉还没睡,躺在床上等他。   霍远行一进屋就看到她还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快走几步上前,伸手摸摸她的脸,“怎么还没睡?不舒服吗?”   宁如玉摇摇头道:“没有,我白日里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就躺在床上等你。”   霍远行挨着床沿坐下来,握着她的手,抱歉地道:“对不起,我太忙了,没有好好陪你。”   “没关系,你是为了忙正事嘛,我都明白的。”宁如玉也从下人口中听说了一些传闻,知道景宣帝的身体不太好了,霍远行每天早出晚归,就是为了替景宣帝办事,她也挺担心他的安危的,就问道:“我听说了一些传闻,皇上的身体真的很不好了吗?太医们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霍远行叹了一口气,道:“太医们已经尽力了,皇上的病本来就是旧病了,现在也只能拖着,我也已经写了信给师傅,只是师傅他老人家常年在外游历,行踪不定,眼下已派出不少人去寻他,只盼望着能早点儿把师傅找到吧。”   “师傅来了就能有把握治好皇上吗?”宁如玉道。   霍远行斟酌了一下道:“师傅的医术很精湛,等他进宫看过皇上的病,就能知道能不能治好了。”   宁如玉期盼地道:“希望尽快找到师傅,治好皇上的病,你也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好好休息一下了。”   霍远行闻言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伸手去摸她的肚子,“这些天孩子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现在宁如玉怀孕也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肚子比之前有了一些变化,摸起来感觉不太一样了。   霍远行笑道:“你肚子上好像长肉了,孩子好像也变大了一些,这样就对了,以前你就是太瘦了,现在长些肉就更好了。”   “这都好几个月了,怎么可能会不长,再过几个月,肚子会长得很大,我就会彻彻底底地变成大肚婆了。”宁如玉自己也感觉到了肚子的变化,有一回洗澡的时候摸了一下,肚子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肉肉的,有一个小生命住在里面,很奇妙美好的感觉。   霍远行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目光温柔深情,“哪怕你变成了大肚婆,你也是这个天底下最漂亮最美丽最讨我喜欢的大肚婆。”   “油腔滑调!”宁如玉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心道这人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还记得第一回见他的时候,冷着一张脸,浑身冷肃气势足够吓死个人,现在回头想起来,只觉得当初可真会装啊,明明内里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也就一张戴面具的脸能够唬人了。   “就算是油腔滑调,我也只是对你一个人油腔滑调!”霍远行的唇舌移动,最后落在了宁如玉的红唇上,所有温柔的缱绻的爱意都消失在了热烈的亲吻里。   许久之后,霍远行才满足地放开她,手指抚着宁如玉依旧粉嫩白皙的脸颊,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哑着声音道:“婷婷长得越来越好看,越来越诱人了。”   “嗯……”宁如玉躺在他的怀中微微喘着气,脸蛋儿红得似桃花,眉梢眼角都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魅意,惹得人只想要把她狠狠地压下,再捏扁搓圆狠狠地欺负一通。   霍远行深吸了一口气,明白自己的这种想法很危险,必须要赶紧把这个欲念扼杀在摇篮里,他艰难地把视线从宁如玉脸上移开,放开搂住她的手,站起身走到桌边去倒了一杯凉水喝。   只是一杯凉水下肚,身体上的燥热却依然没有消减多少,他还是觉得热得很,如今明明都已经是秋天了,夜里都已经很凉爽了,他此时依旧觉得热得很,是以不得不又倒了一杯凉水喝。   然而几杯凉水下肚,他身上的燥热也只是消减了一点点,身体某处更有抬头的架势,他无奈地低头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想来是最近太久没有跟宁如玉亲近了,才导致小弟都不听他的指挥了。   他回头去看床上的宁如玉,许是她怀了孩子容易疲倦,又等了他大半夜,陪他说了许久的话,此刻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不舍得再把她闹醒,霍远行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转身径直去了浴房,让下人送了凉水过去。   霍远行脱了衣裳坐在满是凉水的浴桶里,身上的燥热终于去了大半,闭上眼舒坦地呼了一口气。   忽然,旁边传来女子柔媚软糯的声音,娇滴滴地道:“侯爷,让奴婢伺候你吧。”   ☆、第171章一更   红玉穿着轻薄的衣裳,低垂着头站在浴桶的旁边, 这个角度刚刚好, 可以让霍远行正好看到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让她看起来娇柔妩媚,需要人的呵护,胸前的大红色肚兜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 肚兜就那么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露出胸前大片洁白的皮肤, 两团白乎乎的乳儿像是要从里面跳出来。   她低垂着头,掩饰着眼眸中的兴奋和欢喜, 露出娇羞的模样,红着脸,不敢去看霍远行的身体, 声音妩媚娇柔,“侯爷, 让奴婢伺候你吧。”   霍远行倏地一下睁开眼, 看到眼前薄衫半褪的红玉, 幽深如潭的眼眸里迸射出凌厉的光芒, 厉声喝问, “谁让你进来的?”   霍远行的气势迫人,红玉心里一慌,目光闪烁不停,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心思飞转,狠狠咬了咬牙道:“是,是夫人。”   反正在做这件事的时候,红玉就已经想好了,这件事可能成,也可能会失败,当初她们几个丫鬟跟着宁如玉嫁到武安侯府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们就是被当做陪嫁丫鬟跟过来的,既然是这样的身份,就应该给她们伺候霍远行的机会,现如今宁如玉怀了身孕,还霸着霍远行不放,那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争取了,这也不能怪她,她可不想一辈子做伺候人的丫鬟,丫鬟做得再好,以后也只能被宁如玉随便配给管事,熬到头也最多当个管事媳妇,那有什么好的?连霍远行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要是能跟着霍远行,哪怕是做个小妾,也比当劳什子的管事媳妇强上许多,霍远行又是那样优秀威武英俊的人,深得皇帝的宠信,前途无量,做他的小妾也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惜红珠谋算得再好,霍远行却根本看不上她,不光是看不上她,还对她厌恶不已!   霍远行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厉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诬陷夫人,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下一瞬,红玉却忽然扑了过去,伸出双臂就要去抱霍远行,口中胡乱急切地道:“侯爷,没有谁指使奴婢,奴婢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侯爷的,奴婢愿意伺候侯爷,请侯爷不要嫌弃奴婢,奴婢不会比夫人伺候得差的。”   “不要脸,滚!”霍远行脸黑得如锅底,只觉得恶心万分,稍微一运力,就那么抬手一挥,就把红玉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样甩了出去。   “啊——!”红玉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哪里经得起武功高强的霍远行那么一甩,直接就被甩出去飞了好远,背撞上后面的墙壁,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趴在地上无法动弹了。   “来人!”霍远行扬声唤人进来。   侍卫闻声而入,躬身行礼,“侯爷。”   “把她给我拖出去!”霍远行连看都没看红玉一眼,冷冷地道。   “是。”侍卫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把红玉拖了出去。   正屋里,宁如玉睡得不太踏实,似乎听到外面传来什么声音,突然之间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明宗……”宁如玉睁开眼,看到霍远行不在,左右看了看,屋子里也没有人。   宁如玉奇怪,这么晚了,他会去哪儿?   这么想着,宁如玉就掀开被子下了床,趿上软底鞋子,走到架子边从架子上取了一件披风披上,快步朝外面走出去。   刚走到外间,霍远行就从外面进来了,抬眼看到宁如玉,几大步上前,拥住她道:“夜里天凉,你怎么起来了?”   宁如玉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道:“忽然睡得不安稳,好像听到外面有声音,我就醒过来了,看到你不再,就出来看看。”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她刚才肯定是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可是看霍远行的样子又很镇定如常,不像是有事情发生的样子,宁如玉又难以确定了。   “没事儿,别想太多,你还怀着身孕呢,天不早了,早些休息吧。”霍远行拥着宁如玉进了内室,扶着她上了床,给她脱了鞋子,他也脱了鞋上去,搂着宁如玉,轻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   宁如玉躺在霍远行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清冷气息,有一股淡淡地水汽,跟他身上先前的味道不一样,皱了皱鼻子道:“你刚刚用水了吗?”   “嗯。”霍远行抚了抚她的秀发,温和地道:“刚才有点热,去洗了一下澡,这都让你发现了。”   宁如玉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压下心里的狐疑,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黑暗里,霍远行一直保持着搂着宁如玉的姿势,直到她完全睡着了,他才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女人一眼,低头在她的脸颊边亲吻了一下,这才满足地闭上眼睛睡去。   第二天一早,宁如玉醒来的时候,霍远行居然还在,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锦袍,坐在桌子边默默喝茶。   “今天不用去宫里吗?”宁如玉从床上坐起来,问霍远行道。   霍远行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有点儿事要给你说,等会儿再去宫里。”   “你有事跟我说,怎么不早点儿叫醒我?”宁如玉掀开被子,要从床上下来。   “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忍心叫醒你。早一个时辰晚一个时辰去宫里都无碍。”霍远行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床边,扶着宁如玉起床,又蹲下身去给她穿好鞋子,牵着她的手到桌子边坐下,拿了架子上放着的披风给她披上,道:“早上刚起床有些凉,小心着凉。”   宁如玉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问他道:“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霍远行挨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道:“你身边的那个丫鬟红玉,可能有点儿问题,昨天晚上,她说是你让她来伺候我的,不过我觉得这件事里透着蹊跷,就一怒之下把她给打了,现在就关在柴房里,红玉是你的丫鬟,理应由你来处置。”   听了霍远行的话,宁如玉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难怪她昨天晚上觉得霍远行有些奇怪,原来是红玉打着她的名义要去勾引霍远行,结果又被霍远行拒绝了,才引起了她昨晚上听到的那一番骚动。   宁如玉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厌恶感,上辈子她的身边出了一个爬床的白芷,这辈子又遇上颇有心计想飞高枝儿的红玉,这两个人都让她讨厌极了。   “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让人去把红玉带过来好好的问一问,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宁如玉沉着脸道。   霍远行握住她的手,温和地安抚道:“你不要为了红玉那丫鬟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划算,她的心思不纯,又不是你的错,你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昨天晚上霍远行就让人审问过红玉一番,知道了一些事情,上回他陪宁如玉去划船,船才划到中间,就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当时霍远行故意没有及时去救人,而是等着看守荷花池的下人去救,他再陪着宁如玉赶过去,就看到落水的人是红玉,红玉落水打的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的想法,只是他早就看惯了这种伎俩,也就没有上当,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红玉一计不成,居然还没有歇了这等歪心思,还想趁着宁如玉怀孕的机会勾引他,并且说是宁如玉安排她这样做的,这真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绝不可能再轻易饶恕了。   宁如玉想起两世都遇上这种有异心的丫鬟,心里十分难受,皱着眉头道:“我平日里对她们不薄,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霍远行看她的样子就很心疼,劝说道:“有些人本来就没有安好心,自私自利,无法满足,不会因为你对她好就会改变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只会变本加厉地要求更多,如果一旦达不到她的要求,就会埋怨给予她帮助的人,还会觉得你给的好处和照顾太少了,应该把你的一切分一半给她,等你分了一半,还会觉得你凭什么跟她一样有一半,应该把全部都分给她,这种不知满足的人,哪里又值得你在意分毫?”   有了霍远行的劝说,宁如玉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事实就是如此,她之前一直以真心去对待红玉,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也没求她给多少回报,谁知她的好心和善意却把红玉的心给养大了,到最后竟是想要学白芷一样爬床,这就是所谓的升米恩斗米仇吧,她给了她们足够多的照顾和好处,换来的是仇人一样的对待。   “我知道怎么处理好,你不用担心。”宁如玉对霍远行道,怎么处理红玉她已经考虑好了。   霍远行本来就不打算参与处理红玉的事情,他之所以会等到天亮宁如玉睡醒了之后才来说这件事,完全是为了照顾宁如玉,想让她睡个好觉,不让红玉那个丫鬟坏了宁如玉睡觉的心情,现在他跟宁如玉说好了,该怎么处理是宁如玉的事情了,他也就不用再参与了。   “我去叫碧荷她们进来伺候你梳洗,一会儿你用完了早膳再去处理红玉,宫里还有事,我就先进宫了,晚上再回来陪你。”霍远行道。   宁如玉点点头,“那你小心,晚上我等你回来。”   “行,我会早些回来的,照顾好自己。”霍远行伸手捧起宁如玉的脸,在她的唇上亲吻了一下,才安心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红玉是宁如玉的丫鬟,当初徐氏给宁如玉买丫鬟,总共买了三个,其中一个就是碧荷。   ☆、第172章二更   不一会儿,碧荷带着丫鬟进来伺候宁如玉梳洗穿戴, 收拾妥当之后, 早膳也已经摆上桌, 宁如玉起身到隔壁厢房用膳,桌上摆放的都是她喜欢的吃食,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好,宁如玉坚持吃完了一碗燕窝粥和四个小笼包才放下碗筷。   吃完早膳, 宁如玉又喝了安胎药,碧荷端着甜枣站在一旁, 宁如玉捡了两颗吃了,口中的药味儿消散了不少,又端起茶来喝了两口。   宁如玉放下茶盏, 对碧荷道:“去把红玉带来见我。”   碧荷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甜枣, 出去命人把红玉从柴房带过来。   柴房里, 红玉躺在柴草堆上,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右手还骨折了, 使不上半分力气,嘴角的血迹已经干了,睁着眼睛无神地望着房顶,茫茫然地想着从前的一些事情。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红玉的眼珠子转了转, 拆房门被打开,进来几个粗使下人,粗鲁地把她从柴草堆上拉了起来,也不管她的叫喊呼痛,押着她就往正院那边去。   红玉抬眼看向前方,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挣扎着不想去,无奈她本就受了伤,根本就挣扎不了,还被其中一个人踹了一脚,骂了一句,“安静点儿。”   呜呜……   红玉浑身都痛,脚下无力,险些摔倒地上去,最后被粗使下人拖着走,很快就把她押到了正院。   宁如玉就坐在偏厅里,下人拖着红玉进来,让她跪在离宁如玉几步远的地方。   宁如玉端着茶盏喝茶,一直没说话,红玉跪在地上,跪了许久,跪得她的两条腿都麻了,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腿上钻来钻去,疼痛难忍,痛苦万分。   “夫人,求你,饶了奴婢。”红玉趴在地上痛哭求饶。   她起初以为宁如玉命人把她押过来是要打她,处罚她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宁如玉竟是既不打她,也不骂她,就只坐着喝茶,连一句话都不多说,也不逼问她那么做的缘由,只把她当做不存在一样,她就这么跪在这里,跪倒双腿发麻,疼痛难忍,再继续跪下去,这双腿就要废了,她只能向她求饶。   宁如玉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手指轻敲着桌面,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如果说样貌,红玉长得还不错,比刚到她身边的时候变化不少,整个人也好看了许多,就是心也养大了,在背地里挖她的墙角。   这种丫鬟她是不要的!   “我没有你这样的丫鬟!”宁如玉冷冷打量着她,说出的话也一扫往日的客气,道:“你只是我娘买来伺候我的下人,心眼子还不小,打着我的名义,就以为麻雀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心比天高!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的东西,我愿意给你,你才能要,我不愿意给,你就一辈子也别想得到!”   一个丫鬟也想背着她打她夫君的主意,还真当她是好糊弄的,红玉犯了她的大忌,还想让她放过她,做梦比较快!   红玉瘫在地上,她知道,宁如玉是不可能放过她的了。   宁如玉朝碧荷摆摆手,厌恶地道:“把她打一顿拖出去,打完了还活着就找个人伢子卖了,要是死了,就丢到乱葬岗去!”   “夫人,夫人,求你饶命,求你饶命……”红玉惨叫哭嚎,碧荷走上前把她拖了出去,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宁如玉根本不理她,低着头拨弄手上的玉镯子,镯子水头很好,晶莹剔透,趁着她白皙的手腕更是漂亮得很,她仿佛看得入了迷。   外面红玉受罚的惨叫声一直传进屋里,宁如玉抬起头皱了皱眉头,“吵死了。”起身往内室里去。   旁边的红珠见了,赶紧跑出去跟碧荷说了一声,碧荷就让人给红玉的嘴里塞了一块布巾,堵住了她的嘴巴,把她的惨叫声都堵在了喉咙里。   一顿板子下去,红玉早就受不住晕死了过去,宁如玉躺在内室里的贵妃榻上,微微眯着眼小憩,渐渐地也就听不到外面的声响了。   碧荷招招手,让人把红玉抬出去,下人上前探了一下红玉的鼻息,似乎还有一点点出气,询问碧荷怎么处置,“好像还有点气,该怎么处置?”   “你觉得这样还能活?”碧荷轻蔑地扫了红玉一眼,反问了一句。   下人这就懂了,赶紧叫了人过来帮忙,把红玉抬出府去,丢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起初红玉还有一口气,裹着席子躺在死人堆里,周围的苍蝇嗡嗡嗡的到处乱飞,还有蛇虫爬来爬去,甚至有虫子爬到了她的脸上,黏黏糊糊的虫子在她的脸上爬来爬去,她恶心得不得了,想要把虫子赶走,然而她全身都动弹不得,连抬一下手臂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脑海里幻想着她把虫子赶走了。   天空渐渐阴沉下来,太阳也隐进了厚厚的云层里,不一会儿,一道巨雷在天边炸响,紧接着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砸在红玉的脸上,身上,渐渐的雨水越下越大,无数的泥水汇集到她躺着的那块凹地里,越积越多,慢慢地形成了一个水坑,最后把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雨下得太大了,从下午一直下到了晚上,第一道惊雷响起的时候,宁如玉就从贵妃榻上醒了过来,看了看窗外乌云密布的天色,就意识到要下雨了。   宁如玉吩咐碧荷等人道:“已经太久没下雨了,眼见着这雨可能会下得很大,吩咐府里各房各处的人都注意检查一下排水情况,特别是一些年久失修的房屋要注意检查一下,如果有危险千万不要让人去。”   “奴婢知道了。”碧荷连忙带着人去通知各处的管事注意检查,免得屋子东西被淹了。   雨一直下到晚上,直到天都黑尽了才逐渐停下来,下过雨的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泥土的味道,湿漉漉的感觉,清新自然。   宁如玉让府中众人及时做了准备,平日也经常检查着的,所以这次下大雨,府中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就是花园里一些新开的菊花、桂花、千日红等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混合着泥土落在花坛泥地里,看起来十分可惜。   廊下挂上了灯笼,照亮了整个院子,管事安排了人去打扫院子,宁如玉在窗边站着看丫鬟们在院子里整理各种枯枝落叶,不知不觉就看得入了迷,连霍远行从外面进来都没发现。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霍远行开口问道,就站在她的身侧,伸出手指朝她眼前晃了晃。   宁如玉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霍远行才缓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想什么,今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霍远行拥着她到旁边的榻上坐下,握着她的手把玩了一下,勾了勾嘴角道:“今日无什么事,皇上就让我早些回来了。”   宁如玉却觉得霍远行的话中有话,他的表情不太对劲儿,跟平常说这些事的时候不太一样,有可能宫里的情况不是他说的那样。   “出什么事了?皇上还好吗?”宁如玉心下不安,她倒不是关系景宣帝,更多的是担心霍远行的安危,霍远行每日都会进宫,如果景宣帝出了什么事,他肯定也会被牵扯其中,宁如玉不希望霍远行有事。   霍远行把玩着她的手指,笑了笑道:“还好,没出什么事。”   “我不信,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宁如玉看着他道。   霍远行好笑地摇摇头,放开宁如玉的手,将她搂在怀中,拥着她道:“我后面能有时间陪你了。”   “嗯?”宁如玉不解他的意思。   霍远行把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下,“今日沈贵妃带着二皇子去乾元殿看皇上了,皇上原本不想见他们母子,沈贵妃就带着二皇子一直跪在乾元殿前面,足足跪了有一个时辰,后来皇上就让他们进去了。”   “然后了?”宁如玉问。   霍远行勾着嘴角笑了一下道:“沈贵妃和二皇子进殿之后,看到皇上躺在床上,因为旧病复发的原因,连下床走动都有些困难,就把我们这些守卫的人和给皇上诊治的太医们都狠狠地骂了一顿,责备我们没有伺候好皇上,我们又蠢又笨耽误了皇上的病情,后面她要亲自伺候皇上,让二皇子每日侍疾在侧。”   宁如玉吃惊地睁大的眼睛,惊讶地道:“沈贵妃和二皇子想干什么?他们这样做也的目的也太明显了?皇上也能同意他们这样做?”   霍远行无奈地叹息一声,道:“你这么简单听我一说就猜到了沈贵妃和二皇子的目的不单纯,皇上也应该明白才是,只是皇上对沈贵妃很是宠爱,对二皇子也充满了期待,沈贵妃哭一哭,二皇子跪着求一求,皇上就心软同意了。”   “啊,怎么会这样?”宁如玉简直不敢相信,皇上的这个决定实在太草率太危险了。   霍远行拥着宁如玉道:“事情就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皇上让我明日就不用进宫了,反正我也已经忙了这么许久,在家好好休息陪你和孩子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霍霍回家带孩子,2333333   ☆、第173章一更   到了第二日,霍远行果然没再进宫, 而是在家陪着宁如玉。   早上他比宁如玉起来的早, 就先去练武场打了一套拳, 然后回崇安堂叫宁如玉起床,还亲自伺候宁如玉穿衣,又拿了篦子给她梳头, 一下一下梳的十分认真,总共梳了上百下, 又把他偷偷学的那些挽发髻的技巧用了出来,虽然梳得没有专门的梳头丫鬟梳得好, 不过比他第一回给宁如玉梳头梳得好多了,起码能够看了,走出去让人看了, 也不会觉得太差,因此宁如玉还表扬了他一番。   “你这挽发的技巧在哪儿学的, 手艺不比一般的丫鬟差了。”宁如玉夸奖道。   霍远行闷闷不乐地道:“就只是不比一般的丫鬟梳得差?这我可是偷偷学了好几个月的成绩, 专门为了来讨你欢喜的, 你就不能多夸夸我?”   宁如玉捂嘴轻笑, 眉眼弯弯, 看得出她是真的十分欢喜,道:“你这发髻梳得很好,我很喜欢,你的手艺很不错,值得表扬, 以后我的头发都让你梳吧,你就能越梳越好了。”   听前半段话还觉得没问题,听后半段话就觉得不对味儿了,按照宁如玉的意思,是以后她的头发都让霍远行一个人梳了,那是把他当成梳头丫鬟了。   霍远行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宠溺地道:“调皮。”   “那你不愿意给我梳头吗?”宁如玉偏头看着他,眨巴眨巴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叫人无法拒绝。   霍远行又哪里舍得拒绝她,拥着她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梳一辈子的头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愿意。”   宁如玉笑得更开心了,戳着他的手臂道:“这辈子都还没过完呢,就想着下辈子,下下辈子了,你是想把我的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都预定下来吗?”   “那你觉得这样不好吗?”霍远行眼看着她,一脸的认真。   宁如玉稍微想了一下,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跟霍远行在一起她很幸福,如果每一世都能跟他在一起,她也就没什么好求的了,便对霍远行道:“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我们就这样约定好吧,来生也要在一起。”   在等待宁如玉回答的时候,霍远行还有些紧张,直到宁如玉说出肯定的话,霍远行才松了一口气,低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道:“不只是来生,是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好啊。”宁如玉柔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笑容。得夫如此,妇复何求啊?   在霍远行在家陪着宁如玉的日子里,霍远行每天就陪她一起吃饭散步管家,有时候来回事的管事太多,霍远行就帮着她处理,看她坐在桌边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就把账本拿过来帮着她查账,偶尔只是一个简单的抬头对视一眼,看着对方的眼中映出自己的模样,都觉得幸福满满。   这日宁如玉说想吃鱼,霍远行就拿着鱼竿到池塘去钓鱼,宁如玉在旁边守着,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吃着糕点,看霍远行钓鱼。   “我钓鱼的技术很好,想当初我在西北的时候,带着我的兵到湖里去钓鱼,十几个人没有谁比我钓得多,最后十几个人钓了一大箩筐,拿回兵营里熬了一大锅鱼汤,还做了几大盘的烤鱼,红烧鱼,那味道好吃的不得了,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个味。”霍远行道。   “是么?有那么好吃?”宁如玉被他说得都流口水了,想象着究竟是怎样美味的鱼,才能那么好吃。   霍远行一本正经的道:“你要不信可以问赵兴。”说着就把赵兴叫了过来。   “侯爷,你叫我?”赵兴一脸懵逼的被人叫了过来。   霍远行指了指宁如玉道:“你给夫人讲一讲,当初我们在西北的时候,去湖里钓鱼,那个鱼我们拿回兵营里做了一大锅鱼汤,还要烤鱼红烧鱼,是不是味道很好?大伙儿都吃得很开心。”   赵兴原本以为是多么重要的事,结果是这么一件小事,不过侯爷让他说,他就如实说就行了。   赵兴笑着道:“夫人,我跟你说,在西北的时候,能消遣的法子很少,侯爷就带着我们去钓鱼,做的那个鱼真的是人间美味……当时我本来就只有一条烤鱼,侯爷把他的那一条吃了,觉得味道太好吃了,就来抢我的那一条,可怜我就只吃了一个鱼头,到现在都念念不忘那个味道,真想有机会再回去西北吃上一次,就是希望侯爷再也不要来抢我的了,抢其他人的都可以……”   “赵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霍远行抓起手里的鱼竿敲了赵兴的脑袋一下,恶狠狠地警告道:“你再对着夫人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丢到池塘里喂鱼。”   霍远行的话音刚落,赵兴连忙求饶道:“是是是,我错了,侯爷,你没有抢过我的烤鱼,都是我心甘情愿给你吃的,你千万别把我丢到池塘里去,我不会游泳,是个旱鸭子,我再也不乱说话了,夫人,我刚刚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千万不要相信我说的那些话……”   “哈哈哈哈哈……”宁如玉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用帕子擦了眼角道:“你们以前在西北就那么好玩吗?说得我都想去西北看一看了。”   “不,不好玩儿,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赵兴连连摆手否认。   开玩笑,西北的天气那么恶劣,夏天热热死人,冬天冷冷死人,让夫人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去那儿,根本就是活受罪,根本就没什么好玩儿的,不如就在家里面好好的娇养着,再多跟侯爷生几个娃娃,一家人幸幸福福的生活在一起,比做什么都好了。   “真的不好玩吗?但是我看你好像挺喜欢那儿的?”宁如玉狐疑地道。   霍远行担心赵兴再多对着宁如玉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对着赵兴瞪了一眼,示意他闭嘴,笑着对宁如玉道:“西北好不好玩?你应该问我啊,你问他做什么?难道我说的话还没有他说的话可信?再说了,我在西北待的日子比他在西北待的日子可长多了,有好些地方他都没去过,你问他多没意思啊,还是来问我吧。”   “那你跟我说说西北究竟是怎么样的吧?真的就本书上写的那样吗?”宁如玉来了兴趣。   霍远行成功把宁如玉的注意力拉到了自己身上,就对赵兴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快走吧,别在这儿打扰他们俩口子了,赵兴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当年我去西北的时候,还只有十四岁,满腔热血,初生牛犊不怕虎,每天在兵营里面操练,半个月才可以出兵营一次,还只能轮休,这次去了,下次就不能去了,一般也就是到附近的集市上去买些日常用品,西北那个地方,风沙比较大,漫天黄沙,吹得人难受,呼一口气,嘴里都是沙子,冬天又冷得狠,呼气成冰,大家都想缩在屋子里不出去……”霍远行神采奕奕的给宁如玉描绘着西北的风土人情,还有他当年在西北的历练情况。   “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北陆鞑子来了许多人,足足有五万,我们的那个小镇,总共不到万万兵马,那怎么办啊,打呗,敌人都来了,难道还想跑吗?好了是怂蛋,跑了会被人一辈子戳脊梁骨的!”   “三万老弱病残对五万北陆鞑子,打得那个激烈,从天亮打到天黑,我的那把刀都砍缺了,最后也不管了,混乱里抓到什么兵器就是什么兵器,只要能杀敌,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打到后来,北陆鞑子终于退了,我们打扫战场,以杀敌人数记军绩,我是我的那一组杀敌最多的一个。”   “后来了?”宁如玉听得津津有味儿,就像听说书一样,事实上霍远行的经历,比书本上的那些描绘更精彩,宁如玉很感兴趣,巴不得霍远行多讲一些,撑着下巴等着他继续往下讲。   “后来,后来我就开始升官了啊,从杂牌将军升到做副将,最后做了主将,还得封武安侯,带着一方兵马,打败了北陆鞑子,被人称之为鬼面将军啊!”霍远行轻描淡写地道。   “原来你知道你自己的这个诨号啊?”宁如玉笑嘻嘻地道。   霍远行瞟了她一眼,一副你当我是聋子瞎子的嫌弃眼神,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传得那么厉害,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我要不知道,那不就成了笑话了么?”   “那你对这个诨号有什么感觉?”这么一个让人闻之生畏的名字,不知道本人会不会喜欢,宁如玉很好奇霍远行的想法。   “我没什么感觉。”霍远行淡淡地道。   “嗯?”宁如玉眨了眨眼,不相信他说的话。   霍远行轻笑,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你想让我有什么感觉?”   “你不觉得很威武霸气冷酷吗?”宁如玉道。   霍远行亲吻一下她的嘴角,吮着她的唇瓣,含糊地道:“可是差一点儿就娶不到老婆了,人人都害怕我,忒没意思了,幸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你更威武霸气……”   ☆、第174章二更   二皇子府里,宁如珍终于有机会见到了沈氏, 两母女抱在一起哭了一通, 宁如珍对着她倾诉了许多心中的不满, 有关萧煜铭对她不好的事情,还有后院那些讨厌的贱女人。   沈氏越听越皱眉,最后呵斥了她一声, “你给我住口!你个蠢货,我平日里你怎么教你的, 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宁如珍被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她道:“娘, 你怎么骂我?这又哪里是我的错,明明就是表哥对我不好!”   宁如珍还觉得自己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 哪怕现在形势完全不利于她,已经被萧煜铭禁足了那么久, 依旧没有改变她的想法, 始终认为她会落到这不田地都是别人害她的, 都是别人居心不良对她不好, 她是无辜的受害者。   “你怎么这么蠢, 我教你的那些你都是怎么学的?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根本不在乎,只在乎这个位置,只想拥有更高的权利,把讨厌的人踩在脚下,看她们对你俯首行礼, 可你看看你现在都在做什么?”沈氏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她听到了风声,求得了沈贵妃的同意,专门赶到二皇子府来看宁如珍,还不知道宁如珍嫁到二皇子府来后干的那些蠢事,真是气死她了。   宁如珍瘪了瘪嘴,红着眼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也想像我以前说的那样不在乎,可是一看到表哥,一看到后院的那些贱女人,我就忍不住,想要给她们好看,可是表哥根本不帮我,对我一点儿都不好,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娘,既然来了,就要帮我啊,我再也不想被禁足了,再把我关下去,我就要疯了啊!”   听她说这些话,沈氏就想骂她蠢,真是笨得出奇,一点儿都不如她,可是看她哭兮兮的模样又可怜,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舍不得再骂她了,伸手搂住她道:“娘替你想办法,娘替你想办法。”   “嗯……”宁如珍靠进沈氏的怀里,泪水滚滚落了下来,不管任何时候,还是自己的娘亲对自己最好。   “好了,不哭了。”沈氏给宁如珍擦眼泪,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她哄好。   “娘,现在该怎么办?”宁如珍期盼地看着沈氏,现在她的处境艰难,脑子里也一团乱,最是需要沈氏给她出主意的时候。   沈氏看了看左右,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丫鬟下人都在外面,守门的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她看着宁如珍,思索了一下,决定给她提个醒,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也好让她清楚认识到现如今的状况,千万以大局为重,万不可为了一点儿儿女私情坏了二皇子和沈贵妃的大事。   “我给你说点儿事。”沈氏拉着宁如珍的手,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如今皇上的身子不好了,旧病复发,连下床行走都困难了,沈贵妃和二皇子每日都去乾元殿伺疾,皇上对二皇子的表现很满意,已经决定让他帮着看奏折,只要做得好,暂代朝政也不是不可能,你总该明白暂代朝政意味着什么吧?”   “娘的意思是……”宁如珍吃惊地用帕子捂住嘴,没有再把话说下去,害怕说漏了话,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旁的人,才安心了一些。   沈氏点点头,语重心长地道:“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你千万要记住了,现在是最关键的时期,一定要改一改你的脾气,哪怕是装也要装好看一点儿,不要给二皇子和沈贵妃添乱,先忍过这段时间,等事情成了,你想做什么不可能,犯不着这个节骨眼儿上为了一口气坏了沈贵妃和二皇子的大事。”   之前嬷嬷也劝她说忍一忍,装一装,讨好萧煜铭,跟萧煜铭搞好关系,她那个时候只觉得委屈万分,根本听不进去,一点儿也不肯改变,连装都不想装。   但是现在沈氏告诉她,二皇子有机会登上那个最尊贵的位置,成为这个天下的主宰,而她作为他的正妃,理应也该坐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位置,接受所有人的跪拜!   虽然事情还没有成为真的,但是光想想那个场景,想想她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接受所有人的跪拜是一个怎么让人激动的画面,宁如珍就止不住一阵心动,浑身都颤抖起来。   “娘,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改我的脾气,好好的改正,再也不跟表哥闹了,也不去在意后院的那些女人了,我会做好自己的事情,尽心尽力地伺候好他,讨好他,听他的话,什么都照着他说的去做,把他哄得开开心心的,再也不惹他生气了。”宁如珍终于聪明了一回,意识到她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就必须要讨好萧煜铭,只有跟萧煜铭齐心协力,不拖他的后腿,时不时助他一臂之力,等他当上九五之尊,她才有机会坐在皇后的位置。   沈氏心疼地摸摸宁如珍的脸蛋儿,感慨万分地道:“还好你终于想明白了,幸亏还不迟,你要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也不用受这些苦了。你看看你,这些日子都瘦了。”   “娘……”宁如珍靠在沈氏的肩头上撒娇。   沈氏又道:“一会儿我就去见二皇子,替你说说好话,让他把你的禁足解了,他这些日子很辛苦,你就多体贴他一些,回头熬些补汤,给他补补身子。”   “嗯,我会的,娘你放心吧,经过这一次,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后都不会再犯傻了。”宁如珍道。   沈氏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我这就去见二皇子,你回头记得给他熬补汤,要是不会熬,就让嬷嬷帮你熬,人家宁如玉都怀上孩子了,你也该加把劲儿才是。”   宁如珍这下听明白了沈氏说的熬补汤是什么汤,脸一下就红了,害羞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娘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绝不会输给宁如玉的。”说到后半句,宁如珍一扫眼眸中的羞怯之色露出了坚定的光芒。   最后又安抚叮嘱了宁如珍几句,沈氏就去见萧煜铭了。   萧煜铭如今刚开始帮着景宣帝看折子,在外面要努力维持一个勤劳仁善贤明的模样,让所有人对他都有一个好印象,他才好更上一步。沈氏去见他,他自然没有刁难,让下人直接把沈氏领到了偏厅,稍坐了片刻,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亲自去见她了。   沈氏见了萧煜铭,帮着宁如珍说了许多好话,又保证宁如珍以后都会以大局为重,不会再让他为难了。   萧煜铭笑道:“珍儿让岳母操心了,岳母来陪她说说话,想必她也能想明白了,我也是很想跟珍儿好好过日子的,岳母也明白我的心意吧。”   “那禁足……”沈氏试探着问。   萧煜铭奇怪地道:“哪里有什么禁足,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沈氏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是给宁如珍解禁了,忙笑着道:“是是是,二皇子说得是,根本就没有禁足,是我说错了。”   至此,宁如珍终于被放了出来。   当天夜里,宁如珍就精心打扮了一番,提着装有补汤的食盒,去书房看望萧煜铭,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给萧煜铭道歉,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模样倒是装得十足十,倒是让萧煜铭刮目相看了。   萧煜铭大度地没有再跟宁如珍计较了,接了她送来的汤,干净利落地把一碗汤喝完了。   当天夜里,萧煜铭顺着身体的需求把宁如珍睡了,反正在他看来,睡谁都一样,只是他现在这个情况,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不能出任何岔子,家宅和睦也是很重要的,孩子也必须要从正妃的肚子里出来,嫡子才能有助于他争皇位,不然他也不会让沈氏来跟宁如珍说那些话了。   至于以后等他赢了,要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都是他说了算,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   武安侯府崇安堂书房。   霍远行面色平静地坐在桌案后面,一个暗卫立于案桌前面,把调查到的事情如实禀告道:“皇上已经安排二皇子负责批阅部分奏折了,朝中也有许多支持二皇子的大臣,他们都想让二皇子暂代朝政,皇上似乎也有这个意思,只是还在考虑当中,其他事项都按照我们事先预想的那样在进行……”   汇报完毕,暗卫就安静地立于一旁,等着霍远行吩咐,霍远行沉思了一下,道:“皇上还在考虑要不要让二皇子暂代朝政,那就是还没有下定决心,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推他一把。”   萧煜铭那么想要爬上那个位置,不如就送他上去坐坐,他不动,其他人又怎么好动?只怕他屁股还没坐稳,就被其他人拉下来!   想好了安排,霍远行就如此这般吩咐了暗卫一番,暗卫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暗卫走后,霍远行勾起唇角轻笑一声,从案桌后面站起身,快步走出书房。   后院正房,霍远行走到门口就看到宁如玉正低着头在绣东西,他快步走上前去,道:“不是说了吗?让你少碰针线,对眼睛不好。”   宁如玉抬起头笑道:“我就是想给孩子做两件衣服。”   “这些东西都针线房的人负责做,你何必那么辛苦。”霍远行把她手上的小衣服拿走放在一边,又伸手去摸她的肚子,“感觉又比前两日长得大些了。”   宁如玉睨他一眼,“都已经快三个多月了,当然会比前些日子长大一些。”   “宝宝,你快点儿长大,等以后爹带你去骑马。”霍远行对着宁如玉的肚子说话,逗得宁如玉一阵笑,连候在旁边的碧荷也跟着笑起来,幸福满满。   ☆、175   怀孕之后宁如玉的胃口变得很挑剔, 有时候非常想吃某一样东西, 大半夜里都想吃得不得了, 霍远行也会毫不犹豫的爬起来吩咐厨房的去做,有时候她不喜欢吃府里做的东西,想吃醉仙楼、食味斋的东西,霍远行也会想办法去给她买来, 可是有时候费尽力气买来了,宁如玉她又不想吃了,要么就是咬两口就放在了一边或是看两眼就完全没有了胃口, 最后买来的东西反而进了霍远行的肚子。   于是宁如玉怀孕的这几个月, 她肚子长肉了,其他地方还很瘦, 而霍远行也跟着长肉了。只不过他天天练武,倒是看不太出来。   夜里躺在床上,霍远行大手抚着宁如玉的肚子, 笑着道:“你肚子上都长肉了。”   “是孩子长大了。”宁如玉纠正道。   “对, 孩子又长大了。”霍远行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嘴角,“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宁如玉怀孕这几个月倒没有太大的妊娠反应, 除了容易疲倦,一天到晚就想睡觉以外, 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吐得昏天黑地,身体一直长得很好,连肤色都越长越好看了,跟缎子似的, 摸上去又嫩又滑,就舍不得放手了。   霍远行摸着她的肚子,亲吻着她的唇瓣,闻着她身体淡淡的奶香气,越发情动了。   “婷婷,你已经快四个月了。”大夫说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不能行房,中间只要小心一些就没有大碍,这段日子霍远行憋得有些辛苦,自己甜美的媳妇儿就在眼前,每日里也只能抱着,摸一摸,亲一亲,再想要更进一步就不行了,最多最多就是麻烦一下五指兄弟,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终于可以试一试。   宁如玉也有一些情动,不知道是太久没有做了,还是怀孕了更敏感了,总之她身体的真实欲念也让霍远行给撩拨了起来。   “婷婷,你真美。”霍远行三下五除二就脱掉了她身上的衣服,露出光洁的身体,腹部只是比平日里看起来多了一些肉,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唔……”霍远行低头吻住了宁如玉的红唇,吮吸了一会儿,就顺着下巴往下,亲吻着她的下巴,然后是脖子,接着是胸前两只比以前大了许多的兔子,似乎亲吻不够似的,他双手捧着两只兔子好好的亲吻了一番,最后才是微微突起的肚子,那里面有最宝贵的生命,他们的孩子。   宁如玉在他的身下软成了一滩水,任由他搓圆捏扁,他用双臂搂住她的腰,彼此紧密结合在一起,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滴落下来,他的唇舌就贴在宁如玉到耳边,哑着嗓音道:“婷婷,我要进去了。”   宁如玉闷哼了一声,也不是痛,就是觉得有些胀胀的感觉,大约是太久没有这样亲密的行为了,才会有一点儿不适应,不过她很快就接受了他,跟随他共赴最极致的乐土。   一番云雨过后,宁如玉瘫在霍远行的怀里,浑身酸软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霍远行安抚了她一会儿,然后翻身下床去,披了衣服到门外叫人准备热水。   不一会热水准备好,霍远行亲自抱了宁如玉到浴房去清洗,整个过程都是他亲力亲为,没有让别人帮忙。   只是有一件让宁如玉很无力的是,霍远行给她洗到一半又想要了,就抱着她在水里又来了一次。   这么一来宁如玉真是累得只有喘气的力气了,闭着眼睛只想睡觉,连唾弃他想打他一顿的心思都没有了!   先睡觉吧,睡觉最大,要怎样明天再找他算账。宁如玉这么想着就在霍远行的怀里睡了过去。   霍远行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看她才洗到一半就睡着了,也不忍心再折腾她了,几下飞快地帮她收拾干净,伸手拿过干净的衣袍给她裹上,抱着她放到一边的榻上,他自己则迅速的飞快的洗了几下,再换上干净的衣袍,抱起熟睡的宁如玉回去睡了。   第二日醒来,宁如玉自然没有忘记找他算账,只不过霍远行早有准备,没等她骂上两句,霍远行就乖乖地认错了。   “都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你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我给你做了早膳,是我研究了好久的美食,味道很不错,你要不边吃边骂我吧,饿着你和孩子我会心疼的。”霍远行陪着笑脸,说着好话。   宁如玉睨了他一眼,不太高兴的道:“其实你这样根本就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说完眼泪就顺着眼眶滚落了下来,一副极为委屈的模样,孕妇都十分敏感,她也自己觉得很难过,一哭就控制不住了,大颗大颗的金豆子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霍远行一看宁如玉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难过,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来哄她,“婷婷,你快别哭了,我都是逗你的,对于我来讲,你肯定是最重要的,谁也没有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重,你是我最在意的人。”   “那孩子呢?你这么说就是不喜欢孩子了?孩子对你不重要吗?”宁如玉犯了孕妇都会有的矫情症了,一会儿担心自己不重要,一会儿又担心孩子不重要,完全陷入了一个死局,自己反而越想越气,眼泪也流得越凶,难过的缓不过劲儿来。   面对着宁如玉连珠发的质问,还有她哭得红彤彤的眼睛,霍远行暗叹一声他这是自作自受,早知道就不应该惹她生气了,都是自己没把事情处理好,才害得自己媳妇儿哭得这么伤心。   霍远行心情惶恐的把宁如玉抱在怀里,从她手上拿过帕子,轻柔的给她擦着眼泪,放低音量尽可能都柔声哄着她道:“婷婷,你快别哭了,都是我不对,是我说错了话,你和孩子对于我来说都很重要,在我心目中再也没有比你们更重要的人了。”   “真的吗?”宁如玉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真正一双哭的红彤彤犹如兔子的眼睛看着他。   霍远行心里那个一阵痛,搂紧了她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宁如玉想一想,他好像是真的从来没有骗过她,那就相信他一回吧。   “你是从来都没有骗过我,那我就暂且相信你吧。”宁如玉道。   “这就对了,我们先吃饭吧。”霍远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下人把他做的早膳送上来,亲自喂宁如玉吃。   霍远行的早膳做的排骨粥,味道很不错,宁如玉吃得很满足,足足用了两大碗,让霍远行都吃了一惊,忙劝她孕妇要少吃多餐,再好吃的东西一次也不宜吃太多,宁如玉这才念念不舍地放下碗筷。   “刚刚早膳吃得有些多,我们到园子里面去走走吧,消消食。”用过早膳,又喝了茶,霍远行征求宁如玉的意见。   “也好。”宁如玉点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霍远行忙上前去,接过碧荷手中的狐裘披风给她披上,红色的披风,白色的滚边,衬着她的小脸粉嫩白皙,跟一朵娇艳的花儿似的。   “现在天气冷了,出门一定要穿厚些注意保暖,千万别着凉了,特别是你还怀着孩子,更是要注意。”霍远行细心叮嘱道。   宁如玉只是听着,任由他给她披上披风,满意的享受着他的服侍。   “我们走吧。”霍远行牵起宁如玉的手,缓步走了出去。   两人走在回廊上,一路往后面的院子而去,宁如玉一直沉默着没开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远行看了她两眼,开口道:“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宁如玉微微摇了摇头,斟酌了片刻才道:“明宗,你照顾我会不会觉得有点烦啊?”   “为什么这么说?”霍远行诧异地道。   宁如玉蹙起一双秀眉,默了一下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好像自从怀孕之后就变得矫情了,感觉都不像以前的自己了,总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明知道你那么辛苦,还要对着你胡乱发脾气,你不会怪我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啊?你是我的媳妇儿啊!我宠你都是应该的,我还就怕你不理我呢,你以前就是很少对我撒娇,现在会要求我做这做那,我觉得很高兴。”霍远行一点儿也不在意宁如玉这矫情的性格,反而觉得这样正好,更加鲜活了。   宁如玉看着他道:“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   霍远行搂住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我其实挺喜欢看你撒娇的,因为美人撒娇更让人喜欢,想要多看两眼。”自己的媳妇儿当然是怎么看怎么好了。   宁如玉朝他撇了一下嘴,不过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   这个时候,侍卫吴越赶了过来,看到两人在说话就在旁边等了一下,直到霍远行开口问他什么事,他才上前行礼道:“侯爷,二皇子来了,在前厅等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萧煜铭在这个时候来,肯定有他的目的。   霍远行便让吴越先回去应付着,他随后就过去。      ☆、176   天空又开始下雪了, 起初只是一点点雪花, 小片小片的飘散在空中, 到后来就开始变成大块的雪花,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落下来,越下越大,越下越密集, 铺天盖地,是要把整个世界都裹成白茫茫的一片。   霍远行先把宁如玉送了回去,又细心叮嘱了碧荷她们好生伺候, 还去前面前厅叫萧煜铭。   在霍远行走后, 宁如玉就坐在窗边看着天空中飘着的雪花,寒风吹拂, 加裹着雪花打着旋儿落下来。   带着寒气的风从窗口吹进屋里,碧荷走上前去,提醒宁如玉道:“夫人, 别在窗口坐太久, 天气太冷了,小心着凉。”   “嗯。”宁如玉应了一声, 起身走到一边的榻上去坐下,碧荷趁机把窗户关起来, 只留了一条小缝隙保持空气流通。   屋子里没烧地龙,只放着火盆,宁如玉怀孕之后,体温比常人高, 更容易发热,就没有让烧地龙。   火盆里燃烧着银霜碳,整个屋子暖烘烘的,宁如玉的脸色都变红了。   宁如玉道:“小时候烤火的时候,我都和丫鬟在屋子里烤板栗烤红薯。”   “夫人想吃烤红薯烤板栗?前些日子庄子上送年货过来,就有红薯和板栗,奴婢这就去拿一些过来。”碧荷征得了宁如玉的同意,就出门去厨房拿红薯板栗了。   这时门口的厚棉布帘子打起来,红珠捧着一束腊梅花进来,屋子里顿时弥散着腊梅花的味道。   “外面下那么大的雪,你怎么还跑去摘腊梅了?”宁如玉打量着红珠道。   “奴婢就是看到院子里的腊梅花开得好,味道又香,拿回来插在花瓶里,整个屋子都是腊梅的味道。”红珠笑盈盈地把手中的腊梅花放在墙角边的花瓶里,她身上的棉衣沾了雪花,一进屋遇热就化成了水,衣裳上湿了一片,腿上的裤子裤脚也沾了一些泥水,脚上穿着的鞋子也打湿了,看样子就冷得很,又被屋子里的热气熏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宁如玉把她的动作看得仔细,连忙道:“你还是赶快回屋里去换一身干净衣裳吧,这全身都打湿了,小心着凉。”   “好,奴婢这就去。”红珠放好了腊梅花,答应一声告退出去,回屋里去换衣裳了。   不一会儿,去厨房拿红薯和板栗的碧荷回来了,用簸箕装了满满的一簸箕,碧荷捡了几个红薯放在火盆的旁边,又在周围用板栗围上一圈,然后就在旁边守着,偶尔将红薯翻一面烤,以免烤糊了。   宁如玉坐在榻上,看着碧荷烤红薯和板栗,不一会儿,去换衣裳的红珠也回来了,两个人就一起帮着烤。   没过多久,红薯就散发出一阵阵香甜的味道,再稍微烤了一会儿,烤红薯就好了。   碧荷先取了一个小一点儿的烤红薯放在盘子里放凉,外皮烤得金黄金黄的,形成了一层脆脆的壳,碧荷试着把红薯掰成两半,露出里面烤得又香又软的红薯来,一股热气蒸腾出来,加裹着一股引人流口水的甜香味。   “夫人,你先尝尝味道怎样?”碧荷取了一块剥了外皮的烤红薯给宁如玉吃。   “味道很好,甜甜的香香的,跟我小时候吃的味道一样。”宁如玉就着她的手低头咬了一口烤红薯,又香又甜,软糯好吃,禁不住吃了还想吃。   “我不要剥好的,给我没有剥的,吃烤红薯就是要一边剥皮一边吃才好吃。”宁如玉笑眯眯地道。   碧荷就去给她拿了一个没有剥皮的烤红薯,把外皮吹凉了一些才送到她手中。   “这样吃最好吃了。”宁如玉一边剥着红薯皮,一边低头咬着红薯,吃得十分开心。   在前厅跟萧煜铭谈完事情之后,霍远行回到后院,才走到门外,就闻到一股香甜可口的味道,于是他大步走了进去。   “有什么好吃的,我也要常常。”霍远行进了屋里,抖了一下身上沾着的雪花,把披风脱下来交到碧荷的手中。   宁如玉向他举了举手中的烤红薯和板栗,笑着道:“我们在吃烤红薯和板栗。”   “还有么,我也要吃。”霍远行几步走过去,挨着宁如玉在榻上坐下。   宁如玉道:“还有许多,我给你挑一个。”   “不用了,就你手上这个就最好。”没等宁如玉说话,霍远行就已经自行低头在她手中拿着的烤红薯上咬了一大口,津津有味儿地吃起来。   宁如玉看一眼自己手中的烤红薯,直接被他吃掉了一大半,不太爽,不乐意地瘪了瘪嘴,“我的烤红薯都没有了,我还没有吃两口。”   霍远行闻言轻笑,“要不我给你烤一个,就烤那个大的,怎么样?”   宁如玉看了一眼那个有她两个拳头大的红薯,摇了摇头道:“好大一个,不要了。”   霍远行就哄着她道:“那我给你剥板栗吃。”说着就动手给她剥了一个,喂到她的嘴边。   宁如玉张嘴吃了,香香甜甜很好吃,霍远行就又给她剥了几个,等她吃完了,霍远行拍了拍手不剥了。   “少吃一点儿,不要吃多了,小心积食,正餐又吃不下了。”霍远行道。   宁如玉听话的没再多吃,让碧荷红珠把烤红薯和烤板栗收起来拿下去跟其他人分着吃。   碧荷红珠收拾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霍远行和宁如玉两人,宁如玉问他道:“二皇子今日过来做什么?”   霍远行端着白底青花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把茶盏放在手侧的小几上,道:“还有七八日就要过年了,今年的雪下得特别大,晋都城郊有些地方受了灾,百姓日子过得艰难,城里西城区一些穷苦人家也不好过,大冬天里,连件御寒的衣物都没有。二皇子想要召集朝中大臣募捐救助灾民,另外就是开粥棚施粥。”   宁如玉皱了皱眉头,道:“朝廷每年收那么多的税收银子,不是专门有一笔银子是用作救灾的么?”   霍远行笑了笑道:“你这想法不错,就是想得太好了,你爹管着户部,他难道没跟你说过,其实朝廷一直挺缺钱的。”   “怎么会?”宁如玉惊讶地道:“每年收了那么多的银子,那些银子去哪儿了?”   “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急得旧病复发,就是因为朝廷户部账面上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霍远行道:“前些年,朝廷打完了西北打西南,军费花了无数,早就把国库的银子花得七七八八了,今天稍微好一点儿,没有打仗,但是要用银子的地方可不少,皇上想修一下园子的钱都拿不出来,穷得叮当响,能不着急得病倒么?”   宁如玉还是觉得难以相信,“这些年除了打仗,大晋朝不是一直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到秋收的时候,都是大丰收么?怎么还会这么缺银子?”   霍远行摇摇头道:“这就是为官之道,有些只是表面文章,为了哄皇上高兴,报喜不报忧也是有的,每年收回到国库的税收银子,并不是真的全部都收缴上来的,而且皇上又大方,经常这儿花一点儿,那儿又花一点儿,一来二去就花了不少,在晋都城的宗室也多,日子不好过的人家不少,跑到户部去借银子的不在少数,借了又没银子还,是以往往不到年底,银子就花得差不多了。”   “原来是这样。”宁如玉这下明白了,国库没有银子,百姓受了灾,朝廷拿不出钱来救灾,是个大难题,而二皇子现在帮着景宣帝看折子,自然知道这些事,他想要更上一步,做出一些成绩给景宣帝和其他朝臣看,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个募捐和施粥的法子。   “那你是怎么答复二皇子的?”宁如玉看向霍远行道。   霍远行握住她的手把玩了一下,将他如何答复二皇子的话说了。   “我跟他说我之前已经答应慧怡长公主施粥了,也答应捐一千两银子,所以他这边就没办法多出银子了,最多只能再捐五百两。”   宁如玉眨了眨眼睛,搞清楚霍远行这个安排的用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什么时候答应慧怡长公主施粥了?你这么说二皇子能同意?”   “我们家每年都跟慧怡长公主一起施粥的,今年也不会例外,前几日我出门就去见过她,已经把施粥之事谈好了,三日后就开始施粥,一直到正月十五,我们府里出三千斤粮食,一千两银子,所以今日二皇子过来找我就晚了一步,我也只能少捐一些,略尽一点儿绵薄之力了。”好几日之前霍远行就已经预料到了二皇子会走到这一步,他当时就已经安排好了对策,事先跟慧怡长公主联系好了,二皇子来找他也没有用了。   这本来就是霍远行给二皇子算计好的,二皇子以为募捐和施粥可以暂时帮助受灾的人,建立功绩,谋得众人赞赏,实际上要从朝中大臣嘴里要钱要米,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不定就把人给得罪了,背地里给他下绊子,让他不好过,他想坐上那位置,搞不好哪天就万劫不复了。      ☆、177   三日后就要开始施粥, 宁如玉和霍远行核算了一下, 又让家里的管事去城外的庄子上调运了一批大米进城, 凑齐了三千斤大米在施粥当日给慧怡长公主送去,承诺的那一千两银子也一分不少的送了过去。   宁如玉怀着孩子就没有亲自监督操办,全部事宜都由霍远行负责,霍远行去施粥铺子送米的时候, 正好碰到朱思琪也在,徐崇灏在旁边帮着她忙前忙后,将整个粥铺的事宜安排得妥妥当当, 无需让人费心。   “侯爷, 就只有你一个人来吗?婷婷怎么没有来?”朱思琪朝霍远行的身后看了看,确定只有他一个人, 宁如玉没有跟着一起来,她许久未曾和宁如玉见面,十分想念, 如今又没见着, 难免有些失落。   霍远行就站在粥锅旁边,看着工人往烧开了水的热锅里倒米, 听到朱思琪问起宁如玉,转过头去看向她道:“婷婷怀孕了, 不方便到处奔走,这天气又太冷了,让她跟着出来我不放心,就让她留在家里了。”   “婷婷还好吗?有没有长胖?这些日子太忙, 我都没去看她。”朱思琪跟徐崇灏成亲的日子定在开春之后,这些日子她都在家里学绣嫁妆和管家,天天被她娘拘在家里,根本没时间出门,要不是听了祖母慧怡长公主的安排,让她这几日出来施粥,她都还要继续在家里学这学那,苦不堪言。   霍远行道:“婷婷在家挺好的,就是有些无聊,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她,她肯定很高兴。”   “真的吗?”朱思琪眼前一亮,露出欢喜的笑容,“那我明天就去看她。”   霍远行点头,“我晚些回去就把这消息告诉她,她说不定会高兴得觉都睡不着呢!”   朱思琪闻言嘻嘻地笑起来。   旁边的徐崇灏看她对着霍远行笑得那么高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放下手中的米袋子,走到朱思琪身前,挡住她看向霍远行的视线。   霍远行察觉出他防备的意思,冲他一笑,道:“婷婷还在家里等我,我就不久留了。”   “侯爷慢走。”徐崇灏道。   霍远行对他微一颔首,迈开长腿离开,走了几步,转头对站在徐崇灏身后的朱思琪道:“记得明天过来府里,婷婷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朱思琪从徐崇灏身后露出半个头来,灿烂一笑。   霍远行转身上马车走了。   回到武安侯府还很早,宁如玉正在府里清点过年需要用的东西,过年需要做的准备事项很多,她又是第一回处理这些事情,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幸好有陈嬷嬷帮着她处理。   一路回到崇安堂,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宁如玉坐在会客厅里见管事,身前的桌案上放着一大堆的账册本子,脸上一脸的疲倦,还打着精神听他们回话,后面还等着好几个管事有事要回禀。   霍远行几步走进去,旁边的管事见到他,纷纷噤了声,只见他伸手拿走了宁如玉手中的账册,面色不愉地道:“累了就回屋里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突然被抽走了手里的账册,宁如玉有些发懵,反应迟钝地抬起头,对上霍远行略微气怒的脸,伸手揉揉额头,道:“我没事儿,一会儿就能把事情处理好了。”   “我让你去休息,你看看你的脸,一脸倦容,脸色发白,你不顾惜自己,也要顾惜一下你肚子里的孩子。”霍远行生气地道:“你要是不自己去休息,那我就抱你进去休息。”   宁如玉头疼得很,又见霍远行那么坚持,仿佛她只要说一个“不”字,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抱起来送到屋里去休息,她不想当着一屋子的管事跟他争论,只好退让一步,微微点头,“我这就去休息总行了吧。”   “我送你回屋去。”   霍远行缓和了一下语气,伸手扶起她,亲自把她送回了屋里,看着她躺在床上,才放心了一些。   宁如玉躺在床上,对霍远行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又没什么事儿,快过年了,家里事情忙,我得赶紧安排好,免得出岔子,这可是我第一回管家。”   霍远行皱眉道:“管家的事我帮你做,不过是过个年而已,哪那么忙,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就行,其他一切交给我。”   “这样不好吧,你本来就已经很忙了。”宁如玉心疼他道:“管理中馈的事情我还是可以做的,只不过动动嘴巴动动脑子而已,又不需要我自己亲自去做。”   “那不行,你还怀着孩子呢,万一累着了怎么办,我只想你好好的。”霍远行坚决道:“反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一切都交给我,你只管好好休息就是,明天思琪会过来看你。”   “思琪要过来看我?你碰到她了?是她自己说要来的吗?哎呀,我好想马上见到她。”宁如玉已经很久没有跟朱思琪见过面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虽然偶尔也会有传信,但总没有见面的时候来的好,听说她要来看她,就把刚刚郁闷的心情抛在脑后,期盼着跟朱思琪的见面。   成功转移了宁如玉的注意力,霍远行就知道这招管用,道:“我先前带着人去送米的时候,在施粥到摊子上看到了她,跟她提了一句你在家里面很无聊,想她过来看你,她就答应来了。”   “我哪儿无聊了,我明明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做,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宁如玉朝霍远行瘪了一下嘴,不过心里却是十分欢喜的,“她明天究竟什么时候来啊?我好吩咐厨房给她做些她喜欢吃的东西。”   “我看她也很想见你的,应该会很早就来看你。”霍远行道:“有她来看你,心情高兴了?”   宁如玉朝他瞪了一眼,可惜嘴角带笑,暴露了她的好心情。   “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处理后面的事情,一会儿再来陪你。”霍远行摸摸宁如玉的脸,叮嘱了几句,才出去处理其他的事宜。   第二日,朱思琪来看宁如玉果然来得很早,还给宁如玉带了一些礼物,有小孩子穿的虎头鞋,还有小孩子穿的衣服,食味斋的糕点,给宁如玉的补品,燕窝,人参等。   “你来就来,带这么多礼物干什么?”宁如玉看着她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进门,觉得她真是太客气了,两个人的关系都那么好了,根本用不着带这些虚礼。   “我这不是来看宝宝吗?怎么能空手来呢!”朱思琪在旁边的雕花椅子上坐下,丫鬟送了热茶上来,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满足的叹息一声,“你家的茶叶真好喝,外面实在太冷了,进到这屋里,烤一烤火,喝一口茶,又香又暖,浑身都舒坦了。”   “这是侯爷从外面带回来的茶,你要是喜欢,一会儿走的时候,我让下人包些给你。”宁如玉道。   “那敢情好,我就喜欢这个味儿,回头我一定要带些走。”朱思琪笑着道。   宁如玉打量着她,看她肤色红润,精神饱满,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你和灏表哥还好吧,开春我就能吃你们两人的喜酒了。”宁如玉笑着道。   朱思琪被她打趣的脸一红,不好意思的道:“这年还没过呢,你就想着开春了,这还有好长一段日子呢!”   “这哪里还有多长的日子,转眼也就到了。”宁如玉笑眯眯地道:“到时候我就要叫你一声表嫂了,你们两个人经历了那么多才在一起,以后你跟灏表哥一定要幸福。”   朱思琪知道,宁如玉是真心祝福他们两人的,心里暖暖,感动地道:“如玉,你知道吗?我最希望听到的就是你的祝福,我们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嗯。”宁如玉握紧了朱思琪的手。   两个人许久没有见面了,一见面就有许多话要说,先从朱思琪的婚事说起,接着又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后来又说到两人在书院里读书的趣事,说到高兴的时候,两个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最后说到近日施粥的事情上,宁如玉问朱思琪道:“最近的雪下得特别大,外面真的很多人遭灾吗?我一天到晚在府里,也没有机会出去看。”   “你还怀着孩子呢,受灾有什么好看的?这不朝廷都在想办法怎么解决么?”朱思琪道:“确实有很多人受灾。”   “我们府里出的三千斤米,一千两银子,不知道够不够,要是你那儿不够,再到我这儿来拿就是了。”宁如玉道。   朱思琪忙道:“够了,够了,施粥又不是只有我们两家人而已,何况我祖母每年都施粥,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不少人看在我祖母的面子上,都参与进来了,筹到米粮银钱,足够施粥到正月十五”   “那就好。”宁如玉安心了些,想起另外的事,又道:“我听说最近二皇子也在想办法处理灾民的事情,不知道他那边筹得怎么样了?”   朱思琪扑哧一声笑出来,“他天天上门去找那些朝中大臣捐钱,可是那些大臣们,都知道这银子捐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自私自利的人不在少数,让他们捐银子,就跟割他们身上的肉一样,少的捐个几十两,多的捐个几百两,出个多就没可能了,二皇子到现在还没把救灾银子凑齐呢!”     ☆、178   宁如玉想, 二皇子凑不够救灾的银子, 这下就尴尬了, 以他的性子,只怕不会轻易放弃。   “二皇子就没有想想其他的法子?”宁如玉问。   朱思琪一听更乐了,笑着道:“他如何没有想法子,他可想了一个很绝妙的法子, 逼着朝中的大臣都必须捐。”   “逼捐?”宁如玉很吃惊,意外二皇子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蠢笨的法子来。   “可不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说通了皇上, 让皇上同意了他的法子, 现在他要求朝中大臣根据职位每家每户必须捐多少米粮呢!不捐钱就叫侍卫到人家家里去守着,家里有就什么拿什么, 还要让人家签欠条!”朱思琪道。   “这不就成了硬抢了?”宁如玉觉得二皇子人傻了,用这种逼捐硬抢的法子,还不得把所有的朝中大臣都得罪个精光, 往日里看二皇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这个馊主意。   “就是硬抢啊!”朱思琪点点头道:“二皇子大约也是被逼急了,捐了这么多天都找不到人出银子, 只能硬性摊派在每个大臣的头上了。其实我还挺同情他的,这个时候要处理受灾的事情, 也算是他倒霉,现如今城里城外好多地方受灾,我每日在粥棚施粥,都能看到许多受灾的百姓, 衣衫单薄,流离失所,惨不忍睹,二皇子估计也是愁得火烧眉毛了,才一急之下想出这么一个笨对策来,不过好在他脑子还算清楚,逼捐的都是朝中真正有钱的大臣,家里生活困难的,他倒是好心的放过了。”   “可是就算这样,他也把朝中的大臣得罪得差不多了。”逼捐一事,宁如玉能够想象得到朝中那些大臣心中对二皇子存了多大的不满,只是现在二皇子得了景宣帝的信任,帮着处理朝政,他们敢怒不敢言,但是一旦有机会,只怕这些大臣恨不得都上去狠狠踩他一脚,就跟当初四皇子一样。   朱思琪在武安侯府陪着宁如玉说了许久的话,两个人后来又去园子里转了转,用过午膳,她还要回去粥棚监督施粥,就告辞离开了,临走之时,宁如玉让碧荷给她包了一包茶叶带走,朱思琪欢欢喜喜地收了。   宁如玉亲自送了朱思琪到二门外坐马车,看着她马车离开之后,才回去崇安堂。   时辰还早,宁如玉就回房去午睡,一个时辰后醒来,就看到霍远行坐在桌边看书。   “明宗。”宁如玉坐起身叫了他一声。   霍远行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床边,伸手将她垂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道:“今天朱思琪过来玩儿得开心吗?”   “你说了?”宁如玉没有回答,而是俏皮地反问他。   “我想你应该很高兴。”霍远行挨着她在床上坐下来,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宁如玉打了个哈欠,柔柔地靠进他怀里,声音软软糯糯的,“许久没见思琪了,看她过得开心,我也高兴,跟她聊天,就像回到以前一样,以前真好。”   霍远行捏了一下她的脸,皱眉道:“现在不好吗?”   宁如玉吃痛,赶紧改口道:“也很好,有你更好。”   霍远行轻笑出声,低头在她的唇瓣上亲吻了一下,“小嘴真甜。”   宁如玉轻捶了他一下,睨了他一眼。   霍远行则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再继续作乱,也不给她逃脱的机会,飞快地噙住了她的红唇,爱怜深情的亲吻起来。   最后就是两人又在床上胡天胡地了一通,宁如玉被霍远行压在床上娇软无力地求饶,化身成饿狼的某人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砸吧了一下嘴巴,看着她□□在被子外面雪白的皮肤,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念着她怀着身孕,害怕她身体受不住,才没有再来一次。   宁如玉被霍远行折腾惨了,到晚上用晚膳都没能从床上爬起来,最后还是霍远行让人把晚膳送到房里,抱了她起来,亲自喂她吃饭。   “我要吃肉。”   “好,吃肉。”   “我要喝汤。”   “人参鸡汤,味道很好,你多吃一点儿。”   ……   转眼就到了大年除夕,这几日侯府里的各项事宜都是由霍远行负责安排,处理得井井有条,府中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的气象。   早上起来,霍远行对宁如玉道:“今日是除夕,一会儿我陪你回去看看岳父岳母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令宁如玉感动不已,抱住霍远行的胳膊道:“明宗,谢谢你。”   霍远行抚了抚她的长发,嘴角边噙着一抹笑意,“那就赶紧收拾吧,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宁如玉欢喜得很,凑过去在霍远行的脸上亲了一口,“我们回去看我父母了,祖母会不会不高兴啊?”   霍远行道:“不会,我之前已经跟祖母说好了,她也同意了,我们先过去陪岳父岳母过除夕,傍晚再回来侯府陪祖母过除夕,不是刚刚好吗?”   “这个安排好,明宗你真是太好了。”宁如玉朝他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   一个时辰之后,宁如玉和霍远行坐上回去宁府的马车,马车从巷子里驶出去,很快驶上大街。   天空中下着小雪,很快就落在地面上化成了水,路面上之前的积雪也已经扫开了,就堆在街边,混合着泥土,黑白相间,脏兮兮一团。   街上的行人很少,哪怕是要在街上做什么,都赶紧做完了回家,只剩下一些身上穿着单薄,受了灾又穷苦的人手中拿着碗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前面是在施粥吗?”宁如玉透过马车窗看到街上的情形,开口问道。   霍远行看了一眼道:“前面就是我们侯府和慧怡长公主一起筹建的粥棚。”   宁如玉点了点头。   马车一路行过去,果然看到一处热闹的粥棚,三口大锅正冒着白茫茫的热气,几个壮汉在负责掌灶,另外有十来个人在负责维持秩序,还有几个妇人在负责施粥,拿着碗领粥的人排成了长队,中间不乏老人和小孩,都是受了雪灾的穷苦百姓。   “太可怜了。”宁如玉看着他们,不由想起她自己小时候,继母让她站在雪地里,处罚她不给她饭吃,她饿一顿都难受得很,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儿,而且她那个时候日子再苦也没有这些受灾的穷苦百姓艰难,这些老人和小孩子实在太可怜了。   霍远行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揽了过来拥在怀里,静静地抱着她。   有些事他也很无力,哪怕想要改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很快马车就从粥棚前驶了过去,马车里两人陷入了沉默。   不一会儿,宁如玉听到街上传来有人抱怨的声音,其中一个略显粗嘎的声音道:“牛伯,你别去前面领粥了,二皇子主持施的粥,哪里能算得上是粥,根本就是水里加了几粒米而已,根本就吃不饱,还不如多走几步路去前面排队,慧怡长公主府施的粥,插筷子都不倒,吃一碗当我们以前吃几碗,我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粥。”   被叫做牛伯的老人道:“那边实在太远了,我一条腿走过去再排队,轮到我都没有粥了。”   “怎么会,人家是要全天施粥的,三大口锅不停歇的熬粥,保管你去了就能领到,你就跟我一起去吧。”那人劝说道。   “真有那么好?”牛伯似乎不相信。   “这是当然,我就去领过粥,我骗你干什么?”那人得意地道。   牛伯又道:“你说他们熬的粥又多又好吃,那不是让人去领了一次又一次,万一有人领了很多次,那人家为了做好事岂不是亏了?”   那人听了哈哈一笑,“你都能想到的事情别人会想不到?这些贵人们都聪明着呢,比我们聪明多了,他们有限制一个人只能领一次,有专门的人负责检查,我就看到过有人想冒领就被负责检查的人抓出来了,然后那冒领的人自己都不好意思,灰溜溜地跑走了。”   “原来是这样啊!”牛伯感慨道:“看来他们是真的为了我们照顾我们了。”   “说这么多,你到底要不要去啊?”那人着急地道:“再不去,排队就要排到后面了。”   “去,当然去,赶紧走,赶紧走。”牛伯连忙答应一声,飞快地往前面赶去。   马车里,宁如玉听到两人的对话,扭头看向霍远行道:“我们做了一件好事,帮助了许多需要帮助的人。”   霍远行看着她道:“我们还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说话间,马车就到了二皇子让人设立的粥棚前面,只有几个人在操持粥棚的事宜,一口锅里冒着热气,另一口锅里烧着开水,外面领粥的人还不到十个,粥稀得能映出人的影子来。   “二皇子不是筹到银子了么?怎么这些粥还熬成这样?”宁如玉皱眉道。   霍远行勾了勾唇角道:“银子是强硬地筹到了不少,但是挡不住有人想要中饱私囊啊!”   “连筹的救灾银子都要贪,这也太过分了吧!”宁如玉气愤地道。   “别生气,别生气,为了这种事气不划算。”霍远行安抚着她,一脸高深地道:“你放心好了,贪这种银子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179   天空中的雪花渐渐停了下来, 马车终于到了宁府。   霍远行扶着宁如玉走下马车, 徐氏和宁庆安早就得了消息, 安排管家出来迎接。   “姑奶奶,姑爷,你们终于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已经在前厅里面等了你们好久了。”管家笑呵呵的道。   随后几人便进了府,往前厅而去。   很快到了前厅, 丫鬟打起门口的厚棉布帘子,宁如玉和霍远行并肩走进去。   徐氏和宁庆安就坐在前厅正前方的椅子上,宁如玉和霍远行上前行礼。   彼此寒暄几句之后, 徐氏就拉着宁如玉去说悄悄话了, 而霍远行和宁庆安则去了书房。   如今朝中情势不好,皇上又病着, 再加上二皇子逼捐一事,更是闹得朝中大臣心怀不满,人心浮躁, 暗波汹涌。   宁庆安身为户部尚书, 最近更是为了朝廷缺银子之事愁得焦头烂额,国库收入少, 支出多,他再怎么会精打细算, 不能开源节流,也是只有坐吃山空的时候。   宁庆安和霍远行在书房里说了许久的话,就朝廷如今的情况进行了一番分析,霍远行劝他稍安勿躁, 后面总是能想到办法的。   宁庆安无奈的摇头,“也只能这样了。”   他其实并不是没有其他的法子,只是他的那些法子用得好是个好办法,可以解决燃眉之急,用得不好,比如说是二皇子,就有可能把好事变成坏事,所以他就没有把法子说出来,全都埋在了心里。   霍远行劝慰了他几句,又给他提点了一些注意事项,暗示他多加注意。   宁庆安不是笨人,霍远行一提点他就懂了。心下一思索,就知道后面该怎么办。两人在书房里相谈甚欢。   后院里,宁如玉和徐氏坐在屋里一边茶点一边说话,两个都是孕妇,口味还基本一样,都喜欢吃有些酸的东西。   徐氏道:“前些日子我听说你把你的一个丫鬟撵出去了。”   宁如玉也没打算瞒她,点了点头道:“是,她做错了事,我就把她撵出去了。”   “侯爷知道吗?”徐氏很关心霍远行的态度。   宁如玉道:“就是明宗让我处置的,心太大的丫鬟我不要。”   徐氏听了,对霍远行的态度很满意,道:“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娘。”宁如玉娇柔地靠在她肩上。   徐氏拍拍她的手,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等到霍远行和宁庆安谈完了话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徐氏和宁如玉欢欢喜喜坐在一起吃瓜子的样子。   “东西好吃吗?”宁庆安笑眯眯地问道。   “爹,你尝一尝。”宁如玉抓了一把核桃给他。   宁庆安拿了一颗吃了,道:“味道不错。”   宁如玉道:“孕妇多吃一些核桃好,补脑子。”   咳!   宁庆安被吞了一半的核桃哽了一下。   宁如玉还没反应过来,把手里的核桃递给霍远行,“你要吃吗?味道真的不错。”   霍远行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核桃,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宁庆安,只见他被核桃哽得红了脸,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猛的灌下去一杯茶才把核桃咽下去,样子有些可怜,让他心生同情。   宁如玉见霍远行没有动,以为他不要,就要把手收回去,反正都没几颗了,他不吃正好自己吃。霍远行却把手伸了过来,从她手上拿走了一颗核桃。   “我尝尝,看看味道是不是真的那么好?”霍远行把核桃放进嘴里吃了,赞了一句,“味道不错。”   旁边的宁庆安终于不难受了。   一家人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在一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傍晚,该回去武安侯府了,宁如玉还有些舍不得,拉着徐氏的手道:“娘,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好,回去给老夫人问好,注重身体。”徐氏叮嘱道。   宁如玉连连点头答应,在徐氏和宁庆安的目视中坐上马车离开。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跟父母一起过除夕夜,以前我都要陪着父母一起放烟花守岁。”宁如玉恋恋不舍地回头去看徐氏和宁庆安,身后的宁府渐渐的变得越来越小,再也看不见了。   霍远行握住她的手道:“从今以后,每一年的除夕夜,我都陪你放烟花守岁。”   身边的人从父母换成了自己的夫君,父母陪着自己长大,夫君陪着自己到老,重生一世,宁如玉觉得自己很幸福了。   马车缓慢地行驶在大街上,车轮滚滚,发出轻微的声响,一路驶回武安侯府。   天空中又开始下起雪来,雪花比早上的时候大得多,一片一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降落下来。   霍远行手中撑着一把油纸扇,漫步走在宁如玉的身侧,替她遮挡着风雪。   看着雪花从天空中飘落,宁如玉忽然伸出手,接住一片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菱形的雪花躺在手心里,晶莹剔透,十分美丽,仿佛坠落人间的仙子。   “小心着凉。”霍远行叮嘱了一声。   宁如玉毫不在意,仰头笑看着他,道:“明宗,雪花好美。”   “没有你美。”霍远行随口就道。   “我说认真的。”宁如玉道,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我也说的是认真的。”霍远行一本正经地道:“在我的眼中,你就是最美的,再也找不出比你更美的事物来了。”   “你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嘴上这么说,宁如玉心里还是甜滋滋的,眉眼都带着笑。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闹,很快就到了老夫人姜氏的住处,丫鬟打起门口的厚棉布帘子,霍远行牵着宁如玉的手进去,上前去给姜氏行礼。   姜氏就坐在屋里的榻上,头上戴抹额,笑着点了点头,让两人坐了,问宁如玉道:“回去见着你爹娘了,他们还好吧。”   宁如玉道:“他们都很好,都叫我向祖母问好呢,要祖母保重身体,福寿安康。”   谁都爱听好听的话,没有谁能例外,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更是希望能够身体健康,姜氏当然也愿意听这样的话,当即就把宁如玉夸了一通。   正说着话,有丫鬟进来通报,道:“二老爷和大爷、小少爷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姜氏点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丫鬟行了礼告退出去,不一会儿,霍远诚和大老爷带着福哥儿一起走了进来。   三人先是给夫人姜氏行了礼,后又是霍远行和宁如玉给霍远诚和大老爷行礼。等到互相见完了礼,才复又坐下说话。   唐氏依旧病着,继续住在城外的庄子上,过年也没有回来。   姜氏问了霍远诚几句有关唐氏的病情,霍远诚道:“还是老样子,病情反反复复,眼见着好些了,过两天就又反复了,只能在庄子上好生养着,希望开春天气好了,再多吃几副药,病情能够稳定下来。”   姜氏就道:“是应该如此,你娘也是要岁数的人了,身体不比以前,这次又病了这么久,是得好生养着,我那里还有一根老山参,回头让人送到庄子上去,好好给你娘补补身子。”   霍远诚道:“祖母,那是你留着补身子的老山参,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   “说这些做什么,我愿意给你就是你的,你拿着便是了。”老夫人姜氏板着脸道,霍远诚便不好再推辞,说了几句感谢老夫人的话,就把老山参收下了。   宁如玉坐在旁边,一直低垂着头,听到姜氏把她的老山参给了唐氏,默默地勾了勾唇角。   当初把唐氏送到城外庄子上去养病,是老夫人姜氏和霍远行做的决定,如今唐氏在庄子上也住了好几个月了,姜氏不提让她回来,也没有谁敢说让她回来,就连过年也一样。姜氏给根老山参给唐氏,不过是安抚安抚唐氏和霍远诚他们罢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又过来一盏茶功夫,下人进来禀报道,除夕宴已经准备好了,请老夫人他们过去用膳,然后一家子人移步去了膳厅。   膳厅正中摆着一张大圆桌,桌上放着各色菜肴,都是除夕宴必备的菜色。   姜氏笑着道:“我们家人不多,就不讲究那么多的虚礼了,男女分桌连一张桌子都坐不满,不如就这样团团圆圆的坐一起吧。”   “祖母说的是。”霍远行率先答道,他也是有私心的,他才不想跟宁如玉分开坐呢。   姜氏又道:“你别答得这么快,我可是有话要说的,你和你大哥年岁都不小了,多多给我们霍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理,多给我生几个孙子孙女儿,以后分桌也能够做的满满当当的了。”   霍远行飞快地道:“我和婷婷一定会努力的。”他答得这么快,又强调是和宁如玉生,就是告诉姜氏,其他人他不要。   姜氏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要宁如玉能上,她就无所谓,面上带着笑,招呼众人道:“坐吧,坐吧,今天是除夕夜,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一顿,明年红红火火,大吉大利,万事如意。”   “过年了,大家都喝一杯吧!”   “好!”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是有人放起了鞭炮和烟花,五彩缤纷的烟花升入半空中,照亮了整个黑夜,灿烂夺目。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继续发红包,留言的每个人都有哦^_^。   她付了银子,买了瘦瘦小小的丫头,继母还把她骂了一顿,说她乱花钱买了个破烂玩意儿,既然她钱多,以后就少给一半的月例给她。   不过那个时候她没有想太多,只觉得买了小丫头,算是救了她一命,而那个小丫头,就是白芷。   小小瘦瘦的白芷跪在地上说,她会一辈子好好伺候她,一辈子都感激她的救命之恩。   然而,长大后的白芷,不再瘦瘦小小,等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心眼儿也跟着变大,最后她背叛了她。   宁如玉叹了口气,在旁边的贵妃榻上坐下来,上辈子她真心待白芷,将她当成亲姐妹一样疼,万没料到她最后会背叛她。这一世,白芷犯在她手里,新仇旧恨,也该是算一算账的时候了。      ☆、第180章二更   年夜饭要吃得越久越好, 武安侯府的年夜饭也是一样, 足足吃了快一个时辰。   老夫人姜氏心情不错, 说了许多话, 还喝了一杯梅子酒, 霍远诚和大老爷喝了一小壶酒, 霍远行就开头喝了三杯, 倒不是他不能喝,他的酒量很好, 只是为了照顾宁如玉,他就没有喝。   不管平日里大房和二房之间有多少龃龉, 今天是除夕夜, 阖家一起吃团圆饭的日子, 几个人之间, 彼此暂且放下了心中的嫌隙, 只吃饭喝酒聊天,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饭桌上气氛还算和谐, 说不上和乐融融,但也还算平静祥和了。   吃完了饭,宁如玉和霍远行他们又陪着老夫人姜氏说了一会儿话, 姜氏的身体不好,很快就乏了,脸上露出疲倦之色,霍远行就开口道:“祖母要是累了, 就先休息吧,我们就先回去了,不打扰祖母了。”   姜氏有心想让他们再坐坐,无奈精神不济,实在勉强不得,只得摆了摆手道:“人老了,不能像年轻时候那样了,今天是除夕夜,你们自个儿去玩儿吧,就不用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祖母才不老,祖母只是想让我们自己去玩,害怕我们在这儿吵着你罢了。”宁如玉知道老人都不希望自己老,老了就意味着生命的流失,一想起来这些心情都不会太好,何况姜氏身子本来就不是很康健,当然更希望听好听的话。   “婷婷,你真会哄我老婆子开心。”姜氏脸上带着笑容,眼角的皱纹看起来十分慈爱。   宁如玉一本正经地道:“我才没有哄你开心,我说的是实话。”   “是,婷婷说的都是实话。”姜氏一听更乐了,又对旁边的霍远行道:“你看看,你媳妇儿比你会说话,你一贯只知道板着个脸,冷冰冰的,大过年都没个笑脸,真是无趣。快走吧,快走吧,我要歇息了,你们自个儿去玩去,别在我这儿待着了。”   姜氏板着脸赶人,宁如玉他们便没在多留,行了礼告退出去。   到了外面,福哥儿缠着霍远诚要去放烟火,霍远诚本来想回去处理一些事情,被福哥儿缠得有些烦了,皱着眉头训斥了福哥儿两句,“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儿,你的功课做好了吗?前两日我让你写的字写好了吗?”   福哥儿被霍远诚这么一训斥,吓得小脸儿一白,畏惧地摇了摇头。   “书没背好,字没写好,你还想着玩儿?马上回去给我做功课!”福哥儿是霍远诚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要求本来就比较严格,再加上他心情也不好,福哥儿又闹着要玩儿,他不自觉地就把脾气发在了福哥儿的身上。   宁如玉和霍远行正好就走在霍远诚他们的后面,把他们父子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宁如玉很能理解霍远诚望子成龙的心,毕竟是他的庶长子,用心培养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责任。   只是她并不赞同霍远诚这样训斥一个孩子,也许是她也怀孕了的缘故,激起了她身体里的母性,不管她和霍远诚之间有多少恩怨,她本身对福哥儿这个孩子没什么想法,大年除夕夜,小孩子想要玩一玩,他一个大人就拿功课来压小孩子就是不对,宁如玉不自觉地就皱了皱眉头。   霍远行把宁如玉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他也是听到了霍远诚和福哥儿的对话的,再看福哥儿委委屈屈的模样,着实有点儿可怜,就开口道:“大哥,今天是除夕夜,你就让福哥儿玩一玩儿吧,功课什么的平日里也做了的,不急于这一时,我和婷婷一会儿也要去放烟火,不如就让福哥儿跟着我们吧。”   有了霍远行开口求情,福哥儿眼巴巴地看了看霍远行,又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爹,嘴角动了动,想要求他爹同意,可又害怕他爹继续骂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也许是看在霍远行的面子上,也许是霍远诚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对福哥儿太过严厉,有些失态了,在霍远行开口求亲之后,略微迟疑了一下,缓和了口气问福哥儿,“你真的那么想去放烟花?”   福哥儿看了看他,抿了一下嘴角,点头,“我想去。”   霍远诚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那你去吧,不过明天要多写一篇字。”   “知道了,爹。”福哥儿欢快地答应下来,一扫先前郁郁的心情。   最后,福哥儿就跟着霍远行和宁如玉他们一起去院子里放烟花了。   霍远行之前就安排了管事去买了许多的烟花回来,还有红红的鞭炮,装了满满的两大框,等他们到院子里的时候,下人们都已经聚齐了。   院子里挂着红红的灯笼,雪已经停了,地上的雪已经有下人打扫干净,只是树枝上堆积的积雪没有清除,在红艳艳的灯笼光的照耀下,一片红红火火,很有除夕夜的味道。   霍远行去选了几支最简单的烟花给宁如玉,温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灯火映照在他英俊的脸上,眉眼温和,“我们一起放。”   烟花点燃,闪耀着点点璀璨的光亮,落入彼此的眼中,仿佛有星星在闪耀,黑白分明的眼中,只看得对彼此,再没有其他,对方就是自己的整个世界。   下人们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先前还略显冷清的院子里,顿时变得热闹了,福哥儿欢快地拍手又叫又跳,跟在碧荷的身后,一起放烟花,看着灿烂的烟花升上天空,照亮了整个黑色的天幕,像星星一样在天空中一闪一闪亮晶晶。   烟花升上天空一会儿就熄灭了,又有更多的烟花闪耀光彩,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喜气充满了整个侯府。   宁如玉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烟花,霍远行站在旁边拥着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眸里只有她。   这是一个幸福又甜蜜的除夕夜。   半个时辰后,终于放完了烟花和鞭炮,院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霍远行让陈嬷嬷把玩儿够了的福哥儿送回去,他陪着宁如玉回去休息。   “不是要守岁吗?”宁如玉道:“现在时辰还早,我还不想睡。”   霍远行牵着她的手,小心护着她往回走,“时辰已经不早了,白日里回去看岳父岳母,你也没有午睡,现在你又熬夜,对身体不好。”   “可是我想再玩一会儿。”宁如玉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去年在家守岁的时候,她可是陪着爹娘一直守到第二天天亮,早上还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汤圆才睡下,今年嫁给霍远行之后,其他什么都很好,就是有一点儿不好,老是要被他管东管西,都不能随心所欲了。   霍远行哪里不知道宁如玉的想法,不过想她还怀着身孕,不能完全依着她,也不能对她太强硬了,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道:“院子里太冷了,我们回去守岁也一样,屋子燃着地龙,暖暖和和的,还可以让厨房做些宵夜,我们边吃东西边守岁岂不是更好。”   宁如玉觉得这样安排很好,就没再提其他要求,跟着霍远行回去了。   只是回到屋里之后,吵着要守岁的宁如玉还没坐多久,被屋子里暖烘烘的地龙一熏,就懒洋洋地犯了困,眼皮子艰难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受控制地靠在霍远行的怀里就睡了过去。   看到怀中闭眼睡着的小女人,霍远行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弯腰抱起她,大步进了内室,将她轻柔地放在大床上,他跟着也在她的身侧躺下,一手把她揽到怀里,一手拉过被子将两人盖上,安心满足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一觉到天明。   今日是大年初一,要去给霍家祖宗上香祭祖,宁如玉和霍远行一早就过去了姜氏屋里,等到霍远诚他们也到了,一行人就去了祠堂,给祖宗上香。   祭完祖,一行人又回到前厅,一家人给姜氏拜年,姜氏笑得合不拢嘴。   宁如玉嘴巴甜,说了许多吉祥如意的话,逗得姜氏很开心,姜氏给了她和霍远行两人一人一个大红包。   给姜氏拜完年,又有府里的下人来给侯府的主子拜年,霍远行早就让人准备了一大箩筐的铜钱以及各种红包,凡是来拜年的下人,每个人都拿到了拜年钱,人人脸上都喜笑颜开。   正月初二,霍远行带着宁如玉又回了一趟宁府,看望徐氏和宁庆安。   后来几天,霍远行收到不少宴请的帖子,不过霍远行都找借口推了,只陪宁如玉去了一趟威远侯府,不过那是宁如玉的外祖家,他们去也只是走亲戚,不涉及其他。   整个年就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中一天天过去了。   到了正月初九,晋都城里忽然发生了一件大事,二皇子安排人施的粥吃死了人,大过年里死人,消息一下子就闹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都收到了吧,继续~~~ ☆、第181章一更+二更   二皇子施的粥吃死了人, 大过年里死人, 消息一下子就闹开了, 很快传遍了整个晋都城,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 死者家属把死者的尸体抬到粥棚外面哭诉, 周围不少人帮着讨说法, 闹得沸沸扬扬。   起初二皇子还想让人把此事压下去,无奈这件事传播的太快, 不到一天的功夫就传遍大街小巷,根本就按压不下去, 等到二皇子回过神来, 此事已经闹大了, 稍微想一想就知道, 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更有不怕死的人当街拦了御史的轿子,向御史投递了状子, 要告二皇子草菅人命。   御史第二日就把状子和参二皇子的折子送到了景宣帝的御案上, 朝中大臣见此情形,很多对二皇子逼捐不满的大臣也纷纷上折子状告二皇子独断专行,陈述了二皇子多条罪状, 要景宣帝给个说法,惩罚二皇子。   朝中的那些大臣,以前要他们为了某件事想个解决的法子,总是有人说东有人说西, 两边互相拉扯,总说不到一个重要点子上,好像双方不拉扯一番就不足以显示自己的能力似的,非得为了一件小事吵上三天三夜才肯罢休。   可是如今为了二皇子一事,所有人的态度居然出乎预料之外的一致,都是要求景宣帝严肃处理二皇子,一是二皇子为了施粥逼迫朝中大臣捐款,这让他们恨得不行,二是二皇子拿了银子能办好粥棚还好,但是他没把粥棚办好,反而还闹出了人命,简直不能忍!不处理二皇子不足以平民愤。   参二皇子的这种如雪片一样飞向景宣帝的案头,大有景宣帝不处置二皇子,所有大臣就会永远参到底的架势,逼得景宣帝不得不作出决定。   景宣帝气得快吐血,病情又加重了,沈贵妃带着二皇子跪在乾元殿前面求情,景宣帝也没有消气。   最后,景宣把二皇子叫去臭骂了一顿,让他回二皇子闭门思过,没有他的允许,二皇子不准出府半步,清查时找真正的死因,查找到真正的凶手,二皇子出银子安葬死者,并且赔偿人家家人,当众道歉。   这一系列处罚下来,看似处罚等很公正,实际上也有轻拿轻放的意思。   究竟死者真正的死因是什么?谁才是真正的凶手?都已经不重要了,抓到谁就是谁,不过是一个替罪羊而已。   而二皇子应该受到处罚,却一点也没有受到,就是他出一点点银子,然后闭门思过,这样的处罚,真是轻得不能再轻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朝中的大臣还是有些不满的,主要是当初二皇子逼他们捐了那么多的银子,到头来皇上也没有要二皇子还给他们的意思,他们能高兴才怪,自然就把这笔账算在了二皇子的头上。   当初那些见风使舵,想要支持二皇子上位的人,因为这一件事,其中有不少人也开始重新另觅目标,渐渐把目光投在了五皇子身上。   二皇子回家闭门思过,回家第一天就关在书房里把东西都砸了,他心里气呀恨啊,这段日子他忙里忙外,讨好景宣帝,尽自己的可能去办好每一件事,努力塑造一个贤明勤奋的形象,谁知道临近最后关头遇上这么一件糟心事,到底是谁在争里面动了手脚?害他到这种地步,简直气死他了。要是让他查出来是谁在背地里捣鬼?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宁如珍得知二皇子心情不好,亲自做了吃食去看他,被她嫌弃的不要不要的,扬手就把她做得吃食丢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嗯,狠狠的对他吼道:“滚,烦死了,别来烦我,都给我滚远一点儿。”   宁如珍看着被摔得满地的吃食,那些都是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就这么被他嫌弃的不要不要的,气得她肝疼,提着食盒转身就走了。   你不高兴,我还懒得伺候呢!   “娘娘,你不该这样。”嬷嬷小心翼翼地劝说她。   宁如珍也是嘴硬,“我管他怎样,在外面受了气就回来对这家里面发火,他舒坦的时候就让大家舒坦,他不舒坦的时候就让大家都不舒坦,他这样也太霸道了吧?我都已经这样对他好了,事事顺着他,他还不满意,我能怎么办?”   “娘娘,你忘记了你答应过夫人什么了吗?”嬷嬷皱着眉头道。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我就是因为记得,所以才一直忍着,可是他是怎么对我的?我心里难受,嬷嬷,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宁如珍说着就哭了起来,当初她答应沈氏的时候,是觉得二皇子有希望登上那个位置,谁知道才过了没多久,二皇子又出了事,被皇帝罚回来闭关思过了,这起起伏伏,到底什么时候才有个头?什么时候她才能真的坐上那个位置?什么时候她才能够随心所欲,不用看别人的眼色?   嬷嬷只能一再劝她,安慰她,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抚下来。   武安侯府崇安堂。   宁如玉也得知了二皇子被罚回去闭门思过一事,想起前段时间他针对霍远行的那些行径,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也是他活该,她禁不住要拍手称快。   “遇到什么事了这么高兴?天上掉银子了吗?”霍远行一进门就看到宁如玉一脸的笑意,欢欢喜喜的模样,心情十分好,忍不住就开口打趣她。   “有一件比捡到银子还开心的事情。二皇子被景宣帝处罚了,可不就是比捡到银子还高兴吗?”宁如玉眉飞色舞的道。   霍远行看她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有一副幸灾乐祸的味道,果然不能得罪女人,女人的心眼儿可比针尖都小。   宁如玉起身拉着他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笑眯眯的看着他,那打量着他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诡异,好像是在研究他似的。   霍远行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轻轻咳嗽一声道:“婷婷,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觉得有点吓人。”   宁如玉便稍微收了收打量他的目光,挽着他的胳膊道:“二皇子会这么倒霉,是不是你干的呀?”   咳,咳咳咳!   霍远行端着茶杯喝水,听到宁如玉的问话,被茶水呛得猛地咳嗽了几声,好容易才平复下来,诧异的看着她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宁如玉摆了摆手,“没有人跟我说什么,我就是胡乱猜的,之前二皇子那么对你,让你回来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实在太过分了,我就猜想他如今这么倒霉,是不是你在背地里做了什么?”   依照宁如玉对霍远行的了解,这完全是有可能的,霍远行可不是好欺负的人,二皇子干的那些事,早就得罪了不少人,霍远行完全有可能在里面掺一脚。   宁如玉却不知道,她的这种猜测,虽然没有猜中事实,却也□□不离十了。   然而霍远行却不愿意承认,伸出食指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你的夫君是这样的人吗?”   宁如玉好想点头,在心里默默的道,你就是这样的人啊。不过最后她也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二皇子会被处罚,那是因为他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关我什么事啊。”霍远行一点儿也不想承认他在这件事里面干了些什么,有些事情没必要让宁如玉知道,免得她担心。   “好吧,这都是二皇子自己咎由自取。”宁如玉总算相信了他的话——这个结果就是二皇子自己造成的。   “本来就是。”霍远行一本正经的道,完全看不出来他有所隐瞒,演技真是好的不得了。   宁如玉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而是问起其他的事来,“听说皇上身体很不好,似乎病情又重了?”   霍远行道:“皇上的病会加重,都是让二皇子气的,沈贵妃如今也不能再去乾元殿了,换了如嫔在伺候。”   如嫔没有孩子,是景宣帝比较喜欢的妃子之一。   “上回你说写了信给师傅,有回信了吗?”宁如玉会这么关心这些事,倒不是说她有多么关心景宣帝的病情,而是觉得自从他病了以后,朝廷像是没有了主心骨,连拿主意的人都没有了,到处混乱成一团,各种消息到处乱飞,搞得人心惶惶的,而且他还没有立储君,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为了那个位置,几个皇子争来争去,头破血流,受苦的还是百姓,所以她希望他能够尽快好起来,再坚持一下,哪怕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还是从众皇子里选出一个可靠的储君才好,那样才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霍远行神色有些沉重,道:“师傅前几日回到信给我,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再过几日应该就能回京了。”   “那就好了,师傅回来应该就有法子救皇上了吧。”宁如玉对霍远行的师傅很有信心。   霍远行却不如宁如玉乐观,“这个不好说,得等师傅回来了才知道,皇上已经派了五皇子去接师傅了。”   但愿一切顺利吧。   翌日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天气很好,没有下雪,晋都城里到处张灯结彩,街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去年的元宵节霍远行带兵在西南打仗,今年终于有空在家陪宁如玉了。   武安侯府里,霍远行让下人做了一些样式精巧的花灯挂在大门口和回廊上,各式各样的花灯美轮美奂,晚上点燃花灯,回廊里亮成一片,一直延伸到院子里,一片红红火火,金光灿灿。   厨房里煮了汤圆,个大饱满,皮薄馅多,馅是由芝麻、花生、红糖、红枣等物做成,又甜又香,非常好吃。   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吃汤圆,下人做汤圆的时候在某一个汤圆里放了一枚铜钱,一大锅的汤圆分成好几碗,每人一碗,谁要是吃到了有铜钱的汤圆来年运气就会很好,顺顺利利一整年。   大家坐着吃汤圆,霍远行用勺子舀了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汤圆,一口咬下去,牙齿被磕了一下,顿时一愣,张嘴吐出来一枚铜钱来。   “哈哈,铜钱在你那里。”老夫人姜氏笑道:“来年运气肯定好。”   霍远行手里拿着铜钱,把玩了一下,笑道:“还是祖母疼我。”   对面坐着的霍远诚,低头默默吃着汤圆,一句话也没说,只他身旁的福哥儿年岁还小,不懂这些,天真地道:“为什么吃到铜钱就会运气好?”   “小孩子,吃你的汤圆,问这么多干嘛?吃完了赶紧回去写字。”霍远诚斥道。   福哥儿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说话,低头默默吃汤圆去了。   宁如玉扫了一眼霍远诚脸上的表情,再一看老夫人姜氏那喜滋滋的模样,猜到霍远行能吃到那一枚铜钱,肯定是老夫人姜氏故意安排好的,老夫人确实很疼爱霍远行,不过霍远行为这个家付出得也多。   吃过汤圆,在陪着老夫人姜氏坐了一会儿,说了说话,就各种回房了。   元宵节府中一样有日常事务要处理,霍远行体恤宁如玉怀了身孕辛苦,亲自帮她分担管家的重任,她也乐得清闲。   今日宁如玉跟着丫鬟们又学着做了一双小孩子的虎头鞋,黄色的鞋面上绣着两只老虎耳朵,一只鼻子,一张嘴,虎头虎脑地十分可爱。   “夫人做的这双虎头鞋好可爱,比我们做的都好。”红珠拿着虎头鞋左看右看舍不得放手,她还没做过这么好看的虎头鞋呢,虽说宁如玉是跟她们学着做,老虎的样子可比她们做得还可爱,真是心灵手巧。   碧莲打趣她道:“那是因为你做的时候都是照着老样子做不动脑子,而夫人做的这个虎头鞋是夫人亲手画的样子,当然比你的做得好。”   “所以我承认我没有夫人聪明手巧。”红珠也不恼,立马就承认了自己跟宁如玉的差距,模样认真极了,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霍远行处理完了事情从外面进来,脱下身上的狐裘披风交给碧荷,走到宁如玉身边的榻上坐下,丫鬟送了热茶上来,宁如玉起身把茶接过去,递到他的手上。   丫鬟们都退了出去,霍远行喝了茶,看到案几上放着的虎头鞋,虎头虎脑的样子很可爱,伸手拿起来看了看,“这鞋子做得好,谁做的啊?”   “你猜?”宁如玉偏头看他,眼眸中透出狡黠的光芒。   霍远行伸手拉住她的手,看着她道:“是你做的?”   “你前两日明明就看到我画老虎的样子了,你还问?”宁如玉朝他撇了撇嘴。   霍远行伸手去摸她的肚子,宁如玉佯装生气的模样拍开他的手,不要他摸,霍远行轻笑出声,敏捷地躲过她拍打的手,反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大手握住小手,一起贴在了她的肚子上。   “我感觉你肚子好像又大了许多。”霍远行摸了摸道。   宁如玉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每天都摸,你就知道今天比昨天长大了许多?”   “我说真的。”霍远行又在她的肚子上摸了几下,“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肚子比其他孕妇的肚子要大,你这个样子该不会是怀的双胞胎吧?赶紧的,让我给你把把脉?”   “你确定我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比别人的肚子大,而不是因为这个冬天我吃得太多,被你养得太好,长得太多的肉,再加上怀孕,才肚子变得大了些?”宁如玉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期待,要是真的怀的是双胞胎那就好了,最好是一男一女,凑成一个好字,那就更好了。   “你是长肉了,还是孩子长大了,我能不知道,你快把手给我把把脉,我给你检查一下。”霍远行一本正经地道。   宁如玉将信将疑地把手伸了过去,霍远行手搭上她的手腕,凝神给她把脉,过了一会儿,霍远行又从左手换到右手,微微蹙着眉头,看得宁如玉一阵紧张。   “怎么样?”宁如玉紧张地吞咽了一口。   霍远行抬眼看她,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缓缓地道:“好像真的是双胞胎。”   “你,你确定吗?”宁如玉简直不敢相信,话都说不顺畅了,险些咬到舌头。   霍远行点了点头,“我确定。”   “这,这……”宁如玉吃惊不已,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左看右看,好像是比一般怀孕的妇人肚子大,居然怀的是双胞胎,简直太神奇了。   宁如玉怀了身孕之后,霍远行时不时也给她把一把脉,好确定她身体健康,只是她的月份小,霍远行也就没往她怀的是双胞胎的方面想,再加上他学的医术不是妇科方向,不是很擅长妇人怀孕这一块,之前他也就没有看出来她是怀的双胞胎,只是觉得她肚子比平常的孕妇大一些而已,是今日觉得大得有点多,才忽然想到这个上面,没曾想一把脉,还真是怀的双胞胎。   怀了双胞胎是大喜事,这下可高兴了,今日又是元宵节,真正是喜气盈门。   宁如玉让人去告诉了老夫人姜氏一声,老夫人一听,笑得合不拢嘴,拍手直笑好,道:“早上明宗吃到带铜钱的元宵,我就说他今年运气一定好,看吧看吧,这才几个时辰,她媳妇儿就诊断出怀的是双胞胎,这就是喜事好运气啊,今年明宗一定会顺顺利利,逢凶化吉,吉祥如意的。”   “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丫鬟们都向老夫人道喜。   “快去开我的库房,给明宗媳妇儿送些补品啊,吃的啊,用的啊过去,她现在怀的可是双胞胎,马虎不得,要多补补,多补补才好。”说着老夫人又忍不住欢喜地笑起来,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喜悦之色。   宁如玉怀的是双胞胎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武安侯府,当消息传到大房那边,唐姨娘正在陪着霍远诚说话,想求他晚上带她出门去逛元宵灯会。   得知宁如玉怀的是双胞胎,唐姨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她跟了霍远诚那么多年,也就只生了福哥儿一个孩子,这宁如玉嫁进武安侯府才一年,一怀孕就怀双胞胎,真是同人不同命,福气都让她占完了。   唐氏看到霍远诚脸上的表情不好看,忍不住就说了几句酸话,“怀孕就怀孕,双胞胎了不起啊,有什么好得意的,还在整个府里到处宣扬,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无聊!”   “你闭嘴!吵死了!”霍远诚心烦得很,噌地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爷,爷……”唐姨娘连连叫了好几声,但是霍远诚都聪耳不闻,唐姨娘委屈得红了眼眶。   走到外面回廊上,被冷风一吹,霍远诚烦躁的心情更郁郁了,回想这几年的日子,自从姜婉玉死了之后,他就没有顺畅过,先是四皇子被禁足,到现在都没放出来,然后他在衙门里坐冷板凳,一直不受周围同僚的待见,再接着就是母亲唐氏生病,一病病了几个月不见好,他不得不府里庄子上两头跑,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搭上了二皇子,以为终于可以翻身了,哪知道二皇子也是倒霉,还没风光两天就出了事,现在也落得一个闭门思过的下场,真真是没有运气!他一下子茫然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以后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   用过晚膳,时间尚早,霍远行又陪着宁如玉喝了消食茶,坐了一会儿,管事来回禀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霍远行才带着宁如玉出门去,坐上马车到街上去看元宵灯会。   到了街上,马车在街头的入口处找了个宽敞的位置停下,霍远行扶着宁如玉下了马车,身后是丫鬟婆子侍卫,一行好些人往前面走。   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沿街有各种小摊在叫卖,还有耍杂耍的,卖灯笼的,猜灯谜的,写春联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去年腊月里晋都城西城区以及周边郊区有不少人受了灾,没想到元宵节灯会依旧这么热闹,沿街挂着的各种样式的灯笼汇成了一条长长的灯火之龙,人人脸上都是喜悦的笑容,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受灾的景象,当真是太平盛世呢!   “我们去前面看看。”霍远行牵着宁如玉的手,小心护在她的身侧,以免她被过路的行人撞到。   两人很快到了猜灯谜的摊子前面,霍远行抬手指向最上面那个琉璃如意吉祥灯道:“我争取把那个灯笼赢给你。”   宁如玉一看到那个琉璃如意吉祥灯,就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当时霍远行不在她身边,时候肯定听碧荷说过当日的危险情形,所以今日他才想要赢一盏琉璃如意吉祥灯给她。   宁如玉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高兴地道:“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的女主老是怀不上,这本的女主是一次抱俩,挺好挺好,但是有点儿小纠结,是两个儿子好?还是两个女儿好?还是一儿一女凑个“好”字好?   留言发红包,没人都有哦~~~ ☆、第182章三更   宁如玉手里提着霍远行猜灯谜赢来的琉璃如意吉祥灯笼, 高兴的笑得嘴都合不拢。   “你真是太厉害了, 那灯谜的谜面才出来, 你马上就说出正确的谜底了, 我当时看到那谜面, 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个什么东西呢, 完全就是一脸懵逼状态。”宁如玉很好奇霍远行是如何猜到谜底的, 那么偏门的一个谜面,太考验人了。   “那个涉及到行军布阵打仗的内容, 你平常接触不到,所以猜不到, 我在军营里待了那么多年要是都不知道, 那才是白历练了一场。”霍远行一点儿也不觉得猜个灯谜有多厉害, 那个灯谜不过是他擅长的内容罢了, 要是换成考其他的内容, 他也不一定就知道,能赢这个灯笼不过是他运气好。   街道两边的灯火璀璨, 两个人手牵手往其他地方去, 宁如玉看到街边有卖豆腐脑的摊子,舔了舔嘴唇想吃。   “我有点儿饿了。”宁如玉眼望着豆腐脑摊子,旁边还有卖烤肉串的摊子, 香辣味的羊肉串,闻起来就流口水。   霍远行顺着宁如玉的视线看过去,见摊子前面围了不少人,都等着吃豆腐脑和烤肉串儿, 生意十分红火,只是这个味道闻起来香,东西不一定做得干净,就道:“你怀着身孕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万一做得不干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你要想吃我们就去醉仙楼,那你的厨子做的肯定比他们做的好吃。”   在外面吃这种小吃摊,不过就是为了尝个味道,吃一个气氛,因为大家都吃,就想去凑个热闹。   不过想想自己肚子里两个宝宝,宁如玉再想要吃也只能忍了,毕竟孩子事大,吃东西事小。   “那我们就去醉仙楼吧。”宁如玉把视线从小吃摊上收回来,接受了霍远行的提议,两个人就往醉仙楼去。   刚走出去没多远,迎面碰到朱思琪和徐崇灏,两人也是一起出来逛元宵灯会。   “如玉,你手上这盏花灯好漂亮啊。”朱思琪手上原本提着一盏花灯,但是一看到宁如玉手里的琉璃如意吉祥花灯顿时眼前一亮,跑上前盯着花灯看了又看,又把自己的花灯跟宁如玉的花灯比了比,瘪了瘪嘴,嫌弃地道:“之前我还觉得我这盏花灯够好看的了,现在跟你的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太叫人伤心了。”   朱思琪的模样夸张得很,好像真的很讨厌她手上的花灯似的,可是宁如玉看她把花灯牢牢提在手里,时不时还瞟一眼旁边站着的徐崇灏,就知道她其实喜欢得紧,哪里有半分嫌弃的影子。   “好啦,你这个花灯也是很不错啊,样式也很新颖,色彩又十分绚烂,提在手里光彩夺目,非常好看呢!”宁如玉适时地夸上几句,免得徐崇灏送给朱思琪的花灯继续被嫌弃,也成功化解了徐崇灏的尴尬,让他不至于那么可怜。   “如玉,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觉得这个花灯好看?”朱思琪似乎还不放心,拉着宁如玉的手追问道。   宁如玉笑道:“当然好看啊,这肯定是灏表哥送给你的吧?这么好看的花灯你还嫌弃,要不把你的送给我吧!”说着就要动手去抢她的花灯。   朱思琪赶忙把花灯藏到身后去,用手拦着宁如玉,急急忙忙的道:“还是算了吧,你已经有一盏花灯了,那么好看,就不要抢我的了吧。”   宁如玉抿嘴一笑,就知道她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口不对心,明明就喜欢得紧,还要傻兮兮地说反话,也是太在乎的缘故吧,现在被她一逗,一下子就露馅了,可见她是真的喜欢,这让刚才一直紧绷着一张脸的徐崇灏,嘴角边也露出一抹笑来,只要她喜欢,他也就放心了。   两个女人凑在一块儿就有说不完的话,宁如玉邀请朱思琪和徐崇灏跟他们一起去醉仙楼吃东西。   朱思琪当然欣然前往,徐崇灏当然也是朱思琪走哪儿她就走哪儿,反正今晚上他就是她的跟班加保镖,完全听她指挥。   两个女人走在前面,叽叽喳喳的说着感兴趣的话题,两个男人则安静的并排走在后面,负责保卫他们的安全。   很快就到了醉仙楼,小二领着他们到二楼包厢。   宁如玉点了几道招牌菜,又让朱思琪点,朱思琪也点了两道自己喜欢吃的菜。至于两个男人,没人问他们意见,显得有些可怜。   倒是店小二十分懂得做生意,主动问两个男人想吃什么?   两个男人本来就是陪自己女人来吃东西的,霍远行看了看她们点的菜品没什么问题,就说不要了,徐崇灏也是一样。   店小二退了下去,包厢里只听见宁如玉和朱思琪说话的声音,霍远行和徐崇灏都一脸平静地默默喝茶。   菜很快就送了上来,有宁如玉喜欢吃的糖醋里脊,一个人就消灭了半盘子,又吃了好几块烤鸭,霍远行看她吃这么多肉,举起筷子给她夹了几筷子青菜,要给她盛了一碗汤。   “不要光吃肉,吃点青菜,再把这碗汤喝了。”霍远行道。   宁如玉冲他笑了笑,道了一声谢,听话的把碗里的青菜吃了,又把汤也喝了,吃得心满意足。   “真好吃。”宁如玉放下手中的碗筷,眼睛还盯着桌上的麻辣鱼,本来还想再吃两筷,无奈肚子太小已经装不下了,不得已只好放弃。   朱思琪也吃得很开心,被麻辣鱼拿得直喘气,徐崇灏倒了一杯茶水给她,温声道:“慢点吃,又没人给你抢。”   “不是,是太好吃了,差点把舌头都要吞下去。”朱思琪说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举起筷子又夹了两大块麻辣鱼吃起来,又麻又辣吃得不亦乐乎。   等到吃完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天空又开始纷纷扬扬的下起雪来,陆陆续续已经有人往家回,再晚一点说不定要下大雪。   宁如玉和朱思琪还没玩够,但是时候确实不早了,两人约定了过几天再见,就互相告辞离开了。   霍远行扶着宁如玉上马车,宁如玉回头给朱思琪挥手再见,“我先走了,记得来府里玩。”   “好,我过两天就去看你。”朱思琪笑着答应道。   马车开始驶动,渐渐远去。   徐崇灏伸手牵起朱思琪的手,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她略微冰凉的小手,嘴角微微往上勾起,露出一抹笑来,温和的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长夜漫漫,以后两个要走的路还有更长。   ……   当天夜里,宁如玉和霍远行回到武安侯府,两人都有些累了,就简单洗漱了一下上床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宁如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烦躁地咕哝了一句,“天都还没亮,是谁在外面吵?”   霍远行安抚的拍拍她的背,柔声道:“你睡吧,我出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事?”   宁如玉“唔”了一声,翻个身又睡了。   霍远行下了床,在架子上取了一件外袍穿上,大步走出去。   碧荷赵兴就守在门外,见到霍远行从屋里出来,忙行了一礼。   “出什么事呢?”霍远行皱着眉头问。   碧荷道:“二太太没了。”二太太就是霍远诚的母亲唐氏,因为生病,一直住在庄子上,过年也没有让她回来,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什么时候的事?”霍远行揉了揉眉心问。   “庄子上来了人,说是丑时没的,问现在要怎么办?”碧荷道。   霍远行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大爷和大老爷怎么说?”   一个是生为儿子,一个是作为夫君,这人没了,总该拿句话来说。   碧荷道:“大老爷去了老夫人那儿,现在还没有出来,大爷现在在前厅等你,侯爷过去看看吧。”   霍远行点头,“也好,等一下我就过去。”   说完霍远行又回了房,看到宁如玉安静的睡在床上,就没有把她叫醒,自己飞快地收拾了一下,就又转身出去了,吩咐了碧荷照顾好宁如玉,不要把她吵醒了,然后径自去了前厅见霍远诚。   等到早上宁如玉醒来,听过碧荷的禀告,才知道二太太唐氏没了,而霍远行心疼她,就没有把她叫起来处理此事,而是他亲自去处理了。   前厅里,霍远行和霍远诚商量了许久,最终决定先把唐氏的遗体运回府里办丧事。   唐氏死了,霍远诚和大老爷都向朝廷告了假守孝。   唐氏的遗体运了回来,府里各处挂着的彩灯全都收了起来,重新挂起了治丧的东西。   宁如玉也换下了颜色鲜艳的衣服,穿的是浅色的衣裳。   每日里有不少人来吊唁,有唐家的人,有大房的亲朋好友,有看在武安侯霍远行的面子上来的人。   宁如玉作为晚辈,又是武安侯府的女主人,理应要出面操持,但霍远行怕累着她,就让陈嬷嬷带着唐姨娘在操办,让宁如玉休息。   虽然这于理不合,但宁如玉怀着孩子,还是双胞胎,也就没人好意思说什么了。   不过休息归休息,宁如玉每日还是会去给唐氏上一柱香做做样子。   这日,宁如玉去上香,意外碰到霍远诚,宁如玉对他没好感,想要上完香就离开,却被霍远诚一把抓住了手腕,眼眸里透出危险的光,犹如一只嗅到猎物的豹子,压低声音逼问道:“你到底是谁?你跟姜婉玉到底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马甲要掉了……   留言有红包,每人都有^_^ ☆、第183章一更   宁如玉被吓了一大跳, 心里一阵惊慌, 暗道霍远诚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可是不可能, 没有人知道她就是姜婉玉, 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想清楚这一点, 宁如玉很快压下心里的惊慌, 面上镇定如常, 挣了挣被霍远诚抓住的手腕,无奈没有挣脱, 皱着眉头道:“大哥,你在说什么, 我根本听不懂, 你捏疼我了, 快放开我。”   “听不懂?”霍远诚一声冷笑, “我看你不是听不懂, 你分明是装不懂!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你说的是什么,我根本听不明白, 大哥, 你要是在这样为难我,我就要叫人了。”宁如玉根本不想跟霍远诚拉扯,不管他是知道什么也好, 不知道什么也罢,她都不想被他碰一下,她对这个人充满了生理厌恶,让他碰一下, 她都恶心得不行,何况这里还是灵堂里,他跟她拉扯,她只觉得他更是恶心。她前一世死的时候,他没有去帮她追查凶手,只想着早早把她安葬,然后好娶吏部尚书的女儿回来当填房,虽然最后没娶成,那也是他活该,谁叫他和唐氏心那么大。如今到唐氏死一病呜呼了,他倒是有脸怀疑起她来了,那他怎么不扪心问一下,唐氏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是不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有什么脸来责问她?唐氏作孽太多,早就该死了!   听到宁如玉威胁说要叫人,霍远诚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一脸阴测测的表情,沙哑着嗓音道:“你要叫就叫啊,正好让人来看看,你宁如玉到底是个怎样蛇蝎心肠的人!”   自从宁如玉嫁入武安侯府开始,大房就开始不安宁,先是白芷撞墙死了,接着是唐氏以生病为由被送去了城外的庄子上,起初唐氏身体康健,并没有生病的迹象,后来才开始生病,前后请了许多大夫去看,吃了各种各样的药,依旧没有丝毫起色,反而越病越重,直到前几天病死。   再此期间,霍远诚多次到城外庄子上去看唐氏,也从唐氏口中听到一些对宁如玉的抱怨和嫉恨,以及一些宁如玉故意害他们的猜测。   听了那些猜测之后,霍远诚心里起了疑心,他便暗中开始调查,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他就发现,白芷在撞死之前,宁如玉去见过她,说了许久的话,至于两人说话的内容没有人知道,但他从当时看管白芷的下人口中听得知,白芷那个时候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天天夜里都叫着姜婉玉来找她索命。但是宁如玉来见过白芷之后,白芷就安静下来,一直缩在墙角神神叨叨地说对不起,没多久就自己撞柱死了,这要是跟宁如玉没关系才怪!   再说他娘唐氏,管着家的时候是贪了一些银子,所以被老夫人安排送到城外庄子上去,他也无话可说,只是他娘起初还好好的,后来就开始生病,而那些宁如玉派去给他娘治病的大夫,说起来医术是很好,但没有一个人能把他娘的病说出个究竟来,每次开的那些药,吃了根本不管用,病也越吃越严重。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明明霍远行的医术那么好,宁如玉却一次也没有让霍远行到城外庄子上去看唐氏,宁肯外面请大夫,也不让霍远行去给唐氏看病,这不是很奇怪吗?   然后就是唐氏要死之前,曾拉着他的手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她说是宁如玉要害她,是姜婉玉来找她索命了,她当初就不该贪图姜婉玉的嫁妆,不该想着吏部尚书的女儿喜欢他,他娶了吏部尚书的女儿就能仕途顺遂,所以动了邪心,让人把姜婉玉害死了,结果他依旧没能娶到吏部尚书的女儿,后面的日子反而一日不如一日,这就是报应啊,这就是报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听了这些话,霍远诚震惊不已,当初他也怀疑过姜婉玉的死蹊跷,只是那个时候姜婉玉身子本来就不怎么好,每日也吃着汤药,而且她是上吊死的,所以他就根本没有往别处想,如今听了唐氏的话,他才知道,原来姜婉玉当初根本不是吊死的,是被人掐死之后挂在房梁上面的,而一切事情的主谋是他娘唐氏。   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这些日子以来,霍远诚自己都快要把自己逼疯了,唐氏的死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唐氏这么一死,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他还必须向朝廷告假回家守孝三年,三年的时间不短,朝堂上的动向一向瞬息万变,他要远离朝堂三年,三年后就不知道会是何种情况了,他可能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他付出了那么多,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霍远诚受不了这样的失落和折磨,这几日他都在纠结着这一个问题,白芷的死跟宁如玉有关,唐氏的死也跟宁如玉有关,一切的事情起因都是宁如玉,而她们都说姜婉玉来找她们索命了,那如此看来,宁如玉和姜婉玉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一切是不是宁如玉干的?宁如玉是不是就是凶手?   这么想着想着,霍远诚夜不能寐,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他陷入了魔障,所以今日一见到宁如玉,就抓住她逼问,要让她现出原形,露出她本来的真面目。   霍远行依旧牢牢地抓住宁如玉的胳膊不放开,一双充满了恨意和危险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眼睛里充满了红色的血丝,面目可怖,肌肉扭曲,一副要与宁如玉鱼死网破的架势,“你别以为你装不知道就以为蒙混过去,你骗得了别人,绝对骗不了我,我娘和白芷就是让你给害死的,你以为你做得隐蔽没有人知道,殊不知天底下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   上一世,明明是白芷和唐氏害死了她,霍远诚没有尽到做夫君的责任,不说帮她严查凶手,报仇雪恨,现在白芷和唐氏死了,他倒有脸来怪她,还真是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   宁如玉听到他说那些话,也跟着怒了,朝着霍远诚冷冷地道:“你有病吧!什么叫我做得隐蔽就没有人知道,她们两个又不是我害死的,一个自己撞墙死的,一个自己生病死的,全府的人都清清楚楚,这样也要怪到我的头上?你怎么不去当捕快呢?你既然这么会查案,白的都能说成黑的,那你怎么不去查一查你的原配夫人姜婉玉是怎么死的?她当真就是上吊死的?还是遭了谁的毒手?我嫁进武安侯府之后,可是听过不少有关她的传闻,到底是你们自己对不起人家,做贼心虚,害怕冤魂找上门,自己把自己吓死了,还是我这个无辜的人害的,你们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举头三尺有神明,上面都看着的呢!好人终究有好报,坏人一个都跑不了!”   面对宁如玉一连串的质问,霍远诚忽然就哑口了,抓着宁如玉的手也不知不觉松了,他心里很清楚姜婉玉到底是怎么死的,确实是唐氏和白芷联手把她害死的,所以她们自己做贼心虚,所以害怕,良心不安,出了事之后,就自己吓自己,最后承受不住,撞墙的撞墙死了,生病的生病死了,这一切都是报应,是她们罪有应得。   感觉到霍远诚抓住自己的手松了,宁如玉连忙把手挣脱出来,转身就完外面跑,霍远诚察觉到手中一空,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阴沉的脸上显示出愤怒之色,大步追上前去要抓宁如玉。   宁如玉已经跑到门口,眼见着就要被霍远诚追上,她趴在门柱上,扬声高喊,“碧荷,碧荷救我!”   “婷婷,出什么事了?”伴随着一道焦急的询问声,霍远行的声音从旁边飞快地奔了过来,只见黑色的身影在半空中一闪,就已经到了眼前。   听到霍远行声音的一刹那,霍远诚就知道这件事完了,他只好收回抓向宁如玉的手,心有不甘地往后退开两步,站在离宁如玉两步远的地方,目光阴沉地看着飞奔过来的霍远行。   “明宗!”看到霍远行的一瞬间,宁如玉简直喜出望外,感动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提步迈出门槛,朝他怀里扑了过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霍远行搂着她连声询问,一脸关心。   “明宗……”宁如玉委委屈屈哭起来,边哭边道:“大哥说是我害死了二婶,害死了白芷,呜呜,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白芷是自己撞死的,二婶是生病死的,她们的死跟我没有关系,这也要怪到我头上吗?”   感受到怀中单薄的身子抖个不停,霍远行心疼得不得了,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她,“没有的事,她们的死跟你无关,你无需为了别人的话伤心。”   霍远行轻拍着宁如玉的背,想着霍远诚竟然这样欺负她,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带着寒意的锐利目光射向霍远诚,冷冷地打量着他,上上下下将他审视了一遍,把他脸上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不悦地道:“大哥,二婶去世我能理解你难过的心情,但是,你心里要有什么不满也不能对着婷婷出气,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你大可以冲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发红包。 ☆、第184章二更   霍远行对霍远诚道:“你要有什么就冲我来, 不要对着婷婷撒气!”   真是太威武, 太霸气了。   瞬间就在气势上狠狠辗轧了霍远诚。   霍远诚本来就是打着不让霍远行知道的主意跑来逼问宁如玉的, 就想威胁威逼吓得宁如玉妥协, 谁知道宁如玉却是一点儿也不怕他, 还趁着他失神的片刻要逃跑, 结果就把霍远行引来了, 还被霍远行在气势上狠狠辗轧,简直太失败了。   此时此刻, 霍远诚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又被霍远行逼视, 再加上心里的各种不爽, 犹如困兽一般, 赤红着双眼, 气急败坏地指着宁如玉道:“你以为你媳妇儿就是什么好人, 她不过是在你面前装得无辜善良罢了,她的心眼儿多着呢, 心狠手辣得狠, 你别以为你有两下子就很高明了,她的心思可比你狠辣多了……”   “住口!”霍远诚越说越过分,特别是他说的还是诋毁宁如玉的话, 这更是霍远行无法容忍的,一句话也不想听下去了,对着霍远诚厉喝一声,沉着脸怒斥道:“我尊敬你是兄长, 叫你一声大哥,但没有给你权利这样诋毁我的妻子,你无凭无据就在这儿污蔑我的妻子,挑战我容忍的限度,实在太过分了!今日这事我念在你丧母悲痛的份上不与你计较,这件事就到此为此,如果以后你再多说一句污蔑我妻子的话,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撂下警告的话,霍远行小心护着宁如玉,扶着她离开了灵堂。   “后面你就不要再去给二婶上香了。”走在回去的路上,霍远行对宁如玉道。   宁如玉也是这么想的,就点点头道:“好,我后面就不去了。”   刚才被霍远诚疯了似的闹了一通,宁如玉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听霍远诚说的那些话,好像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可是她是姜婉玉这件事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霍远诚跑来逼问她也太奇怪了。   要说她在对付白芷和唐氏的时候露了马脚,那也是她们先对付她,她才借机除掉她们的,而且一切都做得很隐蔽,白芷就是自己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撞死的,唐氏就是自己害怕得病病死的,不管他怎么查,这就是事实!他根本不可能查出来什么!   想到此,宁如玉又安心了一些,心道后面还是少跟霍远诚见面吧,免得他又对着自己发疯!   很快回到崇安堂,霍远行扶着宁如玉在贵妃榻上坐下来,又让碧荷端了热茶来,他亲手从碧荷手中接过茶盏喂宁如玉喝水。   “喝些热水去去寒气,别把大哥说的话往心里去,一会儿再睡一觉,就把这件事忘了。”霍远行担心宁如玉会多想影响心情,细心地安慰着她。   宁如玉喝了几口茶,身上也更加暖和了,心里也安定下来,对霍远行道:“你不用担心,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我理解大哥因为二婶的去世心情难过才说那些胡言乱语的,我不会往心里去的,你放心好了。”   霍远行用手摸摸她的脸,怜惜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疼惜道:“让你受委屈了。”   宁如玉摇摇头,“这点儿委屈不算什么。”   上一世她受到过比这严重得多的委屈,这点儿委屈根本连零头都不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根本影响不到她的心情,她的内心早就千锤百炼得很强大了,更何况这一世她过得很好,有疼爱她的父母,爱护她的夫君,害过她的人也都死了,她已经很幸运了。   所以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了,管他说过什么,愤怒嫉恨也罢,他也拿她没办法,她就喜欢看他愤恨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真是太解气了。   宁如玉低下头,在霍远行没有看到的角度勾唇笑了,霍远诚这辈子大约也就这样了!   霍远行不知道宁如玉心中的想法,只一心关心着她的身体,“我看你也累了,要不休息一下吧。”   宁如玉刚想说不累,就打了个哈欠,笑了笑道:“你居然还有催眠的作用了。”   霍远行也笑了,抱起她往内室里去,把她轻柔地放在床上躺好,又给她盖上被子,道:“好好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等你睡着了再走。”   “好。”宁如玉手拉着他的手,安心地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宁如玉睡着了,霍远行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小心地盖上被子,然后离开去了书房。   书房里,霍远行叫来暗卫,吩咐暗卫去查霍远诚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对宁如玉发难?其中有什么缘由?在最短的时间里报上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暗卫答应一声就去办事了。   霍远行坐在书房里,回想起霍远诚说的那些话,陷入了沉思。、   ……   又过了四五日,唐氏的丧事终于办完了,这日一早,唐氏出殡,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从武安侯府出发,一路把唐氏的灵柩送到了城外的墓地去安葬。   在这几日里,宁如玉一直留在崇安堂里,没再去给唐氏上香,也没再碰到霍远诚,一直平平安安,只到了送唐氏出殡的时候,她才在霍远行的陪同下露了一面,给唐氏上了最后一炷香。   上香的时候,霍远诚就站在灵柩的旁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锐利,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然而宁如玉整个过程都很镇定,半点儿异样都没有,让霍远诚看不出丝毫不妥,她甚至在唐氏的棺柩前面还落下了一滴眼泪,就像前一世她死的时候,唐氏装模作样地在她的棺柩前面落泪一样,让看到的人无不赞一句她孝顺。   面对其他人对她的赞誉,宁如玉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冷笑连连,演戏而已,当年唐氏会做戏,如今她也会,不过如此,呵呵!   ……   这一日,霍远行收到了暗卫调查霍远诚的结果。   书房里,只有霍远行和暗卫两人。   暗卫把调查到的情况一一如实禀告,“经过属下的调查发现,在白芷死的那一日,夫人曾去见过她,对她说过一些诱导的话,白芷后来就撞墙自杀了。至于二太太之死,属下也去看过,二太太确实是病死的,只是属下在二太太床上的枕头里发现了一个香包,香包里的香料本来是有宁心安神的作用,但是其中有一味香料被换掉了,那个香料对二太太的病很不利,所以二太太才会久治不愈,病情越来越重的……大爷曾去庄子上看过二太太,二太太也对着大爷说过许多夫人的坏话,说夫人要害她,夫人是替姜婉玉来报仇的……大爷或许就是发现了这些异样之处,才会去逼问夫人,要夫人给个说法的。”   叙述完了调查结果,安慰把香包呈到霍远行的桌案上,霍远行拿起香包闻了闻,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把香包放在了一旁。   “这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霍远行摆摆手道。   暗卫领命退了出去。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霍远行一人,落针可闻。   霍远行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目光落在那个香包上面,他刚才闻过那个香包,已经辨认出里面有哪些香料,其中有一两味香料确实对唐氏的病情很不利,唐氏会久病不愈而死,不得不说跟这个香包也有一定的关系。而他更清楚,宁如玉是用香的高手。所以,宁如玉跟白芷和唐氏的死真的有关系。   天色渐渐暗下来,霍远行独自在书房里坐了许久,直到外面已经开始掌灯了,陈嬷嬷在门外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后院,夫人在等着他用晚膳,他才答应了一声,说马上就过去,陈嬷嬷便回去回话了。   霍远行拿起了案桌上的那个香包,打开案桌右边的抽屉,把那个香包放进了抽屉里,又拿了两本书压在香包上面,然后关上抽屉,从椅子上站起身,绕过案桌,快步走出了书房。   沿着回廊往后院而去,很快就到了后院门口,霍远行如平常一样一抬眼,就看到身着大红五彩妆花十样锦通袖袄的宁如玉笑盈盈地站在偏厅的门口,大红色的身影在回廊下的灯笼光照耀下,越发的娇艳妩媚,不真实了。   看到霍远行出现,宁如玉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了,脚下快步往前走了两步,扬声欢喜地对他道:“明宗,你回来啦,该用晚膳了。”   霍远行看着宁如玉,一步步朝她走过去,心中暗自沉思:这是他的娘子,他的爱人,他的女人,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们才是最亲密的一家人,要相亲相爱一辈子的一家人!不管她背着他做过什么,白芷也好,唐氏也罢,都是她们先对她出手,她出于自保才那样对付她们的,这完全就是人的本能,这不能怪她,他应该要相信她,站在她这一边,护着她,照顾她,不让她受委屈,这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所以他不能为了那些旁的不重要的人去责怪她,那样对她不公平!   “婷婷,我回来了,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屋里去吧。”霍远行在心里想明白了一切,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三两步奔上前去,握住宁如玉的手,用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她柔嫩微凉的小手,拉着她进到温暖的屋里,一扫所有的冰冷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开心~ ☆、第185章一更   在武安侯府里, 尽管宁如玉已经小心地避开与霍远诚单独碰见的情况, 但毕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难免也有遇上的时候。每一次碰到霍远诚, 宁如玉身边都有人陪, 霍远诚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只是宁如玉每一次都觉得他看她的眼神, 一次比一次充满了危险,好像对她的恨意也越来越深。   宁如玉心中好笑, 他恨她做什么呢?难道不是应该她恨他吗?在上一世的时候,他们对她那么不好, 他们欠她的债, 都还没还完呢!   ……   朝堂之上, 二皇子被罚闭门思过之后, 景宣帝病情恶化, 身边又缺乏人手,思及往日霍远行的好, 又连发三道诏书召霍远行回去办差。   起初前两道诏书传到武安侯府, 霍远行都找借口推辞了,到第三道诏书下来,霍远行就不能再推辞了, 以免惹恼了景宣帝,当场领旨谢恩,于第二日就回宫办差去了。   回宫办差的前一天夜里,霍远行抱着宁如玉躺在床上, 因想着他回宫办差之后,后面肯定会很忙,照顾宁如玉的时间就少了,而宁如玉怀着身孕十分不便,操持府中中馈也太辛苦了,心疼地道:“我回宫办差,你在家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你都安排碧荷和陈嬷嬷她们去做,你动动嘴皮子就好,跑腿的事你就让赵兴去干,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找祖母拿主意,祖母肯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宁如玉转过身去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肩膀上,笑着道:“我知道,你不用担心,这些事你都跟我说过很多遍了,我都牢牢记在心里的。你事事都安排得这么周全,完全不用我费心思,我都快被你养懒了。”   霍远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大手紧紧搂住她,忽然又想起她和霍远诚之间的恩怨,不免又多叮嘱了一句,“二婶刚刚去世,大哥心情不好,人心情不好就难免会胡思乱想,一多想就难免做出失控之事,你要是见着大哥,就离他远一点儿,莫要跟他起正面冲突。你出门记得多带上几个人,免得发生意外,你和孩子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不希望你们受伤害。”   说到霍远诚,宁如玉就忍不住皱眉,这段日子她偶尔在府里见到他,都觉得他整个人阴测测的,看人的眼神都透着一股诡异,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   宁如玉猜不透霍远诚到底想干嘛,而眼下的情形也确实不宜跟他起冲突,听了霍远行的话,宁如玉点了点头道:“我理解大哥心情不好,以后我会尽量远着大哥,出门多带几个丫鬟婆子,避免不跟大哥接触,免得刺激到他。”   霍远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大手轻抚着她的后背,道:“等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这段日子就辛苦你了。”   宁如玉回吻了他一下,道:“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辛苦。”   霍远行勾起唇角,深情地凝神着她,缓缓地低下头去,吻上她嫣红的唇瓣……   第二日宁如玉还在睡梦中,霍远行就早早地进宫去了。   等到她醒来,看到身边没人,有片刻的恍惚,之前霍远行在家陪了她这么久,每天起床睁开眼就能看到他,忽然他又要早起去办差了,留下她一个人,她忽然就不太习惯了。   扬声换了丫鬟进来伺候她梳洗,守在外间的碧荷很快带着几个丫鬟端着水盆布巾热水进来,还是照往常一下梳洗好,换上大红柿蒂纹折枝花刻丝通袖袄,带上香囊、玉佩等物,碧荷又拿了一个掐丝珐琅的手炉给宁如玉暖手。   红珠进来禀告说早膳已经在偏厅摆好了,请宁如玉过去用早膳,宁如玉便移步去了偏厅。   桌上摆着许多宁如玉喜欢的吃食,燕窝粥、奶黄包、千层酥、鲜肉饺子等,各个散发着热气,味美鲜香。   宁如玉在桌子边坐下,看到这些吃食,竟忽然没有了胃口,明明肚子很饿,但是没有霍远行陪着吃饭,就觉得看着这些平日里吃起来很好吃的食物也索然无味了。   拿着勺子舀了一口燕窝粥吃,感觉味道都没平日里好了,宁如玉恹恹地放下勺子,就不想吃了。   红珠看了直皱眉头,朝站在旁边的碧荷使眼色,想让她劝宁如玉多用一些。   碧荷试着道:“夫人,今天这些吃食不合胃口吗?要不我让厨房做些其他的吃食吧。”   宁如玉皱了一下眉头,扫了屋子里站着的几个丫鬟一眼,招呼她们道:“你们都坐下来,陪我一起吃。”   红珠和碧荷互相看了一眼,跟着依言坐下来,分坐在宁如玉左右两边,各自给宁如玉夹了一个鲜肉饺子和一个奶黄包,再拿起碗筷陪着宁如玉吃起来。   有了两个丫鬟相陪,宁如玉才胃口好些了,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碗粥和半笼鲜肉饺子、两个奶黄包,放下碗筷,宁如玉笑道:“一个人吃饭太无聊,有你们陪我就好多了。”   吃完了早膳,宁如玉稍坐了片刻,才带着碧荷红珠几个丫鬟去老夫人姜氏那儿请安。   姜氏和宁如玉一样,都很担心霍远行回宫办差之事,两个人坐着也都是聊霍远行,如此就过了小半个时辰。   后来宁如玉还有事,就向姜氏告退出来,带着丫鬟回去崇安堂。   路上意外碰到了霍远诚,他就站在抄手游廊的那头,宁如玉要过去,就不得不从他身边走过。   宁如玉犹豫了一下,还是缓步走了过去。   今日的霍远诚看起来与前些日子有些不同,奇异地是他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郁之色,脸上竟带着一丝笑意,看得出来很高兴,似乎有什么喜事发生。   宁如玉心下奇怪他有什么可高兴之事,看起来这样古怪,但也没有打算问他究竟,只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行了一礼,就打算走了。   当她往前走到霍远诚的身前,就听到霍远诚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二弟妹,之前我心情不好,错怪了你,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不用再刻意躲着我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样刻意回避我,弄得我很自责,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一席话说得十分诚恳,微微弯下腰,向宁如玉拱手作揖,一副虔心道歉的样子。   宁如玉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思绪飞快地转了几转,淡淡道:“我理解之前是大哥心情不好,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什么我原不原谅的,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   实在没有什么话好跟他说的,不管是前一世还是今生,发生的事都不可能改变,不提起不代表原谅,该算的账总是要算!宁如玉转回头,迈步就往前走了。   霍远诚站在原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片刻后追着她问道:“二弟妹是还不肯原谅我吗?”   宁如玉没有回答他,径直往前走了,风吹起她耳畔的发丝,她提起头看向天空,白云飘浮,变化着形状,有些事却永远也改变不了。   夜里,霍远行回来得很晚,宁如玉都已经睡下了,为了不吵到她,霍远行先在外面洗漱好,又轻手轻脚地进了屋,脱了衣裳,拉开被子躺进去,小心翼翼地挨着宁如玉,头靠在她的肩颈旁,闻着她身上的奶香气,就觉得安心不已,很快就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日,霍远行都很忙,又恢复了以前的早出晚归,宁如玉也渐渐习惯了他这样忙碌,见不到面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这一日,宁如玉正在偏厅里跟管事商量事情,就听得碧荷进来禀告道:“夫人,侯爷回来了,看起来好像很急,你快去看看吧。”   宁如玉心里咯噔了一下,自从霍远行回宫办差之后,每日都是早出晚归,早上天不见亮就走了,晚上月亮都挂上中天了才回来,这个时候回来十分少见,特别是碧荷还说他看起来很急,这就说明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因为以霍远行面对旁人时那张冷脸,旁人要是都能从他脸上表情看出来很急切了,那可能就要变天了。   “我这就去看看。”宁如玉不敢耽搁,让管事先退下了,她则起身去了霍远行书房。   霍远行正在给属下安排事情,宁如玉就在隔壁的厢房等了一会儿,足足等了快一个时辰,宁如玉茶水都换了两杯了,霍远行才把事情安排妥当,侍卫吴跃过来请宁如玉过去。   宁如玉走进书房,霍远行从桌案后站起身来,绕过桌案朝她走过去,宁如玉见状快走几步上前。   “小心点儿。”霍远行连忙走到她面前扶着她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宁如玉心里很着急,关切地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霍远行双手握着她的手,微微蹲下身来与她平视,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半响后才开口道:“婷婷,我要外出一趟,五皇子前几日带着禁卫军去接我师傅在路上出了事,现在我师傅和五皇子都下落不明,皇上得知消息后气得当场就吐血了,现在已经卧床不起,情况十分危急,我必须尽快赶去把我师傅和五皇子找回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发红包~~~~ ☆、第186章二更   七八日之前, 五皇子奉皇上之命前去迎接霍远行的师傅神医施大夫, 为了确保施神医安全, 那日五皇子随行带了一百多个禁卫军前去迎接, 谁知到了汇合地点, 依然出了事。   当时五皇子带着禁卫军到了汇合地点接到了施神医, 稍作休息就往回走, 再路过一处树林的时候,突然闯出来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蒙面人, 那些人全都是被人调教出来的死士,各个武功高强, 来势汹汹, 穷凶极恶, 见人就杀, 手段极为残忍。   禁卫军队长为了保护五皇子和施神医且战且退, 一路奔逃,最后被死士追到一处悬崖边上, 禁卫军队长为了保护五皇子五皇子和施神医最后战死, 脑袋被死士砍了下来,五皇子和施神医不知所踪。   景宣帝本就病得厉害,等着施神医进宫救命, 现在五皇子和施神医却通通下落不明,气得景宣帝当场大怒,口吐鲜血,险些晕死过去, 当即就命霍远行即刻带两百禁卫军赶去事发地点巡查,争取早日找到五皇子和施神医。   霍远行也很担心他的师傅施神医的安危,景宣帝的命令一下,他就接了旨意,急忙赶回武安侯府安排出行等事宜,直到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他现在才终于有空坐下来跟宁如玉说几句话。   “我马上就要出城,府里的事就交给你了,祖母那儿你多照应一点儿,她身体不好,别让她太担心,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霍远行说完了关心的话,又接着说他的安排,“除了赵兴和碧荷,我还给你留了八个忠心的侍卫,他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人了,武艺高强,为人忠诚,完全值得信任,你要有什么事都可以交给他们去办。另外就是我走了之后,你小心一点儿,朝中现在局势不稳,各方势力互相争夺,皇上又病重,皇子们虎视眈眈,你留在晋都城中,如果有什么事发生,岳父那儿应该也会有消息传过来,你一定要小心为上,做好防范。”   宁如玉听得很认真,记下了霍远行说的话,点了点头,道:“我都记住了,你走了之后,我会闭门谢客,尽量不外出,交代府里下人都警醒一些,做好防范。你出门在外,也要小心,找到五皇子和施神医就赶紧回来,我在家等你。”   霍远行摸摸宁如玉的脸,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最后倾身过去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哑着声音道:“我走了。”   “明宗……”宁如玉张了张口,看着霍远行站起身,转身快步走到书房门口,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对着他的背影眷眷不舍地叫了一声。   霍远行闻言回头,对她温和一笑,“我会尽快赶回来,你好好在家等我。”   “好……”宁如玉从椅子上站起身,几步追到门口,看到霍远行高大的身影快步走出院子,以吴跃为首的几个侍卫迅速地跟了上去,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再也看不见了。   宁如玉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霍远行他们离开许久之后,她才调头回去后院,叫来碧荷、陈嬷嬷和红珠等人吩咐道:“这几日侯爷要外出办事,侯爷不在,侯府从今日起开始闭门谢客,除了我娘家宁府和外祖府上来人,一律不见,尤其是魏国公府的人更是不见。另外就是告诉各处管事,管理好自己手下的人,从今日起没有正当理由不得外出,但凡是想要出去或是与外面胡乱传递消息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起来,打断了手脚关到柴房里,等到侯爷回来了再处置。府里的侍卫从今日起开始早中晚三班巡逻,各个关键地方都要有人看守,以防万一。”   “是,奴婢们这就去办。”待宁如玉吩咐完,陈嬷嬷、碧荷和红珠答应一声,就赶去府中何处传话了。   府中从管事到下人都知道宁如玉的手段,得到了通知后,不少人都老老实实的待了起来,认真干好手里的活儿,也不去胡乱串门子了,也不东拉西扯闲话了,以免祸从口出。   当然也有那些心思不正的人,看到府中突然管的严了,就猜到可能有事情发生了,一门心思地到处钻营,想要寻求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甚至有人想偷偷的从后院偏门处溜出去,也有人甚至不惜去钻后院的狗洞跟外面的人传递消息,但是这些人都无一例外的被侍卫抓了起来,一个人也没能跑掉。   在霍远行走后的两日时间里,总共抓到三个想要外出与外面的人传递消息的下人。   这三个人无一不是当初宁如玉嫁到武安侯府,因为府中人手不够,陈嬷嬷负责采买回来的人,这三个人里,有一个是四皇子通过某个途径塞过来的人,另外一个是二皇子想法子塞过来的人,还有一个是魏国公府沈氏在过来的人。   当时抓到这三个人的时候,侍卫队长怎么逼问他们,他们都不肯交代自己是为谁办事,只说自己看到府里情况有变,担心自己家里面的人,想要出去给自己的家人通知一声。   宁如玉如何肯定他们这种简单骗鬼的说辞,真当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后宅女人?   一怒之下,宁如玉让侍卫把三个人都直接带到了前院,又把府中各处的管事下人全部叫了起来,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侍卫狠狠打了他们三人每人三十大板,把三个人打得奄奄一息,最后还卸掉了他们手脚的关节,让他们只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痛苦哀嚎,恨不得死了解脱痛苦。   这一招杀鸡儆猴,震慑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大部分人脸上都露出了寒意,有胆子小的看到三个人的惨状都吓得瑟瑟发抖,剩下有那么几个心里原本还有其他想法的,现在也开始考虑生出二心之后的下场——如果成功了那倒还好说,万一失败了,眼前这三个人就是自己的榜样,想到屁股被打得稀烂,手腕脚腕关节被下掉,那滋味儿光想想都疼得要命,为了那百分之一成功的可能,去冒这个百分之九十九失败的险好像不太划算,干脆也就歇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当着府中众人收拾了那三个有异心的人之后,府中终于又安宁了下来,各房各处都妥妥帖帖的,唯一有些异样的是霍远诚。   自从霍远行出外办事了之后,霍远诚每日都到崇安堂来看宁如玉,因为猜不透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而且霍远行也不在家,为了避嫌和安全着想,宁如玉就吩咐了下人不准他进崇安堂。   启初,崇安堂的人不让霍远行进门,霍远诚吃了闭门羹,他也不气馁,只站在崇安堂的门口,向门口看守的下人询问宁如玉的近况,比如她过得如何,身体好不好?又让下人向宁如玉转告,要她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不要太劳累了,千万以身体为重,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去找他,霍远行不在家,他也是这个家里的男人,有义务照顾好自己的家人。   下人把霍远诚说的话一句不漏地转告宁如玉,宁如玉听了,只淡淡地笑了一下,下人看到她的笑容,只觉得那个笑容其实是嘲讽。   看门的下人心里有了数,等到霍远诚第二日再来崇安堂的时候,下人依照宁如玉的意思依然不肯放他进门。   霍远诚就又如前一日一样,对着看门的下人难受的苦笑了一下,看得下人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然后他向下人询问宁如玉的情况,问宁如玉好不好,下人面对他的询问又不好不回答,就把宁如玉的近况告诉了他,他听了后,便又说一些关心宁如玉的话让下人转告。   如此这般,霍远诚每日坚持到崇安堂报到,每日都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搞得宁如玉都很烦他了,就把看门的人换了。   但凡以后霍远诚来的时候,就让侍卫赵兴去开门,赵兴长得人高马大,黑着一张脸,往那门口一站,跟个黑罗煞一样,足够把人吓到。   霍远诚最开始看到赵兴的时候确实吓了一跳,可是见他只是挡着门口不让他进,并不对他怎么样,他也就胆子大起来,依葫芦画瓢,把之前他对那些下人说的话做的事又对着赵兴做了一遍。   本来开始的时候,赵兴还能够面无表情的无视他,但是在看到他好几日都重复地做同一件事情之后,赵兴也有些动摇了,觉得他肯定是真心关心宁如玉的,宁如玉这么不肯见他实在说不过去,就跑到宁如玉面前去帮他说好话。   宁如玉简直要被赵兴气死了,质问他道:“你是听霍远行的话留下来负责保护我的,还是听霍远诚的话来当说客的?”   “当然是保护夫人的。”赵兴不假思索地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到门口去给我守着,不准他进来!”宁如玉沉着脸道。   赵兴见宁如玉发了火,知道自己越矩了,便不再多说话,老老实实的回去当门神了。   如此又平安地过了四五日,这一天夜里,皇宫突然燃起了大火,一直被禁足的四皇子在暗中纠集了一大批人马,趁景宣帝病危,霍远行带禁卫军离京,宫中空虚之际暴起发难,带兵逼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本文进入完结倒计时,留言继续发红包^_^   接档文求预收《侯府娇宠》   2017.10.30日开坑填土。   app读者点进专栏就能收,顺便收一下我的专栏吧^_^   甜文+++++   韩煜龙骧虎步,勇猛非常,人称一代杀神,人见人怕,鬼见胆寒。   盛京女子,闻其之名无不胆战心惊既喜且怕。   忽一日,继母带来个小娇妹,娇媚可人,玉软花柔。   沈静瑶非但不怕他,还朝他伸出软娇娇的手儿道:“哥哥抱抱。”   韩煜乐了…… ☆、第187章一更+二更   四皇子在被禁足之前曾帮着景宣帝管理过六部, 处理过朝政, 熟悉朝堂上的一切, 笼络了一大批的朝中大臣和人手为他所用, 他也一直深受景宣帝的宠爱, 以为在将来景宣帝驾崩之后, 他一定能顺顺利利坐上那个位置, 为此,他付出了诸多的努力, 做足了各种准备,就只等着景宣帝有遭一日一命呜呼之后, 他就能明正严肃地登基了。   殊不知千算万算, 他算到了所有的一切, 还是漏算了一点, 景宣帝可以允许他管理六部, 处理朝政,宠爱他, 给他相应的权利, 但是绝不会允许他觊觎他的皇位,这是一个身为帝王之人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四皇子暗中谋划的一些事情终究传到了景宣帝的耳中,景宣帝得知消息后大为震怒, 找了个借口就把他禁足了,将他关在四皇子府中,派了人去看守四皇子府,切断他与外界的联系, 让他变成了睁眼瞎和聋子,外面的人也只能进不能出,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他,让他没有翻身的机会。   当然,最开始被关起来的时候,四皇子确实很气馁,很颓丧,无法接受他被关起来成为了阶下囚的事实,要知道他明明前一天还意气风发,受人追捧,追随者无数,一呼百应,马上就能登上皇位的架势,结果转眼他就被打落下了尘埃,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是个人都可以踩他一脚,这是让他无法接受,又气又恨的事情。   不过四皇子并没有颓丧多久,他很快就振作起来了,困难的处境反而更大的激发了他的野心,景宣帝不想把皇位给他,他就自己去争取,不管用啥子法子,花费多大的代价,那个位置都要是他的。   在被禁足之前,四皇子为了皇位早就已经做好了许多的准备,就比如说他的四皇子府里,曾经借着修建花园的借口修过一条通往外界的暗道,景宣帝以为把他关起来,派重兵在四皇子府外把守,他就没办法与外界联系了。   实际上景宣帝大错特错了!   四皇子哪怕被关起来,也能通过暗道与外界联系,并且因为被禁足了之后,众人都以为他无法翻身了,关注他的人就少了,他反而更好利用这个机会,在暗中迅速的谋划自己的图谋,笼络为他所用的人才,培养为他卖命的死士,获取各种情报和消息,竟比在外面操持朝政的时候更如鱼得水,迅速地把势力发展了起来,然后就只等一个翻身的有利机会了。   而这个机会没让四皇子等太久,景宣帝因旧病复发起不来床了,二皇子那个蠢货被推到了台面上,以前二皇子在外面装成那副风流的模样,还以为他真几把刷子,结果确是个没多少脑子的真蠢货,三两下就把自己搞下去了。   景宣帝病得快要死了,等着神医施大夫进宫救命,四皇子觉得时机成熟了,先是派了死士出去截杀施神医和五皇子,施神医和五皇子下落不明,景宣帝就只有等死的命,霍远行不得不带兵出京去找他们,这一切都在四皇子的预料之中。   如今宫中空虚,四皇子大感他的机会来了,趁着霍远行带兵一走,他跟属下幕僚在几日以内商量好了对策,迅速发动了逼宫。   当天夜里,大火先是从皇宫的西门烧起来的,宫里一早就安排了人接应,趁着宫里的人忙着到西门救火,四皇子带着人就从东门攻了进去,里面的守卫有一些本来就是他的人,配合他迅速清理了异己,一路直奔景宣帝的寝宫而去。   四皇子一身金黄色的盔甲,手里拿着他的宝剑,身后跟随着一大队人马,前面有投靠他的守卫开路,一路畅通无阻地杀到了景宣帝的寝宫。   外面守着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叛变的叛变,宫女太监连滚带爬地奔进了寝宫,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哭叫着道:“皇上,皇上,四皇子谋反了。”   “皇上,皇上,该怎么办啊?”大太监六神无主地哭求着。   景宣帝从龙床上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穿金黄色盔甲的年轻高大男子走进来,屋里的灯火映照在他的身上,犹如形成了一圈光晕,金光闪闪,气势恢宏。   “父皇,别来无恙!”四皇子大踏步走进景宣帝的寝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的笑意,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床上起不来身的景宣帝。   “孽,孽障!”景宣帝气怒地骂道。   四皇子脚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直到走到龙床前才停下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的景宣帝,嘲讽地道:“父皇,你老了,病得这么重,就快要死了,什么也做不了,该退位让贤了。”   “孽,孽障,你休想!”景宣帝挣扎着骂道。   “休想?”四皇子不悦地挑了挑眉,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整个皇宫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你只是一个病得爬不起来的将死之人,我要杀了你易如反掌,不管你答不答应,那个位置迟早都会是我的,你还嘴硬个什么了?”   说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四皇子伸手在景宣帝瘦削的脸上嫌弃地拍了拍,啪啪啪的响声在整个大殿里回响,听得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都深深地低下了头,身子跟着瑟瑟发抖。   “你看看你,瘦得就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了,早晚都要死了,还是早点儿听话的写下禅位诏书,免得受皮肉之苦!”四皇子威胁道。   景宣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朝他呸了一口,偏过头去不理会他,死咬着牙关不说话,不答应他的威逼。   四皇子带笑的脸上透出一抹杀意,刷地一声抽出身上的宝剑,直指向景宣帝的胸口,“我看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杀了你我明天就登基称帝,你一样挡不了我的路!”   这边四皇子的话刚一落地,躺在床上的景宣帝就嗤嗤地笑了起来,笑得胸口上下剧烈起伏,受不住大声咳嗽起来,他咳嗽得很厉害,咳满脸通红,喘不过气,嘴角都渗出了血丝,才气喘吁吁地道:“你杀了朕,就算坐上了那个位置,也一样名不正言不顺,你要是想一辈子都背负着弑君杀父的罪名,遭天下人耻笑的话,你就尽管来!朕在黄泉路上看着你!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你给我停下来,不许笑!”四皇子气急败坏地朝景宣帝怒吼,手中拿着的剑也跟着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剑插入景宣帝的胸口,然而他不是不敢杀了景宣帝,他就是如同景宣帝说的那样害怕背负骂名,所以才容忍他活着,才要留他一命,逼他写下禅位诏书,才能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   景宣帝没有受他的胁迫,一直畅快地大笑着,直到他笑够了,笑累了,再也笑不下去了,才终于停了下来,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轻蔑地看着四皇子。   哪怕景宣帝现在躺在床上病得要死了,明明虚弱得不能再虚弱了,但他以他身为帝王的霸气眼神轻蔑地看着四皇子之时,竟让原本得意洋洋的四皇子从内心里生出一股自惭形秽之感来。   这样的感觉让四皇子气急败坏,怒火中烧,他努力地想要压下心中的火气,可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直到他身边的一个谋士站上来,在他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话之后,这样的感觉才好了一些,他才终于从暴走的边缘冷静下来,转过身去看向躺着的景宣帝,脸上露出恶毒又残忍的笑容,冷冷地道:“你不肯写禅位诏书给我是吧?既然如此,你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儿子够多吗?那我就把你所有的儿子女儿妃嫔全都抓起来,每隔一个时辰杀一人,直到你同意写下禅位诏书为止!”   “你,你这个畜生,你没有人性,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帝王,朕是不会把皇位传给你的。”景宣帝用尽自己的全力破口大骂,然而他的咒骂和愤怒并不能阻止四皇子,四皇子终究还是下命让人去抓人了。   四皇子噙着得意地笑在龙床前面坐下来,看着景宣帝道:“你不要着急,你很快就能跟你的儿子们见面了,忘了告诉你,在我进宫之前,我就已经派出了几路人马去抓你的那些儿子和一些重要的大臣,想必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汇集在一起,听候我的发落了,这感觉可真爽啊!先让我体会了一把当帝王的快感!”   “你,你这个畜生,孽障,你大逆不道,不得好死……”   四皇子毫不在意地掏掏耳朵,懒洋洋地道:“你骂吧,尽情的骂,很快你就要闭嘴了!”   ……   武安侯府崇安堂,守在外间的碧荷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了皇宫方向发出来的巨大动静,她迅速地睁开眼,凭借经验很快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事,翻身爬起来直奔进内室去叫醒睡梦中的宁如玉,急切地道:“夫人,宫里好像出事了。”   宁如玉原本睡得迷迷糊糊,听了碧荷的话,瞬间醒了大半,急忙拉着碧荷道:“出什么事了?”   “皇宫那边起了大火,听动静好像打起来了,如果奴婢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有人逼宫谋反了。”碧荷飞快地把自己的推断说完,简单分析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宁如玉此刻也已经完全清醒了,飞快地思索了一下,道:“二皇子闭门思过,三皇子只管读书著学,四皇子被禁足,五皇子去接施神医下落不明,到底是谁在这个时候逼宫谋反?”   对于这个问题,碧荷也是一头雾水,现在从皇宫那边传过来的动静和形势判断就是有人逼宫造反了,但是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个时候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她们事先也没有得到消息,对外面的情势不够了解。   碧荷把宁如玉从床上扶起来,又拿了衣裳来给她穿上,正收拾着,外面传来侍卫赵兴的声音,“夫人,夫人,夫人醒了没有?”   赵兴就站在外面,不好进内室里来,宁如玉眼神问道:“赵侍卫,我已经醒了,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四皇子带人逼宫造反了。”赵兴飞快地道:“我已经把府中的侍卫都已经调集了起来,在府中前后左右都安排了人手,以防有人在今夜趁机作乱。”   “好,去把府里的人全都叫起来,各处都警醒一些,发生情况及时来报!”宁如玉吩咐道。   “是。”赵兴答应一声,刚要离去,又有人飞快地从前院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急切地道:“不好了,不好了,赵侍卫,有一队不明人马从前面赶了过来,把我们侯府给团团围住了,他们气势汹汹,要闯进来。”   “快,快去把他们拦住,快走!”赵兴也顾不得跟房里的宁如玉再多说什么,拉起来报信的人就调头往回去。   宁如玉在内室里已经听到了外面的情况,对碧荷道:“去把红珠、红翠、碧莲、陈嬷嬷她们叫过来!”   碧荷飞快地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红珠、红翠、碧莲、陈嬷嬷她们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起来了,得到碧荷的通知,飞快地赶了过来,急切地询问宁如玉发生什么事了?   宁如玉扫了她们一眼,道:“四皇子造反了,外面有一大队不明身份的人马再攻我们侯府,你们怕不怕?”   “不怕!”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道。   宁如玉满意地点点头,“你们是好样的!现在我有事吩咐你们,你们马上去通知府中各处的人,让他们都警醒一些,做好防范,年轻力壮的全都起来帮忙!”   “是。”待宁如玉吩咐完,几人答应一声,就各自去各处通知人了。   只有碧荷负责留在宁如玉身边保护她。   前院的喊杀声已经清晰地传了过来,只是站在崇安堂的院子里,宁如玉也能感觉得到前院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碧荷,你去前院看一看情况?”宁如玉在院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听到前面不断传过来的叫喊声,厮杀声,惨叫声,根本无法安定下来。   “夫人,侯爷走的时候吩咐了奴婢一定要好好保护好你,不能离开你半步。”碧荷一脸认真地道:“这个时候奴婢更不能离开夫人。”   宁如玉气结,知道她是为了她了,手指着她,却最终也没说什么,收回手,又往大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这是从旁边闪出来几个侍卫,挡住了宁如玉的去路。   “夫人,侯爷临走之时吩咐属下们一定要保护好你,现在前面很危险,夫人最好留在崇安堂里不要出去!”为首的侍卫道。   “你们……”宁如玉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前面打得那么厉害,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整个侯府死伤,可是她却不能离开崇安堂半步,只能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的等着。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模样的人从前面飞快地跑了过来,一进门就飞快地道:“夫人,侧门也来了一队身份不明的人马,侧门的人少,快要挡不住了,该怎么办?”   宁如玉刷地扫向那几个拦住她去路的侍卫,抬手指向为首的那一个,飞快地道:“你赶快带人过去支援,务必要把人挡在外面,不能让他们闯进来。”   为首的那个侍卫有些为难,皱着眉头道:“夫人,侯爷走的时候是让属下们保护你的……”   “保护我,保护我,你们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吗?”宁如玉气怒地道:“侯府要是都保不住了,保护我有什么用?把碧荷留在我这儿就可以了,你们全都去前面帮忙,一定要把那些人挡在外面,不能让他们杀进府里来,府里都是妇孺老幼,你们身为侍卫,顶天立地的男人,就应该做自己该做的事!”   慷慨激昂的一席话,说到了守卫们的心中,外面打得那么激烈,他们何尝不想去帮忙,只是职责在身,他们不敢走开,现在宁如玉言辞激烈地要求他们去帮忙,他们也有些动摇了。   “夫人……”   “还不快去,快去帮忙!”宁如玉没有给侍卫反驳的机会,只命令道:“我现在就要求你们马上去前面帮忙,这是我的命令,侯爷走的时候让你们保护我,也交代了你们要听我的话,那么我现在说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   “不敢。”为首的侍卫低下头道。   “那还不快去!”宁如玉沉声道。   “是。”侍卫们答应了一声,又在宁如玉的要求下,带上了崇安堂所有能够带的人,全力以赴地赶往前面去阻挡外敌了。   ……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也遭到了一大队不明身份的人袭击,可惜他们防备不够严密,应对不够及时,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杀入了府中。   而二皇子被抓住的时候,他还在后院小妾的床上跟两个小妾鬼混,被抓住的时候,身上赤条条的什么都没穿,简直丢死了人,被一群人围观嘲笑。   最后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捡了一件衣裳穿上,然后就连同二皇子妃宁如珍一起被叛军抓入了宫中,带到了乾元殿里。   此时的乾元殿里哭声阵阵,景宣帝的妃嫔上至沈贵妃,下至一般的贵人,只要是生育过子女的女人,全都被抓了过来,当然被抓来的还有他们的儿子女儿。   往日里这些都是养尊处优的贵人,吃穿住行都是有许多奴婢伺候着的,此刻却全都被抓到了这里,成了可怜的阶下囚,周围有一大队的叛军拿着明晃晃的大刀看守,他们连反抗都不敢反抗一下。   “啊,铭儿,珍儿,你们也被抓了。”二皇子萧煜铭和宁如珍一起被丢入了人群中,紧接着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正是萧煜铭的母妃沈贵妃扑过来将他抱住了。   “母妃。”萧煜铭喊了她一声。   沈贵妃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着急地道:“你,你怎么也被抓了啊?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啊?他们连一件上好的衣服都不让你穿啊?”   沈贵妃的哭叫声不算大,可也足够让旁边的人听到,引起不少人侧目,萧煜铭尴尬地撇开眼,对沈贵妃道:“母妃,我是在府中睡觉之际被抓的,所以没来得及换身衣服,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被抓了,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要怎么办?”   沈贵妃哪里知道该怎么办?景宣帝都被谋反的四皇子气晕过去了,一大群太医正围着景宣帝想办法,他们这些人都被关在这间偏殿里面,外面看守的都是四皇子的叛军,人人手上都拿着明晃晃的大刀,一打下去人的脑袋就掉了,反抗无法反抗,那只是以卵击石,只能听天由命了。   时间缓缓地过去,在四皇子的威逼之下,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费尽心力,终于又把昏迷过去的景宣帝给救醒了过来。   “你到底想要怎样?你还不如就让朕这样死了,何苦威胁太医们救朕?”景宣帝躺在床上虚弱地道。   四皇子就站在龙床前面,冷冷地看着他,道:“我要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在你写下禅位诏书之前你不能死,就这么简单。你要是不想连累更多的人,就乖乖听话写下禅位诏书,我自然就不为难他们了。”   景宣帝冷哼一声,“你休想。”   “那你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四皇子抬了抬手,招来侍卫道:“去,把二皇子和二皇子妃给我带过来,我说过了,只要皇上不肯写禅位诏书,我就每隔一个时辰杀一人,直到他肯写位置。”   “是。”侍卫领命而去,大步走出去到偏殿抓人了。   景宣帝气得直喘气,骂道:“你,你这个畜生,他是你哥哥,是你哥哥……”   四皇子嗤笑一声,反问道:“他算我哪门子的哥哥?他小时候可没少欺负我,他母妃沈贵妃也没少欺负我母妃,我现在就是要跟他算账,第一个拿他开刀,你又能奈我何?”   “你,你……”景宣帝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有虚弱地喘着气。   四皇子看着他只剩半口气的模样,耐着性子劝道:“你还是就听我的话,把禅位诏书写了吧,也好少受一点儿苦头!”   景宣帝偏过头去不理会他。   四皇子瞬间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变得很难看,眼眸中翻滚着嗜血的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天气变化大,大家注意身体,继续发红包,看文愉快~ ☆、第188章 大结局+番外   萧煜铭和宁如珍很快就被带了过来, 两个人被侍卫押进殿中, 还没看清楚殿里面的情形, 就被侍卫一脚重重地踹在腿弯处, 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大殿中。   “放开我, 你们想干什么?”萧煜铭愤怒挣扎, 却依旧反抗不了。   四皇子起身走到萧煜铭面前, 故意一脚踩在萧煜铭的脚踝上,还用力辗压了一下, 疼得萧煜铭顿时杀猪般地嚎叫起来,眼泪刷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面部肌肉因疼痛而扭曲。   “啊啊啊啊, 你放了我, 放了我……”萧煜铭凄厉惨叫, 狼狈不堪, 毫无当初晋都城第一美男的形象。   四皇子缓步走到了萧煜铭的面前,蹲下/身诱劝道:“二哥, 不是我不放了你, 是父皇太固执了,你好好劝劝父皇,只要他答应写下禅位诏书, 把皇位传给我,我立马就放了你们。”   他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逼着景宣帝写下禅位诏书给他,至于等他拿到禅位诏书之后,他们这些人要怎么办就是他说了算, 是要杀了还是圈禁起来全凭他高兴,到那个时候,他们想要活着,就必须要看他的脸色,他高兴就留他们一命,不高兴就把他们杀着玩儿,随便他想怎样就怎样,想想就很爽。   萧煜铭养尊处优惯了,半点苦痛都受不得,听了四皇子的话,以为只要求得景宣帝答应禅位,就可以活下来,他怕死得要命,手脚并用地朝龙床的方向爬了过去,拼命磕头哭求道:“父皇,父皇,你就答应他吧,你就答应他的要求吧,母妃和弟弟妹妹们都被他抓起来了,皇宫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如果你不肯答应他,我们全部都得死啊!求求你了,父皇,救救我们啊!救救我们……”   “你这蠢材!”景宣帝对萧煜铭失望至极,“朕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你以为我答应了他,他就会放过你们,你真是太天真了!”   “父皇,父皇,你不答应他,他真的会杀了我们的,真的会杀了我们的,呜呜呜呜,我求求你了父皇,父皇……”萧煜铭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声泪俱下地求着景宣帝答应。   无奈景宣帝始终坚持着不肯答应,四皇子也终于失去了耐心,朝着旁边站着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哐地一声把大刀架在了萧煜铭的脖子上,吓得萧煜铭浑身瘫软地趴在了地上,向着四皇子求饶。   “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我求求你,放,放了我,我,我什么都愿意替你做……”   四皇子冷漠地扯了扯嘴角,“可惜晚了,我之前就说过,如果你能求得父皇答应,写下禅位诏书给我,我就放过你,但是很显然,父皇铁石心肠,完全不为所动,所以你的命一点儿也都不重要了。”   “不,不要……”   “杀了他!”四皇子冷冷地命令侍卫道。   “不——!”   “啊——!”   手起刀落,一滩鲜血喷射而出,萧煜铭脑袋从脖子上滚落下来,咕噜噜一直滚到瑟缩地趴在地上几乎吓得去了半条命的宁如珍面前。   她下意识地朝萧煜铭的脑袋看过去,当她的目光落在萧煜铭的脑袋上,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她受不了地发出一声惊恐地叫声,叫声凄厉骇人,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紧接着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晕死了过去。   ……   武安侯府。   前面的战斗还在继续,侯府里但凡能上阵对敌的人都去前面帮忙了,最后只剩下一些老幼妇孺,宁如玉站在崇安堂的院子里,时刻关注着前院的动静,碧荷就候在她的身旁,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激烈的厮杀声、打斗声、叫喊声不时从前方传来,战况非常激烈,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宁如玉也可以想象得到前面血肉横飞的场景。   “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急得晕倒了。”一个下人着急忙慌地从院门口跑了进来。   宁如玉闻声往门口看去,只见老夫人姜氏身边的一个下人跑了进来,着急忙慌地道:“夫人,夫人,不好了,老夫人急得旧病复发了,现在昏迷不醒,你快去看看吧。”   霍远行走的时候就交代过宁如玉要好好照顾姜氏,这种危急时刻,姜氏会急得旧病复发,那也是因为她真心担心整个侯府的安危,身体受不住这样大的冲击所致。   宁如玉无法不管,立马就朝门口大步走去,“我这就去看看。”   碧荷连忙跟上。   侯府里大部分人都去前院帮忙了,跟着宁如玉身边的人除了碧荷会武功就没有其他人了,宁如玉带着碧荷一路急匆匆地往老夫人姜氏的院子而去。   刚走到半路上,前面过来七八个人,为首的是霍远诚,身后跟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他们的动作很快,还没等宁如玉看清楚,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到了面前,危险也发生在这一刻。   “夫人,快跑!”对方出手的时候,碧荷就察觉了,她迅速地带着宁如玉往后退,提醒宁如玉赶紧逃跑,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而她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根本护不住宁如玉,很快她就被霍远诚带来的人绊住了,而宁如玉也被霍远诚抓住了。   “霍远诚,你放开我!”宁如玉大着肚子没跑出多远就被霍远诚带来的人抓住了。   “放开夫人!”碧荷大喝一声,揉身就要扑上去。   霍远诚带来的人没有想要与碧荷过多纠缠,只留下五人与她缠斗在一起,其他人则带着宁如玉迅速地离开了。   “霍远诚,你抓我做什么?明宗要是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抓宁如玉的人动作很迅速,又有霍远诚带路,熟悉武安侯府的地形,很快就带着宁如玉从后院偏僻处离开了武安侯府,宁如玉深知自己落入了敌人手中,而霍远诚居然帮着别人来对付她,真真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难怪前几日他会装得那么友好,根本就是存了恶毒的心思,气得宁如玉愤怒不已地对他怒吼,。   “把她嘴巴堵起来吧,吵死了。”有人道。   “还不如直接打晕!”又有人道。   “这样最好。”有人应和了一声。   然后宁如玉的脖子上就挨了一记手刀,眼前一黑就晕过去,陷入沉沉昏暗之中。   ……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宁如玉浑浑噩噩地醒来,伸手摸了摸酸疼的脖子,抚着肚子从床上坐起来。   宁如玉打量着四周的情况,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房间布置得很简单,一眼就能把整个房间看完,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中间一张四方桌,四张凳子,桌子上放着普通的白色茶杯和茶壶,正对面的墙上开着一扇窗户,但是此刻是关着的,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再往右是一扇木门,也是锁着的。   “来人,来人。”宁如玉下了床,走到门口叫了两声,然而没有人答应她,不过她却从门缝看到外面院子里其实是站着人的。   门外的人朝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离开了,宁如玉叫他回来,他也不理会,宁如玉叫了几声也没有再得到回应,只好无奈地作罢,回到屋里的桌子边坐下,思索着后面该怎么办。   不知道霍远诚抓她到这里来干什么?要说四皇子谋反,霍远诚是四皇子的人,他们想要用她来威胁霍远行这倒有可能。但是要用她威胁霍远行,又怎么会只是把她关在这么一处房间里?霍远诚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正在宁如玉思考着霍远诚这么做的用意的时候,门口终于传来了响动,宁如玉抬眼朝门口看去,门从外面打开,霍远诚从迈步走了进来。   “你醒了,还好吗?”霍远诚拉开凳子,在宁如玉的对面坐下,双眼注视着她,询问她的情况。   宁如玉嗤笑了一声,嘲讽地道:“你把我抓来,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霍远诚目光依旧落在宁如玉的脸上,“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需要问一问你?”   宁如玉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等着看他想要耍什么花招。   这时,只见霍远诚从衣服袖子里拿出两个香包,其中一个香包有八成新,而另外一个香包已经有些旧了。   霍远诚举着香包问宁如玉道:“你还认识这两个香包吧?这个八成新的香包是你做好了放在我母亲的枕头里面的,而这个旧的香包是姜婉玉以前做的,这两个香包我都比对过很多遍了,除了花色不同以外,香包的绣法有些细节却是一模一样的,另外这香包里面装的香料,也都十分雷同,而且有一两味香料,是姜婉玉以前最爱用的,你和姜婉玉到底是什么关系?”   宁如玉看着他,扯动嘴角嗤笑了一声,“你拿着两个香包就来问我和姜婉玉是什么关系,你不觉得很搞笑吗?姜婉玉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我能跟她有什么关系?你简直莫名其妙!”   “好吧,香包不能说明什么。”霍远诚把香包放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宁如玉道:“你可能没有发现,你和姜婉玉明明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却有许多的相似之处,特别是你和她有许多的小习惯和小动作都一模一样,比如不高兴的时候皱眉,喜欢撇嘴,喜欢斜着眼睛这么看人,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握紧手指,这些都太奇怪了,你能跟我解释解释吗?”   宁如玉很吃惊霍远诚居然注意到了这么多的细节,她内心十分震动,但面上依旧镇定,冷淡地回了一句,“你想多了。”   “是吗?”霍远诚淡淡地笑看着她,目光深邃,仿佛又没看向她,而是透过她看向了另外一个人。   宁如玉别开脸,不再与他对视,心里巴不得他快点儿走,她一点儿也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片刻之后,宁如玉听到霍远诚站起来的声音,他往外走了几步,然后转回头来看向她,道:“承认你是姜婉玉很难吗?”   宁如玉听到这话就觉得好笑,猛地回过头去,对着他冷冷地道:“可惜她已经死了,被你、你娘、还有你的小妾害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如玉的错觉,她仿佛看到霍远诚的身子晃了一下,然后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样子看上去竟像是狼狈地落荒而逃。   自从那日霍远诚走了之后,他就没再出现,接下来几日,宁如玉都被关在屋子里,只有一个老婆婆在负责照顾她的吃喝。   每日老婆婆给她送来饭食,宁如玉跟她说话她也不回答,几次之后,她才知道老婆婆是个聋哑人,根本听不到别人说的话也说不了话,宁如玉也就打消了从她那儿打听消息的打算。   因为一直被关着,宁如玉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知道现在武安侯府怎么样了,皇宫怎么样了,她的爹娘和霍远行知道她被霍远诚抓走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每一日她都在忐忑担忧中艰难度过。   这天夜里,宁如玉躺在床上,手抚着肚子,两个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在肚子里动来动去。   “宝宝,你们要听话,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宁如玉对着肚子自言自语地道。   尽管不知道外面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一直没有听到皇帝驾崩的钟声敲响,也有可能是她住的这个地方偏僻离得远听不到,但是只要皇帝驾崩了,这么多天消息总该传开了,举国都要为皇帝守孝,不应该这样没有消息,以此推断景宣帝应该还活着,那就说明四皇子逼宫谋反还没有成功,霍远行带兵在外找寻五皇子和施神医,他要是得知了京中的情况,肯定会带人回来救驾,因此一切都还有可能。   宁如玉相信,霍远行绝对不会放弃她,一定会回来救她的。   也许是感觉到了宁如玉内心的坚定和温柔的安抚,肚子里的两个宝宝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动来动去。   这几日宁如玉一直紧绷着神经,担心着外面的情况,早就身心疲惫了,现在终于安静下来,宁如玉也累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梦里,宁如玉梦见了霍远行,看到他带着一大队的人马从远处奔来,浩浩荡荡,器宇轩昂,迎着灿烂的阳光向她奔来,金色的阳光在他的身后形成一片光辉,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忍不住大声地喊他,呼喊他的名字,然而他却没有听到,带着大队人马就从她身前跑了过去,一直奔向前方,奔向京城,杀入城中,与四皇子的叛军厮杀在一起。   四皇子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指挥着叛军向他放箭,无数的箭支像密密麻麻的雨幕一样射了过来,无数人倒在了箭雨之下,霍远行身上也中了箭,胸口插着一支箭,血从伤口流出来……   “明宗……”宁如玉大叫一声醒过来。   冷汗从宁如玉的额头上滑落下来,回想起梦中的情形,她心跳如鼓,担忧不已,坐在床上喘息不止,好半响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宁如玉想下床去喝点儿水,一抬眼,陡然看到黑乎乎的屋子中间坐着一个人,她被吓了一跳,“啊”地叫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回床上。   “谁?”宁如玉喝问道。   “是我。”霍远诚从凳子上站起身走了过去。   “这么晚了,你到我屋子里来干什么?滚出去!”宁如玉坐在床上警惕地看着他。   霍远诚没有回答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问道:“你刚才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   “不关你的事!”宁如玉没好气地道。   “是梦到明宗了吗?你看看你,额头上脸上都是冷汗,是被噩梦吓到了吧……”霍远诚就站在床边,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抬起手想要去帮她擦脸上的汗水,被她偏头躲过了。   “不用你假好心!”宁如玉冷冷地刺了他一句。   霍远诚盯着她看了半响,忽然讪笑了一声,“我假好心?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不然你想让我怎么看你?”宁如玉反问道。   霍远诚愣住,目光落在她那张柔美的脸上,不得不说,她真的好美,怀孕了比以前更美了,更有韵味了,是那种会让人看一眼都心动不已的魅惑,但是她是怎么看他的呢?她对着他,漂亮的脸上是对他的冷淡和嘲讽,这让他很是受不了,她明明就是姜婉玉,是他的妻子,是他曾经可以予取予求的人,现在居然敢这么对他了,他无法忍受,强烈的刺激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想要做点儿什么,必须要做点儿什么,他极度需要发泄,不然他会爆炸,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他朝她疯狂地扑了过去。   “啊……”霍远诚把宁如玉压倒在了床上,发了疯似的胡乱地撕扯她的衣服,揉搓着她的身体,宁如玉拼命挣扎,混乱中抓到了她放在枕头底下的簪子,使足了力气朝着霍远诚的胸口扎下去,霍远诚吃痛,发出一声痛呼,终于放开了她了。   霍远诚手捂着伤口,盯着宁如玉的双眸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胸口剧烈起伏,压抑着一股强大的火气和怒意,仿佛随时都要爆发。   “你以为一根簪子就能杀得了我?”他恶狠狠地道。   宁如玉的力气太小,刚才扎他的那一下并没有扎得太深,只是流了一些血而已,并没有伤到他的根本。   宁如玉抬头,对上他眼眸中翻滚的血气,心脏怦咚怦咚跳得飞快,手上的动作比大脑的反应还要迅速,手腕一转就把簪子抵在了自己的喉咙处,“我杀不了你,总杀得了我自己。”   “你干什么,把簪子放下!”霍远诚喝道。   “呵呵!”宁如玉冷笑一声,把手中的簪子又往自己的脖子上压了压,簪子的尖端就抵在喉咙处,随时都能刺破喉咙。   霍远诚看着她的动作,他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敢这么说,就一定敢这么做,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你不要这样!”霍远诚放低声音劝道:“我不动你就是了,你不要伤害你自己,快把你手中的簪子放下,想想你肚子你的孩子……”   “你给我滚,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宁如玉流着泪朝他怒吼,她是舍不得她和霍远行的孩子,但是她也更不想被他侮辱。   如果他敢动她一下,她宁肯去死,她死了,霍远行绝对会给她报仇。   “好好好,你不要激动,不要伤害你自己,我这就走,这就走。”霍远诚终究还是害怕宁如玉做出极端的事情来,连忙从床上爬下去,一边劝着她不要做傻事,一边退出了房间。   直到霍远诚离开许久之后,宁如玉才回过神来,手中一软,簪子跟着落到床上。   意识慢慢恢复,就在刚才,她是真的狠下心求死的。   ……   在四皇子逼宫造反的第五天,出外寻找五皇子和施神医的霍远行终于赶了回来,随他一同赶回晋都城的还有勤王救驾的大军。   勤王救驾的大军人数众多,很快就攻破了晋都城的城门,杀入了皇宫。   四皇子带着他的叛军跟霍远行的大军杀在了一起,一路且战且退,一直从宫门口退到了乾元殿,一路上死伤无数,到处都是尸体,断壁残垣,血肉横飞。   跟随在四皇子身边的叛军人数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不到原来的一成人马。   “四皇子,你输了,放下兵器投降吧!”霍远行从人群中走了出去,他身穿白色的盔甲,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踩在叛军的心上。   四皇子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跟随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这些人也都不是霍远行的对手,他是真的大势已去了。   “四皇子,投降吧!”霍远行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道。   忽然,四皇子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输了,我输了,但是我会不投降,永远也不……”   四皇子拔出了手中的剑,一道冰冷的剑光闪过,想要引颈自刎。   当地一声,霍远行眼明手快地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抓过刀鞘,向着四皇子扔了过去,刀鞘打在四皇子的手腕上,他蓦地吃痛,手一软,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   “放下兵器投降,放下兵器投降……”喊声如同潮水一样一阵一阵地响起来,响彻云霄。   身后的殿门缓缓打开,施神医和五皇子扶着刚刚苏醒的景宣帝走了出来,身着龙袍的景宣帝环视一周,道:“四皇子逼宫谋反,罪不可恕……”   ……   宁如玉坐在床上,一晚上都没有合眼,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在不停地动来动去,显得焦躁不安。   当第一道阳光穿过窗户射入房间里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人打开,宁如玉抬起头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灿烂的阳光中走了进来。   “明宗……明宗!”宁如玉从床上站了起来,朝着他奔了过去,流着欢喜的泪水扑进他的怀中。   霍远行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她,在她的耳边柔声道:“婷婷,我来接你回家!”   ————正文完————   番外一   四皇子逼宫谋反失败,被景宣帝贬为庶民,一辈子圈禁起来,并派重兵看守,再无翻身之日,那些跟随他的叛军全部被判了斩立决,情节严重者被诛连三族。   霍远诚因为帮助四皇子谋反,挟持宁如玉,最后在四皇子谋反失败之后,畏罪自杀了。   宁如玉得知霍远诚的死讯是在她被霍远行接回武安侯府的第三日,霍远行本来不想让她知道此事,但她还是无意中从下人的议论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对于霍远诚的死,宁如玉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曾经她爱过他,也恨过他,现如今他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死了也就死了。   尘归尘,土归土,以后再也没关系了。   四皇子谋反,二皇子萧煜铭被杀了,宁如珍被吓疯了,沈贵妃也死了,三皇子和三皇子妃那日因为躲在家中的藏书阁里反而逃过一劫,六皇子和七皇子也被杀了,朝中有些大臣也遭到了叛军的杀害。   动荡之后,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每一日霍远行都忙得不得了,日日早出晚归,朝廷上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了。   这一忙就连续忙了好几个月,这一日,霍远行终于完成了手上的差事,可以休息一下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宁如玉看到霍远行居然还在,不免有些奇怪,“你今天不用进宫?”   “今天我休息。”霍远行道。   宁如玉抬手揉了揉眼睛,“我都习惯你每天早出晚归了,一下子看到你在家,还有些不习惯了。”   霍远行拉着她的手,温柔地看着她道:“对不起,我之前太忙了,没能好好陪你和孩子。”   “那你以后记得补偿我。”宁如玉柔柔地靠在他的肩头上娇娇地道。   “好,以后我会争取多的时间陪陪你。”霍远行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随后两人一起用过早膳,又去给老夫人姜氏请安,姜氏看到他们两人一起进屋,恩恩爱爱的模样,心里十分高兴,留他们在屋里说了许久的话才放他们回去。   走在回去崇安堂的路上,霍远行小心地扶着宁如玉,她的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如今肚子已经很大了,马上就要生了。   而宁如玉的母亲徐氏,已经于半个月前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宁庆安老来得子,高兴得不得了,洗三那日,大摆了几十桌宴席,宁如玉那日也回去了,看到宁庆安笑得见牙不见眼,当着许多前来道喜的宾客笑得像个二傻子,人人都很高兴,整个宁府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宁如玉也看到了她的弟弟,长得白白胖胖,十分可爱,她就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应该也会是这样好看的模样……   而此刻,霍远行扶着宁如玉沿着抄手游廊往回走,走着走着,宁如玉忽然察觉到身下流出一股水来,异样的感觉吓得她站住不敢动了。   “怎么了?”霍远行察觉到宁如玉的异样,关心地问道。   宁如玉抓着霍远行的手都在抖,“我,我好像羊水破了……”   没等宁如玉把话说完,霍远行已经飞快地打横把她抱了起来,一路飞奔着往崇安堂跑,一边跑一边吩咐碧荷她们去叫人,“快,快去叫稳婆,婷婷要生了。”   “夫人要生了,夫人要生了……”一时间所有人的忙碌起来。   产房里不时传出来宁如玉痛呼的声音,霍远行一直焦急地在外面走来走去,好几次都要忍不住冲进去看看宁如玉,最后被老夫人姜氏叫人拦住了。   时间过得非常的缓慢,慢得霍远行都觉得一切都静止了,耳中唯一能够听得到的就是宁如玉喊痛的声音,他背靠在墙角,苍白着脸,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下来。   屋里宁如玉在煎熬,他在外面也在煎熬。   直到许久之后,一声孩子的啼哭声响起,才打破了所有的寂静,半盏茶之后,又传来一声稍弱的啼哭声,两个孩子终于平安生下来了。   两个奶娘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从产房里出来,笑意盈盈地跟老夫人姜氏道喜,“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侯夫人生的是一儿一女,刚刚好凑了一个‘好’字。”   老夫人姜氏激动得眼眶都湿润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该抱哪一个孩子才好,口中一个劲儿地念叨着,“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又转头去叫霍远行,“明宗,快来看看你的儿子和女儿……”   话音还未落地,就见霍远行高大的身影刷地一下冲进了产房里,竟是连一个眼神儿都没有瞟向过孩子。   对于霍远行的这个反应,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老夫人姜氏先笑了起来,“这孩子,一心只想着自己媳妇儿,连儿子女儿都顾不得了。”   嬷嬷笑着道:“那是侯爷和夫人感情好,才能生出这样漂亮的龙凤胎!”   “那倒也是。”老夫人姜氏满意地点点头,欢喜地去逗弄两个孩子去了。   霍远行奔进产房里,丫鬟婆子们还在产房里收拾,看到他进来,忙向他行礼,他也顾不得其他,一心只往床边走,心里眼里也都只有宁如玉。   宁如玉躺在床上,听到动静,侧头看到他走近,笑着问他道:“你怎么进来了?看到孩子们了吗?”   霍远行摇摇头,目光落在宁如玉的脸上,温柔又深情,“我还没有看孩子们,我担心你就先进来看你了。”   房间里还没有收拾好,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浓的血气,味道十分难闻,霍远行皱了眉头,道:“我抱你到隔壁屋里去,这里味道太难闻了。”   说罢弯腰就将宁如玉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动作飞快地出了产房,以最快地速度回到隔壁的正屋里。   正屋里早就布置妥当,霍远行轻柔地把宁如玉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宁如玉说饿了,他又飞快地吩咐下人去给她拿吃食来。   宁如玉生产,厨房里早就把吃食准备好了,听到吩咐之后,很快就把鸡汤送了上来。   老母鸡鸡汤炖得又香又软,宁如玉好好地吃了一顿,而后又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精神就好多了。   在此之间,霍远行一直在旁边守着她,只抽空去看了两回孩子。   “孩子们呢?”宁如玉问。   霍远行道:“孩子们饿了,奶娘抱去喂奶了。”   宁如玉道:“我想看看孩子们。”   “我去叫奶娘把孩子抱过来。”霍远行起身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两个奶娘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进来,走在前头的是哥哥,走在后面的是妹妹。   两个奶娘把孩子抱到宁如玉面前,宁如玉左看看儿子,右看看女儿,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道:“哥哥好像比妹妹长得大个些,他在肚子里肯定欺负他妹妹了。”   霍远行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发现确实儿子要长得壮实些,连忙道:“这是他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太小不懂事儿,等他长大了,我教他保护他妹妹。”   宁如玉“嗯”了一声,道:“他以后要是敢欺负他妹妹,就打他屁股。”   两个奶娘听得这两夫妻的对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都说富贵人家喜欢儿子的多,怎么这两口子明显更偏爱女儿啊!   番外二   景宣帝前些日子本来都已经病得下不来床了,再加上四皇子逼宫谋反,杀了那么多的皇子公主嫔妃,气得景宣帝吐血两三次,最后昏迷不醒,太医们也都束手无策了。   结果等到施神医到了之后,一通祖传的银针下去,硬是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景宣帝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再经过施神医妙手回春的高超医术治疗,这几个月来,景宣帝的病情也逐渐稳定下来,身体也渐渐地恢复了不少。   到了宁如玉和霍远行的两个孩子满月这一日,施神医得了景宣帝的允许,带着礼物到武安侯府来看他的两个徒孙。   施神医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满面红光,精神矍铄,走路虎虎生风,跟着管家大步进了屋里,一见到霍远行就让他把两个孩子抱去给他看。   霍远行自然不敢拒绝,连忙吩咐人去把两个孩子抱了过来,他和宁如玉一人抱一个孩子给施神医看。   “师傅,你看,这个是哥哥,这个是妹妹。”霍远行和宁如玉抱着孩子站在施神医面前。   施神医先看了看霍远行怀里的哥哥,点了点头,道:“这娃儿比你有天赋,以后好好培养,将来肯定超过你。”   “多谢师傅夸赞。”霍远行知道施神医的眼睛有多毒,他说好以后就肯定不会差,心里自然也高兴。   施神医对霍远行嫌弃地啧了一声,又去看宁如玉怀里抱着的妹妹,目光一落在妹妹白白嫩嫩的脸上,顿时就激动地夸赞起来,“好漂亮的女娃娃,以后可不得了了,福泽深厚啊!”   “谢谢师傅。”宁如玉笑着道,不管女儿以后如何,被人夸赞总是让人很高兴的事。   施神医笑着摆摆手,欢喜地去逗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口水都流出来了。   后来两个孩子玩累了,宁如玉就让奶娘就把孩子抱下去睡觉,施神医又去看霍远行的脸,问他道:“你就准备一直这样戴着这个难看的面具,也不怕以后吓着你儿子女儿?”   霍远行伸手摸了一下了左脸上的银质面具,道:“戴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宁如玉也觉得他戴着那张银质面具挺好的,给人神秘感,还能吓唬吓唬人,就像外面传的那样,鬼面将军如何厉害,鬼面将军如何狠厉,然而传闻根本就是骗人的!   然而施神医却不那么觉得,板着脸训道:“你习惯了,我可看不惯,以前你说你年轻,上战场戴个面具好吓唬人,现在你儿子女儿都生了,还戴那个破面具干什么?明天我就给你配点儿药,把你脸上那刀疤给祛了,以后就不用戴那面具了,免得把我徒孙吓到。”   当年施神医收霍远行为徒,就是看到霍远行是个好苗子,长得又好看,看起来赏心悦目,让他心情很好,满足了他颜控的心理,才会那么认真地教霍远行,把霍远行教得那么优秀,是他最厉害的弟子。   谁知道后来霍远行竟然破了相,脸上有了刀疤,他要给他治,他还不干,简直气死他了,好多年都不想看到他,这一回终于找到了个借口,说什么也要让他把脸上的疤去掉,再也不戴那破面具了。   “师傅……”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要跟我犟,小心我揍你!”施神医拿出他做师傅的威严来,霍远行只能闭嘴了。   然后过了两日,施神医果然送来了一瓶祛疤的药,并且叮嘱霍远行必须要用,还专门派了一个小徒弟来监督霍远行用,霍远行不用,那小徒弟就哭得惨兮兮的,看得宁如玉都不免同情他,帮着他劝霍远行用祛疤的药。   这么坚持用了两三个月,还真别说,施神医的药实在太神奇了,霍远行脸上的那个刀疤眼见着就消失不见了,受伤的左脸恢复成跟右脸一样了,连一点点刀疤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当霍远行摘掉面具,宁如玉第一次看到他完好无损的脸庞,简直都惊呆了,话都说不出来了,完全找不到言语去形容她当时看到霍远行的心情,因为霍远行实在太帅了,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菱唇,坚毅俊朗的侧脸,简直就是上天鬼斧神工的杰作,实在太帅了,太英俊了,比当初晋都城第一美男的二皇子还要英俊帅气几分。   实际上的晋都城第一美男应该是霍远行吧!宁如玉在心里这样想。   当不再戴面具的霍远行和本来就长得娇艳妩媚的宁如玉走在一起,他们就成了人们瞩目的焦点,男的英俊帅气,女的国色天香,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然后没过多久,霍远行才是晋都城第一美男的这个说法就成了晋都城所有人的共识。   番外三   宁如玉坐月子的时候错过了朱思琪和徐崇灏成亲的日子,成亲那日没有到威远侯府去观礼,只让人送了丰厚的礼物过去。   不过成亲那日,霍远行倒是去了一趟威远侯府,给足了面子,只是他心里担心着家里的老婆孩子,没有在威远侯府待多久,吃了宴席就回了武安侯府。   如今霍远行每日的安排是这样的,早上一早去上朝,如果无事就早早回武安侯府带孩子和陪宁如玉,最大的乐趣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把儿子和女儿放在床上,两个人一起逗弄孩子玩儿,聊聊天,说说话,都觉得非常幸福。   如今朝堂上的局势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经过四皇子逼宫谋反一事,景宣帝似乎也已经看开了,他身体不好,是时候考虑继承人选了,通过观察和考验,他最终选定了五皇子,   五皇子在保护施神医和清理四皇子谋反一事上表现突出,展现了他的能力,而且他为人宽厚,知人善任,在处理朝政上也很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很快就获得了大批人的支持和拥护,景宣帝也基本上默认他是最好的太子人选,就只差一道圣旨了。   而这道圣旨来得很快,在五皇子负责协助景宣帝处理朝政后的一个月,那是个天气晴好的大日子,景宣帝终于颁布了立五皇子为太子的诏书,五皇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储君。   宁如玉听到五皇子成了太子的消息的时候,正和霍远行在屋里逗孩子,就问霍远行道:“五皇子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霍远行微微思索了一下道:“是个值得任性可靠的人。”   难得霍远行对一个人的评价这么好,通过这句评价,宁如玉相信,五皇子以后应该会是一个圣明的帝王,而大晋朝也需要这样的帝王,在他的统治下,大晋朝一定会越来越好,蒸蒸日上。   转眼又过了几个月,两个孩子都已经八个月了,哥哥取名团团,妹妹取名圆圆,意思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   这日,霍远行在池塘钓了鱼,亲自下厨熬鱼片粥给宁如玉和两个孩子吃,他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终于熬出一锅粥来,让下人装到食盒里送到膳厅去。   鱼片粥摆上桌,霍远行叫人去请宁如玉和两个孩子过来用膳,宁如玉和奶娘带着两个孩子刚走进膳厅,一股鱼片粥的腥味儿钻入鼻中,宁如玉忍不住一阵反胃,难受得干呕起来。   “什么味道这么腥,呕……”   “这是怎么了?快让我给你看看。”霍远行赶忙过来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到她脸色都白了几分,连忙把手搭上她的手腕诊脉。   片刻后,霍远行的俊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一把激动地抱住宁如玉,欢喜无比地道:“婷婷,你又怀孕了,我们又有孩子了,我又要做爹了,哈哈哈……”   欢笑声在院子里回响,整个武安侯府都沉浸在满满的喜悦之中,所谓幸福,就是这样和和美美平定安详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没有大家的支持我也写不到现在,所以庆祝完结发红包,每个留言的都有哦o(^▽^)o   国庆节了,大家好好休息休息,陪陪家人,出去走走,要幸福快乐哦~~   接档文求预收《侯府娇宠》    本书由 夏离紫殇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