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成了小白菜》 作者:日曜三   文案:   众人皆知贺璟深跟季妤偌这对夫妻貌合神离,也就是在重要场合扮演恩爱而已。   终于有一天,传闻中贺璟深的白月光回来了。   大家都等着季妤偌被抛弃的时候,她出意外失忆了。   “好家伙,失忆得真是时候。”   “没有过人的手腕,她当初怎么能嫁给贺璟深?”   “狠还是她狠,自残挽留。”   --   季妤偌看着贺璟深,柔柔弱弱地开口:“听说你要当抛弃刚劫后余生却不幸失忆了的合法妻子的渣男?”   贺璟深按了按眉骨,嗓音磁性低沉:“逻辑性这么好,看来脑子没事。”   季妤偌:“……”不愧是渣男。   失忆后的季妤偌跟贺璟深出双入对,恩爱缠绵,让众人跌破了眼镜。   好不容易碰上季妤偌跟白月光狭路相逢的画面,众人瓜子刚准备好,季妤偌清澈干净的双眸瞬间红了,隐忍着情绪跟贺璟深说道:“她说我这个贺太太是用手段骗来的,让我让位,如果你真心喜欢她,我可以净身出户。”   贺璟深的嘴唇贴上她的眼睛,轻吻得格外温柔,“你永远是贺太太。”   一招秒杀。   后来季妤偌恢复记忆了,原来她失忆前是准备跟贺璟深离婚的。   贺璟深金丝边眼镜后的双眸半眯成狭长形状,“贺太太,所以你是要抛夫弃子吗?”   #别人都以为她费劲手段,不过是他蓄谋已久而已#   #白月光是真,只是她的名字叫季妤偌#   #腹黑大佬vs伪小白菜嗲精#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妤偌,贺璟深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腹黑大佬vs伪小白菜嗲精   立意:夫妻携手,共创美好未来。 第1章 “老公,我还以为见不到你……   冗长又极度破碎的画面将季妤偌的脑袋搅得天翻地覆,她蓦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灯光让她的双眸本能地半眯。   片刻过后,朦胧的视线才算渐渐清晰起来。   白得晃眼的天花板,以及一股不怎么好闻的医院气息。   “天才钢琴家曾向柔已于今日到达南城机场,据我台前方记者报道,她不日便会举办个人音乐会。”   曾向柔?个人音乐会?   季妤偌倏然起身,一旁的梅姨被吓了一跳,不过惊吓过后便是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她喜极而泣道:“太太,你总算醒了。”   季妤偌还没消化掉曾向柔举办个人音乐会的新闻,这位不认识的大婶又叫她什么?太太??   季妤偌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刚轻启嘴唇,发现喉咙干涩难受,发不出正常的音节,梅姨立刻给她倒了杯水,润完了喉间后,她才问道:“所以我是谁?你又是谁?”   梅姨双手一拍,着急地说道:“糟糕,这下子撞坏脑子了。”   季妤偌:“……”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强。   梅姨按了铃后,又给谁打了电话,听她叫对方“先生”。   所以这人该不会是她的老公吧??   季妤偌精致的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失忆就算了,为什么还给她安排了个老公?   梅姨打完电话,又说:“失忆就失忆了,最重要是人没事。”   虽然季妤偌残存的记忆中没有梅姨这个人,不过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关心她,于是莞尔一笑:“让你担心了。”   梅姨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简单地给她讲了她如何出事的。   原来她的车被酒驾司机给撞翻了,幸好车子高档,气囊将她保护住了,不过头部依然被重创,昏迷了近半个月。   季妤偌:“有什么快捷的方式可以让我了解目前的情况?”   梅姨给了她一部手机,解释道:“因为你出了车祸,原来的手机报废了,这是新的。”   “不就跟我的脑子一样?没有存储记忆。”   “差不多,或者有问题问我也行。”   “算了算了,先给我。”   季妤偌花了十几分钟,熟悉了这部手机,她先搜的便是关于曾向柔的新闻。   十三岁成名,十五岁跟钢琴大师赛尔菲合作,扬名国际。   呵。如果不是……   季妤偌的眼睑低垂,不过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在曾向柔回南城的新闻下,有人爆料某大人物今天也出现在机场。   连张糊照都没有,现在编故事都不用有图有真相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知情者还是撰写脑残文的小学鸡,将这位大人物跟曾向柔的关系描述得缠绵悱恻。   季妤偌自我总结了中心思想:他喜欢她,她也钟情他,可是有一个坏女人用了手段嫁给了他,导致他们错失了两年,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好家伙,是现在的三观发展太快,她跟不上了吗?这不该是人人喊打的渣男跟小三?   想到自己被车撞,还被撞得失忆,而曾向柔不仅要办个人音乐会,还有一个瞎眼的大人物等着她。   季妤偌就想毁灭地球。   这时响起敲门声,门缝里头探进一个脑袋,看见季妤偌醒了,立刻激动道:“小偌,你终于醒了。”   “幼菱?”季妤偌不大确定地喊道。   不怪她认不出,记忆中的施幼菱青涩幼齿,而眼前的大美人惊艳迷离,闪耀夺目。   施幼菱来到季妤偌的床前,给她来了一个结实的大拥抱,“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梅姨庆幸地嘀咕了一句:“还认得人,很好很好,脑袋没坏。”   施幼菱:“??”   季妤偌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对梅姨说道:“梅姨,你能让我跟幼菱独处一会儿吗?”   三分钟后。   施幼菱的音量拔高了几度:“你不记得十七岁后的事情了??”   季妤偌苦闷地点了点头。   施幼菱试探性地问道:“所以你也不记得我哥了?”   “你不是独生女吗?”   “我表哥,贺璟深。”   “就差在脸上刻生人勿近的那位?我为什么要记得他?”   施幼菱瞟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怎么说也是你老公。”   季妤偌惊愕得双目圆睁,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看我失忆,逗我的吧?”   “你说呢?”   被车撞就算了,还失忆,失忆也就罢了,为什么贺璟深还成了她老公?   季妤偌感觉世界仿佛裂了个口。   她给了自己几分钟的时间消化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终于又开了口:“我看新闻说曾向柔要办个人音乐会。”   “嗯,这些年在国外可谓声名大噪。”施幼菱不屑地撇了撇嘴,“要不是当初她跟阿姨耍攻心计,有她什么事?”   季妤偌的眼睑低垂,看着自己的手指,泄露了几分哀伤,但又很快收敛,“我看这条新闻时,还看见某些人撰写的小学鸡文学,说她跟某个已婚男藕断丝连。”   施幼菱轻抬眼睫,盯着季妤偌看,季妤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唇色白了白:“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该不会被毁容了吧?”   “放心,依然美得令人神魂颠倒。”   “吓死我了。”   施幼菱迟疑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反正你迟早会知道,那个已婚男不是别人,正是你老公。”   “操。”季妤偌没忍住。   微微思忖了下,马上想到那不就是说她是那个坏女人?   施幼菱:“不过一看就知道是曾向柔那边的通稿,两年前你们结婚的时候,就用明媚忧伤的文字内涵过你,导致这南城多少人以为是你横刀夺爱,人前人后地说你。”   季妤偌冷嗤了下:“她的招数我可是从小领教到大的。”   “的确,你在她手上吃过的亏真的不少。”   季妤偌:“……”好姐妹是不是就这么敢?   施幼菱立刻又扬眉吐气道:“不过,两年前你跟我哥结婚,可以说是重创她,导致她失意出走,这不,刚刚回来。”   “说的你哥好像是工具人似的,我有那种胆子跟他玩心眼?”   “毕竟我哥也是普通人,有被爱情迷昏头脑的时候。”   季妤偌:“……”就算现在缺失了部分记忆,可贺璟深那个人,被爱情迷昏头脑?开玩笑。   两人聊了许久,季妤偌从施幼菱口中得知了不少信息,但是说到贺璟深为什么会跟她结婚,施幼菱咬死了是因为爱情。   大概一个小时后,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进来的男人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就像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他身高颀长,披着一件黑色大衣,强大的气势让周遭顿时黯然失色。   施幼菱率先起身,规规矩矩地喊了句:“表哥。”   季妤偌的目光微微地打量了下贺璟深,情绪在体内迅速地酝酿好了。   当贺璟深走到床边的时候,季妤偌的眼眶里已经氤氲着晶莹剔透的泪光。   “怎么样?”   听听这云淡风轻的口吻,是身为老公该有的态度吗?怎么不问她这口气还能喘多久啊?   季妤偌抬眸去看贺璟深,眼尾的红烘托了她的脆弱,声调也是柔柔弱弱的,“老公,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一旁的施幼菱差点没笑出声,她适时地开口:“那个,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聊。”   贺璟深坐了下来,季妤偌感觉脖子都解放了,她依然用那副娇弱的模样看着贺璟深。   不管了,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贺璟深的声线淡淡地溢出:“脑子真被撞坏了?”   季妤偌的左手按住右手,反复地告诫自己,杀人要偿命。   她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道:“老公,你说什么呢?难道你真如外界说的,准备做抛弃刚劫后余生却不幸失忆了的合法妻子的渣男?”   贺璟深按了按眉骨,嗓音磁性低沉:“逻辑性这么好,看来脑子没事。”   季妤偌:“……”说他渣男还抬举了,巴不得她有事,就能跟他的白月光双宿双栖了是吧?   呵。想得美。   她就算不拉屎,也不会将这个茅坑给让出来的。   不是说她是坏女人吗?那她就将这个头衔给坐实了。   贺璟深:“你现在还记得些什么?”   “记得我才十七岁,还是个未成年。”   “所以?”   装什么傻。   季妤偌低缓地出声:“未成年有些事情不能做。”   贺璟深淡漠的目光在她的胸前扫过,季妤偌的耳根微红,虽然这话有演的成分,可是她的心理年龄是十七岁没错,这么看她什么意思?   贺璟深很快起身,她估摸着这凳子还没坐热呢,就迫不及待想走,真是行走的渣男。   季妤偌嘴巴扁了扁,委屈地开嗓:“老公,你是要走了吗?我一个人留在医院害怕。”   贺璟深深邃的眼眸望着她,让她有种被识破的窘迫,她勉强维持着这副小白菜的模样,好在片刻后,他淡淡地说道:“我要去趟外地,你害怕的话,让梅姨陪着你。”   呵呵。这就是男人,满嘴谎言跟借口。   季妤偌沮丧地垂下了脑袋,哽咽地说道:“可是我想你陪我。”   贺璟深:“你真的想我陪你?”   季妤偌的面色微僵,想个屁。   她的手指绞着被子,很善解人意地说道:“我虽然想你陪着我,不过你肯定有要事在身,我不能任性。”   贺璟深:“我等下问下医生,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给你办出院手续,明天回家。”   “好,听老公的。”   贺璟深都已经走到门口了,修长的双腿倏然停住,他微微侧过身躯,慢悠悠地说道:“我们结婚两年了,还没听你叫过我老公。”   那可真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   季妤偌莞尔一笑:“是不是很好听?”   “尚可。”   贺璟深转回去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很淡的弧度。   季妤偌磨了磨牙,竟然说尚可?她的声调可是把握在了最适当的那个度上,尖锐一分或者柔软一分都达不到效果。   **   贺璟深坐进车里,副驾驶座上的特助问道:“贺总,太太没事吧?”   黑夜下,几缕微弱的灯光扫进这辆豪车内,贺璟深清隽俊美的脸庞上有几分难得的轻松,“她啊,好得很。”   “那就好。”特助紧接着又说道:“航线得重新申请,今天恐怕飞不了。”   贺璟深:“坐民航吧。早点解决事情,早点回来。”   特助低笑道:“太太醒了,的确是要早点回来。”   贺璟深:“话多。” 第2章 “给你找回场子了。”……   翌日,季妤偌就出了院。   看着眼前这座豪华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别墅,季妤偌有点理解曾向柔那个高傲无比的公主会甘心做小三了。   贺璟深不仅是长得好看,还是非常有钱的好看,能让人牺牲一些底线跟原则。   不过有她在,别想。   司机将季妤偌的随身行李拿进屋内,梅姨就让他回去了,她见季妤偌的肤色还有苍白,连忙说道:“太太,你先上楼休息下吧,我待会儿将你的东西拿上去。”   季妤偌乌黑的眼睛透着几分茫然,声线软糯地开口:“我不知道房间。”   梅姨:“楼梯上去第三间。”   季妤偌扬起一丝淡笑,“好,我知道了。”   她现在最关心的便是睡哪儿,虽然说跟贺璟深是夫妻,可她忘记了啊,要让她跟个完全不熟的男人睡一张床,想想就自闭。   季妤偌上了二楼,就迫不及待地进了梅姨所指的房间,大致环顾了下,没有什么男人生活过的痕迹。   她又去了衣帽间跟浴室,全是女性用品。   真是天助她也。   这下子不必愁最苦恼的问题了。   季妤偌倒在柔软的床上,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只是很快她又想到,她在乐什么?   现在的情况摆明了是贺璟深心里藏着白月光,不想跟她同床共枕吧?   有被气到。   白月光换做是别人也就算了,她绝对成全他们,放自己自由。   可那个人是曾向柔,抢别人东西还倒打一耙的劫匪,忍不了。   季妤偌休憩了片刻,大概对未来有了简单的规划。   既然贺璟深占着她老公的头衔,那么曾向柔就别想染指半分。   没一会儿她便起身去衣帽间拿了居家服去洗澡,在医院躺了这么久,总感觉身上残留着一股消毒水气息。   灯光将偌大的镜面照得通透,季妤偌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蛋,眼眸陷入了沉思,就像不过睡了一觉,结果醒来已经过去七年了。   人对陌生的环境总有一种恐慌感,此刻的季妤偌也不例外,好在她天生适应力强。   季妤偌从小就长得好看,现在的她自然越发璀璨动人,五官精致娇艳,身段袅娜多姿。   人都是视觉动作,季妤偌就不信贺璟深能对她一直免疫。   **   季妤偌用了几天,大致了解了目前的处境。   她跟贺璟深结婚两年了,据说是贺璟深的爷爷贺兴业很喜欢她,拍案决定的婚姻。   她自己开了一家茶叶店,就是因为这家茶叶店跟贺兴业结缘,成了忘年交。   用别人的话讲,就是她使劲手段巴结贺兴业,接近贺璟深,死皮赖脸成了贺太太。   笑死了,她竟然还是钮祜禄菜。   这天晚上,季妤偌刚坐到餐桌上准备吃饭,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因为手机是新的,所以没保存任何号码。   她接起来才知道是叶瑾瑶。   听见熟悉的声音,季妤偌周遭的气场立刻冷了几度。   叶瑾瑶是告诉她曾国邦的生日快到了,那天让她准时出席。   “我出车祸刚醒,你作为母亲都不关心两句?”季妤偌的声线偏冷漠,但又像夹杂着丝丝不甘心。   叶瑾瑶顿了几秒,才出声道:“你怎么样?”   干涩的眼眶仿佛有什么东西酝酿,季妤偌的脑袋往上仰了仰,平静地说道:“时间地址发给我。”   说完她就挂掉了电话。   因为接了叶瑾瑶的电话,季妤偌的心被负面情绪塞得满满当当,随便吃了两口饭就上了楼。   静谧昏暗的房间,季妤偌用手背盖住眼睛,此刻她倒希望这场车祸将她撞得记忆全失才好,不必记得那些不堪。   她的亲生妈妈给为了去给人家当后妈,拿她当垫脚石。   想想也是讽刺。   可能是真被伤到了脑袋,这些天季妤偌还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躺着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种饥饿感给弄醒的,晚上随便扒拉了几口,半夜饿了。   季妤偌躺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屈服于饥饿感之下,起身去找食物解决五脏庙的问题。   梅姨没有留过夜菜的习惯,季妤偌勉强翻出一个还未开封的吐司,刚放进面包机里,就听见后方传来一声:“你在干嘛?”   吓得她整个人弹跳起来。   季妤偌转过身,就看见楼梯口那抹笔挺修长的身影,一室清辉落在他的周围,晕出淡淡的光圈。   刚受过惊的脸颊没什么气色,显得态度也冷淡了些许:“肚子饿了。”   贺璟深不紧不慢地走入厨房,季妤偌就看着他动作娴熟地烧水下面,然后听见他磁性的嗓音响起:“出去坐着。”   季妤偌看了眼干巴巴的吐司,很自觉地出去了。   等待了片刻,贺璟深端着两碗面出来,季妤偌的眸色顿时亮了几度。   吃了几口,缓解了那股饥饿感,季妤偌才想起来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小时前。”   季妤偌看了眼大厅的钟摆,现在是凌晨三点。   果然谁的钱都不是大水飘过来的。   季妤偌乌黑的双眸看向贺璟深,低软地出声:“老公,听说我开销不大,你赚这么多钱,不会拿去给别人花吧?”   贺璟深懒散地掀了掀眼皮,“我赚的钱,就有绝对的支配权。”   “可是我们是夫妻啊,这是属于我们共同的财产。”   “你失忆了,所以不记得,我们在婚前签过协议书的。”   “内容呢?”季妤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贺璟深目光平静得不像话,说话的语调也很平淡:“就是你我财政自由,各管各的。”   季妤偌:“我看着不像这么蠢的人。”   这不就是白白送钱给别的女人吗?她是多想不开签这种玩意啊。   虽然她也没想贪他的钱,可是人的占有欲是不允许所有物被别人侵占的。   贺璟深:“明天找出来给你看。”   不想看见自己愚蠢的证据。   季妤偌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又问他:“所以你真的赚钱给别的女人花?”   贺璟深瞟她一眼:“再不吃,面就坨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季妤偌的心就像被千万羽毛挠着般,难受得要命。   **   后半夜因为醒了,直到快五点,季妤偌才又睡了几个小时。   迷迷糊糊地走下楼,发现贺璟深竟然在家,只不过身旁多了位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   他主动向季妤偌示意:“太太,我是贺总的特助,应崇。”   “你好。”   应崇将一张邀请函递给贺璟深,说道:“这是曾董寿宴的邀请函,时间是一周后。”   季妤偌正准备前往餐厅的步伐微顿,就听见贺璟深对应崇说道:“你回复曾董那边,我会准时出席。”   “好的。”   “没事你就先回公司吧。”   应崇又跟季妤偌说道:“太太,我先走了。”   “好。”   季妤偌调转方向,从善如流地坐到贺璟深的身旁,“你要去曾国邦的生日宴?”   贺璟深微微侧过脸颊,幽深的眉眼有几分严肃:“在我面前就算了,南城没几个人敢直呼曾国邦这个名字。”   季妤偌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但也知道贺璟深的话不假,曾向柔这个公主的名号底气就是背后的曾国邦,曾国邦只跟前妻育有这么一个女儿,就算叶瑾瑶嫁给曾国邦时才三十几岁,两人也没再生孩子,足以见得曾国邦对曾向柔这个独生女的重视。   安静了几秒,贺璟深再次开口的声音已经温和了许多:“今年曾董五十岁,所以规格比较隆重,邀请了南城大部分名流。”   季妤偌却觉得生日宴事小,给曾向柔接风洗尘才是真。   思及此,她忍不住看向贺璟深,顿时后悔答应叶瑾瑶去了。   贺璟深:“我已经让人赶制你当天要穿的衣服,一周的时间应该来得及。”   “你怎么我……”季妤偌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他自然知道她跟曾家的关系。   她的神态恹恹,已经能够预见一周后的修罗场了。   **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南城最豪华的酒店门口豪车络绎不绝,璀璨的灯火将这片区域映照得宛若白昼。   季妤偌快出门的时候,接到贺璟深的电话,告诉她公司还有点事,不能回家接她,让司机先送她过去。   她今天的礼服还算低调,黑色露肩款,长发松散地挽在脑后,只佩戴了一条简单的项链,但架不住她的底子好,肤白如雪,容颜绝色。   所以她一踏入会场,就引得各方骚动不停。   “听说季妤偌失忆了,可真是时候。”   “摆明了是她惯常会耍的阴损手段,知道向柔要回来了,连撞车失忆这种狗血烂梗也用。”   “没有过人的手腕,她当初能嫁给贺璟深?”   “狠还是她狠,自残挽留。”   “可她挽留得住吗?没见她孤身一人进来的吗?贺璟深也收到了邀请函的,以前这种场合他们还是会扮演一下恩爱的,现在……”   旁边几道奚落的声音根本不加掩饰,不说她们在给曾向柔递投名状都不行。   季妤偌面不改色,姿态依然高贵优雅,她走向今天的寿星公,中规中矩地说了句贺词。   曾国邦对她的态度还算和善,问她贺璟深怎么没一起过来?   季妤偌将贺璟深的原话转达了,曾国邦又简单寒暄了两句,便被其他朋友给叫走了。   叶瑾瑶想跟她说话,季妤偌已经转过身了。   她并不怎么喜欢这种浮华喧嚣的场所,愿意出现在这种大概是带了股自虐的倾向。   想看看如今的曾太太过得有多好,也看看那个被众星捧月的曾小姐有多耀眼。   只不过季妤偌环顾了一圈,也没见曾向柔的身影。   就在这时,她的眼睛被一双柔嫩的手给捂住了,短暂的愣怔后,季妤偌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大明星,不是说有通告来不了吗?”   “想给你惊喜啊,免得你被这群小妖精吃干抹净。”   “真的好惊喜呢。”季妤偌配合着笑道。   “你说是不是来一顶皇冠,就可以给曾公主加冕了啊?”施幼菱看着今天宴会的规格,语气有些不屑。   这场打着曾国邦生日名号的宴会,请的更多的却是曾向柔同龄段的人,目的不言而喻。   “谁说不是呢?”   就算曾家近些年有走下坡路的趋势,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不给曾国邦一个面子?   季妤偌跟施幼菱闲聊了一会儿,就听见会场里响起一阵明显不同的动静。   她微微抬眸,便看见了大门口被众人簇拥着的曾向柔,一袭白色羽毛抹胸拖曳长裙,慵懒随意但又不失雅致的盘发将她衬托得美丽精致。   还真是应了那句“众星捧月”啊。   季妤偌兴致缺缺,刚要转开视线,余光就瞥见了曾向柔身后的那抹高挺身影。   好家伙,是她在医院躺了半个月,脸蛋变瘦了,所以贺璟深要用这种方式打肿她的脸吗?   说什么公司有事要晚点过来,让她自己先来。   结果他呢?跟曾向柔一前一后出现在会场??她看他是抓准了时机会见他的白月光吧?怎么不干脆搂着她一起出现啊??   “我就说吧,季妤偌今天这个小丑当定了。”   “她要自取其辱,活该。”   那些讨人厌的声音又在季妤偌的耳边响起,她慢悠悠地站起身,踩着高跟鞋的她比嚼舌根的那几个人高出了大半个头,她们微微瑟缩了下,又装腔作势道:“看什么看?”   季妤偌两端的唇角缓缓地勾起,“心情不好,想打人出气。”   话音刚落,那几个人就落荒而逃了。   就这?她长得柔柔弱弱,跟颗谁都能欺负的小白菜似的,是会打人的人吗?   季妤偌再次看向门口时,贺璟深已经朝着她这个位置走来了,连曾向柔伸手叫他都没停留半步。   大家的焦点都在他们两个身上,这一瞬间,众人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施幼菱轻拉季妤偌的裙子,激动地说道:“哇哦……我表哥真英俊,给你找回场子了。” 第3章 “我以后多陪陪你。”   找不找回场子她不清楚,也可能是狗男人还有一点男德,知道不该在合法妻子面前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   贺璟深走到季妤偌面前站定,薄唇溢出磁性低沉的声音:“我来晚了。”   这简单的四个字听在季妤偌的耳朵里,总有股缠绵缱绻的意味。   这怕是车祸的后遗症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贺璟深这样自觉的表现多少熄灭了她刚燃起来的那点火苗,季妤偌微微抬眸,漆黑的眼睛水光潋滟,说出来的话也是软软的,有种受了天大委屈的感觉,“老公,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幸好你来了。”   一旁的施幼菱:??行,她不是人。   贺璟深的手臂勾住季妤偌盈盈一握的腰身,掌心的温热透过轻薄的礼服在她的肌肤上散落开,季妤偌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占便宜还是占便宜还是占便宜啊?   紧接着贺璟深濡湿的气息又晕染在季妤偌的耳廓处,“放心,我不离开你。”   季妤偌:“……”虽然是她的目的,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曾向柔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抹了面子,脸色不是很好看,还是叶瑾瑶出面解决了这个尴尬,将曾向柔带到了曾国邦的身旁。   曾国邦的发言字字不离曾向柔,意思不言而喻。   季妤偌轻撇嘴角,谁还不是个小公主了?如果她爸爸还在世……   思及此,她的心尖就传来一阵钝痛。   贺璟深将季妤偌娇软的身段又往自己身上贴近了几分,季妤偌磨了磨牙,低声说道:“我的腰要被你勒断了。”   “抱歉。”贺璟深的话丝毫听不出诚意,但是手劲倒是松了些许。   被他这么一打断,季妤偌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场内。   不一会儿就听见了有人笑道:“曾董这么疼曾小姐,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曾小姐给曾董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呢?”   曾向柔的嗓音有种高傲的冷感,“爸爸好像什么都不缺,我给他弹一段钢琴吧。”   “怎么不缺了?他还缺个女婿。”台下有人起哄道。   一些人的目光很自然就落到了贺璟深的身上。   什么毛病啊?当她不存在的吗?公然拉郎已婚男人?还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了?   季妤偌刚刚还觉得自己跟贺璟深的距离太近了,现在巴不得软在他怀里,让他们看看这是谁的男人。   因为季妤偌一点微动,贺璟深就垂眸看向她,嗓音低缓地问她:“不想待了?”   他还真是精准地摸到了她的心理。   的确不想待了,没劲透了。   大概那点耿耿于怀随着时间流逝,早就淡得快没了,无论是叶瑾瑶还是曾向柔都掀不起什么波澜。   “我不喜欢他们看你的目光。”季妤偌还不忘委屈地控诉。   “那怎么办?挖了他们的眼睛?”贺璟深慵懒的声线好像藏着无限的宠溺,让季妤偌顿时有些恍神。   他倒是挺配合她。   曾向柔的目光也落在贺璟深的脸上,可惜他只低眸望着季妤偌。   叶瑾瑶接过话:“这可是向柔特意给她爸爸创作的,心意满满。”   听到宛转悠扬的钢琴声,季妤偌的指尖蓦地攥紧,她抬眸看向声源处,叶瑾瑶微笑地看着曾向柔,仿佛有着至高的荣耀。   那目光曾经也在她身上停留过。   贺璟深拿起季妤偌白皙的手,轻柔地将它摊开,四个明显的指甲印。   季妤偌一直有在施幼菱的口中听到贺璟深这个名字,他大概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中的孩子”,各方面都优秀得让人望尘莫及,第一次见他是施幼菱十六岁的生日,两人躲着喝了些酒,平时被管束严苛的两个小女生,突然就撒欢了。   很巧,撒欢的地点就是贺璟深的公寓。   更巧合的是,施幼菱说半年都不回来住一次的贺璟深那天正好回来了。   她不认识他,然后因为酒意上脑用无比轻佻的口吻逗弄了他一回。   结果——   他原话是什么来着?   对了,他说“你太小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还不忘挑剔地在她胸前打量一番。   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尚存,她已经脱衣服证明自己了。   印象中的贺璟深跟眼前的他有重叠,但又好像不同。   贺璟深用指腹揉了揉那几个指甲印,声线很平淡:“喜欢自虐?”   还真说对了,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曾向柔的钢琴声让季妤偌听着有些阴郁烦躁,这股情绪莫名就牵扯到了贺璟深的身上,她抽回手,“我想出去喘口气。”   贺璟深叫来特助应崇,让他转告曾国邦一番,他们先走了。   坐到车上,季妤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就这么提早离开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是曾国邦给曾向柔设的接风宴,最主要的宾客恐怕就是他了。   贺璟深:“安全带。”   季妤偌拉过安全带,状似无意地开口:“你就这么走了合适吗?”   “哪里不合适?”   “你别说看不出来?”   贺璟深启动车子,嗓音有几分懒散:“你在意啊?”   “当然。那可是在撬我的墙角。”   “撬不动。”   季妤偌微怔,这是给她吃定心丸?   不可否认,有一点点作用。   **   季妤偌在家休养得差不多,决定搞事业了。   听说她的茶叶店连年亏损,全靠年底贺氏集团的大订单冲业绩,她得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店才会被她亏成那样。   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的管理问题。   刚换好衣服,季妤偌就接到了贺璟深的电话,说有封重要文件落在书房,让她送下。   他身边没有十个,也得有八个秘书助理的吧?连送份文件的人都没有?还得让她给跑腿?   季妤偌虽然诸多不满,可还是去了书房找贺璟深口中的文件。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自己目前最大的金主爸爸,万一事业没搞成,还得抱他大腿。   季妤偌是有驾照的,但是失忆了,她在熟悉操作前没胆肥到亲自上路,于是司机将她送到了贺氏集团的本部大楼。   季妤偌在楼下给贺璟深打了电话,让他派个人下来拿,贺璟深让她直接上来,正好今天贺兴业在也公司,中午一起吃饭。   她醒来后倒是接到过贺兴业的电话,语气不乏关心,人还没见过。   既然老爷子在,她无论如何也得亲自打声招呼。   季妤偌在电梯门快阖上的瞬间,挤进了电梯。   结果一进来就听见了“曾向柔”的名字。   “昨天她弹钢琴的视频看了吗?说一句天仙下凡都不为过,又美又仙,那气质绝了。”   “我也就看了不到一百遍而已。”   “听说昨天贺总也在场。”   说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两个人就有所避讳了,不仅声音轻了,还警惕地看向季妤偌。   季妤偌莞尔一笑,人畜无害地说道:“你们继续。”   有外人在,她们自然不敢八卦贺璟深的绯闻,又说起了曾向柔的视频。   都快被夸出花了。   季妤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来她以后要多来贺氏集团刷脸,免得贺太太太没存在感。   能当着她的面,将小三夸得天花乱坠,是多没求生欲啊?   又想了想,季妤偌沮丧地垂下了脑袋,别人就算说了怎么样,她还能左右贺璟深不成?   季妤偌找到贺璟深的办公楼层,正好碰见了应崇,他还是那副恭敬的样子:“太太,我带你去贺总办公室先坐下,他还在跟贺董他们开会。”   “好。”   贺璟深的办公室光线通透,能够俯瞰整个南城的中心。   季妤偌随意参观了下,便坐了下来,他的办公室跟他本人很像,冷淡风格。   没等多久,伴随着一阵说话声跟脚步声,有人回来了。   中间的老爷子看见她,便先叫了句:“偌丫头。”   季妤偌很容易就猜到他是贺兴业,上前喊道:“爷爷。”   “倒是变得乖巧了。”   其余人都退出了办公室,贺兴业在茶桌前坐下,向她招了招手:“泡杯茶给我喝。”   季妤偌发现贺璟深的办公室各种茶叶都有,真是照顾她的生意呢,有些惭愧。   他还特地空出了一片区域用于饮茶,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闻见一阵清淡的茶香。   大概是身体留下的记忆,季妤偌坐下,手自然而然就动了起来。   她今天冲泡的是绿茶,绿叶绿汤,在白色的品茗杯中显得鲜嫩勃发。   贺兴业品了一口,就笑道:“我果然还是最喜欢偌丫头冲泡的茶,别人的手艺就是差了那么点。”   得到夸赞,季妤偌的唇角忍不住上扬,“还担心让您不满意呢。”   然后还用眼神示意贺璟深快喝,“你今天可是沾光了。”   贺璟深骨节分明的手端起品茗杯,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得赏心悦目。   好看的男人真是要人命。   贺兴业又让季妤偌给他续上茶,问了些她的身体状况,见她除了缺失部分记忆,其他都好,也算放下了心。   很快到了中饭时间,贺兴业率先起身道:“我就不去了,还得回去看顾我的茶园,那些人笨手笨脚,就会糟蹋我的宝贝。”   这给她和贺璟深腾空间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季妤偌看了眼贺璟深,他的神态一如既往地从容,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两人将贺兴业送出办公室,贺璟深低沉地开口:“走吧,一起去吃饭。”   **   季妤偌以为贺兴业走了,贺璟深就找个借口把她打发了,没想到还亲自开车带她去餐厅。   这男人说忠于妻子吧,那为什么外面会有那些流言蜚语?可是对白月光矢志不渝吧,又感觉态度不够殷勤,确定地说是过于冷淡。   真是复杂难辨。   餐厅名叫春意,位置闹中取静,环境雅致,能让人舒心愉快地享受用餐时光。   只不过私密性好到偷情都不必担心被抓获。   季妤偌一坐下便软声问了句:“老公,你以前带我来过这儿吗?”   “这里上个月刚开张。”   “那我们有经常像现在一样出来享受二人时光吗?”   贺璟深的眉目有点深,但又不会给人一种不和谐的感觉,只会觉得好看,被他看着,季妤偌就有一点点局促,好像被看穿了似的。   贺璟深不疾不徐地问道:“你喜欢二人时光吗?”   “自然。”季妤偌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行,我以后多陪陪你,医生也说了,你现在失忆,会缺乏安全感,需要亲人的陪护。”   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季妤偌又故作善解人意地出声:“可是你很忙,我怕耽搁你工作。”   “赚钱就是给老婆花的,老婆开销不大,我就不必这么拼命了。”   “你上回不是这么说的。”   贺璟深从容不迫地回道:“我上回说什么了?”   “你说你的钱想给哪个女人花就给哪个女人花,我没权干涉。”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朝他扬起下巴,以增加气势。   贺璟深笑了笑,“你倒挺会曲解我的话。”   “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个意思,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承认没给除我以外的女人花过钱。”   “那我承认不了。”   季妤偌气得鼓起腮帮,“不想跟你吃饭了,吃不下,我都不是你的唯一。”   这种羞耻爆表的话说出口,季妤偌自己都尬得头皮发麻。   尤其是贺璟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时,让她越发不自在起来,娇嗔道:“看我做什么?就你这样,是怎么娶到老婆的啊?”   “你是当事人,最有立场说话。”   季妤偌:“……”她如果记得的话。   季妤偌闷闷不乐,连对待美食都粗暴了许多,时不时用怨念的眼光去瞟贺璟深一眼。   可他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继续怄气只会把自己给怄死,她忍不住给贺璟深指路:“老公,你没看出来我在生气?”   贺璟深终于拿正眼瞧她了,溢出来的嗓音清清冷冷:“我的钱给梅姨买过礼物,其他就没了。”   季妤偌愣了愣,一下子听懂了贺璟深话里的意思,努力压平嘴角的弧度,“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哎呀呀……不说这个话题了,显得我在无理取闹似的。这个很好吃,你尝尝。”季妤偌立马殷勤地往贺璟深的碗里夹菜,一会儿的功夫就堆积如山了。   贺璟深的动作慢条斯理,倒没去夹别的,筷子只伸向眼前的“山”。   一顿饭,季妤偌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不是吃就是说,贺璟深也没阻止,等两人从餐厅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刚准备上车,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叫贺璟深的名字。   季妤偌微微地蹙了蹙眉,就见曾向柔跟她的两个好姐妹走到他们眼前。   曾向柔长得不算绝色,但身上有股高冷孤傲的气质。   她的目光落在贺璟深的身上,语调多了丝柔软:“璟深,我马上要举办个人音乐会了,这是邀请函。”   随身携带邀请函?是准备见一个发一个?   季妤偌轻嗤了声。   贺璟深没接,反而是神色突变,勾着季妤偌的腰身敏捷地躲闪到一边。   下一刻,就听见一辆摩托车在旁边呼啸而过。   季妤偌心有余悸,面色微微发白,刚才要不是贺璟深反应迅速,她极有可能被拖出去很远。   等她站定了,才发现曾向柔坐在地上,看样子还被吓得不轻。 第4章 “被我看是天经地义的。”……   季妤偌忍不住看向贺璟深,刚才这种紧急时刻,他难道不该护着曾向柔?   而且看见曾向柔跌落在地上,贺璟深也没去扶一把的意思,到底是曾向柔这个白月光做得太失败?还是贺璟深对婚姻的忠诚度超出她的想象啊?   曾向柔的两个好姐妹扶起曾向柔,关切地问她怎么样,曾向柔惊吓过后,很快恢复到了那副高傲的模样。   贺璟深的手依然停留在季妤偌的腰间,两个人的亲昵落在曾向柔的眼里,刚才摔破的地方开始泛开密密麻麻的刺痛。   季妤偌自然不会放过膈应曾向柔的机会,双手抱住贺璟深,娇弱地出声:“老公,我腿软。”   她的话也不算假,任谁碰到刚才那种惊险的场面都被吓一跳。   贺璟深低眸看了看她,神色幽深,季妤偌又补了句:“我想你抱。”   曾向柔的好姐妹终于忍不了,破口大骂:“季妤偌你要不要脸?想恶心谁啊?”   公主就是公主,有的是人给她冲锋陷阵。   季妤偌不咸不淡地回道:“怎么?单身狗见不得别人夫妻恩爱缠绵?”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季妤偌缓缓地松开对贺璟深的束缚,垂头丧气道:“老公,是我无理取闹了,我好了,可以自己走。”   下一秒,她就感觉整个人被腾空抱起,双臂本能地挂在贺璟深的脖子上。   微微迟钝了下,季妤偌的唇角高高地扬起,完全不屑掩饰自己的得意,朝曾向柔她们眨了眨眼睛。   季妤偌被贺璟深放到副驾驶座上,他还细心地将她的安全带给扣好。   在他绕过车头往驾驶座上的位置走的时候,曾向柔挡在了他的面前,“你会来的吧?”   她手上的邀请函因为刚才的摔倒而折了一个角。   季妤偌屏着呼吸看着外面,抓着安全带的指尖有点发白。   只不过几秒的时间,邀请函就从曾向柔的手里去了贺璟深的手里,曾向柔高傲的脸上立即出现了笑意。   季妤偌可被气坏了,亏她还以为贺璟深这个狗男人还有点底线,结果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跟白月光暗度陈仓。   不,这不叫暗度陈仓,这是明目张胆。   贺璟深回到车上,那张英俊的脸庞依旧从容不迫。   真是要说一句好家伙,两头兼顾,两头不误啊。   季妤偌的火气都冲到脑门了,还不得不自动凉下来,张牙舞爪的话,不是将他往曾向柔那边推吗?   那就让她称心如意了。   季妤偌的眼眶微红,让她看上去格外地可怜,低声说道:“老公,你跟她说了什么?”   话音刚落,又马上很深明大义地补了句:“我不是干涉你的交友自由,可是……”   适当的留白耐人寻味。   “她问我去不去她的个人音乐会。”贺璟深没瞒着,只是偏低沉的语调分不出情绪。   “你接了她的邀请函,是要去吗?”   “看时间安排,有空就去,没空就算了。”   呵。倒是一点不避讳啊。   季妤偌快被气死了,她为什么要嫁给这种男人?真想撬开自己这颗脑袋看看,是不是装了屎。   季妤偌瞟了一眼被贺璟深随手丢在一旁的邀请函,然后转开了脸蛋。   真是一秒也不想看见头顶冒绿光的证据。   她不说话,车里就安静如鸡。   偏偏她的性格忍受不了这种场面,车子开了近半个小时,她终于开口了:“听说这是曾向柔在国内的首场个人音乐会,一票难求。”   贺璟深:“不知道。”   “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   “我很忙。”   是在内涵她太闲吗?   真是想不生气都难啊。   季妤偌:“那天我有空,要不然你把邀请函给我,我帮你去听。”   “是几号来着?”   “这个月二十八号。”   “想起来了,我那天晚上有空。”   季妤偌:“……”是不是故意玩她?   贺璟深:“你真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进去。”   季妤偌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好呀,啾咪。”   真是好气哦。   她现在严重怀疑贺璟深刚才说“有空就去,没空就算了”的话是为了迷惑她,好跟她的白月光缠绵。   见她主动开口要去,又说带她一起,这恐怕又是为了看住她,不让她对他的白月光做什么吧。   心机狗。   贺璟深将季妤偌送到她的茶叶店,寸土寸金的南城市中心,三家联排店面,想想这成本,就知道为什么每年亏损了。   “这店是你堂哥置办好,然后送你的礼物。”贺璟深像是看穿了她,嗓音偏低地开口。   季妤偌眨了眨乌黑的眼睛,软糯地问他:“所以纯粹是我经营不善?”   “不然呢?”   “那我又不是学工商管理的。”季妤偌弱声说道,很快脸上就洋溢着讨好的笑容,“不过老公这么厉害,你来当我老师吧,我很刻苦的。”   贺璟深英俊的脸庞若有所思,季妤偌就这么乖乖地等着他的话,片刻后终于听见了他的声音:“你这样的确挺丢脸的。”   忍住,保持微笑:)。   贺璟深微微偏过脑袋,一副公私分明的口吻说道:“学费怎么结?”   “我又不是别人,怎么还要缴学费?”   “做任何事情都得付出代价,那样才会珍惜结果,不然你不当一回事,我不是在浪费时间?”   季妤偌鼓了鼓腮帮,语气有些怨念:“可我没钱,资产就只有这家店,大不了等我学有所成赚钱了再给你学费。”   “我不接受这种口头白条。”   “那给你打字条好了吧?”   “我不缺钱。”   季妤偌用一副“你怎么这么难搞”的眼神看向贺璟深,以为她稀罕他这种龟毛怪教?要不是为了占用他的时间,不让他去跟曾向柔亲亲我我,她用得着这么自我牺牲吗?   “那你缺什么?”季妤偌不得不让步,哎……又到了自问三连的时间,她为什么要嫁给他?   贺璟深没有丝毫迟疑地说道:“我没那么多时间教你,你每周抽两天下午来贺氏集团,给我泡茶,我顺便教你。”   “我是泡茶小妹吗?”   “不肯?”   “怎么会?能跟老公一起,我巴不得。”   季妤偌想了想,她好像没亏。   不仅可以在贺璟深身上取经,还可以去贺氏集团刷脸,免得别人老将他跟曾向柔捆绑在一起。   季妤偌:“那我周几去啊?”   “周二跟周五吧。我没空会提前跟你说。”   “好。”   季妤偌下了车,贺璟深就开车走了。   像他这种日理万机的赚钱机器,吃一顿饭花了这么久,估计要加班加点到很晚了。   季妤偌收回视线,缓缓地走入店里。   冬日午后的时光,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两位店员看见季妤偌,激动地喊道:“老板,你回来了啊?”   一个小妹,叫宁宁,一个年长点的店长,季妤偌了解过,叫福叔。   季妤偌笑了笑:“你们先招待客人,我看看。”   半个小时后,客人买了茶叶离开,三人在茶桌前坐下,福叔泡茶。   宁宁憋不住,先问道:“老板,听说你忘记了一些事?”   “是啊。医生说脑袋里还有些淤血未清,应该只是暂时性的。”   “人没事就好。”福叔将茶递到季妤偌面前,庆幸地说道。   “最近生意怎么样?”   “老板,你没在,生意还挺不错。”宁宁率直地回道,福叔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   季妤偌的视线来回打量了他们两个,摆出老板的架势,“你们可不许仗着我失忆,瞒我什么事。生意不好没事,我知道的,我们店还处于亏损阶段。”   宁宁看了眼福叔,小声嘀咕了句:“我又没撒谎。”   季妤偌看向福叔,礼貌地发问:“福叔,你说。”   听贺璟深说了,福叔是她堂哥季元凯挑给她的人,应该是绝对可靠的。宁宁是他的远房亲戚,家里就是种植茶叶的,本人又喜欢,所以季元凯给福叔卖了人情,让她在店里帮忙。   福叔看向季妤偌,眼神很诚挚:“生意是真的不错。”   季妤偌又想了想,这店面位置这么好,人流量大,客源应该不少,这里商业楼也多,订单少不了。   那为什么会亏损呢?   宁宁:“老板,你是忘记了自己的那套准则了吧?”   “我有什么准则?”   宁宁怯怯地看向福叔,季妤偌算是看出来了,比起她这个老板,小丫头更怕福叔,她的威严呢?   她真是小白菜本菜了。   福叔没说什么,宁宁才大着胆子回道:“你喜欢以茶交友,经常碰上说得来话的人,就慷慨赠送,你说能不亏钱吗?”   季妤偌底气弱了不少,她比较信福叔,见他只是摸了摸鼻尖,就猜到事情真相了。   宁宁还在不满地抱怨:“你说茶这东西是有生命的,不能以世俗的金钱来衡量,只有到了真心喜欢它们的人手里,才可以发挥它们最大的用处,得到最妥善的对待。”   季妤偌认同地点了点头:“说得很有道理。”   宁宁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行,还是那个老板。”   季妤偌讪讪一笑:“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   福叔立刻说道:“老板,你别跟小丫头计较。”   “她说得没错。照我这手笔,不仅赚不到钱,恐怕还得贴钱进去。”   “这倒不会。贺总年底会填上这部分漏洞。”   季妤偌:“……”这么说的话,贺璟深这个老公还挺仗义。   所以喜欢谁不好,喜欢曾向柔。换做是别人,她就放他自由了。   真是为难。   **   果然下午吃饭浪费了太多时间,晚上贺璟深就没回来吃饭。   快十点的时候,大门口传来了动静。   贺璟深的眉宇之间稍显疲态,他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带,低沉地问她:“还没睡?”   “等你。”   “等我干嘛?”贺璟深的声线一般偏凉薄,只是这四个字说出来,似乎带了点揶揄。   她倒没有刻意等他,见他问了,随口就答了,还能趁机立人设,现在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微微有了热意。   的确,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夫妻,是连睡都不睡一起的形式夫妻,等他干嘛?难道还主动送上门这样那样吗?   季妤偌低垂眉眼,敛了敛情绪后,才起身走到他面前,她接过他手里的大衣,说道:“我去泡杯参茶,端给你喝?”   贺璟深的视线落在她素净白皙的脸上,静默了几秒,语调平平地回道:“嗯。送到我房间吧,我先上去。”   季妤偌的眼睛弯了弯,“好。”   做人得知恩图报,贺璟深填补了她店里的窟窿,当当泡茶小妹也无可厚非。   何况她还指望着贺璟深带她去曾向柔的个人音乐会呢。   也不是买不到票,可是不能跟贺璟深坐在一起的票,那就意义全无。   她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梅姨估计是听到动静过来了,见状就想帮忙,季妤偌忙说:“我应付得来。”   梅姨笑了笑:“行,你这份心意,绝对比参茶还补。”   真是不忍心拆穿梅姨这种幻想。   经过这些天,季妤偌也算是知道梅姨的心态了,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他们俩好。   季妤偌泡好了参茶,对梅姨说道:“梅姨,你去睡吧。”   梅姨一脸欣慰:“行,无论多大动静,我都不会再出来的。”   季妤偌:“……”思想总感觉有点歪了。   季妤偌小心翼翼地端着参茶去了贺璟深的房间,房门开了一条缝,倒是省了她敲门的力气。   她用脚轻轻地推开房门,房间的灯光亮着,暗色系的风格少了一丝人气,透着些许的冷硬。   没见到贺璟深本人,于是季妤偌就先将参茶放到了茶几上,轻柔地出声:“老公,我把参茶放这里了啊。”   话音刚落,浴室的门就开了。   刚刚洗过澡的浴室水雾氤氲,衬得贺璟深像是从什么仙境迷雾中出来般。   水珠从他的发梢滴落,沿着他健硕的胸膛缓缓滑下,季妤偌的视线随着游走的水滴一路往下,然后落在他腰间的白色浴巾上。   同时清冽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周遭的气息多了丝旖旎。   季妤偌的脸颊轰地滚烫起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欺欺人地背过身去,支支吾吾道:“我不知道你在洗澡……参茶我放下了,我……我先走了。”   她懊恼地闭了闭眼,竟然看得还很认真,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室内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很轻,但在此刻安静的气氛下却显得很明显,随着这阵声音越来越近,季妤偌的心也提了起来。   “害羞什么?又不是没看过。”贺璟深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季妤偌的耳廓响起。   什么鬼?她看过他?   贺璟深从容淡定地走到季妤偌的面前,他端起那杯参茶喝了口,暖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让那张英俊的脸庞柔和了些许。   贺璟深:“还没看够?”   季妤偌微扬下巴,刚才的窘迫已经荡然无存,“你是我老公,这副模样被我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贺璟深的唇角微微地勾起,“要我脱光吗?”   季妤偌顿时面红耳赤,节操呢?   贺璟深作势就起身,双手落在腰间,好像下一刻就要解了浴巾般。   “不用!”季妤偌捂住双眼出声制止道。   败了败了,再厚脸皮也做不到跟成年男人谈论这些露骨的事情。   一声杯盖落下的声音,季妤偌张开五指,只见贺璟深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着参茶。   季妤偌的双手拿开,故作镇定地开口:“老公,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贺璟深淡然地笑了笑:“这杯参茶挺好喝的,以后每天给我泡一杯。”   季妤偌:“我觉得每天喝太补了,容易上火。”   贺璟深抬眸看了她一眼:“你倒为我着想。”   “当然,你是我的老公嘛。”   “我不怕上火,你每天泡一杯就是了。”   季妤偌:“……”献什么殷勤,现在好了吧?   贺璟深:“就这个点送过来吧。”   “您还有什么要求?”季妤偌努力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   “没了,你可以走了。”   气哭。   季妤偌从贺璟深的房间离开,精致漂亮的脸蛋已经鼓得跟河豚般了。   指使她做事真是一点不心疼啊。   所以她现在不仅得周二周五去贺氏集团给他泡茶,还得每晚给他泡? 第5章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离婚……   翌日便是周二。   梅姨知道季妤偌要去贺氏集团找贺璟深,弄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给她带过去,让她跟贺璟深一起吃。   还教唆她,让她说这是自己做的爱心午餐。   看着食盒上的粉色爱心,季妤偌无奈地按了按眉骨。   到达贺氏集团,可能是贺璟深下达过命令,前台职员直接将她带到了贺璟深的专属电梯。   在电梯阖上前,她还敏锐地听到了有人轻声问她是谁,怎么会坐贺璟深的专属电梯。   嗯,就是贺太太来刷脸了。   到达贺璟深的办公室,落地窗前的男人身躯颀长,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   季妤偌的脸上漾开笑意,举了举手上的食盒,说道:“先生,您的午餐到。”   哎……堕落了,不仅要当泡茶小妹,还得兼职外卖员。   贺璟深闲庭阔步地走来,看了眼季妤偌手里的食盒,低沉地出声:“你做的?”   季妤偌心情好时会下厨,但是做得少。   “不”字都到嘴边了,音调又转了转,将梅姨的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嗯,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贺璟深将一双筷子递给季妤偌,“一起吧。”   芳香四溢的气息顿时在鼻间蔓延开来,季妤偌原本还没觉得饿,这下子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贺璟深的餐桌礼仪很好,细嚼慢咽,动作优雅。   而且长得又好看,同样的事情做起来也比别人赏心悦目多了。   季妤偌乌黑的双眸充满希冀地看着贺璟深:“怎么样?”   贺璟深语调平稳:“还不错。”   “你喜欢就好,我辛苦也值得了。”   贺璟深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疾不徐地说道:“每天送的确太辛苦了,周二跟周五过来的时候,做好顺便带过来就行了。”   季妤偌眨了眨眼睛,语气很无辜:“老公,你说什么?”   “周二跟周五过来的时候,顺便带午餐过来就行了。”   您还真又重复了一遍啊?   季妤偌已经欲哭无泪了,别人吃一点长一智,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栽跟头,又给自己揽了一项活。   季妤偌伸出自己的手给贺璟深看,声线有几分软,“老公,你觉得我这双细皮嫩肉的手适合一周下厨两次吗?”   贺璟深攥住她的手指,白皙的手落在他的掌心,看着无比娇小。   季妤偌的身躯微僵,没料到贺璟深会直接上手,他的指腹在她的掌纹上轻轻地游走,磁性的声线微沉:“怎么?不愿意?”   “给老公做|爱心午餐我自然很开心,可是我这双手做粗糙了,你摸起来就不舒服了对吧?”季妤偌微微地歪了歪脑袋,俏皮又可爱。   贺璟深的指腹还在缓缓地摩挲着,半晌才淡笑道:“这样摸起来的确挺舒服。”   “是吧是吧?”   忽然办公室门口传来应崇的声音,“老板,可以开会了。”   当看见眼前两人亲密无间的画面时,他蓦地背过身,后面的几个人也是呆若木鸡,然后面面相觑。   季妤偌怔愣了几秒,本能地想抽回手,可是贺璟深先一步拉着她站了起来。   他拿起湿巾给她的唇瓣轻拭了下,低眸看着她说道:“我要开会,你先进休息室睡一觉。”   季妤偌的余光瞥见门口那群想看上司八卦又很怂的样子,刚才想撇清关系的心思顿消,她来贺氏集团就为了刷脸,自然是怎么跟贺璟深亲密怎么来才对。   她踮起脚尖,贴近贺璟深的耳朵,温热的气息轻柔地铺洒在他的皮肤上,声音也娇得很:“老公,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啊。”   贺璟深轻哂,看着季妤偌窈窕的身姿扬长而去。   应崇的目光在季妤偌的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会儿,贺璟深看他时的眼神就有些凉薄了,吓得他赶紧进入正题。   贺氏集团是由贺兴业的爷爷一手创办的,一开始是做房地产,正好赶上了好时机,赚得盆满钵满,后来经济不景气,他又将目光放在了实业上,现在的贺氏集团涉猎的范围更广,风投,半导体应用、节能环保等高科技产业,生物医药,医疗器械的研究生产等。   今天本来有一个项目的成果汇报,安排在下午三点。   但是因为贺璟深跟季妤偌约好了时间,他便临时将这个汇报挪到了中午。   谁知道他们两个的见面也提前了?   真是赶了巧了。   贺璟深面容平淡地听着下属汇报,偶尔指出一两点细节。   整个会议的时间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结束的时候正好是下午的上班时间。   秘书给贺璟深送上泡好的茶,贺璟深淡然地开口:“以后周二跟周五不用给我泡茶了。”   秘书微愣,但是对于顶头上司的决定向来不会置喙,应了声好就出了门。   秘书是前两年刚提上来的,她作为贺璟深的生活秘书,自然是要清楚他的生活习惯,他不喜咖啡,不喜饮料,只喝茶。   听说是深受贺兴业的影响。   **   贺璟深休息室的风格跟他的卧室很像,简单的深色风格,没有多余的装饰。   季妤偌进了休息室后,就感觉鼻间萦绕着一股清冽的气息,跟他身上的很像。   象征着这是贺璟深的领地。   季妤偌一开始有些不自在,可是休息室里除了一张床可以坐,根本没有别的地方让人休息。   隔着一扇休息室的门,她虽然听不清外面的说话内容,但隐约有声响传来,看样子一时半刻结束不了。   想了想,季妤偌干脆放飞自我,直接仰躺在床上,给施幼菱发微信。   【季妤偌:我现在在你哥的床上。】   【施幼菱:!!!!!你终于想通了????】   【季妤偌:瞧把你激动的,你哥有这么容易拿下?】   【施幼菱:你出马,应该不难。毕竟当初谁都觉得他不会结婚,结果呢?你凭美貌成了贺太太。】   【季妤偌:你是想说你哥肤浅还是说我没内涵啊?】   【施幼菱:你换张皮试试?】   【季妤偌:我就当你夸我了。你刚提到谁都觉得他不会结婚,那曾向柔呢?】   【施幼菱:她算什么?我哥就没搭理过她,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季妤偌:外界可不是那么传,而且他们还在我眼皮底下眉来眼去。】   【施幼菱:你确定是眉来眼去?不是你眼睛抽筋看错?】   【季妤偌:……】   施幼菱最近被家里逼婚,跟她发了一顿牢骚,又被她妈妈叫走了。   季妤偌百无聊赖,没一会儿竟然真的犯困了起来。   她强挺了几次,最终还是被困意给打败了。   季妤偌醒来的时候接近下午四点半,冬天的落日比较早,这个点的西边被染得通红。   睡前季妤偌没拉上窗帘,睁开双眸,因为那艳丽的色彩而眉头紧蹙。   等缓过神,她按了按太阳穴,看时间才知道自己睡了这么久。   糟糕糟糕,本来是过来给贺先生泡茶的,结果竟然在他的休息室睡了一下午。   季妤偌匆匆忙忙从休息室里出来,拉开门,一个音节刚到了嘴边,就因为看见的画面而生生闭上了嘴。   贺璟深的办公桌前坐着几个高层,似在谈论什么,因为她的突然现身,声音戛然而止。   应崇今天也算是见识了自己老板的反复无常,原订好的计划全部被打乱,弄得别人也跟着乱。   下午的成果汇报提前了也就算了,腾了时间给他们夫妻俩。   结果因为季妤偌在他的休息室睡着了,贺璟深下午就白白多了空档,只能将明天下午的高层会议提到今天,让一众人等手忙脚乱。   还指定会议在办公室开,深怕季妤偌醒来找不到他似的。   贺璟深倒是沉着冷静,起身走到她面前。   季妤偌微垂眉眼,低声说道:“我睡过头了。”   “嗯。所以你明天下午再过来补上。”   季妤偌:“??”   贺璟深身躯挺拔,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轻轻淡淡地出声:“在离开前,最好整理下你的妆容,免得别人多想。”   季妤偌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颊,虽然她天生丽质,可是来贺氏集团刷脸这等大事,她自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怕别人多想什么?以为她在他的办公室跟他怎么样,以免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影响到曾向柔吗?   倒是为她着想。   贺璟深又说道:“我晚上不回家吃饭,但是你的参茶别忘记,十点前我会到家。”   季妤偌:“……”真是谢谢提醒呢。   敷衍地朝贺璟深笑了笑,季妤偌又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她觉得自己还没得到贺璟深什么指点前,已经被他层出不穷的花招给折腾死了。   是不是看不惯她挡了他白月光的路啊?想方设法地为难她,好让她知难而退?   哦,那可要让他失望了,她可是有着百折不挠的精神呢。   季妤偌照了照镜子,口红有一半没了,大概是睡觉时沾到了哪里,看着的确惹人遐想。   她还是从包里拿出了口红,补了补妆。   再次走出来的她又是那副容光艳丽的样子。   贺璟深正在穿大衣,像是要出门。   季妤偌走到他面前,勾住他的手指,无辜地眨了眨眼:“老公,你不回家要去哪里?”   “应酬。”   “真的?”   “不然你觉得呢?”   这么早离开公司,大晚上才回家,谁知道是不是跟你的白月光幽会啊。   季妤偌状似为难地叹了口气:“老公,我觉得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你昨天还说我开销不大,不用这么拼命工作,会多多地陪我,可是你这样怎么兑现承诺?”   贺璟深沉吟了片刻,低沉地开口:“知道了。”   就这?真是不能指望更多了。   贺璟深:“走吧。”   季妤偌微怔了下,狐疑地问他:“去哪儿?”   “你不是说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吗?跟着我。”   季妤偌又顿住了,“你真的是去应酬?”   “你说呢?”   “那行了,你去吧,我就不妨碍你工作了。”季妤偌莞尔一笑。   翻脸比翻书还快。   只要不是跟曾向柔幽会,就随便他去。   贺璟深唇角轻勾:“不,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只不过今天的应酬已经答应了,不好临时推脱,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季妤偌吞咽了下口水,挤出笑容问道:“可是我不懂你们那套弯弯绕绕,会给你拖后腿。”   “倒不用这么看得起自己。”   季妤偌:“……”不会说话就闭嘴。生气。   贺璟深:“何况今天你睡了一下午,什么都没学到,正所谓实践才是最好的学习手段,你赚了。”   其实不必这么赶鸭子上架的。   最终季妤偌还是随着贺璟深去了应酬的酒店。   雅间里没有什么乌烟瘴气,正经得不像一个应酬饭局,和季妤偌想的完全不同。   大概是贺璟深没带女性出席过类似场所,在场人士都愣了下,然后才叫她贺太太。   贺璟深让季妤偌坐在他的身旁,没特别照顾她,但又不会过分地冷落她,那个度掌握得恰当适中。   他精明睿智,从容不迫,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将情绪表露在脸上,高深莫测得让人无法揣度他心里的想法。   没有岁月的沉淀历练,一般人恐怕做不到。   一场饭局结束,贺璟深依然是那个最冷静的人。   即便喝了酒,也完全不上脸。   坐到车上,贺璟深就像个严师般拷问她了:“刚才有学到什么?”   季妤偌乌黑的瞳仁微微惊愕后,马上认真地回想贺璟深刚才的处事作风,全部过程他就没讲几句话,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他压了对方五个点下来。   她娓娓道来:“处变不惊,冷静应对,一旦抓住对方的漏洞,就得毫不客气,才能赢得上风。”   借着外面扫进来的微弱光晕,季妤偌有些紧张地看向贺璟深。   他闭着双眸,侧脸的线条稍显冷硬,衬得他这个人也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车内很安静,季妤偌的两指摩挲着衣角,以此来缓解这股压抑。   半晌,终于听见了低哑的男声:“观察还算仔细,今天换做是你,你能谈到什么程度?”   季妤偌有些沮丧地垂下脑袋,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十七岁那年,正在学校上着课呢,哪里懂这些勾心斗角?   何况贺璟深是经过多年的经验累积,才有今天这种令人畏惧的气场,她?哪够格啊?   贺璟深:“怎么不说话?”   “换作是我,估计被对方压五个点都不只。”   贺璟深发出了一道轻笑:“挺有自知之明。”   “你得意什么?你也是被社会毒打后才有今天。”   “所以你缺社会的毒打?”   季妤偌面露娇嗔,然后可怜兮兮地说道:“可是我都嫁给你了啊,为什么还要被社会毒打?只要有老公在的一天,我坚信你会护好我的。”   贺璟深睁开眼睛,幽深的视线落在她明艳姣好的脸上,嗓音微沉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有离婚的一天?” 第6章 “我还是喜欢老公带我进场……   好家伙,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吧?   巴不得踹了她给别人腾位置吧?   呵呵。不过休想。   贺璟深又淡定自若地说道:“还是你有一辈子都不离婚的觉悟?”   车内晦暗,季妤偌咬了咬唇,大胆地攥住贺璟深的手,溢出来的嗓音带了轻微的颤意,“我当然有,那你呢?”   她的话音落下,并没有马上听见贺璟深的回答。   季妤偌不满地鼓了鼓腮帮,身躯情不自禁地往他那边凑了凑,软软地喊了一声:“老公,你怎么不说话?”   这时,贺璟深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颈项处,让她蓦地瑟缩了下,紧接着耳边响起他磁性的低嗓:“记住你的话。”   “你还没回答我呢。”季妤偌不死心地追问。   “上回说拿婚前协议给你看,你又不看。”   “这关婚前协议什么事?”季妤偌不解。   可是贺璟深并不打算给她解惑,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季妤偌摇了摇他的手,只听他的语气有些疲惫地说道:“别吵我,脑壳疼。”   想到贺璟深刚才在饭局上的表现,她终究没再烦他。   算了,回去自己找婚前协议看。   今天贺璟深喝了酒,季妤偌就把参茶换成了醒酒茶。   贺璟深没说什么,干脆利落地一口气喝完。   季妤偌又叮嘱了一句:“要是不舒服,再叫我。”   她刚要转身,贺璟深忽然攥住她的手腕,季妤偌猝不及防,整个人就这么落在了他的怀中。   毫无缝隙的距离让季妤偌脸上的热度直升,差点维持不住人设破口大骂他耍流氓。   冷淡风的卧室,灯光透亮。   贺璟深眸色极深地凝视着季妤偌,就像蛰伏已久的凶兽露出锋利的爪牙,准备捕食了般。   季妤偌白嫩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因为紧张,说出来的话有些磕磕绊绊:“老公,你是不是哪里不……不舒服?我我……去联系家庭医生吧。”   温烫的感觉透过轻薄的居家服,贴在季妤偌的身上,她整个人慌乱不已,倒霉地想着,贺璟深不会酒后兽性大发吧?   虽然两人是夫妻,可是她现在跟他还不熟啊。   贺璟深的眸色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墨,缓缓地靠近她,季妤偌拔高了音量说道:“贺璟深,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的动作微顿,声线凉薄地开口:“失忆的人不是我,季妤偌。”   说完倒是松开了对她的桎梏,整个人有些颓然地靠坐在沙发上。   他一向内敛深沉,季妤偌猜想他应该没露出过这样肆意随性的一面。   虽然今天的贺璟深有点不同,可能身上的危险还没完全褪去,可季妤偌的脚跟却像是挪不动了般。   两个人都没说话,显得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半晌后,还是贺璟深开了口:“回房间去睡吧。”   听他的声音像是已经冷静了下来。   季妤偌靠近了些许,硬着头皮说道:“你真的没事吧?”   虽然他喜欢曾向柔,可是除了眼光不好,其他方面都挺好的。   季妤偌也不是狼心狗肺的人,就这么离开总有些良心不安。   贺璟深纹丝不动地坐着,轻淡地出声:“没事。但你再待下去,我不保证你会没事。”   季妤偌身躯蓦地一僵,“那我回房间了,你好好休息。”   因为这段小插曲,季妤偌躺到床上后翻来覆去睡不着。   回想贺璟深刚才的所作所为,他是不是准备借酒行凶趁机吻她啊?   这也不对啊,他认得出她,应该没将她错当成了曾向柔,那为什么会想吻她?   还是说男人喝了酒,失了性,都一样?   但是她看贺璟深不像是这么随便的人啊,这个男人从发丝到脚趾都透露着禁欲的气息,仿佛对异性没有一丝兴趣,就算是曾向柔,也不见他有什么悸动的情绪在。   要不是解酒药是她亲自熬的,亲自送的,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在里面加了料,导致贺璟深性情大变。   **   第二天在餐桌上看见贺璟深,他又已经恢复到了那副矜贵冷静的模样。   见季妤偌下楼,除了抬了抬眸,就没别的反应了。   既然酒醒了,难道不该为昨晚的莽撞向她赔个不是?季妤偌闷闷不乐地想着。   昨晚她可是差点失去了初吻呢。   季妤偌坐到贺璟深的对面,故意发出一些声响,引起他的注意。   可他从容淡定,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   真够可以的啊。   这个男人是凭什么娶到她这种天仙老婆的啊?没有生活情趣就算了,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很快贺璟深就放下了餐具,准备起身离开,季妤偌也跟着站起来,委委屈屈地指责他:“你看看我的手腕,昨晚被你抓了后,今天都淤青了,你昨晚那么粗暴,不该跟我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汤匙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陡然响起,散落在空中,显得有些缥缈。   梅姨看看贺璟深,又看看季妤偌,欲盖弥彰地开口:“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我去厨房。”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贺璟深寡淡的目光瞥向季妤偌,问她:“你想我说什么?”   “说声抱歉?”   “抱歉。”   “感觉欠缺一点诚意。”季妤偌的拇指指甲抵在食指的第一关节处。   贺璟深没打算理会她的胡搅蛮缠,迈步想走了,季妤偌蓦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贺璟深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淡淡地出声:“所以你打算这么报复回去?”   “你昨天……是为什么那样?”季妤偌的嘴巴突然有些不利索起来,这个问题可是纠结了她半宿呢。   贺璟深低眸锁着她的脸,虽然不似昨晚那般靠近,可是压迫感一点都少,他慢悠悠地开口:“你觉得是为什么?”   “你……憋太久?”   话音落下,季妤偌就有种想咬舌自尽的冲动。   她在说什么胡话啊?   贺璟深的瞳孔微缩了下,紧接着懒散地出声:“你挺懂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季妤偌仰头看着他,好心建议道:“虽然吧,守贞是非常伟大的事,但是憋坏自己就不好了,你其实可以适当地释放一下的,真的。”   “适当地释放一下?”贺璟深不咸不淡地重复了一遍,“该如何适当地释放一下?”   季妤偌眨了眨眼睛,“你懂的。”   “你是想我找个人释放一下?”   季妤偌:“?”   “那你作为我的老婆,是不是有义务帮我释放一下?”   贺璟深忽然一手揽住季妤偌盈盈一握的纤腰,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着她抬头跟他对视,低沉地说道:“不是关心我昨晚怎么了吗?就是你想的这样。”   季妤偌瞪大了双眸,惊愕得失语了半天,才吼出一句:“可是我才十七岁啊,猥琐未成年是犯罪。”   “十七岁?你的身份证上可不是。”   “那我失忆了啊,还没做好跟你……水乳|交融的准备啊。”季妤偌说得脸都滚烫起来。   贺璟深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说话,季妤偌慌得一逼,支支吾吾道:“要不然你再憋一阵子……我需要些时间……”   贺璟深:“憋不了。”   季妤偌:“……”那就坏掉吧。   “既然你不行,那么我就去找别人适当地释放一下。”贺璟深说出这种渣男言论时的表情依然淡得出尘,好似谈论天气般自然。   季妤偌警铃大作:“你想找谁?”   贺璟深睨向她,薄唇轻抿着未动。   心里是不是在想曾向柔?   季妤偌的眼眶慢慢地红了,水波潋滟般楚楚可怜,她开口道:“就因为我没还准备好,你就要去找别人吗?我不答应。”   “难道不是你让我找人适当地释放一下?你自己不肯的意思,不是让我去找别人吗?”   “你根本就是曲解我的意思,我没说过。”   好吧,她承认是自己故意说得模凌两可,怂恿着他做对不起曾向柔的事情,没想到套路到自己头上了。   这人根本不按理出牌。   贺璟深轻扯嘴角,懒得跟她深究这点小伎俩,不疾不徐地说道:“行,我当你没说过,那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季妤偌的视线微微往下,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意味深长地开口:“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右手还是左手,你可以选。”   “你想选左手还是右手?”   季妤偌纤长浓翘的眼睫轻轻眨动,似是不相信听到了什么,低低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你想用左手帮我适当地释放一下,还是右手帮我适当地释放一下,听明白了吗?再不懂,我得请个小学语文老师给你了。”   季妤偌大喘气了一口,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你本人应该更了解自己的身体构造,我的手很笨的,怕不能让你……快乐。”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很轻,已经羞耻到想钻地了。   “你可能不知道,心理上的享受比生理上的更快乐。”   倒会给自己的变态行为加滤镜。   季妤偌迎着贺璟深促狭的目光,笑着回道:“如果你不怕后半辈子失去生理上的快乐的话,我不介意试试。”   贺璟深:“挺怕。”   季妤偌无辜地望着他:“那老公,就请你自己先解决一下吧。”   贺璟深轻嗤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餐厅。   等大门的声音响起又静下来,季妤偌的神经才松弛下来。   亏得她临场反应灵敏,抓住了男人最在意的那档事。   舒畅地吃了顿早餐,季妤偌就去保险柜里找了婚前协议看。   贺璟深竟然没骗她,他们真的签订了婚后财政自由的协议,人家嫁入豪门享清福,她呢?   还是劳碌命,得自己养活自己。   忧伤。   只不过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季妤偌的瞳孔蓦地睁大——   【如果双方离婚,无论是什么理由,男方都得净身出户。】   所以上回问贺璟深,他才说让她去看婚前协议吧。   如果离婚,他将一无所有。   要么甘愿为爱做平民,要么他绝对不离婚。   只是为什么会在婚前协议里加这一条?他难道不想跟她离婚,然后跟曾向柔一起吗?   以他那精明的头脑,不可能做这种赔本买卖才是。   即便现在很多渣男会在离婚前将财产转移,但不知道为什么,季妤偌就觉得贺璟深为人很坦荡,不至于耍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阴招。   **   大约十点的时候,季妤偌去了店里。   工作日的早上,店里还挺冷清,于是三个人坐下来喝茶闲聊。   宁宁的性格跳脱活泼,基本上都是她在讲话。   忽然戛然而止的时候,季妤偌微抬眼睑,看见门口的两人,眸色顿时冷了下来。   曾向柔挽着叶瑾瑶的手臂,两人缓缓走入店内,看着倒像极了两母女。   季妤偌将茶倒入品茗杯中,慢条斯理地品起来。   被季妤偌如此无视,叶瑾瑶的脸上有些难看,不悦地出声:“妤偌。”   季妤偌这才慢悠悠地起身,嘴角轻轻挽起:“曾太太,曾小姐。”   叶瑾瑶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但在她环顾冷清的店里后,换上了温和的口吻:“生意怎么样?”   “你也看见了,不怎么样。”   叶瑾瑶拿了几个大礼盒,“正好下午有个太太聚会,她们都还挺喜欢你这里的茶叶。”   季妤偌笑了笑:“那就先谢谢曾太太了。”   福叔想给她结账,季妤偌亲自去了收银台,一顿不利索的操作后,附上职业笑容:“三十万。”   叶瑾瑶跟曾向柔的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变色,连福叔跟宁宁也是瞠目结舌。   叶瑾瑶不确定地问了一遍:“多少钱?”   “三十万。”这回季妤偌说得字正腔圆。   叶瑾瑶骑虎难下,看了看那几个大礼盒,最终还是拿出了卡。   不是喜欢装大方吗?   季妤偌心安理得地刷走了她三十万,“欢迎再次光临。”   叶瑾瑶僵硬地笑了笑:“中午一起吃饭吧?小柔也快开个人音乐会了,想亲自邀请你去。”   季妤偌看向笑得婉约的曾向柔,故作惊讶地问道:“上回我们不是就碰到了吗?可是你只邀请了我老公,我以为你觉得我不懂欣赏,所以不想我去破坏气氛呢。”   曾向柔落落大方地回:“因为那天我只带了一张邀请函,璟深贵人事忙,所以就优先给了他。”   叫得倒是亲密,听着刺耳。   季妤偌了然地笑道:“原来如此,你还真贴心。但是中午跟你们吃饭可能没时间了,我还得给我老公送爱心午餐,要不直接把邀请函给我吧?”   曾向柔的动作微顿,看向季妤偌的眼神有些冷,季妤偌不痛不痒,将手摊在她面前。   叶瑾瑶接过话:“怎么忽然心血来潮去给璟深送午餐?”   “他昨天说我做的菜很好吃,常言道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曾小姐现在还没嫁人,可以在家里多补补课,以后就不会手忙脚乱了,我就没你这么好命,十指不沾阳春水。”   一句话将曾向柔跟叶瑾瑶都给噎住了。   好半晌,曾向柔才将邀请函交到季妤偌手里,她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祝你们午饭吃得开心,毕竟有我在,我怕大家胃口都不好。”   曾向柔维持着女神的人设,轻柔地出声:“希望那天你会准时出席,我知道你曾经也想开个人音乐会。”   季妤偌的指尖微微发白,口吻淡薄:“放心,我会准时出现的。”   等人走后,宁宁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卖茶叶的,茶里茶气。”   “小丫头,我是卖茶叶的,我就茶里茶气了?”   “口误口误,我们老板最高贵了。”   季妤偌将邀请函递给宁宁,“听说她个人音乐会一票难求,去什么票务网或者二手网的,给它出掉,拿来填补我们店里的窟窿。”   宁宁竖起大拇指:“老板,你真行,宰人毫不手软。”   “白送上门的,干嘛不要?”   **   季妤偌再次来到贺氏集团,这次二话不说先坐到了茶桌前,免得事情没办成,又得被使唤着过来。   她就算想刷脸,也不想天天过来刷,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给贺璟深烹的是乌龙茶,因为贺璟深这里全是高品质的茶叶,第一泡她没洗茶,在盖碗中闷泡了几秒后,她就把茶汤倒入了公道杯中。   应崇忍不住道:“真香,太太,你泡的是什么茶?”   “乌龙茶。”贺璟深道。   季妤偌手上的动作微动,他们隔得不算近,凭着这点茶香就分辨出茶叶的,可以说很厉害,她说道:“的确是乌龙茶。”   应崇:“我能喝一杯吗?”   季妤偌坐在茶桌前,气质优雅恬静,动作行云流水,让散发在空气中的茶香都显得特别沁人心脾,仿佛将喝茶这种事情提升到了另一境界。   贺璟深淡淡地瞥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喜欢喝茶了?”   “我一向有……”应崇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我的确不是很懂茶道。”   “没事就出去吧。”   行。嫌他碍事了。   应崇又闻了一遍茶香,依依不舍地出了办公室。   贺璟深放下手里的东西,绕过办公桌,走到喝茶区。   季妤偌又将茶汤倒入品茗杯中,递到贺璟深面前,“今天上午曾太太跟曾小姐来我店里了,给我送了音乐会的邀请函,但是我让宁宁把门票给出掉了。”   贺璟深的脸上完全不显山露水,淡淡地出声:“抠抠搜搜。”   “没办法,每年让你救济,我也觉得丢脸。”   贺璟深瞟她一眼:“失忆后倒出息了啊。”   季妤偌现在能自动过滤不想听的话,她挪了挪屁股,贴近贺璟深,伸手勾住他的臂弯,清澈的大眸直勾勾地看着他:“我还是喜欢老公带我进场。”   贺璟深修长的指尖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嗓音磁性低沉:“带你入场倒是没问题,但你没看邀请函写着吗?一票一位置。”   季妤偌呼吸一窒,然后偷偷瞥了贺璟深一眼,低声喃道:“那更好,我可以坐你腿上。” 第7章 “谁不想嫁给贺璟深?”……   贺璟深的眸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的身上,整个人漫不经心到心思难测。   季妤偌觉得自己已经鼓足劲了去撩,可是这个男人还能如此淡漠出尘,在他面前,她显得太过弱小稚嫩,根本无法穿透那双深沉的眼睛,捕捉一点他内心的想法。   其实她明白,跟贺璟深斗智斗勇,她铁定是败的一方,而且她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小心思小伎俩瞒得过他,但是他没拆穿,姑且就当他没觉察吧。   季妤偌又晃了晃贺璟深的手臂,明明眼神很狡黠,语气却十分无辜:“你如果不希望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坐你腿上看音乐会的话,就麻烦老公给我想想办法咯。”   “我要说不介意呢。”贺璟深不疾不徐地开口。   季妤偌:“……”   “或者你现在就可以先演习一下,当天该怎么坐我腿上。”   说罢,贺璟深就扣着季妤偌的腰,直接将她安置在了他的腿上。   比起柔软的沙发,贺璟深这双腿可就显得硬邦邦多了。   季妤偌整个人错乱到脑袋空白,为了稳住平衡,她的双手本能地抓住了贺璟深的肩膀,而近在咫尺的又是贺璟深放大的俊脸,仿佛将她乱糟糟的内心尽收眼底。   他肆意地打量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嘴角轻勾:“如何?是这样吗?”   “你……就不担心曾向柔看见我们这样,她不开心?”短暂的失神后,季妤偌又组织了语言质问。   贺璟深一丝慌张都没有,慢悠悠地讲道:“不担心。”   季妤偌:“……”这渣男是有多有恃无恐啊?   贺璟深神态慵懒,磁性的嗓音透着手到擒来的自信:“哦不对,这样你就只能看我,不能欣赏台上的演出了,不如换个方向?”   几秒之间,季妤偌又被迫调转了方向,后背贴着贺璟深,两人的姿势好比她被他紧密地锁在怀中。   季妤偌这下子是真慌了,心跳如擂鼓,砰砰跳个没完。   她还没张嘴说话,贺璟深的脸庞已经贴到了季妤偌的颈项,呼吸灼热滚烫,让她本就敏感的地方更受刺激,忍不住瑟缩起来。   贺璟深笑了笑:“我觉得这样挺好,你说呢?”   季妤偌完完全全错看了贺璟深,他不该是这种在公众场合行为不检的人才是。   音乐会不比演唱会,它是附庸风雅的行为,搂搂抱抱,姿态得多难看。   她现在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在使激将法,还是真打算这么干。   但是很明显,她彻底落于了下风。   贺璟深的长指摩挲着季妤偌瓷白的肌肤,声线低沉醇厚:“贺太太,改主意了吗?”   季妤偌气鼓鼓地说道:“你分明就是怕被曾向柔看见我们这么亲密,所以才故意激我,不改。”   “我激你什么了?实话说吧,我娶了这么一个漂亮绝色的老婆,一直没碰,现在想想还挺亏。”   季妤偌蓦地偏过脸颊,可是两人相隔太近,这一举动,让两人的嘴唇轻轻地擦过。   顿时气氛凝滞住了。   季妤偌乌黑的眼眸方寸大乱,刚刚他们——   本就绯红的脸颊,这下子颜色更深了。   贺璟深只有一瞬的怔愣,很快就收敛情绪,他凝视着季妤偌,一向平静的眼眸,此刻仿佛有什么在流淌。   季妤偌根本招架不住此刻的贺璟深,就像在一寸寸地吞噬她的神经,让她逃无可逃。   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季妤偌忽然抱住了贺璟深,起码这样不用跟他对视,搅乱她的心绪。   适当地稳定了下情绪,季妤偌立即开口了:“老公,我觉得你是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形象高大伟岸,断不能做出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行为,我改主意了,坐你腿上这件事就此作罢,你帮我弄张你旁边的位置就行了,这样小小的要求,你总能满足我了吧?”   “既然你都投怀送抱求我了,我也不好回绝你这个小小的要求。”   季妤偌羞恼地磨了磨牙,明明他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可意外地让人不爽。   离开贺璟深的办公室,季妤偌顿时觉得筋疲力尽,跟贺璟深对弈一回,将她一个月的能量都消耗殆尽了,而且就这样,还输得一败涂地。   他老谋深算到根本不是她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女生可以匹敌的。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拿到了他旁边的绝佳位置,足够在曾向柔的视野内就行了。   应崇见她出来,便主动送她去了电梯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季妤偌淡笑道:“有什么话就问吧。”   “太太,你能否教我一点泡茶的诀窍啊?我觉得你泡得特别香。”   “你也喜欢茶道?”   “喜欢啊,就是不怎么懂。”   “那我有空拍些视频给你参考,我们加个好友,到时候发给你。”   “好呀。”应崇拿出手机,很快加上了季妤偌的好友。   **   晚上季妤偌想早早回房,梅姨不解地开口:“太太今晚不用给先生泡参茶吗?”   “不泡。”   白天才在他那里吃了亏,不想再次送上门给他蹂|躏。   回了房间,季妤偌心不在焉地冲了澡,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又想起了在贺璟深办公室发生的事情。   明明一脸的清心寡欲,动手动脚起来倒一点都不客气。   她低眸看了看自己的肌肤,仿佛还能感觉到那阵炙热的气息,紧紧地锁着她的身躯。   如同蜘蛛网般将她缠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挣脱的力气。   季妤偌立即晃了晃脑袋,她在回味什么呢?   匆匆擦了一番就出了浴室。   只是刚出来,就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季妤偌:“我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说。”   “我的参茶。”简单低沉的四个字阐明了来意。   “真想喝,让梅姨给你泡,我已经睡了。”   “你的承诺不兑现,我也随时可以耍赖反悔。”   季妤偌咬牙切齿,他是不是没有心的啊?不能稍微体谅一下她这个柔弱娇小的老婆?非得这么日夜不分地使唤她?   开了门,季妤偌微红的眼眶透着几分楚楚可怜,“我今天不方便。”   贺璟深打量的目光在她瓷白的脸上巡了几秒,才淡淡地出声:“行。”   季妤偌露出虚弱的笑靥,软糯地说道:“谢谢老公体谅。”   呵呵。还治不了你。   贺璟深:“我让梅姨弄红糖姜茶给你喝。”   “不用。我没事。”她受不了姜的味道。   贺璟深睨她一眼,立场很坚定:“对你身体好。”   “我知道老公关心我,但是真的不用了。”   “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不给季妤偌反驳的机会,就迈步走了。   季妤偌:“……”   然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贺璟深又亲自端着热气腾腾的红糖姜茶来了。   要不是知道贺璟深是什么魔鬼,还真以为他关心自己了。   季妤偌看着那碗红不红黑不黑,上面还飘着姜粒的液体,胃里已经开始作祟了,“老公,非喝不可?”   “可以不喝,那就去给我泡参茶。”   季妤偌敢断定,贺璟深绝对是看穿了她的谎言,然后报复她QAQ。   狗男人的心眼比针孔还小。   她真是太惨了。   被红糖姜茶荼毒了一周,季妤偌又乖乖地做了泡茶小妹。   再次败了。   **   转眼便到了曾向柔个人音乐会的日子。   季妤偌一袭复古红裙,大开大合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显得肤白如雪,她的骨架优美漂亮,完全撑起了这条拖地长裙,裙摆蹁跹,处处涟漪。   这回贺璟深倒没放她鸽子,亲自来接她。   在门口出示了邀请函后,贺璟深便携带着季妤偌进了场。   他的位置可谓是C位中的C位,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贺璟深的旁边除了她,另一侧便是曾国邦跟叶瑾瑶了。   深谋远虑的曾国邦丝毫不显山露水,反倒是叶瑾瑶,脸上露了一丝错愕。   季妤偌眸色微凉,当初故意支开她,让她赶不上那场比赛,好给曾向柔做嫁衣裳,没想到到了今日,她已经如愿在曾家站稳脚跟,依然可以为了曾向柔,不惜谋算到她身上。   可现在的她,却不是这么容易被算计了。   彼此简单地寒暄了两句,音乐会便开场了。   不得不说如今的曾向柔的确有这个能耐开个人音乐会,季妤偌的指尖微微地嵌入掌心,内心涌起了一股不平。   要不是当初跟叶瑾瑶置气,弃了钢琴,她是否也能如曾向柔这般,在这样的音乐厅里展露自己的锋芒?   忽然一股温热的触感裹住了她的拳头,季妤偌侧过脸颊,贺璟深的视线依然在台上,只是手上的动作却像在安抚她的情绪。   上次在曾国邦的寿宴上也是这样,她感觉自己又陷入了过去的泥沼之中,他就这么凑巧地中断了她的思绪。   上半场结束后,曾向柔下了台。   她第一个说话的人便是季妤偌:“妤偌,很高兴你能来,我们从小一起练琴,大家都说你天赋高,我就不断努力着,想着有朝一日能赶超你,可是你突然说以后再也不弹琴了,害我也沉寂了好一阵子,还是妈劝我,让我解开心结,所以今天能在这里开音乐会,我还得多谢谢你,要不是有你这个目标在,说不定我还达不到现在的成就。”   话说得可真漂亮,处处往她的痛楚踩呢。   季妤偌轻勾娇艳的红唇,不痛不痒的回道:“虽然我缺失了部分记忆,但是犹记得从前我们同场竞技,赢的那个一直是我,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你说要是我还在弹琴,今天在台上的人是不是还真说不准是谁啊。”   曾向柔的面色白了白,叶瑾瑶出来打圆场,“小柔啊,还有下半场呢,你先回后台吧。”   季妤偌对于这种母女情深的戏码嗤之以鼻,贴近贺璟深的耳朵低声说道:“我上洗手间。”   季妤偌离开不久,叶瑾瑶也跟上了,“你这礼服不方便吧,我陪你。”   季妤偌没给她好脸色,“不用。”   “妤偌,我知道你记恨我,也迁怒小柔,可是你不该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两年前你知道曾家跟贺家有联姻的打算,你便朝贺老爷子下手,成功嫁入了贺家,可是你觉得自己开心吗?”   “有什么不开心的,谁不想嫁给贺璟深?”   “跟一个人结婚,是要出于真心地想跟他过一辈子,而不是……”   “曾太太!”季妤偌厉声中断叶瑾瑶的话,她觉得可笑,一个婚内出轨的女人,在跟她谈婚姻,“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人。”   叶瑾瑶羞怒不已,但她这种历经岁月的人很早就懂得了情绪的收放自如,不消片刻,她又换上了那副慈母做派,“我只是不想你白白耽搁自己的青春,不合适就该早日放手。”   “放手了,然后让曾向柔接手?”季妤偌冷嗤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   季妤偌的声线很冷淡:“你就别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愚弄我了,我不是十一岁了,有本事去让贺璟深主动跟我提离婚,否则曾向柔再怎么想,也只能当个第三者。”   虽然她不记得了,可是两年前既然能破坏贺家跟曾家的联姻,还让贺璟深签下那种婚前协议。   季妤偌就断定了贺璟深不会轻易离婚。   而且在她醒来的这段时间里,她都没觉得贺璟深对曾向柔有多特殊。   外界的传闻有几分真,还真说不准。   下半场开始,季妤偌的专注力就没上半场集中了。   直到那种耳熟能详的《致爱丽丝》响起,季妤偌的目光倏然凌厉了几分。 第8章 “你吃醋了啊?”   季妤偌翻过节目单,曲目上根本没有这首。   叶瑾瑶在嫁给季父之前,也曾是国内知名的钢琴家,在一场音乐会上,结识了季父。   两人很快坠入爱河,闪电结婚,又很快怀了季妤偌。   叶瑾瑶这个人爱情至上,为了家庭果断放弃事业,她将自己最喜欢的钢琴,从季妤偌身上延续下去。   《致爱丽丝》是叶瑾瑶跟季妤偌唯一美好回忆的曲目了。   那时候他们一家人相处得美好幸福,母女俩四手联弹给季父听。   后来随着叶瑾瑶对婚姻跟爱情的破灭,她对季妤偌很是严厉,练琴成了她人生中很痛苦的经历。   等叶瑾瑶脸上再次有了笑容,曾向柔就成了她练琴的伙伴。   季妤偌天赋高,领悟力强,叶瑾瑶无需多言,她便能掌握技巧。   可是她的聪慧并没有引来叶瑾瑶的关注,叶瑾瑶反而更悉心地教导曾向柔。   那时候的季妤偌不明白叶瑾瑶为什么会这么做,现在想想还有什么不明白,叶瑾瑶分明是在讨好曾国邦唯一的女儿。   那个爱情至上的女人又有了目标而已。   《致爱丽丝》还是曾向柔在那场季妤偌错失的大赛上初绽锋芒表演的曲目,用的偏偏还是季妤偌惯常弹奏的手法。   今时今日曾向柔再度弹奏《致爱丽丝》,已经完全脱去了季妤偌的影子,就像在明晃晃地嘲弄季妤偌的过去。   季妤偌就算身躯巍然不动,可是内心却在翻江倒海地滚动着。   没错。她曾经期盼的一切,被曾向柔轻而易举得到了。   她的钢琴梦,她向往的家庭温暖,悉数破碎了。   季妤偌俯首贴近贺璟深,说道:“老公,我身体不舒服,想提前走。”   整个音乐厅里都被黑暗笼罩着,唯一的光亮就给了台上那个星光熠熠的人。   可季妤偌还是感觉到贺璟深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   这时伴随着《致爱丽丝》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随即就响起了贺璟深醇厚的声线:“好。”   两人一同起身,曾国邦开了口:“上回我办生日宴,你们两个就提早走了,今天小柔的个人音乐会又是要提早离席?”   他虽然语气轻描淡写,但明显在发难了,拂了他一回面子就算了,没想到又来一次。   季妤偌的余光瞟向贺璟深,就听他从容不迫地回道:“相信曾董很清楚,我能抽空来这一趟,已经是给你最大的面子,难道你还准备拦我?”   季妤偌十分惊愕,犹记得上回她叫了曾国邦的名字,贺璟深还训斥过她。   结果今天他直接正面杠?   不过干得漂亮。   曾国邦抬头去看贺璟深 ,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淡淡地说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   从音乐厅离开,光线骤然明亮。   季妤偌阴郁的心情也随着视线的明朗而烟消云散。   大概是刚才曾国邦被贺璟深堵住了嘴的画面太美好,冲淡了她那些浮躁的回忆。   “为什么不喜欢《致爱丽丝》?”   季妤偌的步伐微顿,她轻抬眼睫,看向贺璟深的目光带了一丝探究,“别人都说你是古典乐的爱好者,看来所言非虚。”   “就凭我听出了这首曲目?”   “《致爱丽丝》虽然耳熟能详,但是普通人还真不一定能叫出名字。”   “我只知道这首。”   季妤偌微愕,贺璟深刚才在音乐厅里的样子倒像极了这方面的忠实者,结果是摆出来的?   贺璟深低眸看着她,又问了一次:“为什么不喜欢?”   “不喜欢就不喜欢,要什么理由。”   实在没兴趣谈论过去,季妤偌回得很敷衍。   车子在康庄大道上飞驰着,季妤偌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神态还是有些恹恹的。   这时贺璟深忽然让司机停下了车,季妤偌不明所以地转过脑袋,就听贺璟深平静地说道:“下车。”   “还没到家呢。”她有些懵。   “先下来。”   最终季妤偌还是听从贺璟深的话,下了车。   贺璟深牵着季妤偌的手,走到了喷泉广场前,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围着一位落魄的小提琴演奏家,画面有几分凄凉跟可怜。   “等我一会儿。”贺璟深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季妤偌看着贺璟深走向那位小提琴演奏家,接着跟他简单地说了两句,那位小提琴演奏家便将自己吃饭的家伙给到了贺璟深的手里。   他该不会是——   季妤偌愕然的同时,广场上就响起了小提琴的声音。   贺璟深长得英俊好看,气质更是矜贵出众,瞬时掀起了热潮。   季妤偌的目光锁在他的身上,神情有几分出窍。   他拉的不是别的曲目,正是《致爱丽丝》。   贺璟深说自己只叫得出这首的名字,可是从他能用小提琴拉出来,足以见得他对它的熟悉程度。   大家静静聆听着,几分钟显得漫长且悠扬,她听过很多版本的《致爱丽丝》,但都没有贺璟深用小提琴拉奏的这般触动心灵。   仿佛忆起了学钢琴的初衷,喜欢且快乐着。   一曲奏罢,贺璟深再次走到季妤偌的面前,他开口道:“有人曾跟我说过,这首简单的小品作能够驱除孤独跟悲怜。”   季妤偌狐疑地眨了眨眼,然后怔怔地望着贺璟深。   他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安慰她?   这一带的年轻人不少,个个举着手机拍他们,还不忘起哄闹腾。   贺璟深毕竟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脸上隐忍着不耐。   季妤偌看着还觉得怪好玩的,踮脚凑近贺璟深的耳廓,温热的气息熨烫着他的肌肤,软糯出声:“老公,你再给我拉一首吧。”   贺璟深冷硬地回道:“不会了。”   “我不信。”   “爱信不信。”贺璟深粗暴地攥着季妤偌的手腕走回到那个小提琴演奏家旁边,将东西物归原主,又拉着她往车上走。   被他这种别样的方式一安慰,季妤偌的心情是真的好了。   回到车上,季妤偌还不忘深究:“你为什么会对《致爱丽丝》这么特殊?只知道这首古典乐的名字?只会用小提琴拉这么一首?”   “你很吵。”   “你刚才说有人跟你说过,这首小品作可以驱除孤独跟悲怜,谁给你灌输的心灵鸡汤啊?难道就因为这个人,所以你才对《致爱丽丝》有情结?”   想想还真挺有可能的。   谁在贺璟深的心里烙下这么深的印记?不会是曾向柔吧?季妤偌有些不爽了。   贺璟深根本不打算理会她,季妤偌更气了。   她故意膈应他:“那人给你灌输的心灵鸡汤明显掺了假,《致爱丽丝》被称为微不足道的音乐,三岁小孩都会弹,哪有这么深入的意思?”   贺璟深唇角勾了勾:“你气急败坏什么?”   “我……哪有气急败坏?”   贺璟深睨她的那眼显得意味深长,季妤偌决定暂时先偃旗息鼓。   他的嘴并没有这么容易撬开。   她还是想别的办法打听好了。   **   翌日的阳光和煦明媚,季妤偌慵懒地欠了欠身子。   八点钟的别墅,早已经没有了贺璟深的身影。   这个生物钟准时到可怕的男人,一天都不会对自己懈怠,妥妥的机器人。   梅姨将早餐端给季妤偌后,就把自己的平板电脑推到她的面前,心情巨好地说道:“太太,你跟先生上热搜了。”   “是吗?我看看。”   热搜上正是昨晚他们在喷泉广场发生的事情,视频不算长,可是精髓全到了,最后定格的对视画面,竟然还透着一丝缠绵旖旎的意味。   季妤偌反复来回地看了几遍,这是她跟贺璟深没错,可昨晚他们的眼神有这么粘稠吗?   【这对是谁?太好嗑了吧?日常羡慕别人的爱情。】   【只能说男方是位大人物,其他就不便多说了。】   【楼上是知情者?难道我VIP没有资格知道吗?】   【市中心最高的那幢商务楼,懂自懂。】   【贺?】   【那位不是该跟今天热搜上的另一位吗?】   【首次在国内办个人音乐会,结果还出纰漏那位?】   【出什么纰漏了?身边有同事中了邪似的给我安利那位,物极必反,想吃她的瓜了。】   【弹错音节了,连小学生比赛都不会犯的低级错误,媒体还将她夸得跟遗世明珠似的,我这种外行都看得出水平一般。】   【一直不吃她团队给她立的人设,什么高岭之花,盛世公主的,说白了,不就是肖想别人丈夫的心机婊?】   【之前入过她的邪|教,可怕到惊悚,只能夸她辣菜别人,果断退了,还是这对养眼,神仙颜值,做人又低调。】   【低调就不会买热搜了!】   【钢琴家的来了?谁买热搜没个逼数?与其在这里辣菜别人,不如回家劝你们的公主多练练琴吧,丢人都丢到海的另一边去了。】   【听说之前门票被炒得巨高,现在不少人觉得不值回票价,闹着要退钱。】   【幸好就办这一场,不然承办后面场次的团队可得头疼了,退票绝对退到忍无可恋。】   【山上的笋都被你们夺完了。小心公主让爸爸出来给你们发律师信。】   季妤偌看完网友评论,嘴角嘲弄地勾了勾。   她是没兴趣点进曾向柔的热搜里,去污染自己的耳朵。   施幼菱在剧组都不忘给她发来贺电,整个屏幕全是她放的鞭炮礼花。   但曾向柔的团队是曾国邦细心挑选栽培的,很快做出应对,发了声明。   【曾向柔女士对于昨晚自己不及格的表现深深自责,称是她学艺不精,所以她会休整精进自己,很抱歉让喜欢她的朋友们失望了,但是请放心,她会以更好的姿态回归,绝对不会再让大家失望。】   各大营销号积极转发,给她说了一番好话,那些质疑跟不认同声音很快就被埋没了。   说到底,最后还是资本说话,谁让曾向柔背后有曾国邦这样一个大靠山呢?   只要曾国邦还在,曾向柔就跌不下神坛。   不过季妤偌倒真没想到曾向柔昨晚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上半场的表现明明还很好,这应该是下半场发生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她跟贺璟深的离场?   **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季妤偌去贺氏集团的时间多了,大部分员工都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待人平易随和,又不吝啬传授自己的烹茶经验,很快笼络了人心。   贺璟深发现应崇手机里有季妤偌的视频时,面色顿沉。   应崇被他凉薄的眼神看得如至冰窖,硬着头皮解释道:“老板,我纯粹是学习烹茶技巧,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你还敢有非分之想?”   “不敢。”   “删掉。”   应崇磕磕绊绊道:“其实吧,公司上下不少人手里都有太太的视频,我们还拉了个□□流经验,太太人可好了,还给我们送极品茶叶。”   贺璟深抬了抬眉梢,居高临下的气场顿时让应崇缩了缩脖子。   她倒大方,笼络了人心,最后还不是他出钱?   应崇偷偷地瞄了顶头上司一眼,给他出主意:“老板,我给你申请个小号,拉你进群如何?”   贺璟深:“没必要。”   但是在应崇离开前,他又说道:“把视频发给我。”   应崇狗腿似的应道:“好嘞。太太分享了什么,我都给你发一份。”   贺璟深坐在办公桌后低眉看着文件,算是默许。   没一会儿,他的手机里就传进来好几个视频。   贺璟深工作得有些心不在焉,余光总会不由自主地瞥到一旁的手机。   约莫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笔。   季妤偌的视频录得很详尽,细节一一说明清楚,很适合刚上手的新人。   凭这张脸,就足够让人疯狂刷礼物的程度。   贺璟深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比起在他面前,视频里的她可称得上秀雅端庄了。   今天实在无心工作,贺璟深提早了半个小时下班。   刚走入客厅,就听见季妤偌亢奋的声音:“王铭嘉,妈妈的宝贝。”   贺璟深瞟了眼电视屏幕,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在那里蹦蹦跳跳,眉头忍不住锁了锁。   公司里的小女生也有在追这种选秀节目,没想到家里还有一个。   梅姨听见动静,转头看见是贺璟深回来了,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惊愕,“先生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季妤偌还没从兴奋中脱离出来,脸上的笑容璀璨无比,在光线的映衬下,贺璟深有一瞬间的恍神。   她此刻正站在沙发上,手握应援手幅,仪态——   嗯,全无。   贺璟深沉声道:“下来。”   季妤偌准备悄咪咪地把应援手幅给收起来,结果贺璟深一把抽走了。   看着应援手幅上那奇葩的腮红,以及【嘉宝嘉宝,世界最好】的应援字样,贺璟深眸光更深了。   季妤偌的手指轻扯住贺璟深的衣角,矫揉造作地说道:“老公,你今天是特地早下班陪我的吗?”   “你用得着我陪?”   季妤偌可爱地歪了歪脑袋,然后去揶揄他:“你吃醋了啊?”   贺璟深将应援手幅塞回季妤偌的怀里,轻嗤了一声,然后转向梅姨:“去做晚饭了。”   “我已经点了外卖。”季妤偌说道。   “好好的吃什么外卖?”   门铃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梅姨硬着头皮道:“我去开门。”   当贺璟深看见外包装上印着刚才电视里蹦蹦跳跳的那几个小孩头像时,看着梅姨说道:“她脑袋被车撞了,你也糊涂了?去做饭。”   说完便扬长而去。   季妤偌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他是不是在骂我?”   梅姨:“都说别吃这种垃圾食物,害我也被骂了。”   “谁知道他今天抽什么风?回来这么早就算了,心情还不好。”   “我去做饭,你去哄人。”   季妤偌撇开脸颊,不爽地回道:“我干嘛上赶着找虐?不去。”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贺璟深脸上写着【别惹我】三个字。   梅姨:“太太,我觉得先生刚才真的很像吃醋,你想想,如果你一回到家,看见先生在看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短裙跳舞,能不生气?”   季妤偌摸了摸下巴,“有点道理。”   “所以你去说几句软话,他就消气了,最重要的就是家庭和睦。”   “可是我好委屈的呢,他刚才都无情地辱骂了我,我还得去给他赔笑脸?”   “这不是赔笑脸,是增进夫妻感情。”   季妤偌朝梅姨竖起大拇指:“你高情商。”   “等你哄好了先生,我告诉你一个关于他的秘密,你以后可以报复他。”   季妤偌被挑起了兴趣:“不许骗人。”   “不骗人。”   季妤偌沉吟了片刻,决定牺牲小我。   她脚步轻快地上了楼,梅姨看了眼,脸上尽是笑意。   **   深色色调的主卧。   贺璟深将外套跟领带都丢在沙发上,就听见了手机响起来的声音。   看了眼来电显示,他按了接听,语气有几分难得的轻松:“要回来了?”   季元凯:“明天的飞机。”   “行,我攒局。”   “叫上我妹,听说她缺失了部分记忆,老天爷也太厚待你了。”   “怎么?你觉得她不出这个意外,便能跟我离婚?”贺璟深的口吻显得漫不经心。   季元凯淡笑:“论心眼,她自然玩不过你。”   贺璟深刚准备开口,就敏锐地听见了门外细碎的声响。 第9章 “你重要。”   贺璟深打开房门,就见季妤偌蓦地挺直了身板,他寡淡地开口:“做贼呢?”   这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令人生气。   季妤偌鼓了鼓腮帮,还不得不将不满咽回去,她露出甜美的笑容,问道:“老公,你在干嘛?”   “准备洗澡。怎么?要帮我洗?”   他说什么羞耻的话呢?想得挺美。   季妤偌无辜地眨了眨眼:“老公,我觉得你有点阴阳怪气了,还说自己没吃醋。”   贺璟深指了指她的脑袋,低沉地说道:“你是不是要去复查一下了?”   过分了吧?一次两次地拿她被伤害过的脑袋攻击,当她没脾气啊?   季妤偌踮了踮脚尖,颐指气使地看着他:“你才是该反省的那位,整天忙着赚钱不见踪影,还美其名曰会多陪我,陪我什么了?我要不找点娱乐节目打发时间,这颗脑袋才会胡思乱想。我啊失忆呢,不仅是缺失了记忆,还缺失了安全感,是需要温暖的关键时刻。你今天好不容易回来得早了些,人家正高兴,结果你看看自己,摆臭脸,说脏话,一点身为丈夫的体贴都没有,你说吧!你心里是不是装着别人?不想跟我过日子了?说清楚,好让我这颗脆弱的心灵早点死了。”   季妤偌噼里啪啦讲了一堆,结果贺璟深只是交叉着双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算什么态度?是准备让她唱独角戏了?   静谧的过道让季妤偌的心都拔凉拔凉了,贺璟深是真不准备接招了?   她拿余光偷偷地打量贺璟深,决定拼上自尊了,“行,我知道了,我马上收拾行李离开你家,不碍你的眼。”   她故意拖长了几秒的时间,想让贺璟深挽留她,结果——   他只笑不语。   季妤偌的眼尾都红了,像指责负心汉似的盯着他:“再见。”   她毅然转过身,一步两步三步……   渐渐地远离他房间了,都没听见贺璟深的挽留声。   糟糕了,难道激将法用错了?   说不定还正中了他下怀,轻轻松松赶走了她。   季妤偌懊恼不已,看来真要去复查一下脑子,不然刚才怎么会灵光一闪,就出现了这种馊主意?   在临近楼梯口时,过道总算响起了男人醇厚的声音:“回来。”   季妤偌刚刚还如同战败的斗鸡般颓然失势,听到这两个天籁般的字眼,立刻生机勃发,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贺璟深的面前,一个音节刚到了嘴边,先听见了贺璟深的声音:“不是说要收拾东西吗?走错方向了。”   季妤偌再也掩饰不住真实的情绪,气鼓鼓地踢了他一脚:“你真的要赶我走?”   “不是你自己要走?”   “我才不走,给别人登堂入室的机会。”   “确定不走了?”   “不走。”   季妤偌的脸颊有些红,刚才演得有多卖力,现在就有多打脸。   真是又疼又羞。   贺璟深那双睿智深沉的眼睛一副看透她的模样,“吃饭叫我,我先洗澡。”   “得令。”   “还有。”在季妤偌正准备转过身去的时候,贺璟深又说道,“元凯明天的飞机到南城,我订位置叫人,你也来。”   “我堂哥要回来了啊。”季妤偌的脸上是明显的兴奋之色。   在她十一岁之时,叶瑾瑶跟曾国邦结了婚,她这个拖油瓶也被带去了曾家。   但是曾向柔这个真正的大小姐无比排斥她们母女,曾家上下对她都很轻慢,叶瑾瑶不是不知道她的处境,但是她选择了漠视。   后来她大伯知道了,果断将她从曾家接了回去。   季元凯比她大了五岁,从小就带着她玩,后来她去了他家,更是把她当亲妹妹似的宠着。   听说在她跟贺璟深结婚不久,季元凯就去开拓海外业务了,已经差不多两年没回南城了。   **   华灯初上,将这座繁华的城市映衬得缱绻潋滟。   季妤偌跟贺璟深同坐在后排,即使待会儿就要跟好友们聚会,这会儿的贺璟深依然在对着电脑处理着文件。   除去曾向柔这个因素,贺璟深这个人真是完美得可怕。   家底殷实,长相英俊,能力卓然,硬件条件绝对是金字塔顶尖的。   对于季妤偌明目张胆的打量,贺璟深丝毫不受影响。   这便让她有些不高兴了,显得她跟空气似的。   季妤偌声线微嗲地开口:“老公,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贺璟深掀了掀眼皮,语气很淡:“不用。”   “工作有我重要吗?”   季妤偌马上后悔问了这么自取其辱的话,贺璟深这个工具人自然将工作看得比她重要了。   但没想到今天的贺璟深善良了一回,他竟然回:“你重要。”   季妤偌错愕得微启双唇,似是有些不相信听见了什么。   贺璟深又说道:“好了,现在别吵我了。”   季妤偌:“……”   就知道。   指望狗男人的嘴里能吐出什么真情实感的好话?   季妤偌哼了声,撇开脸颊。   几分钟后,贺璟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季妤偌嘀咕道:“现在可不是我吵你。”   贺璟深连头都没抬,给季妤偌发号施令:“你接下,说我们很快到。”   就会指使她。   季妤偌看见来电显示是季元凯,倒没客气,直接按了免提,“哥,我们在路上了。”   “偌偌啊,都差点忘记你已经跟璟深结婚了。”   贺璟深手上的动作微顿,下一秒扬声器里便传来了季元凯戏谑的声音:“璟深,你也该喊我一声哥了。”   贺璟深当没听见,继续敲打屏幕。   季元凯轻嗤了声:“快点,就等你们两夫妻了。”   等他们到达雅间的时候,包厢里的气氛已经很浓烈。   季元凯双手分别拉拽过他们两个,起哄道:“迟到必罚,给他们小夫妻满上。”   贺璟深的脸上很闲然自得,“罚我就行了。”   “还知道心疼人啊?”季元凯满是揶揄,“但你以为我妹妹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小乖乖?”   贺璟深看向季妤偌的眼神有几分深意,唇角轻勾:“见识过。”   季妤偌的脸颊蓦地有几分烫,大概猜到了贺璟深忆起了什么。   不就是被他撞见了一回放荡不羁的画面吗?   季元凯将酒杯塞进他们手中,欢呼道:“来,交杯酒!”   季妤偌睨了一眼季元凯,气定神闲地威胁道:“哥,你小心我找大伯跟大伯母告状,说你怂恿我喝酒。”   “你现在的身份可不是我妹,贺太太。”   季妤偌:“……”   贺璟深将她的酒杯拿过来,二话不说全干了。   季元凯笑了笑:“挺好,不过你代罚就不是一杯了。”   季妤偌:“哥,你别太嚣张啊。”   季元凯啧啧一声:“这就是我从小护到大的好妹妹,才两年而已,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   贺璟深将季妤偌虚搂在怀中,淡笑道:“没事,今天让你说了算。”   季元凯:“切,我很稀罕吗?吃了一嘴狗粮。”   季妤偌被季元凯直白的打趣弄得有一丝窘迫。   出门前梅姨叮嘱过她,贺璟深因为长时间超负荷的工作压力和不能推掉的应酬,身体已经出现亚健康的症状,不能仗着还年轻就对这副身体为所欲为,以免将来后悔。   朋友之间的聚会不似商业应酬,随意些就行了。   但季妤偌看得出贺璟深今天是真的放松。   简单地叙旧后,他们就组了个牌局。   两圈下来,季元凯就像个散财童子般,一家输三家。   于是就将季妤偌叫过来替他,季妤偌丑话说前头:“输了我可没钱。”   季元凯别有深意地看了看贺璟深的方向,“怎么?贺太太平时没零花钱的?干脆做回我们季家的女儿好了。”   贺璟深一脸从容不迫,不疾不徐地将自己面前的筹码全给了季妤偌。   贺太太终于有零花钱了TVT。   季妤偌除了钢琴,会的一切都是季元凯教的。   而季元凯跟贺璟深就是两个极端,贺璟深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那么季元凯就是被父母反复告状的那种。   所以他教的都不是什么好方向,打牌这种东西,小小年纪的季妤偌就会了。   季妤偌坐在贺璟深的下家,她今天的运气是顶好的,缺什么牌,贺璟深喂什么牌。   没一会儿就盆满钵满了。   但他故意放水的架势太明显,终于引发众人不满,贺璟深轻淡地讲道:“牌桌上有四个人,我也没拦你们啊。”   贺璟深高深莫测在哪里呢?就是他一直在放水,偏偏自己的筹码不增不减,季妤偌赢的全是别人的。   季妤偌朝贺璟深眨了眨眼:“老公,我觉得你可以适当地收敛一些,不然下回牌局就组不成了。”   季元凯:“这是不是叫蹬鼻子上脸?”   贺璟深:“不是。这叫智商碾压。”   “过分了啊!”其余两人故作生气地摔牌了。   季妤偌笑了笑:“哥,我把筹码留给你,你再输,可真的是智商碾压了。”   季元凯:“……”   季妤偌坐到了贺璟深的身边,他就像个深不见底的宝库,看似简单的牌局,实则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中。   凌晨一点,车子停在别墅的停车位上。   贺璟深微微地侧过视线,车外若有似无的灯光落在季妤偌精致的容颜上,卷翘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依然睡得恬静,午夜的活动像是透支了她所有的体力,现在需要养精蓄锐。   司机打开后座的车门,贺璟深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下车,直到将她放到床上。   一沾床,季妤偌滚动了下,睡得更深了。   昏暗的房间里,是两道不同的呼吸声。   贺璟深喝了酒,喉间有几分燥热,尤其闻着房间里令人迷醉的气息,这份干涸之感愈盛。   他向来克制理性,只是在今天这夜深人静的房间里,好像有点失效。   蛰伏在体内的那股冲动,正在奋力挣脱枷锁,冲出他的掌控。   站立了半晌,贺璟深才背过身,步履轻缓地走出季妤偌的房间。   次日醒来的季妤偌,看见镜子里晕妆的自己,顿时欲哭无泪。   贺璟深到底是太直男没想到给她卸妆,还是该夸一句他体贴不忍心吵她睡觉好啊?   **   南城的天气开始慢慢回温,很快就要到采春茶的时节。   比起已经封装过的茶叶,季妤偌更喜欢原始的茶园,所以她一年之中都会抽空去采摘一两次。   今年照样是去宁宁的老家。   施幼菱最近在录一档生活类综艺节目,听说了季妤偌要采茶叶的事情,便跟节目组沟通了下,临时增设了一期以茶园茶叶为主题的节目。   这节目有六个固定嘉宾,每期会再请几个飞行嘉宾。   季妤偌跟宁宁先到的村镇,随着近些年的经济发展,这里的交通已经便利了许多,不过还是要乘坐大巴经过一个多小时才能抵达茶园。   宁宁的父母看见季妤偌很热情,也听说了她前阵子出车祸的事情,二话不说宰了家里饲养的鸡给她炖了汤,又做了一桌的家常菜招待她。   田间的生活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浮躁,显得格外的淳朴。   吃过中饭,季妤偌便换了简便的衣服,随着宁宁一家人去了茶园。   一望无际的茶园,绿意葱葱,让人忍不住惊叹它的美。   随着批量的需求,茶园部分已使用了机器采摘,不过季妤偌还是喜欢原始的手摘,可以最大程度地保留茶叶的鲜嫩程度。   下午三点的时候,节目组到了。   让季妤偌意外的是这期的飞行嘉宾竟然是王铭嘉一行人。   季妤偌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淳朴的花布衬衫——   嗯,很好,跟嘉宝的第一次见面,形象全无。   T T。 第10章 “梦见你架着七彩祥云来……   周五下午的贺氏集团,氛围难得有几分轻松。   应崇刚跟贺璟深做完汇报工作,微信声便不间断地响起来。   贺璟深轻抬眼眸,“你还挺忙。”   不知道为什么,应崇听出了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上回说给他申请个小号又不要。   作为尽忠职守的下属,他自然得时刻汇报季妤偌的实况。   只是当他看过群里的消息后,顿时骑虎难下了。   【贺太太:嘉宝实在是太乖巧可爱了,皮肤好得想上手rua,给你们解馋。】   下面便是一串照片跟视频。   应崇不懂这种喜好,不过群里的那群女同事是真疯狂,满屏的“啊啊啊”,差点让他认不出这是什么字。   他用余光去打量贺璟深,虽然他冗事缠身,可是身上不见半丝疲态,一如既往地深沉难测。   应崇不禁有些同情贺璟深了,他在这里拼命赚钱,可是他太太——   嗯,在舔小鲜肉的颜。   在到底要不要据实已报边缘反复犹豫之时,贺璟深开口了:“明后放你两天假。”   应崇刚才还有所犹豫的话,现在的良心蓦地受到了谴责。   他被贺兴业资助长大,拿他当贺璟深的左膀右臂培养,贺氏还给了他妹妹出国深造的机会,贺璟深平时对待下属虽然严厉,但不苛刻,他拿着他的高薪,怎么也不能偏帮了别人吧?就算那个人是贺太太。   应崇将自己的手机递到贺璟深,贺璟深低眸看了眼,但没有接。   应崇诚实地交代道:“有个节目正好在太太那里录制,她好像挺喜欢其中一个小鲜肉,拍了不少照片。”   见贺璟深没阻止他说下去,应崇又继续道:“名叫王铭嘉,二十岁,前阵子一档选秀节目的C位。”   贺璟深想起了那张丑得要命的应援手幅,估计那个嘉宝就是指这个王铭嘉了。   应崇:“老板,需要我出面吗?”   “你出什么面?”贺璟深轻嗤了声,“觉得我要封杀这种小孩?”   看着挺像。应崇没敢说出口。   贺璟深站起身,慢条斯理地将西装纽扣扣上,“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行。老板威武。   应崇条件反射地跟上贺璟深,贺璟深神色很淡地瞟他一眼:“不喜欢下班时间?”   应崇的步伐猛地顿住,习惯了二十四小时待命,还真的不是很适应自由的空气。   他不确定地问了一遍:“老板,明后天我真能放假?不用跟了?”   “不用。”   贺璟深坐上车,司机问道:“老板,是回家吗?”   季妤偌已经离家两天,显得家里空旷寂寥,每晚少了她阳奉阴违的泡茶时间,一时之间还真有些空落落。   贺璟深的微信好友不多,只有几个至亲好友,所以朋友圈一天也没几条更新,他很偶然才会点开看一下。   这会儿倒是神使鬼差地打开了,显示在第一条的便是他那个表妹施幼菱。   【已婚少|妇请克制。】   配图是季妤偌怀揣着王铭嘉的签名海报,整个人大概就是那种陷入迷恋不可自拔的追星状态。   贺璟深声线很淡漠地对司机说道:“去南郊乡。”   **   节目已经录制了一天多,再用半天就可以将这期的素材录制完。   施幼菱跟季妤偌睡一间房,她洗过澡,习惯性地查看朋友圈。   给她评论点赞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当看见某个绝不可能出现的人给她点了赞后,施幼菱忽然有种世界末日的灭顶之感。   她现在删朋友圈还来得及吗?   季妤偌回到房间看见施幼菱呆若木鸡的模样,随口问道:“怎么回事?谁家房子塌了?”   “我哥刚给我的朋友圈点了赞。”施幼菱缓缓地抬起头,“我发了几百条朋友圈了,他第一次给我点赞。”   “恭喜你引起了他的注意。”   施幼菱咽了咽口水,纠正她的措辞:“不,是恭喜你引起了他的注意。”   季妤偌:“?”   “我把你对王铭嘉犯花痴的照片发到朋友圈了,我哥常年躺尸,谁知道他今天抽什么风,有空查阅朋友圈。”   季妤偌面如死灰:“姐妹,你可真会两肋插刀哦。”   上回她可是逆向思维,用离家出走才浇熄了男人的火焰。   施幼菱:“要不然我现在删了?”   “你还是把他删了吧。”   “我没胆。”   季妤偌唯一庆幸的便是不用即刻面对贺璟深。   就算她只是个追星女孩,但贺璟深这种古板男人哪里懂这种热情澎湃的感情啊?铁定觉得她对不起他了。   男人的劣根性啊,就算不把她当老婆,也无法容忍脑袋变色。   几分钟后,施幼菱又惊叫了一声,“我哥问我现在的位置,完了完了,他着急了。”   着急?这两个字能跟贺璟深划上等号?   “这种穷乡僻壤的,隔音效果应该很不好,万一他……”   施幼菱打量着季妤偌的身材,虽然很高挑,可是骨架毕竟纤细,哪里是贺璟深这个成年男人的对手?   尤其是这种关系到头发颜色的事情,盛怒中的男人根本没有温柔可言。   她这回可真是害惨了好姐妹。   季妤偌被施幼菱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瘆得慌,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微嗔道:“你想什么呢,快停止发散那些邪恶念头。”   “偌偌,关键时刻你就求饶吧,我哥会怜香惜玉的。”   施幼菱被季妤偌按着捶打,害她莫名背锅就算了,现在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不捶她捶谁。   施幼菱边哭边笑地求饶,“好汉,女侠,我错了,我保证,就算我哥来了,我也一定会守在一线保护你。”   两人累了一天,打闹了一会儿就瘫了。   她们并肩躺在一起,望着木质的天花板,季妤偌狐疑地问道:“你说贺璟深应该不会这么闲吧?特地来这里?”   “为什么不会?他现在可面临老婆出墙的风险。”   季妤偌:“我看你还没被打够是吧?”   “我算是看透你了,在我哥面前可是娇弱得连瓶盖都拧不开,在我这里是往死里打。”   “我是让他有用武之地,我什么都会,他不就自惭形秽了?”   “谁给你的自信,觉得我哥会自惭形秽?”   “别咬文嚼字了,意思明白就行。”   安静了几秒,施幼菱语气肯定地说道:“我觉得他会来。”   **   因为得知贺璟深会来的可能,季妤偌这一夜都没睡好,还连续做了好几个噩梦。   具体梦见什么记不清了,只知道她完全处于弱势,被贺璟深无情蹂|躏折磨。   全怪施幼菱睡前跟她口无遮挡地说了一堆,全进入她梦中了。   清早施幼菱就被节目组叫走录素材了,在季妤偌半睡半醒之间,好像听到她说了什么。   季妤偌穿好衣服,准备出来洗漱,结果看见院子里那道颀长的身躯时,一个激灵,混沌的脑袋立刻清醒了。   贺璟深转过身,面容沉敛,只是眼神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季妤偌想起了噩梦中贺璟深层出不穷的手段,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下口水,娇软地出声:“老公,我终于体会到了别人口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   “是吗?很想我?”   “自然想你,我昨天还做梦梦见你了呢。”   贺璟深唇角轻勾,带着轻松的口吻问道:“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你是如何地蹂|躏我TVT。   季妤偌眨了眨清澈的眼睛,略显羞涩地说道:“梦见你架着七彩祥云来找我。”   “的确在做梦。”   季妤偌:“……”行。喜欢在死亡边缘试探是吧?她成全他。   还没找好作案工具,贺璟深又开口了:“今天没跟着幼菱厮混?”   开始了,开始了,他忍不住了。   呵呵。拐弯抹角,想知道她有没有给他戴绿帽,完全可以直白一些。   她可以让他死得明白。   季妤偌浅浅地笑了下:“待会儿就去跟他们会合。”   贺璟深:“那你告诉她一声,她下部戏的投资款出了些问题。”   季妤偌怔愣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   “鉴于她之前那部戏的反响一般,我有理由重新考虑对她的投资。”   施幼菱这个在蜜罐中长大的千金小姐很喜欢演戏,但家里很反对她进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是贺璟深替她做了担保,又是他出资给她拉了资源。   其实施幼菱的戏虽然不算大火,但也算是对得起资源,并没有像贺璟深说的反响一般那么差。   他断了她的投资不算致命,但这却给了别人一个信号,没人会冒着得罪贺璟深的风险再找施幼菱。   毕竟娱乐圈最不缺替代的人。   季妤偌觉得贺璟深阴险啊,专程过来断自己表妹后路。   不,这也不是单纯地断施幼菱后路,更像是警告她。   呵。男人。   偏偏今天的季妤偌不想当那个谄媚的狗腿,跪太久会让他以为她不配站。   季妤偌故作惋惜地说道:“也好,娱乐圈打工人又累又没人权,幼菱还是回家做大小姐吧。”   对不起了,姐妹。   贺璟深无声地盯了她几秒,淡淡地说道:“来了两天,有什么收获?”   “我自己炒了一罐茶,准备送给爷爷。”   季妤偌边说边来到水龙头前,挤上牙膏刷牙。   这时宁宁从里屋出来,给贺璟深端来了冒着热气的绿茶,热情洋溢地开口:“贺总要来怎么没提前跟老板说一声?我们还可以简单地安排一下。”   小丫头倒是会看人说话,知道眼前这位闪着金光,是她们的衣食父母。   贺璟深:“不用刻意安排。”   宁宁:“可是我们这本来就不大,节目组的人来后,现在已经没有空房了。”   季妤偌的动作微顿,有种不好的预感。   宁宁:“要不然就只能让幼菱姐跟我挤一挤,你跟老板睡一间。”   “行啊。”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季妤偌看向贺璟深,他一脸的闲适,问道:“为什么不行?”   宁宁也略显奇怪,视线在他们俩之间来回探,很快意识到自己头顶的瓦数太高,很识趣地又回了里屋。   贺璟深走到季妤偌的面前,低眸锁着她不自然的脸颊,“两夫妻在外分房睡,别人怎么想?”   季妤偌刚才完全是出于下意识地拒绝,现在冷静了一些,立刻给自己圆:“我是觉得你住不惯这里,何况你应该很忙,不会在这里虚度时光的吧?”   “我再忙也需要休息的,你上次还义正言辞地批判我不陪你,正好趁着这两天,我多陪陪你。”   季妤偌:“……”她真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好大的坑啊QAQ。   贺璟深牵了牵唇角:“就这么说定了。”   谁跟你就这么说定了啊?谁知道他会不会半夜狼性大发?怎么说她也是一位脸蛋跟身材俱佳的绝世大美人,他还真不一定扛得住她的魅力。   季妤偌正要说节目今天就录制完了,能腾出空房间,结果大门口先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她快速地洗了一把脸,是节目组的人回来了。   施幼菱苦巴巴地说道:“要下大雨了,导演说今天的节目先暂停。”   贺璟深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季妤偌,后者的脸顿时比天空还沉。   天都不帮她。   施幼菱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贺璟深,整个人颤了下,然后才挤出笑容甜甜地叫道:“哥,你来了啊。”   “我是来通知你一声,小姨让你明天务必回家,相亲。”贺璟深不咸不淡地说道。   施幼菱扬着嘴角笑道:“可是我明天还有工作呀。”   “小姨说了,明天不回家,以后都不会有工作。”   真是人狠话不多的典范。   季妤偌有些同情地看向施幼菱,哎……她们两个都是受着资本压迫的可怜虫。   施幼菱顿时语塞,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季妤偌,季妤偌一脸的爱莫能助。   施幼菱垂下脑袋,沉吟了片刻,又挪到贺璟深旁边,悄声说道:“哥,我知道你有办法对付我妈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万死不辞。”   “用不着,你这种小人物对我而言可有可无。”   施幼菱咬牙将侮辱吞下,朝他招了招手,让他到一旁来。   然后昧着良心出卖好姐妹:“我给你透个风吧,王铭嘉跟偌偌加上微信了,还给她送了演唱会的门票,这信息对你来说有用吧?”   不远处的季妤偌眼皮蓦地跳了跳。   等他们两个回来,季妤偌立即攥住施幼菱,从唇齿间挤出质问:“你跟你哥说了什么?”   施幼菱满脸写着做贼心虚,低声说道:“偌偌,我哥让我今晚去跟宁宁睡。”   季妤偌冷眼看着她:“谁说会守在一线保护我的?”   “是我。我也是迫于他的淫威,你知道的,他太强大了,硬杠我们没有胜算。”   “别带上我,你这个叛徒,要是放在战争时代,你就是被万人戳脊梁骨的卖国贼。”   “好偌偌,你放心,我们这么多人在,我哥做不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你还有脸说?”   她算是看出来了,平日里好姐妹地喊,关键时刻塑料味就出来了。   **   一整天的暴雨在傍晚时分才有了停下的趋势。   晚上在院子里搭了长桌,算是一边享受丰盛的美食,一边磕磕家常。   节目组的导演也邀请了季妤偌入席,她自然看得出来他的目标其实是贺璟深,她只是附赠品。   贺璟深这位南城出了名的骄矜贵胄,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   季妤偌还没来得及拒绝,贺璟深竟然先主动应允了下来。 第11章 “老公,我们来拍张合照……   对于贺璟深位置的安排,节目组得深思熟虑,不能让他喧宾夺主,但更不能让他受到冷遇。   这可是贺璟深,可以拿出去吹牛逼吹半辈子的事情。   倒是贺璟深本人很随意,挑了末端的位置。   季妤偌沉吟了几许,最终还是走到了贺璟深的旁边。   没办法,这节目可是面向全国的,怎么都得让有些瞎眼人士看看,这是谁的男人,免得将那些见不得人的主意打到他身上。   贺璟深耐人寻味地看了她几秒,季妤偌脸不红气不喘地坐下,莞尔一笑:“老公,你难道想别人坐你旁边?”   “我以为你想坐到别人的旁边。”   季妤偌:“……”   可以选择的话,谁想坐他旁边啊?   节目很快开始录制。   既然主题是茶,所以无论是知识问答环节还是游戏环节都离不开茶。   为了节目效果,大家情绪都很高涨地参与其中。   最终的游戏环节是闻香识茶,但是导演组也适当地降低了难度,只需要猜出是哪种茶就行了,不必说具体的名字。   季妤偌知道贺璟深是这方面的高手,但据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屑在这里崭露锋芒。   游戏开始不久,果然如她判断的,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在那里真的品着茶。   嘉宾们毕竟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很快就只剩季妤偌跟王铭嘉没有出错。   嘉宝不仅是唱跳俱佳,连茶这种冷知识都了解得这么清楚,敬业√。   季妤偌的眸光很亮,唇角的笑意更是明显。   她就算缺失了部分记忆,但体内的基因始终没变。   遇见同好者,会忍不住兴奋。   王铭嘉眉眼弯了弯:“妤偌姐啊,看来我要输了。”   “你solo一段的话,我说不定会放放水哦。”季妤偌打趣道。   紧接着其他嘉宾也起哄起来,喊着“solo”。   王铭嘉很大方地走出位置,来到摄影机前面,即兴跳了一段舞。   季妤偌如同迷妹般摇旗呐喊,结果一不小心,将桌子上的茶杯打翻到了贺璟深的腿上——   而且是最尴尬的腿|间。   季妤偌一下子收住了,瓷白的脸蛋瞬间红了起来。   好在王铭嘉那边太过热情澎湃,大家没将注意力放到他们这个角落。   贺璟深凉薄地看她一眼,季妤偌头皮都麻了。   这下子他真是离开不是,不离开也不是。   季妤偌无声无息地坐下来,然后僵硬地笑了笑:“你选的位置很好,大家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现。”   贺璟深不冷不热地回她:“你选的位置更好。”   季妤偌:“……”怎么就这么爱记仇呢?   她将纸巾拿到他的面前,抽了几张递过去:“老公,你还是先擦擦吧,晚上风凉,应该很快干。”   “风凉,我怕冻着。”   季妤偌:“?”   他在说什么?对着思想纯洁的她这么暗示真的不会良心不安吗?   王铭嘉那边的solo结束了,就到了最后的PK环节。   鉴于刚才的小插曲,季妤偌本能地挨着贺璟深,好用身体给他遮挡那桌下尴尬的画面。   见大家的目光落在自己这里,季妤偌淡淡地笑了下:“既然嘉宝……小嘉给我们展示了一段热情的solo,我也得说话算话,手下留情一点,这样吧,这局让他先猜,只要对了,就是他赢。”   即便季妤偌说到“嘉宝”的宝时,很快收住了,但是在她旁边的贺璟深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禁轻扯了下嘴角。   导演没想到王铭嘉跟季妤偌能竞争到这程度,于是将玩法升级了,这次不再是单一的一种茶,而是四种茶叶混在一起。   王铭嘉猜完后导演没说正确与否,而是让季妤偌也猜下。   季妤偌说的其中三种是跟王铭嘉一样的,第四种则有所不同。   现在悬念就出来了,到底谁才是正确的。   这时施幼菱忽然开口了:“我哥其实也是深藏不露,今天好不容易请到了他这位大人物,总不能一期节目一句话也不说吧?要不然让他猜猜。”   大家都不敢主动cue他这位大人物,这会儿有施幼菱带头,便跟着附和起来。   贺璟深轻抬眼眸,淡然地开口:“碧螺春、铁观音、白牡丹以及祁门红茶。”   话音落下,现场忽然静若寒蝉。   他们之前只猜茶的种类,例如红茶或者绿茶之类的。   而贺璟深是不仅猜出了茶叶的种类,他还精准地说出了是哪种茶叶,更重要的是他都没拿起来细闻过,只凭刚才季妤偌在旁边开盖的那一下。   导演组翻开答案,贺璟深说的一字不差。   施幼菱:“这绝对不是节目效果。”   季妤偌也惊叹于他在这方面的造诣,谁不说一句他牛掰?   贺璟深的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依然淡漠出尘。   节目拍板结束后,季妤偌刚想起身,贺璟深凉薄的声线落在她的耳中:“你就准备这么走了?”   差点忘了她还是肇事者。   季妤偌苦着脸又坐了回去,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还没干?”   “可能是今晚的风还不够强劲。”   季妤偌扯了扯嘴角:“你真爱开玩笑。”   贺璟深淡淡地看着她:“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要不然我去问问宁宁,家里有没有吹风机?”   “然后对我的裆|部吹?”   季妤偌:“……”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施幼菱那个叛徒早就逃得无影无踪,连个掩护的人都没有。   这时王铭嘉到了他们身旁,先是对贺璟深俯首示意了下,才问季妤偌说道:“妤偌姐,还不准备回房吗?”   贺璟深偏过头,幽深的眸色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这么聪明的小孩怎么不会看脸色呢?万一贺璟深的糗事暴露于人前,头当其冲被波及的人可就是她了。   季妤偌挽住贺璟深的手臂,脑袋挨在他的肩膀上,微笑道:“我们在观星赏月。”   她可真是个机灵鬼呢,还可以趁机向贺璟深表忠贞。   王铭嘉看了眼暴雨过后,黑得无比纯粹的天空,艰难地说道:“好雅兴。”   季妤偌:“好了,你快去休息吧,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哦。”   节目组的灯光全部关掉后,院子里顿时陷入了黑暗。   就是这个时候。   季妤偌赶紧拉起贺璟深,低声催促:“趁着夜黑风高。”   季妤偌将贺璟深安全地带到房间后,视线就落在了他那块颜色明显深很多的部位,没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她虽然及时捂住了嘴巴,可是贺璟深的脸上寒霜明显。   想想也是,天之骄子的他,何时这么狼狈过?   季妤偌给自己挽尊:“老公,就我看见而已,不要紧的。”   贺璟深瞟了她一眼,紧接着微垂脑袋,开始解腰间的皮带。   季妤偌见状,蓦地瞪大眼睛,支支吾吾道:“你干嘛呢?”   “换裤子。”   “换……换裤子?等一下。”   可是贺璟深并未因为她的话而停止动作,刚才忍受了那么久已经是极限,他不喜欢这种带着污渍的衣裤贴在身上,尤其还是这种位置。   要不是因为罪魁祸首是季妤偌,他早就走人了。   季妤偌更着急了,像什么话?她还在呢,就这么宽衣解带的,就算他长得好看,身材更是一级棒,但是她也没兴趣看他的关键部位啊。   见贺璟深没停,季妤偌情急之下按住了他的手腕,红着脸指责道:“你耍流氓,别忘了我的记忆只有十七岁,不能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贺璟深手上的动作微顿,视线落在这张白皙精致的脸上。   因为要上镜,她化了点淡妆,将本就出众的容颜衬得越发明艳动人,只是黑睫无措地眨动,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贺璟深抬手,托起她的下巴,好整以暇地淡笑了下:“不想看,你不会闭眼?”   季妤偌双眸眨了眨,他的话似乎有道理。   她笑了笑:“我马上闭眼,绝对不偷看。”   贺璟深嗤笑了声,没再理会她的胡搅蛮缠。   季妤偌背过身,又欲盖弥彰地闭上了眼睛,可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耳朵还是情不自禁地红了。   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孤男寡女,贺璟深还在脱裤子。   光是想象,她就觉得羞耻无比。   终于声音停止了,季妤偌弱声问道:“好了吗?”   “嗯。”   季妤偌转过身,发现更尴尬的事情来了——   她要跟贺璟深在这个房间一起睡觉。   在这个只有一张床的房间一起睡觉。   在这个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的房间一起睡觉。   一起睡觉。   一起睡。   睡。   她拿余光偷偷地去瞥贺璟深,不死心地又说了一遍:“老公,你也看见这里的环境了,要是住不惯,你还是让人过来接你吧。”   “住得惯。”   “你真的不必勉强。”   她怎么不知道他要求这么低了?   贺璟深:“你会不会想得有些多?”   行,谁怕谁?   送上来的机会膈应曾向柔,她很喜欢。   季妤偌拿出手机,开了前置摄像头,笑眯眯地说道:“老公,我们来拍张合照吧。”   贺璟深神色淡然,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没想到她听到了他答了声“好”。   呵呵。男人。   看来终究还是臣服在了她的美色之下。   季妤偌的食指戳在贺璟深的脸庞上,他微微不适地轻皱了下眉头,但也没表现出多大的抗拒。   咔嚓。   画面定格。   贺璟深沉着一张脸,显得她笑得特别不值钱,季妤偌不满道:“你这么不喜欢跟我拍照吗?那就不要跟我睡了。”   不要跟我睡了??   她糊涂了吗?说出这样暧昧不明的话。   房间顿时变得静若寒蝉。   完蛋了,尴尬得头皮都一阵发麻了。   片刻后,贺璟深低沉的声线响起:“再拍一次。”   再拍一次?   这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再拍一次=喜欢拍照=要跟她睡觉。   四舍五入之后,是这个意思吗?? 第12章 “老公真关心我。”……   贺璟深想睡她??   不可能吧?外界不都在说他喜欢曾向柔吗?   他们结婚两年一直分房睡,他清心寡欲得像个和尚似的,现在曾向柔都回来了,他忽然想睡她了?   一定是她想多了。   季妤偌试图在贺璟深脸上找到一点他想睡她或者他不想睡她的证据,但是都没有。   这男人严谨得一丝破绽都不漏。   搞得在天人交战的她像个小丑。   贺璟深:“还拍不拍了?”   自然得拍。   无论贺璟深想不想睡她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她知道曾向柔对他这个有妇之夫有企图就行了。   再次拍照时,贺璟深配合了许多,照片很好地体现了两人关系的亲昵。   利用完了贺璟深这个工具人,季妤偌将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配文道:【百忙之中的贺先生终于抽空陪我了。】   本来她想心机地只对曾向柔一人可见,但万一她从别人那里得知她这种行径,就会显得她很故意,反倒达不到效果。   季妤偌俨然记不得为什么跟曾向柔加了好友,但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让她试试抓心挠肝的滋味。   **   曾向柔本来在个人音乐会上出了纰漏后,心情就不怎么好。   偏偏在她出错的同时,贺璟深跟季妤偌还在喷泉广场上演恩爱戏码,这便导致她的情绪更加不稳。   曾国邦想安排她见心里医生,却被她严词拒绝了。   因为这件事,曾国邦对叶瑾瑶也有所迁怒。   曾向柔第一次情绪失控就是撞见他们两个偷情,她心里尊敬的父亲跟她那位有丈夫的老师,如同野兽般浑然忘我地交缠在一起。   那画面太过冲击性,之后曾向柔的情绪调节就出现了问题。   曾国邦对这个女儿心里有愧,于是事事迁就,连娶叶瑾瑶这件事也是得到了她的首肯才敢操办。   这次要不是季妤偌,凭曾向柔娴熟的琴技,怎么可能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无论是当年的诱因,还是这次的事情,都跟叶瑾瑶脱不了关系。   曾向柔避不见客,对外宣称是反省自己,实则是怕情绪失控被人拿去做文章。   近两年在国外,她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一次都没失控过。   可是才回到了国内,看见季妤偌站在贺璟深的身边,她就忍不住了。   关心她的朋友很多,但她不屑一顾,这些人的关心到底是真心,还是冲着她姓曾,还得打个问号。   这阵子曾向柔跟外界的唯一联系便是手机,对于别人虚情假意的问候,她还是会回复,人是群居动物,再不愿也要维持好表面关系。   她晚上总是睡不好,叶瑾瑶像个尽责的后母给她弄各种养神汤,只是它们最终的结果全是马桶。   当年要不是为了离间季妤偌跟叶瑾瑶两母女的关系,顺便让季妤偌尝尝失败的滋味,她怎么可能同意让叶瑾瑶这个伤风败俗的女人进曾家的门?   再次将养神汤冲进马桶后,她的微信忽然响个不停。   当看到她们发的截图后,曾向柔顿时眼前发黑。   她捂着胸口,努力压抑着上涌的情绪,好半晌才勉强稳定住。   她点开季妤偌的朋友圈,刺眼的合照透着无尽的嘲笑跟侮辱。   曾向柔根本控制不住濒临崩溃的情绪,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狂躁之下房间里的东西无一幸免。   由于动静过大,曾国邦跟叶瑾瑶立刻冲进来。   看见房间一片狼藉,叶瑾瑶的身躯僵了僵,曾国邦冷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冷静地控制住曾向柔,沉着声音说道:“你再这样,我就强制性送你去看医生了。”   曾向柔先是看了看叶瑾瑶,再是看向自己的父亲,她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接着就是潸然泪下:“爸,我不想待在国内了,季妤偌分明是故意跟我示威。”   “我早就让你断了对贺璟深的念想,他对你没意。”   “我断不了。”曾向柔拔高了音量,“我认识他比季妤偌早多了,我们两家一直有联姻的意思,要不是季妤偌,璟深娶的就是我。”   曾国邦轻轻地皱眉,到了他这种地位,道德品行早已成了附属品,大家都懂得看人说话。   就算曾向柔真的介入贺璟深跟季妤偌的婚姻,他也能将舆论处理好。   只是没想到曾向柔会执着于此。   见曾国邦有所松动,曾向柔又低哑地说道:“爸,如果不能跟璟深一起,我不会好的。”   曾国邦看着憔悴柔弱的女儿,沉吟了半天,最终开了口:“我可以想办法,但是你不许给我自暴自弃。”   叶瑾瑶低垂眉眼,一句话都没说。   曾向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看着叶瑾瑶说道:“妈,你也会帮我的对吧?”   曾国邦偏冷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叶瑾瑶吞下苦涩,淡淡地说道:“我自然帮你。”   **   季妤偌发完朋友圈,拿出换洗的衣服,甜腻地说道:“老公,我去洗澡,你累了就先睡。”   贺璟深看了看她,声线微哑:“注意安全。”   “嗯嗯,老公真关心我。”   宁宁家的澡间比较简陋,昨天她还是跟施幼菱轮流守着洗完的,现在孤身一人,心里总有点毛毛的。   季妤偌快速地冲完,打开门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吓得她一激灵,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看见来电显示,季妤偌的眸色瞬冷。   她任手机响了许久,才接起来,“怎么?又想替你的继女出头了?”   叶瑾瑶:“所以你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是又如何?”   “妤偌,你何必呢?你小时候明明很善良的,我知道你觉得我没有起到妈妈的责任,可是我不能为自己而活吗?”   季妤偌嘴角挂着冷笑:“曾太太,你真的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没有你,我过得更好,所以我没有打扰你的生活,你也别想干涉我的人生。”   “国邦只有小柔一个女儿,她受了委屈,他不会轻易算了,你是觉得璟深会为了护你跟国邦对着干吗?”   季妤偌轻咬住下唇,她没那么大脸。   叶瑾瑶又谆谆善诱道:“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喜欢璟深,你还这么年轻,真的没必要因为别人而断送自己的婚姻跟未来,这样吧,你主动跟璟深提离婚的事情,我也会劝着国邦,大家和和气气多好。”   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啊,好人好事都被他们曾家给占尽了。   季妤偌望着墨黑的夜空,心境竟然无比平静。   叶瑾瑶还在耳边说着什么,季妤偌冷淡地打断道:“曾太太,你可能不大了解我,我这人有逆反心理。”   叶瑾瑶:“什么?”   “就是你越要我干嘛,我越要对着干。”   “你想清楚后果没有?”叶瑾瑶的声线骤然凌厉了许多。   “不试试,怎么知道后果是什么?”   “没得谈了?”   “你除了跟我谈让着你的宝贝继女,连老公都让给她之外,我们之间还有谈过别的?”   叶瑾瑶气急败坏地挂掉了电话,季妤偌冷嗤了声。   静谧的院子,处处透着冷寂。   季妤偌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脸颊被夜风吹得冰冷,她才迈开步子。   她没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且绕去了宁宁的房间。   大概是看出了她不在状态,施幼菱的语气难掩关切跟紧张:“我哥真欺负你了?”   “没有。”   施幼菱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那你怎么了?”   “你那件送我的礼物呢?给我。”   施幼菱的瞳孔蓦地睁大,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你穿给谁看?”   季妤偌睨她一眼:“你说呢?”   “不是不是。等会儿。”施幼菱咬着指尖在狭小的房间里走了两圈,总算将混沌的思绪给理清楚了,她不敢置信道:“发生了什么?你跟我哥处了这么一会儿,就忽然开窍了?”   季妤偌微嗔地看着她:“你不是喜闻乐见吗?”   施幼菱略显心虚,扬起唇角赔笑:“我也是迫于我哥的淫威。”   “快拿出来给我。”   宁宁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说什么?”   施幼菱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将压箱底的一件性感睡衣拿出来。   深V前扣,大裸背,轻薄透纱,朦胧的蕾丝藏着若隐若现的魅惑。   宁宁的脸蛋立刻红了,让她好奇心这么重。   季妤偌的淡定在看见睡衣的整体构造后彻底没了,这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胆许多。   施幼菱:“偌偌,你穿它绝对惹火妖艳,我哥铁定把持不住。”   季妤偌渐生退意,这玩意穿了比不穿还惹人遐想,她刚刚就有点怀疑贺璟深想睡她了,再穿着这??   可是这难道不就是她的目的吗?勾得贺璟深神魂颠倒。   “你不能送件稍微得体一点的吗?”季妤偌看了看那睡衣,终究还是有些抗拒。   “这效果杠杠的好吗?我哥要是把持得住,他就不是男人。”   季妤偌挫败地用手背抵了抵额头,说道:“装个袋子给我。”   宁宁已经积极地照办了,“老板,祝你马到成功。”   施幼菱笑得戏谑:“奥利给,北鼻。”   季妤偌:“……”没看出来她在赴刑场吗?   **   贺璟深低眸看着手机,听到开门的声音,轻抬了下眼睑,“这么久。”   季妤偌别扭地应道:“嗯,去了趟幼菱那里。”   贺璟深的视线瞥过她手里的黑色袋子,淡声问道:“拿了什么?”   季妤偌本能地将它往后藏了藏,这心虚的举动让贺璟深挑了挑眉。   她控制不住往上涌的羞赧,步履错乱地走到开关旁,低声说道:“我关灯了。”   话音刚落,房间就陷入了昏暗。   等待了几许后,眼睛适应了这种黑暗,季妤偌的手紧紧地攥着手里的袋子,紧张到手心已经沁出了热汗。   贺璟深直视着前方,他隐约能看见那个朦胧的身影,伫立在那里没动。   就在这时,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在静谧的房间响起。   没记错的话,季妤偌刚才身上穿的已经是睡衣。   暗色下,那道窈窕的身躯抬手放下,然后轻缓地走向床铺。   一阵沐浴后的清淡气息顿时萦绕鼻间,贺璟深的喉结滚了滚,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地暴起。   在这夜深人静的逼仄房间内,气氛一下子旖旎暧昧了起来。   季妤偌的心跳得极快,对于这方面的经验,她空白如纸,此刻手脚都无处安放。   花了片刻的时间来冲淡紧张,她单膝半跪在床上,上半身微微前倾,主动地靠近贺璟深。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季妤偌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吸的变化,粗重濡湿。   她咬了咬牙,伸手想触摸他,结果手腕被他滚烫的手先扼住了。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整个人天旋地转。 第13章 “特殊服务。”   季妤偌的手腕被贺璟深压在了脑袋上方, 他仅用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限制住了她的行动。   贺璟深伏低脑袋,虽然环境晦暗,可季妤偌能意识到他几乎是挨着她。   肌肤上熨烫着他温烫的气息, 仿佛带了欲。   季妤偌的心跳顿时乱了节奏。   她连纸上谈兵都不会, 更别提真枪实战了,做好的心理建设突然间就土崩瓦解了。   季妤偌紧抿着嘴唇, 眼睫颤得极为厉害,脑袋开始暴风运转来化解此刻的危机。   她是想勾贺璟深没错, 可也没准备在今晚就跟他发生点什么。   “老公, 你抓疼我了。”季妤偌挣了挣自己的手腕, 声线掺杂了一丝娇柔。   贺璟深的薄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声线慵懒:“这就疼了?那待会儿可怎么办?还有更疼的。”   季妤偌的身躯更僵硬了,她就算没经历过, 也懂贺璟深话里的意思,她磕磕绊绊道:“老公,我不喜欢这种任人宰割的局面, 你先松开我好吗?”   片刻后,贺璟深终于放开了对她的桎梏。   虽然双手得以解放, 可整个人依然被他笼罩在怀中。   太过亲密的姿势让季妤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灼热温度, 带着男人成熟的气息, 她浓翘的眼睫下掩, 低声说道:“你为什么会来?”   “陪你。”   “不是捉奸?”   贺璟深低低地笑了下。   季妤偌有些恼了, 笑什么?   她长得很安全吗?别人不会对她有企图吗?   估计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贺璟深沉声说道:“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还挺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季妤偌还是谄媚地奉承了下:“嗯, 我最喜欢的人就是老公了,不会喜欢别人的。”   “所以今天穿成这样?”说这话的时候,季妤偌的肩带缓缓地滑落了下来。   她蓦地伸手按住, 娇嗔道:“话还没说完呢。”   “你穿成这样准备跟我聊天?”   “我穿成什么样了?你又没看见。”   贺璟深的嘴唇慢慢地贴近季妤偌的耳廓,濡湿的喘息伴随着沉哑的声音钻进她的耳中:“吊带,蕾丝,开叉,大概能想到什么样子。”   “你为什么能想到什么样子?你见过谁穿?”   “没见过就不能知道?”   “没见过当然想不到。”季妤偌说得很坚定,她没看见这件实物前,就没想象过一件衣服还能设计成这样。   贺璟深:“行,我收回刚才的话。”   “收不回了,你不解释清楚,我不会消气的。”季妤偌故作嗔怒地哼了声。   贺璟深按了按眉骨,无奈地说道:“真没见过别人穿。”   “别人都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做不了数,我不信你。”   “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无稽之谈?”   “不是无稽之谈,是经验之谈。”   “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些?”   “你急什么?”季妤偌仗着环境黯淡,没好气地白了贺璟深一眼。   “你说我急什么?”贺璟深沉着情绪,低哑地出声。   季妤偌的脸颊忍不住滚烫起来,贺璟深向来寡淡清冷,极少会这么直白。   她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大着胆子诱惑道:“老公,你想对我做什么?”   贺璟深的薄唇流连在她的脸颊处,濡湿的气息,一下子让她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   她大概就是典型的胆肥人怂。   贺璟深似乎很享受这种逗弄她的乐趣,明明好像很迫切,但举手投足间又透着游刃有余,“这里的隔音效果好不好?”   季妤偌感觉自己的思想污秽了,怎么能一下子就听出这话里隐藏的意思呢?   她不带犹豫地回道:“不好。”   贺璟深:“那你忍着点。”   季妤偌:“……”这说的是人话吗?亏她有几秒的感动,以为他良心发现了。   季妤偌葱白的指尖抵在贺璟深的唇上,软软地说道:“可是我最最怕疼了,怎么办?”   “撒娇没用。”   她与他耳鬓厮磨着,说出来的话如同裹了蜜般甜:“怎么会没用呢?老公最疼我了对不对?”   贺璟深的喉间发干,溢出来的嗓音沙哑无比:“我哪里疼你?”   好问题。她回答不出来。   季妤偌沉忖了片刻,豁出去般亲在他的唇瓣上,“我虽然说不出来具体你疼我的方式,但是我心里就知道。”   贺璟深怔愣了几秒,忍不住用舌尖顶了顶她亲吻过的地方,他捏住她的下巴,声线粗砺:“就这样?想我放过你?”   季妤偌攀着贺璟深的肩膀,甜软地说道:“对啊,因为老公最好了。”   还真是肆无忌惮得让他无从招架。   贺璟深的指腹捻着季妤偌的发丝,还是松了口:“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我自然会尽我所能地感谢你。”季妤偌脸不红气不喘地夸下海口。   贺璟深笑了笑:“尽你所能?”   文字游戏玩得很好。   季妤偌知道贺璟深听出了她的意思,一点都不心虚地回道:“对的,尽我所能。”   两人以这样暧昧的姿势维持了半晌,终于贺璟深翻下了身。   季妤偌刚松了口气,就听见旁边的贺璟深低沉地说道:“去开灯。”   “什么?”季妤偌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开了口。   “不是尽你所能地感谢我吗?开灯做不到?”   开灯自然很简单,可是开灯后呢?   她此刻的模样就要暴露在灯光下。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季妤偌愠怒地鼓起腮帮,“我不去。”   “你连开下灯都做不到,我还怎么信你的‘尽你所能’?”   “可是你欺负人。”   “我怎么欺负人了?”   “你明知故问。”   “不是特地穿了给我看的?我还看不得了?”   季妤偌的脸颊火烧火燎地发烫,沉吟了片刻,伸出手指攥了攥他的,委委屈屈地开口:“下回给你看。”   贺璟深的立场很坚定:“就现在。”   “我哭给你看的啊。”季妤偌毫无气势地威胁道。   “开灯才能看得见你怎么哭给我看。”   季妤偌:“……”好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啊。   她不愿动,局面就这么僵持着。   没一会儿,季妤偌的耳边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猜到是贺璟深下床,她立马紧张地说道:“老公,你别走。”   靠。她为什么下意识会说出这么有歧义的话?   贺璟深的身躯似乎定住了,季妤偌硬着头皮说道:“我困了,我们一起睡觉吧?”   天地良心,她没有邀请他一起睡的意思。   为什么只是阻止开灯而已?她得这么违心地说话。   贺璟深顿了片刻,终于又回到了床上。   季妤偌在黑暗中观察着他的举动,神经紧绷不敢放松。   贺璟深:“既然是特意为我准备的,不能看,你就亲口描述它。”   这是什么变态嗜好啊?   季妤偌羞红了脸,她一直觉得贺璟深很清心寡欲,他们结婚到现在都是分房睡,说明他对她没这方面的需求。   可是今夜是怎么回事?隐约在破戒边缘徘徊。   难道真如施幼菱说的,是这衣服的效果?可他都还没看见啊。   没有听见季妤偌的回答,贺璟深的声音再次响起:“要么你自己说,要么我自己看。”   “你干嘛非得执着它?”   “你穿了它,就该预料到结果。我不介意给你免费上一课,做任何决定都不能冲动,要预判所有会出现的可能,否则就会自乱阵脚。”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贺老师啊?”   “我受得起。”   季妤偌磨了磨牙,明明是师德败坏。   贺璟深:“快点,我耐性有限。”   季妤偌连迟疑思考的余地都没有,闭了闭眼睛,不甘不愿地应下来:“我说。”   静谧的房间,季妤偌的声音低如蚊呐,贺璟深淡漠地出声:“你要不然凑近我耳朵说好了。”   虽然很气,可她还是不得不将声音提高了些许,亏她刚才用了那么多个“最”去形容他的好,结果呢?   泯灭人性。   细致到所有细节,季妤偌都描述了出来,完了后,她觉得自己的脸颊都要滴出血了,“就是这样。”   贺璟深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像是漫长的等待后,他终于开了口:“行了,睡觉吧。”   季妤偌真想哭给他看,狗男人没有心。   别人还懂得打一巴掌给颗枣,他倒好,欺负了人后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季妤偌气鼓鼓地躺下来,堵着气般窝在了床的边缘。   她这是不是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处没捞着,还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感觉到贺璟深也躺了下来,季妤偌伸手攥了几下,将被子全部卷了过来。   下一秒,贺璟深的气息就落在了她的颈间,“你是在邀请我抱着你睡吗?”   脸大如盆。   季妤偌心不甘情不愿将被子让出了一点,“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成功地让我生气了,所以我们之间得有一条三八线,你不能越过这条线懂吗?”   “小孩子把戏。”   “那你也得遵守。”   贺璟深本就没打算今晚对她做什么,人之所以是人,就是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即便眼前是万千诱惑。   他在另一侧躺下,望着漆黑的上方,脑海里全是季妤偌刚才形容的画面。   是哪里来的自信让她认为穿成这样勾引他,还可以全身而退啊?   旁边极度安静,过了许久,季妤偌才翻了翻身,她试探性地唤道:“老公,你睡着了吗?”   贺璟深没有理会她。   季妤偌又推了推他的手臂,确定毫无反应了,她的神经才彻底松弛下来。   刚才在肢体摩擦间,她不是没感觉到贺璟深的变化,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一个成熟男性的危险。   好在最后贺璟深偃旗息鼓了。   **   大概是惦记着要比贺璟深早醒,然后换掉这身羞耻的衣服,所以季妤偌五点不到就睁开了双眸。   初春的五点晨曦徐徐,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微弱的亮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落进来。   季妤偌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昨晚入睡前,两人明明隔了条三八线的,为什么现在几乎是贴着?   而且她的手还压在他的胸膛上??   季妤偌乌黑的眼眸闪过一丝窘迫,她轻缓地收回手,努力不制造一点动静。   只是当她想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发现裙摆被贺璟深的身体压住了。   这是上天给她的考验吗?TAT   季妤偌迫于无奈,只能去轻轻地拉拽裙摆,眼看着快全部抽出来了,结果贺璟深的身体忽然动了下,她惊得立即闭上了眼睛装睡。   心跳剧烈,呼吸紊乱。   缓了片刻,没发现贺璟深有什么举动,季妤偌才悄悄地睁开眼睛。   不得不说贺璟深是真好看,五官仿佛是精雕细琢出来的,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容易让人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季妤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种时候她还在想什么呢?   好不容易终于将裙摆抽出来,季妤偌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她低眸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顿时面红耳赤。   昨天她是看见了衣服长什么样,可跟穿在自己身上带来的冲击又不同。   根本没眼看。   季妤偌翻出自己的衣服,她看了看床上依然熟睡的贺璟深,背过身,忍着羞耻,迅速地换好了衣服。   山野间的空气清新怡人,季妤偌独自在周边逛了一圈,重新回到宁宁的家已经接近六点半,大家陆陆续续都起床了。   施幼菱一看见她,双眸微愕:“偌偌,你起这么早?”   “你想什么呢?”   “我哥看着高大伟岸的,难道中看不中用?”   “你说谁中看不中用?”   听到贺璟深凉薄的低嗓,施幼菱手抖得牙刷直接掉地上了。   季妤偌看见他就想起昨晚跟今早的狼狈,瞥过脑袋,没像往常那般做舔狗去迎合他,而是选择了跟宁宁说话。   施幼菱:“哥,你听错了吧?怎么年纪轻轻就耳背了?一定是平常太累了,你得多注意休息,保持身体健康。”   贺璟深:“你觉得我哪里不健康?”   死亡问题。   施幼菱朝季妤偌挤眉弄眼,可是她根本没打算理她。   这就是当叛徒的下场。   施幼菱硬着头皮道:“不敢说。”   贺璟深的嘴角挂着冷笑:“再有下回,你就安心做家庭主妇吧。”   施幼菱心里咯噔一跳。   她明显听出了贺璟深话里的意思,是在说她昨晚送给季妤偌的礼物吧?   贺璟深迈开步子进了屋,施幼菱才挽住季妤偌的臂弯问道:“你别告诉我昨晚你们什么都没发生?”   “我要不要去告诉你哥,你说他不是男人啊?”昨晚贺璟深可是真真切切地把持住了。   施幼菱脸色都白了:“小祖宗,我错了,你疼惜疼惜我吧。”   “下次再敢当叛徒,绝交。”   “行行行。没有下回了。但是你们真的没有??”施幼菱还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样的尤物躺在身旁,她都想亲亲摸摸,贺璟深一个身体健全的男人竟然可以克制住??   “也不算。”季妤偌斟酌了下措辞。   施幼菱八卦欲皱起:“我就说嘛,是男人就忍不住。”   季妤偌:“我亲了他。”   施幼菱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听见的,“确定不是他亲你?你主动?”   “对啊。”   “我现在真的怀疑我哥需要去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他如果身体没毛病,那就是脑子有毛病了,无法理解。”   “你最好说大声点,让本尊能听见。”季妤偌笑着揶揄。   施幼菱马上捂上了自己的嘴巴,闷声低语:“你主动了,他也没别的反应?”   季妤偌的脸蛋有些泛红,扯开了话题:“走了,吃早饭了。”   “只能说我哥真是与众不同的男人。”   **   节目组又取了一些素材,吃过午饭就集体离开了。   宁宁难得回家一趟,就跟季妤偌请了几天假,想在家里多陪陪父母。   季妤偌允了,所以回程的路上便只有她跟贺璟深了。   季妤偌还没完全从昨晚的尴尬中抽离出来,只顾低着头看手机。   贺璟深:“还在生气?”   生气?她?   对对对,昨晚睡前她可是跟他宣布了自己生气的事实。   而且今早都没理他,所以他这么认为也无可厚非。   季妤偌收起手机,微扬下巴看着贺璟深,口不对心地说道:“没有,我怎么会生老公的气呢?”   脸上却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快哄我快哄我!终于角色对换了。   贺璟深看着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今早睁眼看见的画面。   袅娜娉婷,惹火烧身。   他的眼皮下掩,敛起发散的思维。   拿出手机,操作了一番。   不久后,季妤偌就收到了银行到账短信,她数了数后面的零,顿时心花怒放。   就是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哄人方式。   她努力掩饰兴奋的兴趣,嘟嘴不满道:“就这?”   贺璟深:“不够?”   上回见她玩牌时收到他给的筹码很开心的。   季妤偌眨了眨无辜的眼睛,原来还可以要更多的钱啊,nice!   “不是。我就想听你说两句好话给我听,不用多,两句就行。”瞧她说得多委曲求全,就不信狗男人一点不心软。   贺璟深的眉头轻皱了下,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奉承他。   季妤偌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清澈的大眸充满着期盼,“老公,你就当哄哄我嘛,难道你想我一直生气?”   “不是说不会生我的气吗?”   “女人的话得反着听。”季妤偌说得义正言辞。   贺璟深头都大了,偏偏难以拒绝。   他按了按眉骨,好半晌才溢出声音:“昨晚是我太恶劣,你别生气了。”   态度还算低声下气,季妤偌当然也懂得适可而止,她抱住贺璟深的手臂,脑袋枕上去,“不生气了,你看我多好哄。”   贺璟深的鼻间是她淡雅的清香,他的喉结滚了滚,一阵干燥感席卷而上。   只是季妤偌很快就松开了。   好像亲密会慢慢习惯般,她跟贺璟深的肢体接触越来越频繁,她竟然没有任何反感跟排斥。   敛了敛情绪,她对贺璟深说道:“我们大概四点多就能到达南城,我想将茶叶直接送去给爷爷,你有事吗?没事跟我一起。”   “没事。”   **   贺兴业住在城郊别墅,他命人在庭院里开辟了一大块地来种植茶叶跟蔬菜,闲来没事就过着农耕的生活。   听到管家说贺璟深跟季妤偌来了,脸上立即笑容满面,“你跟陈嫂两个多去买点菜,挑他们两个喜欢的买。”   季妤偌看见贺兴业,就将两罐茶叶递了过去,笑着说道:“爷爷,我亲自炒的茶,仅此两罐。”   “你呀,最有孝心。”贺兴业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瞟了瞟贺璟深。   贺璟深当没看见。   贺兴业孩子气般哼了声,对季妤偌说道:“我让陈嫂他们去买菜了,晚上留下吃饭。”   “嗯嗯。”   席间一直是季妤偌跟贺兴业说话,她给他讲这几天在南郊乡的事情,又讲了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冷笑话,贺兴业还很配合地给她捧场。   贺璟深虽然没参与,但是整个人透着轻松。   饭后,季妤偌又陪着贺兴业下跳棋。   他在商场跟人尔虞我诈了这么多年,到了晚年实在不喜欢那些复杂的东西。   季妤偌跟贺兴业两个都是悔棋高手,吵吵闹闹地不相让,还让贺璟深评理。   贺璟深看着那小学生玩具,以及年龄相隔了几十年却同样幼稚的两人,淡淡地说道:“你们确定让我做裁判?”   两人异口同声道:“算了。”   有他在,还有什么悔棋的乐趣?   临近十点钟,贺兴业开口道:“这么晚了,我也累了,你们俩就早点回去吧。”   季妤偌:“那爷爷,我们下回再来看你。”   管家将他们送到门口,说道:“老爷今天很开心,他啊,喜欢有人陪。”   贺璟深的眸色微沉,他看向正缓慢上楼的贺兴业,印象中的爷爷风骨伟岸,可是现在伛偻了许多。   看得出贺璟深的情绪有些低沉,回家的路上季妤偌想了想,元气满满地说道:“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   贺璟深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玩。”   季妤偌嘟了嘟嘴巴:“不行,要玩,不然我就生气。”   她偷偷地去打量贺璟深的脸色,也不知道这样明显无力的威胁对他有没有用。   过了一会儿,贺璟深才淡声说道:“玩什么?”   “我们玩答非所问。就是我问什么,你的答案必须完全跟问题无关,明白吗?”   贺璟深:“我看着像这么不聪明的人吗?”   忍。   假意听不懂他在内涵什么。   季妤偌扬起嘴角:“那么我开始了。你最喜欢谁?”   “现在很晚了。”   “哇哦……不错哦。我的优点是什么?”   “没有。”   季妤偌咬牙切齿:“答错!”   “下意识就说了实话。”贺璟深补刀道。   “为了让你重视游戏规则,我得设置惩罚机制,你如果答错三道,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那答对三道呢?你是不是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陷阱,明晃晃的陷阱。   季妤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有。”   “那不玩了,只有惩罚没有奖励的游戏,有失偏颇。”   这位爷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是她见他心情不佳陪着玩好吗?   “那你能连续答对十题的话,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可以了吧?”算了算了,谁让她善良。   “可以。”   结果——   贺璟深轻轻松松就对了十题。   小丑竟然是自己QAQ。   季妤偌不甘不愿地问道:“你想要求我做什么?”   贺璟深低眸看她,季妤偌立即声明:“必须是积极向上的要求。”   “你觉得我会提什么不积极向上的要求?”   “那可说不准,你有前科的。”季妤偌的声音忽然弱了下来,昨天他可是一点都不善良。   贺璟深的唇角牵起很淡的弧度,很快又恢复了高冷,淡淡地说道:“暂时想不到,先保留吧。”   季妤偌有种铡刀都落到后颈了,又收了回去,告诉她“你迟几天再死”的感觉。   她怎么就这么难?   贺璟深目视着前方,沉郁的心情在季妤偌的刻意下,很自然地缓解了。   **   贺璟深这个大忙人又出差了,季妤偌开心得飞起,终于可以暂时卸任泡茶小妹了。   最重要的是王铭嘉他们有个见面会!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了~   见面会的氛围感极佳,季妤偌放飞自我,在场下直接嗨爆。   结束的时候,她感觉透支了一周的体力,嗓子哑了,四肢软了,整个人被掏空了。   但是现场嗑的就是气氛,满足。   她拍了不少照片,走出场馆还在回味,这时被她忽略了很久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季妤偌拿出来一看,瞳孔蓦地睁大。   竟然是贺璟深。   周围很吵,全是追星女孩兴奋的证据,她接了就暴露了。   季妤偌等着手机回归平静,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贺璟深之前还给她打过三个电话。   没有要紧事从不主动打电话给她的贺璟深,今夜该不会是知道她来见面会了吧?   总觉得王铭嘉是他的雷区,被他知道,她不知道又得面临什么苦难。   于是季妤偌给贺璟深回了微信:【老公,我刚才睡着了,没听见你的电话,你是想我了吗?】   很快就收到了贺璟深的回复:【今天睡这么早?】   看这文字就嗅出了一股阴阳怪气的气息。   是在防着她给他戴绿色的帽子吧?   【季妤偌:来大姨妈了TVT,难受。】   大姨妈真是亘古不变的好理由。   【老公:没记错的话你是十八号吧,今天才二号。】   ??精明的脑子记这种东西会不会大材小用了啊?   【季妤偌:老公,有个词叫经期不调,碰上了很惨的QAQ。】   【老公:这么惨还不待在家里?亏梅姨还担心你这么晚没回家,又不接电话,才来问我。】   糟糕,忘记跟梅姨串供了,主要是她没料到贺璟深会找她。   贺璟深这个心机男,明知道她在撒谎,还顺着她的话说,然后再狠狠地打肿她的脸。   季妤偌忽然灵机一动,回道:【还不怪你?口头上说陪我,结果又出差,家里没有你,我会睹物思人啊,我一想你心脏就会揪着难受,所以临时决定住酒店,偏偏还来了大姨妈,一时忘记跟梅姨交代了。】   【老公:想我到这种程度?】   【季妤偌:你不信算了,我也不指望你理解我的心。】   【老公:开视频。】   季妤偌:??   冷血无情狗男人!真的不信她??   季妤偌抬眸巡了一圈,一百米处正好有家J酒店,季家的。   季妤偌又低头回道:【虽然你不信我,我很伤心,但是我刚才所说的全是发自肺腑,开视频没问题,我正好看看你缓解相思之苦,不过要等一下,我现在一定很丑,我要拾撮下。】   回复完,她就把手机塞回包里,一百米冲刺般奔向J酒店,幸好今晚为了方便嗨,她脚上穿的是运动鞋。   季妤偌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酒店前台,着急地说道:“给我开个房间,快。”   前台认得季妤偌,为难地说道:“大小姐,因为今晚的见面会,房间都满了。”   季妤偌愕然道:“全满了?”   “只剩艺人们包下的那层还有两间空房,但是他们明确说了不允许有闲杂人等踏入。”   季妤偌的手机又响了声,她的心也是咯噔一跳。   刚才可是信誓旦旦地跟贺璟深胡诌了半天来证明自己的真心,如果现在圆不了谎,脸可就肿了。   季妤偌点开微信,停留在最上方的便是贺璟深冷冰冰的话:【需要几分钟?】   就在她火烧眉毛的关键时刻,王铭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妤偌姐?”   季妤偌如同看见救星般,双手合十祈求道:“嘉宝,听说你们包下的楼层还有空房对吗?腾一间可以给我行吗?十万火急。”   王铭嘉问了下身旁的助理,助理表示自己不清楚,他说道:“你真的急用的话,住我的房间吧,我去跟我队友挤一下。”   “那不用。”就算她现在有麻烦,可不能为了解决自己的麻烦给别人添麻烦。   前台说道:“王铭嘉先生旁边的房间就是空着的。”   王铭嘉:“是我们公司的吗?那给妤偌姐办入住吧,没问题的。”   “谢谢。”嘉宝真是小天使QAQ。   季妤偌催促前台:“先把房卡给我,手续你慢慢弄。”   她拿了房卡,马上飞奔去电梯。   刷卡进房间,又迅速地卸了妆,直接扑进了床里,用被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素净但又不失精致的脸蛋。   万事俱备,季妤偌给贺璟深打了视频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季妤偌甜软地叫道:“老公。”   “声音怎么了?”   自然是刚才在见面会上嗨过头了。   季妤偌:“刚睡熟,还有想你。”   贺璟深英俊的脸庞看不出情绪的变化,说道:“要是真不舒服,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不用,女孩子每个月都会经历的事情,不要紧。”   “我还有三天回去。”在跟她报告行踪?   但是也太快了吧?自由的空气又没了QAQ。   季妤偌委屈地说道:“怎么还有三天?”   “你可以每晚给我打视频电话。”   季妤偌:“……”她多什么嘴啊?这下可舒服?   “不会打扰老公的工作吗?”   “不会。”   季妤偌莞尔一笑:“那我每晚都给老公打视频电话。”   心在哭泣了。   贺璟深:“既然不舒服,就早点休息。”   “嗯嗯,老公也早点歇息,晚安。”   安全度过。   季妤偌掀开被子,既然住进了酒店,不得好好享受一番?   J酒店是由季妤偌的父亲跟大伯联手创立,主打高端品质。   后来季妤偌的父亲过世,J酒店这个牌子在她大伯的手里蒸蒸日上,俨然成了酒店行业的龙头。   她大伯每年都会给她分红,但季妤偌至今没动过这笔钱。   她往浴缸里滴了几滴精油,又撒了花瓣,噙着笑意将修长白皙的腿伸了进去。   疲劳之后泡一顿澡,真是赛过活神仙。   **   季妤偌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快中午。   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摸手机,看着黑漆漆的屏幕才发现没电了,她插上电源充电,然后打客房电话叫餐后去洗漱。   洗漱完回来查阅手机,平平无奇的一天——   忽然炸了!   【王铭嘉跟神秘女子同进酒店,至今未离开。】   视频里正是她跟王铭嘉在酒店前台的画面,两个人的对话被无良媒体一曲解,仿佛在打情骂俏。   还有不明人士放了两张别有用意的照片,显示季妤偌跟王铭嘉分明乘坐电梯到了同一层,甚至说他们先后进了同一间房。   因为他们两个住在隔壁,两道门挨着,拍摄角度的确像进了一间房。   季妤偌的微信跟电话已经爆了,但是唯独贺璟深没有找她。   完蛋了,亏她昨天那么卖力地圆谎,今天彻彻底底地露馅了。   换作是她,对于这种纯粹是误会的事情——   很难不生气。   sad。   王铭嘉给她留了言,告诉他公司会公关,让她自己出入小心点。   施幼菱直接把她的手机给打爆了,季妤偌回了个电话,刚嘟了一声便被她接起来了,“偌偌,你现在还在酒店?”   “刚醒。”   “你还真够淡定。”   “我怎么知道会有这么荒谬的消息?幸好住在J酒店。”   “还好,季家应该会出面,不让王铭嘉的粉丝去骚扰你,论内娱谁家女友粉最疯狂,非他家莫属。”   季妤偌弱弱地问道:“你说你哥会不会忙到还没看到这条新闻啊?”   施幼菱轻嗤了声:“你就别抱有这种妄想了,他恐怕在等着你主动去坦白解释。”   “他最是明事理,应该不会信这种无稽之谈吧。”   “你在我面前拍他马屁没用,何况信不信是一回事,你说不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真是好冤呢。”   季妤偌决定先找应崇打听一下贺璟深目前心情如何,再见机行事。   或许等贺璟深三天后出差回来已经不生气了,她再适当地讨好,解决。   季妤偌给应崇发了消息,没有回复。   等待得无聊,她便刷了一下朋友圈。   不刷不知道,一刷马上爆。   【曾公主:在陌生的城市偶遇。】   一张靛蓝的天空照,以及一个心机的定位。   跟贺璟深同处一座城市,不说她没这个意思都难。   耍心眼耍到她钮祜禄菜头上了,秀朋友圈都是她玩剩下的烂梗,何况连张合照都没有,想刺激她?   行。有被刺激到。   应崇回过来了:【老板的心情还行。】   还行??   【季妤偌:确定还行?他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新闻吗?】   【应崇:您跟王铭嘉的事情吗?他看见了。】   看见老婆疑似跟别的男人开房,心情竟然还行?   是多大的胸襟啊?瑞思拜。   还是说因为有白月光在旁,就算给他戴了绿帽,他也无所谓??   真是要说一句好家伙,亏她战战兢兢,结果他倒好,沉溺温柔乡?   不行,不能给他们朝夕相处的机会。   季妤偌立即给季元凯打了电话,季元凯接起来就说道:“在门口了,开门。”   靠谱QAQ。   季妤偌看见季元凯,就连声说道:“哥,外面什么情况?我现在能出去吗?我得马上离开,你帮我安排下。”   “给你安排好了,跟我来吧。”   “不愧是我哥,深得我心。”   “机票也给你订好了。”   “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有什么难猜的?”   “那你不许告诉他,我要给他一个惊喜的。”季妤偌挑眉紧盯着季元凯。   要是提前知会了贺璟深,她还怎么人赃并获捉奸在床?还怎么揭开曾向柔这个高傲冷艳的公主道德败坏的一面?   季元凯:“我自然帮着妹妹。”   季元凯的一条龙服务非常上道,在下午六点左右,季妤偌就到达了贺璟深下榻的酒店。   非常好,正是J酒店。   季元凯已经命人等着,直接将贺璟深房间的房卡交到了季妤偌的手上。   顶楼总统套房,高奢标配。   此刻房间静若寒蝉,显示着贺璟深他们还没回来。   季妤偌趁机巡视了一圈,暂时没发现有女性待过的迹象。   失望的同时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是什么复杂的情感?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开门声。   季妤偌迅速地关掉了房间里的灯,人则隐蔽了起来。   没一会儿,走廊灯便亮了起来,她看着贺璟深一边松开领带,一边往沙发走去。   等到他坐着闭目养神的空隙,季妤偌轻缓地走出来,她绕到他的身后,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捏着嗓子说道:“先生,特殊服务。” 第14章 “你是我一个人的。”……   贺璟深的声线微微沙哑低沉, 带着不疾不徐的从容问道:“有多特殊?”   季妤偌:“?”   好哟,竟然就这么欣然接受了特殊服务?该不会是他的出差之旅都少不了这样的待遇吧?   怪不得结婚两年都不用跟她同床做尽夫妻该做的事情,原来平时没少排解啊。   还以为他在给曾向柔守身, 结果还是她高看了他。   男人的下半身靠得住, 母猪都会爬树了。   季妤偌继续嗲声嗲气地说道:“不知道先生经历过哪种特殊的服务?我都可以哦。”   “捆绑、滴蜡、鞭打、还是塞小玩意。”   季妤偌的面色都白了,没想到长得人模人样, 竟然不干人事,口味重得令人发指。   她顶多以为是什么角色扮演小情趣。   怪不得那天晚上说还有更疼的, 她以为指的是第一次, 现在想想恐怕是指这些吧?   真是好变态一男人T T。   就在季妤偌愣神的时候, 贺璟深抓住了她的手腕, 将整个人拽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说都可以吗?贺太太。”   季妤偌的脸颊微红, 气急败坏道:“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不然呢?J酒店要是随随便便让人进入总统套房,季氏的公关部可得忙死了。”   “那你刚才说的那些其实都是吓我的?”   贺璟深:“吓你?我很闲?”   季妤偌磕磕绊绊道:“你真有……真有这种特殊嗜好?”   “知道怕了?”   季妤偌先是点了下头,很快又摇了摇头, 她睁着那双乌黑的无辜双眸,软糯地开口:“如果老公喜欢, 我愿意的。”   “不怕疼了?”   “怕的。”季妤偌柔弱地说道, “可是我不想老公找别人, 你是我一个人的。”   贺璟深轻嗤了声, 然后直起身, “怎么来了?”   季妤偌赶紧坐起来, 不着痕迹地跟他隔开半臂的距离, 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有没有看见那条胡说八道的八卦新闻啊?”   “你跟别人开房的那条新闻?”   季妤偌被噎了下,委委屈屈地解释:“我没跟人开房。”   “你觉得自己还有信誉可言吗?”   季妤偌:“……”人真是不能撒谎。   她挪了挪屁股,刚才拉开的距离瞬间又被她自己挪没了, 季妤偌伸出葱白的指尖,轻轻地拉了拉贺璟深的袖口,微微地鼓起腮帮做可爱状:“我承认,昨天是我骗了你,我去了嘉宝的见面会,那我不是担心你吃干醋吗?所以才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所以什么想我想得心脏揪痛,对着屋子睹物思人,要去住酒店的话也是胡说八道的?也是善意的谎言?”   “不是。”笑话,怎么可以承认这点?那她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季妤偌微抬下巴,清澈的眼睛有几分水雾,“我是真的睹物思人,才去做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贺璟深的视线落在她好看的脸颊上,慢悠悠地问道:“那现在见到我了,你想怎么表达你的思念?”   好问题:)。   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惹事的嘴呢?   贺璟深幽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季妤偌,她顿时如坐针毡。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贺璟深仿佛存着极大的耐性,势必让她表达出来不可。   季妤偌欲哭无泪,她缓缓地爬到贺璟深的腿上,然后伸出白皙的手,松垮地勾住他的脖颈,娇嗔道:“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你得先回答我。”   “变成你审我了?”贺璟深寡淡地问道。   “对,审的就是你。”季妤偌用指尖点了点贺璟深的薄唇。   贺璟深一脸的淡然:“什么问题?”   “你在这里有没有见到什么老熟人?”   “不少,你指谁?”   季妤偌磨了磨牙,不是什么藕断丝连的关系,她会这么特意问吗?   “南城来的,女,二十多岁,长得不怎样,但是挺冷傲的,你可以对号入座了。”   贺璟深沉吟了半晌,“好像还真有。”   “你跟她见面了?”   “对啊。”   “你还和她做什么了?”   “坐大腿,抱我算不算?”   “当然算!怎么不算了!”季妤偌气呼呼地鼓起了脸颊,“贺璟深,你对得起我吗?我对你日思夜想,你却跟别人搂抱坐大腿!我会不喜欢你的!”   贺璟深的嘴角牵起一丝弧度:“是你坐我大腿,是你主动搂着我,我怎么对不起你了?还有——不喜欢我?嗯?”   季妤偌的睫毛颤了颤,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你说的人是我?我问我自己干嘛?还有你敢说我这张脸长得不怎么样?”   贺璟深张开手掌捏住她的两颊,来回打量了一番,“是不怎么样。”   “你什么眼光?那你觉得谁长得很怎么样?曾向柔吗?”季妤偌一气之下直接脱口而出。   “不拐弯抹角了?”   季妤偌冷哼着撇开视线。   贺璟深扭过她的脸蛋,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如同一张密不可分的网将她笼罩其中,由不得她半分挣扎,他低沉地说道:“所以这么匆忙地赶来捉奸?”   季妤偌顿了顿,傲娇地回道:“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将某人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贺璟深笑了笑:“你哪里来的自信?”   季妤偌不干了,整个人闷闷不乐,用怨念的眼神瞪着他:“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差?所以你真的跟她有一腿是吗?”   贺璟深正欲开口,季妤偌立马捂住自己的耳朵,嘴上念叨着:“我不听我不听!我不想知道你们怎么有一腿!”   水雾氤氲的双眸,透着显而易见的伤心落寞,“就让我静静地舔舐自己的伤口好了。”   贺璟深平淡地看着她:“你准备怎么舔舐伤口?我也挺好奇。”   季妤偌:“……”   贺璟深:“闹够了就下来。”   “没够。”季妤偌低喃道,“你还没说呢。”   “现在又要听了?”   季妤偌低垂眉眼,指尖攥着他的领口,闷声应道:“我死也要死得明白。”   “死什么?我被你这么闹来闹去,才会短寿。”   季妤偌微抬眼睑,不满地嘟囔道:“我哪里闹你了?”   “你说呢?”贺璟深沉了声线。   季妤偌用指腹抚平他轻皱的眉头,软了态度道:“别皱眉,不好看了。”   “呵,假乖巧。”   “才不是。”季妤偌反驳道,“我就没见过比我更乖巧的小媳妇儿了。”   贺璟深忍不住笑了笑:“你夸起自己来真是一点都不会脸红。”   “讲实话脸红什么?”   贺璟深的眉眼慢慢地柔和了下来,他低眸看着她漆黑的大眼,说道:“我来了三天一直在工作,没见过工作以外的人,包括你以为的曾向柔。”   季妤偌:“没骗人?”   “我是你吗?”   好呀,又开始内涵她了。   季妤偌不满地嘟了嘟嘴,但很快也承认连自己的错误:“我承认瞒着你是我的错,企图用另一个谎言来掩盖这个谎言更是错上加错,还天真地以为能瞒过英明睿智的你简直是错得离谱。”   认错还不忘输出彩虹屁。   季妤偌拿余光去观察贺璟深的神色,只是他这个人的心思过于缜密深沉,一点点的想法都透露不出来。   她又抵着他的额头,软糯地说道:“老公,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点点的小错误好吗?”   贺璟深的目光落在季妤偌精致的脸蛋上,她讨好的模样真是又欠又可爱,他捏了捏她的鼻梁,问道:“肚子饿不饿?”   说起来她才觉得饿,今天一天也就吃了一顿不怎么合胃口的飞机餐。   她扬眉浅笑道:“饿了。”   贺璟深:“下去,我叫餐。”   季妤偌思忖了几秒,吧唧一口亲在贺璟深的脸庞上,极尽谄媚地开口道:“老公最最最好了。”   贺璟深微怔了下,看着她娇艳的红唇,喉结滚了两下,忽然有些气息难喘的憋闷。   季妤偌得了便宜,已经自觉地爬下了他的腿,她晃着两只小脚丫,还不忘朝贺璟深告状:“老公,现在网上都在骂我,骂得可难听了,都怪那些无良媒体,也不擦亮眼睛看看我背后的人是谁对吧?我觉得说不定有人在背后授意。”   贺璟深:“你觉得是谁?”   季妤偌眼睛里有几分狡黠,沉吟道:“我可是安分守己的好公民,从来没得罪过什么人,谁会看我不顺眼呢?”   贺璟深叫完餐,灯光很快点亮了昏黄的房间。   他不紧不慢地走回沙发处,重新将季妤偌抱到腿上。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季妤偌有几分明显的怔愣,她很快下掩眼睑来掩饰自己的慌乱,贺璟深低沉地问道:“想我给你出气?”   “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我,不就是打你脸吗?要是你能忍,我也可以忍的。”   贺璟深轻笑了下:“好一招以退为进。”   “才不是,我真的没关系的。”   “我让应崇去给你处理。”   get√。   季妤偌的脸蛋枕在贺璟深的肩膀上,乌黑的眼睛紧盯着他好看的下颌线,还不忘伸出手去轻轻地摩挲,柔柔软软地说道:“老公对我真好。”   贺璟深拉下她作恶的手指,忽然变化了个姿势,将她困在沙发靠背与他的胸膛之间。   灯光明亮的房间,将这一处的旖旎照得通透。   季妤偌略显慌乱地看着上方的贺璟深,他的双眸幽深晦暗,没了往日的淡漠疏离,无声无息地昭示着身上的危险性。   她刚醒来时,觉得贺璟深是个无情无欲的赚钱机器,但是最近越来越发现他身上也是带了烟火气息的。   贺璟深拨开季妤偌额前的碎发,漫不经心地笑道:“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我有什么能替贺先生效劳呢?”   “有。”贺璟深应道。   季妤偌刚微启双唇,结果就被柔软的触感给堵住了。   她一脸的不敢置信,近在咫尺的便是贺璟深深邃的双眸,浓稠如墨染。   季妤偌立即慌乱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多看一眼,内心的胆怯就会泄露般。   她的心跳扑通扑通跳得极快,手指无意识地紧抓着贺璟深的衣服。   两人的呼吸交缠,双唇辗转揉捻,季妤偌对于接吻的经验就是零,此刻脑袋空白一片,完全由贺璟深掌握着节奏。   她被迫仰着脑袋,呼吸紊乱急促,本能地想张嘴汲取空气,却给了贺璟深入侵的余地。   他来势汹汹,肆意地扫荡吸|吮,季妤偌整个人火烧火燎地发烫起来。   “叮咚叮咚~”   突然响起的门铃声让房间这处的暧昧戛然而止。   季妤偌推开贺璟深,羞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焦急地催促道:“你快去开门。”   贺璟深眸底的暗色还未完全散去,他用拇指指腹擦了擦嘴角,缓缓地起了身。   他看了眼缩成一团的季妤偌,脸上隐约有几分笑意。   在贺璟深去开门的时候,季妤偌迅速地冲进了浴室,然后紧紧地锁上了门。   是不是平时清心寡欲的男人一旦失控,就会变得无法克制?   在刚才,她好像都感觉到他的生理变化了。   如果不是门铃及时响起,该不会……   季妤偌心有余悸。   镜子里的她满脸潮红,尤其是被吻过的双唇,透着娇艳欲滴的色彩。   季妤偌用冷水往脸上扑了几把,将烫热的温度降点下去。   她在浴室冷静了半晌,直到贺璟深敲门叫她。   季妤偌开了门,看见贺璟深心跳的节奏还是会乱。   贺璟深慵懒地倚靠在门边,说道:“晚餐送过来了,去吃吧。”   季妤偌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深怕他会如刚才那般再次突袭。   两个人在餐桌前坐定,贺璟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淡定,找不到一丝一毫刚才那般急迫的证据。   简直跟没事人一样。   虽然没有对比,可是贺璟深的吻技感觉一点都不差,这是在谁身上试验出来的啊?   季妤偌的余光忍不住落在了他的唇上,贺璟深眼皮掀了掀,轻淡地开口:“比起桌上的这些,你是对我更感兴趣吗?”   “没有。”   “那你一直盯着我看。”   “干嘛?你还不许我看了?我偏偏要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贺璟深不疾不徐地回道:“你说我会拿你怎么样?”   不给她点教训,就不知道收敛。   动手动脚,真把他当柳下惠。   季妤偌蓦地怂了,严肃地教训道:“好好吃饭。”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今天的季妤偌根本没心思找话题跟贺璟深聊,接吻的画面还在她的脑袋里驱除不掉呢。   一想到他们进行了这么亲密的行为,她就有种别扭复杂的情绪。   吃完饭不久,门铃又响了。   还真是忙。   等到贺璟深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购物袋,他递过去给季妤偌:“看看尺码合不合适。”   季妤偌愣了几秒,扒开看了下,是给她准备的衣服,她今天是匆忙赶来的,所以没带任何换洗衣服,不得不说贺璟深考虑得很细致周到。   她接过来,低声说道:“那老公我去洗澡了。”   贺璟深的声线透着几分哑意:“嗯,最里面那间是我的房间,其他的你自己选一间吧。”   季妤偌顿时心花怒放,深怕贺璟深要她一起睡,不知道如何拒绝呢。   她不加掩饰的模样让贺璟深嘴角轻哂,“有什么需要再问我。”   “不用了,老公晚安。”季妤偌提着购物袋,转过身步履轻快地离开了。   贺璟深按了按眉骨,没心没肺。   **   贺璟深还有三天的行程,季妤偌主动请缨留下来一起。   至于目的,贺璟深也懒得揭穿。   合作方林贤义看见季妤偌跟在贺璟深的身旁,不禁打趣道:“贺先生什么时候招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小秘啊?”   口气多少有些轻佻,很明显将季妤偌当成那种见不得光的情人了。   亏她为了融入这样的场合,特意穿了职业装。   贺璟深将季妤偌的手放进自己的掌心,浅淡地笑了笑:“介绍一下,我太太。”   林贤义脸上的血色消失了大半,贺璟深已婚他自然知道,可是他听说两人感情不怎么样,反而是跟曾家那位千金不清不楚,所以才会一时嘴上没了分寸。   季妤偌看了看贺璟深,“贺先生经常带漂亮的小秘出差吗?”   林贤义更急了,连忙解释道:“没有的事,贺先生向来很自律,是我们的好榜样。”   这时他的秘书凑近他不知道耳语了什么,季妤偌就见他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   很快她就知道了他冒冷汗的原因。   曾向柔带着几个精英模样的人推开了包厢的门。   季妤偌本能的反应便是去看贺璟深,只不过他一如既往的寡淡冷漠,并没有因为曾向柔的到来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反而是曾向柔看见季妤偌在场,脸色有点僵硬。   林贤义仿佛抓了只虱子放在头上,自找麻烦,他对着贺璟深解释道:“曾董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说曾小姐现在在公司帮忙,但是经验尚浅,希望我们能帮衬一下。”   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让人帮衬,借口还能再牵强一点吗?   季妤偌觉得自己留下来的决定实在太英明了,否则不是让林贤义这个“月老”给他们牵线成功了?   包厢里噤若寒蝉,大家都等着贺璟深的发话。   片刻后,贺璟深终于开了口:“既然曾董交代你好好地帮衬曾小姐,那林总就多多费心吧。”   林贤义额头的汗更多了,曾国邦他得罪不起,可是贺璟深他也得罪不起啊,今天这桩事是被他彻底办砸了。   他是想多多费心,可是也要别人需要啊。   曾向柔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璟深,我爸爸一直夸你在商场有天赋,让我好好地跟你学习。”   季妤偌的指尖蓦地紧了紧,贺璟深侧过脸颊去看她,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但不难看出两人的亲昵。   贺璟深半天没接曾向柔的话,让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还是林贤义打了圆场:“贺总的确是难得一遇的商业奇才,我们都得好好地学习。”   这个时候贺璟深才轻抬眉眼,淡薄地说道:“林总,既然你有更好的选择,这一趟就当我白来了吧。”   林贤义吓得脸色全白,他哪里有更好的选择,只不过是以为既能卖曾国邦一个面子,又顺水推舟给了贺璟深一个私会的借口罢了。   他急急忙忙地说道:“贺总,真是误会,我跟你合作的诚意绝对是十足十的,我合同都让法务给拟好了,可以马上签。”   贺璟深摇了摇头:“不急。”   能不急吗?贺璟深亲自走一趟,就说明意向很明显,等到他回了南城,想再请这尊大佛过来可是难如登天了。   季妤偌一直没说话,贺璟深便将话语权递到她这边,问道:“贺太太有什么想法?”   曾向柔的指尖蓦地嵌入掌心,贺璟深竟然将这么重要的决定交到季妤偌这个开茶叶店的人手里?他根本不是这种公私不明的性格。   季妤偌也是微愕,但她很快徐徐说道:“我觉得合作是为了让双方的利益得到最大化,合作内容该严格保密才是,可是现在林总却让不相干的人参与进来,已经有损我方利益,当然最终能不能达成合作意向,还是由贺总亲自决定。”   她的这番话说得不失偏颇,又透露了自己的一点私心。   她可没大度到连老公的合作方是个会给他拉|皮|条的人都不在意。   这次正巧被她撞见了,下回呢?   这种人对私生活没有底线,说不定工作态度也值得考量。   贺璟深认同地点了点头,但他也没将话给说死,回道:“林总,我回南城再考虑下。”   “别别别啊贺总,真的,合同我都准备好了。”   贺璟深已经站起了身,他跟季妤偌十指紧扣着,当他们经过曾向柔的身旁时,她往季妤偌前面挡了挡,目光却是看着贺璟深:“璟深,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但是大家就没有商讨的余地了吗?”   贺璟深冷淡地拒绝:“没有。”   干得漂亮!季妤偌的心里已经有一个小人在跳舞了!   曾向柔:“连我爸爸的面子都没有?”   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巨婴似的搬出亲爹来威吓别人,季妤偌扬眉浅笑道:“曾小姐,你是时候学会独立行走了。”   曾向柔冷眼看向季妤偌,但是没打算理会她的嘲弄。   贺璟深:“曾董的面子迟早会不好使的,曾小姐的确要学会独立行走。”   没想到贺璟深还挺损。   曾向柔的脸色出奇地难看,季妤偌可乐坏了,就差将小人得志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直到上了车,她嘴角的弧度都没下来。   贺璟深轻嗤道:“有这么开心?”   季妤偌微扬下巴,傲娇道:“不行吗?你心疼了啊?”   “我心疼什么?”   季妤偌戳了戳贺璟深的胸口,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心知肚明。”   贺璟深倾身将她的安全带拉过来系好,然后刮了刮她的鼻尖,“坐好。”   这种顺其自然的亲昵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季妤偌瞥过脑袋,别别扭扭地说道:“她今天明显冲着你来的。”   “然后呢?”   “别人都说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我拆散了你们,是这样吗?”季妤偌仰头看向贺璟深,清澈干净的双眸有几分隐藏不住的失措,水波潋滟,楚楚可怜。   贺璟深低眸看着她,语气很淡地回道:“你觉得自己有这本事?”   好家伙,这么看不起她,那昨晚就不要对她又摸又啃的。   季妤偌不服气地低喃:“我倒觉得自己挺有本事的。”   能让你硬的本事。 第15章 “不开心,要哄。”……   应崇的办事效果很高, 无论是最初发新闻的媒体还是后面转发的营销号,全部都删除了季妤偌跟王铭嘉的新闻外,还置顶了道歉声明。   【惊!第一次见司马yxh道歉。】   【王铭嘉这什么后台?有点可怕了。】   【得了吧, KJ都死了, 看发的是什么鬼声明,要不是他的粉丝够会日, 广场脏得不能看。】   【这些yxh也是活该,为了kpi什么人蹭, 也不看看女方是谁。】   【@LS, 我有个朋友想知道女方是谁。】   【都不在网上冲浪的吗?女方跟她老公上过热搜的, 关键词绝美爱情, 反正我有被嗑到。】   【求安利。】   【[视频]。入坑不亏,绝对比内娱那些营业CP的人工糖精甜多了。】   周二下午, 季妤偌按照惯例去贺氏集团当泡茶小妹。   只不过她现在完全没了一开始的拘谨,随意地像是自己的地盘,她已经试出了贺璟深的底线, 将“得寸进尺”这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应崇拿了几份邀请函过来请示贺璟深,即使不愿, 他也不可免俗得维持基本的社交。   贺璟深看到拍卖会上的拍卖清单时, 看了眼不远处的季妤偌, 说道:“就它吧。”   跟应崇预料的一样, 所以他一开始就将这份邀请函放在了第一位。   拍卖会上有个清早期的紫砂壶, 季妤偌应该会感兴趣。   季妤偌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她耐着性子等他们谈完正经事, 便朝应崇招了招手。   她今天给他带了不少茶叶,一是感谢他对流言蜚语的处理,二是她老毛病又犯了, 对于同好者就会慷慨相赠。   贺璟深的冷眼旁观让应崇的后颈不断发凉,他颤颤巍巍地接过了季妤偌的好意,她还热情地说道:“你有空尽管来我店里挑,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茶,看着随便拿了些。”   应崇硬着头皮说道:“其实这是我分内的事情,我听老板吩咐办事,太太最该感谢的人是他。”   季妤偌瞥了眼面无表情的贺璟深,他不过口头吩咐了一句,又没出什么力。   等应崇离开办公室,贺璟深淡薄地开口:“你还懂知恩图报啊。”   又在明晃晃地内涵她了。   季妤偌端着温度适宜的茶来到贺璟深的办公桌前,扬眉浅笑道:“老公,应崇是外人,我当然得做足礼数,可是你就不同了,我们的关系还需要那些俗套吗?”   贺璟深沉眸盯着她:“需要。”   这人真擅长把天给聊死。   季妤偌将手肘撑在桌面上,下巴抵在掌心,用那双干净透彻的黑眸看着贺璟深,软糯地说道:“原来老公把我当外人,我不开心啦。”   贺璟深没理她。   季妤偌用余光扫了扫,又说道:“不开心,要哄。”   贺璟深轻嗤了声:“所以我给你解决了麻烦,不仅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得哄着你?”   季妤偌:“老公给我解决麻烦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老公哄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娶了一个天仙般的老婆,不该好好地供着?”   贺璟深被她这副“我美我说了算”的模样打败了,“我是娶了个小祖宗吧?”   “不是,小祖宗是躺着有人奉茶,我呢,是伺候你喝茶。”   “你还觉得自己委屈了?”   季妤偌见好就收:“那倒不会,我特别喜欢跟老公相处的时光。”   说话时还很殷勤地将杯子送到了贺璟深嘴边,眨了眨眼,说道:“爷,请喝茶。”   贺璟深被她乱七八糟的路数整得脑袋疼,“坐好。”   get√。   季妤偌规矩地在他的对面坐下,露出一副“我真乖巧懂事”的笑脸。   贺璟深被她这么盯着,怎么都做不到心无旁骛,干脆放下了笔,“以后一周来一次就行了。”   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季妤偌的脸上却满是失魂落魄,“都说次数多了,便不会好好珍惜,看来说得没错,你是嫌弃我了对吧?”   贺璟深苦恼地按了按眉骨,每周这两天因为她的到来,他的工作效率下降得厉害,“我嫌弃你,也不见你有什么。”   “你真的嫌弃我了?”季妤偌鼓起了腮帮,眼里全是愠色。   “你不该被嫌弃吗?”   “不该,我这么俏皮可爱。”   他真是没见过比她更会自夸的人了,嘴角忍不住漾开笑容:“知道了知道了,总是每周五下午过来就行了。”   “既然嫌弃我,那我周五也不来了,免得碍你的眼。”季妤偌娇嗔地哼了声。   “随你便。”   季妤偌不敢置信地微启双唇:“你真的很敢说呢,贺先生,我生气了,走了。”   “走走走。”总算不必搅乱他的思绪了。   季妤偌拿余光去瞟他:“我真的会生气的,不是随便说说的,你现在哄我的话,我还可以勉强原谅你。”   只见贺璟深站起身,绕过办公桌,站到了她面前。   他俯首,双手撑在她所坐转椅的把手上,将她轻转过来,然后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季妤偌一时之间忘了说话。   贺璟深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漫不经心地开口:“想我怎么哄你?这样可以吗?”   话音刚落,季妤偌的双唇就被吻住了。   好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上回将她吻得差点窒息,后来还嫌弃她没本事,今天竟然还敢?   上一次是她首次遭遇,来不及反应才让他得了逞,今天可不一定了。   季妤偌的手掌按在贺璟深的脸上,毫不留情地推开他,水雾氤氲地控诉道:“这样哄人当然不可以,只会让人越来越生气。”   贺璟深顶了顶后槽牙,明明张牙舞爪,偏偏还一副毫无攻击力的模样。   季妤偌蓦地站起身,瞟了一眼面色微沉的贺璟深,低声说道:“老公,你好好反省一下吧,今天晚间的参茶也没有了。”   贺璟深差点被气笑了,她倒会给自己找理由推脱。   办公室就剩了他一人后,贺璟深挤了挤鼻梁骨,不得不承认他最近的确有点失控。   可她这模样,他能克制得了吗?   **   一周后的晚上,贺璟深将一份包装精致的礼盒递给季妤偌。   季妤偌抬眸看了看他,没立即接过来。   这一周她难得偷了下闲,收了这份居心叵测的礼物,是否又得去给他端茶送水了?   贺璟深:“不要?别后悔。”   很好,这赤|裸裸的威胁让她心动了。   正所谓做人就要能屈能伸,端茶送水而已,又不是没做过。   季妤偌笑着将礼盒接过来,打开看到的瞬间,眸色顿时亮了几度,粗略地看了眼,就知道这款紫砂壶绝对上乘。   再说贺璟深出手的东西,能是凡物吗?   既然收了礼,自然要表达应有的谢意,季妤偌笑得眉眼弯弯:“谢谢老公,我很喜欢这份哄人的礼物。”   她倒会自圆其说,他有说过这是哄她的礼物吗?   季妤偌垂着眉眼研究着手上的紫砂壶,贺璟深望过去,正是她白皙的后颈,他的眸色暗了暗,喉间冒上来一股干燥感。   多看一眼都觉得烦,真想一把掐上去。   大概是意识到危险,季妤偌抬起了头,她警惕地看着贺璟深:“干嘛?不会后悔送我了吧?”   贺璟深嫌弃地看她:“我有这么抠?”   “零花钱都舍不得给老婆的人,有资格说自己不抠吗?”   贺璟深:“……”失忆无敌了是吧?谁当初义正言辞地说不要他的钱?   季妤偌勉为其难地说道:“算了算了,你其实做得不错了。”   贺璟深真想打她屁股。   第二天季妤偌便将这款紫砂壶带到了店里泡茶,别说,跟其他茶具比起来,用它泡出来的茶可谓色香味俱佳。   福叔对此也是赞不绝口。   宁宁终于从老家回来了,正好赶上了,喝完了茶才看见这款紫砂壶,她凑近仔细地端详了下,震惊得瞳孔都放大了,“老板,你从哪里买的?”   “贺璟深送的啊,有什么问题?”   “是贺总送的就没问题了。”宁宁拿出手机,快速地搜索了下,然后拿给季妤偌看,一副“你也太会暴殄天物”的嫌弃眼神,“昨晚拍卖会上刚拍出去的,几百万的古董,就被你这样拿来泡茶了。”   季妤偌对比了下宁宁给她看的新闻跟眼前的紫砂壶——   好吧,是本尊没错了。   难怪觉得泡出来的茶特别好喝,原来价值几百万呢。   季妤偌:“我这样叫物尽其用,本来就是用来泡茶的,供着才无法实现它的价值。”   宁宁:“……”竟然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季妤偌瞟了眼尊贵的紫砂壶,再也不敢说贺璟深抠了,这么大手笔眼也不眨就送出手了。   她想了想,还是给贺璟深发了微信:【老公,笔芯。】   听到回复的声音,季妤偌迫不及待地打开,然后看见他发的图片,整个人龟裂了——   一张实实在在的笔芯照。   是不是故意的?   【季妤偌:老公,我在卖萌你没看出来?笔芯=比心。】   【贺璟深:我只看出了你没文化。】   【季妤偌:行,我收回我的心[右哼哼]】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真是够可以的啊,她的心就这么不值钱?不值得他稍微地挽留一下?   气哭。   **   晚上六点的别墅。   餐桌上很安静,除了碗筷碰触的声音,便没有其他的了。   季妤偌自顾自地吃着饭,丝毫不准备搭理早归的贺璟深。   贺璟深的餐桌礼仪造就了他食不言的习惯,只不过跟季妤偌吃饭,这么安静反倒让他不自在。   贺璟深:“下回把字给打正确了。”   季妤偌怔愣了下,溢出来的嗓音带了几分伤心跟傲娇:“没有下回了,我的心收回来了,不给你。”   “不给我给谁?”   这时季妤偌的微信响了一声,她瞥见跳出来的通知显示着【嘉宝】,右手本能地捂住了屏幕。   这么奇怪且明显的行为让贺璟深的眉眼轻挑。   季妤偌顺势将手机捞回来,回答贺璟深刚才的问题:“我的心自然留着给自己,没心不就死了?”   贺璟深瞟了眼她手机,问道:“谁找你?”   季妤偌因为心虚,显得嗓音有一点点大:“要你管,我也没过问找你的人都有些谁啊。”   “这么大声做什么?”   “因为你在兴师问罪,是对我的不信任,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你倒挺会给我按罪名。”   季妤偌的态度软了些许,问道:“老公,你今晚要工作吗?”   “不需要。”   季妤偌:“……”   贺璟深不动声色地说道:“免得又被你控诉不陪你,跟我闹。”   季妤偌不满地嘟囔:“我才不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贺璟深:“上回录制的节目,是不是今天播出?”   敢情他知道啊,所以特意早归?   季妤偌:“是今天播出。”   王铭嘉刚才发来的微信,便是提醒她这个。   贺璟深笑了笑:“我陪你一起看。”   这笑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啊?让她有点瘆得慌。   她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八点半。   季妤偌看了看已经洗过澡,换上居家服的贺璟深,祈祷幻灭了。   不过这节目组的后期怎么回事,明明大家相处得都很自然,结果被剪得她跟王铭嘉之间有暧昧一样。   上回酒店闹出来的乌龙已经让她收割了许多人参,这节目一播,岂不是将她往火葬场运?   贺璟深的脸庞很寡淡,偏偏就是这种淡到出尘的模样才是最可怕的,根本无法揣测他内心的想法。   季妤偌沉吟了一会儿,口吻有些忿忿不平:“这节目组怎么回事啊?我老公这么帅的一张脸,被拍得一点都不上镜,本人好看百倍。”   贺璟深凉薄地说道:“我倒觉得你挺上镜的,特意打扮过的啊?”   这都被看出来了啊?那不是第一天的碎花衬衫太寒碜了,为了挽回一点形象嘛。   季妤偌脸不红气不喘地回道:“怎么说也是上节目,不能给老公丢脸。”   贺璟深:“我现在却觉得挺丢脸的。”   糟糕了,季妤偌慌得一逼。   在全国人民给他戴了绿帽,他是挺丢脸的。   不是不是,她清清白白啊。   都怪那不长眼的后期,不知道她什么背景吗?胡乱炒CP博眼球。   季妤偌微微地仰头,莞尔一笑道:“老公,你这么睿智英明,一定懂这些节目的套路对吧?”   “我真的不是很懂。”   能有一回按理出牌吗?QAQ   季妤偌:“这些节目擅长制造爆点矛盾,引发掐架,热度就上去了。”   “你觉得我想听的是这些吗?”   季妤偌咽了咽口水,被他那双深沉的眼睛盯着,一点想蒙混过关的机会都没有。   静谧了许久,季妤偌才整理好语言说道:“嘉宝十四岁就出国当练习生了,一直被人孤立,站位永远是边边角角,连采访都没话筒,所以我就忍不住母爱泛滥,我声明一点,我是他的事业粉,妈妈粉。”   “怎么不见你对我母爱泛滥下?”   季妤偌惊愕不已,她上下打量贺璟深,他看着怎么也不像需要关爱的模样啊?   贺璟深仿佛有股气血在胸口急速涌动,他自然清楚季妤偌对王铭嘉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可是他就是莫名地较真起来。   无论是应崇也好,王铭嘉也好,都比对他上心。   这股烦躁盘旋在心间散不去,贺璟深蓦地捏住了季妤偌的双颊,“在我面前不止一次强调你不过十七岁,对着二十岁的异性又成妈妈了?”   那还不是他的气场过于强大,不强调未成年,被他吃干抹净怎么办?   季妤偌的眼睛黝黑清澈,映着有些许失控的贺璟深,心跳不禁紊乱起来。   这局面总觉得有些危险。   “老……老公,你捏痛我了。”季妤偌挤出两滴鳄鱼泪,先示弱了再说。   只可惜今天的贺璟深似乎对她惯常使用的招数无动于衷,他紧紧地锁着她的脸颊,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被迫嘟起的双唇上。   季妤偌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炙热的视线,心跳倏然乱了节拍,磕磕绊绊道:“老公,时间到了……我得去给你泡参茶了。”   贺璟深俯首含住那两瓣娇艳欲滴的唇肉,他来势汹汹,不像那回在办公室,更多的是戏谑之意。   季妤偌的呼吸被堵,双手被制,就像只快溺毙的小鱼,只能拼命汲取着他给予的一切。   良久之后,这一角的旖旎才渐渐淡去。   季妤偌双眸氤氲,满脸涨红,比已经煮透的虾还要红。   贺璟深一开始蛮横强势,可是很快放柔了动作,极尽挑逗。   然后她好像回应他了??   啊啊啊怎么可以?她竟然有那么一点点享受其中。   不过就接了两次吻,她怎么就沦陷了?   季妤偌拿那双毫无威慑力的黑眸去瞪贺璟深,真是好不甘心啊,她都还没勾得他神魂颠倒呢,难道自己要先把持不住了?   不行!   就算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又是真有钱,接吻技巧也勉强过得去,那也不行!   她季妤偌哪里是这么肤浅的人?   贺璟深胸间的烦闷瞬间纾解了,看着嗔怒的季妤偌,他的心情指数更是迅速攀升。   他伸出指腹摩挲着她嫣红的嘴唇,轻描淡写地威胁道:“还记得你那天说过,下回穿那件蕾丝、吊带、开叉的衣服给我看的吗?”   季妤偌:“……”狗男人记性为什么这么好?他是大脑还是电脑?   贺璟深:“下回再让我看见不痛快的事情,你便洗干净了,穿好等我。”   啊啊啊啊!不要脸!   她真是颗受他拿捏的小白菜!惨绝人寰!   **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的节目倒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除了部分王铭嘉的疯批毒唯骂她,理智粉跟路人都觉得节目组在断章取闹,故意制造噱头引发掐架。   节目组的微博被王铭嘉的粉丝日了几万的评论,最后只能不阴不阳地出来道了歉,事情才算结束。   要不是考虑到施幼菱是嘉宾常驻,季妤偌很怀疑贺璟深会直接叫停这节目。   但也因为这件事,施幼菱在贺璟深默许的情况下,被她妈带回了家,连着一个月地相亲了数人。   就差跪在贺璟深面前,求这位爷高抬贵手,放她去工作了。   两个受资本家压迫的可怜虫报团取暖,约了一起去做全身spa,去去晦气。   做完spa,又冲了澡,两人进了私人汤池里。   施幼菱还在抱怨相亲的那些奇葩:“我都不知道我妈什么眼光,不是妈宝男,就是自恋过头,嫁给他们?不如给我一刀。”   “真这么糟糕?”   “是非常糟糕,你以为我哥这样的绝种能有几个?”   “你还夸他?他叫我洗干净了等他?什么意思?嫌我身上脏还是嫌我身上臭啊?”   “不用洗干净,你就可以等了?”   “我是这个意思吗?”   施幼菱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   “你干嘛?忘记他让你遭的罪了?我们难道不该同仇敌忾?”   “相了那么多奇葩后,我忽然觉得我哥简直是谪仙。”   季妤偌:“……”叛徒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两人出了私人汤池,在休闲区域碰见了曾向柔跟她小跟班们。   小跟班明着嘲弄她们:“听说贺太太跟娱乐圈某个小鲜肉打得火热,好像还是通过幼菱的节目啊,这是不是注定的缘分啊?”   季妤偌云淡风轻道:“三岁小孩都能明辨真假的事情,得多失智才能发出这样的疑问哦,幼菱你说是吗?”   小跟班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曾向柔依然端着那副高傲冷眼的姿态,淡淡地出声:“妤偌,赛尔菲老师要来南城了,消息还未对外公布,我知道你喜欢他,提前通知你一声。”   小跟班立即又恢复了生机,颐指气使道:“有人可以在台上跟钢琴大师合作,而有人就只能坐在台下羡慕嫉妒恨了。”   另一个小跟班接道:“说不定连坐在台下的机会都没有哦。”   两个人咯咯直笑。   季妤偌凉薄地看了眼曾向柔:“希望这回你不会犯弹错音节这种低级错误,丢钢琴大师的脸。”   错身擦过,季妤偌的眼中终究是泄露了几分落寞。   当年赛尔菲第一次来南城,机缘巧合听见了她的琴声,很直白地夸奖了她,并袒露了想收她当学生的心声。   但前提条件是她能拿到比赛的冠军。   结果呢?   曾向柔从中作梗,不惜答应让叶谨瑶嫁入曾家,让她哄骗自己离开南城,硬生生地错过了比赛,也错过了成为赛尔菲学生的机会。   反倒是曾向柔她自己,借着这次机会入了赛尔菲的眼。   季妤偌:“幼菱,想不想喝酒?” 第16章 “还想弹钢琴吗?”……   季妤偌一边拿着话筒高歌, 一边往嘴里灌着酒,时不时又吼一声:“跟钢琴大师合作很了不起吗?我稀罕吗?”   好姐妹这时候就得同仇敌忾,施幼菱给她和音:“有什么了不起!”   “我啊, 是赛尔菲亲自开口要收的学生, 她算什么!曾向柔算什么!”   “算什么!”   “手下败将!要不是我退出,她能拿什么冠军!赛尔菲会看她一眼?”   “不看她一眼!”   “在我面前趾高气扬个屁!”   “她是个屁!”   季妤偌放下了话筒, 颓然地倒在沙发上,抱着酒杯又难受地哭起来:“可是我现在弹不了钢琴了。”   施幼菱急急忙忙抱住她安慰:“我们不弹钢琴了, 宝贝不哭, 只要你想, 我请一个世界最顶尖的乐团过来给你演奏。”   “我弹不了钢琴了。”季妤偌依然喃喃着。   施幼菱心间被棉絮堵了般闷得难受, 她很明白季妤偌对钢琴的复杂情感,现在曾向柔还尽拿这个旧伤疤来刺激她。   贺璟深到的时候, 季妤偌歪在施幼菱怀里睡着了。   施幼菱简单地讲述了她们遇见曾向柔的过程,贺璟深眉头紧锁,将季妤偌横抱起来。   因为哭过的关系, 浓密的睫毛还沾着泪水,脸颊上也隐约挂着泪痕, 贺璟深垂眸看着她, 呼吸都变得不怎么顺畅起来。   上了车, 贺璟深小心地将她抱在怀中, 让她能好好地安睡。   车子开到半路, 司机忽然一个急刹, 贺璟深压着嗓音问道:“怎么回事?”   “对不起老板, 刚刚好像有只猫跑了过去。”   “小心点。”   季妤偌因为这一下冲击,秀气的眉头紧拧,嘴里喃喃道:“好晕。”   司机立刻松了油门, 放缓了速度。   季妤偌又捂住了嘴巴,含糊地说道:“想吐。”   贺璟深的面色忽地沉了沉,对前座的司机说道:“停车。”   同时又将季妤偌的上半身扶起来,她环抱着贺璟深的脖子,呼出的气息带着明显的酒气。   贺璟深沉着嗓音说道:“不许吐我身上。”   不说还好,一说季妤偌就委屈上了,她此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爱但又是最可怜的人了。   父亲早逝,母亲改嫁,还是踏着她的脑袋嫁进了曾家,曾向柔处处针对她,千方百计地对她使坏。   最最可恶的就是贺璟深,娶了她还不对她百般荣宠,喜欢曾向柔这个双面人,眼光差劲死了!她有哪里不如曾向柔了啊!   季妤偌毫不客气地掐住贺璟深的两颊,使劲地将他的皮肉往外拽,气鼓鼓地喝斥他:“你凶我?你怎么舍得凶一个这么好看乖巧的小可爱?”   贺璟深被她黏糊糊的声音弄得没了脾气,“我哪里凶你了?”   “就是有。”季妤偌歪歪斜斜地倒在贺璟深的身上,仿佛柔软无骨般,整个人又媚又娇,“我不开心,你不哄我就算了,还凶我。”   “小可爱为什么不开心?”   “你叫我小可爱?”季妤偌用手指按着自己的鼻尖,不敢置信地问道。   “对啊,叫的就是你。”   季妤偌笑了笑,然后又鼓起了腮帮,说道:“我有很多很多不开心。”   她像极了闹脾气的小孩子,明明不开心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贺璟深的指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声线轻柔:“你说了,我才可以哄你。”   关于季妤偌的过往,贺璟深能大概拼凑得起来,只不过还缺少一些细节。   施幼菱看似狗腿,但是关系到季妤偌不想泄露的事情,她嘴巴又严实得很。   季妤偌没讲话,安静得像是睡着了,贺璟深慢慢地哄着:“我给你出气好吗?”   好半晌,季妤偌才低声地回道:“你不会的。”   贺璟深:“我会。”   季妤偌转了转脑袋,看向窗外。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下了毛毛细雨,雨丝飘在车窗上,留下颗颗水珠,又缓缓而下。   车内很静谧,静到似乎能听到那微弱的呼吸声。   “你之前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对《致爱丽丝》这么特殊吗?”   贺璟深低沉的嗓音让季妤偌葱白的指尖蜷缩了下,她即便头昏眼花,整个人难受得要命,可是意识终究还有些许尚存。   贺璟深继续道:“我第一次听见《致爱丽丝》那天,我母亲去世了,我很难受,但是从小到大的修养让我哭不出来,有个才七八岁的小女孩似乎懂得我内心的挣扎,给我弹了一曲《致爱丽丝》,还有模有样地给我开解起来,告诉了我那段话。”   季妤偌的瞳仁瑟缩了下,惊讶于她对这段过往的似曾相识。   贺璟深:“每当我不怎么开心的时候,我便会听这曲子,自然而然就熟了,只不过听过再多的版本,我依然最喜欢她弹奏的那版。”   季妤偌混沌的脑袋因为贺璟深难得的多话而逐渐清晰起来,她好像想起来了,有一次在季元凯的家,碰到过有人来找季元凯,她见他难过,便给他弹了《致爱丽丝》,那个人是贺璟深?   贺璟深接下来的话便给她解了惑:“幼菱生日那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季妤偌的呼吸加重了几分,手掌紧紧地攥紧了他的衣服,浓翘的眼睫低垂,掩住起伏的情绪。   沉默了半晌,贺璟深才低哑地说道:“还想吐吗?”   季妤偌微微地摇了摇头。   “那继续睡吧。”贺璟深的指腹缓慢地描摹着她背上的蝴蝶骨,是季妤偌没体验过的温柔状态。   大概是今晚喝了酒的缘故,也大概是贺璟深跟她吐露了些许心声的关系,让她很有一吐为快的冲动。   车内的环境半明半昧,季妤偌干脆闭上了眼,零零碎碎地讲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贺璟深:“还想弹钢琴吗?”   就在他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季妤偌如梦呓般说了一个字。   **   翌日起床的季妤偌头简直要炸开般,对于昨晚的记忆虽然算不上全部记得一清二楚,但是大概的印象还是有的。   她承认自己耍了一点小心机,趁着酒醉,试探了一下贺璟深,而且结果——   比她想的还要好很多。   季妤偌拾撮了一番下楼,梅姨关切地问道:“昨晚怎么回事?喝了这么多,还吐了先生一身。”   “我吐他身上了??”这点她是真的没印象。   “都把你送到房间了,嚷着要吐,先生根本躲闪不及。”   “那他有没有发脾气?”季妤偌小心翼翼地问道,跟贺璟深相处了这么久,多少知道点他的脾性,吐他身上?   她已经能想到他的脸色有多阴沉了。   “没有。”梅姨的嘴角勾起,“我在贺家待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呢,先生从小到大都是一丝不苟的,哪里有这么狼狈过?最重要的是我真没看出他生气,只是嘱咐了我好好照顾你。”   “真是奇迹啊。”   “先生很在意你的,你偏不信。”   季妤偌又忆起了昨晚的场景,原来他对《致爱丽丝》特殊是因为她,没曾向柔什么事,说不定是真的有些在意她的。   季妤偌开心地嘴角上扬,抱住梅姨亲了一口:“我今天不在家吃,约了幼菱。”   “我粥都熬好了,你必须吃了,否则我可打电话给先生告状的啊。”   “梅姨,你怎么还打小报告啊?”   “先生特意叮嘱我熬的粥,怕你今早起来胃口不好。”   贺璟深在某些细枝末节上是真的很周全。   季妤偌在梅姨的监视下,吃了满满一大碗的粥,她才笑着让她出门。   施幼菱为了逃避相亲,将工作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被她妈妈抓了回来。   在被迫见了这么多不合意的男人后,整个人差点生无可恋,只能用买买买来抚慰她的伤口了。   两人约在商场门口,施幼菱一见到她,便八卦地打听道:“我哥没对你怎么样吧?”   季妤偌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没有。”   “完了完了,我哥不会真的某些方面有问题吧?上回在宁宁的家,你都穿成那样了,他都把持得住,昨晚你喝醉了,是最好的下手时机,他又什么都没做,要不然你给他约个男科医生看看?”   “他好得很。”季妤偌脱口而出。   施幼菱立即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气息,她挡在季妤偌的面前,双手抓着她的腕骨,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你怎么知道他好得很?验证过了?”   “验证什么?”季妤偌的脸颊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哇哦……你脸红,绝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的事。”   施幼菱笑得揶揄:“我不信,你这模样可不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你是不是要我告诉他,你私下说他不是男人,还怀疑他有男科问题?”季妤偌不紧不慢地威胁。   “我闭嘴。”要是让贺璟深知道她这么编排他,她说不定直接被他安排嫁给又老又丑又穷的老头子。   施幼菱花钱从来不手软,衣帽间的定制款就不说了,成衣的话,一定要将颜色尺寸都收齐,她施大小姐绝不允许有人跟她撞衫。   当然季妤偌除外,用她的话讲穿在她们两个身上就是闺蜜款。   今天的施大小姐依然是刷卡达人,各店最尊贵的宾客。   直到她保镖实在腾不出手拿东西了,她才收了买买买的心。   季妤偌:“陪我去逛男区。”   施幼菱挑了挑眉:“送给我哥的?”   “是送给我哥,季元凯快生日了,我得买份礼物给他。”   “我看某人要嫉妒了。”   季妤偌思忖了片刻,决定给贺璟深也买点东西好了,免得又阴阳怪气。   最终她挑了块男士手表送给季元凯,贺璟深则是一条腰带。   **   晚上十点,贺璟深回到别墅。   季妤偌趿着拖鞋,步履轻快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老公,你回来了啊,我今天给你买了礼物哦。”   “难得。”   季妤偌自动过滤他话里的含义,“你把腰带给解了。”   “再说一遍。”   季妤偌这才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红着脸解释道:“你别想多,听我的就行了。”   贺璟深低眸看了看,长指落在腰带扣上,咔嚓一声便解开了。   季妤偌又说道:“现在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你都这么明显了,还用得着搞这么神秘吗?”   季妤偌不高兴地剜他一眼:“你要不要配合?”   贺璟深微扬脑袋,还是闭上了眼睛。   季妤偌勾起唇角,他倒是越来越好说话了。   她的双手从身后拿出来,再绕到贺璟深的后腰,只是系腰带的动作多少有些生涩。   贺璟深因为闭着眼睛,触觉感官似乎被放大了,隔着一件薄薄的衬衫,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游走的轨迹。   鼻间是她沐浴后清甜的香气,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让他的气息乱了几分。   “好了。”季妤偌骄傲地说道。   贺璟深垂眸看了下,“怎么忽然送东西给我?”   季妤偌眨巴了两下眼睛,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用这条腰带拴住你,免得你惦记外面的特殊服务,喜欢吗?”   “尚可。”   “又是尚可?”季妤偌不高兴了,她就只能是“尚可”的程度吗?   贺璟深似笑非笑道:“说明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季妤偌朝他龇牙:“小心你下回没礼物收。”   贺璟深回了房,洗过澡后又打量起了这条腰带,比起他衣帽间那些定制款,这条腰带太过普通,商场里随处可见。   不过想到这是季妤偌亲手挑给他的,又觉得它无比特殊,越看越顺眼。   这时应崇的电话打进来。   贺璟深将腰带放下,接通了电话。   应崇:“老板,赛尔菲那边联系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等元凯的生日过了吧。”   “行。”   **   一周后便是季元凯的生日,季家给他办的宴会是生日当天,前一天则是他跟好友的聚会。   看见贺璟深神采飞扬的风骚模样,季元凯亮了亮手上的腕表,挤兑他道:“你猜谁送的。”   贺璟深瞟他一眼,对于他幼稚的炫耀丝毫没兴趣,谁还没收过礼物了?   季元凯:“我妹送的生日礼物,她有送过你什么礼物吗?”   腰上系着呢。   只不过当看见季元凯腕表的牌子后,贺璟深的眸色沉了沉。   好像终于戳到了贺璟深的点般,季元凯兴奋了,“刻了字的,仅此一件,绝无雷同。”   贺璟深:“走开。”   亏他这一周都系着这条腰带,原来只不过是买给别人礼物时的附赠品。   腕表跟腰带的价值,一目了然。   季妤偌跟施幼菱是后脚到的,她一眼就看见了在角落里阴沉着脸的贺璟深。   她用手肘顶了顶季元凯,低声问道:“贺璟深怎么了?”   季元凯耸了耸肩:“看见你送我的表嫉妒了吧?”   季妤偌的心思没贺璟深活络,没想到他那一层,蹙着眉有些不解。   不是送了腰带给他了吗?又不是他生日。   季妤偌跟施幼菱坐在季元凯这边,很快这一角就热闹了起来。   贺璟深的脸色越发铁青了,这是看不到他吗?   果然不能对她好,一好就不把他当回事。   季妤偌接过酒杯要喝时,贺璟深上前夺过来,冷淡地训斥道:“忘了上回吐我一身的事情了?”   梅姨不是说他没生气吗?怎么还记起仇来了?   季元凯一副看戏脸,漫不经心道:“贺璟深,当着我的面就敢训我妹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不是要让她受天大的委屈?”   没错没错。季妤偌在心里附和。   有人撑腰的滋味真爽。   贺璟深看着季妤偌问道:“我让你受委屈了没?”   “自然没有。”季妤偌心口不一地回道,她这颗小白菜哪里敢造次?QAQ   贺璟深又看向季元凯:“听见了?”   季元凯笑着晃了晃头,“不争气。”   指向性很明显。   “坐我这边。”贺璟深拉住季妤偌的手腕,低哑的嗓音仿佛被砂石磨砺过般。   被迫坐在贺璟深的身边,季妤偌决定还是哄哄这个别扭的男人,免得最后不好过的人又是她,“老公,你想喝什么?我给你拿,今天我就是你的陪酒妹妹。”   “陪酒妹妹?”   季妤偌眨了眨眼睛:“没错,听候你的差遣。”   “陪酒妹妹会做些什么?”   “你应酬时,她们都做些什么?”   “我不需要。”   季妤偌微愕:“你应酬没让人作陪的?”   贺璟深沉眸看着季妤偌,声线寡淡:“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好像越哄,他越不高兴了。   季妤偌倒没把他想成什么,就是潜意识里觉得男人在那种场合少不了逢场作戏。   可是听见贺璟深这么说,她竟然有点小开心。   怎么说也是她名义上的老公,她当然更希望他能洁身自好。   贺璟深烦躁地松掉领口的纽扣,憋着一口气像是顺不上来。   季妤偌有些忐忑,勾住贺璟深的臂弯,娇滴滴地说道:“你没听出来我在试探?”   “真没听出来。”   下回她绝对不会再用这种反问的语气问他了,这男人没有一回说出她预想的答案。   季妤偌委委屈屈地说道:“我失忆了嘛,没有安全感,你又经常在外应酬,我会吃醋的啊。”   贺璟深的神情高深莫测,她根本无法洞悉他的想法,又矫揉造作地晃了晃他的手臂,甜甜地喊道:“老公,我错了行不行?”   贺璟深被晃得没了脾气:“坐开点。”   这么紧贴着他,让他无法平静。   季妤偌撇了撇嘴角,捉摸不透的男人,有时候跟匹狼似的,这会儿又嫌弃她了。   **   回到别墅,季妤偌打着瞌睡想回房,贺璟深先一步将她拉到了他的房间。   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动作,她的瞌睡虫一下子跑光了。   贺璟深低哑地出声:“把我腰带解了。”   “解……解腰带?”季妤偌惊愕得讲话都不利索了。   夜深人静的夜晚,在贺璟深的地盘上,解他的腰带?他在暗示什么?   贺璟深:“买礼物给元凯的时候,顺便给我买条腰带?”   季妤偌微愕了下,轻笑道:“所以你闹别扭了?”   贺璟深瞟她一眼,冷淡地嗤了声:“别想多。”   “那你都系了一周的腰带了,别说自己不喜欢。”   贺璟深:“……”   季妤偌的双眸透着几分狡黠:“真不要了?那我拿回来了,送给别人。顺便说一声我一点都不顺便,这是精挑细选的。”   “爱送谁送谁,有本事解了。”   干嘛?用激将法?   季妤偌看了眼他腰带的位置,耳根不自觉地红起来。   行,她这回是真没本事了。   贺璟深的心情好了许多,手掌扼住她的腕骨,磁性又低沉地说道:“不是要送给别人吗?拿回去。”   季妤偌想挣脱,贺璟深偏不让,两人推推搡搡之间,季妤偌整个人就这么落在了他怀中,抵着他坚实健硕的胸膛,她的脸颊渐渐地滚烫起来。   季妤偌嗫嚅道:“放开我,不拿回来了可以了吧?”   “不拿回去也要解了。”   季妤偌:“……”过不去这个梗了吗?   贺璟深将她的手按在腰带扣上,沉哑的声线一字一字地在她耳边教着,季妤偌的耳廓又红又烫,为了快点离开,手指笨拙地操作着,好半晌才弄开这条看似简单的腰带。   “现在好了,你也松手。”   “脱我裤子还想我松手?”   季妤偌睁着水灵灵的黑眸,不满地说道:“明明就是你逼我的。”   “逼你脱就脱了,男人的裤子有这么好脱?”   真是要说一句好家伙,她怎么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季妤偌又挣扎了一会儿,只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很干脆地放弃了。   要抱就让他抱着吧。   贺璟深见季妤偌安分了,低声说道:“我明天要出门一趟。”   “又要出差?”   “不是。”   危机雷达瞬间启动了,季妤偌问道:“那是要干嘛?”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还有,我订了一架钢琴,这两天应该就会到了。”   季妤偌的身躯僵了僵,贺璟深挑起她的下巴,神色很认真:“我问过人了,凭你的底子再重拾一点都不难。”   季妤偌抿着嘴唇没说话,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难?琴键对于她的手指而言已经很陌生了。   贺璟深:“问问自己甘不甘心。”   季妤偌抬眸看着贺璟深,她的眼底情绪流转,仿佛在祈求他给予她鼓励,哑着嗓音问道:“你觉得我可以做到吗?”   “我最喜欢的便是你弹奏的《致爱丽丝》,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再次听见。”   季妤偌慢慢地开始不平静,然后蓦地卷起惊涛骇浪。   是啊,她怎么可能甘心?   季妤偌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你等着,我一定弹给你听。” 第17章 “你不亲我,我亲你。”……   贺璟深早上出门, 钢琴中午就到了。   季妤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黑白键,竟有些不敢碰。   她搬了张凳子,坐在离钢琴不远不近的距离, 就这么怔愣地看了它一个下午。   第一个音符是由梅姨的手指发出来的, 她对季妤偌说道:“太太,这并不可怕, 你行的。”   季妤偌感觉自己被困在了迷雾中,找不到出去的路, 此刻梅姨直白的鼓励瞬间给她指明了方向。   她慢慢地走到钢琴前坐下, 葱白的手指还有一点微微的颤意, 只是当它们碰到黑白琴键的时候, 就像注入了灵魂般,很自然而然地跳跃起来。   梅姨兴奋地说道:“我有听到先生放这曲子听。”   “嗯, 他很喜欢的,等我再练得好一点,就会弹给他听。”   “他肯定很开心。”   会很开心吗?季妤偌也不确定。   不过有了这样的目标, 她觉得自己变得活力满满。   这天晚上赛尔菲就宣布了要来南城演奏的消息,并且说这会是他公开的最后一场演出。   季妤偌听到这个消息, 内心百感交集。   她刚刚有了重拾钢琴的心, 最尊敬的大师就要隐退了, 不仅以后听不到由他手指弹奏的天籁之音, 更不可能有机会和他同场表演了吧?   想到这里, 她便有些难过。   **   三天后, 贺璟深回国。   应崇到机场接他, 刚上车贺璟深便问道:“我离开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吗?”   “曾国邦的秘书见了王铭嘉。”   贺璟深脸上并未有什么起伏,寡淡地开口:“猜得到他会朝这方面下手。”   “不过王铭嘉似乎拒绝了他提出的利诱,看他接下来的行程都被临时取消了, 经纪公司对外则说他身体抱恙。”   “你觉得他是真硬气还是有更大的野心?”   应崇笑了笑:“我是不信人有无缘无故的善意,王铭嘉十四岁背井离乡,在外颇受排挤跟欺凌,好不容易选秀C位出道,就这么放弃了?他可是连考虑犹跟豫都没有,太太跟他又不是有什么过硬的交情,正常人都有私心,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关系而陷自己于泥沼?所以要我说,他更像在向你投诚。”   贺璟深的眉目间透着一丝漫不经心:“向我投什么诚?”   应崇看了看他,大着胆子回道:“他有点小聪明,与其看重眼前的利益,不如选择赌一把,他如果跟曾国邦狼狈为奸,或许能得到一定的好处,可是在你跟太太之间使了绊子,那才是生不如死,不如蛰伏一时,或许会有更好的回报。”   “他就这么自信我会帮他?”   “自然。他这个决定亦在向你表示对太太没有非分之想,怎么也给你减少了些许麻烦,相应的你给予一点好处也是情理之中,更重要的是太太会觉得你对王铭嘉雪中送炭,继而……”   应崇点到为止。这些道理贺璟深怎么可能不懂,他不过是想借他的嘴说出来而已。   过了许久,贺璟深才不屑地说道:“不明白她什么眼光,还觉得他单纯。”   应崇笑着说道:“太太背后不是有你吗?怕什么?”   “也不见得她感谢我。”   “感谢就见外了。”   贺璟深睁开眼眸,看着应崇轻嗤道:“你倒是越来越像在皇帝面前伺候的宦官了,满嘴跑火车。”   应崇:“……”他可真难。   **   在贺璟深离开的三天,季妤偌几乎都待在家里练琴。   可是毕竟久而生疏,越是急迫越是不尽如人意。   她那盲目的自信,渐渐地被自己粗糙的技艺而打得溃散。   可能是从小便天赋出众,她不需要多么刻苦就比别人容易成功,所以现在遇到困境,她的局促不安也显得特别明显。   贺璟深到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季妤偌趴在钢琴上浅睡的模样。   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着,嘴巴里也像呢喃着什么。   恰好梅姨从后院回来,贺璟深压着嗓音有几分严厉地说道:“你就这么由着她睡?”   “劝了,不听。”梅姨也是无奈,“像在跟自己较劲,你看看她的手指,都僵硬了。”   季妤偌这样的行为是贺璟深始料不及的,她平时嘻嘻哈哈,过得没心没肺,软得跟没骨头似的,没想到会这么轴。   他还是低估了钢琴对她的影响。   两人说话间,季妤偌悠悠转醒。   乌黑的双眸还有几分迷茫,看见贺璟深后,软糯地说了句:“老公,你回来了啊。”   贺璟深上前将人横抱起来,低沉地问道:“怎么在这里睡觉?”   “大概是吸收钢琴之精华?”季妤偌又恢复了常态。   “这世上没有速成法,不用将自己逼得这么紧。”   季妤偌知道贺璟深睿智聪明,能轻易洞察别人的内心,可是就这么被他看穿了自己的狼狈,她还是有些难受的。   钢琴之于她而言,没有困难过,但是现在她碰到了第一个难关,而且还不知道该如何迈过去。   明明几天前还言之凿凿地让贺璟深等着,她绝对会让他惊艳。   就她目前的水准,惊吓才是。   季妤偌的眼睑下掩,努力藏起自己的自卑,低声说道:“知道了。”   贺璟深的心尖仿佛被什么无形的针戳刺了下,紧接着这一点点的疼痛慢慢地开始蔓延。   季妤偌是乖巧的,但那不过是假意乖巧,不像此刻的她,没有一丝惺惺作态,乖得让他心疼。   贺璟深抱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季妤偌才意识到两人暧昧的姿势,她软声说道:“我自己能走。”   “今天长脚了?”   “我什么时候没长脚了?”   “老公抱不是你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季妤偌被贺璟深刻意学她的腔调闹了个红脸,愠怒地鼓了鼓腮帮:“你力气多得没处使,那就抱着吧,我还省事了。”   “下来。”   话音刚落,贺璟深就直接放下了她。   季妤偌:??   说放就放,他还能更无情一点吗?   贺璟深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清冷地开口:“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还真有点累了。”   季妤偌见他脸上掩饰不住的风尘仆仆,抬杠的心思顿时收了,“那你去休息吧。”   “待会儿来我房间。”   季妤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软糯地开口:“不是说累了吗?我就不打扰你了。”   “来不来,你自己选。”   您还挺民主哦?可是用这种强势到近乎威胁的语气,吓唬谁呢?   季妤偌:“那我不来。”   贺璟深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我离开了三天,你难道都不想我吗?”   季妤偌被噎了下,扬眉浅笑道:“自然想的,可是老公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累了不是吗?作为贤惠的老婆,我得考虑你的身体状况。”   “考虑我什么身体状况?”贺璟深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许,“就算再累,应付你还是行有余力的。”   别暗示她,纯洁的她听不懂。   半个小时后,季妤偌还是站到了贺璟深的房间门口。   真是好气哦,她这么轻易就被拿捏住了,他指东,她就不敢往西。   敲了敲门,很快里面传来了贺璟深低沉的声音。   推门进去,季妤偌看见贺璟深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是笔记本电脑,正专注地看着屏幕。   冷白色的灯光落在他周遭,勾勒出了他精致立体的脸部线条,清隽的眉目却隐在了暗处。   季妤偌低声问道:“老公,你在忙吗?”   贺璟深抬了抬眸,放下了笔记本电脑,起身走到床头柜旁,拉开抽屉,将一份礼盒递给她,“此行的礼物。”   季妤偌刚伸手想拿,贺璟深又缩了回去,“送你礼物,你该怎么表示?”   好家伙,还来这套?变着法子地跟她亲热是吧?   那就满足他吧。   季妤偌的双手搭在贺璟深的肩膀上,然后踮起脚尖亲在他的脸庞上,甜软地说道:“老公对我真好,时时刻刻想着我。”   贺璟深淡笑道:“只是想让你说声谢谢而已。”   季妤偌漆黑的眸子顿时染上了愠色,她还做多了是吧?   她撇开脑袋,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你这周都别想我亲了。”   狗男人!他不配!真气人!   贺璟深伸出手臂勾住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压进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脸颊,低低地出声:“你不亲我,我亲你。”   “不准。”   贺璟深骨子里的肆意妄为让他懒懒地笑了笑,然后俯首便含住季妤偌嫩软的双唇。   唇舌相抵,呼吸交缠。   他吻得很深,灼热濡湿的气息喷在她的鼻翼处,带着过重的暧昧气息。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久到季妤偌意识溃散,只剩气若游丝的喘。   两人的四周盘旋着暧昧旖旎,在静谧的房间里又渐渐散开。   季妤偌好半晌才掀起湿漉漉的眼睑,本想抱怨他一番,可是说出来的话又软得不像话,“我说了不准亲我的。”   贺璟深的指腹摩挲着她娇艳的红唇,沉哑出声:“那你亲回去。”   “有这么便宜你的事吗?”   贺璟深的唇角勾了勾:“回去休息吧。”   季妤偌狐疑地盯着他,这人是不是打着送礼物的旗号,其实根本就是想借机吻她?   更糟糕的是她对于这种相濡以沫的行为竟然渐渐习惯了,那微弱的反抗反倒像极了欲拒还迎。   她绝对是中他蛊了。   贺璟深:“怎么?舍不得走?”   谁舍不得了?   季妤偌将贺璟深手里的礼物夺过来,敷衍地说了句:“老公晚安,要梦见我哦。”   贺璟深按着眉骨轻哂。   白天已经被折腾得够呛,梦里还想让他不安生。   **   贺璟深开始变得很忙,是比之前更忙的状态,季妤偌除了周五去贺氏集团能看见他以外,平时基本上没机会,晚间的参茶时间也随着他的忙碌而取消了。   这本该是她期待的日子,可是心里总有股空落落的滋味。   她练琴的成效也没什么显著的提高,仿佛陷入了死循环,越是不满意越是急躁,越是急躁越是不满意。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5月20日。   普普通通的日子因为这个数字的特殊性,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几天前不少人就在为这个日子预热,线上线下都充斥恋爱的酸臭味。   季妤偌才不承认自己有被酸到。   总之贺璟深不有所表示的话,她一定要让他好看。   这天早上季妤偌醒得很早,其实严格来说半夜她就已经半睡半醒,似乎是担心睡得太沉,早上又会跟贺璟深错过。   她快速地洗漱完,打开房门就跟早起的贺璟深打了照面。   季妤偌莞尔一笑:“老公早。”   贺璟深的表情有些疏离冷淡,只应了一句早便准备下楼。   季妤偌一下子不高兴了,亏她起得这么早给他暗示,结果就这?   季妤偌趿着拖鞋小跑着追上他,拉着贺璟深的手臂,语气有些不满地说道:“你说过会多多地陪我,你自问做到了吗?我不管,我要你今天陪我。”   贺璟深眉头轻皱,轻淡地回她:“今天不行。”   “那白天不行,晚上总可以了吧?你再忙也是要休息的不是吗?”季妤偌觉得自己很善解人意了,她知道贺璟深有很多事情,不会因为这种对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的日子而停步,但是她就想今天他能腾出时间。   这种执拗的心里是出于什么,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贺璟深妥协了一步:“我看安排,现在还不能明确回复你。”   季妤偌的脸上还是挂着不乐意,勉勉强强地应道:“算了,你忙吧。”   她找别人过520去,没了他,她难道还嗨不起来?   贺璟深顿了几秒,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就离去了。   空荡荡的过道,飘着几丝枯寂惆怅。   季妤偌的眼睑低垂,努力忽略掉心里那点失落。   **   施幼菱在剧组拍戏,季妤偌打过去的电话是她助理接的,说人现在走不开。   季妤偌孤身走在处处飘着甜蜜气息的街道上,忍不住将贺璟深这个毫无浪漫因子的狗男人骂了一顿。   她都这么明示暗示他了,竟然还能无动于衷。   要不是她现在信了外面的白月光之说太假,都要怀疑贺璟深去陪曾向柔过节了。   忙忙忙,小心忙得老婆都没了。   真是令人生气。   不知不觉走到季氏集团,季妤偌临时决定去找季元凯吃饭,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   季氏集团不像贺氏集团,不少人都认识季妤偌,她很容易便上了楼。   季元凯看见微微意外:“难得哦,能想到找我这个哥哥吃饭。”   季妤偌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交叠,转了转随手抓的圆珠笔,言笑晏晏道:“今天可是520,你该感到荣幸,有我这个大美女陪你吃饭,脸上有光。”   季元凯的动作顿了顿,淡淡地问道:“怎么不让你老公作陪?”   “不想提他。”季妤偌不满地哼了声,他那种不知情趣为何物的男人不配过这种浪漫节日。   “偌偌,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不是说过了吗?5月20日。”   季妤偌话音落下,发现季元凯脸上有几分古怪,她放下圆珠笔,正色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今天对于贺璟深是什么日子?”   季元凯浅笑了下:“一如既往的聪明。”   季妤偌今早看见贺璟深时,就感觉了他周遭盘旋着一股低气压,疏淡到让她莫名地不舒服。   她张了张嘴,低哑地说道:“我不知道。”   季元凯看了看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今天是他妈妈的忌日。”   紧接着她又听见季元凯说道:“他妈妈是在璟深面前自杀的。” 第18章 “你永远是贺太太。”……   季妤偌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   她隐约记得上次她喝醉时, 贺璟深讲过他母亲去世的事情,但是没想到是在他面前自杀去世的。   所以他们第一次的见面,他才会那么难受吧?   还有今早的贺璟深, 看上去那么疏淡, 原来是因为这。   季妤偌乌黑的眼眸忽然有几分错乱。   季元凯淡淡地笑了下:“干嘛?心疼他了?”   季妤偌敛了敛情绪,回道:“不行吗?”   “贺璟深可不是这种经不起风浪的人物, 就算那时候有些难过,可是过了这么多年, 他早就走出来了, 告诉你不过是想提醒你一下, 别因为这种无意义的日子跟他闹。”   季妤偌嘀咕了声:“我哪有闹他?”   “没有就最好, 等我一会儿,哥哥陪你过520。”   季妤偌沉吟了半晌, 还是开了口:“他妈妈为什么会自杀啊?”   “他的私事我不便说,你要想知道,可以自己问他。”   问本人这种事情, 不是等于揭他伤疤吗?   就算再想知道,季妤偌也没这个打算。   **   晚上九点季妤偌就回了家, 以前她很喜欢跟着季元凯玩, 他是个享乐主义, 每回都有不同的乐趣, 只不过今天的她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干脆早点走了。   梅姨应该是做完事回房间了, 偌大的别墅空旷无比。   季妤偌又坐到了钢琴前, 修长的时间搭在黑白琴键上,情不自禁地弹奏起了《致爱丽丝》。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身后传来了贺璟深低沉的声音:“没出去玩?”   季妤偌的身躯微颤了下, 或许是刚才太过投入,竟然没听到贺璟深回来的动静。   她侧过脸颊笑了笑:“等你啊,要你陪着玩。”   贺璟深闲庭阔步地走过来,眉宇间隐着丝丝柔和,他问道:“想怎么玩?”   季妤偌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笑道:“要不然我教你弹《致爱丽丝》吧?我们可以来个四手联弹。”   “好。”   贺璟深坐在季妤偌身边,她记得他会拉小提琴,那么曲谱应该很熟,简单地跟他讲述了琴键代表的音符后,便开始分段教他。   令她吃惊的是贺璟深一教就会,她忍不住问道:“你之前是不是会啊?”   “不会。”   “那你真是天才了,我小时候学都没你这么快,我妈……”季妤偌顿了顿,继续道,“她都说我天赋高了。”   提到叶瑾瑶,季妤偌的情绪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   贺璟深的目光锁在季妤偌的侧脸上,卷翘的睫毛微微地颤动,泄露了她内心的波动起伏。   他沉声说道:“你这个老师教得好。”   季妤偌没想到他会夸自己,欣喜地抬眸,澄澈的眼睛水盈盈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她的语气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你也会叫我老师?”   “你担得起。”   “自然。”季妤偌有些骄傲了,虽然她目前的钢琴技艺不算太突出,但教教贺璟深这个初学者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两句尾巴就翘起来了。”   “你难得夸我。”季妤偌娇软地说道,语气掺杂着几分不满,“你就该多夸夸我,我让我高兴高兴。”   说起这事,季妤偌好像又想起来了,那次她喝醉,他是不是叫了她什么?   季妤偌勾住贺璟深的手臂,仰着好看的脸蛋,撒娇道:“老公,我想听你叫我小可爱。”   贺璟深别开视线,嗓音有几分哑意:“太黏糊了。”   “哪里黏糊?你敢说我不可爱吗?”季妤偌嘟起红唇,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个“不”字始终无法从贺璟深的嘴里说出来,作是作了点,但可爱也是真的可爱。   贺璟深:“练习了。”   季妤偌失望地喟叹了一句:“老公不叫我小可爱,我没有动力了,你一定是觉得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可爱的人,认为我配不上这三个字。”   贺璟深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作得这么自然,作得这么赏心悦目。   他大概是真的疯了。   贺璟深:“别闹。”   季妤偌重重地哼了一声:“我看你才是一点都不可爱。”   贺璟深按了按眉骨,对她层出不穷的花样越发地招架不住,低低地喊了句:“小可爱。”   get√。   就问你服不服。   季妤偌努力地压下嘴角的弧度,应了声:“在。”   “得意。”   就得意了。   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贺璟深基本掌握住了手法,四手联弹来得突然却又自然,虽然是首次配合,但默契仿佛是浑然天成的,无需磨砺练习。   一曲奏罢,季妤偌终于又体会到了弹琴的畅快,心间那堵塞的口子随着这首曲子自然而然地疏通了。   《致爱丽丝》这首作品可能真有它独特的魅力吧。   季妤偌在贺璟深的脸上也看见了同样的享受,骄傲地说道:“孺子可教也。”   贺璟深淡淡地笑了下,透着几分纵容。   回房前,季妤偌忽然出声叫住贺璟深,只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贺璟深幽深的眼眸透着几分了然,“元凯跟你说什么了?”   季妤偌愕然,惊讶于他的洞察能力,不过既然他都猜到了,也没什么瞒的必要,低声说道:“他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今天是你妈妈的忌日。”   “嗯。”贺璟深很淡地应了一声,“想安慰我?”   季妤偌倏然抬头,别别扭扭地说道:“我觉得你不需要。”   他看着就不像是会沉溺悲伤的类型。   贺璟深:“那刚才还教我弹琴。”   季妤偌:“……”能别这么聪明吗?   只不过想到上回她不怎么开心,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小提琴给她听,又想到当年他听了自己弹奏的《致爱丽丝》后好像情绪平复了些,所以才一时兴起。   贺璟深揉了揉季妤偌的头发,便转身进了房间。   这是什么意思?不需要就说不需要,下回就不自作多情了。   要是想她安慰的话,姿态是不是摆得不对?看着更像她求安慰了,揉她的毛?   季妤偌又看了眼贺璟深的房门,他应该有被安慰到吧?看着比早上好了一些。   在她残存的记忆中,并未听任何人提过贺璟深父母的事情,这段过去恐怕被刻意掩埋了吧?   **   又过了半个月,赛尔菲的音乐会终于来了。   应崇给季妤偌送来了门票,季妤偌看着门票,情感很复杂,期盼?紧张?遗憾?各种情绪都掺杂了一点。   但是她知道,无论这场音乐会会有什么人,会有什么形式的演出,她都得去。   这是赛尔菲的最后一场公开演出,她不去现场,将来必定会遗憾后悔。   晚上六点,季妤偌打扮好了。   一袭仙气缭绕的薰衣草紫公主蛋糕裙,完美衬托出了她甜美气息。   贺璟深等在楼梯口,着一身黑色西装,低调却不失华贵。   梅姨在一旁直呼般配好看,还要给他们拍照,说是发给贺兴业。   季妤偌挽着贺璟深的臂弯,配合着拍了许多张,还让梅姨发给她,当场就设成了手机背景,又摇着让贺璟深夸。   贺璟深无奈地说了句:“好看。”   不然别想出门。   季妤偌朝梅姨挤眉弄眼:“他夸他自己好看,真不要脸对吧?”   梅姨笑了笑:“夸你呢。”   季妤偌又傲娇地看向贺璟深,问他:“夸我?”   贺璟深的手掌紧扣着她的腰身,低哑地警告道:“不怕错过赛尔菲的演出?”   “那你说小可爱真好看。”   贺璟深看着那张精致好看的脸颊,感觉被蛊惑得严重,差点照字念了,他沉了沉脸色:“闹够没?”   季妤偌皱了皱鼻尖,哼了一声。   不叫就不叫,也无法否定她可爱又好看的事实。   赛尔菲的演出不同凡响,吸引了不少南城附庸风雅的上流人士,前排几乎都是熟面孔。   包括了今天比他们早来的曾家三口。   季妤偌敏锐地察觉到贺璟深跟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拿上回曾向柔的音乐会来说,就算贺璟深没主动打招呼,可曾国邦还纡尊降贵跟他寒暄了两句,但是这次两人之间似乎有股暗涌在盘旋较劲。   灯光很快暗下,音乐会开始了。   这是一场绝对的听觉享受,季妤偌已经太久没听到过如此动人心弦的音乐了,浑身的细胞仿佛都随着激昂的旋律而跳跃起来。   大师不愧是大师。   在临近结束的时候,一位翻译上了台,紧接着赛尔菲走到立麦前。   “南城对于我而言是座有意义的城市,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遇见了我一生中最心仪的学生,下面我想请她跟我合作一曲。”   该来的还是来了。   随着大家的掌声,曾向柔缓缓地站了起来。   季妤偌的眼睑低垂,双手紧攥住了自己的裙摆,衬得指尖苍白无比。   她的耳朵嗡嗡直响,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又因为用力,整个人紧绷到有了轻微的颤意,直到贺璟深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了她的手,低柔地说道:“该你上台了。”   “什么?”季妤偌满眼错愕。   “赛尔菲大师邀请你同他一起合作。”   季妤偌这抬眸看向中央的舞台,赛尔菲笑得一脸祥和,对她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她再看向曾向柔的方向,曾向柔脸色青白,周围还有几道努力掩饰又掩饰不住的奚落,才终于确信了贺璟深的话。   季妤偌敛了敛酸胀的情绪,缓缓地起身,姿态优雅地上了台。   虽然自5月20日那天后,她像是突破了难关,可是跟著名大师合作,季妤偌依然紧张得心跳紊乱。   “想弹什么?”赛尔菲询问季妤偌的意见。   季妤偌看了看贺璟深的方向,果断地说道:“《致爱丽丝》。”   封闭的音乐厅内,余音绕梁。   季妤偌的脸上是极大的享受跟快乐,过往的遗憾在这一刻很自然而然就圆满了。   散席后,众人纷纷向季妤偌跟贺璟深致意,对于别人的夸赞之辞,季妤偌显得很谦虚。   实际上心里的那道尾巴已经翘上天了,她就是觉得自己这么值钱。   有几个小迷妹还大着胆子将手机交给贺璟深,让他给她们拍照。   季妤偌差点被这种奇观给乐死。   拍完照,小迷妹还像仰望天神般,情绪颇为激动地说道:“偌偌,你不仅烹茶一绝,弹钢琴更是美炸了!你怎么这么能?我可不可以叫你老婆?”   贺璟深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可以。”   季妤偌看见小迷妹偷偷地白了眼贺璟深,那一眼的意思像极了她这颗小白菜被猪拱了般惋惜。   “可以的。”季妤偌的嘴唇靠近小迷妹的耳朵,低声说道。   小迷妹抱住季妤偌,像宣告主权般喊道:“老婆你真棒。”   贺璟深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季妤偌刚想向贺璟深炫耀,余光便瞥见了两道身影去往洗手间,她话锋一转:“老公,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洗手间。”   叶瑾瑶和曾向柔刚进了洗手间,季妤偌后脚也到了。   曾向柔的脸色很不好看,季妤偌一边拧开水龙头洗手,一边云淡风轻地开口:“曾小姐,一场演出而已。”   当年她去质问曾向柔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怎么说的。   【妤偌,一场比赛而已。】   曾向柔蓦地双眸圆瞪,往日的冷傲高贵顷刻间荡然无存,“季妤偌,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叫嚣?你以为璟深在给你撑腰?他不过是因为我两年前执意要去深造,现在故意气我而已。”   季妤偌的指尖倏然握紧,脸上却依然挂着笑:“你还真会自作多情。”   曾向柔向季妤偌迈了两步,勾起唇角:“南城谁不知道你为了接近璟深,想方设法地讨好他爷爷,但是你们结婚两年多了,他碰你了吗?”   呵呵。还知道不少哦。   季妤偌扬眉浅笑,娇艳的容颜嚣张又迷人:“你说的是哪种碰?吻?摸?还是你想听更深入的细节?”   叶瑾瑶出声喝道:“妤偌,你够了!”   “够什么?”季妤偌冷冷地看向叶瑾瑶,“我真觉得你们很恶心,你出轨,曾国邦当男小三,现在又养出一个觊觎别人丈夫的女小三,还自诩为了爱情,你们这一家子啊,就别玷污这两个字了好吗?”   曾向柔一掌拍在季妤偌的肩膀上,她没有防备,整个人撞到了墙上,痛得蹙紧了眉头。   曾向柔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不是你不知廉耻,不折手段,璟深娶的就是我!是我!”   叶瑾瑶深怕事态发展严重,毕竟外面还有不少南城的上流人士在,传出去名声就不好听了。   她一边安抚着曾向柔的情绪,一边朝季妤偌低吼:“你还不出去?”   今天的曾向柔完全颠覆季妤偌的认知,她虽然假清高,可自己从不会亲自下手,刚才推她那一下都让她怀疑自己要骨头错位了。   从洗手间出来的季妤偌清澈干净的双眸泛着红丝,她在人群中看见贺璟深,欲盖弥彰地将抚摸着肩膀的手放下。   贺璟深皱了皱眉,拨开人群走向她,温热的指腹擦过她的眼角,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季妤偌隐忍着情绪说道。   “没什么还哭?嗯?”   还未离去的人也纷纷关切地询问怎么回事。   直到季妤偌的身后传来动静,她才仰着脸蛋说道:“老公,有人说我这个贺太太是用手段骗来的?是这么回事吗?”   “谁说的?”   季妤偌朝曾向柔的方向看了看,语调有几分哽咽:“你别管谁说的,要是你真的喜欢别人,我可以让位,甚至可以净身出户。”   贺璟深的嘴唇贴上她的眼睛,轻吻得给外温柔,“从未喜欢过别人,你永远是贺太太,说什么傻话。”   bingo。   今天我钮祜禄菜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痴心妄想,什么是奇耻大辱。   季妤偌擦了擦眼睛,破涕而笑道:“幸好,真怕有人以为我不记得一些事情,离间我们的关系呢。”   另一边叶瑾瑶紧张地叫道:“小柔,你怎么了?”   哎呀……开始装晕了哦,也是,这么丢脸不晕怎么救场。   季妤偌故作着急地说道:“是不是情绪起伏太大了啊?还是快点送医院看看吧。”   听到“情绪起伏太大”几个字,贺璟深忍不住笑了。   他家这位小可爱真是坏得坦坦荡荡。   季妤偌看见了贺璟深的笑,娇嗔地瞪他一眼。   本来就是。估计曾向柔今天准备利用赛尔菲的钢琴演奏会来挽回形象,甚至重重地打击她一番,结果呢——   颜面扫地。   现在又当着众人的面,被她狠狠地虐了一把。   解气。   上了车,季妤偌便抬手圈住了贺璟深的脖子,声线娇软得仿佛能入骨,“赛尔菲今日之举是否有你参与其中?”   之前他没有理由地离开南城,又订了钢琴给她,鼓励她重拾,种种行为到今天终于有了答案。   贺璟深也没否认:“嗯。”   “你还给曾向柔做局了?”   赛尔菲就算是真的欣赏她,想跟她合作,完全可以在今日演出前告知曾向柔,而不是到了最后时刻,还让曾向柔以为赛尔菲有意跟她合作,人都站起来了,结果念的是季妤偌的名字。   贺璟深深谙的眸光注视着她,低沉地问道:“有没有出气了?”   季妤偌记起了那次她喝醉酒,故意试探他,说他不会给她出气,他则果断地说会。   今天这是兑现了自己的话?   季妤偌看着贺璟深,他深邃的眸底像是蕴藏着漩涡般,下一刻就能将她吞噬席卷。   她受不住这样的直视,不自然地瞥开视线,低喃道:“恐怕这件事曾国邦不会轻易善了。”   贺璟深语气很淡地回道:“他的时代也是要结束了。” 第19章 “我可以喂你吃哦。”……   赛尔菲演奏会的事情当天晚上就传开了, 人们开始意识到南城的风向似乎要变了。   季妤偌收到了不少人的示好,这其中不乏当初在曾向柔面前极尽谄媚之人。   她并没有太大的触动,曾向柔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是该尝尝这世态炎凉的滋味了。   赛尔菲在离开南城前, 约见了季妤偌。   提起当年的憾事, 他还是颇为感慨的,他说自己曾经也让人留意南城这边的消息, 要是找到她,自己会再次前来, 只可惜并无消息传来, 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季妤偌并不知道有这样的内情, 不过现在大致也能猜到是谁在背后搞鬼, 为了不让她出现在赛尔菲的视野里,曾家父女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赛尔菲还说就算后来遇见了再多的人, 可始终没有人能像她当初那般挑动他的心弦。   季妤偌听到赛尔菲这样的奖赏,基本可以跟过去和解了,遗憾只是圆满的序章, 她已经不再耿耿于怀。   她不会放弃钢琴,但是也不会像过去那般沉迷其中, 世俗的输赢只会让人忘记初衷, 失去真正的快乐。   季妤偌从餐厅走出来, 脚步轻快地走向停靠在一旁的黑色宾利。   贺璟深的视线从手上的文件移开, 看向满眼笑意的季妤偌, “谈完了?”   “谈完了。赛尔菲还说到了你。”   贺璟深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文件上, 漫不经心地问道:“说我什么了?”   “说你弥补了他今生最大的遗憾。”季妤偌的语气有几分得意, “没想到我在赛尔菲心里分量还挺重,以为他早不记得我这号人物了,竟然会这么夸我。”   贺璟深轻笑了声。   过了半晌, 季妤偌终于凑近贺璟深的耳边,低声地说了句:“老公,谢谢。”   这句话发自肺腑,跟之前阳奉阴违的谢意完全不同。   贺璟深不仅是弥补了赛尔菲今生最大的遗憾,同时也弥补了她今生最大的遗憾。   贺璟深的动作顿了下,紧接着开口:“我接下来会很忙,可能不怎么回家,有事就给我或者应崇打电话。”   季妤偌:“知道了。”   贺璟深抬了抬眸,语调有几分调侃:“这次这么乖,不质问我干嘛了?”   季妤偌冷哼着撇开脸蛋,“谅你也不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贺璟深笑了笑:“盲目自信。”   谁盲目自信了?对她又啃又摸的人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家花才是最美最香的!不允许反驳。   **   不久后,曾氏便接连传出了负面消息,导致大部分高层出走,人才流失,股市不是跌停就是在跌停的路上,不到一个月市值便蒸发了一半。   越是如此,银行的贷款越是收紧,银行的贷款越是收紧,曾氏的资金就越是周转不过来。   南城那些以前跟曾国邦交往甚密的人纷纷与他划清界限,深怕被殃及到。   曾经屹立在南城的高楼大厦一下子有了倾倒的趋势。   季妤偌终于明白了那天贺璟深话里的意思——   曾国邦的时代要结束了。   贺璟深最近的忙碌应该就是与这件事有关。   这天季妤偌回到家,梅姨担忧地告诉她贺璟深的状态不怎么好,似乎是生病了。   季妤偌问她叫家庭医生了没有,梅姨说贺璟深不让,非说自己不要紧,又说起他以前就这样,从来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季妤偌让梅姨准备晚饭,她先上去看看。   最近这个月贺璟深就如他自己所说,不怎么回家,恐怕今天不是身体真的不舒服,也见不着他人。   贺璟深的房间昏暗,只有床周围的灯亮着浅浅的光,贺璟深背对着门口躺着。   季妤偌轻缓地走近,刚伸手试探了下他的额头,腕骨就被抓住了。   这男人连睡觉时警觉性都这么高。   黯淡的灯照出了季妤偌的面部轮廓,贺璟深这才松开了手,喑哑地问道:“什么事?”   季妤偌又探了探他后颈,跟额头一样高于正常体温,她蹙眉说道:“你发烧了。”   “这阵子忙,休息得太少,睡一觉出了汗就没事了。”   “听你声音,应该扁桃体还发炎了,出汗就算能一时退烧,恐怕还会再烧起来,我叫家庭医生过来。”   贺璟深的手背放在眼睛上,轻描淡写地开口:“你在关心我吗?”   “我不该关心你吗?”季妤偌反问,难道她平时表现得不够?   不该啊,她就差变成挂件缠在他身上了。   贺璟深嘴角哂笑,大概是头重得厉害,让他的思绪受了些影响,怎么像在索求什么般?   他坐起身,嗓音像砂石磨砺过般嘶哑:“吃饭了?”   “嗯。吃过饭让医生看看。总之我不允许你不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听见没?”   贺璟深怔了怔,沉声回道:“听见了。”   “这才乖。”季妤偌仗着此刻比贺璟深高出了半个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贺璟深差点被气笑。   晚饭快结束的时候,家庭医生匆匆赶来,他查看了贺璟深的情况,跟季妤偌说得差不多,叮嘱他要好好休息。   晚上季妤偌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那点担忧因为夜深人静而被不断扩大。   她问过应崇了,说贺璟深这两年一直在运筹帷幄,直到最近才收网,因为连续的不眠不休,身体终于是熬不住了。   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夫妻不是吗?怎么说贺璟深还是她最大的金主爸爸不是吗?怎么说贺璟深前不久才帮她出了气不是吗?   于情于理,她都不该置之不理不是吗?   没错,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人。   万一贺璟深孤身一人在房间里,烧糊涂了就麻烦了,她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就这么简单粗暴地说服了自己,季妤偌从床上起来,披了件丝质睡袍,就出了房间。   她拧开贺璟深房间的把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然后发现床上竟然是空的。   贺璟深人呢?   “你在干嘛?”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季妤偌整个人吓得弹跳起来,她气急败坏地低吼:“你干嘛躲我后面?”   “谁躲你后面?”贺璟深从浴室里出来,裸|露的胸膛上还挂着水珠,沿着他有力的线条缓缓而下。   季妤偌看见这幕性感的画面,脸颊不争气地滚烫起来,她移开视线,低声说道:“我怕你半夜又烧起来,所以过来看看。”   贺璟深只在腰间系了一条浴巾,他走到季妤偌面前,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那你看看我好了没吧?”   “应……应该是好了。”季妤偌闭了闭眼睛,让她瞎操心。   贺璟深握住季妤偌的手腕,将她的手掌心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问她:“烫吗?”   季妤偌哪还能感觉得出他的体温啊?她觉得自己现在比他都要烫了。   想抽回手又抵不过贺璟深的力道,季妤偌只好改了战术:“老公,发烧最好先别洗澡,你现在洗了,还是快去休息吧。”   “是不是洗了澡容易又烧起来啊?”   “不会。”季妤偌斩钉截铁地回道。   笑话,做人最重要是吃一见长一智,她都在他手里栽过这么多回了,还能不知道他的套路?   万一她回答是的,贺璟深八成会强留她下来照顾他。   季妤偌无辜地看着他,嘴角挽着恰到好处的笑。   贺璟深一脸的从容淡然,去床头柜上拿了耳温枪,“滴”了一声将显示屏给她看,遗憾地说道:“38.2,烧着。”   季妤偌:“……”   所以呢?他明知道自己还发着烧,还半夜去冲澡?有病?   哦不是,他的确是生着病。   季妤偌简直要咬牙切齿,不知道该恼怒他对身体的不珍惜,还是恼怒他这种堂而皇之的算计,亦或者恼怒自己明明被算计了还无法心安理得地离开。   贺璟深低沉地解释:“出了汗,身上又黏又臭。”   季妤偌垂下脑袋,拉住他的手,将他塞进被窝里,没好气地说道:“发着高烧还冲澡,你嫌自己太强壮?”   “我没这么讲究。”   贺璟深这句很平常的话让季妤偌的心尖蓦地紧缩了下,她想到他的生活中似乎没有这样的角色,无论是贺兴业还是应崇亦或者是梅姨,这几个跟他称得上亲密的人,都不可能关心到这种细节。   他即便是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可是在日常生活上,不一定比普通人幸福。   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房间就这么陷入了静谧。   贺璟深发着烧,又因为这些日子体力的严重透支,倒是很快睡着了。   听见微微有些粗重的呼吸,季妤偌才看向贺璟深,他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不好,可以看出这阵子有多辛苦。   这天夜里她半睡半醒,给贺璟深量了好几次体温,看着数字一次比一次低,快天亮了才趴在床边睡过去。   等季妤偌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贺璟深的床上,但并未见他的身影。   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简单地洗漱了下,她又下了楼,看见梅姨就问贺璟深去哪儿了。   梅姨不赞同地回道:“一早就去公司了。”   季妤偌面露恼意:“真是好样的,亏我照顾了他一夜,他却把医生的话当耳旁风。”   “应该是公司有事,应崇都等了好一会儿,我刚做好了他的午餐,太太给他送过去吧,不然他要么不按时吃,要么随便对付几口。”   “不去,他自己都不当回事,我干嘛多管闲事?”   梅姨笑了笑:“你要是不关心先生的身体,又怎么会照顾他一夜?”   季妤偌睨了梅姨一眼:“他就是不识好歹。”   **   车子停在贺氏集团门口,季妤偌看了眼副驾驶座的食盒,沮丧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竟然还是来了。   贺璟深真是何等福气娶到她这么贤惠的老婆啊。   走入大堂,季妤偌发现接待台围了不少人,她没当回事,正准备上楼,便跟贺璟深迎面碰上了。   她还没张嘴说话,贺璟深先开口了:“等我一会儿。”   贺璟深的后面是应崇及他的个人保镖,一群人直接去了接待台,围观的人迅速让出了一条道。   这时季妤偌才看见那边站着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他举起手朝贺璟深挥了挥,痞里痞气地叫道:“哥。”   季妤偌跟其他人一样讶异,能惊动贺璟深亲自下楼,这声“哥”的意义绝对不同。   应崇示意了下,几个保镖便将那位少年架住,直接从贺氏集团粗鲁地拖了出去。   少年想大声呼喊,保镖就用一块抹布塞住了他的嘴。   应崇:“都散了。”   贺璟深走到季妤偌的面前,满脸的倦容让她讲不出指责的话,声线很自然地软了下来:“我给你带了午餐。”   “我要出去一会儿,你自己先吃。”   “老公,你这样我有点担心。”季妤偌揪住贺璟深的衣摆,他平常虽然也寡淡,但都不像此刻这般透着令人望而却步的冷意。   贺璟深敛起了眼底的阴戾,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我没事。”   季妤偌想问那位少年是谁,可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她踮起脚尖,凑在贺璟深的耳边说道:“你现在是病人,我可以喂你吃哦,要快点回来。”   贺璟深的表情僵了下,很快嘴角露出一丝淡笑,“不许溜走。”   “那可说不定,逾期不候。”   “我会快点回来的。”贺璟深拉过季妤偌的手腕,在她的额头快速地亲了下。   在人来人往的大堂,季妤偌的脸蛋一下子红了,她瞥了瞥周围,似乎看见有人偷笑了。   贺璟深这狗男人,也太旁若无人了吧?   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忘低声嘱咐:“你要注意安全。”   他身边有应崇,又有训练有素的保镖,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可她总觉得那个少年出现得突兀,万一对他不利——   贺璟深轻笑道:“你觉得我要去干嘛?”   “反正肯定是比跟我吃饭重要的事情。”季妤偌光明正大地内涵他。   贺璟深刮了刮的鼻尖,低沉地说道:“我走了。”   **   季妤偌坐在贺璟深宽阔的办公室里,连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她为了转移注意力,便找施幼菱聊天。   不愧是多年闺蜜,施幼菱一下子觉察出了季妤偌的不对劲,问她怎么回事。   【季妤偌:我发现自己对贺璟深的过去了解得很少。】   【幼菱:这不是好现象吗?说明你在意我哥了。】   她在意他了吗?   似乎是有那么一点。   【幼菱:你想了解他什么?我告诉你啊。】   季妤偌最终还是删除了对话框的疑惑。   要是换作她,她也不会希望有人打听自己不想被外人知道的过去,这严重侵犯了她的隐私。   【季妤偌:没什么。你的戏是不是快杀青了?】   【幼菱:差不多还有一周。】   【季妤偌:行,等你回来。】   贺璟深踏入办公室的时候,季妤偌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白皙的双腿蜷缩成一团,浓翘的睫毛盖下来,遮住了她那双乌黑纯粹的眼睛,整个人沉静得像个初生宝宝。   贺璟深去休息室拿了条薄被,刚盖到季妤偌的身上,这点微小的动作就弄醒了她。   季妤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低哑地说道:“你回来了。”   她很自然而然地抬起双臂,贺璟深顺势便将她抱到了腿上,“是不是很困?”   “是因为谁?你说。”季妤偌微嗔。   “困了怎么不去休息室?”   季妤偌依偎在贺璟深的胸膛上,懒懒地说道:“没想睡的。”   “饿了没有?”   听到贺璟深的问话,她才一下子惊觉过来,“几点了?饭菜凉了吗?”   “还保温着。”   季妤偌正准备从贺璟深的腿上下来去拿食盒,贺璟深一只手臂扼住她的腰身,一只手则去够食盒。   季妤偌看着贺璟深打开食盒,然后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口饭喂到她的嘴边,她说道:“不是我喂你吗?”   “我更喜欢这样。”   更喜欢哪样?更喜欢喂她?还是更喜欢抱着她喂?   季妤偌脸颊微红,还是想从贺璟深的腿上下来,可才动了两下,就听见他沉哑的声音:“贺太太,你再蹭的话,我会当你在玩欲擒故纵。”   谁……谁欲擒故纵了?   对上贺璟深深谙浓稠的目光,季妤偌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她的余光往下移了移,顿时变得面红耳赤,她的视线到处乱瞥,嘟囔道:“那你还不让我下来?”   “你别再乱动就行了。”   季妤偌是不敢再动了,通过几次两人的亲密行为,她越发意识到贺璟深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冷淡。   这顿迟到的午餐气氛很诡异,季妤偌从未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   直到食盒空了,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吃好了,那我回家了。”   贺璟深低眸锁着她的脸颊,淡淡地说道:“就这么迫不及待?”   “我怕妨碍你工作。”   是挺妨碍的,有她在,他就静不下心。   可抱着她,又不想松手。   像是察觉到贺璟深低落的情绪,季妤偌软软地说道:“那再抱一会儿?”   贺璟深的鼻间萦绕着季妤偌身上的气息,像罂粟般令人上了瘾,他的薄唇缓缓地游走,戏谑道:“好烫,你好像更像发烧的人。”   季妤偌嗔怒地捶了下他的肩膀,能不烫吗?夏天的衣服轻薄,他们这么亲密地拥抱着,怎么可能心如止水?   季妤偌:“好了,福利时间到。”   贺璟深这次倒很干脆地松开了她,季妤偌站起身,又问他:“今天能早点回来吗?”   “嗯。”看得出他要是敢说不行或者看安排的话,她绝对给他脸色好。   季妤偌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准时下班,我等你吃饭。”   “好。”   **   季妤偌下午就没去店里,回到家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便进了厨房。   梅姨在一旁劝道:“太太,还是我来吧。”   季妤偌笑着回道:“没事,我今天亲自下厨,璟深跟我说了会准时回来的。”   梅姨一脸欣慰:“看见你们感情这么好,夫人……”   说到这里梅姨的话立刻戛然而止,季妤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倒很快恢复如常。   梅姨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很快话锋一转:“那我给你打下手吧。”   “嗯。”   季妤偌花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做好了晚餐。   估算着贺璟深应该快到家了,季妤偌先回房间洗澡,洗去一身的油烟味。   等她重新下楼,发现贺璟深还没回来,正准备打电话给他,手机里先跳出了实时新闻。   【贺家那不为人知的过去跟现在。】   季妤偌的手指不受控制便点进了这条新闻里。 第20章 “贺太太是在对我投怀送……   【贺氏集团总裁贺璟深其实并不是已故贺夫人的儿子, 而是领养的。】   【贺夫人的学生跟她的丈夫搞在了一起。】   【因为贺夫人受不了刺激,在贺璟深面前自杀了。】   【贺璟深鸠占鹊巢,贺氏集团真正的继承人应该是贺俞。】   几项信息让季妤偌的脸色瞬间发白, 她哆哆嗦嗦地关掉手机界面, 紧抿着嘴唇想让乱糟糟的情绪平静下来。   新闻里不仅给出了贺夫人无法生育的检查结果,贺俞的出生证明, 贺俞跟贺璟深分别与贺璟深父亲的DNA报告。   还剪辑了今天在贺氏集团发生的事情,以及之后贺璟深跟贺俞的录音。   桩桩件件有理有据, 誓要坐实贺璟深的名不正言不顺。   其他的她不知道, 可是贺璟深妈妈自杀的事情, 是由季元凯告诉她的, 应该假不了。   梅姨走出来,刚想问贺璟深回来没, 看见季妤偌如此古怪惊愕的神情,开口道:“太太,发生什么事了?”   梅姨是贺家的老人, 对于过去应该有所了解,季妤偌张嘴说道:“刚才手机推送了一条新闻, 关于贺家的过去, 说璟深是贺家领养的, 还说了他爸妈的事情。”   梅姨的表情蓦地僵住了。   季妤偌猜想新闻上所说的事情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这个时候爆出关于贺璟深的过去, 跟曾国邦肯定脱不了关系, 只要能影响到贺氏集团, 那么他就有了喘息之机。   季妤偌放弃了打电话给贺璟深, 而是发了条微信给他:【老公,你回来了吗?】   过了十几分钟,贺璟深终于回了过来:【我可能要食言了, 暂时回不去。】   【季妤偌:没事,我等你。】   【贺璟深:你别等了,我不一定会回去。】   一股难受堵压在季妤偌的胸口,她锁掉了手机屏幕,看了眼自己花了两个小时做的菜,便让梅姨收了。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着,凌晨三点的别墅静若寒蝉,只有电视上播放着没有声音的连续剧。   季妤偌整个人瑟缩在沙发上,下巴抵着膝盖,那双乌黑的眼睛看上去毫无神采。   直到大门口传来声响,她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由于久坐,季妤偌的双腿完全麻了,白皙的脚刚落在地毯上,身躯就像失去平衡般往一旁栽去。   贺璟深眼疾手快,迅速地搂住了她的纤腰,季妤偌的手指本能地抓住了他的臂膀,她仰着脸蛋,想在他脸上找出一丝波动,可是都没有。   贺璟深平静地说道:“说了别等我。”   “可是你还是回来了啊。”   “上去睡吧。”   季妤偌迟疑踌躇了几秒,一字一顿地说道:“老公,你要是不开心,可以对我说的。”   贺璟深低眸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没事。”   季妤偌不仅没被这三个安抚住,反倒越发地憋闷起来,贺璟深仿佛筑起了一道坚实的墙,将她排挤在了外面。   她松开自己的手,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那你休息吧。”   柔滑的触感在掌心流走,贺璟深的心里升起一股怅然若失,看着季妤偌的身影在楼梯口缓缓消失。   他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刚才某个瞬间,被她那双担忧的眼睛看着,他什么想法都没有,就想将她深深地嵌进身体。   贺璟深回自己房间洗澡,冰凉的液体从头浇灌而下,也驱逐不了脑海里那抹飞扬坠落的身影。   血色满地,瞳孔放大。   贺璟深的的双手有些颤抖,他关掉了水龙头,又花了不少时间才平静下来。   空旷的房间显得冰冷枯寂,贺璟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出了房间,去了酒窖。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季妤偌。   他刚踏入酒窖,她手里拿着两瓶酒准备走了。   季妤偌:“正好,给你准备的。”   贺璟深看着她没说话,这局面让季妤偌莫名地别扭,她冷哼了下:“干什么?你既然不肯主动跟我说,那么我就灌得你说。”   “你想怎么灌我?”   “使出浑身解数灌你,就问你能不能招架得住。”   她回房沉吟了许久,还是觉得不能让贺璟深将所有事都闷在心里,他的内心纵然很强大,可是也会负荷不了的。   凭她死缠烂打,胡搅蛮缠,实在不行就美□□惑,就不信他吃得消。   贺璟深的眼里有几分笑意:“那可能真的招架不住。”   季妤偌被他看似正经又好像一点不正经的话弄得脸蛋红了红,她将红酒塞进贺璟深的手里,说道:“我去拿酒杯。”   贺璟深垂眸看了看手机的酒,阴郁的情绪似乎散了些。   二楼主卧。   贺璟深用开瓶器开了红酒,先是往两个酒杯里倒了半杯,再缓缓地注入醒酒瓶里,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跟优雅,季妤偌坐在沙发的一角,直勾勾地看着这赏心悦目的一幕。   贺璟深将其中一个酒杯递给季妤偌,他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两个人分别抿了一口。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这一角,衬出了丝丝温馨,季妤偌抬起卷翘的眼睫,看着贺璟深轮廓线条,低软地开口:“你本来准备独自喝闷酒吗?”   贺璟深按了按眉骨,仿佛自己脆弱狼狈的一面被她看见了般。   季妤偌闷闷不乐地控诉:“难道喝闷酒比跟我倾诉不快更舒坦?”   贺璟深静默了片刻,才无奈地开口:“不是。”   “那你还拒绝我?”   贺璟深盯着他,眸色浓稠晦暗,“我并不想。”   季妤偌的心忽然漏了一拍,被他专注甚至带了些执拗地凝视着,好像不能动弹了般。   贺璟深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很淡地开了口:“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季妤偌握着杯壁的指尖蓦地发白,她哑声开口道:“你一定不好过吧?”   贺璟深微微地愣了愣神,他没想到季妤偌率先问的会是这样的问题。   他又给自己的酒杯倒上酒,声线淡淡地开口:“我妈出身很普通,是位美术老师,她在采风的时候认识了我爸,我爸被她沉静温柔的性格吸引,追了她很久,可是我妈自认两人身份相差悬殊,并没有接受他,他又让爷爷出面,百般努力终于让我妈点了头。”   季妤偌没料到他父母会是这样童话般的开头。   “两人结婚不久,出了一次意外,我妈为了救我爸,受了很严重的伤,不仅已经怀上的孩子没了,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这件事对于我妈打击巨大,她还因此患上了抑郁症,我爸抽出了几乎所有的时间陪她开解她,才让她慢慢地走了出来。后来我妈告诉我爸,贺家这么大的家业不能没有人继承,他要离婚另娶她不会怪他,我爸还非常生气她有这样的想法。”   “再后来,他们跟爷爷商量了下,决定领养一个孩子,但为了颜面,他们并没有公开这件事,而是用了假怀孕来瞒天过海。”   “有了我以后,我妈的重心渐渐地放到我身上,跟我爸的争吵自然而然就多了起来,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抑郁症又犯了,她有个学生来自小县城,跟我妈当初的经历很像,会经常来我家,陪我妈聊画画,谈生活,我妈才会稍微开朗一些。”   “当我妈发现她的目标是我爸的时候,就勒令了她禁止出入我家,可是已经晚了,我妈时常会收到她挑衅的短信,有时是她跟我爸相处的点滴,有时候会是她跟我爸的照片,有时候会戳我妈最痛的点,她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些事情,而她的抑郁症就随着这些不断涌入的短信越来越重,直到5月20日那天。”   季妤偌放下酒杯,半跪在贺璟深的身旁,白皙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贺璟深侧过脸颊,看着她略显担忧的黑眸,心慌焦虑的滋味才有所减退,他反手将季妤偌的手握在掌心,接近着说道:“那个人说自己怀孕了,是爱情结晶,是贺家真正的继承人,每个字都严重地戳到了我妈的心病,她留了封遗书,吞了整瓶安眠药,我当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冲到她房间,她估计是怕自己得救,又当着我的面从四楼跳了下去。”   季妤偌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听着贺璟深平静的陈述,她都觉得心在撕扯了,别说贺璟深跟她的妈妈。   曾经那么深爱的一对神仙眷侣最后走到这种结果,这绝对是伤筋动骨的。   贺璟深用指腹轻轻地擦拭季妤偌的眼泪,淡薄地问道:“还要听吗?”   “你说。”   “我妈的遗书是写给我爷爷的,她说她唯一对不起贺家的就是不能生一个真正贺家的血脉,其余所有她都问心无愧,可是血脉这件事是他们贺家同意了的,她让爷爷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以及她这条命的份上,要保证我会是贺家唯一的继承人,她知道自己自私,但是她不想死了还死不瞑目,让那肮脏的人踩在我的头上。”   季妤偌的心像被剜了一块般,疼痛难当。   贺璟深的语调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喑哑地说道:“我妈是个极其温柔的女人,但是该对我严厉的地方她从不宽容。”   季妤偌哽咽地说道:“她很爱你,这种爱无关血脉。”   “我有时候想或许当初没有我的话,他们的感情不会变质,她的生命也不会那么惨淡地收尾。”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是啊,没有如果。”   “那后来呢?”   “那个女人很了解我妈,也通过我妈了解了我爸,但是她远远没有我妈这么了解我爷爷,爷爷对血脉其实很淡薄,他要是这么古板的话,当初就不会采纳领养我这条建议,爷爷本来就喜欢我,而且他看了我妈留存的短信后,对她更是愧疚,所以动员股东大会罢免了我爸的职位,还让他将股权转给了我,连同他自己的一起办了转让手续,我在十二岁便成了贺氏集团最大的股东,由爷爷代为行使权,等我成年就会正式交还于我。”   季妤偌能体会贺璟深母亲的用心良苦,她用自己最后的一点价值给他谋了一条康庄大道。   可也正因为如此,贺璟深才会更加痛苦。   季妤偌直起身躯,仰着脸颊,细碎的吻落在他的唇上,软软地说道:“你别难过,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你无关。”   贺璟深幽沉的眼眸里全是季妤偌心疼的模样,他伸手将她嵌入自己怀中,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在这刻终于有了濒临爆发的迹象。   季妤偌感觉被他勒得骨骼都要碎裂了,但除了微微地蹙眉,没有一丝挣扎,还用掌心不断地安抚着他的后背,“我觉得你一定长成了你妈妈希望的样子。”   贺璟深没有说话,除了他的身体有轻微的颤抖,季妤偌无法确定他有没有在哭,但越是这种克制隐忍,越让她酸楚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璟深终于松开了对季妤偌的禁锢,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淡然,似乎刚才都是她的错觉般。   贺璟深估计是有些窘迫于自己刚才的模样,捏着季妤偌的双颊,转开了她的脸蛋。   季妤偌娇嗔地鼓了鼓腮帮,过河拆桥的男人。   贺璟深给自己倒上酒后一饮而尽,季妤偌把酒杯递过去,眨着清澈好看的眼睛,莞尔一笑:“我也要。”   “你懂不懂酒后会乱性的意思啊?尤其是你现在母爱泛滥的时刻,我要是对你怎么样,你拒绝得了吗?”   季妤偌的脸颊蓦地红起来,或许是前几次就算有些许的擦枪走火,可贺璟深都克制住了的关系,让她渐渐失了危机意识。   现在被贺璟深一提醒,忽然意识到他的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如果他真的想跟她有更深入的关系,以此时此刻两人的心理状态,她还真不一定忍心拒绝。   她在想什么呢?对于会发生关系这种事情她竟然这么佛系?   季妤偌放下酒杯,又缩回了最初的沙发一角,跟贺璟深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贺璟深:“后续还有,要不要继续听?”   “你说吧。”季妤偌闷声应道。   “我爸终究是觉得对不起我妈,所以爷爷让他交出股份的时候,他才二话不说,爷爷给了那个女人一笔钱,算是买断了那个未出世孩子跟贺家的关系,要不要生随便她。”贺璟深冷嗤了下,“她当然要生,无论如何也要赌一把,说不定爷爷将来会心软。”   “但是这么多年,爷爷依然只认你一个孙子。”   “我妈的丧礼过后,我爸就带着她离开了南城,对外便说是他需要空间跟时间平复哀痛。”   季妤偌:“曾国邦作为南城呼风唤雨的人物,所以对于你们家的过去很了解。”   “嗯,他看着曾氏的股价不断走低,不断被我吸纳,却只能干眼瞧着,他没有足够的资金可以跟我较量,便想出了这种损招,企图让贺氏从内部分离,同时也影响我的判断。”   “既然过去十几年都相安无事,为什么现在又来蹚浑水?她难道真以为凭他的儿子有资格进入贺氏集团吧?”   “听说得了脑瘤,压迫了视觉神经,现在看不见了,所剩时间不多,就想孤注一掷拼一把。”   “那你爸呢?”季妤偌小心翼翼地问道。   贺璟深的思绪飘远了半晌,带着自嘲地说道:“这么多年一直念着我妈,心思郁结,几年前就去世了。”   季妤偌错愕了片刻,当初的一步走错就酿成了后来不可挽回的局面。   直到早上六点,贺璟深不知道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是身体不可抗力的缘故,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的脑袋枕在季妤偌的腿上,她刚准备动一下,便听到了他低哑的声音:“别走。”   就这么两个字,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   想到之前那次贺璟深说她怎么不对他母爱泛滥下,她很嗤之以鼻,就他这种坚韧不催的体质,哪需要?   可是今天她看见了他不为人知的内心,直接触动了她最脆弱的那块领域,让她揪着痛。   **   季妤偌是被一阵连续不断的震动声给吵醒的,她睁开惺忪的睡颜,意识到是手机在响的时候,既有些急迫又得小心翼翼,在不吵醒贺璟深的情况下,拿到离她有一米远的手机。   手机是贺璟深的,见备注是应崇,季妤偌没有迟疑先接了起来。   听见是季妤偌的声音,应崇直接阐明来意:“太太,你的店里有人闹事,网上正在直播。”   季妤偌压低了嗓音问道:“出了什么事?”   “有人控告店里出售香精茶,家属拿着医生诊断报告过来闹,说高价买了你的茶叶,最后却被送进了医院里。”   “简直荒唐!”季妤偌气急,店里所有茶叶都是严格筛选,重重把关的。   “现在麻烦的是市监局的人来了,的确查到了几盒香精茶,而且销售小票上的价格远远高出市面价,又被网友跟媒体记录了整个过程,宁宁打你电话找不到人,就找到了我。”   季妤偌垂眸看了眼还睡着的贺璟深,低声说道:“应崇,你先帮我周旋下,我现在走不开。”   “好。”应崇没问理由,直接应了下来。   季妤偌放下手机,便对上了贺璟深幽深的双眸,她怔愣了下,轻声问道:“吵醒你了?”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其实他就醒了。   只不过难得有这么放松安逸的时刻,并不想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而已。   贺璟深坐起身,刚睡醒的声线带着丝丝哑意,“跟我说说出了什么事吧。”   话到了嘴边,季妤偌又咽了回去,他自己现在肯定都焦头烂额,要处理曾国邦给他使的绊子,不好再用这种小事去让他分心,于是笑道:“没事,我自己能解决。”   贺璟深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听见你说‘老公,有人欺负我,你给我出气’,我真是好不习惯。”   他故意学她娇软的语气,让季妤偌窘迫得后颈都红了,“我不能贤惠一次?”   贺璟深笑了笑:“去洗漱吧,待会儿我跟你一起过去。”   “真的不用,你忙你……”   季妤偌的话还没说完,双唇就被封住了。   贺璟深仿佛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堵住她的话,浅尝辄止便离开了。   季妤偌的肌肤温度不受控制地攀升,对上他促狭的目光,越发心跳紊乱,她想下地离开,偏偏被枕了许久的大腿没有了知觉,整个人又扑进了他怀里。   “贺太太是在对我投怀送抱吗?那我不能辜负了你的心意。”贺璟深磁性的嗓音伴随着温热的气息钻进季妤偌的耳朵里。 第21章 “今天就搬到主卧里来。……   两人在狭小的沙发一角厮|磨了许久, 直到季妤偌如溺毙了般喘不上气,拍打着贺璟深的胸膛,他才意犹未尽地支起了上半身。   丝质睡袍内的吊带松垮地落在手臂上, 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不属于她的温度。   季妤偌欲盖弥彰地拿双手挡住, 娇嗔地瞪向始作俑者,只是她的眼尾湿润, 还沾着一丝红,多了几分说不清的软媚。   贺璟深的眸色很暗, 她仿佛有着巨大的魔力, 迷乱了他的神志, 此刻脑袋都还是空白的。   季妤偌这个时候就如受惊的小动物, 猎人一个眼神,她便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她直接拿脚去踹贺璟深, 羞怒的声音偏偏又娇得很:“你走开。”   贺璟深的大掌轻易便攥住了她纤细精致的脚踝,落下的吻让季妤偌整个人忍不住战栗痉挛,她带着哭腔说道:“老公, 不要。”   心猿意马的贺璟深微微恢复了一丝清明,他轻抬眉眼, 水雾氤氲的季妤偌也怯生生地看着他, 他低沉喑哑地开口:“今天就搬到主卧里来。”   季妤偌抿着嘴唇没说话, 她隐约感觉到贺璟深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忍下去了, 搬来主卧就意味着他想使夫妻之实了。   而且此情此景就是最好的证明。   之前的几次他有擦枪走火之势, 但都没像今天这么彻底, 只差最后一步。   贺璟深摩挲着季妤偌的脸蛋, 声线中仿佛带了蛊惑般:“妤偌,你迟早要适应。”   季妤偌抬起眼睑,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一副被蹂|躏惨了的模样,她干脆又挤出了一行泪,委委屈屈地控诉:“我等你等到凌晨三点,又是陪你又是安慰你的,结果你就这么欺负我?”   是欺负了,贺璟深反驳不了。   季妤偌见他沉默,又变本加厉地指责:“我出车祸醒来现在不过匆匆数月,因为怕对不起你,已经尽可能快地接纳我们俩的关系,可你总不能奢望着一蹴而就吧?”   贺璟深被她可怜的说腔弄得喉间干涸得厉害,“我要是想一蹴而就,早把你办了。”   季妤偌印象中的贺璟深寡言少语,矜贵优雅,断不会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她明显愣住了。   贺璟深的喉结滚了两下,嗓音无比沉哑,透着克制隐忍的欲,“你以为你穿着那件情趣睡衣勾我时,我不想办你?还是你以为潜入我的酒店房间,故作神秘时,我不想办你?亦或者现在——”   他的话语顿了顿,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着自己,继续道:“贺太太,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对我有着致命诱惑啊?才会三番两次不知死活地挑战我的忍耐力?嗯?”   “我本来就不知道啊。”季妤偌小声呢喃,她不是以为他喜欢曾向柔吗?   可现在贺璟深身上的危险系数太多,她没敢强行狡辩。   贺璟深自然很清楚她的想法,敛了敛身上的气场,不容置喙地说道:“你可以不搬到主卧来,但是要允许我自由进入你的房间。”   “那有什么区别?”季妤偌不满地反驳。   “区别就是搬到主卧来,会做但也不限于刚才那一系列行为,你很清楚,而允许我进你的房间,就不会有超过刚才那一系列的行为。”   季妤偌听明白这几句拗口话的中心意思,不就是说搬到主卧他极有可能做到最后一步,不搬起码还有缓冲适应的机会。   即便知道贺璟深的退让不过是温水煮青蛙,可她似乎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季妤偌直盯着贺璟深的眼睛,磕磕绊绊地要求:“刚才你太过了……不能每天这样。”   贺璟深的嘴角缓缓上扬,言谈之间是藏不住的戏谑:“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每天这样?我是嫌自己命太长吗?箭在弦上又硬生生忍住,我没自虐的倾向。”   “谁让你箭在弦上了?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   贺璟深轻描淡写地威胁道:“再说,我看你今天能不能走出这间房。”   季妤偌的双脚落了地,很有危机意识地远离了他,“我还要去店里解决问题,不能跟你消磨时间。”   说完便落荒而逃。   贺璟深的脸上尽是愉悦的笑意,那些承载着难受的过去,对他的影响好像没那么深了。   季妤偌回到房间,立刻反锁了门,她背贴着房门,心跳依然紊乱不堪。   想起刚才在贺璟深房间发生的事情,她就有股火烧火燎的羞赧之意。   怎么就让他为所欲为了呢?她那一刻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季妤偌沿着房门滑落下来,坐在地上,将脑袋埋进了双膝之中,脸上的热度不仅没退下去,还有越来越灼烧的趋势。   不能再回想了,她急急忙忙又进了衣帽间,想要换衣服出门。   但是褪下身上的衣服后,偌大的试衣镜清清楚楚地照出了留在白皙皮肤上的斑驳痕迹。   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贺璟深这个野蛮人!   换了件能遮挡痕迹的衣服,季妤偌到了楼下的时候,贺璟深已经坐在餐桌上了。   她没给他好脸色,故意挑了个离他很远的位置,梅姨还以为他们闹别扭了,可是看见贺璟深脸上的闲然自得后——   行。夫妻情趣。   吃完饭,季妤偌又不甘不愿地随着贺璟深出门,她刚打开后座的车门,贺璟深就淡淡地说道:“我没给人当司机的毛病,坐前面来。”   “后座空气清新,我喜欢。”   贺璟深的唇角勾了勾,真是每天都有不同花样的作法,他几步跨到季妤偌的面前,“最后结果都一样,你非得挑战一下难度才开心是吧?”   “我现在不开心,不想跟你坐这么近不行吗?”季妤偌娇嗔地看着他,气鼓鼓的脸蛋让贺璟深忍不住捏了一把,她更恼了,可还知道压低了嗓音痛斥,“你把我身上弄得都是印迹。”   “抱歉,没控制好力道。”   “你认错的态度还能更不真诚一点吗?”   贺璟深浅笑了下,“主要是你太软了。”   季妤偌气呼呼地用拳头砸向贺璟深,“让你口无遮拦,不要脸,臭流氓。”   贺璟深让她出了回气,然后轻轻地攥住她纤细的腕骨,安抚炸毛的小可爱:“下回注意。”   还下回注意?一点都没被安慰到,只觉得自己前途一片昏暗。   想哭。   **   贺璟深的车子停到店铺门口,一群人就举着相机跟手机逼近,拍着窗户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季妤偌跟贺璟深面面相觑,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顶流来了。   前面车子里的保镖下了车,好不容易挤开这群人,护着贺璟深跟季妤偌去了店里。   看见他们进来,闹事的家属就想挤上前,结果保镖往那儿一站,人就怂了,又开始哭天抢地:“霸权主义啊!无良奸商啊!可怜我们的父亲还躺在医院里,加害者不仅姗姗来迟,态度恶劣,还想恐吓我们不成?”   像极了古装剧里演的刁民,我穷我有理,我弱我有理。   贺璟深:“别吵。”   他的声音不算严厉,音量也不高,但是不怒自威的气场让所有人很自然而然就静了下来。   市监局的人将小票跟有问题的茶叶拿给季妤偌看,“你是这里的负责人,那么看看这两样东西是不是出自你们店里。”   小票不用看,季妤偌就知道错不了。   至于茶叶她看了两眼,果断地说道:“茶叶不是。”   “你凭什么说不是?”“刁民”吼道。   “我们店里所有茶叶的进货渠道都合规合法,有非常详细的出入库记录,这两款白茶的序列号根本不在我们进货范围内,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店里?监控查一下就知道了。”   “刁民”慌了下,蛮不讲理道:“你说有详细的出入库记录就有详细的出入库记录?你说不在你们的进货范围内就不在你们的进货范围内?你一张嘴就是理了?”   宁宁气不过,反驳回去:“我们每天都过账的,一查便知道有没有作假,你才是一张嘴就乱喷粪,诬赖人!”   “那么这张小票怎么解释?这明显高于市场价了吧?我们对比过同行的价格了。”市监局的工作人员问道。   “这张小票并不是他的。”季妤偌不慌不忙地开口,“小票上的卡号虽然隐了,不过要查到持卡人并不难,而且很巧的是这笔交易就是我本人经手,我记得客人是曾国邦先生的夫人跟千金,怎么小票到了他手里?是曾夫人跟曾小姐丢了被他捡了,还是他偷了她们的小票?但是偷小票能干嘛?”   “还有可能是曾夫人根曾小姐将小票交给了他。”宁宁忿忿不平地接腔道。   “宁宁,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曾夫人跟曾小姐是何等身份,怎么会做出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怎么没有意义了?现在不是闹得我们鸡犬不宁吗?上回你在赛尔菲大师的演奏会上大出风头,曾向柔肯定记恨死你了。我们的店铺开在这里几年,向来评价很好,一次问题都没出过,说什么喝了我们店里买的香精茶紧急送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喝了毒药呢,香精茶是添加了违规成分,但还没这么厉害的效果。”   人群中有不少附近上班的人,纷纷出声支持:“就是,我们公司一直在这里购买茶叶,物美价廉不说,老板是一顶一的好,经常送我们东西呢。”   “没错,得亏了老板家底殷实,否则照她这样的经营手法,早就倒闭了,哪里会是什么奸商?有她这样有利不图的奸商吗?”   “老板人美心地好,不容诬赖!”   “那个恶名昭彰的曾氏?坑了多少老百姓的血汗钱啊,他那种才是泯灭人性的奸商!”   “真是一家子的蛇蝎心肠。”   没一会儿派出所的民警也来了,贺璟深精准地指出了混淆在人群中不安好心之人。   一场闹哄哄的纠纷才算落下帷幕。   宁宁朝季妤偌挤眉弄眼:“老板,我配合得不错吧?”   季妤偌刮了刮她的鼻尖,夸奖道:“很懂我的心。”   “这戏也太拙劣了,错漏百出。”   “那你怎么不在我们来之前处理好啊?”   “那不是还得有个镇场子的人在吗?”宁宁朝贺璟深那边看了眼,虽然他全程就没讲两句话,可是气场杠杠的,让那群刁民不敢乱来。   福叔也说道:“我们刚想解释,那个家属就躺在地上哭闹,人群中又是七嘴八舌地说我们店大欺客,哪里说得清啊?”   “现在相关部门让我们关店几天配合调查,你们将这里收拾好就回去休息吧。”   离开店铺,贺璟深跟季妤偌都上了车子后排,由司机开车。   在季妤偌葱白的手指慢慢地爬上贺璟深的衣领时,他就让司机将中间的挡板升了起来。   季妤偌的眼角眉梢尽是娇俏,“老公,我要曾向柔在南城三家最权威的媒体前跟我直播道歉。”   贺璟深眼皮低垂,捏住她作恶的腕骨,俯首低语:“老公是这么用的?”   季妤偌嘟了嘟嫣红的嘴唇,嗓音娇柔:“你今天都把我欺负得这么惨了,不该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吗?身上印记都没还退呢。”   贺璟深喑哑地回道:“我又看不见。”   季妤偌:“……”狗男人。   贺璟深将她的手放在掌心细细地摩挲着,指腹的温度一点点地传到她身上,季妤偌干脆冷了脸:“那你到底肯不肯?不会是舍不得了吧?舍不得就早说,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   “肯。怎么敢不肯?都甩脸色给我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在求你办事。”   “不然你以为做老公这么容易?”   “做你老公是真不容易。”   季妤偌忍不住笑了下,手臂圈住他的颈项,双唇主动贴了上去,缠绵地纠缠在一块。   一吻作罢,她低喘着问道:“现在还觉得不容易吗?”   “更不容易了。没有强大的克制力不行。”   季妤偌笑作一团,似乎很高兴于看见他吃瘪的模样。   **   虽然早上两人达成了协议,但是晚上贺璟深并没有回家。   也是,他布了这么久的局,现在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是一秒钟都不能放松的。   在这之前,季妤偌根本没想到有人能撼动曾氏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贺璟深。   曾国邦呼风唤雨了这么多年,可能是真的飘了,失去了该有的警觉。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梅姨跟她说贺兴业来了。   季妤偌匆匆忙忙地洗漱了一番,便下了楼,如往常那样亲昵地叫了声爷爷。   贺兴业沉淀着睿智的眼眸在季妤偌脸上扫过,开口道:“状态不错,看来昨天的事情没影响到你。”   季妤偌不知道他具体指哪件事,含糊地回道:“还好,爷爷这么早过来,吃过早餐了吗?”   “吃过了。本来昨天就想来的,谁知道你店里又出了事,想着你们需要时间解决,就不来叨扰了。”   “爷爷来怎么会是叨扰?这里也是你的家啊。”   “你们这个家?还是算了。”   季妤偌的脸色白了白,贺兴业一向对她慈爱有加,不曾用过这种口吻,“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要不是梅姨说漏嘴,我还不知道你们结婚两年都一直分房睡呢。”贺兴业像小孩子般生着闷气,自责地说道:“是我这个老头子当初硬要撮合你们,罔顾了你们的意愿,是我的错,白白耽误你们两年。”   “爷爷,不是。”季妤偌紧张地解释。   贺兴业又说道:“偌丫头,我虽然很喜欢你这个孙媳妇,但是不能害了你,你实在不愿意当璟深的老婆,我出面给你做主。”   “没有,不是,我愿意的。”季妤偌慌乱之下脱口而出。   “哦,愿意的啊。”贺兴业立刻换了副乐不思蜀的笑脸,“我就说嘛,我这个孙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呢?”   他又看向大门口,问道“听见了?”   季妤偌蓦地转过身,只见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闲庭阔步地朝他们走来,英俊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季妤偌:“……”上当了QAQ。   姜还是老的辣,精湛的演技一下子蒙蔽了她的双眼。   贺璟深牵住季妤偌的手,她挣扎了两下,又觉得矫情,便由着他去了。   贺璟深对贺兴业说道:“爷爷,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怕我发现你们的小秘密?”贺兴业冷哼了声。   “是我们不对。”   贺兴业并没有久坐,看见年轻人没事就放心了,只不过在临走前还是叮嘱了一句:“我年纪可不小了,你们再不加把劲,我还能看见我的曾孙吗?” 第22章 “你克制着点好不好?”……   等贺兴业离开后, 贺璟深低垂着脑袋,噙着笑意问道:“听见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季妤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听不懂?那用做的会不会好一点?”   季妤偌的眉梢轻轻地挑起:“你别忘了自己早上说过的话,贺先生, 要做个言而有信的人。”   贺璟深刮了刮她的鼻尖, “我去洗手吃饭。”   季妤偌的五官拧成一团,朝他哼了声。   贺璟深进入厨房, 拧开水龙头,寡淡地开口:“梅姨, 我竟不知道连你都这么不靠谱了。”   梅姨不痛不痒地回道:“帮你还骂我?”   “用得着你帮?”   “先生, 不是我看不起你, 你真的不怎么行。”   贺璟深:“……”   梅姨往他身边靠近了几分:“你看我跟老爷子一配合, 不就给你制造了现成的机会?”   “你还是少给我帮倒忙了,你真以为她这么容易糊弄?就算刚才情急之下没察觉, 事后不会发现?到时候把我跟你们想成一派,又要跟我闹。”   梅姨忽然焦虑起来:“真的?”   “下回少出些馊主意。”   梅姨摸了摸鼻尖,行, 皇帝不急太监急,她多管闲事了。   将早餐端上桌后, 梅姨还是弯腰跟季妤偌道了歉:“太太, 是我没管住嘴巴, 你要罚要辞退我, 我都没有怨言。”   季妤偌的性格很软, 宁宁就在她面前没大没小, 不过有些该立的威信还是免不了。   梅姨跟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这次只是贺兴业,下回要是将家里的情况透露给了别人怎么办?那不就是将利器交到敌人手上吗?   季妤偌正了正脸色:“梅姨,你是贺家的老人, 还一手养大了璟深,不仅有苦劳还有功劳,我不想将话说重了,只是希望没有下次。”   梅姨:“我知道的。”   “行了,去忙吧。”   季妤偌看了看贺璟深,试探性地问道:“我知道你很敬重梅姨,我刚才那么说你会不会觉得过分了?”   “我有说什么了?”贺璟深面不改色地吃着早餐,“在这个家里自然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你好意思讲这句话?”   哪次不是她对他言听计从?   贺璟深:“要翻旧账?”   “不翻也行,你以后听我的。”   贺璟深不疾不徐地说道:“得看情况。”   季妤偌的腮帮鼓得跟河豚似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一分钟还没到,说过的话就不作数了。   吃完早餐,贺璟深去自己房间拿了换洗衣物,很自然地进了季妤偌的房间。   她的脸颊微烫,装作翻看手机来掩饰内心的波动。   她玩了一会儿摩尔庄园,便听见了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轻慢的步伐声越靠越近,直到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的鼻腔,季妤偌才微微地抬起头:“洗好了。”   贺璟深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嗤笑了声:“这玩的都是什么啊?”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强。   季妤偌不满地剜了他一眼:“我看你从小到大就没玩过什么游戏吧?是不是连俄罗斯方块都不知道?”   “你在看不起谁?”   “哦,原来玩过俄罗斯方块啊。”季妤偌忍不住笑道。   贺璟深伸出指尖去挠季妤偌的腋下跟腰身,她痒得又是笑又是躲的,整个人瑟缩成一团,嘴上还在磕磕绊绊地求饶:“老公……不行了,放过我……”   贺璟深停下动作,沉着嗓音问道:“是不是欠收拾?”   季妤偌勾着他的后颈,软软糯糯地说道:“你舍得吗?”   真·有恃无恐。   贺璟深纵容地笑了下:“现在陪我睡觉。”   “我才醒,哪里睡得着?”   贺璟深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大长腿几步就走到了床边,将她丢在床上,又马上欺身压了上去,“乖乖地陪我睡还是用我的方法逼你睡?”   季妤偌软糯地开口:“老公,你现在越来越野蛮粗暴了。”   “恭喜你,帮我解锁了这个功能。”   季妤偌:“……”   这回她很识时务,没再挑战高难度,她推了推贺璟深的胸膛,“不是说要睡觉?”   贺璟深的薄唇沿着季妤偌的耳廓轻轻地吻着,嗓音喑哑又带着些许克制:“又不是很想睡了。”   “不睡就放开我。”   “不放。”   不仅没放,还用温热的大掌扼住了她的腕骨,将她的双手置于了脑袋上方,让她动弹不得。   季妤偌乌黑的双眸含着水光,娇嗔道:“你仗着力气大,欺负人。”   贺璟深整个人透着漫不经心,唇角微微地勾着,缓缓开口道:“嗯,欺负你挺有意思。”   季妤偌:“……”有没有点人性?   贺璟深俯首嘬了下她嫣红的嘴唇,紧接着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她的颈肩,带着烫热的温度,季妤偌忍不住瑟缩颤栗,软着声线说道:“老公,你克制着点好不好?”   贺璟深笑了笑:“你还真会为难人。”   季妤偌的眼睫毛颤着,带了点若隐若现的水光,用极为关心的口吻说道:“你都一夜没睡了不是吗?得好好休息下。”   贺璟深的长指徘徊在她的裙摆边缘,沉哑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你老公的精力有多充沛。”   季妤偌的脸蛋立即羞红了,“我并不想知道,睡觉!”   说完就撇开了脑袋,闭上了眼睛。   贺璟深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翻身下来,从后面将她搂进怀中。   **   应崇送了贺璟深回家后,又让司机将他送到了曾家。   曾国邦并不在家,应崇微笑着让曾家的管家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一趟。   叶瑾瑶最近的状态很差,再厚的妆容也盖不住她憔悴的脸色。   她让管家备了茶点,对于应崇态度还算和善,她虽然不参与公司的事物,可是曾氏现在什么情况,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应崇礼貌地问道:“曾小姐呢?”   “找小柔什么事情?”   “是关于昨天我们家太太店里发生的事情,有一帮人去闹事,背后指使者说是曾小姐,老板让我来知会一声,请曾小姐在南城三家最权威的媒体前给贺太太直播道歉,时长不能少于十分钟。”   “什么?”叶瑾瑶无比错愕,她最近焦头烂额,还没听说这事。   “曾太太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你什么意思?”   应崇淡淡地说道:“曾太太的偏心大家众所周知。”   曾向柔从楼上缓缓下来,一如既往地冷艳高傲,她轻嗤一声:“应崇,你还真会狗仗人势啊。”   应崇不气不恼,笑了笑:“曾小姐好。”   曾向柔来到沙发旁,双腿交叠,纤细修长的天鹅颈气质出众,这是沉浸了多年的艺术才有的优雅修养,她淡漠地说道:“听说你想让我给季妤偌道歉?”   “不是想,是必须。”   曾向柔嗤笑了下:“好大的口气,真当我曾家现在任人宰割?”   应崇:“曾小姐才是好大的威风,罔顾法治,公然闹事。”   “公然闹事?有证据的话,我就不会安然无恙的待在这里了。”   “那不过是给曾小姐留了体面,你总不希望出现在社会板块的是被警察扣着带走吧?”   “威胁我?”曾向柔笑了笑。   应崇也跟着笑:“怎么会?曾小姐可是曾董的掌上明珠。”   不到半个小时,曾国邦回来了。   应崇还没说话,曾国邦率先开口了:“不用说了,想让小柔给贺璟深的老婆道歉?妄想。”   “曾董可想清楚了?”   “宵小之辈也在我面前放肆,回去告诉贺璟深,别这么得意,我在商场叱咤风云这么久,什么风浪没见过,他扳不倒我的。”   应崇眉间略有疑云,他很清楚曾国邦如今的境地,不可能有这样的底气,连周旋都没有。   曾向柔瞟了眼叶瑾瑶,恍然大悟道:“我听说了昨天的事情,不就是凭借一张小票跟几个人口说无凭的话吗?那张小票好像是我妈的吧?”   叶瑾瑶的脸色更难看了,哆嗦地开口:“小柔,你说什么?”   曾向柔挽住曾国邦的臂弯,撒着娇说道:“爸,如今你跟璟深的关系这么僵,不宜再让矛盾恶化,既然妈做错了事情,还是道个歉吧。”   叶瑾瑶惊恐地反驳:“我没有。”   曾向柔:“你没有,难道还是我?”   曾国邦看向叶瑾瑶,态度软了些许:“做错事,就得道歉,别给他人攻击我们曾家的机会。”   叶瑾瑶满脸的不敢置信,她笑着笑着就哭了:“是我给了别人攻击的机会吗?”   曾国邦:“行了,当着外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陈妈,带夫人下去。”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应崇,也算是刷新了对这对父女的认知。   看来这趟也就如此了,应崇说道:“那么我会原话转告我们老板,曾董告辞。”   应崇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曾向柔才紧张地说道:“爸,我不知道会这样。”   曾国邦难得给了曾向柔脸色看:“做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在这个节骨眼还给我添乱。”   “我就是看不惯季妤偌!”   “看不惯又如何?你有她一半的本事,当初他娶的就是你了!我们家还会这样?”   “她有什么本事?狐媚男人的本事吗?”   “那也是本事!男人是刚,女人是柔,以柔克刚没听过?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今天一早贺璟深就让应崇过来,这就是她的本事!贺璟深被她收得服服帖帖你懂不懂?以后别去惹她,我没空收拾你的烂摊子。”   在曾国邦看来,年轻人这点小情小爱根本不算什么,有几个人能为了爱情而活?只有足够的资本握在手里,才有绝对的话语权。   可曾向柔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只有输给过季妤偌,钢琴输给她,喜欢的人又输给她,这口气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曾国邦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语重心长地开解:“爸已经找到了注资的人,等稳住了公司的情况,我们再慢慢地跟他们算。”   曾向柔狐疑地问道:“爸,你没骗人?”   “放心,没骗你。”   “现在还有人以合理的价格注资我们的公司?可不可靠?”   “榕城的司家。”   “没听过榕城圈子里有姓司的。”   “那是别人低调,听说现任家主双腿不良于行,不喜欢那些场合,而公司表面的负责人就是他的堂弟,这回跟我谈的便是他堂弟的秘书。”   “那公司是有救了?”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可以挺过难关。”   曾向柔这阵子是尝尽了世态炎凉,往日那些围绕在她身边转的塑料姐妹全都见风使舵跑去了讨好季妤偌,无论如何,她都要出这口气。   **   季妤偌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被贺璟深抱着,竟然不知不觉也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到了快十二点,夏日的中午阳光强烈,透过窗帘间隙落在地面上。   季妤偌缓了片刻,很快就察觉到了贴在自己肌肤上的手掌,竟然就这么抱着她姿势也没变过?   她白皙的手掌按住他的,然后缓缓地拿开,这才艰难地转了个身。   睡梦中的贺璟深面部轮廓显得更为分明立体,五官绝伦,好看到无可挑剔。   季妤偌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伸出了手指,她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庞,眼里有几分满意。   在她沉浸此刻的气氛之时,忽然嘴唇被碰了下。   季妤偌眨了眨眼睛,还有些状况外。   “摸我?嗯?”贺璟深的嗓音有几分沙哑,嘴角噙着略显痞气的笑。   季妤偌想缩回自己的手,却被贺璟深一把捏住,他深邃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她,薄唇却是贴着她的手腕内侧吻着。   这个动作让她莫名地心跳加速,嘴硬道:“摸你是你赚了。”   “那你多摸摸。”   “没心情了。”   “那我摸你,换你赚。”   “我不要,你那是占便宜。”季妤偌别过脸蛋,只是耳根悄悄地红了。   “你还挺双标啊,贺太太啊。”   “走开,起床了。”   贺璟深压着她不让起,凑近她的耳朵沉哑地说道:“我现在休息够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季妤偌忍不住笑意想起床,贺璟深直接吻住了她,捏着她的下巴,充满了霸道强势。   她的裙摆被撩了上来,温烫的游走描摹着她的轮廓。   忽然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房间内的潋滟,季妤偌推拒着贺璟深坚实的胸膛,气息不顺地说道:“我手机响了。”   贺璟深揉了揉眉骨,喑哑地要求:“下回睡觉关静音,还有换掉这个铃声,刺耳。”   “哪里刺耳了?嘉宝唱得多好听。”   “换掉。”贺璟深不容置喙地说道。   季妤偌朝他吐了吐舌头,事多。   电话是施幼菱打来的,季妤偌愉快地接起来:“大明星,你终于想起我了?”   施幼菱的声音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偌偌,我今天杀青了,晚上就可以到南城,出来陪姐妹嗨,为了这部戏,我可憋坏了。”   “遵旨。”   在季妤偌跟施幼菱聊天的间隙,贺璟深的嘴唇又来到了她白皙的后颈。   季妤偌被他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惊喘了一声,隔着电话施幼菱就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邪恶地笑道:“我打扰我哥的好事了?”   “没有。”季妤偌想也没想矢口否认。   “明白了,我们晚上见。”   电话挂得又急又快,季妤偌气呼呼地去找始作俑者:“我打电话呢,你干嘛?”   “你说我在干嘛?”贺璟深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几分刻意隐忍。   “那你不能等我打完?”   “现在打完了,可以继续了。”   季妤偌:“……”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急|色的人?禁|欲冷淡?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等两人从房间出来又过了半个小时,季妤偌的脸蛋还残留着绯色,双眸氤氲着水雾,像是哭过般泛着红。   贺璟深这个狗男人将擦边球打得精彩绝伦,除了最后的临门一脚。   老奸巨猾QAQ。   **   施幼菱跟季妤偌约的地方是慢摇吧。   季妤偌佩服于她的大胆,怎么说也是个红女星,被拍到就得说她私生活不检点了。   可能真是她瘪久了,季妤偌到的时候,施幼菱已经随着音乐摇摆起来了,保镖被她遣在一旁,阻挡了部分骚扰者。   看见季妤偌,施幼菱才又回到了卡座,拉着她逼问:“看来跟我哥的进展突飞猛进啊?”   “哪有突飞猛进?”   “都‘哎呀’了还没有突飞猛进?”   那声“哎呀”是施幼菱故意学季妤偌在电话里的那道惊喘。   季妤偌的手指弹在她的额头,“取笑我?对了我今天住你那儿。”   “为什么?我哥索求太厉害了?”   “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黄色言论?”   “啧啧……还在我面前不好意思呢。”   “陪你行不行?”   总之贺璟深这个瘪久了的男人实在有些危险,她可不想每天经受他各种手段的摧残,得缓缓。   施幼菱:“你最好问过你家属的意思,不然我会遭殃。”   “问他干嘛?我还没有自由了?”   “我担心我以后没有自由,他折磨人的手段可都是兵不血刃的。”   “总之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原来以为我哥不行,原来是太行了。”施幼菱摸着下巴深思,她之前真是误会大发了。   季妤偌气呼呼地拍在她的手臂上,“你能不能清清脑子里的肮脏东西?”   施幼菱笑得开怀,就在这时,她瞥见了人群中的一道身影,自言自语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谁啊?”季妤偌随着施幼菱的目光看过去,也是微愕了下。   竟然是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 第23章 “在心疼我?”   有几个年轻人毫不掩饰奚落跟嘲笑。   “笑死人了, 坐着轮椅还来这里玩?他下半身起得来吗?”   “你蠢吗?坐轮椅当然是下半身起不来了啊。”   “你才蠢啊,又不是说那个下半身,是这个。”说着还不忘大笑着顶了顶自己的胯。   施幼菱怒火中烧, 这些纨绔子弟不学无术, 仗着有点家底就到处惹是生非,嘲笑别人的短处就这么有成就感?   她让保镖跟上, 气势汹汹就上去了。   季妤偌头疼地摇了摇头,先给贺璟深打了电话, 万一惹出了事, 还有他兜着。   施幼菱双手交叉置于胸前, 嘲弄地说道:“我看有些人的下半身才是摆设的吧?屎都直接从嘴巴喷的, 污染空气。”   “你说谁?”   “谁接话就说谁咯?”   “臭三八。”   话音刚落的瞬间,那个人就被掌了一嘴。   施幼菱微愣, 只见掌了他嘴巴的高挺身躯走到了司承逸的身后,司承逸朝施幼菱笑了笑:“又见面了,这是你第二次帮我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回了一笑, 总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凭他身后那人的身手, 好像根本不用她帮忙。   司承逸将一张名片递给她, “做个朋友?”   人家都这么有诚意了, 施幼菱也不好意思拒绝, 双手接过后, 说道:“我叫施幼菱。”   季妤偌上前勾住施幼菱的手臂,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了, 我们得撤了。”   “我还没玩够呢。”施幼菱不满地抱怨。   “别人都在拍你了,你不想上热搜就听我的。”   做了这行就是这点不好,一点隐私都没有, 施幼菱只好悻悻然地作罢。   等那两道身影消失,后面的特助将司承逸往电梯那边推去,司承逸的脸庞毫无波澜,“把刚才那几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   季妤偌跟施幼菱离开慢摇吧,又上了车,季妤偌才抓着施幼菱审问:“你什么时候认识了刚才那人?”   “今天啊。”   “今天?”季妤偌惊讶不已,“你别跟我说连别人名字都不知道,就莽撞地当救世女侠了?”   施幼菱看了看名片,轻笑着回道:“司承逸,现在知道了。”   季妤偌差点被没气疯:“刚才在里面,那帮人一看就是玩咖,你什么身份?为了一个不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跟他们正面冲撞,你想过后果没?”   “一时没忍住,但是你看别人坐轮椅已经够惨了,还被那群纨绔子弟嘲笑,我们得有点同情心不是吗?”   季妤偌:“……”   施幼菱摇了摇季妤偌的手臂,软绵绵地哀求:“你会跟我站同一阵线的是不是?嫂子。”   “嫂子”两个字让季妤偌的耳根红了红,嗔怒地剜了施幼菱一眼,“那个司承逸就算坐轮椅,但是他那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跟你哥有一拼,他用得着你出手相助?”   “助都助了。”   “要不要让人打副牌匾给你,褒奖你啊?”   “那倒不用,略土。”   还嫌土。   季妤偌:“你今天怎么认识他的?会不会是别有目的地接近你啊?一天之内见两次,这几率有点高了。”   “接近我干嘛?就是在飞机上碰见的,我俩都是头等舱,我看他行动不便,身边又没人,就稍微帮了下他。”   “反正我觉得他这个人不简单,你还是少跟他接触为妙。”   “知道了。”   **   车子到达施幼菱的公寓后,季妤偌一眼便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子,眼皮蓦地一跳。   两个人都像做错事的学生般,慢吞吞地移到那辆车旁,贺璟深摇下车窗,眸色淡薄地巡了她们一眼,“凑在一起就惹是生非。”   季妤偌觉得自己很无辜,今天她可是什么事都没做。   贺璟深看向季妤偌,嗓音微沉地说道:“上车。”   “我今天住幼菱这里。”季妤偌立即挟住了施幼菱的手臂,跟她咬耳朵,“你要再当叛徒,我真跟你绝交的。”   施幼菱弱弱地说道:“哥,今晚是girl's time。”   贺璟深的眸色很平静,跟季妤偌说道:“先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季妤偌:“你就这么说。”   贺璟深:“你上来还是我下去?”   威胁她?季妤偌有点咬牙切齿了。   今天中午低声下气哄着她的人是谁?穿上衣服就换了副嘴脸。   令人生气。   季妤偌站着没动,他要是敢在这里对她动粗,她就禁止他进入她房间的权利。   贺璟深像是猜到了她的决定,从容不迫地下了车,他轻飘飘地看了眼施幼菱,“喜欢听我讲话?”   施幼菱:“……”饶了她吧。   季妤偌攥着施幼菱的手不放,微抬下巴盯着贺璟深:“你有什么话就这样说。”   倒是越发恃宠而骄了,贺璟深无奈地笑了下,“你想住这里就住这里,我这阵子正好也忙,但是无论做什么都得知会我。”   “嗯。”   贺璟深:“应崇跟曾家那边谈过了,曾向柔将责任推到了曾夫人的身上,曾国邦说了会让曾夫人给你道歉。”   听到叶瑾瑶被曾家父女推出来,季妤偌并没多大的触动,那都是她自己种下的果,她淡淡地说道:“老公,我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做。”   “你说。”   “在她道歉后,你让律师给我拟一份声明,我想跟她断绝母女关系,至于如何措辞,你看着办。”   “可以。”   “那曾向柔呢?就这么便宜她了?”施幼菱忿忿不平地插话道。   季妤偌轻抬眼睑,看了看贺璟深,贺璟深英俊的脸庞有几分不快:“你不信我?”   “没有。”季妤偌回答得有些闷。   “幼菱,你先进去。”   施幼菱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这回倒没得到季妤偌的阻止。   贺璟深的指尖勾起季妤偌的下巴,眸色深沉地俯视着她,“没有?”   “是,我不怎么信你。”季妤偌干脆承认道,那双乌黑的眼眸有几分不满,“现在的曾家不过是负隅顽抗,曾国邦保不了曾向柔,我都清楚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但你还是让他们将叶瑾瑶推了出来。”   “觉得我对曾向柔心软?”   “我不知道,但是你的行为挺迷的。”   贺璟深攥住季妤偌的手腕,将她拉进怀中,说话的声音随着他的心跳震动着季妤偌的耳膜,“我是有理由,但不是你想的这般,总之我可以给你保证,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不会食言。”   季妤偌被贺璟深抱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身躯,闷着声音低喃道:“等你兑现承诺了,再进我房间。”   贺璟深忍不住轻笑了下:“惩罚我?”   “是又如何?”季妤偌的身体离开了些许,仰起脑袋紧盯着他,“你让我不开心了,我干嘛要让你开心?”   “你也知道这件事会让我开心啊。”   季妤偌的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傲娇地说道:“自然,我这么有魅力。”   “那是谁刚才怀疑我会对别人心软的?”   “那无关我魅力,是你的行为让我有理由这么怀疑。”   贺璟深的的薄唇扯出浅浅的弧度,俯首作势想吻她,季妤偌灵巧地避了开来,振振有词地说道:“惩罚开始了,你已经没有权利碰我了。”   贺璟深顶了顶后槽牙,喑哑地出声:“惩罚结束了,我要看你穿那件吊带、蕾丝、开叉裙,然后亲自一点点地扒掉。”   被他这种磁性撩拨的语气说出这种羞耻的话,季妤偌的身体莫名就烫热了起来,她回道:“说了衣服不见了。”   “想我给你准备一条?”   季妤偌:“不想。”   贺璟深摸了摸她的脑袋,“乖了。”   **   两天后,南城几个大屏同步直播着叶瑾瑶对季妤偌的道歉声明。   稿件季妤偌没看过,她本来只以为是为茶叶店里的事情道歉,可叶瑾瑶一桩桩地细数过去对不起她的地方时,她才知道贺璟深为什么愿意让曾家父女先将她推出来。   他是想让南城所有人都知道是叶瑾瑶对不起她,就算她要断绝母女关系,也完全在理。   叶瑾瑶还提到了婚内出轨曾国邦的事实,如果是以前的曾国邦,这点小问题根本影响不了他分毫,但是现在的他跟苟延残喘的骆驼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一根稻草就可以压死他。   相信不是曾国邦太让叶瑾瑶失望,叶瑾瑶也不至于道出这样羞耻的过去。   狗咬狗,一嘴毛,也算是报应。   此时的曾家,曾国邦暴跳如雷,所及之物没有一样幸免。   曾向柔冷声说道:“爸,你别气坏了自己身体,你早该认清她的真面目,当年她那个前夫得了尿毒症,她就不甘寂寞地勾引你,现在我们家落难了,她又想甩开你。”   “闭嘴!”   曾向柔一直不明白,以他爸当年的身家,找个二十岁的处|女都不在话下,怎么就被一个有丈夫有孩子的女人迷了心智,做出那等不齿之事?   “她根本就是在跟她女儿示好。”   “别吵!”   曾国邦从没这么厉色过,曾向柔有些怵,就算不满还是抿紧了嘴唇。   这时曾国邦的秘书将手机拿给曾国邦,低声说道:“是司先生。”   曾国邦听到立即换了副态度,将手机放到耳边,恭敬地说道:“司先生,我考虑好了,就照你之前的意思如何?”   曾向柔的胸间堵塞无比,从她出生开始,曾家就已经是南城的金字塔顶端,她想干嘛就干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多的是人阿谀奉承,那些人的嘴脸就跟她爸现在一样。   没想到今时今日,她会在她爸脸上看见这种下等人才有的难堪。   曾向柔不想再待在这间她不熟悉的屋子里,自顾不暇的曾国邦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离开。   曾向柔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飚了许久,最后被交警揽下,确认了她没有任何酒驾毒|驾的可能,当场扣了她十二分,又扣住了她的车,才放她离开。   曾向柔被揽下的地方正好是家酒店,她不想回家,所以想也不想就走了进去。   因为心不在焉,她的脚撞到了一辆轮椅,白皙的小腿立即渗出了血,本来就气头上的她正愁找不到发泄口,口不择言的骂道:“你腿是瘸的,眼睛也瞎的吗?”   司承逸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漠然地说道:“滚开。”   “现在怎么回事?连个瘸子也敢骑我头上了?”曾向柔抓狂地踢开司承逸的轮椅。   因为动静太大,酒店大堂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有人想帮司承逸稳住轮椅,可是轮椅的作用力太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即将摔倒。   好在最后时刻,轮椅撞了下沙发,安全地停住了。   “什么人啊?这么狠毒?”马上就有人不满地说道。   “好像是曾国邦的女儿。”   “原来是她,怪不得心肠这么坏,有其父必有其女,祸害社会的东西。”   “之前还有人夸她是天仙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真面目竟然是这样的。”   人群中指指点点的声音让曾向柔的情绪越发地不稳起来,她的双手攥紧了拳头,隐忍着爆发的脾气冲进了电梯。   司承逸的特助走到他的身旁,问道:“司先生,你没事吧?”   “不要紧。”   “她便是曾国邦的女儿了。”   “二叔公不是刚死了个老婆吗?你跟承轩说,曾国邦如果肯割爱的话,价格可以上浮10个点,算是我们司家给曾家的聘礼。”   “但是贺先生那边说好的不是这个价。”   “他会愿意的。还会谢谢我。”   **   季妤偌在施幼菱这里已经住了三天,之前她们两个厮混,可以有许许多多的乐趣,从不会觉得无聊。   可是这次不同,季妤偌的心里总有些空落落。   在晚上接到贺璟深的视频电话时,她似乎意识到了原因。   看贺璟深的背景,应该还在办公室,隔着电话,季妤偌都听出了他嗓音的沙哑,微蹙眉头问道:“你是不是又病了?”   不该说他又病了,而是病就没好利索吧。   本来就要多休息养着,偏偏他日以继夜的。   “在心疼我?”贺璟深淡淡地笑着。   “对,很心疼!”季妤偌的语气有些冲,她知道他这阵子肯定事情很多,但就是——   就是有些心疼。   想到他以前也有过这么操劳的时候,就更难受了。   “声音的响亮程度是不是跟心疼程度成正比的啊?”   “我数学不好,不懂正比是什么。”   贺璟深的脸上依然噙着笑,让季妤偌觉得刺眼无比,笑这么好看做什么?   心跳都要失调了。   两个人聊了近半个小时,季妤偌听见应崇叫贺璟深,才闷闷不乐地说道:“我不打扰你做事了。”   他应该是抽了繁忙间隙的时间给她打了这个电话。   贺璟深:“早点睡吧,晚安。”   季妤偌挂了电话,觉得心里更落寞了。   迟疑了几分钟,她从床上跳下去,迅速地换了衣服,拿着自己的包出了房间。   施幼菱在客厅做面膜,看见她火急火燎的样子,含糊不清地问道:“偌偌,你急急忙忙要干嘛?”   “买夜宵。”季妤偌一边风风火火地穿鞋子,一边回道。   “我是女明星,要管理身材,不能吃!”   “没给你吃,拜拜!”   “不给我吃,你准备给谁?”施幼菱话还没说完,季妤偌人都不见了。   季妤偌的心跳很快,但是心情指数却飚了上来。   她开车前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说了贺璟深的病情,问该买什么药,然后先开车去了附近的药店。   买好药又去打包了几样清淡的夜宵,这才开车去贺氏集团。 第24章 “我想跟你亲亲抱抱。”……   临近十点的贺氏集团依然灯火通明, 如今的季妤偌进这栋商业大楼已经不需任何通传,可以直达贺璟深的办公室。   秘书室的几人看见她来了,正要打招呼, 季妤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将一盒很精致的茶点交给她们,压低了嗓音说道:“正好路过给你们带的, 放心,绝对不会发胖。”   几个人已经连续加班了快一个月, 就算年底能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人已经快枯竭了, “太太, 我们想回家狠狠地睡一觉。”   季妤偌面露为难:“我只能帮你们提一下这个要求。”   “太太,贺总好像病了, 最需要休息的人是他,你说是不是?”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拜托了啊。”几个人虔诚地双手合十求她。   季妤偌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听到了贺璟深连续不断的咳嗽声。   才几天, 这症状就这么严重了,季妤偌的眉头忍不住紧蹙在一块。   坐在办公桌前的贺璟深抬了抬眸, 看见季妤偌, 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怎么来了?”   应崇连忙起身将空间腾出来给他们。   季妤偌将买的药跟夜宵都放在办公桌上, 然后拿出在药店买的体温计塞到他的腋下, 面色有点冷沉, “你今晚必须得睡足八个小时。”   “好。”   “别敷衍我。”   “那你陪我睡, 我想敷衍你都不行。”   贺璟深的语气有几分揶揄,可季妤偌没被他随意糊弄过去,依然拧着眉说道:“我不想干涉你工作上的事情, 但是你是我老公,我有义务跟权利监督你的身体健康。”   贺璟深幽深的双眸直直地盯着季妤偌,不轻易泄露情绪的他在她面前总会失败,他拉住她葱白的手指,低声地哄着:“我真的没事,这样的事情我经历多了。”   不说还好点,越是这么说,季妤偌的心里越是酸楚难受,他独自背负了这么多,看着再风光无限又如何?连生病了都没个关心的人在旁边。   接下来的几分钟季妤偌都抿着唇不说话,让气场如贺璟深这般也不敢轻易去惹她。   季妤偌将体温计拿出来,看了上面的刻度,37.8。   果然还烧着。   他这种烧了退,退了烧的才麻烦。   季妤偌将还温着的夜宵拿过来,冷着声音说道:“你先吃,吃了再吃药。”   “你饿不饿?陪我吃一点?”不知道是觉得自己理亏还是怎么的,贺璟深的口吻有一点低声下气。   “都是给你准备的,你得全吃了,别指望我帮你吃。”   季妤偌像是为了贯彻自己的话,就坐在贺璟深不远不近的距离盯着他。   贺璟深笑了笑:“我好像可以想象将来你当妈妈是什么样子了。”   本来凝重严肃的季妤偌听了他这句调侃的话,差点就破功了,故作镇定地回他:“我儿子肯定比你听话。”   “那可不一定,他有我的基因。”   “你想得挺美。我儿子就一定是你的吗?”   贺璟深的动作微顿,眸底的神色有几分锐利,“贺太太,说这种话是想让我的病情更重吗?”   季妤偌别开脸蛋,“那也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不好好养着?”   “明天回家好吗?我想吃你亲手烧的菜,这些不好吃。”贺璟深即使嫌弃,英俊的脸庞依然没露什么情绪,“听梅姨说你上次在厨房忙了很久,结果我没吃上。”   “我上次手指都割破了。”说起那件伤心事,季妤偌忍不住就娇气起来,“你都没注意到。”   倒没有怪他的意思,那天曾国邦故意让人提起贺家过去的事情,他会忽略这种细节也很正常。   只不过现在又重提这件事,她就想跟他讨要补偿了。   贺璟深放下筷子,上前半蹲在她身边,牵起她白嫩修长的手指,低沉地问道:“哪里?”   季妤偌眼也不眨地指了个地方:“都冒血了。”   贺璟深忍着笑意,对于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能怎么办?只能哄着了。   “给你吹吹?”   季妤偌很自然地将手指伸到了贺璟深的嘴边,“虽然晚了点,但是允许你将功补过。”   贺璟深还真对着毫无伤口的手指吹了两下,不过下一秒他就又咳了起来。   “忘记你是个病患,现在都把病毒传给我了。”   贺璟深转过脸,咳了一阵后沙哑地说道:“东西跟药我都会吃,也会睡足八个小时,你回幼菱那里去吧,免得真把你给传染了。”   “老公。”季妤偌的声音忽然软媚了几分,“我想跟你亲亲抱抱,所以你得快点好哦。”   贺璟深的眸色蓦地晦暗,本来就有些发痒的喉间现在更难受得紧,这是趁他病着,想要他的命吧?   季妤偌脸上的笑容故意得明明白白,“等你哦。”   这么勾着他的魂,好像三天前唯恐避之不及的人不是她一样。   贺璟深的声线沉哑得宛若被粗砺的砂石打磨过般,“你最好是有我不单单要亲亲抱抱的觉悟。”   “到时候看咯。”季妤偌将欲拒还迎把握得毫厘不差。   贺璟深:“你再给我量□□温,看是不是烧得更厉害了。”   这种带着欲|念的暗示让季妤偌终究红了脸,“忍着吧你,我可不想跟你一起病。”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又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摆,朝淡笑的男人看了一眼:“好好吃,好好睡,不用想我。”   贺璟深被气笑了,这是小可爱吗?   明明就是小坏蛋。   季妤偌走到门口,又优雅地转了个身,“贺总,顺便我替外面陪你辛苦了近一个月的员工问一下,今天他们可以下班了吗?”   “我不让他们下班,不是让你这个老板娘没有威信?”   “谢谢贺总。”季妤偌还不忘鞠了个躬。   所有人翘首以盼的小仙女终于从办公室出来了,马上有人按捺不住问道:“如何了?”   “行了,下班吧,明天下午再来,都辛苦了。”   “贺太太yyds!”   季妤偌笑了笑,看应崇没走,忍不住问道:“不回家?”   “贺总还病着,有些事我得多分担些。”   “他要颁个最佳员工的奖给你。”   “这是我分内事,我受贺家栽培,我妹妹能去深造也亏了贺总,何况贺总给的待遇比外面高多了,于情于理这都是我应该的。”   季妤偌看了眼贺璟深的办公室,低声说道:“那你帮我看着他,务必要让他好好吃药跟休息。”   “明白。”   **   回到施幼菱的公寓,施幼菱还没睡,阴阳怪气地说道:“还以为某人不回来睡了呢,亏我三天前冒着风险将你留下,结果留下了你的人,却留不住你的心。”   “少用这副负心汉的口吻跟我说话,小叛徒。”   “好哦,跟亲亲老公和好了,就有底气了是吧?我这座小庙已经容不下你这座大佛了是吧?”   “不是和好,我们就没吵架。”   施幼菱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然后伸到季妤偌面前,“你快看,是不是浑身起鸡皮疙瘩了?这黏糊劲,yue了!”   季妤偌拿了个抱枕抱在怀中,乌黑清澈的双眸此刻有一点茫然,她出声问道:“幼菱,我失忆前跟你哥感情好吗?不是表现给别人看,是我跟他私底下相处的那种。”   无论是正规媒体还是八卦小报有提及他们都是用“模范夫妻”来形容,她也翻过自己的朋友圈,的确营造了一种跟贺璟深恩爱缠绵的氛围,但是太像故意了。   又和她亲近,又了解贺璟深的人除了施幼菱就是季元凯,但是季元凯这两年一直在国外拓展业务,问他肯定知道得也不多。   施幼菱怔了怔,试探性地问道:“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季妤偌偏了偏脑袋,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勉强组织好语言:“我们都不能否认你哥的人格魅力,一开始我觉得他什么都好,没有任何不良癖好,就是眼光不行,喜欢曾向柔那个阴阳人,现在知道他并没有,这唯一的缺点没了,就是完美的啊!”   “我哥要是听到你这个评价,铁定要高兴坏了。”   “哪会?”贺璟深就算高兴,也只是勾唇一笑,不会有太过波澜的反应。   “自从我姨妈过世,我几乎就没见我哥笑过,真的,偌偌,他亲眼看着姨妈从楼上坠落,那种束手无策的感觉我都不敢说我懂,因为他人无论如何共情,都不会明白当事人的感受,现在是你改变了他。”   “可是……”季妤偌说了两个字又停住了,她找不到形容词来表达此刻的感受。   施幼菱接话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那么大的魅力?没那么大的本事?没那么大的作用?”   “差不多。”   “偌偌,有些事情不是能用常理解释的,可能某个你根本没在意的瞬间,偏偏让别人刻骨铭心呢?”   季妤偌看着施幼菱,不确定地问道:“是吗?那我以前对他呢?”   施幼菱语塞了几秒,季妤偌看出了端倪,直截了当地问道:“我不喜欢他?所以才一直分房睡?”   从现在的情况来说,贺璟深对那方面的需求不要太旺盛,那么分房睡的原因恐怕就在她这里了。   “外界传的那些事情其实也不是都假的,你的确是带了些目的接近他。”   “为了膈应曾向柔是吧?”就跟她刚苏醒那会儿一样,知道他跟曾向柔有点牵扯不清的关系,下意识就做了同样的选择。   施幼菱:“嗯,所以你也猜到了,没必要牺牲太大。”   “我跟他怎么也处了两年,是怎么做到如此平心定气的啊?”   在她醒来失去记忆的这几个月,明明沦陷得很彻底啊。   “他在忙事业,你又有心躲,你说呢?”   “所以说我们私底下的关系不怎么样?”   “倒也不至于很差,就是没有现在这么黏糊而已。你还没说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些。”   季妤偌竖起双腿,脸枕在抱枕上,瓮声瓮气地说道:“就是……事情水到渠成了,我想着该不该就这么顺应下去,不想将来如果恢复了记忆而后悔,让两人都难堪。”   施幼菱惊愕了下,跪爬到她身旁,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季妤偌被她看着脸蛋慢慢就浮满了红晕。   说到这种极度隐私的事情,总有一点不好意思。   施幼菱花了几分钟消化,然后挨着她说道:“我给不了你意见,但是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遵从当下的本心,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   客厅里忽然陷入了静谧,两个人都没说话,就这么挨着发呆出神。   半晌过去,季妤偌终于开口了:“上回的那种衣服你再给我弄一件。”   施幼菱眨了眨眼睛,不是很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上回哪种衣服?”   “开叉,蕾丝、吊带。”季妤偌照搬贺璟深的原话。   施幼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得死过去,“你上次可是百般抗拒的,事后还丢到我脑袋上,骂我思想肮脏哦。”   季妤偌:“……”   “偌偌,这么大的事情,你确定只用这几分钟就考虑好了?”施幼菱的语气中是藏不住的揶揄。   季妤偌将抱枕丢到她身上,绯红的脸蛋出卖了她的羞赧,“小心我给你哥吹耳边风,让你不仅没有工作,还一天三餐地跟男人相亲。”   “你好毒的心思啊!”   季妤偌的唇角挽起笑容:“我明天就回家了,谢谢未来的影后这几天收留我。”   “那我就预祝你们早生贵子!”   “没那么快!”   “哦对对对,得先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女明星,晚睡小心皮肤暗淡枯黄,我回房了。”   “宝贝晚安哦,我现在就给你找一件又绝又美,足以将我哥迷得七晕八素的衣服。”   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外面没见过的花样,施幼菱上回送季妤偌的礼物还是相对而言小儿科的,知道她这种纯情少女没见过世面。   施幼菱说了要求,那位朋友就立即发了好几张照片过来。   圈子就这么大,大家不仅不喜欢在公众场合撞衫,同样也不喜欢这种情趣之事与人雷同扫兴,所以每款都是定制。   施幼菱点了多选,将照片全部转发完,然后对着季妤偌的房间吼道:“偌偌,我都发给你看,你看看喜欢哪款?”   季妤偌开了门,纳闷地问道:“是房间信号太差了吗?我没收到照片。”   “那你出来试试。”   季妤偌将自己的手机界面递给施幼菱看,“没有啊。”   施幼菱的脸色顿时煞白,跟季妤偌面面相觑了下,两人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你不会发给别人了吧?”   “我不会发给别人了吧?”   施幼菱张皇失措地解锁自己的手机,眼前一下子黑了。   季妤偌:“你怎么还加了司承逸?”   施幼菱点进跟司承逸的对话框,颤抖着双手连续点了好几下撤回,脱力地说道:“是啊,我干嘛同意他的好友请求?”   大型社死现场。   季妤偌指挥道:“删好友,反正你们也不熟。”   “但是我怎么说也是公众人物,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看见了,然后曝光我啊?我的女明星形象啊,嘤嘤嘤……”   “你都撤回了,他没有证据。”   “没错,幸好还来得及撤回,马上删好友。”   “你也说了自己是公众人物,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啊,随便把号码给一个陌生男人。”   施幼菱删好友的动作一顿,缓缓地看向季妤偌,不是很确定地说道:“我那天好像没把号码给他吧,你有看见我给了吗?”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季妤偌:“我记得没有。”   “那他怎么会加我?”施幼菱惊恐得唇色都白了。   “知道怕了?让你冲动帮人,还不快拉黑名单。”   黑名单一条龙服务后,施幼菱环抱住季妤偌的手臂,担忧地说道:“他不会是我的私生粉吧?”   “要不然你明天跟我一起回家,别墅的安保系统好,我再让你哥派几个有用的保镖给你。”   “不了。”虽然施幼菱有些怕,可是公司有安排保镖给她,而且她不想打扰他们,他们俩现在正处于捅破纱窗纸的前夕呢。   “我马上请应崇帮忙查查司承逸这个人,再说他还是坐轮椅的,挺有特征。”   “那万一他既不叫司承逸,又是故意坐轮椅的,怎么办?”   季妤偌被噎了下,柔声安抚她:“你现在是悲观心理,只会往坏的方向想,我先让应崇查了再说,真没查到我们就调慢摇吧的监控,凭你哥的人脉网不至于连个人都查不到。”   “嗯嗯,希望是我想多了。” 第25章 “老婆牌自然甜。”……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 望出去只见延绵不绝的灯火,衬托着这座城市的繁华夜色。   他的旁边是一把特制轮椅,此刻上面只有一部手机。   司承轩走进来, 恭敬地叫道:“大哥。”   那道身影缓缓地转过来, 他的五官冷峻硬挺,墨色的眼眸平淡无波, 又像卷着波澜汹涌,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魄力。   此人不是别人, 正是蓉城司家的现任家主司承逸。   司承逸的手按在轮椅的把手上, 溢出来的嗓音很淡漠:“曾国邦答应了吗?”   “答应了, 他要明天就签合同。”   “二叔公对曾向柔很满意, 明天早上十点的航班到南城,你告诉曾国邦, 他们领证的那刻,就是你签合同的时间。”   “明白。”   这时放在轮椅上的手机连续响了几下,司承逸俯首拿起来, 看到内容后,眸色有一瞬间的波动, 只不过很快消息被撤回了。   他沉忖了一会儿, 才编辑好措辞, 结果刚发出去, 就出现了红色感叹号。   一连串意外的操作, 让他忍不住嘴角挽了浅浅的弧度。   司承轩不敢置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司承逸笑了?   他想凑近看清楚, 刚一移动脚跟,就见司承逸寡淡地瞥他一眼:“事情说完了就回去。”   “我马上走。”   一定是他看错了,司承逸怎么可能对着手机笑?   自从那年他被害, 双腿受了很严重的伤,险些站不起来后,性情就变得极为多疑,人也阴晴不定,甚至有人靠近他就会莫名的狂躁,除了极少几个他亲近的人,没人能跟他面对面地说话。   所以他这次说亲自来南城的时候,司承轩很意外,更意外的还是他只带了一个贴身保镖兼他的特助。   司承逸被施幼菱拉进了黑名单倒没什么不快,她的反应实属正常不过,他跟特助说道:“你去跟Anna说一声,集团下面的珠宝线代言人让她签了施幼菱,给她最高的title。”   “是,需要透露给她是你的意思吗?”这里的她自然是指施幼菱。   “不用,还早。”   **   第二天一早的曾家,已经鸡飞狗跳。   曾向柔听到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竟然拿她当联姻工具时,气得砸烂了家里能砸的一切。   叶谨瑶现在对这个家已经失望透底,待在房里纹丝不动,免得将她当出气筒。   曾向柔怒不可遏地说道:“我不可能嫁给一个瘸子,他做春秋大梦去吧。”   “你给我闭嘴!司家最忌讳的就是这两个字,你嫁到司家还是当阔太太的,要是搅黄了我的融资计划,你就等着沦落街头当乞丐夫人吧!”   曾向柔很生气,气短短时间内曾国邦的态度就有了360度的转变,气她堂堂的曾家大小姐竟然沦落到做工具的地步,还是嫁给那种不良于行的人,更气的还是贺璟深如今的锋芒毕露,成全了她最讨厌的季妤偌风光无限。   两个人现如今的差别让她满腔怨怼,完全无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死也不会嫁的!”   “小柔,爸实话跟你说了,公司现在的情况非常差,如果没有一笔可观的融资进来,传出利好消息,我们曾家就彻底完蛋,你以前享受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现在除了司家有这个能力跟财力,没人敢冒大风险注资,爸也不想拿你的婚姻去换,可我是真没办法了,你从小到大有什么要求爸没有想尽办法去满足你?现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你是不是也得帮帮爸?”曾国邦出于无奈,只得晓以大义,他还没说嫁到司家并不是嫁给司承逸,而是那位年近七旬的老头子,否则就算闹翻了天,也别想曾向柔这个高傲的大小姐点头了。   曾向柔哭得崩溃:“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别的办法,爸也不会这么逼迫你了,小柔,是不是要爸跪下来求你?”   曾向柔终究还是念着曾国邦这个父亲,紧捏住他的手腕,制止了这种不孝行为。   她利用自己的渠道查过蓉城司家,是那种低调的名门望族,盘根错节,底蕴深厚,现任家主司承逸早早露了锋芒,在这一代当中脱颖而出,只可惜成为家主的第二年便遭到迫害,双腿就此不良于行。   以富豪榜来说,司家年年都没有名列前茅,但是可怕在位置近些年都没变过,前后的人员都在更新,可是司家那个位置稳固无比。   她认为这并不是巧合,如果一定要牺牲她的爱情跟婚姻,她需要一个大的赌注,来赌她的未来还能够翻云覆雨。   可为什么是个瘸子?想到别人听到这个消息,是如何嘲笑奚落她的,她就很不甘。   曾国邦拍了拍曾向柔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柔,在我们曾家还风光的时候,多少人排着队地想跟我们家结为姻亲,现如今你看看,这就是社会的残酷,只有我们家重回巅峰,才能让这些人再次匍匐在我们脚下,你懂吗?忍一下吧孩子。”   曾向柔看向曾国邦,通红的眼睛有些无尽的屈辱跟不忿,她咬着牙说道:“好,我可以答应,但是嫁到司家后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我自己都说不准,他司家消受得起就行。”   十一点的民政局,除了两个工作人员,再不见其他人影。   曾向柔戴着墨镜,从绿色通道走进来,看见这样的场面,心生悲凉,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沦落至此。   从前她不是没暗暗笑话过那些被家族当成联姻工具的人,今天她也成了这其中的一员。   但是总有一天她会涅槃重生的。   曾向柔一直等到十二点,才见到有人推着一把轮椅出现。   她看着那把轮椅就觉得极度碍眼跟难受,一思及她曾向柔的丈夫是个瘸子就反胃想吐了。   当轮椅越来越近,她的双眸无比惊恐可怕,起身就想逃走,管家用了些力按住了她的肩膀,沉着声音说道:“大小姐,你别忘了家里的情况,你一旦走出这里,不仅是你,整个曾家都完蛋,你的下场不会比这好。”   “你疯了?”曾向柔害怕得有些抖起来,坐在轮椅上的人根本不是司承逸,就算她没见过本人,可年龄根本对不上,司承逸的信息很保密,但是不难推测他顶多就三十岁,现在这个人七十岁都有了。   “大小姐,我没疯,你要嫁的人并不是你以为的司家家主,你可能不清楚以曾家目前的情况,你根本没资格嫁给司家的家主,你往好的方面想,熬死了他,你便可掌握司家的一房,这位是司家的二叔公,膝下无儿无女,他死了你就是唯一的继承人,到时候你想干什么都行。”   “我爸早就知道?”   “是。”   “你们根本就是哄骗我来这里的?我不会签字的。”什么二叔公,听这称呼她就无法忍受。   “老爷说了,你不签字,司家就不会同意融资,那么曾家就会被贺氏集团吞并,老爷也就顾不了你,到时候你会遭遇什么他都爱莫能助。”   “我会钢琴,我可以养活自己。”   “大小姐,别天真了,没有曾家做你靠山,你的钢琴一文不值,更何况你以为公司被贺氏集团吞并了,贺璟深或者季妤偌还会给你这个机会?别忘了最讨厌你弹钢琴的人是谁。”   是季妤偌。   曾向柔紧捏着拳头,一旦预想她要卖手艺为生,说不定还得看季妤偌的脸色吃饭,她一窝的火就压不住了。   轮椅已经被推到了曾向柔的旁边,司承逸的二叔公苍老的声音缓慢地响起:“可以签字了吗?”   曾向柔想吐,她要极度克制才不至于当场吐出来,他不仅是个瘸子,还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瘸子。   她不想签,一万个不愿意。   管家又说道:“大小姐,你愿意签字的,是吗?”   **   中午十二点半,曾氏集团正式向外公布司家的子公司已经注资进来,两家强强联合,成为了战略合作伙伴,同时也公布了两家联姻的好消息,让他们的关系更为紧密。   电视里公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季妤偌正跟贺璟深在吃中饭,这一顿还是她亲自下厨做的。   怎么每次她下厨做菜,想跟贺璟深好好地吃一顿,曾国邦那边就会弄点动静出来?   贺璟深不动声色地关掉电视,目光落在季妤偌干净无瑕的手指上,“这次有没有不小心弄破了,我好及时给你吹吹伤口?”   季妤偌:“曾国邦找到了人注资,对你的计划是不是有阻碍?”   “阻碍不了。”贺璟深依然很从容,不见丝毫的慌乱,“你想我先尝哪个菜?”   季妤偌乌黑的双眸盯着贺璟深半晌,始终没找到一丝一毫因为这则新闻给他造成的影响,可能真如他所说吧,于是莞尔一笑:“先尝汤吧,我一早就开始熬了。”   餐桌礼仪极为优雅的贺璟深一口闷掉了碗里的汤,“甜的。”   “甜?不可能吧?我都没放糖。”季妤偌微愕得眉头忍不住蹙了下,立刻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没有啊,明明味道很正常。”   贺璟深的手背撑着脸庞,唇角勾着笑:“老婆牌自然甜。”   “你好土。”季妤偌的耳根有点红,又忍不住吐槽,“快尝尝别的吧。”   说着往他碗里又夹了不少菜。   贺璟深吃得很悠闲,像是外面的纷纷扰扰都跟他无关般,快结束的时候,他提起了司承逸这个人:“你让应崇查他做什么?”   季妤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双眸干净清澈,“好奇。”   “好奇一个男人?”   明明跟应崇说了别告诉贺璟深,如果没查到什么威胁就当没事发生,真是个危险人物告诉他也不迟,结果——   真是不能低估了应崇对贺璟深的忠诚度。   季妤偌淡笑着问道:“应崇有查到什么吗?”   贺璟深睨了她一眼,那点小心思根本不用猜就知道了,“想从我这里套什么话?”   看来没得到贺璟深的授意,就算应崇查到什么也不会告诉她。   季妤偌:“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这个人危不危险?”   “他的第一任未婚妻,因为有心上人却被家族逼着联姻,在订婚前一夜跟心上人私奔,结果两个人都死在了路上;第二任未婚妻倒是爱慕他得很,结果在他出事双腿不良于行后,找了个理由退婚,现在她这个家族已经彻底消失了。”   “有点废未婚妻啊。”季妤偌牵强地笑了笑。   “司家是现在蓉城最古老的望族,历经岁月,已经换了十五任家主,司承逸便是第十六位,他二十岁当选家主,是历代家主中上位时最年轻的,而也因为太过出众,遭到旁人的暗害,才伤了双腿,之后便退居了幕后,你说这样的人危不危险?”   季妤偌很勉强才吐出两个字:“危险。”   “所以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查他了吧?”   “你确定这个司承逸跟我想让应崇查的不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你以为有几个坐轮椅的司承逸?南城的地界内只有这么一个。”   难怪她第一眼看见司承逸,就觉得他一点不简单,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如此精准。   季妤偌迟疑了半晌,还是和盘托出了:“其实是他好像有意接近幼菱,我便让应崇查查底细,担心他对幼菱不利。”   贺璟深眉头轻皱了下:“他应该不至于。”   “那他这种已经退居幕后的家主,来南城做什么?”   “另有他事。”   “等下,他是蓉城司家的家主,刚刚曾氏集团公布的融资便是他们吧,他来南城是帮曾家的?那他接近幼菱怎么可能没目的?”   “肯融资就是帮曾家?”   季妤偌瞳孔微微地瑟缩,一些毫无联系的事情好像串在了一块儿。   贺璟深对于司承逸了解得这么清楚,而对有人愿意融资曾氏集团不痛不痒,只有一个可能,他早料到了。   或者说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贺璟深语气极淡地说了句:“曾家必然完蛋。”   季妤偌翻滚的情绪渐渐地稳下来,她真是瞎操心了,凭贺璟深的深谋远虑,他定是做足了准备,才会朝曾国邦发难的。   贺璟深:“至于幼菱那边,也该让她尝尝苦头,有点危机意识了。”   “老公,你说司承逸应该不至于喜欢幼菱的对吧?”   “司承逸有社交障碍,但是他这种跟普通的社交障碍又有些许不同,只是不喜人靠他太近,据我所知他对感情很淡薄,应该不会。”   “那他为什么?”   贺璟深也有点茫然:“不管怎么样,幼菱也是我表妹,我怎么都会护她周全的。”   **   自从公布了融资消息,低迷了许久的曾氏股价终于有了回升的趋势,在闭市前还翻红了。   贺璟深伫立在窗前,窗外雨帘倾盆而下,消除了些许夏天的暑气。   他的手机放在耳边,听着那头传来的低沉声响:“你让我帮的事情我都办了。”   “谢谢。”   “这么多年朋友,你帮我的不止这么点。”   “承逸,为什么亲自来南城?这种事不必你出马的。”   “你想听什么答案?我说特意为了你那个表妹,你也不会信的吧?”   “自然。当年你出事后,就绝不会让自己再身处险境,何况你跟幼菱之前根本不认识。”   过了好半晌,贺璟深才再次听见司承逸的话:“璟深,我在那间屋子待了太久了。”   贺璟深的手指轻微地颤了下,两人亦敌亦友地处了那么多年,他是第一次听见司承逸说出这种平淡到没什么眷恋的话。 第26章 “你的大奖来了。”……   一周后, 季妤偌收到了施幼菱给她寄的衣服。   虽然梅姨不会拆她的包裹,不过她还是第一时间赶回了家,佯装冷静地将快递拿回了房间。   她打开包装, 看见实物的时候, 脸蛋终究忍不住发烫。   可能是为了供娱乐圈资本消遣的,这种东西设计非常精致, 明明是掺着欲的玩意,偏偏还有三分清纯作为留白。   季妤偌没试, 直接将她挂到了衣帽间最里面的位置。   曾氏集团因为有了注资的利好消息, 股票已经连涨了一周, 颓废萎靡了许久的曾国邦又开始意气风发起来, 连着开了几个记者会安抚股民。   而且曾氏集团马上要百年庆,曾国邦保证大办, 届时还会宣布未来的几大项目计划。   贺璟深并未受影响,依然一如既往,就算曾国邦在记者会上含沙射影地说他, 他也没做任何回应,看着像是他并吞失败后的忍气吞声。   梅姨对这些事情懂得不多, 但是她会看新闻, 曾国邦快溢出电视的得意让她气得不行, 在她心目中, 她家先生就是最厉害的, 容不得别人说他。   于是看见季妤偌后, 就软言软语地要求她:“太太, 先生现在心情肯定不好,你得多体谅他,最好是能给予他一些安慰, 男人肯定讨厌失败,尤其是他这种身份的成功人士,我看南城现在不少人都在说他蜉蝣撼大树。”   “梅姨,你连蜉蝣撼大树都知道啊?”   “还多亏了这些人,我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梅姨气呼呼地说道。   “放心吧,他没这么脆弱。”   “我知道先生心理素质高,就是你在身边,好好地安慰他一下,总会好过些不是吗?”   “行,我知道了。”   梅姨见季妤偌云淡风轻的模样,又说道:“先生不是喜欢你亲自下厨吗?要不然你随便炒两个菜给他吃?”   季妤偌莞尔一笑:“行。”   她要是不让梅姨宽心,耳朵就别想安静了。   这天贺璟深准时下班,冗事缠身的他回到家里终究露了些疲惫,他松掉领口的纽扣,就见季妤偌从厨房端了最后一盘菜出来。   季妤偌勾唇浅笑,软糯地说道:“老公。”   贺璟深伸出双臂,将她娇软的身躯揽进怀中,沉哑地开口:“怎么又下厨了?”   “梅姨说你现在心情肯定不佳,百般求我好好安慰你。”   “她倒是事多。”   “还不是关心你?”   “她人呢?”   季妤偌微垂眼睑,“嗯,我让她放假了。”   贺璟深微顿了下,眸色有几分波动,“怎么忽然给她放假了?”   “免得她唠叨我行吗?明明你好得很。”   说着季妤偌就想挣脱他的桎梏,贺璟深的嘴角缓缓地勾起:“看来你是准备好好安慰我了,连人都给支开了。”   季妤偌抬眸笑望着他:“没见我做了一桌的菜吗?这份安慰奖如何?”   “贺太太,饱腹思淫|欲。”   季妤偌:“……”   贺璟深浅笑着坐到她身旁的位置,然后将人抱到自己的腿上,声线低哑又性感地问道:“这份是安慰奖,那后面是不是还有大奖?”   季妤偌勾住他的脖颈,嫣红的嘴唇贴在他的耳廓旁,气息濡湿:“不知道呢。”   掩埋在深处的兴奋一下子被挑了起来,贺璟深的鼻尖在她的脸蛋上蹭了蹭,克制又隐忍地出声:“贺太太,别玩火。”   季妤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听说曾向柔嫁到蓉城司家了,今天离开南城了是吗?”   “是。”   季妤偌的指尖在他的唇畔缓缓滑过,娇嗔地说道:“贺先生,你倒是对她的动态很关心啊?”   “贺太太是不是还不知道她嫁的是司家的谁?”   季妤偌还真不知道,曾家只宣布了两家联姻的事情,曾家只有曾向柔适合联姻,但是司家就不一样了,偌大的家族本家跟旁支人数并不少。   贺璟深:“吻我一下,告诉你。”   季妤偌傲娇地撇开脸蛋,“我又不喜欢她,关心她嫁给谁干嘛?”   “之所以不喜欢她,才会更想知道的。”   听这意思,绝非良配了。   季妤偌漆黑的大眸紧紧地锁着贺璟深,“是谁啊?”   “吻一下。”   季妤偌迟疑了几秒,低首凑过去,熟悉的气息渐渐地占据了她的呼吸,嘴唇被一点点的描绘,唇舌之间弥漫着缱绻缠绵。   良久后,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软软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   贺璟深英俊的脸庞带着一丝餍足,低哑地开口:“司承逸的二叔公。”   “二叔公?”季妤偌很是讶异,她又问道:“应该不年轻了吧?”   “今年刚办完七十大寿。”   “她怎么肯啊?而且曾国邦一向疼爱她。”   贺璟深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她背后精致的蝴蝶骨,声线有几分淡漠:“曾国邦再疼这个女儿,可他最爱的还是自己,在这之前没有牵扯到他自己的利益,他自然可以给曾向柔想要的一切。至于曾向柔本人,想的不外乎是熬死司承逸的二叔公,忍一时羞辱,等着铩羽而归吧。”   季妤偌总觉得这其中暗藏着什么,眉头轻蹙地问道:“司承逸这位二叔公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司家可不是普通的家族,斗争的激烈残酷非一般人能想象,所以司家的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性格缺陷,这位二叔公还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现今七十岁,娶过五任妻子,四死一疯,最新的那任就死在他的七十大寿上。”   季妤偌的面色微微煞白,听着就毛骨悚然。   贺璟深吻了吻她的脸蛋,不疾不徐地说道:“不说这些了,我们吃饭。”   季妤偌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听了这种惊悚故事,我吃不下了。”   “我很饿,你喂我吃。”贺璟深不紧不慢地要求道。   “我又下厨,又得喂你的,你会不会太幸福啊?”   贺璟深的脑袋埋在季妤偌的颈肩,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不是要安慰我吗?”   季妤偌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不过倒是拿起了餐具。   她喂饭并不娴熟,弄得贺璟深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衣全是污渍,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赖不了我,你自己非要我喂。”   贺璟深直勾勾地盯着季妤偌,从喉间溢出一句喑哑的话:“你负责弄脏的,你负责脱掉。”   带着明显邀请意思的暗示。   **   主卧里,地上稍微狼藉,凌乱的衣服随处丢着。   不远处的浴室里,水声淅沥,似乎潜藏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   良久之后,水声终于停下。   浴室的门被打开,贺璟深横抱着季妤偌走出来,她被白色的浴巾包裹着,但依然掩饰不住绯红的肌肤色彩。   贺璟深直接将她抱到了她的衣帽间,挂墙式的衣帽间,极简但不失高贵优雅,在灯光的照射下,透明玻璃的柜门跟偌大的试衣镜衬得整间衣帽间通透明亮。   贺璟深将季妤偌放下来,幽深的眸色缓缓地扫过,精准地找到了那件无论是款式还是设计都格格不入的衣服。   季妤偌白皙的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然后打开柜门,将它拿了出来。   贺璟深上回只是在光线黯淡的房间里匆匆扫过一眼,这次如此近距离,且光线充足,平静的双眸蓦地起了波澜。   季妤偌再次走到贺璟深的面前,将衣服虚虚地贴在身前,嗓音低软地说道:“你的大奖来了。”   贺璟深的眼睛直白炙热,盯着她没说话。   季妤偌倒是有些紧张踌躇起来,余光所及之处全是她此刻的模样,就像是她亲眼目睹着勾引贺璟深的过程。   衣帽间的空间不算小,但她渐渐觉得空气稀薄了起来,有点难喘气。   就这么被贺璟深盯着看了许久,他才哑着声音说道:“穿上。”   季妤偌撒着娇央求道:“老公,你去灯关暗一点。”   贺璟深倒是听从了驱使,将衣帽间的灯光暗了下来。   可是季妤偌很快就发现,狗男人心机深着呢,她被半拖半抱地带到试衣镜前面,试衣镜周围的灯带全都亮着,似要记录下接下来珍贵的画面般。   贺璟深站在季妤偌的身后,颀长挺拔的身躯微微下蹲了些许,他的唇贴着她的脸蛋摩挲着,同时蛊惑着她动起来,“不许闭眼。”   半晌过去,季妤偌终于换装完毕。   贺璟深四肢百骸充斥着翻滚的亢奋,他幻想过的画面不及万分之一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这不是大奖来了,是要他命来了。   季妤偌转过身,仰着脑袋凝视着贺璟深,漂亮的脸蛋虽有娇羞,但更多的还是毫无阴霾的坦荡。   既然她决定了,就没有扭扭捏捏的犹豫。   她软着声线说道:“老公,好看吗?”   贺璟深捏着她的下巴,再也按捺不住,凶狠地含住了她的双唇。   **   翌日贺璟深醒来,怀中的温热让他的唇角轻轻地挽起,他睁开眼睛,修长的手指一缕一缕地把玩着季妤偌的长发,露出了外面肌肤上潋滟的痕迹,看着落魄又可怜。   快十一点的时候,季妤偌才悠悠转醒,放纵的代价便是她浑身酸疼无比。   看见始作俑者,她就忍不住又娇又恼地控诉:“我疼死了。”   贺璟深昨晚算是体会到她有多怕疼了,之前虽然听她假模假样地说了怕疼,可是真没想到有人怕到她这种程度。   贺璟深看着她这模样,什么原则都没了,低声下气地哄着:“下回就不会了。”   季妤偌还是恼:“鉴于你的不良表现,下回的时间无限期推后。”   贺璟深无奈地笑了笑,能怎么办?昨天是他弄得狠了些。 第27章 “在邀请我?”   季妤偌深栗色的卷发凌乱地铺在枕头上, 肌肤白里透着红,衬得小脸越发精致好看,让人移不开视线。   只是水雾氤氲的双眸饱含着委屈跟可怜, 过度使用的嗓子掺杂着明显的沙哑, 哼哼唧唧地骂贺璟深粗鲁,又嫌弃他活不好, 才弄得她这么惨。   男人的自尊心绝不允许挑战,贺璟深一边温柔地替她酸疼的腰腿按摩着, 一边沉着嗓音细数她昨晚的表现:“是谁的双腿盘着我, 用能滴出水的声音喊老公别走的?活不好?嗯?”   季妤偌红着眼睛, 死不认账:“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只知道我现在哪里都疼,难受死了。”   整个人娇气到极致了。   贺璟深看着这副惹火的模样, 又忆起了那股蚀骨销魂的滋味,克制惯了一旦开始放纵,便有些收不住。   季妤偌大惊失色, 娇嗔地瞪他:“你不许乱来,我现在跟具尸体没区别。”   贺璟深被她的形容逗得直想笑, “这么活色生香的尸体?”   季妤偌重重地哼了声, “不许停, 给我揉。”   仗着身体的不适, 可劲地奴役他才行。   季妤偌半眯着双眸, 唇齿间偏偏嘤咛不断, 让贺璟深的身体逐渐地燥热起来, 眸色越发浓稠晦暗,“别喊。”   季妤偌睨他一眼,根本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没好气地开口:“那你把我嘴巴封上好了。”   贺璟深俯首,低沉地说道:“贺太太,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季妤偌的眼尾仿佛带了钩子般,充满了魅惑,“老公,你悠着点,我现在状态不佳哦。”   贺璟深哪里能忍?尤其昨晚才亲身经历过那极致的快感,根本承受不住这般故意的引诱,他贴着她的唇瓣,便吻了过去。   季妤偌微启双唇,由着他吻得很深,可是当他火热的手掌一贴上她的肌肤,就软着嗓音开始叫停了:“老公,我好疼。”   贺璟深被折磨得更呛,克制着喑哑的嗓音说道:“好玩?”   声音那么娇,迷离水润的双眸又是显而易见的狡黠,玩他玩得理直气壮。   季妤偌勾唇笑着:“老公的境界高啊,能忍他人所不能忍。”   真是焉儿坏。   贺璟深又拿她没有办法,一直到十二点,她才肯让他离开——   只因为肚子饿了,要他伺候用餐。   **   贺璟深又给梅姨多放了三天假,给她报了个短线旅行团,说家里不用她伺候,梅姨别提有多高兴,倒不是想玩,而是家里根本离不开她,现在特意支开她,只能她在家里碍事。   三天里的季妤偌可真是把娇弱演绎得淋漓尽致,喝口水都要喂到嘴边,别说下地走两步了,那是一定得老公抱着的。   作天作地,偏偏全部作在贺璟深的心坎上,让他完完全全地甘之如饴。   三天后,季妤偌才勉强下床,只是依然一副委屈难受的模样,嗓音黏糊糊地要求道:“你把我放在口袋里带走吧,不然我这朵娇花会枯萎的。”   三天没露面的贺璟深引发了外界不少猜测,认为他颓废潦倒的,也有认为他正卧薪尝胆的,这些传言多多少少对贺氏集团员工的士气造成了影响,所以他不得不现身。   贺璟深低眸看着她使坏,沉了嗓音说道:“别闹,不是还不舒服吗?”   “你舍得跟我分开?”季妤偌卷翘的睫毛连续眨了好几下。   贺璟深无奈地按了按眉骨,跟她约法三章:“不许喊疼,不许发嗲,更不许勾我。”   “前两条跟第三条有什么区别?”   “是。没区别。”   季妤偌忍不住笑出声,“我尽量。”   贺氏集团的员工看着贺璟深跟季妤偌一起出现在公司,谣言一下子就不攻自破了,什么颓废潦倒,什么卧薪尝胆,明明是春风得意。   两人的状态不要太黏糊。   贺璟深让秘书准备了零食跟茶点给季妤偌,又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给她,挑了部刚上线的电影,低声跟她耳鬓厮磨了许久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秘书看见这画面,哄孩子都不过如此吧?   日常羡慕别人的爱情,活该她单身。   帅的没他有钱,比他有钱的没他体贴,比他体贴的又没他帅,还是嗑别人的爱情舒服。   季妤偌经过三天的休养,那点因为床笫之事而留下的后遗症早好了,就是喜欢看贺璟深明知道她在演又配合她纵容她的模样。   心里那点得意是藏也藏不住。   电影很无聊,季妤偌看了前面十分钟就关掉了,还不如看贺璟深认真工作的模样。   可能是察觉到她不加遮掩的直白目光,贺璟深瞥了她一眼,季妤偌低头给他发了条微信:【老公真好看。】   贺璟深扫了手机屏幕一眼,但并未做任何回复。   季妤偌不高兴地努了努嘴巴,又去骚扰他:【老公,腰酸酸,你弄的,你负责。】   贺璟深忍不住挤了挤鼻梁骨,就该料到她安分不了,只要她在这间办公室,他就别想集中精神。   【季妤偌:老公不要开小差,小可爱还等着你养哦。】   贺璟深将手机静了音倒扣在桌面上,又警告地看了眼季妤偌,才继续工作。   季妤偌的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这才有所收敛。   一个下午转瞬即逝,办公室终于没了旁人,贺璟深走到季妤偌身旁,将人抱到腿上,开始秋后算账:“谁答应的事情没做到?”   季妤偌的指尖在贺璟深的喉结处轻轻地摩挲着,明知故问道:“是我吗?”   贺璟深将她作祟的手攥进掌心,低柔地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想跟老公赏夜景,吃烛光晚餐。”   贺璟深对她这种小小要求已经很满意了,“我订位置。”   季妤偌亲了亲贺璟深的脸庞,软糯糯地说道:“老公比哆啦A梦还有求必应,好棒哦。”   “少作点。”贺璟深低沉地警告她。   季妤偌笑倒在他的怀里,调戏这种一本正经的男人也太好玩了。   贺璟深订好位置,又抓起季妤偌葱白的手指报复性地咬了两口,季妤偌马上可怜兮兮地控诉:“好疼,要坏了。”   很好,约法三章的事情全被她破坏了。   贺璟深勾起季妤偌的下巴,声线喑哑低沉:“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季妤偌又亲在他的唇上,求饶态度良好:“老公,我饿了,我们出发吧。”   贺璟深就没见过比她更软的人了,哪里都软,连骨头都是软的,能屈能伸到令人哑舌。   两人的用餐地点是一家豪华酒店的空中餐厅,偌大的落地窗能最大程度地俯瞰着这座城市繁华的夜景,清场后的餐厅环境幽静,格调高雅。   贺璟深负责点餐,季妤偌则看着窗外璀璨辉煌的灯火,这座城市无论何时都是如此的欣欣向荣。   没一会儿,她就感觉到手指被人握住了,她将视线收回来,就见贺璟深幽深的眉目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缓缓地说道:“我们第一次约会就在这里。”   “真的?”季妤偌马上来了兴趣,她几乎没听人说起过她和贺璟深私下相处的细节。   “也是这个位置,不过我那天迟到了。”   “excuse me?贺先生,跟女士第一次约会就迟到?”   贺璟深笑了笑:“嗯,临时有点事,又碰上重大交通事故,迟到了快两个小时。”   好家伙,就他这样极差的表现,竟然能娶得美人归,一定是脸太加分了,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季妤偌:“我没生气?”   “没有,你还很体谅我。”   “我真是太善良了。”   “然后第二次约会的时候,你迟到了三个小时。”   季妤偌:“……”记仇的方式像她本人。   贺璟深:“不过我没等你。”   真是听着听着拳头就硬了,这男人还能更狗一点吗?   季妤偌抽回自己的手,咬牙切齿地瞪着贺璟深,“你最好说点你丢脸的事情哄我开心,不然小可爱今天吃不下饭了。”   贺璟深沉吟了片刻,淡笑道:“好像还真没有。”   “所以一直是我无脑倒贴你?”季妤偌有点不乐意了。   贺璟深想了想说道:“你是挺主动的。”   不行,太生气了,季妤偌不甘心地说道:“你一定是欺负我不记得事,明明你自己才是主动得不行。”   贺璟深的唇角仍然勾着:“嗯,是我主动。”   明明很正常的字眼,季妤偌偏偏听出了一丝缱绻,她清了清嗓子,娇嗔地瞪他:“我要吃冰淇淋,你去给我端。”   贺璟深倒是很听使唤,起身走向冰淇淋自助区,季妤偌的嘴角开心地勾起来,反正现在是他听她的。   不远处的三角钢琴,在钢琴师的投入演奏下,发生悦耳悠扬的声音。   生气了的小可爱食欲很差,必须要老公又哄又喂的,才不甘不愿地张了张嘴,到最后还要埋怨他喂得太饱,说自己撑到了得消食。   贺璟深对于她的花样作法见怪不怪,想直接上手去给她的腹部打转助消化,实在是公众场合,她感觉羞赧才消停下来。   **   季妤偌摆在明面上的必需品都被贺璟深搬进了主卧,连带着她这个人。   浴室里,季妤偌精致的蝴蝶骨顶在冰凉的瓷砖墙面上,硌得生疼,但是身前的男人却是不管不顾地吻着她,经过了几天消退得差不多了的印记,现在又添了新的。   贺璟深抵着季妤偌的额头,声线无比沙哑地开口:“真软。”   季妤偌好看的脸蛋白里透着酡红,美颜娇俏,她有些顶不住他直白浓烈的目光,娇气地开口:“我脚站累了。”   “我抱你。”贺璟深贴着她的耳朵低沉地说道。   季妤偌被他托起来,唯一的支点便是他,于是下意识地紧扣住他,贺璟深心悦一笑:“真乖。”   贺璟深善后完,将季妤偌抱到主卧的大床上,她的眼睛是红的,眼角是湿的,而嗓音又哑了,她使性子背过身不理人。   贺璟深也躺进去,将蜷缩的娇躯搂进怀中,餍足了的男人有着无比的耐性,可以在床上说尽任何好话跟承诺。   季妤偌很快就被哄好了,但是还要控诉他:“你怎么就没完没了?我又要躺三天了。”   一次不够,又来一次,就这么索求无度的,好像要将空窗了的三天给全部补回来般,精力旺盛到跟吃了药似的。   贺璟深的指腹在她的肌肤上慢条斯理地抚触着,“说不定习惯后,你就不会这么娇气了。”   “你自己讲,你说的是人话吗?”   贺璟深勾了勾唇:“哪里有不适?”   “都不适,尤其是这颗心,被狠狠地伤了。”   贺璟深的薄唇贴着季妤偌的耳廓低哑地说道:“我来安慰安慰它。”   被子下,季妤偌的身躯微僵,脸蛋迅速地红了起来。   凌晨一点,主卧里的灯光才暗下,季妤偌完全是透支了体力,被累睡着的。   贺璟深的手掌搂着她的腰际,薄唇沿着她的额头一路吻下来,神态慵懒轻松。   等季妤偌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有了贺璟深的身影。   这几天习惯了醒来就看见他,一时之间她很是怅然若失。   季妤偌找手机的时候,先看到了贺璟深留下的字条。   他的字迹笔锋凌厉,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但看着又比手机打出来的字顺眼很多。   【公司有事,小可爱醒过来要是想我就打电话给我。】   狡猾,她要是打电话给他,不就说明她想他了?   不上当。   没了贺璟深在一边,季妤偌的难受直接少一半,毕竟有纵容,才有娇气。   哎……没有她发挥的余地了。 第28章 “要你帮我止痛。”……   施幼菱最近接了个珠宝的高奢代言, 物料已经拍好,就等着品牌方爸爸官宣。   她身上有几个高奢,不过很明显, 仰仗的全是贺璟深的面子。   这是第一个主动找上她的高奢, 她这颗金子终于发光了,总算有金主爸爸看到了她身上的商业价值。   开心~   所以拍物料时她极度配合, 不到一天就拍好了。   就她这么重视的一个代言,物料被提前泄露了, 黑粉跟营销号联动, 说来说去无非是酸她资源好, 偏偏砸了这么多资源依然不温不火, 暗示她背后有金主在力捧。   黑粉的字眼就脏多了,骂她公交鸡, 又骂她用激素来保持狐媚,床上功夫了得,故意挑些照片来说她被搞得走路姿势异样。   进了这个圈子, 施幼菱就坐好了睁只眼闭只眼的准备,一向不拿黑粉跟营销号当人看, 只不过这个高奢代言还未官宣, 她重视得紧, 万一被这些王八羔子搅黄了, 她杀人的心都有。   于是直接登了大号, 发了条发泄的微博:【酸鸡都给我爬, 别搞sugar daddy这套了, 你亲爹在这儿,跪下来舔吧!】   不到一分钟,这条微博就被搬运了, 网上的热度持续走高,有说她心虚,有她说没有女明星的修养,也有说她带坏粉丝风气的,反正就是各路牛鬼蛇神都出动了,都想踩她两脚。   本来她的资源就招别人嫉恨了,现在又亲手递了个黑点让别人做文章,谁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   很快施幼菱的号就被公司给收走了,勒令她不许上网跟人吵,还取消了她两个活动,让她暂时休假。   她被气得不轻,约了季妤偌出来买买买。   没想到才进第一家店,就碰上了叶瑾瑶。   随着最近曾氏集团股价的回升,从前那些找理由跟叶瑾瑶划清界限的阔太太又和她亲近了起来,攒了什么局都会算她一份,今天听说到了一批新款女装,几位阔太太也叫上了她一起。   施幼菱怕季妤偌心情不佳,低声和她说道:“算了,我们去别的店,本小姐可是承包了商场所有女装店贵宾卡的豪客,走哪儿都是最受欢迎的。”   季妤偌很平静地说道:“不用,我又没见不得人,干嘛要避开?”   “说得也是,我宝贝可是最亮的星,闪瞎那些装饰眼。”   “装饰眼?”   “白长了眼睛,跟装饰品有什么区别?”   季妤偌被逗乐了,“没错,错把鱼目当珍珠,还沾沾自喜。”   那帮阔太太也看见了季妤偌她们,虽然贺璟深企图并吞曾氏集团的计划失败,但是就这件事而言,大家还是很忌惮他的,于是几人不约而同地上前与季妤偌打招呼。   季妤偌简单地寒暄应付了两句,那帮阔太太就很识趣地走开了,只剩叶瑾瑶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在今天之前叶瑾瑶的态度就没这么卑微过,她仗着自己生养了她,仗着自己有曾太太这个身份护体,面对她时从来都是倨傲冷情的。   所以不难看出这次曾家的变故让她变了许多。   见季妤偌要错身走开,叶瑾瑶轻轻地攥住了她的手臂,局促不安地说道:“妤偌,一起喝点东西吧。”   季妤偌平静地看向两人接触的地方,脑袋里不禁闪过一些被尘封的画面,她曾经那般渴望着与自己的母亲一起吃饭,可是到头来只有不断的失望,现在——   不过是如鲠在喉而已。   季妤偌拨开叶瑾瑶的手,冷淡地开口:“曾太太,跟你,我喝不下。”   叶瑾瑶又急急忙忙地说道:“我这里有你感兴趣的消息。”   季妤偌的身躯微顿,眉头微蹙地看着她,她口中的消息十之八|九关乎曾氏集团。   不得不说叶瑾瑶永远最先考虑自己,不能说她不对,可是这种自私自利,真是让人烦得很。   偏偏她的话,又让季妤偌在意。   **   商场的咖啡厅,服务员将两人领到了最里边的包间。   季妤偌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叶瑾瑶看着季妤偌,眼眶慢慢就湿了,她哽咽地说道:“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很粘我,有什么都会第一时间跟我分享,总是妈妈长妈妈短。”   季妤偌的眉眼间萦绕着烦闷,“曾太太,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你如果今天就是想说这些,那么你自便,我有事先走了。”   “妤偌。”叶瑾瑶慌慌张张地叫住她,“你陪我聊一会儿好吗?”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聊的。”   “就一会儿,五分钟也行。”   季妤偌很勉强才重新坐下,“我希望不会白白浪费了这五分钟。”   叶瑾瑶喜极而泣:“是我当年自私,为了能嫁入曾家,令你无法参加比赛,但是我也没料到你会那般执拗,就此不碰钢琴,幸好现在你又重新开始弹了,妤偌,你天生就是钢琴家,别轻易舍弃它。”   季妤偌不免觉得滑稽:“当年我放弃的时候,你可没说过一句我天生就是钢琴家,反倒是松了口气吧,曾向柔少了个竞争对手,也怪我当年蠢,我就不该放弃,这根刺狠狠地扎进曾向柔的心里才对,让你们所有人都不痛快。”   “是,你说的没错,可是妤偌,你想过我的处境没有,我知道你觉得我对不起你爸,可是他的病是一辈子的,我还年轻,难道要因为他耽搁一辈子吗?再后来他没了,我什么都不会,只会弹钢琴,我怎么照顾我们母女俩?”   季妤偌本来冷漠的双眼因为叶瑾瑶提到了自己的父亲而蓦地红起来,“就是因为你,我爸才会放弃的!”   叶瑾瑶的脸色白了白,哑着嗓音问道:“你说什么?”   “你以为自己跟曾国邦那些肮脏事瞒得很好?我爸都知道,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即便他等到了□□,也没同意手术!”季妤偌的拳头握得很紧,用力到整个人都紧绷得颤抖起来,“因为你对不起他,所以他觉得活着也没意思,可是他一点都没怪你,还让我好好地爱你,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就是他!最对不起他的人却是你。”   叶瑾瑶满脸的不信:“你怎么会知道?你骗我的。”   “我骗你?你当初骗我离开南城时,你有收获,我也有,我在那间屋子里找到了我爸留下的日记,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这算不算天意?我爸本也没打算让你知道,实在是我恶心你这种理所当然的嘴脸,到了今时今日还觉得自己是最惨的,认为是他拖累了你,他才是最可怜的,娶了你这种薄情寡义的女人,我都恶心自己身上流着你的血你知道吗?”   “他……怎么会……”叶瑾瑶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神色变得恍惚呆滞。   季妤偌仰着脑袋,将眼泪给逼回去,她收敛好情绪,再次冷淡地开口:“你之前不是说有话跟我说吗?想告诉我什么?”   叶瑾瑶的视线缓缓地转向季妤偌,“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聊一会儿而已,我骗你的。”   “砰”的关门声让叶瑾瑶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然后掩面痛哭。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管曾国邦千叮咛万嘱咐她的事情,只想将这么多年的憋屈全部哭出来。   嫁给曾国邦,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实际上她的幸福早被她亲手埋葬了。   **   贺璟深回到别墅,没见到那道旖旎的身影扑向他,眉心拢了拢,往里走看见梅姨,便问道:“太太今天还没回家吗?”   “下午三点多就回了。”梅姨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看着好像不怎么开心,上去就没下来过。”   “不开心?”   “嗯。”   “我上去看看。”   贺璟深到了二楼,先去了主卧,但是没看见人,于是又去了季妤偌自己的房间。   门把拧不动,从里面反锁了。   贺璟深的眸色瞬暗,明明出门前还给他打了电话,每个字都带着钩子般,惹得他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一到下班点就匆匆回来了。   怎么出一趟门回来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了?   “妤偌,开门。”贺璟深敲了敲门,语气尽量平常地唤她。   等待了片刻,门锁没动静,倒是里面传来了几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贺璟深眉间一跳,一边大声唤梅姨拿备用钥匙过来,一边开始撞门。   等梅姨拿着钥匙赶到的时候,房间的门早被贺璟深踹得倒塌在一边。   季妤偌瘫软在地上,旁边是破碎的红酒瓶,手心被碎片扎得出血不止,朦胧的醉眼可怜兮兮地仰望着贺璟深,“老公,手好痛。”   贺璟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心疼,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横抱起来,看见杵在一旁的梅姨,语气很冲地说道:“没见她喊痛,把医生叫来,再把医药箱拿来。”   贺璟深将人抱回主卧,可能是身上的气势太过凌厉迫人,季妤偌很安分地坐着不敢乱动。   梅姨提着医药箱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对贺璟深说道:“先生,还是我来吧。”   贺璟深没说什么,比起梅姨,他对处理伤口这种事生疏太多。   可是梅姨看见季妤偌的掌心后,吓得额头都冒出冷汗了,“先生,不行,有玻璃卡着,得等医生处理。”   季妤偌听见梅姨的话,大眼迅速地泛红,眸底的水雾像是随时会凝结成眼泪落下来,可是看见贺璟深阴沉的脸色,她又缩了回去。   “去催他快点。”贺璟深的声音毫无波澜,可任谁都看得出他的急躁,梅姨一刻都不敢耽搁,又快速地跑下楼。   房间里的氛围极度静谧,静谧到季妤偌的心七上八下地不安,她偷偷地去看贺璟深,结果第一眼就被逮个正着。   能不被逮个正着吗?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   季妤偌软糯糯地开口道:“老公,想要你抱抱。”   贺璟深上前将人搂进怀中,还得克制着脾气,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处。   见贺璟深没那么吓人了,季妤偌才委屈地控诉:“我都受伤了,你还凶我。”   “活该。”   “你不心疼你的小可爱受伤了吗?”   贺璟深将她的掌心拿到面前,血肉模糊的画面让他的眉峰紧紧地皱在一块儿,他不过轻轻地弄她一下,便哼哼唧唧地喊疼,现在是玻璃嵌进她的肉里,可想而知有多疼了。   “你心疼的话,就亲亲我。”   “别以为这样,我就……”   突然贺璟深的话戛然而止,未说完的话全被季妤偌封进了两人的唇齿间。   一吻作罢,季妤偌又一次软绵绵地说道:“你就别念我了,以前你都没这么多话。”   贺璟深也觉得自己呱燥得很,被她给气的。   待在家里都能搞出这么严重的伤,看得他烦。   几分钟后,医生终于到了。   贺璟深:“她怕疼,小心点。”   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季妤偌偶尔发出几声嘤咛,让贺璟深的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   等这小伤口处理好,季妤偌的脸蛋已经苍白得几近透明,贺璟深的嗓音因为隐忍而显得喑哑无比:“好点没?”   “医生能不能给我开点止痛药?”季妤偌问道,倒不是故意引起贺璟深的心疼,她真的觉得取了玻璃后的手心更疼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终归是药,能不吃就不吃。”   “那你开吧。”   医生开了消炎药跟止痛药,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季妤偌让贺璟深拿止痛药给她吃,贺璟深沉忖了一会儿,拒绝了,“刚才医生的话听见了?能不吃就不吃。”   “可是我真的疼,手都抬不起来了。”季妤偌说着说着,音调就掺了哭腔。   “是谁把自己弄得这么惨的?”   “那你直接把我打晕吧,免得我受苦!”   贺璟深看了眼她被绷带绑着的白嫩手掌,将人抱到自己腿上,耐性十足地安抚她:“忍一下,待会儿就会好一些的。”   “要多久?”   “五分钟。”   “好,我忍五分钟,要是五分钟过去了,还疼的话,你就要把止痛药给我。”说着还不忘去掏他的手机出来计时。   真是难办。   贺璟深可太了解她对疼痛的忍耐度了,这五分钟恐怕无法缓解。   果然时间到了后,季妤偌就红着眼睛说道:“还疼。”   “你比一般人怕疼,可能再过五分钟就行了。”   贺璟深这人太有说服力,季妤偌像被蛊惑了般,又重新开始计时,但还是跟他约定好:“最后五分钟,再不行我真的要吃止痛药了。”   贺璟深含糊地点头。   季妤偌无比认真地看着计时器,一点都不受外界干扰,这模样看上去倒像是忘记了伤口。   但是时间一到,她就苦巴巴地将没受伤的手伸向贺璟深:“把止痛药给我。”   贺璟深将她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腰间,低沉地诱惑着:“我们来做点别的,来转移你的注意力。”   季妤偌卷翘的睫毛眨动了两下,就感觉到温烫的气息包裹住了她的口腔。   良久之后,季妤偌才觉得能自主呼吸,只是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缠绵的感觉。   贺璟深沉哑地开口:“是不是比止痛药有用?”   季妤偌看着他那双仿佛要将他吸进去的深眸,点了点头:“好像不怎么痛了,再试试。”   贺璟深笑了笑,捧着她精致小巧的脸蛋,再一次吻了上去。   两人在楼上逗留了近两个小时,才下楼吃晚饭,而此时已经快八点钟了。   梅姨亲眼看着贺璟深这位骄矜贵胄是如何给他的太太喂饭,软言软语,连哄带骗,才给娇气的太太喂了一碗饭,这又花去了近一个小时。   她见过再不乖乖吃饭的小孩,也不用花这么长时间。   就是不知道将来他有没有这样的好耐性去哄自己的孩子了。   贺璟深自己则用不了十分钟就快速地吃好了饭,明明太太伤的是手,他还非得抱她。   这么惯着宠着,能不娇气才怪。   梅姨心想。   但是小两口感情这么好,她又高兴得很。   季妤偌伤了手掌,短期内肯定是碰不了水的,于是贺璟深往浴缸里放了水,让她受伤的手搁在浴缸外,才给她洗澡。   季妤偌闷闷不乐地开口:“我今天在商场碰到叶瑾瑶了,她提起了我爸爸。”   “下回不开心跟我说,别独自喝闷酒,还搞出一身伤。”   “哪有一身伤这么严重?不就是伤了手吗?”   “不就是伤了手?”贺璟深冷嗤了下,“那是谁非要吃止痛药的?不吃就吵个没完。”   “那我最后不是没吃嘛。”季妤偌不满地反驳。   “是啊,还多亏了我的吻呢,比止痛药还有效。”贺璟深不阴不阳地说道。   “你再刺我,我就把这只受伤的手放进水里,让你心疼死。”   就问你怕不怕。   贺璟深顶了顶后槽牙,冷笑了声:“行,你放,看是你疼还是我疼。”   “你别用激将法,我受不住刺激的。”   “你放,我等着。”贺璟深幽深的双眸平静地盯着她。   季妤偌怂了,她比较怕,怕疼,更怕他。   于是整个人软软地挂在贺璟深的身上,求饶道:“老公,我的手好像又疼了,要你帮我止痛。”   贺璟深别开脑袋,冷硬地开口:“我爱莫能助。”   “真的很疼~”声音娇得快滴出水来了。   本来给她洗澡就是项极其困难的工程,现在这具窈窕婀娜的身躯还不安分,做得到心无旁骛才怪。   贺璟深捏住她的下巴,便凶狠地吻上去,不似之前安抚她那般的温柔,唇舌之间全是急迫。 第29章 “是谁先缠着我的?”……   季妤偌眼睑半垂着躺在床上, 酒后微醺跟体力的过度消耗让她整个人快睡过去了。   贺璟深将医药箱拿到床边,刚才即便再小心,好像还是碰到了些许水, 伤口需要重新包扎下。   拆绷带的时候, 季妤偌感觉到了丝丝疼痛,身体蓦地瑟缩, 肩头的被子便往下滑了一些,露出了白嫩肌肤上事后的斑驳痕迹。   她不仅是怕疼体质, 还特别容易出印子, 轻轻一掐就会青紫。   暖黄色的光晕落在周遭, 将这一幕衬托得越发潋滟。   季妤偌想将手抽回来, 贺璟深低柔地哄着:“别动,你睡你的。”   本来应该是很困的, 可是季妤偌的意识又像是十分清明,她喃喃开口道:“我出生后不久,我爸就被查出了尿毒症, 除了透析就只能等□□,家里慢慢地便有些入不敷出, 叶瑾瑶曾经‘爱情大于面包’的观念随着柴米油盐而迅速消逝, 后来她遇到了曾国邦, 于是心情又慢慢地好了起来, 对待我也和颜悦色很多, 我还傻乎乎地很开心, 以为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幸福的生活。”   贺璟深很细心地给她重新包扎伤口, 没有开口说话,他知道她此刻只是想发泄内心的难受。   “如果不是我那么天真,或许我爸就不会为了这种假象而忍受那般的屈辱了吧。”季妤偌的声音显得有些缥缈。   贺璟深温热的指腹在她伤口周围轻轻地磨过, 淡淡地说道:“你那时候才几岁,渴望亲情再正常不过,而你爸却是个成年人。”   感觉到季妤偌指尖的抽动,贺璟深又道:“我知道你可能觉得这话听起来不舒服,但事实就是如此,你又怎么知道你爸不想这种假象多停留一时半刻呢?”   “那换作是你呢?你能忍受妻子背叛你而隐忍不发吗?你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这么说他?”   贺璟深将季妤偌的伤口包扎好,然后将医药箱拿到一边后,躺进被窝里。   季妤偌使性子不想理他,贺璟深沉着嗓音说道:“别乱动,刚包扎好。”   “你不碰我,我就不乱动。”   贺璟深笑了笑:“躺在我床上,还想我不碰你?”   “那我回自己床上去。”   在她起身前,贺璟深先用手臂箍住了她,将人搂在怀中,“再胡来,我可不给你止痛了。”   “你以为我很稀罕吗?”季妤偌气急败坏道,俨然不想记起不久前哼哼唧唧在他怀里索吻的软骨头模样。   “过河拆桥。”贺璟深的语气有几分无奈的纵容,“我不想说你爸的不好,但是他们的事情,你臆测不了,何必在这里庸人自扰?”   季妤偌又何尝不知道贺璟深话中的道理,但是想起白天叶瑾瑶那股“我世界最惨”的嘴脸,她就替自己的父亲抱不平。   她在贺璟深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瓮声瓮气地说道:“那也不许你臆测我爸的想法,小心他不认你这个女婿。”   贺璟深的轻吻落在季妤偌的额间,软着态度说道:“是。改天我去他面前道歉。”   “我还没说带你去见他呢。”季妤偌的语气有点小傲娇。   “我见不得人吗?”贺璟深勾起季妤偌的下巴,迫使她面对面地直视,英俊的脸上有几分不满。   季妤偌用没受伤的手去摩挲他的五官,嫣红的嘴唇轻启:“你还在观察期呢,暂时没有见家长的资格。”   贺璟深凝视的目光一寸寸地往下,喑哑的声线随着他灼热濡湿的气息一字字地落进她的耳中:“我们这样的关系,还在观察期?”   被他薄唇磨蹭过的耳廓情不自禁便红了,季妤偌闭上眼睛,浓翘的睫毛上还沾着些许泪水,是刚才两人纠缠时留下的,她没再继续跟贺璟深探讨两人的关系,话锋一转:“我累死了,要睡觉。”   “累的人是我吧?”   “谁让你在浴室弄的?”   “是谁先缠着我的?”   季妤偌睁眼亲了他一口,显得无比大方地说道:“好了,说多就显得小肚鸡肠了,有本事下回把持住。”   贺璟深:“没本事。”   季妤偌牵起唇角笑道:“那不就是了,还跟我呛。”   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眸又狡黠又得意。   恃美行凶,完全不讲理。   **   因为要养手上的伤,贺璟深勒令她不许去店里,反正没她在,营业额还高一点。   这话真是气人,季妤偌很不开心,怎么说她也被评为这条商业街上最受欢迎的老板,有的是优点。   好在施幼菱同是天涯沦落人,被公司给暂时“雪藏”,两个人凑一块消磨无聊的时光。   南城最近的新闻都绕不开曾家跟贺家,曾家当初公布跟榕城司家联姻时,南城不少名媛千金还嫉妒来着,即便落魄了,曾向柔依然嫁进了另一个豪门,可是不久后就有消息传出来,说她嫁的不过是司家的一个旁支,还是七十岁的老头子,可把那些名媛千金们给乐坏了,走哪儿笑话到哪儿。   偏偏笑话的最厉害的这部分人就是当初跟曾向柔走得最近的人,可谓人性凉薄。   施幼菱:“曾向柔刚回国时那场接风宴多风光啊,多少人前赴后继地围在她身旁,那会儿这些人还明目张胆地将主意打到我哥身上,全然不顾你的颜面,现在才几个月的时间,就风水轮流转了,真是大快人心。”   季妤偌也还记得那场打着曾国邦名义的接风宴,给公主加冕也不过如此的阵仗,这么快南城的天就变了。   外界现在不少人还认为曾国邦有翻盘的可能,但是季妤偌很清楚,这南城已经不是昔日的南城了,曾国邦也不是那个能在南城翻云覆雨的操盘者了。   季妤偌忽然问施幼菱:“昨天太匆忙,还没来得及问你的新代言是什么。”   “S.Y.的珠宝,因为高逼格,从未请过代言人,我可是第一个全球全线代言人,这不将那些酸鸡给眼红死了吗?”   “那你知不知道S.Y.是谁旗下的品牌?”   “知道啊,司家的嘛,我了解过。”   “人家为什么找上你?”   “自然是我气质不凡,跟珠宝巨搭啊。”   季妤偌轻嗤了声:“会不会将自己吹得太高了些?”   “做人不能妄自菲薄。”   “还记得司承逸吗?”   听到这个名字,施幼菱的自吹自擂就打住了。   季妤偌:“上次没跟你说,司承逸是司家的家主,你自己判断这个代言有没有猫腻。”   施幼菱抓着季妤偌的肩膀,情绪激动地开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季妤偌正欲解释,施幼菱又接着说道:“那我可放心多了,不是什么可怕的私生粉,我可是提心吊胆了好多天。”   季妤偌:“?”   施幼菱:“偌偌,你说他会不会是看上我了?所以又加我微信又签我做代言人的?那可就太好了,我以后不必看我哥的脸色了,女明星马上就要有出头之日了。”   “看你哥脸色难道不比看司承逸脸色来得安全?”   “那能一样吗?我哥拿捏我的命脉,是我看他脸色,现在司承逸看上我,那就是他看我的脸色。”   季妤偌哭笑不得:“你要不要去冲个冷水澡冷静冷静脑子?臆想得有些远了。”   施幼菱生气地哼了声:“不能让我幻想一下美好的未来吗?”   “你都不担心他会对你有什么企图?”   施幼菱很闲然自得:“有什么好担心的?你都说他是司家的家主了,这么呼风唤雨的人物会对我有什么企图?”   “比如看上女明星这具曼妙妖娆的身体啊。”   “他要是活好,我是不介意的啊。”   季妤偌被噎了下:“你倒挺想得开。”   “宝贝,你很清楚我是不婚主义,但是人嘛总有生理需求,要是有个活好的可以互帮互助,完美。”   “但是他坐轮椅。”   施幼菱的眉头苦恼地微蹙了下:“的确,这虽然不至于影响他那方面的功能,但总会少些乐趣。对了,骑|乘累吗?”   季妤偌险些因为她突如其来的问题而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现在你脑子里除了黄色,已经装不下别的颜色了吧?”   “难道说你们还没试过这个姿势?”   季妤偌拒绝回答这么私密的问题:“你以后自己试验。”   施幼菱缠着季妤偌问:“好偌偌你先跟我说说嘛,这可是我考量要不要跟司承逸发展的必要条件。”   “你别跟我来这套。”   “不过照我哥那个霸道的性子,他应该喜欢掌握主动权,问你好像也是白问。”   季妤偌:“……”并没说错。   施幼菱:“你说我要不要将司承逸从黑名单里放出来,问问他什么意思啊?大男人就该直白点说清楚。”   “可能是他对你的认识存在偏差,不知道你喜欢直球的。”   “他要是往我身上砸资源,我不介意陪他睡的,长得这么好看,睡起来心里也舒服。”   季妤偌:“说不定人家只是感谢你出手帮他,而置换的资源。”   施幼菱愠怒地瞪她一眼:“你可真是两肋插刀的好姐妹。”   季妤偌轻笑道:“好姐妹是怕你丢脸,你以为他是什么纯情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对你一见钟情啊?”   “我这张脸可被评为亚太区最美,一见钟情很奇怪吗?”   “行,你现在马上打电话问他想不想跟你睡,我就立刻告诉你骑|乘累不累。”   施幼菱略显嫌弃地看着她:“你又没骑过,跟我说什么大话。”   “今晚!”   “今晚什么?”随着贺璟深低沉好听的声音落下,季妤偌的心咯噔一跳,勾唇浅笑:“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怕你无聊。”贺璟深走近,然后捧着季妤偌的脸蛋亲了下她的双唇,全然不在意一旁的电灯泡。   “有没有很想我?”季妤偌的嗓音娇软无比。   施幼菱清了清嗓子:“二位要不要顾忌一下我?”   贺璟深:“不想顾忌。”   够扎心。   施幼菱冷哼了声:“行,我知道我的利用价值没了,我麻利地滚蛋。”   施幼菱一走,贺璟深的手掌便扣着她纤细的腰身,将人压进怀中,薄唇缱绻地吻着她精致的脸蛋,低哑地出声:“很想你。”   季妤偌的唇角弯弯,显得很开心,但还不忘数落:“老公,你得认真工作,要是公司被你败掉了,我可不跟你吃苦的。”   贺璟深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骂道:“得意。”   “不过既然你这么想我,就允许你亲一会儿吧。”   贺璟深对于这样的盛情相邀自然却之不恭,两个人在沙发上厮|磨了半晌,他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你跟幼菱说今晚干嘛?”   季妤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没什么啊,随便聊着。”   季妤偌身上最具欺骗性的就是那双干净清澈的黑眸,贺璟深的长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耳垂,漫不经心道:“那随便聊了些什么?”   “女孩子间的小秘密,你别问这么多,像个长舌妇。”   真是惯得她越发嚣张跋扈了。   贺璟深的指尖慢慢地移到她的背后,停留在拉链处,再次不疾不徐地开口:“好像听到说骑什么。”   季妤偌想装作听不懂,可是悄悄红了的耳根出卖了她的内心,贺璟深温软的薄唇贴着她的脸蛋,恶劣地笑了笑:“你这手还伤着,总不能是骑马吧?”   简直坏透了这男人,明知道她在说什么,还引诱着她睁眼说瞎话。   季妤偌轻抬下巴,卷翘的眼睫眨了眨,低声说道:“没错,不骑马,骑你,就问你怕不怕。” 第30章 “越来越黏人了。”……   “怕。”贺璟深俯首, 薄唇贴着她的脸蛋磨了两下,低沉地说道:“怕你弃马而逃。”   季妤偌扬着下巴,一副不服输的模样:“瞧把你这匹马给能耐的, 给我等着。”   贺璟深深谙的眸色紧盯着她, 轻笑诱导着她:“我这匹马是挺有能耐的。”   季妤偌推开他那张英俊的脸,总感觉思想越来越污了。   晚餐后, 贺璟深先去了书房,季妤偌因为伤了手的关系, 无法自主洗澡, 只能等他。   主卧里, 季妤偌拿着平板, 窝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   偏偏巧得很,这档综艺节目的录制就是在马场。   不到十分钟, 贺璟深就回来了,季妤偌没怎么注意他的脚步声,直到人走近了, 贴着她的耳廓说话,她才知道。   贺璟深低笑道:“真是好学的孩子。”   季妤偌将平板合上, 手臂勾住他的后颈, “我十一岁就会骑马了, 你以为呢?”   “那你的骑术应该很精湛了。”   “是能让你刮目相看的程度。”季妤偌顿了顿, 又补了一句:“在马场的那种骑术, 不是床上的。”   贺璟深的眸底浮现着明显的笑意, 沉哑地出声:“不用特别强调, 你在床上什么样子,我最清楚。”   季妤偌白嫩的脸颊泛起一丝绯红,提高了音量说道:“我要洗澡了。”   像是要将最美味的食物留待最佳时机品尝般, 在浴室里,贺璟深极具耐性地给季妤偌洗着澡,脸上的表情从容且淡定。   没了他的侵扰,季妤偌更自在,舒舒服服地泡澡,还有人伺候。   贺璟深先将季妤偌洗完,抱到了床上,自己才又进了浴室。   季妤偌白嫩窈窕的身躯滚进被窝里,终于有了一丝仿佛大战前的紧张感。   浴室的门未关,依稀能听见水滴溅落在地上的声音,被这种氛围渲染着,季妤偌的心跳也渐渐乱了节奏。   很快贺璟深就从浴室里出来了,房间灯光敞亮,将他的肌肉线条照得清清楚楚,连上面残留的水珠都仿佛透着性感。   季妤偌乌黑的眼眸有几分慌张,她轻眨了两下眼睑,开口道:“老公,你把灯给关了。”   贺璟深走到床边,带着凉意的长指摩挲着她微红的肌肤,拒绝了她的要求:“不行,我要看着你。”   季妤偌不假思索地回道:“灯太亮,会影响我发挥。”   贺璟深忍不住一笑:“你事情还挺多。”   “你总不希望我发挥失常吧,快点关灯吧。”   两相博弈之下,灯倒是关了不少,只不过床周围的灯带依然亮着,贺璟深平静地说道:“不亮了,你好好发挥吧。”   季妤偌:“……”   贺璟深掀开被子的一角,躺进去的同时,手臂穿过季妤偌的腰身,她的位置立即发生了变化。   季妤偌俯视着下方慵懒闲散的贺璟深,有点后悔之前说了那些要不得的大话。   安静的房间里,潋滟的浅光勾勒出了湮没在暗处的轮廓,贺璟深的声线掺杂着明显的沙哑:“我这匹马可等着了。”   季妤偌能屈能伸,俯首先吻了吻他的薄唇,又软着声音求饶道:“我是伤患,不能过激运动。”   贺璟深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肩膀下来,又勾住了她葱白的指尖,很善良地说道:“我会辅助你的。”   难逃此劫了QAQ。   等房间再次归于平静时已是深夜,残星高悬在天幕下,泛着黯淡的光泽。   而主卧内,床头灯幽幽地照射着,晕开一圈暖色光忙,清清楚楚地描绘出了床上的画面。   季妤偌气若游丝地趴着,深栗色的长发凌乱地落在她的脸颊处,潋滟的痕迹让她整个人落魄又漂亮。   贺璟深给她擦过药,喑哑地说道:“有点红肿,过几天应该就能消了。”   季妤偌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总之以后什么她都不想骑了。   贺璟深重新躺进被窝,将她的头发梳理好,薄唇温柔缱绻地安抚她的情绪。   季妤偌还是有些恼他的,都说尽好话求饶了,还不依不饶,可是在他低姿态的求和下,又很快睡了过去。   **   翌日醒来,季妤偌有种自己的骨节已经错位了的痛苦感,而罪魁祸首却已经穿戴整齐,精神抖擞。   贺璟深见季妤偌醒来,坐到床边,低沉地问道:“要不要我抱?”   “你要出门了?”季妤偌的委屈忍不住涌上来,连声音都带了哽咽。   贺璟深到了嘴边的话立即咽了回去,“不出门,在家陪你。”   季妤偌沉吟了几秒,最终还是将任性抛到了一边,“算了,你有事去忙吧。”   贺璟深:“没什么要紧事。”   季妤偌睨他一眼:“好啦,我没事,免得我被人说是祸国殃民的季妲己。”   贺璟深勾唇笑了笑:“陪你一会儿,迟点出门。”   两个人在房间里厮|磨到下午四点多,贺璟深才让应崇过来接他,直到这时季妤偌才知道今天是曾氏集团百年宴。   不怪曾国邦那般目中无人,曾氏集团经过百年的发展,根是深深地扎在这里的,动它犹如蜉蝣撼大树,没人妄想过。   贺璟深这个先例开得是很好,但是最终并没有如愿,暗地里也有不少人为他惋惜。   贺璟深带着应崇出现在酒店现场时,曾国邦轻蔑地瞟了他一眼,并没将他放在眼里,依然跟旁人有说有笑。   他摆出了这样的态度,受邀而来的宾客自然也不想冒着风险上前跟贺璟深寒暄,这便导致贺璟深形单影只地站在一处。   他平静从容,还向工作人员要了一份今天的流程,简单地浏览过,对应崇说道:“等这件事后,放你一个月的假。”   “那倒不至于,一周就行了。”应崇受宠若惊。   贺璟深看他一眼,“那你自行安排工作吧。”   应崇:“??”   他沉吟了片刻,像是领悟了贺璟深话里的意思,试探性地问道:“老板,你该不会是想休息一个月吧?”   “我不能休息吗?”   “可是一个月诶,会不会有些长?”   贺璟深:“不长。”   也就玩几个国家而已,时间一点都不充分。   那边已经在走今天的流程,现在荧幕上播放的正是曾氏集团的历史,从小小的作坊发展到如今如日中天的大企业,凝聚了几代人的心血,而如今——   要改朝换代了。   司仪要请曾国邦上台致辞的时候,贺璟深出声打断道:“在这之前,我有些话想要先跟各位说一下。”   曾国邦面色铁青地喝道:“贺璟深,我不赶你出去是给你留了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贺璟深不疾不徐地笑了下:“我是曾氏集团的股东,绝对有权利留在这里。”   在曾氏集团股票动荡的那会儿,贺璟深吸纳了大量的股票,还有几位大股东将持股的部分卖给了他,可以说除了曾国邦,他是曾氏集团持股第二多的。   他想上台,没人能阻止。   曾国邦虽然气愤难当,但是在这样的大场合,也只能忍着不发作。   应崇随着贺璟深上了台,贺璟深平淡无波地开口:“众所周知前阵子曾氏集团发生了不小的动荡,市值蒸发了近一半,大家都损失惨重,幸得有人注资,才缓过这个困境。”   应崇将其中的一份文件递到贺璟深手里,贺璟深再次说道:“而我便是这家公司百分百持股的唯一股东。”   “不可能!”曾国邦一口否认,“那是榕城司家的子公司!”   “的确,不过不久前因公司经营不善,已经被我收购了,所以说我不仅是它唯一的股东,还是曾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什么经营不善,根本是连小孩子都骗不过去的把戏,那么大的公司有足够的资金挽救曾氏集团的颓势,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经营不善?   曾国邦捂着胸口,死死地瞪着贺璟深,瞪得眼白都快往上翻了,可嘴唇颤抖,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根本就是蓄谋已久,上次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计划失败,其实根本不然,是挖了陷阱在这里等着自己!   如果贺璟深是借了空壳铁定会令他怀疑,可榕城司家,他怎么会怀疑?!   调查得再细致小心,终究没查出贺璟深在什么时候跟司家有了交集!曾国邦悔恨万分,一股混杂着憋屈、愤恨、恼怒的情绪冲上大脑,两眼一翻就晕倒了地上。   贺璟深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发言:“公司的架构会重新组织,但是你们也不必惊慌,即便会有小小变动,但只要是人才,我都会珍惜,至于具体事宜,我稍后会正式开会决定,如果有怀疑这些法律文件作假的,尽管来验。”   **   高级病房内,贺璟深慵懒地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双腿交叠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曾国邦。   应崇:“医生估算的时间差不多了。”   果然话音刚落,曾国邦就颤抖着眼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贺璟深站起身,用手掸了掸裤子,闲庭阔步地走到他的面前。   曾国邦想动想说话,可是完全的无能为力,贺璟深平静地告诉他:“曾董,医生说你中风了,所以你一时半会儿是话也说不了,人也动不了了。”   曾国邦震惊得眼睛圆瞪,看着无比地狰狞恐怖,贺璟深的脸色是一派漫不经心:“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应崇将凳子搬到床边,贺璟深顺势坐下,徐徐开口道:“你在曾氏集团的持股超一半,我知道跟你硬碰硬不过是两败俱伤,你要是死拽着手上的股票不放,大家都得陪你一起死,那么如何才能让你将手上的股权让出来一些呢?只能找一个你觉得有实力又跟我毫无关系的人啊,榕城司家就是最佳人选。”   “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跟司家牵上线的?你想不到的。与其让曾氏就此消失,而你却带着早已转移的财产逍遥快活,我更喜欢你重燃希望后彻底绝望的模样,就如同现在,只能做个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的废物。”   曾国邦整个人颤抖得厉害,却只有那双眼睛骨碌碌地瞪着。   贺璟深慢悠悠地说道:“我劝你别太激动,还能躺上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万一爆血管救不回来,那可真的看不见这个世界了。”   “你……”曾国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吐出一个模糊的音。   贺璟深的神色骤然敛起,取而代之的是眸底的冷厉阴鸷:“其实你也不冤,起码还活着,我爸跟我妈可早就死了。”   曾国邦刚才还激动不已的神情顿时染上了慌乱,贺璟深冷笑了下:“你安排那个女人介入他们的生活,毁掉他们的婚姻,但也要了她的命。”   曾国邦的眼角滑下一行泪,神情悲恸,嘴唇抖着,颤颤巍巍地发出一个音:“不……”   贺璟深走出病房,应崇把手机递给他,轻声说道:“是太太。”   贺璟深将手机放到耳边,就听见那头季妤偌亢奋的声音:“老公,你太帅了!!!”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你才知道?”   “平时也很帅,今天格外地英俊!糟糕了,要成你的小迷妹了,好害羞呢。”   “我半个小时后到家。”   “好,我等你。”   挂掉电话,应崇说道:“老板,曾夫人今晚离开了曾家,要派人盯着她吗?”   “找媒体拦住她。”   应崇在贺璟深身边这么多年,不需说太清楚,便能明白他的意思。   曾国邦现在倒了,作为曾经的伉俪,怎么也得有难同当才是?   **   贺璟深到家的时候,季妤偌正靠在床头,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放的正是贺璟深那段霸气的发言。   贺璟深走过去先缠绵地吻了她一会儿,才轻皱着眉头说道:“我先洗澡。”   等他出来的时候,季妤偌已经关了电视,昏昏欲睡地耷拉着脑袋。   落地灯的光线倾泻在她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美感。   “困了就睡。”   “要你抱着睡。”   “越来越黏人了。”   季妤偌倏然睁眼,腮帮鼓得跟河豚似的,“才多久啊?你就烦我了是不是?”   贺璟深笑了笑:“你倒会曲解我。”   季妤偌将贺璟深一只手臂绕过自己的后颈,一只手臂环住腰身,然后挪动了下,找到了最舒适的位置后,满意地说道:“好了,睡觉吧。”   “身上还有没有疼?”   “当然疼了啊。”季妤偌委屈地说道,“没有三天是肯定好不了的。”   “那这三天我在家里陪你,只不过接下来我会比较忙。”   “我明白的。”季妤偌的脸蛋贴着贺璟深的胸膛,很善解人意地说道。   她也觉得最近的自己有些黏人,或许是因为有了那层亲密关系后,在情感上就浓烈直白了许多。   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稍微平复一下。   睡到半夜,浅眠的贺璟深被身旁的动静给吵醒了,他听见季妤偌的唇齿间溢出几道梦呓嘤咛,同时整个人紧绷得不行,手掌极用力地攥紧了他的手臂。   贺璟深打开自己这一侧的床头灯后,便看见了季妤偌眉头紧蹙,额角满是薄汗的画面,语气急促地唤道:“妤偌,醒醒。”   下一秒季妤偌就睁开了眼睛,空洞的双眸好半晌才有焦距,慢慢地转向贺璟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眼让贺璟深的呼吸倏然困难,他控制住情绪的浮动,哑着嗓音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季妤偌凝视了他一会儿,神色才终于恢复正常,绵软地开口:“老公,我有些渴,你倒杯水给我喝下。”   “好,我现在去。” 第31章 “我喜欢你,所以才会娶……   贺璟深端过来的是刚好可以入口的温水, 季妤偌摸了摸杯壁后,用搀着丝丝哑意的嗓音说道:“我想喝冰的。”   贺璟深的眉头轻皱了下,“半夜三更喝冰的, 对你肠胃不好。”   “我没这么脆弱。”季妤偌笑了笑, 见他依然锁着眉,软了声音, “老公,好不好?”   贺璟深沉眸看了她一会儿, 又起身去了倒了杯常温的水, 不容置喙地开口:“只有这个。”   “你好像一个老父亲哦。”季妤偌忍不住打趣, “将来有了女儿, 你是不是连短裙都不让她穿啊?”   “你给我生一个就知道了。”   季妤偌的唇瓣贴着杯口,乌黑的双眸盯着贺璟深, 瓮声瓮气地说道:“不想生女儿,怕你对她比我好。”   贺璟深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愉悦的弧度,“这就吃上醋了?”   “没错, 你一定得对我世界第一好。”季妤偌轻佻眉眼。   话音落下,她便仰头将水一饮而尽, 带着点点凉意的水从口腔滑过, 缓解了些许噩梦所带来的波澜。   贺璟深的长指捏起季妤偌的下巴, 借着薰黄的暖光打量着她的神色, 在她这张精致好看的脸蛋上他读到了某些情绪, 于是低沉地诱导她:“梦见什么了?”   季妤偌跟他那双睿智深沉的眼眸对视, 知道瞒不过他, 便如实回道:“好像梦到出车祸的事情了。”   贺璟深神色没变,再次问道:“都梦到些什么?”   季妤偌的眼神有些飘远,但是梦里的片段很破碎, 醒来后印象更加模糊,实在记不清梦见了什么,只记得那种心惊胆裂般的真实感。   贺璟深的手臂轻搂住她此刻有些孱弱的身躯,放柔了声音安抚她的情绪:“别想了,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季妤偌显然已经睡不着了,她的脸蛋贴着贺璟深的胸膛,低声说道:“你跟我说说我们结婚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吧。”   贺璟深拥着她,眸色微微波动了下,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想听哪方面的?”   “比如你喜不喜欢我,又比如我喜不喜欢你。”   贺璟深静默了几秒,季妤偌的脑袋从他怀中挣出来,五官微拧,不高兴地问道:“你不喜欢我还是我不喜欢你?”   “我们结婚后相处的时间不多。”   跟施幼菱告诉她的差不多,季妤偌也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个答案,胸间有些闷。   或许想听贺璟深嘴里听到“喜欢”这两个字本身就是件困难的事情,就算他们亲密无间地躺在一张床,她都没听过这两个字,别说是之前了。   贺璟深对她的好自然无需言语去加深,只不过今晚做了这个或许是她缺失记忆一部分的噩梦后,她就有点钻牛角尖,想听他说些甜言蜜语来哄她,填补那些空白。   贺璟深喟叹了一声,低眸凝视着她,脸上有几分无奈:“妤偌,如果我不喜欢你,就不会跟你结婚。”   季妤偌的眼角眉梢很快就染上了笑意,眨了眨干净漆黑的眼睛,要求道:“那你把两个‘不’字去掉,再说一遍。”   贺璟深似乎有一点不自在,沉吟了片刻,才溢出磁性好听的声音:“我喜欢你,所以才会娶你。”   季妤偌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们在婚后相处的时间不多,婚前更没有,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见贺璟深有所迟疑,季妤偌的笑容渐渐就僵住了,“很难回答?你可以说我长得好看,又或许可以说我性格很好,总有理由的吧?”   贺璟深微凉的指腹抚上她瓷白的脸颊,语调偏低地说道:“我讲不出具体的理由,但是对于能跟你共度下半生这件事,我很肯定我愿意。”   季妤偌一直紧盯着贺璟深,半晌后,才勉强地笑了笑,“是我无理取闹了。”   “不是。”贺璟深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波动,“你少了部分记忆,会胡思乱想很正常,过去的两年生活里,我对你有所忽略,不过今后我加倍补偿你的。”   季妤偌又重新靠进贺璟深的怀里,喃喃说道:“你希望我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贺璟深不是什么逃避的性格,况且这种事情他也左右不了,“你如果想记起以前的事情,我找专家帮你。”   “好,那时候再说。”   **   可能是噩梦的影响,第二天起床的季妤偌就发起了低烧,不算太严重,只是有些瘫软无力。   贺璟深用微凉的薄唇贴了贴她的额头,眉峰紧拢,讲出来的话也有些沙哑:“是不是没胃口?我让梅姨熬粥给你吃好不好?”   “我想吃甜点。”   “想吃什么甜点,我让人送来,但是你得先吃粥。”   季妤偌不高兴地嘟了嘟嘴:“你不能让让我?”   “吃半碗粥也行。”   “好吧。但是要你喂我。”起码贺璟深让步了。   “遵命,女王。”   季妤偌开心地亲在他的唇上,甜腻地说道:“奖励你的早安吻。”   贺璟深将她软若无骨般的身躯搂进怀中,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色,低哑地说道:“生病了就别闹。”   季妤偌恶作剧心又起,葱白的指尖在他的喉结处轻轻地徘徊,“这个时候闹你,你才不会罚我啊。”   贺璟深由着她胡来,纵容地笑了笑:“事后罚你。”   季妤偌勾住她的脖颈,笑得娇媚:“好呀。”   贺璟深打电话嘱咐了梅姨,又让应崇订了季妤偌想要的甜点,才抱她去旁边的浴室洗漱。   镜子里映着贺璟深低垂脑袋给她挤牙膏的画面,细心又柔情,季妤偌忍不住又凑过去吻他的唇角,轻轻地说道:“三天后,你是不是就变得非常忙了啊?”   “嗯,公司的架构要重新组织,还得安抚人心,收拾曾国邦的烂摊子,短期内恐怕连跟你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听着听着季妤偌的眉头就蹙在了一块儿,冷哼地别开脑袋,“你让工作当你老婆吧。”   贺璟深浅笑道:“等忙过这阵子,我们出去旅游好不好?你想去哪儿都行。”   “少给我画饼,我不听。”   “两个月,到时候无论我手上有多少工作,都给你让路。”   季妤偌这才拿正眼瞧他,勉为其难地应了句:“姑且听着。”   从浴室洗漱完出来,季妤偌便坐到了贺璟深的膝盖上,拿起手机玩《摩尔庄园》。   贺璟深将她圈在怀中,时不时点下她的屏幕。   好家伙,挺溜啊。   “我帮你手机里也下个,在里面还能结婚。”   贺璟深不禁笑了:“我没结过婚?”   “贺先生,你都没点担忧,我会找别人结婚去?”   “再说一遍。”贺璟深的声线蓦地沉了几分。   “那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贺璟深将手机递给季妤偌,她把自己的塞给他,笑眯眯地说道:“你先帮我玩,我给你下游戏。”   季妤偌带着贺璟深在摩尔庄园里肆意驰骋了半晌,梅姨将粥给端上来了。   她将一截白皙的长腿搁在贺璟深的脚上,一边玩游戏,一边张嘴等着他投喂,惬意得不像个病患。   喂完了一碗粥,季妤偌看着空荡荡的碗底,不满地嘟囔:“不是说吃半碗吗?”   贺璟深淡淡地瞟她一眼:“那你别张嘴啊。”   季妤偌:“……”别人都是骗吃骗喝,他倒好,不是骗她吃的,而是骗她多吃些。   碰到这种爹系老公,真是有点担心自己的身材。   贺璟深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嗓音磁性低沉:“放心,你身上的肉都长对了地方,我很喜欢。”   季妤偌低头玩游戏来掩饰脸上的赧意,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立即让她意识到自己起床后只穿了件宽松的睡衣,里面完全是真空状态,偏偏还欲盖弥彰地开口道:“我不舒服呢。”   贺璟深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我知道啊,你以为我想干嘛。”   季妤偌是没心思玩游戏了,贺璟深虽然没做什么,可她架不住这样亲密地贴在一块,肌肤有种火烧火燎的烫热感。   她从沙发上下来,修长的白腿晃得贺璟深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他跨步上前,将人压进怀中,忽然开口道:“我想了下,的确不该生女儿,太容易让人起歹心了。”   季妤偌笑骂道:“明明是你自己现在起歹心了。”   “出点汗,你的烧说不定就退了。”   “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还疼不疼?”贺璟深的薄唇贴着她的耳廓,轻轻地呼气,“我轻点,嗯?”   “我不信你,你哪次轻了?”   贺璟深一本正经地回道:“这次。”   季妤偌失笑地拂开他的脸庞,但很快又被攫住了双唇,极致缠绵地纠缠着。   **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贺璟深在家里陪着季妤偌的时候,手机是关机的,像是给二人打造了一个私密空间般,不受外界的侵扰。   只不过甜蜜的时光总显得特别短暂。   今天一早醒来,季妤偌便主动请缨给他穿衣服,系领带,贺璟深的身躯颀长挺拔,他是天生的衣架子,再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贺璟深看着她认真打理她的模样,又有些不想踏出这间房了,“怪不得君王不想早朝。”   季妤偌点了点他的鼻尖:“你可是明君。”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爸比。”   贺璟深直接被气笑了。   他离开不久,季妤偌也换了衣服出门,梅姨有些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太太,你要干嘛?我替你去吧。”   季妤偌面不改色地说道:“在家闷了好多天,我想去店里坐坐,放心,没烧了,而且手上也结疤了。”   “先生知道吗?”   “他有正经事要做,你别告诉他,他就喜欢瞎操心,我这么大人了知道分寸。”   梅姨微笑道:“你也知道自己这么大人了。”   季妤偌被梅姨调侃的脸蛋绯红,“你不懂。”   “是,我的确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情趣。”   “梅姨,你学坏了,竟然取笑我。”   “那你早点回来,不然我可会告状的。”   “嗯嗯,守住我们的小秘密哦。”   季妤偌去车库里挑了辆不算显眼的车,然后打开手机再次确认了她出车祸的地点。   那晚的噩梦始终牵动着她的神经,她想亲自去现场看看,说不定能记起一部分事情。   她不想让贺璟深知道,是因为觉得他其实并不愿意让她记起以前的事情,即便他说会让专家帮她。   这是一种女性很直观的感觉,不容易出错。   季妤偌开到当时的事发现场,车来车往,以及喧嚣的喇叭声不仅没让她记起什么片段,反倒吵得脑壳隐隐作痛。   待了半晌,季妤偌无功而返,她不想回家,于是就真的去了店里。   宁宁看见她,高兴地开口:“老板,你来得正好,嘉宝刚出炉的代言。”   季妤偌沮丧的心情稍稍恢复了些,“真的?我嘉宝终于营业了!”   “而且跟无良公司解约了,听说赔了一大笔违约金。”   “这么惨?我可怜的嘉宝,麻麻心疼。”   宁宁狐疑地看着她:“老板,你对嘉宝的爱减退了?这么大的新闻你竟然还得从我的嘴里得知。”   季妤偌语塞了片刻,回道:“最近的确比较少关注。”   “也是,忙着跟贺总谈情说爱嘛。”宁宁轻抬下巴,语调里满是揶揄。   季妤偌敲了下她的脑袋,“小丫头。”   福叔将最近的营业情况简单地跟她汇报了下,季妤偌不得不承认,她不在的时候,营业额的确是高很多。   真是个忧伤心碎的消息呢。   季妤偌一直待到五点才回家,贺璟深期间有发过消息过来,说今天不回家了。   没有他的主卧,一下子就显得空旷寂寥了许多。   季妤偌不习惯身旁没有贺璟深的身影,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将他的枕头抱在怀中,可是没一会儿又觉得不是很舒服。   犹豫了几许,她又下床去衣帽间拿了件他的衣服揣在怀中,但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空虚感。   就这么反反复复地折腾了许久,直到季妤偌将贺璟深的衬衣穿到身上,肌肤毫无阻碍地贴着他的所有物,那种难受的滋味才缓解了大半。   季妤偌真正睡着已经是十二点过后的事情。   寂静无声的夜晚,她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了巴掌大的小脸,只是好看的眉眼紧紧蹙着。   她像是在奋力地挣脱梦靥的困扰,脸上痛色明显,许久之后,季妤偌猛地睁眼。   熟悉的房间里,让她紊乱的心跳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看了眼旁边空荡荡的位置,季妤偌的眼眶有些酸涩,她坐起身,环抱住自己的双膝,然后将脑袋埋进去。   【我们离婚!】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在梦里字正腔圆的话,那之后她摔门而去,如果没判断错误,出车祸应该就发生在这次吵架后。   两场梦真实得像要将过去忘记的片段缓缓串起来。   她为什么会对贺璟深说离婚?而且那股愤怒之气现在还能在她体内捕捉到。   季妤偌既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很抵触知道真相——   因为现在的她从未想过要跟贺璟深离婚。   这种矛盾的情绪像是拧成了一道绳,在不断地鞭打着她的心。   季妤偌就这么干坐到天亮,疲惫的脑子已经思考不了任何问题。   她走进浴室,看见镜子里自己苍白憔悴的脸色,忽然有些庆幸贺璟深不在,否则以她这样的状态肯定瞒不住睿智精明的他。   洗漱完出来,季妤偌的手机上显示着贺璟深一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小可爱醒了没?】 第32章 “你是他唯一的例外。”……   季妤偌乌黑的双眸盯着屏幕上的字许久后, 还是把手机给放下了。   回个“醒了”很简单,可是现在她脑袋乱糟糟的,怕说多了容易泄露此刻的情绪。   季妤偌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她秉承着活在当下的信念, 不喜欢杞人忧天,将未知的将来当成枷锁捆在身上, 所以一开始得知自己失忆的时候,她有过短时间的茫然, 但很快就接受了。   忘记了就忘记了吧, 将来记得起来就记起来, 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 她从未纠结过。   可是现在——   她却仿佛困在了这个死胡同里,有两个自己在反复地拉锯, 快将她分裂成两半。   季妤偌没回贺璟深的信息,于是在中午的时候,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不接电话, 微敛情绪,点了接听。   贺璟深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轻柔地响起:“饭吃了吗?”   “没胃口。”季妤偌低落地回道, “没人喂, 吃不下。”   贺璟深轻笑了两声, “越来越娇气了。”   “你惯的。”季妤偌脱口问出道, 说完这三个字, 她的心里又有一点难过。   她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贺璟深对她的好,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才会那么愤怒地提离婚?   “所以还是我自找的?”贺璟深的语气满满都是宠溺。   “嗯。”季妤偌忍着喉间的酸涩,低声应道。   “今天话怎么这么少?不会在偷偷地生闷气吧?”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识大体的人,这下子是真生气了。”   贺璟深笑了笑:“昨晚睡得好不好?”   “自然。穿着你的衬衣睡的。”   季妤偌的尾调仿佛带了钩子般, 勾得贺璟深的心都痒起来了,嗓音喑哑微沉:“这样就容易睡着了?”   “对啊,像被你严严实实地抱着。”   贺璟深的呼吸粗重了几分,衬得语调更为隐忍刻意:“拍照给我看。”   “还是不要了。怕你没心思工作。”   “已经没心思了。”   季妤偌不加掩饰地笑道:“那可怎么办?”   贺璟深也跟着轻笑:“是啊,该怎么办?不如我回家好了?”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季妤偌就听见了应崇叫他的声音,她遗憾地说道:“看来你回不来了。”   她其实知道贺璟深话里玩笑的成分居多,作为一个上位者,注定了他不能肆意妄为。   贺璟深:“好好吃饭,我有空了就回家。”   “知道了,我发现你现在是真的啰嗦,贺总,有损你高大伟岸的形象啊。”   “调皮。”   在贺璟深挂电话前,季妤偌忍不住出声道:“老公。”   “嗯?想说什么?”   季妤偌迟疑了几秒,低声问道:“我们以前有吵过架吗?”   “为什么这么问?”   贺璟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是季妤偌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说道:“怕你迟迟不归家,我会找茬跟你吵架,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放心,我们吵不起来。”   “为什么?”   “作为一个丈夫,该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自觉。”   “我听了怎么不是很高兴,我有这么不讲理吗?”   贺璟深浅淡地笑了下:“那肯定不是,贺太太最是明白事理。”   “好了,你去忙吧。”   放下电话,季妤偌眼睑低垂,体内发酵着一股复杂的情绪,她骗了贺璟深,这个认知让她莫名的难受。   她刚才其实很想直白地说出原因,但最终还是退缩了,她不知道自己知道原因后会是什么反应,只知道目前还没这样的心理准备。   这种饮鸩止渴的心理让她一阵苦涩。   **   贺璟深挂掉电话,眼眸有片刻的波动。   从早上给季妤偌发了信息没回开始,他就意识到情况有些异常,刚才通话的她看似一如既往,但是又透着明显的心不在焉,尤其是快挂电话时问他的问题,问得太不正常了。   贺璟深揉了揉因为通宵而发胀的太阳穴,他早就做好了她会记起一切的准备,却因为这阵子太过美好的日子,如糖衣炮弹般侵蚀了他的理智,而忽略了这个事实。   应崇再来叫贺璟深的时候,发现他状态不对,担心地问道:“老板,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将会议推后半个小时。”   “好。”   贺璟深的长指解锁手机,给季元凯拨打了电话。   “大忙人竟然有空找我?”季元凯吊儿郎当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让你妈接妤偌去家里住几天。”   “干嘛?”   “她有些反常,我想她记起了一些事情。”   季元凯顿了顿,再开口的语调正经了许多:“迟早的事情。”   “只是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那你有什么打算?”   贺璟深的嘴角牵起一丝自嘲的笑:“我的打算都不作数。”   “其实你也没什么大错,何况你们现在的情况跟当初也不同,偌偌是个感性的人,既然对你已用情,就不至于轻易分开。”   贺璟深平静地说道:“她如果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她好了,我这边忙,就这样。”   来到会议室的贺璟深一如既往的肃穆冷静,张弛有度,即便是冗事缠身,他脸上也不见半丝疲态。   应崇打心眼里佩服他的能力,不难看出他刚才在办公室里状态反常,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已经调节好了。   但是应崇心里又隐隐地有些担忧,能让贺璟深反常的绝对不会是工作上的事情,只会是那位短期内便收服了他们这帮下属心的贺太太了。   **   季母打电话给季妤偌,让她来家里小住几天的时候,季妤偌有股松了口气的感觉,她现在待在这间处处是贺璟深气息的别墅,太容易胡思乱想了。   她在季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季母也是许久没见她,拉着她说了很久的家常。   晚上季父跟季元凯都回了家,一家四人其乐融融,席间笑声不断。   吃过晚饭,季妤偌叫住了季元凯,“哥,有空吗?”   季元凯:“去庭院?”   “好。”   月明星稀,酷暑的夜晚,难得拂过一丝带着凉意的风。   季妤偌坐在秋千上,眼眸有几分追溯过去的悠远:“这个秋千还是我来了后,你特意让人做的。”   “哥对你不错吧?”   “我也给你背了不少锅。”季妤偌笑道。   季元凯将季妤偌推出去,问道:“有什么话要问我?”   “今天伯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你让她这么做的?”   “嗯。”   “贺璟深跟你说了什么?”季妤偌的语调听不出什么波澜。   季元凯就知道她会猜到,可能是从小生活环境促使的,她对于周围的变化向来很敏锐,他淡淡地说道:“他说你可能想起了什么。”   季妤偌握着绳子的指尖紧了紧,果然一点都瞒不过他,“那他为什么不问我?”   “可能是他知道你不想说吧。”   季妤偌的嘴唇微抿,静谧了半晌,她才终于开口:“我梦到自己跟他提了离婚,是真的吗?”   “真的。”季元凯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既然贺璟深特意叮嘱了,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坦诚的准备。   季妤偌的眼眸蓦地瑟缩,竟然真的有这么回事?   她就算觉得那两个梦极为真实,可还是抱着侥幸,那纯粹只是个荒诞的梦而已。   季妤偌竭力保持着平静,问道:“你知道原因吗?”   “知道。”   “但你不会说。”季妤偌说得很干脆果断。   季元凯无奈地笑了下:“是,你也猜得到我不会说的原因,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你想知道,你就得亲自去面对他。”   “我想不到自己提离婚的理由。”季妤偌对于这个原因始终很纠结,就算一开始贺璟深没像现在这般无微不至,可也没什么大的毛病让她挑剔。   “偌偌,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季妤偌无法否认这个答案,她父母的婚姻虽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阴影,但是对于爱情,她确实没有很期待,可是贺璟深就这么慢慢地入侵她的内心,等她发现的时候,整颗心都被他占据了。   所以在得知过去的自己跟他提过离婚,她才这般迷惘跟害怕。   季元凯:“我跟璟深认识得早,可能是出身的关系,他对自己要求很高,向来目标明确,而我敢说你是他唯一的例外。”   季妤偌失笑道:“哥,我是不是在庸人自扰?”   明明能感觉得到贺璟深的用心跟付出,偏偏陷入了过去的怪圈里出不来,显得特别不识好歹。   “偌偌,你或许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到底是彻底想起过去的事情,解决你的困扰,还是彻底忘却过去的事情,延续目前的生活,如果你一直摇摆不定,只会让自己跟璟深都不好过。”   “我知道。”   晚上十点,季妤偌将手机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纠结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发出了今晚的第一条消息:【你在忙吗?】   不到一分钟,贺璟深的视频电话就打进来了。   季妤偌下意识就点了绿色的接听键,直到手机屏幕上被贺璟深好看的脸庞占据,她才缓缓地将手机拿起来。   贺璟深:“还没睡?”   他的脸色看着不怎么好,尤其是双眸,泛着明显的红丝,季妤偌看着看着就有些心疼了,问道:“你别告诉我,你一直没睡?”   “撑得住。”   “你挂了电话就去睡觉。”   “好,听你的。”   话音落下,忽然就陷入了沉默。   平日里他们明明有无尽的话可以讲,可是现在除了盯着手机屏幕,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33章 “我没有要跟你离婚。”……   寂静无声的夜晚特别容易滋生伤春悲秋的情绪, 季妤偌觉得自己的眼眶慢慢就酸了,她低垂眼睑来掩盖自己的内心波动,低声说道:“我现在在季家。”   “我知道。”贺璟深的声音听着没有波澜, 顿了顿又说道:“我过几天去接你?”   季妤偌微抬眼眸, 黑眸有几分水雾闪烁,迟疑了片刻, 才从唇齿间溢出一句话:“你现在忙,还是别来回奔波了, 我就在这里住着吧。”   “妤偌。”   贺璟深的嗓音显得压抑沉闷, 听得季妤偌的心尖又是一阵紧缩, 她哽咽地说道:“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会跟你提离婚, 我也劝自己别去纠结这个问题,可是我做不到, 但是可笑的是我又害怕去得知这个答案,所以让我静静,好好地想一想好吗?”   “所以你只是想通知我, 我们暂时分开吗?”贺璟深幽深的双眸晦暗无比,讲出来的话也充满了苦涩。   季妤偌听到“分开”两个字, 心脏就泛开密密麻麻的刺痛, 搅得她难受无比, 她的视线很快被渗出来的眼泪蒙住, 连贺璟深的脸都看不清, 只听得见他很淡的声音:“你现在连原因都不知道就要跟我暂时分开, 那知道了呢?又要再提一次离婚?与其这样, 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说明白。”   “我没有要跟你离婚。”季妤偌忍不住拔高了音量,她用手背用力地擦拭眼睛,可眼前始终是模模糊糊的, “我也不想,我只是想整理好心情,确定自己到底想怎么样而已。”   “你需要多久?”贺璟深的语调始终很寡淡,可又仿佛透着一种迫人的气势。   季妤偌紧抿着嘴唇,僵着身躯盯着贺璟深,贺璟深也耐性十足地等着答案,直到她说道:“一周吧。”   “好,这一周我不打扰你,但是一周后,我们就得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嗯。”季妤偌艰难地应了声。   “别哭了。”贺璟深的眼眸泄露了几分脆弱,“我只能这样看着,却不能碰你,我会睡不着的。”   贺璟深越是这样低姿态,季妤偌的眼泪就越忍不住,她的胸间酸涩难忍,带着明显的哭腔说道:“你一定要睡觉,不然身体会垮的。”   “这一周我都不可能睡好的。”贺璟深用一种等待宣判的态度回道。   季妤偌的喉间被堵得死死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终于受不了这种伤感的氛围,切断了通话。   紧接着微信又响了声,是贺璟深发来的,只有简单的【晚安】两个字。   贺璟深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双膝里,哭得压抑无声,明明前几天两个人还如漆似胶,缠绵浓情,就只是做了个梦而已,就演变成了如今这局面。   季妤偌是哭着睡过去的,前一晚本来就没休息好,过度地胡思乱想又透支了她的精神,整个人脆弱不堪。   **   贺璟深在凌晨两点到达季家的别墅,季元凯看见他疲倦的脸色,担忧地开口:“你是疯了吗?多久没合眼了?”   贺璟深看了眼楼上,嗓音显得沙哑无比:“她睡了吗?”   “你来之前,我敲过她的门,应该是睡了。”   “好,我上去看一眼。”   贺璟深来到季妤偌的房门口,明知道她睡着了,还是忍不住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免得被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然后才轻轻地拧开她的房门。   房间里的窗帘没拉上,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隐晦地照出了床上隆起的轮廓。   贺璟深步伐轻缓地走近,当看见季妤偌蜷缩成一团,靠在床头的画面时,像有什么狠狠地撞击了下他的心脏。   他的喉间干涩,小心翼翼地抱她躺好,却在手臂抽离的时候,耳边听见了她的声音:“老公。”   贺璟深的身躯微僵,呼吸急促了几下后又蓦地放慢下来,静谧的房间里,他一动也不敢动,明明在电话里说好不打扰她,却又忍不住想看她的冲动,趁她睡着过来了,才说过的话就不算数,怕是她更要怀疑他了。   但是半晌过去了,贺璟深都没再听见季妤偌说什么,他微微地侧过脸庞,俯首看见的便是她安然入睡的模样,紧绷的神经蓦地松了下,原来刚才那句不过是她的梦呓而已。   在梦里都念着他,可以想象晚上那通电话她用了多大的自制力。   贺璟深拉过被子给她掖好,温热的指腹缓缓地靠近她的脸颊,当摸到她干涸的泪痕时,心脏处的钝痛慢慢就加深了。   他从未看过她哭得这么伤心过,没有歇斯底里,但就是这种隐忍压抑的哭法,让他受不了。   贺璟深一直坐到破晓,当晨曦穿透薄雾,倾斜而进时,他揉了揉枯涩的眼睛,缓缓地站起身。   临走前他又看了季妤偌一眼,忍不住伏低脑袋,在她的额间印下一个吻。   贺璟深开门出来,就看见了倚靠在一旁的季元凯,季元凯开口道:“我送你吧,就你这样子,我怕轮到你出车祸失忆了。”   贺璟深坐到副驾驶座后,就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季元凯瞟了他一眼:“回家好好睡一觉,不然你真的要猝死了,我还没听你喊我一声哥呢。”   “送我去公司。”   “贺璟深,你真的不要命了?”季元凯气冲冲地骂道,“偌偌还没怎么你呢,你就要寻死觅活了?”   贺璟深微睁双眸,平淡无波地说道:“公司有休息室可以睡觉,没想死。”   家里那张床,他才会睡不着。   季元凯没好气地说道:“我开车技术很好,你先眯一会儿吧。”   在季元凯以为贺璟深睡着的时候,贺璟深淡淡地开口了:“元凯,我第一次对未来有了不确定性。”   季元凯微怔,半开玩笑地说道:“也挺好,让你尝尝人生五味。”   贺璟深的唇角勾了勾:“小心你听不到我喊你哥。”   “这不用担心,我坚信得很。”   季元凯将贺璟深送到贺氏集团后,还是认真地叮嘱了一句:“你真的得好好休息,不然我告诉偌偌你昨晚来过。”   贺璟深挥了挥手,表示知晓。   **   醒来后的季妤偌看不出什么异样,吃过早餐就去了店里。   宁宁手里拿着协会的邀请,对季妤偌说道:“榕城要办一场茶道交流会,旨在推广茶文化,老板,你去吗?”   换做以前,季妤偌是不喜欢去凑这种热闹的,可是现在的她思绪紊乱,离开南城说不定有助于她整理心情,回道:“好。”   宁宁微感意外:“那我回复协会了?”   “嗯。”   “老板,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也离开了,福叔一个人忙不过来。”   “那你一个人……”宁宁再迟钝也发现季妤偌的状态不对劲了,像是那种失意美人,眉眼之间都是忧伤。   季妤偌:“我让幼菱陪我去吧。”   施幼菱下午的时候就赶到了店里,她那女明星的特质很快引来了围观的人群,她倒干脆,直接给季妤偌招揽起了生意,“消费五百,合影一张,消费一千加亲笔签名,只限女宾,欢迎光临。”   因为施幼菱的到来,酷暑的下午,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宁宁跟福叔负责供茶叶,季妤偌则负责拍照,但很快她也被拉进了合影行列。   被这种愉快的氛围感染,季妤偌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有了施幼菱这个活招牌,店铺几乎被搬空,最后不得不提前打烊。   施幼菱订好了餐厅,载着季妤偌来到了私密的包间,她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你怎么回事?”   “一点都瞒不过你,我跟你哥之间有些问题,现在我住季家。”   “什么问题这么严重?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季妤偌猜想施幼菱应该不知道她曾经跟贺璟深提过离婚的事情,“我自己现在也还没弄清楚。”   施幼菱困惑地开口:“你把我说糊涂了。”   “不说这个了,明天陪我去榕城没问题吧?”   “没问题啊,我现在可是闲赋在家,险些又被我妈逼着去相亲。”施幼菱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说不定我去了榕城,还能将司承逸拿下,我妈见到他这种天菜,总不好意思介绍那些歪瓜裂枣给我认识了吧?”   季妤偌扶了扶额头:“你对司承逸就打消不了念头了?”   “这大概就是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司家这种变态家族,你也不怕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别吓我,我这么细皮嫩肉的,经不起花样折腾的,先喝杯水压压惊。”施幼菱紧张地灌了一杯水。   “我帮你问问你哥……”季妤偌的话戛然而止,僵硬地笑了笑:“不过他应该也不知道这种事情。”   施幼菱走到季妤偌这一侧,伸出手臂环抱住她,心疼地开口:“虽然你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是好姐妹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季妤偌淡笑道:“我没事,你哥这么宝贝我,只要我想,他还不是要把我宠上天?”   “就是这么自信。”   **   第二天,两人乘坐航班抵达榕城。   她们都没来过榕城,出了机场,正准备叫车,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了她们面前。   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走到她们面前,恭敬地说道:“二位女士好,我是司家的司机,司先生吩咐我作为二位这几天在榕城的专属司机。”   季妤偌防备地问道:“哪位司先生?”   “司承轩先生,这是他的号码,你可以打过去问。”司机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季妤偌没有接,回绝道;“不好意思,我们跟司承轩先生不熟,不用麻烦了。”   “贺太太请等下,你如果真不愿意,也烦请跟司先生说一声。”   季妤偌跟施幼菱相互看了一眼,还是接过了司机的手机,拨出去才响了两声,便有人接起来。   “贺太太,我是司承逸。”   听见司承逸的声音,季妤偌有一点意外,司机明明说的是司承轩,但她很快收敛情绪,客气地说道:“司先生。”   “璟深知道你跟施小姐来了榕城,特意拜托我尽尽地主之谊。”   季妤偌听到司承逸提贺璟深,不受控制便想起了他,想他怎么知道的,又想到他做这样的安排,空荡荡的内心就滑过一丝暖意。   司承逸又说道:“贺太太不必拒绝,司机只是负责接送你们,反正你们也是要用车的。”   “那后面的车子呢?”季妤偌瞟了一眼不远处的车子,机场外的车子不会停留太久,而那两辆车从她们出现开始就没挪动过。   “贺太太真是观察入微,保镖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你们两个在我的地界出了事,怕跟璟深不好交代。”   季妤偌看向施幼菱,征求她的意见,施幼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季妤偌于是回司承逸:“那就麻烦司先生了。”   这次的交流会有酒店赞助,司机将她们送到目的地后,说道:“我就在酒店待命,二位要出门尽管打我电话。”   季妤偌跟施幼菱等电梯的时候,听到旁边同样是参加交流会的人说道:“听说原来不是入住这里的,昨天临时升级了酒店。”   “难怪,我参加过几次交流会,酒店档次都没这么高。”   一帮人乘坐了同一部电梯,她们全都在十五楼下了,而季妤偌跟施幼菱的房间则在顶层。   似乎知道做这安排的人是谁了。   总统套房内,轻奢的装修风格不像酒店批量出来的冷白色调,反而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季妤偌:“刚才接电话的不是司承轩,而是司承逸。”   “他不是向来不出面的吗?”   “说是受你哥所托。”季妤偌顿了顿又说道,“但我觉得并不仅仅如此。”   施幼菱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还有因为我?”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答案就会揭晓了,我们只在这里待三天,你人都来了他的地界,他要是对你有想法,总会采取什么措施的。”   **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火却依然辉煌璀璨。   季妤偌靠在阳台的围栏上,眺望着那一片慢无尽头的远方。   施幼菱将热牛奶递到她手掌心,劝道:“晚饭都没吃多少,喝杯牛奶吧。”   季妤偌捧着杯子,温热的触感一寸寸地暖进心窝,她喃喃自语道:“天这么闷,估计很快要有一场磅礴大雨了。”   “偌偌,你是不是想我哥了?”施幼菱直言不讳地指出来。   季妤偌转过脸蛋看着施幼菱,也没瞒她:“嗯,想他了。”   在她跟贺璟深最浓情蜜意的时候得知过去他们面临过离婚的问题,这迫使着她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他们这段关系,可是她又不记得过去的事情,脑子想的全是贺璟深的好,到头来根本思考不出什么。   这就成了一个死循环。   施幼菱背靠着栏杆,也没出声说话,这时候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解决不了季妤偌发愁的问题,只有等她自己想通。   没一会儿,果然下起了大雨,两个人被倾盆而下的浴帘浇到,狼狈地逃回房间内。   然后看着对方又忍不住相视而笑,大概这奇怪的点只有心灵相通的好姐妹才懂。   季妤偌:“好了,洗澡睡觉吧,明天一早的活动。”   “宝贝晚安。要是睡不着,尽管敲我房门。”   施幼菱拿起手机回房的时候,顺便点开了微信,当看见好友请求那里显示着【我是司承逸】几个字眼时,双眸如狐狸般半眯。   没想到比季妤偌估算的还早了几个小时,挺着急的嘛,敢说不是看上她? 第34章 “老公,我很想你。”……   施幼菱点了通过键, 然后将手机丢在床上,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   她惬意地泡了个玫瑰花瓣牛奶浴,女明星保养得极好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 心里想着司承逸可别有什么不良嗜好才好, 否则就算往她身上砸再多的资源,她也不会将这受之于父母的发肤交到他手上折磨。   泡过浴, 施幼菱又做了一套精致的护肤流程,这才出了浴室去看手机上的消息。   好家伙, 她前前后后起码花了一个小时, 结果司承逸连个系统表情都没发给她。   这男人的钓术会不会太厉害了些?两次主动加她好友, 却是连一个字都没发过, 等着她送上门?还是她一开始就想错了,他对自己就没想法?   不该啊, 怎么说她这张脸也被评为亚太第一,他还看不上了?   真是好气哦,自信心被打击了。   **   季妤偌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交流会, 但是她长得漂亮,专业又过硬, 旁边还有个女明星, 一下子就成了焦点。   这次的交流会本意就是为了推广茶文化, 正需要她们这样的吸引力, 主办方还特地来感谢她们。   季妤偌也很谦逊, 说能遇见这么多同道中人很开心。   一天下来, 两人都有些累, 于是约了酒店的spa服务。   她们先在私人汤池泡了一刻钟,夏日泡在这种热气腾腾的池里实在有些喘不上气,很快两人就拿干浴巾包裹住身躯上了岸。   雪白的胴体趴在按摩床上, 施幼菱开始吐槽了:“加我快二十四个小时了,连个逗号都没发给我,他怕是有什么大病吧?加我是方便他对着手机朝拜吗?”   在按摩师高超的技艺下,季妤偌的神态很放松,她懒洋洋地说道:“我都说你玩不过他了,他用这么简单的一招就让你抓心挠肺了,你还敢指望以后驾驭得了他?”   “我就觉得这男人钓术厉害,可我又心甘情愿想上钩怎么办?”   “你是怎么被他蛊惑的?”季妤偌挺纳闷,上次以为司承逸是私生饭的时候不要太害怕,怎么就转变这么快?   “你不觉得他这种神秘强大,身上又带着悲伤色彩的男人特别有吸引力吗?”   “他这种明争暗斗当饭的男人,一根手指头就把你玩死。”   施幼菱又点开司承逸的对话框,正欲开口,听到手机“噔”地一声,界面上进来了一条新消息,她激动地整个人坐立起来,“总算来了。”   季妤偌轻飘飘地瞄她几眼:“说什么了?”   “我靠。”几秒钟后,施幼菱骂了一句脏话,“傅凉升导演的女主角。”   “那部你试镜了三次依然被刷下来的电影?”   “是啊,我试了三个角色全被刷了,不就是那个袁雯慧在背后捣鬼吗?而且她的女主角是板上钉钉的事,只差正式官宣了。”   季妤偌:“司承逸帮你把女主角拿下了?”   “嗯,他把剧本发给我了。”施幼菱翻看着手上的剧本,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傅凉升在业内口碑非常好,对她试镜的印象也挺好,可耐不住袁雯慧背后是电影最大的资方。   【司承逸:你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官宣。】   施幼菱编辑了几个字,又全部删掉,改成了语音回复:“没问题,谢谢司先生。”   她将手机放下,还是按捺不住体内的亢奋,“我要演傅凉升的女主角了,想到袁雯慧恨不得咬我一口还得强颜欢笑的模样,我就特别舒服。”   “你真准备陪司承逸睡了?”季妤偌问道,“你想演傅凉升的女主角,找你哥也一样。”   “不一样。”施幼菱的神色忽然变得认真,“我哥帮了我们家很多,我总不能一辈子赖着他。”   “他不会跟你计较的。”   “可我不想。”施幼菱笑了笑,“而且我也挺想跟司承逸睡的,对了,你还没跟我说骑|乘累不累呢?”   “累。绝对是不想再来一次的累。”季妤偌犹记得那回主动请缨的体验,不堪回首。   思及此,她又忍不住想到了贺璟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休息。   施幼菱苦恼地蹙了蹙眉:“我真难。”   **   南城,贺氏集团。   贺璟深的咳嗽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特别明显,应崇将一把药放到他掌心,他只喝了一口水,就将药给吞了进去,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工作。   在贺璟深身边待了这么久,应崇不是没见过他拼命工作的模样,比现在更拼的也多不胜数,但跟现在这种方式又不一样,那会儿他真是忘我地工作,现在却像是用工作麻痹自己。   到点了他会睡觉,病了也吃药,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眼前的文字晕开重影,贺璟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他用指腹挤了挤太阳穴,余光就瞥见了泡茶区。   不久前,季妤偌还在那里泡着茶,明明极度不愿意,一周还来两次献殷勤,那股讨好的模样既撩人又可爱。   他走到她常坐的位置上,开始慢条斯理地洗茶具,然后泡茶。   不知道是自己手艺不好还是心情不好,入口的茶味苦涩得很,丝毫没有她泡的那般甘甜。   贺璟深没了喝茶的兴致,又坐回了办公桌前。   持续了两天的咳嗽跟鼻塞都在提醒着他感冒的症状,药吃了也不见好,不仅白天折磨着他,夜里更别想安睡。   他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但那个没良心的始终没找他。   他的病不加重才怪。   落日的余晖倾斜进来,衬得贺璟深的身影特别孤独寂寥。   听着那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的声音,应崇终是忍不住给季妤偌发了微信。   **   季妤偌收到应崇的消息时,正准备入睡。   她在家里睡得并不好,可是来到榕城,住在这间陌生的酒店奇迹般睡得很沉。   【应崇:太太,老板咳得很厉害,他这反反复复地咳嗽,很容易演变肺炎。】   季妤偌看到屏幕上的文字,指尖渐渐发白,她并不会怀疑贺璟深用苦肉计来博取同情,在这个时候他不屑于用这不入流的招数,而且应崇十有八|九还是瞒着贺璟深的。   乌黑的双眸有几分闪烁,季妤偌才开始往屏幕打字:【看医生了吗?】   【应崇:药都按时吃了,可情况完全不见好。】   【季妤偌:有好好休息吗?】   【应崇:太太,我只能说老板十点就进休息室,可是至于有没有好好地睡觉,我也不得而知。】   【季妤偌:他都待在公司?】   【应崇:嗯,吃喝拉撒全在这里。】   季妤偌的眼睫不受控制地颤着,情绪波动明显,他都没回家吗?   想到贺璟深生病难受的模样,她的心尖也漾开密密麻麻的疼痛,恨不得亲自到他面前,质问他怎么把自己搞得如此糟糕?   但是转念一想,不就是因为她吗?是她因为一些似是而非的过去而将情绪转嫁到了他的身上,他那天就说了自己这周都睡不好了。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床上那部手机发出微弱的光,停留在界面上的是贺璟深的联系方式。   季妤偌抱膝看了它许久,白皙的手指终于按到了那个拨打的键上。   只响了一声,扬声器就传来了贺璟深低沉喑哑的嗓音:“妤偌。”   季妤偌轻启了下嘴唇,但是没发出音来,贺璟深又说道:“不小心拨打出去了?”   “不是。”季妤偌的声音显得有些闷,“就是打给你的。”   贺璟深轻笑了下:“在榕城玩得开心吗?”   “我说开心的话,你是不是得伤心了?”   “是有一点。”话音刚落,贺璟深就咳了起来。   季妤偌的心不由地提了起来,没好气地埋怨道:“你怎么又咳得这么厉害?应崇说你药都吃了却不见好,是不是不对症啊?你换个医生再看看吧?恶化成肺炎就麻烦了。”   “应崇找你了?”贺璟深的声音很平静,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季妤偌立即回道:“你别怪他,他就是担心你。”   “那你呢?也担心我吗?”贺璟深的喉咙像是压抑着什么般,显得声线又沉又闷。   氛围倏然静谧了下来,季妤偌抿着嘴唇,仿佛经过了反复思索,才缓缓地溢出声音:“不担心你,我就不打给你了。”   这下子换作贺璟深沉默了,季妤偌敏锐地听到他像是在捂着嘴唇咳嗽,语调更掺杂了紧张:“老公,你是不是很难受?”   “难受。”半晌后,听筒里才传来贺璟深沙哑的声音,因为剧烈的咳嗽,他的声音比一开始粗砺了些许,全是难受的证据,“不是生病难受,是不能找你心里很难受,白天还可以工作,可是夜里睡不着时,除了想你不知道还能干嘛,你让我好好睡觉,我不想违背承诺,但就是睡不好。”   听着贺璟深再平静不过的陈述,季妤偌心里那股酸涩的滋味反复地绞弄着她的心脏,险些又落下泪来,她敛了敛波动的情绪,说道:“我明天下午回去,回我们的家。”   又是几秒的静谧,贺璟深克制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好,几点?我去接你。”   “还不知道,机票得改签好才知道。”   “不用那么麻烦,承逸有私人飞机。”   季妤偌忍不住笑出声:“你好像很急。”   “嗯,很急。”贺璟深应得很坦荡。   季妤偌本来想利用跟贺璟深分开的时间来思考下他们这段关系,可是大脑完全不受理智控制,不是她想冷静就能冷静的,听到贺璟深生病的消息,她除了着急就是心疼,根本舍不得他忍受半分痛苦。   他不好过,她亦难受,那为什么还要这么折腾呢?   想通了这点,季妤偌的心境一下子开阔了起来,只不过她还得打下预防针:“我回去后,你就得将我忘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我,可能我听了后会很生气,但是我跟你保证,我不提离婚,还有你得好好地哄我直到我不生气。”   “等下,我先录音,你再说一次,免得以后不认账。”   季妤偌被气笑了:“我是这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不是。但是还得录音,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贺璟深说得很认真。   “我保证不提离婚,这样行了吧?”   “行了。”   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但这种沉默的氛围又透着明显的轻松。   “老公,我很想你。”季妤偌率先开了口。   “你是想让我今晚还睡不着吗?”贺璟深的语气含着无奈跟宠溺。   “那好吧,我一点都没想你。”季妤偌狡黠地笑了下。   “开视频让我看看你?”   “嗯。我先挂。”   季妤偌才挂断,视频电话就进来,她笑着接起来:“贺先生,你可真够迫不及待的啊。”   “是。迫不及待想看你。”   季妤偌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下来,瓮声瓮气地问道:“那你是怎么忍不住不找我的啊?”   “硬忍。”   贺璟深简单的两个字又让季妤偌的情绪开始发酵,软着嗓音说道:“老公,对不起。”   贺璟深幽深的双眸盯着看她,哑声说道:“别说对不起,你一点错都没有。”   季妤偌仔细地看着屏幕的贺璟深,依依不舍地说道:“现在看过我了,你去睡觉吧。”   “再看一会儿。”   一会儿又一会儿,直到快十二点,季妤偌终于不再纵容他:“看够了啊,反正我明天就回来了,你要是咳个不停,我不让你近身的啊,免得将病毒传给我。”   贺璟深勾唇浅笑:“我现在是不是得去哪里搞颗灵丹妙药吃下去?不然这咳嗽恐怕明天好不了,就不能跟你近身了。”   季妤偌被他说得脸蛋微红,距离他们上回亲昵明明没几天,却觉得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冷硬地说道:“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你赶紧去睡觉。”   “明天见。”   “晚安,明天见。”   挂掉电话的季妤偌,火急火燎地下了床,连拖鞋都来不及拖就去找施幼菱。   “幼菱,我明天回南城,后天早上的机票要取消,你怎么样?”   “哟哟哟……某人迫不及待要去见亲亲老公了啊。”   “没错。”季妤偌笑得很大方。   “那你先回去吧,我再多待两天。”   季妤偌跑过来抱住施幼菱,贴着她的耳朵揶揄道:“反正是劝不了你回头了,但是有一点千万别忘记,一定要戴套。”   “放心,我没恋爱脑到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而且——”施幼菱卖了个关子,“我只是跟他吃顿饭而已,上床那等事,还得他拿出更多的筹码才行。” 第35章 “想老公抱抱我。”……   为了感谢司承逸帮她拿下傅凉升的女主角, 施幼菱主动提出约他吃饭,司承逸很绅士地表示既然在榕城,理应由他请客。   施幼菱心想这男人的钓术果然厉害, 这回他请客了, 她下回不得再请回去,又多了一次相处的机会。   漂亮。   不过看破不说破是成年人之间的默契, 施幼菱就没推辞,客随主便, 他说了算。   第二天的茶道交流会比昨日更热闹, 现在的网络发达, 昨晚的视频一经在网上传播, 今天就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   最忙的自然是季妤偌,她不仅展露了一手烹茶手艺, 还耐心细致地给人讲解茶的文化传统。   论起纯粹的饮茶品茶,当代年轻人更喜欢掺杂了甜味的饮料,久而久之怕这项传统会慢慢失去真谛。   施幼菱因为季妤偌的关系, 对茶也微有了解,当个小助理绰绰有余。   两个人默契合作, 引发了不少人的兴趣, 阴错阳差倒是遵从了交流会的初衷。   中午十二点, S.Y.珠宝官微跟电影官微同时发布了官宣微博, 前者是宣布施幼菱成为品牌第一位全球全线代言人, 后者是宣布施幼菱为女主角扮演者。   公司用施幼菱的大号转发了两条官宣微博, 中规中矩地说了两句话。   S.Y.珠宝不仅是宣了代言人, 所在不同国家的官网也同步更新了代言人信息,横扫各大APP的开屏,而且地广已经铺好, 这第一位代言人的牌面绝对十足。   至于电影女主角,之前所有营销号都咬定了会是袁雯慧,结果集体翻车,袁雯慧的粉丝开始骂骂咧咧,骂电影方没眼光,又骂营销号溜人biss,像帮怨妇似的暗戳戳指出是施幼菱抢了袁雯慧的角色。   施幼菱怎么能忍?说到抢角色,袁雯慧才是鼻祖,仗着背后有资本撑腰,抢了多少别人的角色,而且说到这个女主角,还是她先试镜的,傅凉升对她很满意,但不久后傅凉升却亲自打她的电话,说这个角色并不适合她,可以来试试女二,女二又变女三,她被一部电影三刷下来,袁雯慧在她面前可一点都没掩饰这是她的杰作。   现在却卖惨怂恿粉丝倒打一耙?玩得挺溜。   大号被公司没收了,施幼菱又注册了个小号,洋洋洒洒地发了条微博。   【自己什么水平没点逼数,姐就是你达不到的高度,憋着并没有什么难度,不要试图引起我的愤怒,否则揭开你的真面目!】   不到一个小时,这个刚注册的小号就被挖出来了,经纪人气急败坏地打电话过来勒令她删掉,施幼菱犟着不从:“我删什么删?又没指名道姓,谁心虚谁才对号入座。”   经纪人头疼不已:“小祖宗,你行行好,少给我惹点事吧?她不好惹。”   施幼菱心想我才不好惹呢,那是她以前不跟袁雯慧计较,怕给贺璟深添麻烦,现在有司承逸给她做靠山,谁怕谁了。   但毕竟司承逸对她什么心思还没明朗,做人不能太过嚣张,于是退了一步:“让我删是不可能了,但大号不是在你手里吗?你可以做澄清。”   “等你?你好好放你的假行吗?别整天在网上冲浪找人吵架。”   “是我主动吵的吗?明明是她们惹我先。”   “你当初不是说不想麻烦贺总帮你撕这个角色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不是我哥。”   “小祖宗,我心脏不好,你最好有什么先跟我老实交代了,免得到时候爆出什么,我措手不及。”   施幼菱轻描淡写地说道:“安啦,不会送惊喜给你的,好了,我这边忙,网上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季妤偌将刚泡好的茶递过去给施幼菱,失笑道:“芬姐是不是吓坏了?”   “我一个事业心这么重的女明星,忽然暗示她背后有人撑腰,她可不得吓死?万一我跟其他人一样半路潜逃谈恋爱生孩子去了,她连哭都找不到地,我现在可是她手里的顶流。”   “是是是,女顶流,S.Y.珠宝加傅凉升的女主角,又助燃了一把你的飞升之路,以后想见你一面是不是得提前一个月约你啊?”   “那必须不能啊,你可是我的大宝贝,一个电话,我马上到。”施幼菱环抱住季妤偌纤弱的肩膀,那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狠狠地调戏了一把。   在轻松的氛围中,迎来了茶道交流会的尾声。   主办方很感谢她们的帮助,热情地邀请她们两个一起参加庆功宴,不过她们都拒绝了。   季妤偌要赶着回南城,而施幼菱已经约好了司承逸,两个人都有迫切离开的心。   出了活动场地,她们就分道扬镳了。   季妤偌刚坐上车就给贺璟深拨打了电话,白皙的指尖点了拨打键后,归家似箭的心情就越发浓烈起来。   耳边很快传来贺璟深低沉醇厚的声音:“结束了?”   季妤偌的唇角扬起明显的弧度,软糯地说道:“嗯,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你要来接我吗?”   “接。半个小时后。”   季妤偌乌黑的双眸因为惊愕而蓦地睁大,喉咙里的声音很艰难才溢出来:“你来榕城了?”   “刚落地。”   听到贺璟深的话,季妤偌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她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榕城接她。   虽然两人分开没几天,可是中间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让她一度怀疑跟贺璟深之间的感情是否真实,甚至还躲到了榕城来。   可是这番变故反而让她更看清了自己的心,她就是爱这个男人。   想到要跟他分开,她就难受得仿佛心被剜了般,听到他生病,就什么都不顾想留在他的身边照顾他。   她从未像今天这般迫切地想要见一个人,就算半个小时也觉得无比难熬。   季妤偌敛了敛发胀的情绪,但声线还是透着一些闷沉:“一直到我见到你,你都别挂电话。”   电话里传来贺璟深的低笑,季妤偌不高兴地质问:“你是不是很得意?离家的小妻子可算是尝到苦头了,是不是这么想?”   “离家的小妻子怎么能这么曲解我的笑意?”   听贺璟深学她说“离家的小妻子”这个词,脸蛋不知不觉便有些烫热,她哼了声:“那你笑什么?”   “笑不就代表高兴吗?离家的小妻子总算肯回家了。”   季妤偌越听越羞赧,声线立刻严肃了起来:“不许再说这个词,饱含着无尽的嘲讽,听着极其不舒服。”   “怎么会?我觉得这个用词极其地恰当。”   “你再说我可生气了啊,不回家的那种生气,就问你怕不怕。”   贺璟深笑了笑:“怕。”   季妤偌白净无暇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开心,“南城不是有很多事情吗?你这么任性跑出来。”   “接老婆才是头等大事,免得你半路拐个弯,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季妤偌不满地嘟了嘟嘴:“才不会,我现在就等不及想见你了。”   她看了眼前方的司机,声音压低了些许,“想老公抱抱我。”   季妤偌没听见贺璟深的声音,忍不住拿下手机看了眼,显示还在通话中,她才又开口:“你怎么不说话?”   “嗯?刚刚有来电插进来,看了眼是谁,你说了什么?”   季妤偌闷声说道:“不说了。”   亏她厚着脸皮,在外人在场的情话下说那种羞死人的话,结果他竟然没听见?   有被气到。   “再说一次,我保证这次认真听。”贺璟深的声音格外温和。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没机会听我的深情告白了,贺先生,你下半辈子都得在这悔恨中度过了。”   “记仇。”贺璟深的语气纵容无比,“好在我的听力还不错,隐约听见你说什么想见我,还想抱我的。”   “我才没说想抱你,我说的是想你抱我。”   “哦,原来是想我抱你,这次听清了。”贺璟深的声音里带着揶揄的笑。   季妤偌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诳了,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你真狡诈。”   “待会儿就满足你的愿望。”   季妤偌哼哧了两声,表示自己的愤怒之火。   贺璟深:“等下,承逸又给我打电话,我先接下。”   **   贺璟深下飞机开了手机,司承逸的未接电话短信就进来,不过还没等他回复过去,季妤偌先打来了。   听到她娇气又霸道地说不准挂电话,他就只能先将司承逸的回电放到一边。   但司承逸并不是这种会追命连环call的个性,在他跟季妤偌通话的时候又打了一个过来,现在是第二个了,这不得不让贺璟深在意。   保留了季妤偌的通话,贺璟深接通了司承逸的电话:“什么事这么急?”   司承逸:“刚接到我二叔公那边的消息,曾向柔出逃了。”   贺璟深的眉峰蓦地紧锁,“多久前的事情?”   “有一个小时了。我已经叮嘱过保镖,如果有人对贺太太不利,不惜一切代价护好她。”   “我知道了。”贺璟深的声音平静无波,但是骨节分明的手却是隐隐泛了白。   他一环扣一环地设计着曾家,不仅将曾国邦踢出局,还让他亲手将他最疼爱的女儿送到了榕城,送到了司家那位手段最阴损的人手上,一个在南城不能言不能行,一个在榕城饱受折磨。   却没料到在司家这种铜墙铁壁下,曾向柔还有机会出逃,偏偏又选在这个关键时刻。   贺璟深重新切回跟季妤偌的通话,直接了当地说道:“妤偌,你问下司机,还需要多久到。”   “怎么了?”不难听出她话语中的紧张。   贺璟深将外露的情绪敛起,柔声安抚她:“急着见你。”   季妤偌:“那我就姑且问下,等着。”   贺璟深的眉峰依然紧拧,曾向柔十有八|九就是冲着季妤偌去的,司承逸分布在她周围的保镖人数应该少不了,可他就是抑制不住担心。   没一会儿,季妤偌的声音就贴着他的耳廓响起:“不出意外的话,还有十五分钟。”   贺璟深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再次冷静地开口:“行,让司机开车小心点,我在这里等你。”   接下来便是季妤偌滔滔不绝地讲交流会上的事情,贺璟深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地看下腕表,只觉得这十五分钟真是漫长。   “就是这样,我这回可出圈了。”季妤偌骄傲地说道。   “到哪里了?”贺璟深隐忍着着急,平静地问道。   “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都不给点反应,我看见航站楼了,马上就到了,待会儿不给你抱了。”   “我在1号入口等你,你让司机直接停那儿。”   贺璟深一丝不苟的脸上渐露急迫,只要没看见季妤偌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这颗心就安稳不下来。   耳边还是季妤偌好听的声音,只不过有一丝丝迟疑:“老公,还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得跟你说一下,但是你要保证不生气。”   “这我保证不了,你还没说什么事。”贺璟深一边望着远处,一边冷静地应付着。   “你得保证了不生气不干涉,我才说。”季妤偌娇软地求着,“好不好嘛,老公。”   听着她这种软得不像话的语调,贺璟深只能妥协:“行。”   “其实是关于幼菱的,她……”   忽然季妤偌的话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尖叫声以及刺耳的急刹声。   “妤偌!”贺璟深惊恐地吼道,他的心因为电话那头乱糟糟的声音而提到了喉咙口,“发生什么事了?你说话。” 第36章 “你说过不提离婚的。”……   贺璟深的耳边传来两道嘟嘟声后, 电话就切断了,他再回拨回去就没人接了。   向来从容不迫的他此刻脸上只有焦躁,他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全是一样的结果后, 贺璟深就果断放弃了。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想起刚才季妤偌说已经看见了航站楼,那么离机场已经不远, 他随便上了辆车,让司机往前开, 自己则拨通了司承逸的电话, “把妤偌的位置发给我。”   “你先别急, 保镖跟我汇报过了, 曾向柔试图撞贺太太的车子,但是被他们截下了, 她没受伤,不过可能受了惊讶晕厥了。”   贺璟深的薄唇紧抿,听了司承逸的话并没有安心下来, “把位置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 贺璟深眸色平静地直视着前方, 但是心脏像被尖锐的利爪狠狠地捏着般, 疼痛不断地蔓延。   在南城时, 他的心就七上八下, 落不到实处, 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所以匆匆地交代了下应崇,自己就来了榕城。   听到季妤偌欢愉雀跃的声音在耳边响着,他的那点担忧才渐渐地散去, 没想到两个就要见面了,偏偏又出事了。   发痒的喉咙没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很快车子就停住了,司机对贺璟深说道:“前方出事故了,开不过去,先生你要绕道还是在这里下车?”   贺璟深望向前方,修长的手指按在门把上,“我下车。”   “先生,你还没付钱。”在贺璟深的脚落地时,司机紧张地说道,心急如焚追到他身边,用“你他妈敢坐霸王车”的神色紧盯着贺璟深,深怕他腿长跑了。   贺璟深沉眸看了司机一眼,他出入有专车,从未付过一次车钱,今天又被季妤偌的事情弄得方寸大乱,一时之间完全没意识到。   付足了车钱,司机才收回恶狠狠的视线,心想现如今这个社会穿得再富贵也是假的。   事故现场一片狼藉,到处散布着从车子上掉落的碎片,贺璟深的眉头紧锁,视线扫着各处,快速地寻找季妤偌的身影。   司承逸的保镖率先找到了贺璟深,“贺先生,贺太太在这边,她应该没大碍。”   贺璟深:“带我过去。”   季妤偌的情况跟别人并不同,她经历过一场重大交通事故,那场事故虽然没有威胁她的身体,可是却让她失去了部分记忆。   她醒来后看似无异常,但是不能确定内心深处是否对车祸伴有阴影,现在他们反复告诉他说季妤偌无碍,可晕厥终究不是个好现象。   尤其是最近她接连做梦梦到之前的事情,贺璟深不得不有个担忧。   贺璟深随着司承逸的保镖来到季妤偌的身旁,她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白皙的脸颊旁,眼睛紧闭,看着像是睡着了。   他伸出手,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抖,他的指腹刚碰到季妤偌的脸蛋,救护车到了。   贺璟深随着上了救护车,从表面上看季妤偌没有一丝损伤,只是这么嘈杂的环境,她却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又忍不住想咳嗽,硬生生地忍住了,从喉管里发出闷沉的声音:“妤偌,醒醒。”   不知道她是否听见了他的声音,眼皮似乎动了下,可这过程连一秒都没到,贺璟深再看的时候,她又是如一开始那般睡着。   救护车到达医院,贺璟深等在急救室外面,不轻易泄露情绪的眸底,此刻波澜明显。   施幼菱跟司承逸也很快来了,施幼菱焦急地问道:“哥,偌偌在里面?不是说没被撞到吗?”   贺璟深的目光一直凝视着那扇门,声调沉重:“不知道。”   看着他的神色紧绷严肃,施幼菱也不敢问多。   本来今天她是约了司承逸吃饭,她才发了条语音微信给他,他就给她打了电话,说今晚的饭局得取消了。   她差点要开骂,这男人也太会吊人胃口,很快就得知了原因,匆匆跟他汇合赶过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了,简单地说了季妤偌的情况,内伤外伤都没有,至于没醒的原因,他也不好判断,只能先住院观察。   病房外。   司承逸的保镖陈述了事情发生的过程:“我们的车一直跟在贺太太的车后面,就在离机场不远的地方,忽然一辆车超了出来,而且车速很快地撞向贺太太的车,正好那段路只有简陋的围栏,司先生吩咐过不计一切代价都得护好贺太太,所以我们的车直接将那辆车给撞了出去,因为事发突然,贺太太车上的司机条件反射地刹车,被后面的车子追尾了。”   司承逸:“行了,你先下去。”   贺璟深按了按眉骨,声音透着明显的沙哑:“她之前出过一次车祸,导致记忆缺失了部分,忽然昏迷不醒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司承逸微怔了下,沉声说道:“抱歉,是我给你下了保证,结果还是出事了。”   “迟早会想起来的,但是这个时机选的是真好。”贺璟深的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意。   老天可真爱跟他开玩笑,上回她气得要跟他离婚,结果不幸遭遇车祸,就这么凑巧地忘记了这件事。   在后来的点滴相处中,她对他产生了浓烈的感情,偏偏又依稀记起了一些事情,他都跟她做好了坦诚的准备,她还和他保证了会生气但不会提离婚。   就差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而已,她又一次经历车祸事故,身体虽然无碍,怕是要记起所有的事情了。   结果虽然一样,但是他主动告知跟她自己记起来,终归意义是不同的。   贺璟深坐在病床前,英俊绝伦的轮廓湮没在暗色里,辨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从出事到现在已经两个多小时,季妤偌就只是这么安静地睡着。   施幼菱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低声说道:“哥,你先吃点东西吧。”   贺璟深:“我不饿。”   “不饿也随便吃点啊,你还病着,不吃东西病怎么好?”   没听到贺璟深的回答,施幼菱又说道:“你不吃的话,等偌偌醒了,我会告状的啊。”   贺璟深的身躯这才微微动了下,他侧过脸庞看向施幼菱,“你看着她,我出去吃。”   还是这招管用。   等贺璟深出门了,施幼菱喟叹了一声:“除了姨妈出事那次,我就没见我哥这么失魂落魄过,偌偌,你可得快点醒。”   明明医生说没事,怎么就不醒呢?   司承逸还留在医院,怎么说季妤偌是在榕城出的事,于情于理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看见贺璟深从病房里出来,淡淡地开口:“曾向柔醒了,吵着要见你一面,说你不见她,今天的事情还会有下次。”   贺璟深周遭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司承逸说道:“她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知道了。”   贺璟深来到曾向柔的病房门口,门口的保镖帮他推开门,病房里混乱狼藉,曾向柔披头散发,看见贺璟深,眼里立即迸发出浓浓的恨意:“贺璟深!”   保镖马上挡在他面前,贺璟深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声线冷漠地开口:“见到我了,你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爸有哪里对不起你?我又有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这样设计迫害我们?”   “你就想说这些?”贺璟深转身便要走,曾向柔立刻又叫住他:“你等下。”   贺璟深的步伐停住,曾向柔将眼泪憋回去,冷笑道:“今天是季妤偌运气好,下回就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么命大了。”   贺璟深缓缓地转过身,幽沉的目光冷冷地盯着她:“比起回到司家,你现在更愿意将牢底坐穿吧?想让我把你送进去?”   曾向柔的身躯蓦地僵住,“我可是要撞死你的小心肝,你不想让我付出代价?”   “回到司家就是你的代价。”   “璟深,我不想回司家。”曾向柔崩溃地大哭,她从小娇生惯养,曾国邦将她放在掌心宠着,见过最阴暗的画面就是他跟叶瑾瑶两个媾|合的样子,可是司家——   那个宛若地狱的地方,她一秒钟都不想待。   “关我什么事?”贺璟深的回答很疏离淡漠,“你这辈子就只能老死在司家了。”   “你看我的脸。”曾向柔捂着被厚厚的纱布包住的左脸,“玻璃嵌得很深,这个疤是一辈子都去不了,还有我的右手肌腱永久性损伤,以后都不能弹钢琴了,这样还不够吗?”   “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我不过就是抢了季妤偌的参赛名额,让她们母女感情破裂而已,有这么罪该万死吗?你以为她喜欢你?摆明了就是利用你刺激我,璟深,你别否认,如果当初没有她,我们两个已经结婚了。”   “哥,偌偌醒了,想见你。”施幼菱的声音缓缓响起,只是神色掺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贺璟深淡淡地看她一眼,然后走出曾向柔的病房。   **   季妤偌陷入了冗长的梦境中,浮光掠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过去,又像是虚无缥缈般,什么都不真切。   她知道自己在梦里,想醒来又动弹不得,这股滋味很难受,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后来画面逐渐清晰起来,从她十六岁再遇贺璟深开始,一帧帧的画面描绘着过去的一切。   季妤偌像个旁观者似的再经历了一边自己的人生,然后她看见了自己跟贺璟深的吵架画面。   看得出她很气愤,身体有着明显的颤抖,“贺璟深,你真是好样的!既然你真心想娶曾向柔,她现在要回来了,我们离婚,你娶她好了!”   贺璟深紧拧着眉头,解释道:“事情并不像你想的这样。”   “不是我想的这样是哪样?你没动过娶她的念头?还是要否认故意利用我刺激曾向柔,从而逼迫曾国邦答应你们的婚事?如果不是爷爷不喜欢曾向柔而喜欢我,贺太太还真说不准是谁吧。”   “妤偌。”贺璟深上前想攥她的手腕,她极度厌恶地避过,通红的眼睛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伤心的,溢出来的声线有些堵:“我不是没想过结婚后跟你好好过的,可是你呢?整天不着家,一周都见不了一面,即便是晚上,我们都是分房睡的,身心都凑不到一块,这样的夫妻做着也没意思,我大方点成全你们,祝你们白头到老,但是婚前协议得作数,离婚后你净身出户,我不会便宜曾向柔的。”   说完她便奋力地摔门离去,贺璟深想追,但因为胃部突然的痉挛疼痛被拖慢了步伐。   因为被悲伤跟愤怒驱使,情绪极度不稳的她就这么出了车祸失了忆,阴错阳差又跟贺璟深搅到了一起。   季妤偌的背后垫着枕头,靠在床头,看着贺璟深推门进来。   他的面色很憔悴难看,还未开口说话,便是一阵绵长的咳嗽声。   季妤偌轻启嘴唇,但还是没放出声音,于是静谧的病房里只有撕心裂肺般的咳嗽。   等到贺璟深缓过这阵咳嗽,他坐到病床前,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眨地盯着季妤偌,他从她眼里读到的只有疏离跟冷淡,这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既定的事实,“都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想起你当初为了要娶曾向柔进门,不惜任何手段,包括利用我吗?”季妤偌的语气很冲,她想平静地叙述这件事,可是架不住体内熊熊燃烧的火焰。   一想到她只是个工具人,还是一个让贺璟深想娶曾向柔的工具人,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炸了。   “我承认当初的确是动过要娶她的念头,但并不是出于什么喜欢的理由。”   “贺璟深,敢做要敢当,不是你自己说过的,不喜欢就不会结婚,现在又说不是出于喜欢的理由,你还能更前后矛盾一点吗?”   贺璟深按了按眉骨,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他低声轻哄:“那只是对你。”   季妤偌轻嗤了下:“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这话说的会不会太低能了点?我跟她一起出事,你首先探望的人是她,而不是我这个老婆,你在意谁不是很清楚的事情?别的废话就别说了,我懒得搅在你们中间,明天我们就去把离……”   “你说过不提离婚的。”贺璟深轻皱着眉头打断她的话。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季妤偌果断地否认。   贺璟深紧盯着季妤偌的脸蛋,渐渐地发现了一些端倪,一进门时他以为是她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所以表现得那般冷淡,可是现在一看,似乎并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季妤偌被贺璟深盯得有些难受,气急败坏道:“你看我也没用,你爷爷当初说过,我想离婚就可以离婚,你的钱也归我,你自愿签的婚前协议,别想赖账。”   贺璟深将之前录好的录音播出来,“你自己说的,不离婚。”   “贺璟深,你还搞合成录音?你是有什么大病吧?”季妤偌气炸了。   “你别告诉我,你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都给忘记了?”贺璟深的声音蓦地冷了下来。   季妤偌被他冷厉的眼神跟声音吓得哆嗦了下,梗着脖子说道:“忘记了又怎么样?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回忆。”   “季妤偌,我没跟你开玩笑!”   “谁……谁跟你开玩笑了?”季妤偌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惊得讲话都结巴了。   贺璟深的虎头扼住季妤偌的下巴,晦暗如墨的双眸看着季妤偌惊慌无措的脸蛋,声线又放柔了下来:“妤偌,想清楚了再开口。” 第37章 “我没真的怀孕吧?”……   “我就是忘记了, 你能怎么办?再让曾向柔撞我一次?”季妤偌犟着回道,漆黑的双眸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贺璟深倾身直接封住了她的嘴唇,他耐着性子等她想清楚, 努力压制着内心深处的暴戾, 可不是听这话的。   季妤偌被贺璟深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愕得黑眸圆睁,熟悉的气息很快钻进她的唇齿间, 肆意地搅弄,带着凌厉霸道的气势, 不容她有一丝一毫地退缩。   等季妤偌终于想起来反抗, 纤细的腕骨又被他的手扼制住了, 毫无怜惜可言。   她的眼眶里很快氤氲起了水雾, 气恼地咬了他一口,铁锈味在口腔中迅速蔓延, 但也阻止不了男人长驱直入的决心。   贺璟深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季妤偌的鼻翼两侧,熨烫着她的肌肤,逼迫着她不得不承受这暴风雨般的热吻。   直到她的双唇痛麻得几乎失了知觉, 贺璟深才放开对她的桎梏,季妤偌气得想直接一巴掌甩过去, 但是举起的手又硬生生停住了。   贺璟深的眸色晦暗浓稠, 声音却是淡淡的:“怎么不打?”   他重新抓住她的腕骨, 作势就要打自己的脸庞, 季妤偌惊愕不已, 气急败坏道:“你是有什么大病啊?喜欢找打?”   贺璟深直直地凝视着她, 她又羞又恼的脸蛋绯红不已, 他的指腹抚上去,低沉地出声:“我让你想清楚了再开口的。我说喜欢才跟你结婚是不久前才说的话,忘记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却记得这句话?嗯?”   季妤偌冷哼着撇开脑袋,不让他碰自己。   她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也没忘记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故意骗他的那又怎么样?   生气的小可爱就是有这样的特权。   贺璟深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漫长的沉默之后,他戴上眼镜,眼镜后的眼睛半眯成狭长形状,冷静地开口:“贺太太,还有个好消息得告诉你,医生说你怀孕了。”   季妤偌更震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贺璟深,“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贺璟深的声线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哦,你忘了,我可没少努力,而你现在却要抛夫弃子?”   “你少诳我,明明都做了措施!”季妤偌脱口而出。   贺璟深:“不是忘了吗?”   季妤偌气得鼓起了腮帮,反正也没指望骗过这个老谋深算的男人。   贺璟深坐到床沿边,手掌搭在季妤偌的纤瘦的肩膀上,溢出来的嗓音低软了许多:“你生气归生气,说了不提离婚就不能提。”   季妤偌气呼呼地控诉:“你知道我会生气,还先去看曾向柔?她可是要撞我的车。”   “我一直待在这里,是承逸说她想见我一面,不然下次还会对你出手,我才去了一趟。”   “哦,你对我可真好呢。”季妤偌阴阳怪气地呛他。   贺璟深按了按眉骨,嘴角轻哂:“妤偌,我不想强调自己对你怎么样,但你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得知过去的真相,心里不可能不堵,季妤偌的确也想念着他的好,但是他带着目的亲近她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偏偏那个人还是曾向柔,她就更堵得难受了。   但也怪她自己蠢笨,看不出来就算了,还沾沾自喜。   贺璟深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蛋,这次她没避开,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贺璟深薄唇轻启:“那年我妈出了事,爷爷就将我送去了国外,我孤身在外十余年,中间只回来过两次。”   听到贺璟深说过去的事情,季妤偌的心弦很轻易就被拨动了,不管他有没有在用苦肉计,这招对她都有用。   贺璟深依然平淡地陈述:“我在多年后才得知,当初我妈那个学生是曾国邦刻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拆散我爸跟我妈。”   季妤偌微愕,“曾国邦对你妈……”   “是,他跟我爸一样都被我妈所吸引,论家世论能力,他自认比我爸强得多,可是我妈却选择了我爸,可以想象他有多么不甘。”   季妤偌现在终于明白贺璟深会逼曾国邦到这地步的原因,他们家的悲剧可以说是曾国邦一手造成的,或许他父母之间有点问题,但不是不可调和的,却因为第三者的介入,将这个裂缝不断地扩大,终究导致两人的生命走向终结。   “当时曾向柔对我有意,而我对婚姻也并不看重。”说到这点,贺璟深的声音低了下来,“当时的我急躁了些,所以爷爷并不赞同我的做法,反而有意无意地让我们两个相处。”   他凝视着季妤偌乌黑的双眸,嗓音喑哑:“妤偌,我不能否认一开始接近你是存了目的,也不能否认对你的感情是在日后相处中滋生的,可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不正好说明了我们的缘分吗?我妈出事的时候,是你的琴声跟开解让我平静了下来,在我用婚姻去交换利益时,又是你将我拉了回来。”   “你倒是坦诚得明明白白。”季妤偌的眼睑微掩,闷声说道:“还说喜欢我才娶我,欺负我失忆不记事是吧?”   贺璟深拿她的手掌拍自己的脸庞,姿态放得极低:“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想怎么出气怎么来,但是离婚不准提。”   季妤偌想抽回自己的手,跟他肌肤相亲容易让她丧失理智,被他的思路给带偏。   贺璟深紧绷着嗓音开口:“你那次出车祸,我其实是动了放你走的念头,以你当时的脾性和对我的态度,就算在我这里说不通,肯定也会请爷爷出面,而爷爷本来就对你愧疚,所以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可是上天厚待了我一回,让你忘记了这件事。”   “妤偌,我们结婚的两年里,是我对你忽略太多,我忙着工作,一心想的就是击溃曾国邦,总想着完成了这件事,再好好地跟你培养感情。”向来感情收敛的贺璟深这刻将自己的心声剖得明明白白,“可是你出车祸这件事让我意识到对我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我哪有什么重要?要是重要的话,你两年间会对我不闻不问?”季妤偌赌气地反驳。   “不闻不问?”贺璟深无奈地笑了下,“你说这话会不会太没良心了?”   “总之就是缺乏该有的关心,没有尽到丈夫该有的职责。”   “是不是在怨我分房睡?”   “谁怨这个了?”季妤偌气地红了脸,说的她好像很在意跟他睡觉一样。   也就一点点而已。   贺璟深克制着情感,沉声说道:“我说过,娶了一个天仙般的老婆,我怎么可能不想睡?但是你怎么想的还用我说?”   他锁着她的眉眼,继续道:“妤偌,你气我带了目的接近你,可你心思就纯了?如果不是曾向柔,你会答应爷爷跟我结婚?如果我要你跟我上床,你肯?”   “你怎么知道我不肯?”季妤偌低声嘟囔。   贺璟深的瞳孔瑟缩了下,声线搀着嘶哑:“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反正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有被他的人格魅力给吸引的,不然也不会在两年后知道真相气成那样。   得知自己的老公曾经想方设法地娶另一个女人,结婚两年间还跟自己分房睡,能不想多吗?   贺璟深笑了笑:“早知道……”   季妤偌推他的胸膛,凶巴巴地说道:“你早知道什么,别自以为是。”   贺璟深将她的指尖放到嘴边轻吻着,眼角眉梢有着浅淡的笑意,“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你太阴险了,两年都不碰我一下,趁我失忆就……是不是以为有了这层关系,就算我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也不会跟你分开?”   “是我趁着失忆占你便宜?是谁有意无意勾引我的?”贺璟深替自己叫屈,“亏我担心碰了你以后,将来你记起来所有事情而后悔,一直隐忍着。”   “我怎么勾引你了?明明是你自己心不定。”   贺璟深:“嗯,我心不定,受不起诱惑。”   贺璟深的老实承认让季妤偌语塞住了,行吧,是她主动勾引他,她长得这么漂亮,身段又窈窕,是个男人都受不住,他也就是比普通的男人好看了点,始终是肉身凡胎,逃不过这定律。   贺璟深深邃的眼眸映着季妤偌的轮廓,他低柔地请求:“和好了行吗?”   季妤偌终于抽出了自己的手,就算心底已经被他的解释说服了,可是嘴上也要刁难一下,不然显得她太好哄,三言两语就揭过了,“我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回南城后,我还是住季家。”   贺璟深的面容僵了僵,跟她谈条件:“你回自己家,我住公司。”   “你住什么公司?还嫌自己病得不够厉害?”恼怒下讲出来的话却包含着浓浓的关心。   贺璟深嘴角的弧度缓缓扩大,季妤偌看得更气了,自己心里那点在意展现得一清二楚,他得意死了吧?   “那我们都回家,你住回原先的房间,没经你允许,我不踏入好吗?”贺璟深低声下气地说道,强势惯了的男人忽然这样卑微,杀伤力绝对的。   季妤偌总感觉自己落入了他的陷阱,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不忍心说出口。   贺璟深忽然转头,捂着口鼻咳起来,明明充满了故意的举动,还是让季妤偌妥协了:“你自己说的,没经我同意,不会随意踏入我的房间。”   应崇都说他情况严重,再任其发展容易恶化成肺炎,季妤偌怎么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还是太心软了QAQ。   因为剧烈咳嗽过的脸庞有着不自然的红,贺璟深轻笑了下:“明天就回家。”   “我没真的怀孕吧?”季妤偌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了。   提起这事,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经期迟了快一个星期,就算每回都做措施,也不一定百分百安全。   贺璟深微微错愕:“延迟了?”   这一周他们处于分离的状态,所以他并不清楚她的情况。   季妤偌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贺璟深很快冷静下来:“现在晚了,明天做个检查就知道了。”   “我等不了明天,你去帮我买根验孕棒先验一下。”   贺璟深的指尖微微地颤动了下,看向季妤偌的眼神带了一丝审视。   季妤偌轻易洞察了他这个眼神的想法,直白地开口:“我还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我以为我们有共识,所以每回都做措施。”   贺璟深的声音很平静:“是,但是如果真有了呢?”   季妤偌张了张嘴,没发生什么声音,她其实也不知道会做什么决定。   贺璟深幽沉的眼眸像起了波澜,但很快就冷淡地说道:“我去帮你买验孕棒。”   季妤偌葱白的手指动了下,只不过还没抓住贺璟深,他已经离开了病房。   季妤偌的胸腔慢慢地酝酿出了复杂的情绪,她现阶段的确没想过生孩子,叶瑾瑶这个母亲多多少少影响到了她,在没做好当个好妈妈的准备前,不该贸贸然生下一个孩子。   她并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施幼菱推门进来,看见床上郁郁寡欢的季妤偌,着急地说道:“怎么回事?我哥做错事,还给你气受了?冷着一张脸离开,吓死人了。”   季妤偌:“没什么,有些事情还没说开。”   “反正好姐妹现在找到靠山了,不用依附他了,我收留你。”   “你还挺没良心。”   施幼菱:“……帮你还要被你指责?哼……你心里只有你的亲亲老公是吧?”   “你跟司承逸今天是不是没吃成饭?”季妤偌略显抱歉地问道。   “你都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哪有心情吃饭?我就对我哥没良心而已,你可是我的大宝贝。”   季妤偌唇角轻勾“那我也不能做个电灯泡妨碍你们啊,不用你收留。”   施幼菱依然不放心:“真的不用?”   “你收留我,我怕你哥削你,司承逸远水救不了近火。”   “哎……异地恋真是太烦了。”   季妤偌噗嗤笑出声:“好姐妹,还没开始呢,你就已经畅享未来了啊。”   “你觉得司承逸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怕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你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你被碾压好吗?”   施幼菱嘟了嘟嘴,不满地开口:“你等着瞧。”   贺璟深很快回来了,神情虽然不像施幼菱说的那般冷,但也的确不算好看,施幼菱退出房间后,他才将验孕棒递给季妤偌。   季妤偌拿着验孕棒看了他片刻,低声说道:“你等我一会儿。” 第38章 “女孩子这么主动容易吃……   几分钟的等待, 却显得无比漫长。   季妤偌焦虑的心情在看见验孕棒上只显示一条杠才缓和了下来,她将验孕棒拿到贺璟深面前,温淡地说道:“没怀。”   贺璟深极深的眼眸看了几秒钟, 就收回了视线, 应得很平静:“嗯。”   季妤偌将验孕棒丢进垃圾桶,白色色调的病房忽然显得静默枯寂, 她的角度只看得见贺璟深的侧脸轮廓,神色看不出什么波澜, 她低声开口道:“贺璟深, 你如果有什么不满可以表达出来, 要是我们达不成一致, 可以……”   贺璟深轻抬眼眸,立体分明的五官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冷硬, “可以离婚?”   灯光落在季妤偌的眼睫上,眼下映着几分阴影,她轻启双唇:“是你摆脸色给我看的。”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贺璟深的薄唇轻扯。   或许站在贺璟深的立场, 无法理解她的做法,他们是夫妻, 而她犹豫着是否要打掉他们的孩子, 是个男人恐怕都难以接受。   季妤偌的措辞在腹内酝酿了半会儿, 才缓缓地道出:“在今天之前, 我从未想过孩子的事情, 甚至在跟你结婚前, 我就没想过做妈妈, 妈妈很神圣很伟大,她既赋予了孩子一条生命,还肩负着陪伴他教育他的责任, 如果没有坚定的决心可以给孩子快乐幸福,我认为不该随意就生孩子。”   贺璟深浓墨般幽深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听着她温和的话语,心里难免被触动了,一直以来他都不曾了解过她在这方面的想法,在床笫之间做错事,他更多的还是出于对二人世界的眷恋,不想有第三者打扰他们,即便是流着他们血脉的孩子。   可是今天他问季妤偌“万一真的有了”时,她犹豫迟疑的表情却让他的心尖被刺了下,仿佛他们的孩子不被她接受般,这项认知让他极其不舒服,尤其是两人刚谈开,处于这么不稳定的阶段,这容易让他钻进牛角尖,会想着她是否还有分开的打算。   季妤偌看了贺璟深两眼,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温和了几许,才又低着声音说道:“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改变想法,你如果接受不了我的态度……”   贺璟深俯首封住她的双唇,但只是浅尝辄止,像是就为了阻止她接下来要脱口而出的话,他喑哑的声线从喉咙里滑出:“好了,别说了,你说的我都接受。”   季妤偌伸出葱白的指尖,细细地描摹着贺璟深的五官,“我知道爷爷期盼着你孩子的到来。”   “爷爷不是古板的性格,他不会强求我们的。”   季妤偌垂下眼睑,内心多少有着抱歉:“你生我气吗?”   贺璟深极淡地笑了下:“不是你在生我气吗?”   季妤偌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她还主动地触碰他,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贺璟深没让,他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不松,“我并没有多喜欢孩子,甚至觉得孩子很麻烦,又哭又闹,可是想到如果是你生的,这种烦躁的情绪很自然就散了,刚才也不是生气,就是有点小落寞,好像你跟我想法并不同,连是我们的孩子,你也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只是怕自己做不好。”季妤偌乌黑的眼眸看着贺璟深,认真地解释道。   “现在我知道了。”   季妤偌低着脑袋看了眼两人握着的手,淡淡地出声道:“贺先生,可以放开我了吗?”   虽有不舍,但他也懂得适可而止,免得又惹人生气。   贺璟深放开了季妤偌的手,还是向她交代了下关于曾向柔的打算:“曾向柔明知道承逸布满了保镖在你周围,却还是孤注一掷想撞你的车,这里面固然她抱了侥幸,想让你死,但更多的还是激起我的愤怒,想让我将她扭送监狱,但是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季妤偌不阴不阳地刺他:“是啊,怎么说也是曾经费劲心思想娶的人,多少是舍不得的,哪怕她想撞死你老婆,我明白的,你不用特意跟我说。”   贺璟深的嘴角牵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道:“还在吃这陈年旧醋?不是都跟你解释过原因了吗?”   “我吃什么醋了,我站在你的立场考虑,你还不满意了吗?”   “不满意,我的立场是她想我老婆死,我就让她生不如死。”贺璟深的口吻听着很凉薄,“她这两年在国外没少看精神科,司家这种炼狱般的地方,可不是她这种精神薄弱的人能久待的,何况论到司家手段最阴损的,非承逸这位二叔公莫属。”   “她看过精神科?”季妤偌很讶异。   “病史很久了,不过是曾家瞒得严。”   想起贺璟深之前说过,司承逸这位二叔公有过五任妻子,四死一疯,这么惊悚的数据也可以看出他是个什么人,曾向柔这第六任的下场大概可以预判。   藏在豪门深处的肮脏,往往是外人想象不到的。   这不免又让季妤偌想到了司家另外一个男人,司承逸。   他也有过两任未婚妻,她们的下场也很凄惨,司家那种带着煞气的地方,终归是太危险了。   施幼菱现在却对司承逸……   季妤偌向贺璟深旁敲侧击:“那司承逸呢?他两任未婚妻的事是不是他的手笔啊?他为人是不是也很可怕?”   贺璟深幽深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季妤偌,“幼菱怎么了?”   这人怎么能如此聪慧?   季妤偌踌躇了片刻,模凌两可地说道:“你先回答我。”   “第一任是意外,第二任的确是他的手笔,至于你想知道他可不可怕,这无法以偏概全,他能脱颖而出,手段自然软不了。”   “对感情渣不渣?会不会使用一些常人不怎么喜欢的方式?”季妤偌尽量说得隐晦。   贺璟深的嘴唇扯出笑痕,嗓音略显低沉地问道:“什么是常人不怎么喜欢的方式?”   季妤偌正欲解释,看见他眸底的促狭,就知道这狗男人故意玩她了,“贺先生,你现在正处于观察期,我随时能把你踢出局的,所以现在是有问必答环节,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别故意装无知。”   “我又没跟他谈过恋爱,又没跟他上过床,也没观摩过他跟人做时的画面,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跟他熟得很吗?他这样一个神秘的人物因为你的拜托,而将我们在榕城的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条,谁有这样的面子?”   贺璟深赞同地点头:“是挺给我面子的,但仅仅如此,就要跟我分享在那方面的癖好吗?”   “无意间不会聊到?”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聊这种话题?你希望我将我们在床上的喜好告诉他?”   季妤偌被噎住了,自然不希望。   贺璟深:“除了一些没品的男人,没有谁会拿这些私密的事情与人交流,你想什么呢?”   季妤偌还是不死心,继续蹙眉问道:“那你多少了解他的为人吧?不至于做什么强迫人的事吧?”   “以他的条件,需要强迫别人什么?”   “他条件很好吗?他可有个极大的缺陷,我没有歧视他的意思,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   要不是施幼菱跟中了蛊似的对司承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还觉得司承逸配不上施幼菱呢,以她的条件,找个比他优秀十倍的人都绰绰有余。   贺璟深:“你别操心别人的事情了,幼菱不栽一回不知道疼。”   季妤偌的神色蓦地紧张起来:“你不看好他们?”   “承逸不会娶她的。”贺璟深说得很平静,“他的心比幼菱的硬,最后难过的只会是她自己。”   “为什么?”季妤偌不解,就算施幼菱目前也没打算跟司承逸结婚,她向来自诩是不婚主义,可是看她这个劲头,太像会沉陷其中的模样了。   “没有为什么,他很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娶幼菱不会出现在他该做的事情行列。”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招惹幼菱?这样的做法会不会太自私了?”季妤偌忍不住替好友叫屈。   “幼菱的目的也很明显不是吗?她并不贪图婚姻。”   季妤偌知道贺璟深说得对,施幼菱只是图司承逸这个人新鲜,以及他背后所掌握的资源,没想过要跟司承逸修成正果。   “你是不是看出他们的打算了?”   贺璟深语调淡淡地出声:“承逸会对幼菱产生兴趣并不奇怪,他在阴暗的炼狱生活了许久,难得见到一缕阳光,不被吸引不大可能,幼菱无意间一个最简单的善举却是别人都没给过他的,足以在他心里产生特殊性,但是他终究要回他自己的地方,外界只能短暂地停留。”   “而幼菱,你该比我更清楚,她没有这样的修为,到时候会如何,我们谁都说不准。”贺璟深看着季妤偌,语气多少有些遗憾。   “你不打算阻止?”季妤偌的喉间微堵。   “你没试过?阻止得了?有些关始终要她自己去闯。”贺璟深说得很冷静,但却也是事实,“但是我可以保证的一点是,承逸有他的责任心。”   季妤偌像是听了一个注定是BE结局的故事,胸腔像被棉絮塞满了般,堵得难受。   贺璟深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早点睡吧,明天就得回南城了。”   “我睡不着。”她才醒了不久,又让她睡,怎么可能睡得着?她始终还是牵挂着施幼菱的事情,乌黑的双眸掺了几丝迷惘,求助般地看向贺璟深,“要不然你还是去劝劝幼菱,说不定迫于你的淫威,她会听你的。”   “迫于我的淫威?我平时很不讲道理吗?”   季妤偌睨他一眼:“你心里有数。”   贺璟深轻嗤了一声:“被你说不讲道理,我怎么那么不服?”   季妤偌扬起下巴,“不服憋着。”   贺璟深忍不住笑了,“其实你也无须担心她,她有自己的主见。”   或许是贺璟深这副从容的模样太具有说服力,季妤偌渐渐也宽了心,以施幼菱如今对司承逸感兴趣的程度来看,估计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   而此刻话题的中心人物,绕着司承逸的轮椅转了两圈,言笑晏晏地开口:“晚饭没吃成,司先生要不要请我吃夜宵?”   司承逸的眉目长得很温和,只要他有意,实在看不出什么攻击性,再加上他坐轮椅的关系,很难将他这样的人跟司家家主联系在一起。   他低缓地说道:“女明星不用管理身材?”   施幼菱纤细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腰间滑过,语气里不乏骄傲:“我这样的身材,区区一顿夜宵而已,改变不了什么。”   司承逸笑了笑:“区区一顿夜宵而已,我请客没问题。”   两人吃夜宵的地方是一家海底餐厅,保镖事先做了清场,让本该热闹的餐厅看着有几分空旷萧条。   司承逸:“抱歉,我不喜有陌生人靠近。”   施幼菱的眉眼间有着调戏:“我不是陌生人?”   “不是。”司承逸说的肯定。   “那我是什么人?”施幼菱双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他索要答案。   司承逸俊美的脸庞是不动声色的镇定,“女孩子这么主动容易吃亏。”   施幼菱不满地嘟了嘟嘴:“你这么被动,容易吓走女孩子。”   “吓走你了吗?”   “那倒没有,我可是非一般的女子。”施幼菱不再盯着他,开始清洗餐具,“你是不是很少在外面用餐?”   “嗯。除去上次去南城,这是我出事后第一次在外面用餐。”   施幼菱的动作微顿,他虽然说话的口吻很平淡,但她还是能多少感受到其中的心酸。   施幼菱:“谢谢你签我做代言人,还有电影的女主角。”   “你很适合。”   “那么司先生,你有什么需要我回报你的吗?”施幼菱说得隐晦却又直白。   “好好演戏。”   施幼菱:“?”这男人够可以啊,衬得她如此的急迫。   行,喜欢柏拉图是吧?她也可以配合的,她又不是什么肉|欲横流的女子。   司承逸:“最近我看了你的作品,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但始终感觉欠缺了一点火候,傅凉升很擅长挖掘人的潜能,应该会对你有帮助。”   施幼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还是她的事业粉呢,帮她规划未来,她试探性地问道:“那我将来想要什么,司先生是不是都会帮我?”   “能力范围内都行。”   “只用好好演戏回报你就行了?”   司承逸看着她那双狡猾的眼睛,沉稳地说道:“或许会有别的要求。” 第39章 “一见钟情。”   “比如什么别的要求?”施幼菱继续穷追猛打。   偏偏这个时候, 不会看眼色的服务员过来给他们上茶了。   而且那眼神还时不时在司承逸身上扫过,是没看过坐轮椅的男人还是没见过坐轮椅的帅男人啊?工作之余还如此大胆。   于是施幼菱好听的声音一字一顿溢出:“是不是想跟我上床?”   那服务员倒茶的手微颤,泼了些许在司承逸的身上, 还想试图给他擦。   好家伙, 她还矜持着没碰的人,还能给她捷足先登了?   施幼菱气鼓鼓地站起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服务员,冷声说道:“不想我投诉你的话, 就别再出现了。”   服务员倒也不怕, 故作惊讶地开口:“啊, 你是施幼菱?”   妈的, 婊里婊气,这是明晃晃地威胁她吗?以为她怕?   不过还未等施幼菱开口, 司承逸先拿起了茶杯,一个顺手全部倒在那个服务员的身上,只听一声尖锐的“啊”响彻在空旷的餐厅。   司承逸的脸上未见丝毫波动, 薄唇轻启,嗓音极冷:“滚开。”   他的保镖适时地出现, 很快碍眼的人消失了, 施幼菱双手交叉置于胸前, 说着风凉话:“你是不是太没绅士风度了?”   司承逸轻抬深眸, “你不喜欢?”   妈的太喜欢了, 就喜欢这种决绝的男人。   施幼菱看了眼司承逸身上明显深了几度的水渍, 总觉得他难受得很, 问道:“你要换衣服吗?”   “算了。”司承逸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却还拿着干毛巾擦拭着。   “我给你擦。”施幼菱试探性地问道。   司承逸将干毛巾递给她,施幼菱笑着接过, 紧接着半蹲在他面前,认真地擦拭起来。   司承逸微微垂眸,就见到了一张惊艳绝尘的脸蛋,极其简单的妆容,完美地点缀了她的璀璨容颜,更绝的是她由内而发的自信,嚣张又迷人。   浓翘的眼睫轻轻地眨动,虽努力掩饰,可少女般的娇羞还是泄露了些许。   司承逸勾起施幼菱的下巴,漂亮的双眸很坦荡,毫无阴霾,他盯着看了片刻,平淡地出声:“你明知道我想干嘛,不怕?”   “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啊,你又没说过。”   连说谎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司承逸极淡地笑了下:“不是问我想不想跟你上床吗?”   “那你想不想?”施幼菱嫣红的嘴唇往上勾了勾,语气里全是笃定。   司承逸的脑袋往前倾了下,施幼菱以为他情难自制想吻自己的时候,他却停住了,两人的嘴唇几乎是贴着的状态,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微重的呼吸,司承逸的声音却像没有什么波动,淡淡地说道:“说了主动的女孩子容易吃亏,坐回去。”   什么鬼嘛,有被侮辱到。   是她长得不够好看?还是她的身材不够诱惑?   施幼菱气鼓鼓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然后连个眼神都不往司承逸那边瞟,显得她上赶着多廉价似的。   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他高攀不起的程度了,旁边游来游去的鱼都比他可爱。   司承逸:“我伤了腿,有些事是有心而力不足。”   施幼菱蓦地看向他,很是震惊。   在她所知的范围内,即使是伤了腿,可是应该是不影响那方面的功能才是,该不会是他受伤的同时,连那块区域也伤到了吧?   司承逸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只是淡淡地陈述着自己的情况:“所以我就算想,也做不到,你明白吗?”   “你看过医生吗?”施幼菱担忧地问道,这毕竟关系着男人的颜面,他曾经是多么骄傲肆意的天之骄子,现在不仅不良于行,还伤了这方面,听着就让人唏嘘难受。   “看过,医生除了让我别太悲观,拿不出实际性解决的治疗方法。”   “其实医生说得没错,凡事不能太悲观。”施幼菱清澈的双眸努力地说服着他,企图让他重拾信心。   司承逸笑了笑:“我没事的,习惯了,你会介意吗?”   “不会。”施幼菱想也没想就回道,又意识到自己刚才急迫的表现,脸蛋上终究有一丝羞赧,低声说道:“你别介意我刚才那样,我是以为你图……”   “不会,我知道既签你做代言人,又帮你拿下女主角的,没有什么目的你肯定不信,我是挺喜欢你的,所以在能力范围想帮你达成愿望。”   “我们总共也没见过几面,你怎么就喜欢我了?”   司承逸却是反问:“那你呢?”   “我有说喜欢你吗?”   “你不喜欢我,就想跟我上床,那喜欢我的话,你会是什么表现?”司承逸的口吻透着半玩笑般的轻松,却是让施幼菱气着了,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刚才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会是什么表现?还指望看见她跪下来膜拜的表现吗?   施幼菱敛了敛情绪,勾唇浅笑:“你别想带跑我,还没回答问题呢。”   “一见钟情。”   我信你个鬼。   司承逸:“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   “你说出这句话,真的没什么说服力。”   “以后就知道了。”   菜很快上来了,施幼菱注意到司承逸几乎不碰筷子,不免想到他曾经遭受迫害的经历,不碰安全范围内的东西成了他的身体本能了吧?   “有机会,我做饭给你吃吧?”施幼菱说。   “你会?”   施幼菱被噎了下,“等我学会了。为了你,我肯定会好好专研厨艺。”   “没必要。”司承逸浅淡地笑了下,“有这功夫你不如陪我。”   施幼菱托着下巴,笑得眉眼弯弯:“陪你干嘛?纯聊天?”   “过来。”   “不过去。”   司承逸又说了一遍:“过来。”   施幼菱这次倒没回呛过去,而是站起身,缓慢地走到他面前,唇边的笑意很明显,“要干嘛?”   “蹲下来一点。”   施幼菱又乖乖地半蹲,两人几乎是持平的程度,司承逸轻撵她的下巴,俯首含住那两瓣诱人的红唇。   施幼菱的唇角勾得更明显了,双手松垮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启双唇,勾着他进来缠绵吸|吮。   彼此的呼吸交融,探索着这片对于他们而言还算陌生的领域。   半晌过后,这个称不上激烈,却又饱含着浓情的热吻才算是结束。   除了演戏需要,这算是施幼菱的初吻,多少带了点不同的意义,她的双眸氤氲着水雾,望着司承逸,低声说道:“陪你做这种事?”   “行不行?”   “看心情咯。”   司承逸的薄唇溢出低笑:“接下来进组就忙起来了,有空了给我打电话。”   “你随传随叫?”   “是。”   “司先生平时都这么闲的?”   “放心,对于你那些小要求,这么闲的我都能办到。”   施幼菱起身坐回位置上,举杯向他致敬:“那我就先谢谢司先生了。”   **   翌日早上十点。   司承逸的特助将贺璟深跟季妤偌送到机场,还将司承逸的保证原话带到:“对于这次的意外,司先生深表歉意,今后绝对不会再让司家的人伤到贺太太半分。”   贺璟深:“麻烦司先生了。”   “施小姐昨晚跟司先生吃夜宵到很晚,两人一见如故,畅谈通宵,此刻正在酒店休息,二位可以放心。”   季妤偌听着怎么这么奇怪:“畅谈通宵?”   “是的。只是聊天而已。”像是看出了季妤偌的想法,特助又强调了一遍。   “哦。”再问下去就显得没礼貌了,季妤偌点到为止。   司承逸安排了自己的私人飞机送他们,坐在飞机上,季妤偌才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司承逸在搞什么?”   “不是正合你心意吗?”   话是没错,她倒不是反对施幼菱跟他有点什么,只不过不希望施幼菱太冲动而已。   可是司承逸在想什么?纯聊天?这男人是柳下惠转世吗?   贺璟深:“睡一会儿?昨晚都没怎么睡。”   “好。”季妤偌没拒绝男人的献殷勤,任他给自己调节好位置,将薄毯盖在身上,然后关上了灯。   贺璟深侧目看着季妤偌的睡眼,这一刻才有点真实的感觉,她恢复记忆了,虽然还不算彻底原谅他过去的行为,但起码没排斥他的靠近。   他知道爷爷当年瞒着他真相,是不希望他被那些仇恨蒙蔽双眼,他父母的悲剧已经铸成,贺兴业不希望他迷失自我。   但是他无法原谅曾国邦的所作所为,他不介意用任何手段让他付出代价。   曾国邦并不喜欢他是很显而易见的,不喜欢他出众的能力,不喜欢他能轻易影响曾向柔这个宝贝女儿,所以他表面上促成他跟曾向柔,实际上并不打算让他们有结果。   季妤偌的出现是个契机,但更是意外。   他无趣的人生因为有了季妤偌,开始有了变化,她在无声无息地影响着他,娶他是贺兴业的希望,也是他遵从内心的想法。   或许那时候对她的感情不算浓烈,但是像他自己所说的,对于她成为他一生的伴侣这件事,他是心甘情愿的。   季妤偌失忆后,他有克制过,不想趁机占她便宜,以免将来她会后悔。   可是她呢?一次两次的故意就算了,还越发得逞起来,真当他是圣人?   那次在宁宁的老家,他的内心是存了卑劣念头的,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她还不懂收敛,那就怨不得他了。   很显然,会懂收敛就不是季妤偌了,于是他就心安理得地遵从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有了肌肤之亲这层关系,两人的感情就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季妤偌对他的依赖日复一日地倍增,贺璟深就这么放纵着,而这么做的效果很显著。   此刻她才会躺在自己身旁睡觉。   季妤偌悠悠转醒的时候,人已经从飞机上到了车内,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慵懒地开口:“到南城了?”   “是。”   季妤偌正枕在贺璟深的腿上,意识到这点后,她蓦地起身,将盖在身上的薄毯取下,低声说道:“你抱我下飞机的?”   “你难道希望别人抱你?”   “你可以叫醒我。”   “舍不得。”   “别以为说点甜言蜜语,我就轻易原谅你了。”   贺璟深委屈地开口:“没指望。”   话音刚落他又咳了起来。   季妤偌:“……”是不是故意的?怎么每次咳嗽的时机都这么好?   咳了一会儿,贺璟深沙哑地说道:“我没想用苦肉计,只是憋了很久了,实在没忍住。”   狗男人很有心机,话都被他讲了,而且还挑起了她的恻隐之心。   季妤偌别扭地开口:“你最好快点好,免得将病气过给我。”   “只要你回来了,我这小毛病很快能好。”   季妤偌撇开脸蛋,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动摇。   **   梅姨见到他们一起回来,别提有多开心了,她在这个家里待了这么久,怎么会看不出上次季妤偌离家时的异常,好在没像那次一样。   小夫妻俩现在虽然气氛不对,但那点小别扭等同于情趣了。   季妤偌的日常必需品都被搬去了主卧,既然这次要住自己的房间,不可避免要将那些东西搬回来。   进了主卧,太容易想起他们俩在这房间发生的一切,那些厮|混的旖|旎画面蓦地席卷而来。   贺璟深站在季妤偌的身后,忍不住伸出双臂虚搂在她的腰间,沉哑的嗓音透着几分不甘心:“你只是暂时搬离主卧,将一部分必需品拿回去就行了。”   季妤偌轻嗤了下:“这些的东西,我平时都用得着。”   贺璟深轻咬她的耳垂,磁性的声音带着丝丝蛊惑:“需要把我的衬衫也借你一用吗?”   季妤偌这边的耳垂很容易就红了,不仅是被他咬的,还有她之前的举动,上次跟他通话,还沾沾自喜地跟他说了穿着他衣服才勉强入睡的事情。   季妤偌拍掉贺璟深的手,平淡地开口:“用不着。”   “那行,要是需要,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可以过来拿。”贺璟深很大方地说道。   季妤偌:“……”有被狠狠地气到。   不争馒头争口气,她偏不信了,没有他的衬衫,她还能失眠不成?   将东西都搬回来后,季妤偌反倒觉得自己的房间陌生了,明明离开也不算久。   十点钟。   躺在睡了两年的床上,季妤偌却是睡意全无,即便强迫着闭上眼睛,意识却是清醒无比。   一定是在飞机上睡了太久的缘故,绝对不是在这间没有贺璟深气息的房间里,没有穿他的衣服所致。   她并不是这样变态的女子。   放在枕头旁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下,季妤偌拿过来看了眼。   【老公:小可爱睡了没?】 第40章 “要我帮你解开吗?”……   看了贺璟深的消息, 季妤偌忍不住龇牙,本来就已经睡不着了,还要骚扰她。   【季妤偌:这里没有你的小可爱。】   消息刚发出去几秒后, 贺璟深的视频电话就进来了。   季妤偌犹豫了几许, 葱白的手指还是放到了绿色的接听键上。   前置摄像头里的她全是噪点,模糊昏暗的只瞧得出大概的脸部轮廓, 季妤偌闷闷地开口:“干嘛?别打扰我睡觉。”   贺璟深那边的环境明亮,光线筛落在他英俊立体的脸上, 那双漆黑如墨染的瞳仁仿佛有星光点缀, 季妤偌看着就有些沉沦, 立即下掩眼睑。   贺璟深清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想确认一下你是在家里。”   贺璟深语气里的患得患失让季妤偌微怔了下, 她没料到他会有这种想法,胸腔微微堵塞着, 低声回道:“我自然在。”   “妤偌,有些话我并不擅长,但是有一点, 我想告诉你,这里是因为有了你, 才被定义为家, 才让我有归属感, 即便你没睡在主卧, 可是在就够了。”   “不是挺擅长的嘛。”季妤偌轻声低喃, 这种平实不过的话比堆砌辞藻的华丽更拨动她的心弦。   “过去的几天里, 我过得一点都不踏实, 像被等待处决的罪犯般,想着万一你判了我死刑,我该怎么办?好在我的小可爱最是宽宏大量, 量刑公道。”   “也不知道谁曾经嫌‘小可爱’这个称呼黏糊,现在叫得真顺口。”   “嗯,是我大男子主义,过于口是心非,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必定是小可爱。”   季妤偌仗着环境晦暗,唇角高高地勾起来,“你今天嘴巴抹蜜了吧?”   “甜吗?”   “不甜。”   “不可能,要不然你过来尝尝看,就知道甜不甜了。”   季妤偌躲进被窝里,不轻易中他的套路,话锋一转说道:“我关机睡觉了。”   贺璟深似笑非笑地制止:“小可爱再陪我说一会儿话吧,我睡不着。”   “那是你的事,要不然我大方点借你条我的衣服。”季妤偌狡黠地出着主意。   “衣服满足不了我。”   季妤偌呼吸猛地一停滞,脸蛋也不知道是闷在被窝里的关系还是其他的,热意一下子涌上来,没好气地开口:“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贺璟深笑了笑,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很平常地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多数时候是他在说,季妤偌在听,较以往而言,两个人仿佛对调了角色。   在夜深人静的房间里,听着贺璟深低沉好听的声音,季妤偌渐渐沉入了梦乡。   贺璟深见镜头那边完全没了声音,只有一道极浅的呼吸声,才停住了话语,深邃的眼眸卷着浓情蜜意,再次轻声开口:“我的小可爱,晚安。”   **   季妤偌回来已经有半个月,除了头两天还能在餐桌上看见贺璟深以外,之后就没跟他碰得到面。   现在南城最大的新闻便是贺璟深入主了曾氏集团,这个由曾家一手创立的百年企业,随着他的入主,也抹去了“曾”这个姓氏的存在,正式改名为贺氏集团。   自此南城两座最豪华的商业楼全部冠上了贺氏的标志。   为了庆祝两家公司的正式合并,贺氏集团在J酒店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庆功宴,季妤偌才终于又看见了他人。   贺家别墅。   季妤偌一袭正红礼裙,勾勒出了窈窕婀娜的身段,她天生肤白,如此浓烈饱满的色彩穿在她身上,华丽又惊艳。   海藻般的长发慵懒地挽起一个发髻,给这张纯粹精致的脸蛋又添了几分高贵成熟。   贺璟深一身熨帖笔挺的深色手工西装,身姿卓然,低调却又透着奢华。   季妤偌勾住贺璟深的臂弯,明眸浅笑,红唇娇艳,“贺先生今天可真好看。”   “贺太太才是艳绝四方,让人挪不开视线。”   “你是不是想将我藏起来,不让别人看?”   “不,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样的绝色是我老婆。”   季妤偌捏了捏贺璟深的下巴,“瞧把你给美的。”   她挽着贺璟深的手,一步步地走出别墅,应崇已经打开了车门,贺璟深的手虚挡在季妤偌的头顶上方,让她先坐进车内。   不可否认,季妤偌是有些紧张的,今天的场合终归意义不同,是贺璟深以全新面貌出现在南城的上流社会,不自谦地夸一句,在接下来漫长的岁月里,他的举手投足能轻易影响南城的一切。   而作为贺璟深的伴侣,她绝对不能拖了后腿。   车子到达J酒店,应崇从副驾驶座下来,打开后座的车门,贺璟深率先下车,一双白皙的手搭在他的掌心,紧接着便是炽热夺目的红裙落地,裙摆蹁跹,一下子锁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今晚的季妤偌美得大开大合,就像从电影画报中走出来的女主角,贺璟深侧目对她浅笑了下,然后伸出臂弯,让她勾住自己。   从酒店门口走入宴会大厅,贺璟深配合着季妤偌的步伐缓缓地走着,神态是说不出的契合。   宴会的氛围还算轻松,推杯换盏,衣香鬓影。   季妤偌只需要保持温和的态度跟得体的仪容便好,自然不会有人没眼见地在这种场合找她的不痛快。   短短半年多一点的时间,季妤偌就跃升成为了大部分羡慕的对象。   犹记得那次曾国邦的生日宴,所有人都围绕着曾家父女,而对她奚落嘲笑,今天——   她已经成了所有人奉承的对象。   宴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应崇过来叫贺璟深,他贴近她的耳廓低声说道:“你坐着休息一会儿,我一会儿来接你。”   “嗯。”   季妤偌今天穿了双细高跟鞋,平日里虽然有穿高跟鞋,但都没活动这么久,今天这场宴会她几乎全是站着,此刻脚踝处已经传来阵阵酸痛。   她找了处沙发坐下,几个保镖跟在她的身侧,她抬眸就看见了不远处两个夫人推搡着像是要谁过来搭话般。   见季妤偌已经发现了她们,两个夫人踌躇着走近她,姿态很低地叫道:“贺太太。”   被两位年长者这么呼唤,季妤偌还是有些不习惯,谦恭地开口:“二位夫人不用如此客气,找我有事?”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了一会儿,才由其中一个开口道:“贺太太,是这样的,我们俩是曾夫人的牌友。”   季妤偌的脸色在听到她们提叶瑾瑶后便淡了下来,两个人也都有眼力,知道戳了她的不痛快,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之前我们关系不错,所以才不得不给她带段话给你。”   季妤偌的双腿交叠,修长的天鹅颈让她有种高贵不可侵犯的气质,她淡漠地出声:“不必了,我跟曾夫人没什么好说的。”   两个人又是面面相觑,“贺太太,不管怎么说她也生养了你不是吗?”   “难道二位夫人不知道我跟曾夫人已经断绝了母女关系?现在谈这份生养之恩未免太迟了,如果她还是当初风光无限的曾夫人,而我只不过是被人背后诟病夺了她继女心上人的小三,她会愿意跟我谈母女之情?”   保镖上前一步,将二位夫人隔开,寡淡地开口:“请回,不要打扰了贺太太休息。”   “贺太太,其实曾夫人现在的处境真的很惨,她希望你能看在故去父亲的份上,帮她一把。”   听到她提及自己的父亲,季妤偌的神色倏然凌厉了几分,叶瑾瑶是凭什么以为他父亲能做她的免死金牌?但凡她当初不做那些跌破廉耻底线的事情,就算后来她真跟曾国邦有什么,说不定自己也不会这么恶心她。   季妤偌缓缓地站起身,冷艳高贵的姿态让她的话也多了丝薄情:“你们可以转告曾夫人,无论她的处境有惨,那都是她咎由自取。”   贺璟深回来的时候,注意到季妤偌的脸色有些许苍白,眼神示意了下保镖,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季妤偌其实并不知道叶瑾瑶如今的处境如何,她没刻意去了解,贺璟深也不会跟她说。   贺璟深:“曾国邦现在中风,她伺候他吃喝拉撒而已,并没有多惨。”   “我没想她如何,只是忽然意识到我爸的忌日快到了。”季妤偌轻抬眼睑,看向贺璟深的眸色有几分伤感。   贺璟深的手抚了抚她的脑袋,低沉地开口:“我陪你一起去拜祭他。”   “我有说你可以去吗?”   “你也没说我不可以去。”贺璟深答得理直气壮。   季妤偌:“……”倒是会见缝插针。   回到别墅,季妤偌率先踢掉了那双高跟鞋,脚踝处的酸痛似乎越发厉害起来。   贺璟深上前将她拦腰抱起,季妤偌惊呼了一声,很快接受了他的殷勤。   将季妤偌抱回房,贺璟深又去端了盆热水,她看着双眸微睁,别扭地开口:“你让梅姨上来就行了。”   “她都睡了,别吵她了。”   没看出你还这么体恤人。   贺璟深将季妤偌的双脚放进热水中,涌动的流水很快缓解了她的疲惫酸疼,他想蹲下给她的双脚按摩,季妤偌攥住他的手臂,轻声说道:“不用了,你也累了,回房去吧。”   贺璟深的动作却是不疾不徐,骨节分明的手伸入水中。   季妤偌的身躯有些僵,但又有种说不出的惬意舒坦,脚踝处传来的按摩揉挤慢慢消退了她的酸痛。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响彻于耳,季妤偌低眸看着眼前的男人,五官逆在光晕中,朦胧却柔和。   “好了点吗?”贺璟深问。   低沉磁性的嗓音让季妤偌恍然回神,她将自己的双脚缩回来,低声回道:“可以了。”   贺璟深起身的同时将盆也一同拿起来,气场挺拔的身躯缓缓地朝浴室走去。   季妤偌的视线追随着他过去,怔愣了片刻,又见他从浴室里出来,温和地问道:“衣服可以自己脱吗?”   季妤偌眨了眨眼睛,想到背后复杂的绑带,她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酸了。   贺璟深走到她面前,语调平淡无波:“要我帮你解开吗?”   微微沉吟,季妤偌将后背转过去,语气有几分不自在:“你帮我把绑带解开就行了。”   肌肤在浓烈饱满的色彩衬托下,显得更为白皙滑嫩,贺璟深看着这画面,眸色瞬暗。   没察觉到背后的动静,季妤偌低声问道:“你解得开吗?”   贺璟深这才将修长的手指伸到那复杂的绑带上,隔着一层轻薄的衣服,季妤偌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在自己肌肤上滑过,带着一丝丝的灼热。 第41章 “见过家长了,别想抛弃……   静若寒蝉的深夜, 把男女之间的那点暧昧旖旎逐渐地放大。   贺璟深单膝跪在床上,长指纠缠着复杂的绑带,注意力看似全在这上面, 但是微微粗重的呼吸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季妤偌的身躯有一点僵硬, 她能感觉到贺璟深那濡湿温烫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肌肤上,这种表现意味着什么, 她自然清楚。   “你帮我解开一点就算了,接下来我自己来。”季妤偌低着嗓音说道。   “好人做到底。”贺璟深淡声开口。   好人个屁。   季妤偌顿时后悔刚才不该轻易松口让他给她脱衣服, 平安无事地过了半个月, 让她险些忘记他那如狼似虎的本性。   当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摩挲她的蝴蝶骨时, 季妤偌终于没忍住转过身来, 乌黑的双眸有几分愠色,盯着贺璟深那张英俊的脸庞, 凉飕飕地开口:“你在干嘛?”   “摸你。”   承认得倒是坦荡。   季妤偌:“也没见你喝多少,要是脑袋不清醒,你回房睡觉吧, 我这边不用你帮忙了。”   贺璟深幽沉的深眸锁着季妤偌的脸蛋,干脆直接坐了下去, 季妤偌危机感颇重, 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视线警告地看着他:“贺璟深, 我还没允许你上我的床呢。”   “这半个多月我都在忙公司的事情, 给足了你私人空间。”贺璟深不紧不慢地开口, 只是浓墨般的眸色却是一直停留在她的脸蛋上。   “你懂不懂循序渐进?我们都半个月没见着面了, 你一来就想上我的床?”   贺璟深的嘴角轻勾:“我只是坐一下你的床而已,你自己发散思维,怨我?”   “你要点脸吧, 都上手摸我了,还指望我信你什么?”   贺璟深一脸的气定神闲,慵懒地出声:“贺太太,这也不能全怪我,美色近在咫尺,我没这么好的定力忍着不碰。”   季妤偌:“……”   贺璟深的手指卷着季妤偌散落在脸颊的碎发,嗓音温和地说道:“之前不是说过忙完了带你出去旅游吗?你想要去哪里,我让人给你排个计划表?结婚时没带你出去度蜜月,婚后也没腾出时间陪你,这回一次性补给你好不好?”   “你也知道过去的自己有多过分了吧?”季妤偌白净的脸蛋全是控诉跟不满。   “嗯,我反省。”贺璟深的指腹很自然地轻捻季妤偌的肌肤,“从今往后做个男德典范。”   季妤偌听到“男德典范”四个字,直接笑出了声。   贺璟深:“怎么?我哪里让贺太太不满意?”   季妤偌稍微沉吟了下,发现贺璟深在男德方面做得还真够可以的,明明他这个人跟“男德”完全不挂钩。   贺璟深俯首贴近她的脸蛋,带着丝丝灼热之气的呼吸熨烫着她的肌肤,薄唇轻吐出一句话:“想好了答复我,我让应崇排时间。”   “嗯。”   贺璟深临走前,轻嘬了下她嫣红的嘴唇,“晚安,小可爱。”   季妤偌的指尖轻轻地摸了下刚才被贺璟深亲过的地方,眼角眉梢缓缓地染上笑意。   贺璟深帮她解了一半的绑带,她只能自己动手完成了。   季妤偌光着脚丫子踩在地上,一步一步地走向衣帽间,步履透着轻快。   但当看见镜子前的自己后,季妤偌瓷白的脸蛋蓦地染红了,由于贺璟深给她解了一半的绑带,礼裙已经松垮,使得胸前的沟壑半隐半现。   她刚才跟贺璟深说了那么久,这副春色怕都落进他眼中了吧?   也不提醒她。   而且还一脸正直地和她说着话,让她丝毫瞧不出异样,简直是心机狗。   季妤偌脱了礼裙,从衣柜里拿了轻薄的睡衣穿在身上,想起刚才的画面还有些恼,就不该让男人经手她衣服的事情,他心里恐怕只想着脱光这码事。   **   很快就到了季妤偌父亲的忌日。   一早起来,天气就灰蒙蒙,给这个伤感的日子添了几丝压抑。   除了季妤偌跟贺璟深,季元凯的一家人也一同前往墓园,两辆车在离墓园不远的停车场停下。   贺璟深跟季妤偌同撑一把伞,雨丝随着风向肆意飘摇,根本挡不住。   贺璟深侧目跟她说道:“进去吧。”   季妤偌的父亲走时还很年轻,墓碑上的照片看着连三十岁都没到,季妤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照片,眼眶便是一阵酸涩,“爸,我又来看你了。”   季元凯将花束摆到墓碑前,半开玩笑地说道:“叔叔,今年多了个人哦,看看对他还满意不?”   贺璟深弯腰鞠躬,沉声说道:“爸,很抱歉这么晚才来看你。”   祭拜的氛围多少有些悲沉伤感,尤其祭拜的对象年纪轻轻就故去的。   一群人停留了近一个小时,季父开了口:“这阴雨绵绵的,我们回去吧。”   “伯父,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再跟我爸说一会儿话。”   季元凯看了看她,贺璟深说道:“放心吧,我陪着她。”   当墓园只剩下他们两个,季妤偌才伸手擦了擦她父亲照片上的雨丝,淡淡地开口:“爸,我跟叶瑾瑶脱离母女关系了,你曾经让我好好地爱她,说她喜欢被爱着,我努力试过,但是做不到,而她也并不屑。”   顿了半晌,季妤偌又继续道:“如今她过得并不好,求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帮帮她,但是我没理会,我不能原谅她加诸在你身上的侮辱,也不能原谅她对我做过的一切,那都是她该承受的恶果。”   贺璟深将季妤偌搂进怀中,季妤偌平复了下情绪,又缓缓说道:“爸,贺璟深对我挺好的,以后有他陪着我,我应该会过得开心幸福,你就放心吧。”   贺璟深:“爸,我会好好地照顾妤偌的。”   季妤偌微仰脑袋,露出一个浅笑:“说完了,我们也走吧。”   贺璟深置于季妤偌腰间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薄唇贴近季妤偌的耳廓,低沉地开口:“现在见过家长了,你可别想抛弃我。”   季妤偌躲着他若有似无的热息,不肯正面给他答案:“在墓园,你能否严肃点?”   “我没在咱爸面前跟你要名分已经很严肃了。”   “在我爸的墓碑前要名分?你可以更怨夫一点。”   “咱爸不会跟我计较的。”   “你别咱爸咱爸地叫,我爸还没认你这个女婿呢。”   贺璟深委曲求全地回应:“你认我就行。”   季妤偌被他如同大型犬般的神色给逗笑了,拿手推着他的脸庞,结果不仅手被抓个正着,还被他放在唇齿间磨。   季妤偌的身躯瑟缩了下,拿又拿不回来,只能凶巴巴地命令他:“贺璟深,你属狗的吗?”   两人打打闹闹地回到了停车场,在上车前,季妤偌的余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动作微顿。   贺璟深问:“怎么了?”   季妤偌看向不远处的车子,眉头微蹙,语气偏冷:“那好像是叶瑾瑶的车。”   贺璟深随着季妤偌的目光看过去,他并不认得叶瑾瑶的车,沉声问道:“你想怎么处理?”   “算了。”季妤偌思忖了片刻,淡淡地开口。   或许她父亲还是念着她的。   季妤偌坐进了车里,贺璟深将她葱白的手放进掌心细细地摩挲着,语调低缓地说道:“下周我们就出去旅游吧。”   季妤偌抬眸去看他,“你在南城的事情都忙完了?”   “没有,但是我无心工作,更想陪老婆出去玩。”他的嗓音磁性中带着一丝缱绻的低哑,轻而易举就拨动了季妤偌的心弦。   能不心动吗?两人结婚到现在都两年多,别说长途旅行了,连短途的旅行都没有,不提也就罢了,现在提上日程了,她便很自然地迫不及待起来。   “我不是那么闲的,得看看行程。”季妤偌努力压着轻笑。   “行,等贺太太的通知。”贺璟深笑着附和她。   车子驶回市区,停在季妤偌的店门口,她正准备下车之时,贺璟深捞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将人卷进自己怀中,面对面坐在他的腿上。   司机很识趣升起了中间的档板,隔绝了前后两排完全不同的气氛。   季妤偌被贺璟深禁锢在怀中,眼睑低垂,视线所及便是他微勾的薄唇,这让她的心跳乱了节奏。   贺璟深捏着她的下巴,迫使着她直视自己,声线喑哑醇厚:“晚上我们出去吃饭。”   “哦。”季妤偌故意回答得冷淡。   “吻一下?”   “你不是向来不问自取的吗?”季妤偌的脸上有几分羞恼,她还记得上回的事呢。   贺璟深笑了下,“那倒是。”   话音刚落,季妤偌嫣红的双唇就被封住了。   起先贺璟深还带着些许克制,毕竟两人久未亲密,怕太过急迫让她接受不了,可是就因为久未亲密,一旦接触,就令他上瘾。   软嫩的唇肉被他吸|吮蹂|躏得越发娇艳,粗重的呼吸伴随着些许泄露于唇齿间的嘤咛,让车厢内的温度不断攀升。   意识到背后的扣子松了时,季妤偌黑眸圆睁,慌慌张张制止了他作祟的手。   贺璟深的眸色晦暗浓稠,被中途叫停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他也知道是自己太急切了些,车子就停在季妤偌的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何况车前座还有个司机在。   季妤偌当着贺璟深的面,忍着羞意将扣子扣好,还不忘剜他一眼:“你这人惯会得寸进尺。”   贺璟深慵懒地往后靠了靠,拿自己的掌心到她的面前,似乎在炫耀刚才的收获。   季妤偌的耳根又红了几分,拍掉他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下回你别想了。”   “下回的事情谁说得准?”贺璟深勾着笑回道。   季妤偌从贺璟深的腿上下来,欲盖弥彰地用手掸了掸衣服,深怕别人知道在这逼仄角落发生过的事情般。   “晚上我来接你。”贺璟深咬了咬季妤偌绯红的耳垂,不疾不徐地转达自己的心情。   季妤偌没回他,径自下了车,跟他多待一会儿,就容易被影响。   **   下午时分,季妤偌跟福叔和宁宁简单地交代了下事情,称她要出门一阵子。   宁宁这个鬼灵精立即开始打趣她,“放心吧,老板跟贺总好好地玩,店里我们会看着的。”   “你没礼物了,竟然胆大包天地调戏老板。”   “没关系,只要老板开心,我没有礼物也会开心。”   “就你嘴甜。”季妤偌拧了拧她的脸颊肉,“不给你带礼物,都显得我不人道。”   在等待贺璟深的时候,季妤偌收到了来自赛尔菲的邮件,他给她带了一个称得上是不合时宜的好消息。   第42 章(小修) “做你最温暖的……   华灯初上, 夜晚的南城在一片潋滟灯光的衬托下,有着另一番的美色。   一辆黑色私家豪车停在门口,季妤偌这才不甘不愿地走出来, 瓷白的脸蛋上是大大的不悦。   约了她吃饭, 结果现在七点半了才来接她。   季妤偌扯出一个不达眼底的假笑:“贺先生,是我听错了吧, 你是不是跟我说的吃夜宵?”   贺璟深向来笔挺整齐的衣服此刻有着淡淡的褶皱,眉宇间也稍有疲态, 季妤偌看到这画面, 那点不痛快很自然而然便消散了。   她走上前, 再次溢出来的声音多了一丝娇嗔:“你想饿死你的小可爱吗?”   贺璟深的双手落在季妤偌纤细的腰身处, 低着眸看她,嗓音透着喑哑:“抱歉, 临时处理了一些事情。”   “你知道我想起了什么吗?”季妤偌葱白的指尖戳向贺璟深的胸膛。   “第一次约会。”   “没错,你真的很恃宠而骄呢,第一次约会迟到, 今天我答应你的约会,你又给我迟到。”   贺璟深的眼睛陷入了某种回忆, 嘴角轻勾:“还请贺太太大人有大量。”   “上车吧, 我真的饿死了。”   两人先后上了车, 贺璟深便将季妤偌的手握在掌心, 季妤偌睨了他一眼, 但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在收到赛尔菲的邮件后, 季妤偌就满心踌躇, 现在看见贺璟深,她就更迟疑了,犹豫了几许, 她低声开口道:“我有个消息想告诉你。”   贺璟深的眸色很浅薄,说道:“我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见他的神态沉静中带了些许忧愁,季妤偌伸出指尖去描摹他的五官,软声开口:“怎么了?是不是抽不开身陪我去旅游?其实也没关系,等你有空了我们再去也行。”   “忽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贺璟深沉声问。   季妤偌浓翘的眼睫心虚地颤了几下,眼神也不敢直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低声说道:“这跟我要告诉你的消息有关。”   贺璟深:“你说。”   “赛尔菲今天发了邮件给我,正在巡演的维瓦尔钢琴协奏曲的钢琴家临时有事,不能继续接下来的巡演,赛尔菲推荐了我去。”   不难听出季妤偌对这件事的憧憬跟向往,钢琴是已经融入到了她血液里的记忆,给过她欢乐,也给过她失落,她蹉跎了这么多年,现在有机会摆在眼前,又怎么甘心让它从指缝间流走?   贺璟深将她的指尖放在唇边轻吻,沉声说道:“要多久?”   “巡演会持续半年,下一场在半个月后,但是你也知道我对钢琴生疏了许多,不仅得抓紧时间练习,还得跟乐团的其他人磨合,所以赛尔菲希望我尽快启程过去。”   季妤偌讲话的声音很温柔平静,可心中的眷恋又怎么少得了?结婚两年她跟贺璟深没好好地相处过,失忆期间好不容易有了感情进展,结果她的记忆又回来了,逼得两人不得不冷静一阵子,终于今天要和过去的一切和解了,偏偏又砸过来这么一个“好消息”。   真是好事多磨吗?季妤偌的唇角有一丝苦笑。   贺璟深神色未明,让人瞧不出他的真实情绪,季妤偌低声问道:“你不希望我去吗?”   “没有。”贺璟深的指腹细细地摩挲着季妤偌的脸颊,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进脑子里般,“我不会束缚你大放异彩,你想去便去。”   “可是要半年。”季妤偌的声音终究泄露了丝丝落寞,“中间我可能回不来,就算不用参与练习,我也想从赛尔菲那里学点东西。”   “那我去看你。”   “真的?”季妤偌微挑眉眼。   “真的。”   季妤偌看着贺璟深的俊脸,主动地前倾,蜻蜓点水般地触碰他的薄唇。   贺璟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扣着她的后脑勺,在她的唇上轻碾,丝丝灼热的气息在唇齿间缓缓流转。   季妤偌卷翘的睫毛盖下来,沉浸在贺璟深所给予的浓情蜜意中。   一吻作罢,贺璟深又用长指磨着她的后颈,声音中极尽克制:“妤偌,我愿用余生等待你,陪伴你,做你最温暖的港湾。”   季妤偌不知道怎么的,眼眶渐渐有了酸意,明明还没分开,离别的伤感已经悄悄地滋生了。   她将脸蛋枕在贺璟深的肩膀上,红唇轻启:“等我半年后归来,跟你说件事。”   “不能现在说?”贺璟深的声音蓦地变得低哑,忽然这么吊他一下,这半年别想安生了。   季妤偌莞尔一笑:“不能。”   贺璟深循着她的唇,像是惩罚般厮磨了许久,直到她气喘吁吁地求饶,才终于大发善心地放开。   季妤偌才想起来刚上车时,贺璟深说有消息告诉她,于是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消息?”   贺璟深看着季妤偌绯红微笑的脸蛋,犹豫了几许才淡淡地开了口:“叶瑾瑶自杀了。”   季妤偌的脸色蓦地僵住了,耳朵像是有什么嗡嗡声扰乱着,怀疑听觉出了问题。   贺璟深抓着她的手指,再次沉稳地出声:“在你爸爸的墓碑前,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下午的时候?”季妤偌沙哑地问道。   “嗯。”   “如果我当时过去了,说不定……”   贺璟深出声打断道:“她既然存了这心,就算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   季妤偌的胸间有一点点堵,她跟叶瑾瑶没有多少称得上愉快的回忆,但骨血里终究有她的基因,乍听到这样的消息,很难不受影响。   贺璟深将她搂进怀中,眉宇间很淡薄冷情,叶瑾瑶对于他而言,只是个让季妤偌童年不幸,成长道路上的绊脚石而已,她的死讯并不能掀起他丝毫的波澜。   而且她的死或多或少也有他的原因,是他击垮了曾国邦,让她没了依靠,是他迫使着她服侍中风的曾国邦,让她的生活只有酸苦,看不到未来。   但是对于这一切,贺璟深没有丝毫后悔,叶瑾瑶让季妤偌失去了父亲,还剥夺了她的快乐,这就是该承受的代价。   死了其实还轻松了,她跟曾国邦相看两厌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季妤偌的伤感并没有沉浸多久,叶瑾瑶在她生命中已经没了分量,顶多是个熟知名字的陌生人罢了,“你迟到了是因为这件事吗?”   “嗯。墓园来往的人本就少,还是停车场管理员见天黑了也不见车子的主人过来,才进去巡查了一番,发现叶瑾瑶靠在你爸的墓碑前,已经没了呼吸。”   “在我爸忌日这天,死在他的墓碑前,听着真讽刺。”   贺璟深:“丧事我会让人着手去办,你尽管去找赛尔菲。”   “算了,我留下送她最后一程吧,算是成全了我们母女一场。”   贺璟深开了瓶递过去给她润喉,“好,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   叶瑾瑶的丧事办得很低调,要不是季妤偌跟贺璟深,来悼唁的人恐怕寥寥无几,除了几个麻将友,剩余的全是贺璟深的商业伙伴。   丧礼持续了三天,季妤偌的心境很平静,她跟叶谨瑶的感情随着岁月的流失,早就没了,肯操持这场丧事,就当是尽最后的人道主义。   等到叶瑾瑶下葬完毕,季妤偌也因为休息不足而晕倒了。   等她再次醒来,就见贺璟深深锁着眉眼靠着她的床浅眠,对比平日里一丝不苟的他而言,此刻的贺璟深可称得上邋遢了,胡渣冒出来没处理,发型也是紊乱的,她伸出指尖碰了碰他的鼻尖,贺璟深立刻睁开了眼。   “老公,我想喝水,渴得难受。”沙哑的声音让吐字都模糊了,贺璟深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想喝水?”   季妤偌眨了眨眼睛表示认同。   贺璟深先将她扶起来,这才转身去倒水,温度适宜的液体从喉管流入,终于缓解了些许火辣辣的难受之感。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贺璟深将杯子放到一旁,担忧地开口。   “没事,就是这些天累了些。”季妤偌努力地发出声音。   “算了,你别讲话了,听得我心疼。”   季妤偌勾唇浅笑,然后朝他招了招手,贺璟深的身躯前倾,她的嘴唇贴着他的耳廓说道:“你心疼就抱抱我,我明天就要走了。”   贺璟深的情绪被轻易地挑了出来,虽然现在交通发达,通讯更是先进,想见一面,想说说话并不是难事,但是时差加上异地,对于情正浓时的两人来说,真的是不小的折磨。   贺璟深上了床,伸出双臂将人揉进怀里,喑哑的声线暴露了自己的不甘:“你当时花了多久做决定?有没有犹豫过?”   “我怎么可能没犹豫过?”季妤偌不由提高了音量,因为这一下,难受的喉咙猛地咳嗽起来。   贺璟深轻皱眉头:“好了好了,别激动。”   “你以为我舍得离你那么远吗?”季妤偌用一副“你一点都不懂我的心”的怨念眼神盯着贺璟深。   “我看你挺舍得。”贺璟深刮了刮她的鼻尖,忍不住轻笑,“我就随便一说,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阻扰你前进的步伐。”   “你要来看我。一个月起码一次。”   “不用一周一次?”   “我是想啊。”季妤偌说得很坦诚直白,“可是你有你自己的事情,不能围绕着我转,这样来回飞太累了,我也会心疼你的。”   贺璟深轻嘬着季妤偌的嘴唇,低沉地出声:“反正我会尽可能抽出时间去见你,之前都是你配合我的步伐,现在换我配合你。”   “嗯。”离别的伤感让季妤偌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 第43章 “贺璟深,我爱你。”……   翌日清晨, 季妤偌睁开双眼,看见的便是贺璟深好看的脸庞,熟睡的他少了往日里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淡, 眉眼变得很柔和。   她伸出手轻轻地描摹他的面部轮廓, 想到接下来要跟他相处两地,便滋生了浓浓的不舍。   季妤偌知道贺璟深恐怕比她更不舍, 但为了让她实现自己的梦想,阻止的话全部咽进了肚子, 他给她撑起了一片天, 让她去自由翱翔。   “不多睡一会儿?”贺璟深睁眼说道, 晨起的声线带着一丝沙哑跟慵懒。   “多摸你两下, 马上就只能看得见摸不着了。”季妤偌黏糊糊地开口。   贺璟深的嘴唇轻勾,脸庞又往她那边挪了几分, 不疾不徐地说道:“行,让你摸个够。”   季妤偌好笑地看着他,没忍住, 直接亲在他的唇上,然后轻轻地碾转, 与他耳鬓厮磨。   许久之后, 床上这角的缠绵悱恻才渐渐消退, 贺璟深的长指卷起季妤偌零碎的头发, 慵懒地轻捻着, 嗓音透着丝丝低哑:“我已经嘱咐了梅姨, 她会跟着你一块过去, 有她负责你的起居饮食我才能放心,另外我还让应崇挑了两个人让你差遣,一男一女各司其职, 你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再跟我说。”   季妤偌的手臂抱着贺璟深的身躯,满腔的不舍险些被他这句话给破了防,喉间堵得发不出音节,只能靠在他的怀里,无声地点了点头。   贺璟深因为这离别的氛围,语调也有几分低:“要是想见我,就给我打电话,我会马上飞过去。”   “你飞过来要好久,说不定你来的时候我已经不想见你了。”   “不想见我?再说一遍。”贺璟深的声音饱含着浓浓的警告,手指已经落在了她的腰间,随时准备攻击她。   季妤偌抿着嘴唇轻笑,不敢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被贺璟深幽深的眸色凝视着,季妤偌的心跳蓦地变得凌乱。   两人昨晚虽然躺在一张床上,可是并没有做那事,只是互诉情肠,就算情到浓时也只是亲吻。   “你要不要做?”季妤偌忽然闷声开口。   贺璟深的长指揉着她的后颈,听到这话,动作微顿,淡淡地笑了下:“不了。”   季妤偌仰起脑袋,乌黑的眼睛有几分不解,他可不是什么柳下惠的性格,哪次不是逮着机会占便宜?她今天难得主动提出,他竟然拒绝?简直不可思议。   贺璟深的轻吻落在她的眉间,像对待易碎的宝贝般,低沉地说道:“你待会儿就要坐长途飞机了,不宜太累。”   “你不想吗?”季妤偌盯着他说道。   “想啊。”贺璟深极尽温柔地笑了下,“不过这点冲动我还是能克制的。”   “我没关系的。”季妤偌软着嗓音开口,明明不是故意勾引,尾音却像带了钩子般。   贺璟深将她揉进怀中,语气温和地说道:“别勾我,说不定待会儿真的就忍不住了。”   季妤偌的指腹沿着贺璟深的手臂缓缓而下,像是存了心勾起他的欲那般,贺璟深逮住她作恶的手,深谙的眼眸有几分无奈:“听话,别闹。”   “我们可是要分别很久呢。”季妤偌的嘴唇轻磨着贺璟深的喉结,嗓音带着缱绻缠绵。   “到时候让你下不了床。”   季妤偌被贺璟深看似平静却又仿佛蕴藏着惊天骇浪般的话语弄得脸蛋绯红,“你舍得?”   “怎么舍不得?那是我应得的奖励。”   “要点脸吧?什么你应得的?”   贺璟深含住她嫣红的嘴唇,肆意地挑逗她的情愫,将离别的不舍全部灌输在了这个热吻中。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看着彼此的眼睛沉默了半晌,贺璟深才喑哑地说道:“差不多该起床了。”   “你抱我去。”   贺璟深的手臂穿过季妤偌的腰身,轻轻松松就将人横抱了起来,忽然锁了眉开口:“别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吃什么垃圾食品,好好吃饭知道没?感觉又轻了。”   “能不轻吗?我这阵子这么多愁善感。”季妤偌说得理直气壮。   “你还挺有理。”   季妤偌的嘴角微微勾起:“因为我恃宠而骄呗。”   贺璟深也忍不住笑了下,将人抱到盥洗台面前,给她挤了牙膏盛了水,季妤偌才动手刷牙。   镜子里的她背靠着贺璟深的胸膛,被他轻搂在怀中,两人像是要利用最后的这段时间,好好地亲昵一番。   早餐也是在房间用的,吃得极尽缠绵,厮磨到十点半,他们才开始换衣服出门。   前往机场的路上,季妤偌侧坐在贺璟深的腿上,葱白的指尖在他的下巴处来回徘徊着,娇声娇气地说着:“我不在家的期间,你可得好好地做个男德典范。”   贺璟深的眉眼染着笑意:“那你呢?听说外国的帅哥特别多。”   “贺先生,自信点,你可是世界第一帅。”季妤偌输出的彩虹屁特别真情实感。   “原来贺太太对我的评价这么高。”   “自然,谁都比不上我老公。”   贺璟深轻嘬了下她的嘴唇,“奖励。”   一路上两人都在腻歪着,直到车子到达机场,季妤偌的眸底才生出了一丝感伤,这是真的要走了。   贺璟深牵着她的手,给她值机,帮她办行李托运,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静沉静,却像个操心的家长一样,一切都要亲力亲为。   施幼菱匆匆忙忙地赶到机场,看见季妤偌就红了眼眶:“你这个负心汉,说走就走,一走还是半年。”   当着贺璟深的面,季妤偌忍着不哭,压抑着离别的伤感,因为她知道如若哭了,贺璟深才会难受。   可是施幼菱的情绪轻而易举就影响到了她,两个人抱在一起,都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我们可是世界第一好,不许因为我的离开,就红杏出墙哦。”季妤偌说道。   “你永远是我的大宝贝。”   “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你拍戏时三餐不继,有时候还日夜颠倒,但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知道,你才是,你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在国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两个人仿佛有无数要嘱咐的话,说了快半个小时,才有了结束的意思。   分开时看见对方的糗样,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破涕而笑。   广播很快响起季妤偌所乘坐的航班办理登机的消息,季妤偌再次看向贺璟深,红着的眼眶是最真实的情绪表露。   贺璟深攥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一方角落,二话不说扣着她的后脑勺便是浓烈的热吻。   灼热濡湿的呼吸伴随着急迫的入侵,让自己的气息充斥她的口腔。   季妤偌踮着脚尖,手指紧捏着贺璟深的衣服,倾尽所有般做着回应。   持续绵长的亲吻让她险些窒息溺毙,等重新获取新鲜空气,便看见了贺璟深腥红的双眸,仿佛凝聚着他所有的不甘跟不舍。   季妤偌抱住他的腰身,倾吐自己的心声:“贺璟深,我爱你,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很多,比你想象的也要早很多,得知你之前动过娶曾向柔的念头,比起生气,其实更多的还是嫉妒,她能轻而易举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就连你也是,我说离婚其实根本不是出于本心,更像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在车上时我满脑子都在乱想,想你跟曾向柔的情谊,想你婚后对我的冷淡,我就开始害怕,怕你会答应真的跟我离婚。”   贺璟深被季妤偌抱住的身躯完全僵住了,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得厉害,隐忍克制着不去打断她的话。   季妤偌事先并没有酝酿好草稿,说到这里顿了片刻,才又继续说道:“车祸,失忆,对我来说是因祸得福,我忘记了提过离婚这件事,但是即便我失去了跟你相处的记忆,依然跟之前一样受你吸引,被你蛊惑,心甘情愿又爱上了你。”   “别说了。”贺璟深的声线沙哑无比,“留着以后说给我听,我怕一次性听完,以后就没了。”   压在心里的话一旦有了口子,好像就很自然而然全部倾诉了出来,季妤偌听着贺璟深紊乱的心跳,软着声音继续说:“我以前觉得你各方面都很好,除了眼光不好,喜欢曾向柔那个阴阳人,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你就是完美的,眼光是最好的。”   拐着弯夸自己,季妤偌一点都不脸红。   贺璟深的心被季妤偌的这段话说得完全乱了节奏,慌得好像得了心脏病似的,他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她的蝴蝶骨,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不行,季妤偌临别前的这段剖白让他激动了,亢奋游走于他的四肢百骸。   季妤偌:“本来是想等回来,找个浪漫一点的时间跟你说的,可是忍不住,你不要嫌弃我说得凌乱,这不在我今天的计划内。”   贺璟深捏着季妤偌的双臂,让她稍微离开自己的胸膛,浓墨般的深眸紧紧地锁着她的脸蛋,声线粗砺得像是被砂石磨过般:“你还想不想走了?现在跟我说这些。”   “你如果不让我离开,我就不走,比起钢琴梦,你对我而言更重要。”   这话听着很恋爱脑,可却是她最真实的心声。   如果为了钢琴,让贺璟深这半年不快乐,她可以割舍前者。   贺璟深直勾勾地看着季妤偌,内心的波动全表现在了脸上,向来沉静平淡的俊脸此刻却有着明显的波澜,“我是想,可是不能这么自私。有你这些话,半年的等待不算什么,何况我可以随时去看你。”   季妤偌的耳朵又贴在了贺璟深的胸膛上,软声说道:“要时时刻刻想着我。”   两人在此逗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依依不舍地分开。   在临走前,贺璟深的薄唇贴着季妤偌的耳廓沉声说道:“我在你的行李箱里放了我三条衬衫,你可以换着穿,这样就不容易失眠了。”   季妤偌的耳根情不自禁地红了,低声地说道:“我自己都已经放了。”   贺璟深笑了笑:“多多益善。”   多多益善个屁。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想笑话她,又心机地利用这件事情亲近她。   过安检,找登机入口,季妤偌终于踏上了飞离南城的飞机,她即将远离这座承载着她所有的城市,去奔赴她的梦想。   心间自然是百感交集,但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坚定。   飞机终于起飞,南城在季妤偌的视野里越变越小,她跟贺璟深在空间上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   但是两颗心却是紧扣在一起,不会随着距离的拉长而有所疏远。   第44 章   季妤偌已经很久没试过整天与钢琴为伴的日子, 醒来弹它,睡着梦它。   赛尔菲的要求很严格,这让她根本没有闲暇的时间想别的事情, 更别说去做别的事情。   而且因着时差的关系,等她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 国内又是三更半夜, 这让她打电话的冲动瞬间冷却了下来。   所以半个月的时间, 季妤偌跟贺璟深仅仅就打了一通电话。   过来前还担心会睡不着,结果她练习得太累, 一沾床就直接睡。   明天就是正式演出的日子, 随乐团练习完以后, 赛尔菲没再继续加作业给她,而是给足她休息的时间,应对明天的演出。   回到酒店,季妤偌直接拨了视频电话给贺璟深。   时隔一周的电话,让季妤偌的情绪蓦地高涨起来,国内快要十二点了,她不知道贺璟深睡着没,可是因为明天就要正式演出了, 她很想听听他的声音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大约响了五声,屏幕上出现了贺璟深英俊的脸庞,他的嘴角勾着,看上去心情不错,“明天要演出了, 紧张了?”   “嗯。”季妤偌低低地应了声,“怕失误连累别人,赛尔菲顶着压力推荐了我, 我不想让他失望。”   “在我心中,你就是最棒的,正常发挥就行了。”   季妤偌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嘴唇微抿,乌黑的双眸紧盯着贺璟深,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发酵。   静默了几许,贺璟深缓缓地开口:“我在来的路上了。”   “真的?”本来颓废萎焉的季妤偌整个人弹跳了起来,眼角眉梢的笑意快溢出来了。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你到哪里了?”季妤偌迫不及待地问道。   “从机场里出来了,正前往你所在的酒店。”   “我去楼下大堂等你。”季妤偌从沙发下来,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不急。”贺璟深说了两个字就笑了,根本劝不住,“我起码还有半个小时,你下去也是白等。”   “在楼下能早几分钟看见你。”季妤偌讲话的语气很自然而然。   贺璟深只是看着她笑,季妤偌的情绪微微冷静了些许,然后拿那双清澈的大眸去瞪他:“不许笑话我,我就是想你怎么了?”   “我也想你。”   “不信你。”季妤偌娇嗔地抱怨道,“半个多月了,你都没主动找过我。”   贺璟深低沉磁性的声音特别好听,像是裹着蜜的毒药让季妤偌心甘情愿地沉沦,“每分每秒都想着你,可是怕会让你分心,只能强压住这份思念。”   “你待会儿说,我忘记带耳机了,都要被别人听见了。”季妤偌举着手机,略显羞赧地看了眼电梯里的其他人。   “他们又听不懂普通话。”   “总之你先停,等下对着我一个人说才行。”   电梯上的数字在不断变小,可是季妤偌的心情却是越来越亢奋。   这半个月她被钢琴练习占去所有的时间跟精力,腾不出额外的思绪去想贺璟深,可是今天终于沉静了下来,思念就如翻江倒海般涌入她的脑子,本来只是想听听贺璟深的声音来冲淡这股思念,可是听到他说人来了,那被压抑的情愫就再也止不住了。   连在房间里多待片刻对于她而言都是不小的煎熬。   季妤偌找了个面对酒店大门的位置,明明手机的贺璟深还在车上,可是她的视线已经忍不住向大门口瞥去,想要在第一时间捕捉他的身影。   半个小时的等待宛若半个月般漫长,终于季妤偌看见了贺璟深的身躯有了动静,她也条件反射地站起身,轻声问道:“到了?”   “在门口了。”贺璟深声线低沉地应道。   季妤偌摁掉通话,轻快的步履透着明显的迫不及待。   贺璟深从车上下来的那刻,季妤偌觉得世间万物都没了,只看得见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一切的迫不及待在这一刻都缓了下来,季妤偌立于原地没动,等待着贺璟深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然后拉起她的手,低哑地开口:“我来了。”   季妤偌扬起脑袋,对上他深邃柔情的双眸,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半个月的思念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被他触碰的手带着灼热的温度,缓缓地渗入她的体内,她迫使着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问他:“你的酒店也是订了这里?”   贺璟深沉敛平静的面容溢出几分笑意:“还没订酒店,不知道贺太太能不能好心收留我?”   季妤偌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什么蠢问题,贺璟深来了,自然是跟她睡。   她牵起他的手,主动地带着他往电梯去,只是端起冷艳高贵的姿态,故意说道:“沙发还有空,你将就着睡吧。”   半个月都没主动找他,不能轻易便宜了他。   贺璟深只是轻勾了下唇角,并没提出异议。   季妤偌没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回头去看他,又欲盖弥彰地问了句:“你睡得惯吧?”   “睡不惯。”贺璟深不疾不徐地回道,“还有别的位置可以给我睡吗?”   季妤偌压着嘴角疯狂上扬的弧度,勉为其难地开口:“不知道,上去看看吧。”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季妤偌除了牵着贺璟深的手,没再做出什么大胆的举动,她用余光去瞧贺璟深,他是一如既往的沉敛,丝毫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好家伙,怎么就显得她单方面的激动?   得冷静,不能太露骨了,免得显得她不值钱。   电梯门开了,季妤偌跟贺璟深走出来,她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波动,可是好难。   垂头丧气地拿房卡开了门,才进了房门,整个人就被贺璟深锁在了怀中,背贴着墙壁,关门声响起的同时,她的双唇也被封住了。   季妤偌震惊得睁大双眸,近在咫尺的便是贺璟深幽深如墨染的眼睛,跟刚才平淡无波的他显成鲜明对比。   烫热濡湿的呼吸伴跟强势粗暴的厮|磨彻底暴露了贺璟深的急迫难耐,他的双手捻着她的脸颊,不给她丝毫逃避的空间,迫使着她迎接这狂风暴雨般的侵袭。   一吻作罢,贺璟深只是嘴唇稍微离开了季妤偌些许,额头抵着她的,低眸直勾勾地望着她水雾氤氲的眼睛,溢出来的嗓音带着明显的低哑:“刚才在电梯里就想这么做了。”   季妤偌惊愕得双唇轻启,刚才在电梯里?他一副如吃斋念佛的僧人般,寡淡得都没味了,怎么可能?   贺璟深:“你看我的眼神那么直白,好像在说‘老公快吻我’。”   “你胡说。”季妤偌替自己辩解,可语气却透着一丝的底气不足。   贺璟深极淡地笑了下:“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季妤偌想撇开脸蛋,被他这么锁在逼仄的角落,让她闷得发慌,不仅气喘不上来,心跳也乱得不要话。   贺璟深伸出长指,捏住她的下巴,再次跟她缠绵地吻在一起,势要将过去半个月都弥补回来的架势。   季妤偌的身躯很快瘫软下来,双臂攀着他的肩膀以做支撑,嘴上嘤咛着求饶,“老公……”   贺璟深蛰伏体内的冲动在这一刻被轻易地激了出来,她整个人都软得不行,让他恨不得想要狠狠地蹂|躏她。   两个人太久没有亲昵,一旦触发就濒临着失控。   贺璟深好不容易才在这场纠缠中冷静下来,喑哑地开口:“明天你还要表演。”   季妤偌卷翘的睫毛眨了眨,上面沾了一丝丝的水雾,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你憋得住?”   她的声音太勾魂摄魄,贺璟深顶了顶后槽牙,“憋不住也得憋啊,总不能让你前功尽弃。”   季妤偌笑得很肆意:“嗯,的确。”   贺璟深的身躯动了下,想远离这个让他已经上了瘾的诱惑,却被季妤偌又逮住了,她的红唇吐出热息,熨烫着贺璟深的耳廓,“那么明天,我让你为所欲为怎么样?”   贺璟深骨节分明的手忍不住掐住了季妤偌的细肉,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下不来床也不能怨我。”   “嗯,不怨你。”季妤偌勾着笑,释放极大的诱惑。   贺璟深差点没被蛊惑致死,他体内的血液已经疯狂地活跃起来了。   当天晚上,贺璟深主动去睡了沙发,睡不惯也得睡,否则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将那个致命诱惑拆骨入腹。   **   终于到了真正的演出时刻。   有贺璟深陪伴在身旁,季妤偌才稍稍缓解了紧张的情绪。   临近上台的时候,贺璟深轻吻在她的额间,给她加油鼓劲:“小可爱是最棒的,你就大胆地释放魅力吧。”   “不怕别人被我迷倒?”   “只有我迷得倒你就行了。”贺璟深的语气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季妤偌捏了捏他的脸庞,莞尔笑道:“我去了,你在下面好好地看着我表演吧。”   贺璟深不是第一次看季妤偌弹钢琴,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她在台上弹钢琴,但她跟以往的神态都不同,就连那次在赛尔菲音乐会上的她都不如现在,此刻的她才是真正的钢琴家季妤偌。   她完全融入到了音乐这汪无边的海洋,享受着音律给她带来的幸福跟快乐。   全场结束,掌声响起。   季妤偌跟贺璟深两两相看,眸底尽是浓情蜜意。   这场演出对于她意义重大,纵然她以前听过很多夸赞,说她天赋高,悟性强,但那都是极其久远以前的事情了。   今天才算是一次真正的考验,好在她经受住了。   这样荣耀的时刻,有贺璟深陪在一边,才是最圆满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接下来还会有甜甜的番外,不容错过哦。